《左道狂神》 第一章 再叙前缘 第二章 不老峰 山里的溪水清凉无比,不仅可以带走身上的污秽,亦能洗涤心灵的阴霾。 方华一边擦洗着衣服上的泥土,一边小心观察着身边的这个野人,生怕对方一不留神将自己架在火上烤了。好在,那名叫孙无忧的年轻人看起来并不敌意,只是对他这个外来者显得.十分好奇,无时无刻不在打亮着水边的少年。 “今天天气晴好,适合打猎。”这是孙无忧的话。 方华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跟随自己的队伍,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尽快与他们取得联系,不然为首的王长老恐怕就要急死了。 “这位大哥,多谢刚才出手相助。在下无以为报,身上又没带什么钱财,这次只能抱歉了。待我回家之后禀明父母,定派人送来厚礼,以表谢意。” 孙无忧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好像世间的一切邪恶都无法侵入到他的身体一样,哪怕是身后的茂密丛林,也变得恬静许多,让人颇有安全感。 “不用了,刚才我也只是刚好路过,顺势出手而已。不过,你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还是尽量远离这里吧!”、 被这么一提醒,方华忍不住道:“你……住在这里附近?” 孙无忧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点点头道:“算是吧!不过我娘不让我暴露行踪,你是一个例外。时候不早,回去晚了该被骂了。这位小哥,咱们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孙无忧就好像山中鬼魈一样,当即消失在方华的面前。后者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又有几分晚风拂过,一丝寒意顺脖颈刺入衣服之中。 “真邪门,还是赶快回去与大家会合吧!” 往回跑了没多远,便听到王长老隐约的呼喊声,孙无忧心中大喜,脚下的步伐也轻快许多。忽然间,一道银光自一旁的树林中窜出。方华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他侧面击中。几乎同一时间,王长老及时赶到,一拳打在那道银光身上。 那光的本尊随即落地,方华定睛一看,那地上的竟是一只白色貂鼠,通体银毛,两眼如电,看似小巧的身躯之下,隐藏着不俗的威力。 王长老看了那貂一样,欲言又止,突然身材一抽,就地倒了下来。方华顾不上那小家伙,连忙上前察看王长老情况。只见对方四脚蜷曲,邪头紧闭,一双苍老的眼睛之中布满了吓人的血色,场面格外吓人。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方华,当下四顾,只是前来寻他的众人分散开来,只有王长老在附近。 现如今,他才对自己之前的鲁莽行为后悔不已。然而,事已至此,后悔无用,迟疑之间,那倒在一旁的貂鼠竟然纵身再起,这一回直奔方华的脖颈。 他不知道,眼下的这玩意名为彻骨貂,一旦被咬中,混身上下便会被注入一种强力的毒素,令中招者如同身坠万丈冰窟这中,极寒难耐。而一旦毒素从要害侵入,来不及救治,人便要被活活冻死。 方华虽然贵为一派少主,但平日里有手好闲,鲜有实战经验,就算遇到意外,大多也都被身旁的众长老们一一化解了。而这回情况非同一般,强如王长老这样的高手也栽了跟头,就凭方华一人怎能化险为夷。眼看自己与王长老情况命悬一线之间,方华不知为何突然大声叫道:“孙无忧!” “来了!” 孙无忧的身形几乎与被压折的树桠一起落地,方华还没看清面前发生的状况,却见那杀人不眨眼的彻骨貂竟然已经被对方死死踩在脚下,口中不断湍出鲜血,眼看是要活不成了。不过孙无忧并没有放过它的意思,随手将基提起,拿着对方的后颈皮,走到方华的面前。后者赶紧缩回脖子,一脸惊恐道:“你干什么,把它拿远点!” 孙无忧笑笑道:“不想他死就听我的。把他放平,再耽搁下去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方华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敢拿王长老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见对方一正本经,也不敢怠慢,连忙照其所说的那样将人放平。只见孙无忧用力一捏貂的脖颈,后者吐出几口鲜血,血滴刚好落在王长老的嘴中、说来奇怪,刚刚还在全身抽搐的王长老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样,脸上的死气也慢慢退去。方华见状刚要说话,孙无忧随即插嘴道:“他刚刚解去貂毒,一时半会还无法移动,否则毒气攻心,那就回天无力了。” 方华抬头看看天空,眼瞅就要日落西山,天色渐暗,继续待在这里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看出方华的心意之后,孙无忧不以为然道:“不用担心,待会待他情况稳定,我带你们去我家里休息,天亮了再离开这里。” “天亮?那岂不是要过一夜?”方华瞪大眼睛,惊呼道。 孙无忧道:“怎么,你嫌长?那你现在带他离开好了。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老峰附近经常有野兽出没,时不时还有几只山魈前来觅食,遇上他们连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敌过,你带着这么一个重伤之人,恐怕凶多吉少啊!” 方华听后连忙“呸呸呸”了几下,然后连忙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我听你的还不成吗?不过,我这次出来并不是一个人,我怕其它人找不见我们会担心,要不给他们留下口信,然后我再与你同王长老一同回去?” 孙无忧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漆黑一片的丛林,漫不经心道:“这个时候他们还留在这里的话,恐怕情况不妙啊!” 方华瞪圆了眼睛,不由道:“你什么意思?” 孙无忧愣了愣,突然噗哧一下笑出声,说道:“骗你的,我刚刚看到那些人马已经从不老峰周围退了出去,想来他们也是明白这里的凶险,所以才趁早撤离。” “什么?你说他们都跑了?嘿,我这个当少主的还没回去,他们怎么敢弃我而去!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禀告母亲,要她好好惩罚一下这些人。” 听到“少主”二字,孙无忧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嘴巴张开却没发出半个声音。 “唉,算了算了,就算回去挨骂,也只能跟你回去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王长老由你来背,我刚才被那熊怪吓倒,不小心扭了腰,到现在还不敢使力。” 孙无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手将那地上的王长老背在身上。 孙无忧的住所就在不老峰的山脚处,主体以木质为主,虽然看起去有些简陋,但至少能够遮风蔽雨,还能防止一些小心野兽暗中偷袭。 还未进屋,方华便被一股腥骚气直冲脑门,两眼直冒金星。顺着气味看去,只见一旁的露台上,摆放着一只巨大野兽的尸体,正是先前袭击自己的那只熊怪。 只是,这只熊怪已经不复从前的威风,熊掌被齐腕斩下,熊皮也被完整地剥离下来,搭在木架之上晾晒。至于熊的肉,还未被完全分解,在安置好王长老之后,孙无忧随手在那熊尸之上摸索了一番,随后便将枚青紫之物递到方华的面前,随口道:“刚才的事情吓到你了吧!来,吃颗熊胆提提胆气。” 方华一脸嫌弃地看着那颗熊胆,再三想要谢绝,但实在无法开口,因此只得双手将其托住,左右观察了几圈之后,这才试探性地伸出舌头舔拭了几下,但随即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涌上喉头,令他差点晕死过去。 “熊胆要整个吞下才有功效的,你这么吃不腥才怪。” 见孙无忧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方华趁机将那熊胆寒到衣服之中,然后故作淡定地空嚼了几口,接着又做了一个下咽的动作,借此来蒙骗对方。另一边方惜时坐火烧水,准备将那熊怪的肉煮上一些,用作晚饭。就在忙活的过程中,孙无忧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你刚才自称少主,莫非你是苍北新苑的人?” 听到“苍北新苑”四字,方华的眉梢眼角竟是得意之色,不禁抬起胸膛道:“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相处的,既然你问到这里,我也就是不再隐瞒了,没错,我就是苍北新苑的少主,方华。” “咣当!” 孙无忧手中的瓢突然摔在地上,方华一不注意被吓了一跳,就连屋里的王长老都被惊醒了,嘴中不断念道着“少主,少主”。 方华连忙窜进木屋之中,为榻上的王长老大致讲述了一下来此之前的经过。而就在这个过程中,方华意外发现,盖在王长老身上的棉被做工十分精致,不像是出自男人之手。如此说来,这应该是出自他那位娘亲之手。但让方华好奇的是,从始至终,他都没见过对方的踪影,难道对方并不住在此地? 沉思的工夫,门外的孙无忧忽然道:“听好了,你在这里陪着他,千万不要离开这里半步,我去去就回。” 方华回头之际,见对方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的熊肉,那生熊肉虽然腥臭的要命,但经过烹饪之后却有一股独有的香气,令人口中生涎。方华连连点了几下头,目光已经朝那炎上的铁锅望去。 照理来讲,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烧制肉食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因为这样极有可能吸引来不远处的那些飞禽猛兽,到时非常美味吃不到,自己还有可以沦为它者的裹腹之餐。但一道折磨下来,方华早已饥肠辘辘,眼见野味当前,又怎有不吃之理?于是,他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左脚已然迈出门槛,左脚也已抬起。忽然之间,他只觉得头顶之上落下一滴黏稠的液体,仔细一闻,恶臭至极。方华顺势向上看去,这一看,险些把胃里的残食倒腾出来。 “好大的蛇!” 第三章 狂兽 方华抬头这么一看,胆子差点吓破,只因为此刻他头顶悬在屋檐下方的,正是一条有成年人腰身粗细的夸张巨蟒。 一经照面,方华就地朝前打了一滚,尽量远离那巨蟒的威胁。举目再看,巨蟒虽然面目可憎,但似乎对他并不敢兴趣,两只棋子一样的兽瞳,死死地盯在方华的身后。 “哗啦啦!” 就在方华迟疑之际,身后一脚莫名狂风忽然拔地南而起,强劲的风头吹得他后颈生疼,同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随即涌上心头。 方华虽然经验浅薄,但凭借与生俱来的知觉与洞察力,第一时间扑倒在地,以来避过前来的危险。 与此同时,一直按兵不动的巨蟒终于有了变化,刹那间,那粗壮蜿蜒的身体竟是崩成了一根天然的机括,于呼吸之间射飞出去。伏在地上的方华只听到头上发出一声闷响,下意识的他连忙朝旁边一滚,两团巨物双双跌落在地,震得大地战栗不断。 递目观瞧,除了巨蟒之外,远处的地面上居然趴着一只银臂大猩猩,而比起寻常的物种,该类又要显得健壮恐怖许多,与那巨蟒竟相比竟也不落下风。 这银臂大猩猩名为擎苍猿,乃是附近一代的霸主,凡物见到他都逼之不及,惟有这条大蛇敢与之一战。 方华识得擎苍猿,却不知这巨蟒的来历,但从刚才的行动来看,对方显然是在保护自己。想起之前孙无忧所说的话,他这才明白,巨蟒乃是他用以保护自己住所的重要防线,即便对上这凶煞擎苍猿也毫不示弱,甚至还能略占上风,当真不易。 方才吃了亏的擎苍猿如今终于站立起来,被撞的部分如今渗出了鲜血,吧哒吧哒滴在地上。一直蛰伏地下的吸血虫,突然接收到这上天的“恩惠”,连忙来到地面之上,享受着这来之一易的一切。 “咚咚!” 随着因为愤怒而起的捶胸声,擎苍猿再次发起攻击,两只如同圆桌一般大的手掌,一前一后钳住了巨蟒的身体。后者也不示弱,别看他长得笨拙,但身手却是异常矫健,就在擎苍猿来到跟前的瞬间,强劲的蟒身已然卷住对方的躯干,黑色的鳞片在月光之下反射出兵器一样的寒光,看起来分外惊人。 两只巨兽一时间陷入到了对耗的僵局之中,擎苍猿的铁腕虽硬,但也无法挣脱巨蟒的蛇身,二物在地面之上肆意翻滚,飞扬起来的沙尘远在十丈之外就能清晰可辨。终于,擎苍猿抓住巨蟒的一丝失误,一把薅住了蟒的脚颈,微微的骨裂顺势从那丑陋的身体之中接连发出。 不好,巨蟒有难! 一旁观战的方华深知巨蟒此时的苦战正是为了保护自己,如今这时再袖手旁观,一旦被擎苍猿占据绝对优势,他们两个都要成为对方的食物。想到这里,他伸手摸出母亲给他的犀角匕,一边死盯着战场之中的擎苍猿,一边朝后方不断挪动身子,以逃离对方视线。可那擎苍猿机警过人,又或者说是终年的野外生存,令他拥有这了这般人类无法企及的感知力。它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方华的举动,并回过头来,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后者这下不敢继续挪动,生怕自己的行为会惹怒这只怪兽。 趁着擎苍猿分神的工夫,巨蟒卷动身体,再次反制住对方,并以尾巴死死箍住咽喉,令其无法正常喘息。可那擎苍猿随机应便,直接张口死死咬在蟒尾之上,任上面的鳞片再怎么坚韧,也经不起这样巨兽的血盆大口,巨蟒吃痛用力一扭身子,便将擎苍猿以及自己的一截尾巴一送甩飞出去。 断尾之后的巨蟒血流如注,就算对方不再继续发难,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但那擎苍猿出了名的皮糙肉厚,恢复能力又尤为强大,刚才那样的攻击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不屑地将断尾扔掉之后,巨猿舔拭了一下自己臂上了的伤口,便再次恢复活力。 “噢!” 忽然间,擎苍猿一声惨叫,后颈处竟是淌下了一条血痕,再看他的背上居然挂着一道人影,正是先前挪到后面准备偷袭的方华。 趁着刚才双方混战,方华摸到后方,爬到树上,想从上方发动攻势。却不想巨蟒的力量竟是如此强悍,直接将猿送到了他的眼前。 此时不动何待何时?顾不了许多,方华纵身跃下树枝,并用尽全力,将犀角匕刺向猿的命脉。遭受重创的擎苍猿伸手不断去抓背后的方华,可后者相对于他的手掌而言太过纤细,反而不好抓取。但几个回合下来,方华也已经气力耗尽,最终松开手掌,落回到地面之上。 眼见“凶手”就在跟前,擎苍猿哪里还去管什么伤口,双手如同两扇铁门一样,便向方华呼啸而来。这一刻,方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得闭上双眼。电光火石之间,木屋之中忽然窜出一道人影,于危难之中推开了地上的方华,而自己则被那对巨掌,直愣愣地压实在后方的树干之上。 起身的方华忙去观望,只见王长老被擎苍猿结结实实地顶在那里,混身是血,一动不动,正是遭受了致命创伤,眼看就要不活了。 眼见王长老为救自己搭上性命,方华就算再怎么娇生惯养,也不可能不为之动容。突然之间,先前洒落在头上的猿血流入了他的嘴角之中,一丝腥甜的味道过后,方华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一双珍珠似的明眸,竟然变得分外猩红。 “杀!” 唾液从方华的口中,随着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同喷出,獠牙利爪皆在此刻亮了出来。 乍一看去分明就是一只嗜血野兽,行动无比迅捷。那擎苍猿虽然厉害,但见到对方这般模样,竟然也难免心生怯意,不但不应战,反而转身朝丛林之中奔去。但此时的方华脚力非常,几息之后便来到其身旁,飞身跳上狷背,疯狂撕咬起对方的皮肉。要知道,这擎苍猿的皮毛之坚韧,寻常的武器都无法刺破。但眼下方华只是撕扯了几下,鲜血便从皮下喷涌出来。 擎苍猿抓住方华的身体,全力将其掷飞出去。但还没来得及逃走,前者却已像幽魂一样,再次掠到他的跟前,继续对其发动强袭。如今的方华已经失去痛觉,任凭擎苍猿对其抢拳,身体却是岿然不动。 终于,方华厌倦了这样的“游戏”,纵身一跃,如凌利飞箭一般,摧枯拉朽地射穿了巨猿的身体,后者惨嚎两声,终于凄然倒地。 孙无忧拿着空碗回来的之后,发现屋前已经一片狼藉。夜色之下,一个混身浴血的人影坐在地上,手中抱着断气许久的王长老,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另一边,断了尾巴的巨蟒盘在一旁的空地上独自疗伤,而那只擎苍猿则仰面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死去已经有段时间。 二话不说,孙无忧上前察看方华的情况,后者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你去哪里了?” 孙无忧略显抱歉道:“我刚刚给我娘亲送了一些熊肉过去,临走前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让你擅自离开屋子的吗?快,快随我起来!” 说着,孙无忧用力去搀地上的方华,可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夜空之中划过一道白炼似的光影,前者旋即面露难色,连忙催促方华道:“快进去,我娘不喜欢陌生人!” “忧儿,那是谁!” 不等二人回到屋内,白影已经落在跟前。方华定睛一看,先前激战给他造成的立即一扫而空。方华本以为,自己的娘亲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母亲。但眼下与这位妇人相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虽然此人岁数已经约莫四十,但从五官身段可以大致猜测此对方年轻时候一定是位倾国倾神的绝色美人。而方才孙无忧叫她“娘亲”,二者外貌的迥然有别,如此情景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娘!” 眼见妇人出现,孙无忧连忙向其行礼,方华见状跟着弯下腰身,眼睛的余光却一直落在妇人的身上。 “忧儿,这里怎么如此凌乱,我不是嘱咐过你,每天要定时清理附近的禽兽吗?” 说着,妇人抬眼看向一旁的方华,后者被其看得混身发毛,目光也随即收敛起来,以免失礼。“你是何人,为何夜闯不老峰?” 方华刚要张口,却听旁边的孙无忧忽然把话接过去道:“啊,娘,他是一个路人,与同伴走入丛林,迷失了方向,之后还遭到彻骨貂的袭击,为了疗伤,我才将他们带回家中的。” 说到后面,孙无忧原本洪亮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自知理亏。而随着话音落定,方华越发觉得面前的妇人对自己充满了莫名敌意。 “哪来的路人居然敢跑到不老峰附近,难道是来一心寻死的吗?” 妇人望了一眼地上王长老的尸体,两条娥眉微微蹙起,面色不悦道:“野兽可以当做食物,这死掉的人又该如何处理。忧儿,放把火把人烧了吧!” 一听到要将王长老的尸身就地火化,方华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两手伸开,拦在孙无忧的面前,斩钉截铁道:“不能烧!” 妇人冷笑一声,百般风情自靥中流露,皓齿之间似有银光闪动,令人心神难宁。 “哦?怎么个不能烧?就凭你能拦得住我儿吗?” 方华与孙无忧对视一眼,当即道:“拦不住,但这位乃是苍北新苑的王长老,长老尸身需要带回苑中单独厚葬,你不能烧!” 他本以为亮出苍北新苑的招牌,妇人多多少少都会给自己一点面子。但他却不曾察觉,原本玉面含笑的妇人脸颊之上,突然被一股骇人的怒气充斥,垂在身旁的手指也在这一刻架起掌功,杀招一触即发。 “快跑!” 第四章 厉母 孝子 义友 大名堂 春天的风本是温柔的。 但经过那妇人催发之后,春风变成了杀人的掌风,于呼吸之间推向前方的方华。变数太快,方华就算做好了准备,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关键时刻,孙无忧腾身飞扑,硬是将方华撞在地上,这才令其躲过一劫。 “快跑!我娘最恨苍北新苑,别管这人的尸体了,能走多远走多远!” 眼见自己的孩儿有意放方华离开,妇人更是怒不可遏,手中威力再添三分。原本掌风吹过只有落叶飞落,如今那有手指粗细的枝桠竟也无法承受,当场一根接一接地折断。方华没有办法,只得连滚带爬,想尽一切办法脱出死劫。而这时候,孙无忧则挺身挡在妇人的跟前,双膝一曲,跪了下去:“娘,手下留情。他不是坏人,他和那些人不一样。” 妇人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掌力激起的风劲,在其精妙绝伦的控制之下,一直追着方华的身后上下翻飞,就是迟迟不肯击中他的身体,似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忧儿,你忘了娘和你说的,苍北新苑的家伙没有一个好人。” 虽然是是夺命狂奔,但耳畔听到妇人这般捣毁自己的门派,方华就是再怕死也要停下来反驳一番,高声道:“你才不是好人,我爹娘是大大的好人!别人都称他们为活菩萨,真神仙。” 妇人怪笑一下,随即扬手化去那股棘手的掌劲,漫不经心道:“哦?你爹娘又是谁?” 孙无忧赶紧回头对方华使眼色,令他不要说出他们的名字。可如今的方华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就算拼上性命也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受此不明不白的侮辱。 “听好了,我娘乃是苍北新苑的掌门方柔,我爹自然就是巫自天。” 听到方华的回答之后,孙无忧以为对方必死无疑,因此几乎闭上了双眼。可令他意外的是,当“方柔,巫自天”两夫妇的名字出现之后,娘亲的情绪居然平复了下来,分明的杀气也渐渐消散无踪。 “原来是方柔的儿子,怪不得有如此胆量。” 见妇人的态度明显缓和,方华这才暗中松了口气,故作淡定道:“怎……怎么样,这下知道我是什么来头了吧!只要你不烧王长老的尸身,今天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就在方华得意洋洋的时候,忽然惊觉脚下升起一团无色怪风,将他整人从地面上托了起来。以方华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修炼飞行御空术,而此时的异象显然不是他有意为之。与此同时,原本已经恢复如常的妇人竟是怒气模生,一头秀发随着周围紊乱的气流不断纷飞,乍一看去如同鬼魔妖怪一般,无比吓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老天有眼,让我今天遇见了你。你还好意思自报家门,今日我就让方柔他俩断子绝孙!” 刹那间,木屋前方的丛林之中狂风大作,风头夹杂着飞沙石砾,枯枝烂叶,为不老峰布下了一道恐怖的风障。在这等惊天动地的威力之下,方华被风头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撒退逃命更是不可能。如今的他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所说的话,这妇人看上去貌若天仙,没想到竟是如此蛇蝎心肠,执意要置自己死地。恍惚间,方华喃喃道:“爹娘,孩儿不能给你们尽孝了……” “娘!” 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嚎过后,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方华摸了摸身体,发现没有损推车,惊喜之余,不由得看向前方。只见那妇人仍然保持着之前动用杀招时候的架势,而孙无忧不知何时竟绕到了她的身后,并持一柄短刃,刺入到了后者的背脊之中。 “你这个混帐!” 妇人怒火中生,一掌便将孙无忧打翻在地,也就是他常年生活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中,拥有了一副强健体魄,这才落了个受伤吐血,否则换了方华就是不死也要重伤昏厥。 如今的妇人已经几近疯狂,尤其是在孙无忧亲手将其刺杀之后,神情变得更加癫狂。眼见情况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孙无忧的眼中已然噙满了泪光。 “娘!” “深更半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道快影忽然掠入众人之间,妇人一经瞥见此人,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杀气不在,一抹绯红随即出现在那无瑕的脸庞之上。 “你怎么来了!” “来”字刚一出口,二人竟是化作流光一对,一同升入不老峰的山巅之上。眼见两位绝世高人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的惊世身手,即便是从小就已经见我识广的方华,依然显露出钦佩羡艳之色。 看着二人消失的方位,孙无忧扶着刚刚中招的胸膛,一腐一拐地来到方华身边。后者不由得道:“原来你竟然有这么惊世骇俗的身世,刚才那位就是你的父亲了吧?” “不是!” 虽说孙无忧回答得干脆利落,但原本温柔的目光竟是出现了少见的伤感,记忆之中似有不愿提起的往事,令他黯然神伤。 “啊……不是啊!那你爹呢,为何只见你母亲独自一人?还有,他老人家是不是对苍北新苑有什么误会,为何一听到我爹娘的名讳就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孙无忧转过身去,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如今的神态,冷冷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既然你的同伴已死,留在这里已是无用,待一会儿天亮,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经孙无忧这么提醒,方华这才想起之前王长老为救自己半死牺牲,一时间千百般悲痛之情涌上心头,原本情感脆弱的他登时泪流满面,暗自抽泣。 这一天经历了实在太多,哭着哭着方华居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传来了孙无忧的呼喊声:“娘,你在哪,你不要生我的气,快回来吧!” 睡眼惺忪的方华从屋中走出,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辆简易的板车,上面安放的正是用草席包裹的王长老。再看孙无忧如同着了魔一样,不断叫喊着“娘亲”,声音之中已有哭呛。 “你娘不见了吗?他是不是和昨天那位……” 想起昨夜的对话,方华总觉得当面将孙无忧母亲与那名男子之间的事情说出来,有些太过尴尬,所以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懂什么,我娘从来下离开不老峰,除非,除非……” 孙无忧的神态越发癫狂,方华走上前去,想用言语安慰。突然间,孙身体身后猛地倒下,方华顺势将其接住,再向下看去,对方已经没有知觉。 方华没有想到,昨夜那妇人击出的那一掌竟是如此狠毒,连他的亲生儿子都没有手下留情。中招之后,孙无忧强撑着挨到现在,如今因为寻不到至亲,这才令情绪引起暗伤,最终病发昏迷。方华知道此地荒无人烟,又有众多野兽盘踞,将其一人留在这里,万一有个闪失,自己也难辞其咎。再加上,对方三翻两次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恩人如今有难,自己又怎能坐视不管? 想到这里,方华索性将孙无忧同样放到板车之上,将那绳套往肩膀上一挂,双臂同时用力,成功扶起左右的扶手,嘴中念道:“你们躺好了,本少爷要发功了!” 虽然是首次用这种板车,但好在方华有一膀子力气,虽比不上孙无忧那般游刃有余,但至少不会连人带车扣在一旁的山沟之中。就这样,他一路磕磕绊绊,终于走出了如同梦魇一般的丛林。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道路上传来了令方华无比兴奋的声音。 “方华,昨夜你去哪里了,让我们一通好找!” “哈哈,是娘,是娘!” 一行人簇拥着几人一同返回苍北新苑,路上方华向众人讲起了在不老峰处发生的事情,大家对王长老的英勇事迹表示由衷的敬佩,并对另一边的神秘青年倍感好奇。 经历了二十三年的时间,方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如今的她已是门人多大千名的苍北新苑掌门。苍北新苑原名苍北仙苑,由风啸萧一手建立,之后又经过数代人,无数心血的培养,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盛世景象。而方柔的丈夫巫自天据说是吞天一族的后裔,拥有万兽不当之勇,曾经也是一方混世魔头,但经过人间高手点化,这才弃暗投明,并与方柔喜结连理,并有了方华这个儿子。 作为独子,方华自然是娇惯成性,夫妻二人对于教育孩子也有不同的见解。按巫自天的说法,孩子就应该放飞天性,无拘无束,只有这样才能育成大才。而方柔则处处管制方华,且对其教育格外严厉。因此,方华十分惧怕自己的母亲,而与父亲相当亲昵。不等方柔责骂,方华已然躲到巫自天的身后,让父亲当挡箭牌。毕竟孩子无恙,方柔这才平复了心情,并着手王长老的身后事。不一会儿,一位门人快步走到前来,禀告道:“掌门,少主,那名青年醒了!” 第五章 仇入心肠 瓷碗摔得粉碎。 孙无忧在众人的围和下,仍然执意要离开房间,但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活动,甚至连离开苍北新苑的力气都没有。 方柔与方华一前一后来到房间,孙无忧见到后者,连忙询问道:“怎么样,找到我娘了吗?我得回去了,不然她会担心的。” 几位弟子回头望向掌门方柔,等待她的命令。她本人却是不以为然,伸手让众人退下,随即道:“你想走我不拦你,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回不到不老峰吧!” 孙无忧定定神,一双刀刃一样的眼睛直愣愣看向对方,沉声道:“你就是掌门方柔?” 自从坐上掌门之位以来,除了他的夫君巫自天之外,还没有人敢直唤他的名讳。眼前这位青年呆头呆脑,虽然长像还算上乘,但黝黑的肤色却让他显得比起实际年纪大了不少,沧桑老成,颇有大将风范。 “没错,我就是。怎么,你也听到过我的事情?” 孙无忧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便把头低了下来,看着碎了一场的汤药,还有一些闪着水光的瓷片。 “既然知道我是方柔,你就该听从我的建议。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方华说过了,就算你要找寻你的母亲,也要将身上的伤养好才能离开。不然你有个三长两短,别人还以为我苍北新苑的名声是大家吹嘘起来的。这样,你从今天开始按时吃药,以你的情况,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恢复个大概,到时回去也不迟,你说呢?” 方华见孙无忧一直不说话,于是接着道:“我娘说话向来算数,而且医术也是出了名的好,离开新苑,恐怕没人能让你更快速地痊愈起来了。再说,你生活在那种偏僻之地,独自一人难道不寂寞吗?新苑之中门人弟子众多,有他们在,就不愁没有乐子,这比起打野兽,抓飞禽可有意思多了。” 孙无忧深思一会儿,忽然撩开身上的被子,下床向方柔与方华拜了两拜,这才终于道:“那就劳烦两位了。” 听到对方终于答应留下,方华跳步蹦到孙无忧的身边,跃跃欲试道:“哈哈哈,快要吃午饭了,走!一起去。我和你说,前不久我在新苑后面的山腰处,找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那里生长着许多灵株异草,在别处见都没见过。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一起去!” 方柔轻咳一声,稍显不悦道:“方华,你忘了人家可是有伤在身,经不起折腾的。还有,我记得你出门之前答应过我,要将风啸长拳修炼到运用自如,一会儿我可要亲自查验一番。” 一听到“查验”,方华身上的古灵精怪立时荡然无存,他就像见了鬼似的,气都不敢大喘,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朝门外望去。 “娘,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不行,我要先看看你的修行成果。” “啊!” 在方柔的身上,孙无忧看到一丝母亲的影子。但不同的是,方柔相较起来要和蔼可亲,虽然偶有怒颜,但藏于其下的更多的是则是母爱。而他的母亲则不同,自从父亲走了之后,他便没见过对方笑过,甚至连起码的表情都没有。她的脸仿佛冻结了一样,如同那颗已经不会悸动的心,再也不会因为外界的变化而产生涟漪。 吃过午饭,果然没能通过查验的方华,被罚到后山独自修炼,七天之内不许离开。而趁着这个空当,方柔叫来了孙无忧这位客人,并摆下糕点水果,供二人享用。 “我听说你叫姓孙?” 孙无忧不敢抬头看方柔,默默点了点头。 方柔看了看对方,继续道:“呵呵,你不用紧张,我虽然是新苑的掌门,但说到底和你一样都是一介凡人。” “我们不一样!”孙无忧冷冷地突然回答道。 方柔顿了一顿,虽然有些费解,但他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敌意,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即便如此,成为掌门之后的方柔已习得大家风范,区区这点事情,根本不足以令她动怒。她反而显露出母爱的一面,拿起身边最近的一盘点心,递向对方,微笑道:“不要拘谨,就当作是自己的家。这是我最爱吃的凤梨酥,你在不老峰那边,应该没吃过吧?” 孙无忧看也不看,摆手谢绝道:“不用了,我一个山野粗人,吃不惯这些细致的东西。方掌门还有其它的事情要问么,没有的话那晚辈就告辞了。” 方柔的面容定格了好一大晌,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的尴尬之中缓过神来,这才将手里的点心放下,继续耐心道:“那样也好,毕竟你身体有恙,不便久在外面活动,不然被风吹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汤药晚些时候我会派人送去。” 望着孙无忧远去的背影,方柔久久不能释怀,不知过了多久,巫自天忽然从后方走来,伸手搭在座位上的方柔肩上,轻声道:“怎么样?” 方柔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道:“像,真的太像。真的是他吗?难道他们母子二人真的在不老峰里待了二十年?” 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唯一认识的人方华还不在身边,孙无忧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没能入睡。 “方柔,你真的像母亲所说的那样阴险狡诈,是一个卑鄙小人吗?” 儿时,母亲的训话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仿佛有两个小人在里面撒婆打架一样,弄得他好不难过。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了,起身离开了房间。 又是一夜。 想起昨天的同一时分,他才将自己亲手炖煮的熊肉亲手交到娘亲的的手中,为何一天时间他的人生就发生了如此剧变?一想起母亲,胸前的掌伤便向他提醒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曾经严厉的母亲竟是变得六亲不认,甚至不惜对自己痛下杀手。对此,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不对,娘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知道他这些年来不容易,所以尽量不惹她生气,务必完成她交待的任务。对,一定是姓方的女人,一定是方华的出现让娘想起了方柔。都是她,是她毁了我们一家人。我……我要替娘报仇!” 常年打猎行为,令孙无忧练就了一身同辈之中无人能及的超强身手。他可以像猫一样走路走声,也能像野豹一样迅猛无伦。他的耳朵比兔子还要机警,目力较猎鹰也毫不逊色。然而,这样优秀的身体素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他的娘亲也从未教过他一招半式。所以对付禽兽的手段,都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不断摸索试验,最终总结下来的生存技法,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甚至可以说,他的老师便是那些生活在茂密丛林之中的飞禽猛兽。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孙无忧极力掩饰自己的行踪,并将自己的脚步声减到最小。黑夜之中,他便如同幽灵鬼魈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几经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方柔的寝室。然而,相比起视力与听觉,嗅觉在野外显得更为重要,他能让你更早地发现猎物亦或危险的位置,以便让自己提前做好准备。白天时候,虽然新苑之中人多口杂,但孙无忧依靠过人的嗅觉,还是成功分离出方柔的气味。依照着这股气味,孙无忧很快便有了头结。 “在西北方。” 走来走去,孙无忧终于来到了一座古香古色,朴实无华的宅院前方。大门处,负责守夜的两名弟子已经睡下,里面的灯火也已全部熄灭。 大家都已进入梦乡,但孙无忧还是不敢贸然进入。这倒不是因为担心方柔修为过高,自己无法对付。而是因为与其共枕同眠的另一巫自天,他才是眼下孙无忧的最大障碍。 方柔乃是上任掌门血河魔君方惜时之女,但这么多年来修为成长甚微,没有退步便已经不容易。而作为凶兽一族尤其是吞天一脉的优秀血脉,巫自天的强大不用多说,即便是如今天下,能与他较量超过一百招的也不会超过二十个。面对大山一样难以逾越的对手,他如何能绕过对方,成功行刺方柔呢?思考再三之后,他还是觉得先到里面试探一轮,再做定夺。 孙无忧知道巫自天的感知力绝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并未上到房脊,从上方采取攻势。而是猫腰来到窗前,打算从这里窥探一下房中的情况。 “巫自天修为高强,就算能够刺杀方柔成功,多半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我便不如铤而走险,将你们夫妻二人一起送下地狱。二十年的隐忍与煎熬,这是你们应得的。” 想到这里,孙无忧再次笃定信念,打算起身,推窗入屋。这时,屋中传来几声轻鼾,方柔夫妻二人显然睡熟。此时不动更待何时,眼看就要碰到窗扇,院外的空地上忽然传来了几声叫喊。 “啊,啊,不学了,不学了,这样下去身体都要废了。”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跳出院墙。与此同时,房间之中点起油灯,披上外衣的巫自天开门走了出来。 “你们去看看华儿那边的情况,差不多让他休息了吧!” 守夜的二人应诺之后,双双朝院外的后山处奔去。而巫自天则站在院中,直勾勾地看着西边的院墙,好大晌才回到屋中。 “好险,差点就被方华坏了事情!” 多亏孙无忧身手矫健,第一时间逃离现场,不然被方柔夫妻抓个现行,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然而,刚才逃出来的急,孙无忧也没有辨别方向,忽然间,不远处的杨树下,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孙无忧,你去哪里?” 第六章 悬崖对质 那说话的还能是谁,正是被方柔待在后山修炼的方华。一整天的用功令他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从住处逃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二人刚好便在这里遇见了。 眼见孙无忧朝自己奔来,方华满脸笑容道:“怎么,一个人在苑里待腻了,想到找我玩?” 孙无忧回头望望守门人还未赶上来,连忙拉起方华的手,继续朝后山跑去,并且说道:“不要说话,快跟我来!” 跑了半大晌,见那两个人迟迟没有出现,孙无忧这才放慢脚步,方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刚才有人追你?”方华问道。 孙无忧摇头道:“那倒没有。” 方华继续道:“既然如此,大半夜的为何你会来到这里,而且行色匆忙,你该不会做了不好的事情吧!” 经方华这么一问,孙无忧立即显出怯色,目光也不敢和对方交视,只是低着头道:“你不要问了,问了我也不说。” 方华顿感莫名其妙,其实自打回到苍北新苑,他便觉察到孙无忧的异样,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询问。眼前四下无人,此时不问又更待何时? “孙无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之前便认识家父家母,只是故意装作陌生人?” 孙无忧一声不响,方华替他说道:“你如果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我两家祖上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才让你对我娘充满敌意。你能瞒得住别人,可休想骗过我。” 忽然间,孙无忧抬起那张冷酷的面颊,毫无顾及道:“是又如何,你想为了保护你娘对我动手吗?” 方华连忙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我娘的为人,平时他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么会做出有害他人的事情?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孙无忧讥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你是他的儿子,又怎能保证一定知晓你娘的真正为人。说不定,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的小人。” “你住口!” 被孙无忧言辞惹怒的方华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目中吐火地叫喊着,前者却是淡然自若,好像他说的都是事实一样。 “你承认不承认,真相就是那样。是,我是恨你娘,要不是他,我也和我娘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你们最好尽快将我驱逐出苍北新苑,不然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对你娘下手。” “你!” 震惊万分的方华最终还是放开了手,他朝后方退了几方,口中连连说道:“不,不会的,你不会加害我娘的。你那么憨厚老实,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孙无忧冷冷道:“我对别人不会这样,但方柔是我的天大仇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方华!” 就在二人对峙陷入僵局之际,一个声音忽从背后传来,二人一同望去,两张脸上立即显出惊愕之色。 不知什么时候,方柔居然来到了后山处,若不是他主动发声,根本无从察觉她的存在。而至于刚刚二人的对话,就不知道她听没听见了。 “娘……你……你怎么来了?” 方柔依旧温柔慈爱,她迈步朝孙无忧走来,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刚才突然醒了,因为放心不下,所以特意去这位小兄弟的房间看了看,发现人不在。我一猜他就在这里,果然不出所料。” 说着,方柔将手里的衣裳送到孙无忧的面前,仍然耐心道:“晚上天气凉,小心别冻着。” 孙无忧伸手拿过衣服,头又不自主地朝一旁偏去。 “娘~” 方华欲言又止,他本想把刚才的事情交待清楚,但想到如此一来孙无忧便要陷入困境之中,甚至因此有性命之忧,实在不愿事态发展成那副样子,所以并未吐露。而这时候,方柔继续道:“时候不早,方华,你也早些去睡吧!明天我还要检查你的修炼成果。无忧,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你随我过来。” “娘~” 方华满心焦急,生怕二人独处,孙无忧会对自己的娘亲做出过分行径,于是便想用言语提醒。可方柔却是满不在乎,仍旧态度平和道:“你放心,我没事的。我相信无忧小兄弟也是吧!” 方柔看向一旁的孙无忧,只见后者停顿了半晌,忽然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方华,不会有事的。” 避开了方华,方柔与孙无忧来到了后山一处悬崖旁边。如今时分,山上雾气浓重,寒风乍起,吹得人精神格外抖擞,一点睡意也没有。而在这样的僻静之地,就算发生命案也不会有人察觉。 “你叫孙无忧是吧!”方柔突然道。 “没错,就是我!” 方柔微笑着点点头,接着道:“那你爹难道是孙长空?” “孙长空”三个字,如同万钧雷霆一样,落在孙无忧的头上,令其身体不由得颤抖了数下,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你已猜到我的来意。”孙无忧语气冰冷道。 方柔颔首道:“该来的总归于是要来的,我知道你们母子二人总有一天会找上门。但我却没有想过,你我二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如果我说,你爹的事情与我无关,你相信吗?” 孙无忧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方柔面前露出笑容。但那笑比天底之下最难看的哭相还要难看十倍,洁白的牙齿如同上好机括的暗器一样,等待着随时释放杀机。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我念为了我爹在不老峰一待就是二十多年,一个女人的大好年华都因此葬送,但凭这一点,我今天就不放过你。” 方柔陡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也随之紧迫起来,平静道:“但凭你现在的身手,还无法杀我。我在你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内力。这么多年来,你娘难道就没有传你一招半式吗?” 孙无忧道:“没有,我娘从未教过我心法武功。不过就算如此,我也要与你殊杀一搏。” 方柔顿了一顿,旋即眼中放光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娘为什么没有传授你武艺,难道他是不想你为你父亲报仇?” “不可能!娘恨你比恨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要多,都要深,我经常看他以泪洗面,若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当初一时的妇人之仁。” 方柔嘴唇颤抖了一下,神情随即变得激动起来:“可你要知道,方惜时是我爹,二十三年前我爹与孙长空以及众高手,一同面对那只魔头,我自然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但作为女儿,我更不想看到我爹惨死在敌人面前。” 孙无忧冷笑道:“所以你用了奸计,将你爹骗了回去,这才让我爹和其它强者一同落入了敌人的杀招之中。为了不让更多人卷入其中,我爹耗尽一身修为,这才保住大家。而他自己则与那人一同消失在了茫茫虚空之中,连尸身都没能留下。” 说到这里,孙无忧已经泪流满面,而方柔同样因为那段记忆而伤心眸湿。 定了定神,孙无忧继续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吗?不是你将方老掌门骗走,我爹和众高手又怎会因为丧失主要战力而兵行险招?” 方柔摇摇头,强作镇定道:“你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那人到底有多少厉害。在大战之前,爹他们便知道此战凶多吉少,而作为修为最为高强的孙长空,也就是你爹,自然便成为了扭转乾坤的最后手段。即便我爹没有离开,最终牺牲的也只是他们两个,孙长空注定要死在那里。”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爹!” “方柔,接下来的事情由我说吧!” 不知什么时候,悬崖上的雾霭之中竟然站着一道人影,孙无忧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只因为对方此刻显露出的超然气魄,足以令他胆颤心惊。 “巫自天。” 本来孙无忧以为自己的拼尽全力,就算杀不了方柔,也能伤其一招半式,但如今巫自天来到,就是再有两个自己,也绝难碰到他们的毫毛。面对这样绝望的情形,孙无忧无力地垂下了头,并不断思考刚刚方柔所说的话,继续娘亲想要让他复仇,为何从未教过自己用以战斗的招式功法呢? “别人不知道,我却十分清楚。你爹曾经也是一方霸主,但做事风格乖张怪异,生性好战嗜武,死在他手里的生灵数不胜数。据传,他曾经因为一己之私,竟让一界生灵为其殉葬。” 听到这里,孙无忧用力摇着头,恶狠狠道:“不可能,我爹仁义无双,怎么能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巫自天继续道:“信不信由你,我只说出自己知道的真相。因为你爹身负太多杀戮,以至于遭到天谴折寿,二十出头便已经迎来大限,那场战斗之前,你爹生寿已经所剩无几,甚至不惜用神通妙法将自己暂时封印,这才撑到了大战开始。就算你爹当时不死,过不了多久也会殒命魂消。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为了在离世之前给大家搏取最后一丝希望,他决定牺牲自己,成全大家。” 孙无忧两眼通红,如同着魔一样,嘶吼道:“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方柔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搭在巫自天那宽阔的肩膀之上,一字一字道:“因为他也参加了那场归零之战!” 第七章 新世界 新希望 铁证摆在眼前,孙无忧百口莫辩。难道,事实真像他们夫妇二人所说的那样,而自己的娘亲只是因为无从排解心中苦闷,所以才将整件事情推到了方柔的身上? “我娘没在这里,你们怎么说自然都行。有本事,我把我娘找来和你们当面对峙。” 巫自天笑道:“我们自然没有问题,但你娘恐怕不愿露面,更不会来到苍北新苑之中。她曾经发过誓,永不踏入新苑半步。” 方柔接着道:“孙长空出事之后,我和大家都想对你们母子做些补偿。但你娘非但不肯,反而还和你搬到了荒无人烟的不老峰,要在那里等待你爹的回归。” 听到这,孙无忧不由得神色黯然,自言自语道:“等了这么多年,爹还是没能回来。娘他一都在欺骗自己,甚至也包括我……” 看出孙无忧有一丝丝的醒悟,方柔继续道:“如果你寻到你娘,我自然要和她好好叙旧。但我可以对你保证,之前我所说的没有半点谎言,否则让我方柔天打五雷轰!” 巫自天挺直腰干,抱着方柔的肩头道:“还有我。” 眼见方柔夫妇如此坦荡,没有一丝胆怯之意,孙无忧终于点了点头,神色颓然道:“我今天累了,要回去睡。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至于娘亲的事情,我会亲自找她询问清楚。今天多有冲撞,还请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孙无忧深施一礼,转身如风一样,消失在漆黑的山路之中。 “他真的能相信我们吗?”方柔不禁问道。 “当然能。” 巫自天笑着抚摸了一下方柔脑袋,后者如同当初少女时候的自己,显得几分骄羞之状,口中不忘责备道:“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孙无忧果然如昨夜所说的那样,扬袖而去。方华知道之后甚是伤感。苍北新苑之中虽然门人众多,但能与他性情相投的实在少又之少,而孙无忧是少有的他能由衷敬佩的同龄人,不只因为其过人的身手,更是因为他那一股与其年纪极不相符的沉重与老练,同他一起,自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现在,这位大哥哥不辞而别,方华自然会失落,不过方柔夫妻却不以为然,好像算准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掌门,那个孙姓的小兄弟又回来了。” 在弟子的带领之下,方柔几人一同来到山门迎接,只见孙无忧带着一只包袱,已经来到跟前。后面的方华一见孙无忧,连忙跑到跟前,神情喜悦道:“你,我还以为你偷偷跑了呢!” 孙无忧微笑道:“这次出来的急,没带换洗的衣服,所以就回去拿了两件。” 方华嬉笑道:“怎么,你还怕苍北新苑还缺你的衣服穿不成?” 孙无忧挠头道:“这个倒不是,可你们的衣服我也穿不惯。况且,我也不是你们门中弟子,穿着你们的衣服实在不合规矩。” 方柔走上前来,面容慈祥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爹曾经也是我派弟子,你现在回来住也算是认祖归宗,穿新苑的衣服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过我可以尊重你的意愿,绝不将本派衣服强加于你。” 孙无忧点了点头,随即拱手道:“多谢方掌门,多谢众前辈。你们放心,等无忧伤势痊愈之后,就立刻离开新苑,绝不给大家再添麻烦。” 巫自天上前一步道:“既然进了本门,再想离开恐怕就不容易了。” 方柔回过头来,与孙无忧一起看向巫自天,前者阴阳怪气道:“怎么,你想收无成为徒?” 巫自天道:“我想教,但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凶兽的修炼心法与你们人类大不一样,恐怕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孙无忧连忙道:“能在贵派得一落脚地养伤已是莫大的恩赐,无忧又怎敢高攀巫前辈的高门,无忧在此先行谢过了。” 方柔缓声道:“你初来乍到,对于新苑的情况还不了解,进门拜师的事情先行放放,一会儿我让方华领你四处转转,先熟悉熟悉这里的情况再说。至于离开的事情,你也不要言过太早,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前去寻找你娘的下落,一有情况便会回来禀告。这么多人比起你一个人寻找肯定要高效许多,这事你大可交给你方姑母我。” 孙无忧的父亲孙长空,与方柔是师兄弟,二人曾经还有一段姻缘,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走到一起,方柔自称姑母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这称呼无忧承受不起。” 孙无忧虽然鲜于外人交往,但最起码的礼节还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在众门人面前称方柔为“姑母”,免不得被别人误会是套近乎。方柔同样知道孙无忧的担心,于是接着道:“平日在大家面前,你可以同别人一样叫我掌门,私下里唤姑母就可以。” 孙无忧想了一想,终于点了点头。 “多谢掌门。” 方柔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人将孙无忧昨天住处的被褥,搬到了弟子们居住的区域。如此一来,孙无忧算是真正加入到了苍北新苑的大家庭之中,也是在二十三年之前,首次与外人一起生活,其间激动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晓。 因为方柔的“恩典”,方华得以偷闲半天,与孙无忧一起在新苑周围散步游玩。只要碰见熟人,方华便将孙无忧介绍给他们认识。而苑内弟子也都听说了孙无忧的事情,只是各自态度并不相同。有的很是欢迎这位新朋友,而更多的却是对其抱迟疑态度,只能先观望一段时间,再决定拉拢亦或疏远。 两人并肩走着,方华搭起脚边的石子,用力掷向前方的山涧。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孙无忧顺势坐在地上,迎着西边的阳光,满脸陪笑道:“你不怕我对你的家人产生威胁?” 方华愣了一下,摇头道:“你不是那样的手,否则你也不会回到这里。” 孙无忧抓起手边的一把泥土,用力嗅了嗅,神态陶醉道:“新苑和不老峰一样,都有一种让我内心安静的味道。我觉得自己在这里能够做些自己想做的,或许我也应该学你们那样,过起正常人的生活了。” 方华笑了笑,忽然眼中放光,紧接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还只是预备弟子,算汪上正式门人。过两天应该就会安排你进入师门,丑话说在前头,谁都可以,但前方不要进入周瑶老师的门下。不然,你会后悔的。” “周瑶?听名字好像是个女人?”孙无忧不禁出口道。 “呵呵,别以为女人就可以轻视,你忘了你娘亲……” 话说到一半,方华便发觉自己的话不合时宜,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女人虽然有温柔的特性,但那得看什么时候。他能对自己的恋人温柔似水,但对学生弟子却从不手软。” 说到这里,方华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脖颈,他还依稀记得三年前自己曾不幸落到了周瑶的门下,险些被一掌打断脖子。当时方柔知道此事之后也是相当心疼,这才利用自己掌门的身份将方华从中解救出来。 孙无忧看着方华脸上的后怕之色,不禁笑道:“我是学生弟子,哪有徒弟挑师傅的道理。既然这位周瑶前辈有资格成为苑内老师,那一定就有它的道理。” 方华不怀好意地冷笑道:“是,你能坚持下来,肯定能成为苑中的年轻新秀,但万一撑不下来,恐怕就要落个终身残废了。” 闲聊使得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晚饭时间到了。孙无忧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不能耽搁吃饭的“尚食派”,即便眼下身材抱恙,但饭量与速度都与寻常相差无异。看着孙无忧这副狼吞虎咽的食相,众人还以为他是上辈子没吃饭恶死的穷苦鬼。 孙无忧的吃相虽然难看,但过程之中他还是有留意食堂内的情况。让他不解的是,这里虽然是食堂,但人员数量却比自己想象得少了不少。经过打听,他才明白,自己所在的乃是外门弟子转用的二等食堂,而内门弟子以及掌门和众师父,则在内门之中的一等食堂内就餐。 之所以会将食堂一分为二,倒不是因为要区别对待。而是因为之前苑中发生过不愉快,内门弟子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修为高强,肆意欺凌外门弟子,令后者无法正常用餐,甚至发出了弟子因为没饭吃而饿晕的事件。从那之后,新苑改革,这才有了今天的现状。 吃饱喝足之后,孙无忧独自来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忽然间,几位女性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顺势望去,原来是几位同门师姐刚好路过。刚刚完成了一天的课程,几位女弟子如释重负,有说有笑地来到食堂。从小到大,孙无忧接触的女性只有娘亲一人,从未与同龄人相处。如今的孙无忧已经长大成人,对于男女之事却是一无所知,只是觉得面前的几位姑娘甚是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几位女弟子见孙无忧看得眼睛发直,不怒反笑,带头的一个回头对另一个同伴道:“哎,门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愣头青,呆呆傻傻,还怪可爱的。” 一旁的女弟子打趣道:“刘师姐这是又起贼心了啊!” 先前的刘姓弟子被同伴这么一说,脸上立即装出一副怒相,伸手就要打。另一位女弟子见状大喊“饶命”,风一样的钻入到食堂之中。 第八章 水边女鬼 就在孙无忧望着几人离去背影的时候,几个男性弟子围在一棵大树之前,正在观察前方食堂的动向。但这些人个个贼眉鼠眼,看样子并不像是什么正派人士,嘴边的淫笑也不知收敛,里面的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师兄,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刘师姐的身段在她们几个之中实属上乘,嘿嘿,如果能将她骗到手,让她当我们的嫂子,那真是我等的荣幸啊!” “混帐!” 被唤师兄的那人伸手打了那人一巴掌,紧接着又装成一副沉着稳重的模样,低声道:“我李锋堂堂苑中新秀,何需用骗字来博取它人的欢心?只要我主动示好,我就不信她刘春欢敢不从!” 说完,几人拥着李锋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孙无忧看着那几道歪歪邪邪的背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放荡子!” 宵禁时间到了,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床榻,上床入睡。而孙无忧因为对陌生环境有些抵触,所以未能尽早入睡,左右翻身之后,忽觉内急,便下床想要去茅厕方便。刚一出门,他便见几人鬼鬼祟祟,从墙根下摸黑跑出了院门,依稀间,孙无忧辨认出那几人之中有一个正是自己傍晚所见的那位“李锋”李师兄。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溜出房间所为何时,孙无忧觉察出异样,决定尾随过去。 李锋几人虽是外门弟子,但在新苑之中也修行了好长一段时间,虽还未达到进入内门的标准,但所学功夫已经初有成绩,一双健腿,遇风则飞,如果不是孙无忧有深厚的基本功在身,还真未必能跟上他们的脚步。未免暴露行踪,孙无忧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新苑之中的地形复杂,虽然白天已经环视一周,但如今晚上视力受限,还是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转眼的工夫竟已不见几人的身影。 见状,孙无忧迅速放慢脚步,一是观察周围的情况,二来防止自己不小心追上几人,到时被正面撞见就说不清。左右环视一番,此时他正站在一座石桥之上,桥下溪水潺潺,起落富有韵律,听上去十分宜人。就在孙无忧为此沉迷之际,不远处的一道破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好,我得抓紧时间!” 白天时候,孙无忧发觉了李锋等人的不轨之意,总觉得今晚要出事。所以才会这么上心,一路跟随至此。如今听到那声异响,孙无忧更是坚信,那一定是他们搞得鬼。想到这里,孙无忧身法加快,转眼之间便来到事发地点。环顾四周,这里并没有李锋等人的影子,反倒是不远处的溪边岩石上,坐着一个人影。 今晚月光并不明朗,依稀照见那人的轮廓,那是一名女子,只是身形太瘦,太过单薄,恨不得来阵风就能将他吹到水中溺毙。她的皮肤很白,即便月光微弱,也能轻易照透她那玉脂般的面颊。忽然间,孙无忧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那水边之女不像是人,而理像是一只上岸寻替身的水鬼! “这!” 孙无忧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刚好踩在一块松产砂的石头之上,发出“咔嚓”一声朡响。以为暴露了自己的他心道这下完了,刚要出声,却听那岸边“水鬼”忽道:“酒要不要?” 孙无忧从小便被娘亲警告,绝不沾半滴酒水,喝酒误事的道理他谨记在心。然而如今被水鬼一问,孙无忧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忽见那岸边来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因为还未从水鬼的恐惧之中回过神来,乍一看去,还以为飞来的是传说之中索魂害命的飞头蛮,情急之下,他只得运起右掌全力拍击在那枚圆形的物体之上。 “砰!” 这一拍不要紧,孙无忧只觉得右掌连同后面的右臂如遭雷击,一阵剧痛过后,整条肩膀都使不上劲。而因为刚才的那一掌,孙无忧才看清,飞来的物体并不是什么头颅,而是一个少说道二十斤的坛子,酒坛。酒坛倒飞,岸边水鬼终于飞身而起,翩若惊鸿一般落到孙无忧的跟前,而那坛美酒则安稳地睡在他的怀中,一滴也没倾洒出来。 孙无忧陡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向后撤步,那女鬼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旋即打了一个酒嗝,口齿含糊道:“弟子不在屋里睡觉,跑到外面做什么。难道你看上了本姑奶奶的芳容,有非份之想?” 孙无忧的右臂如今刚刚恢复一些气力,他实在想不通,身体如此孱弱的一名女子,为何拥有那般惊世的神力,或许他真的是水鬼也不一定。 “呃,姑娘误会了,弟子……” “谁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姑奶奶我早就不是姑娘了,叫我大美人。” 说着,那女鬼径自在原地跳起舞来,虽然手中酒坛甚重,但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舞姿,只是,脚下碎石居多,就算是头脑清醒的孙无忧刚才也差点摔倒。水鬼未曾提防,脚边被一突起的碎石绊了一脚,顺势向前扑倒。孙无忧见状只得去迎,两手环抱,刚要将其搂在半空之中。而那酒魂也十分知趣地平稳滑落在地,坛中水光已经见底,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女子是如何喝掉这么一大坛酒水的。 就是这么点工夫,那女鬼已经睡死过去,嘴里还传出了鼾声。想起女人刚才疯疯癫癫的样子,孙无忧暗道这肯定是一位伤了心的可怜女人。娘亲曾经教导过,爱情是天下最最容易让人疯狂的坏东西,所以要想保持理智,就必须要断情绝爱,远离女色。这些年来,孙无忧也一直按着娘亲所说的那样做,一直不敢有违规的行为。而奶下的水溾,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抱过的女人,激动与害怕的交织,令他大脑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思考。 “热的,是热的。他不是鬼,是人!” 随着女人的体温从指头传到孙无忧的手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误会了对方。他连忙将人安放在一处平坦的陆地之上,又怕对方着凉,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对方的身上。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无法将其送到住所之中。不过就算知晓,他也没胆独自一人前去送人,否则被对方的朋友追问起来缘由,恐怕就真的说不清了。 “能够使出刚才那样的掌力,这点寒气应该伤不到你吧!等你稍微恢复一点意识,我再离开也不迟。” 毕竟是深更半夜,虽然这里是享誉盛名的苍北新苑,但苑中总有那么几个无耻狂徒,万一自己走了,女子被这些人轻薄,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想到这里,孙无忧只得坐起来,静静等待对方酒醒。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上脑海,孙无忧的眼睛都射箭睁不开来,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了几声尖锐的呼叫声。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不好!是李锋他们!” 来不及多想,孙无忧窜身跃起,火速赶往声源之地。距离越近,那股尖锐的求救声便越是清晰。而在这期间,几道充满侮辱淫邪的笑声夹杂其间,其一便有李锋。 “哈哈哈,刘春欢,你这是做什么,书信当中你不是说的挺好的吗?怎么见了面就像见了鬼一样,我就这么不堪?” “李锋,你这个混蛋,你偷看我的信。”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自李锋的脸上响起,后搘的神色越发凝重,之前的笑声也立即消失不见。 “齐春欢,你最好识相点。我们师兄弟几个在场,你还想从我们的掌心溜走?放弃挣扎,至少还能少受些皮肉之革。否则,你非但享受不了鱼水之欢,还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你个……” 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李锋挺身而上,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巴,马上就要行下流之举。突然,几道劲风从背后飞袭过来,多亏他反应及时,偏头侧身,这才躲过了暗中的攻击。 “嗯?是谁!” 李锋见刘春欢身后的树干之上,嵌着几枚石子,这才隐约有些后怕。若是中招,就算不被打中要害,也要血流如注。其余几个师兄弟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远处看去,只见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名青年正在那里抛接着石子,哗啦哗啦,甚是悦耳。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没看到大爷在行快活事吗?不想死的就快离开,否则别怪我们几个手下无情。” 孙无忧自那交界处向前迈进一步,此时被吓坏的刘春欢也看清了他的真实面貌,并认出对方就是自己白天在食堂外遇到的男子,心中万分惊喜,眼中更是流露出激动的泪水。 “几个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有本事过来欺负欺负我,我保证让你们后悔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话,旁边的几名师兄弟首先感到可笑,一个个摩拳擦掌,渐渐向他围了过来。可就在这时,后面的李锋忽然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是不像话。既然他想英雄救美,就让我一个人来成全他吧!” 说完,他用力撕下刘春欢胸前的一布衣料,放在鼻前用力嗅了一番。后者因为衣衫破烂,无法蔽体,只得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再也不敢挪动。 “小子,准备讨打吧!” 第九章 林中夜斗 孙无忧身手更快,率先出招。 但他毕竟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与指导,招式手法都粗糙无比,精准度也大为不足,相比较之下,另一边的李锋便占尽上风,明明是孙无忧先出手,但他凭借灵活身姿,先是避过迎面一拳,顺势还去一掌。 孙无忧门户大开,胸口结结实实吃了一掌。先前伤势还未痊愈,如今又添新伤,孙无忧身体一顿,张口干呕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看到他如此狼狈却不堪一击的样子,李锋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小子有什么独到之处,原来只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这样,你现在就给我磕头赔罪,我就饶你这一次,不然今天你休想囫囵着离开。” 孙无忧干咳了两声,随即站直身体,强自镇定道:“才过了一招,胜负还未揭晓。再来!” 眼见对方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李锋心中怒气陡增,就连旁边几个“同伙”都有些按捺不住,叫嚣道:“师兄,你去忙你的,这个废物交给我们吧!” 说话的那人杀气忽现,腰间一柄短刀顺势拔出,眨眼之间已逼到孙无忧的面前,举刀便了下来。但孙无忧却是不紧不慢,虽然刚才吃了些亏,但好在他身体的恢复能力极为强大,这么点工夫已经没有大碍,眼见刀锋闪来,他竟架起双掌,以血肉之躯夹住了那柄寒光闪烁的短刀。那持刀弟子见状异常惊慌,使劲抽了抽刀却是纹丝不动,至此他才终于明白眼前这家伙果然不是寻常之辈。但即便如此,那名弟子依然不肯就此罢休,运起右腿直踢对方下盘。可这时的孙无忧竟然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同样抬起的小腿,先于对方,全力撞击在那人的脚踝之上。要知道,脚踝乃是常人的软肋之一,就算苍北新苑的外门弟子也无法将其锻练到没有破绽的地步,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名弟子立即松手倒地,抱着折断的脚踝,痛苦地哀嚎起来。 “啊!我的脚,我的脚!” 眼见一招之下便成功撂到了一名同伴,后方李锋顿感颜面扫地,神色甚是恐怖。而剩下的两名弟子见状再也不敢小瞧此人,将那受伤的弟子扶起之后,便一同退到一旁。 “李锋师兄,替我报仇!” 李锋偏头看看他们,面带轻蔑笑容道:“你不说我也会那么做,不过你连这废物都比不过,以后就要跟着我了,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话音未落,李锋双掌齐挥,只见他身体急速扭转,两掌上下翻飞,掌劲源源不绝。几名弟子见状脸上突然有了喜色,他们知道,李锋终于认真起来了。 眼下李锋使出的是自己的得意之作,风水轮流掌。两只手掌交错发动攻势,速度极快,后劲极强,平常人挨上两掌便已经站不起来,就算是外门弟子也绝撑不过五掌。 不过,此掌一经发出,便极难收回,若是这在个时候遭到偷袭,那便没有任何防备之力,只能听天由命。所以此招在混战之中无法使用,只能运用在这种单打独斗之中。 孙无忧不知道此招的厉害之处,只觉得那两只手掌忽上忽下,晃得自己眼花缭乱,心绪难平。索性,他将心一横,挺身迎了上去,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手掌全力挥拳。拳掌相撞,竟是发出了如同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孙无忧脸色煞白一片,刚要挥出另一掌。却不想李锋的风水转流掌的另一掌已经不期而至,砰然击中他的面门。一时间,孙无忧只觉得头顶火辣辣地痛,一股暖流自额头淌下。 李锋的一掌竟将孙无忧的少而精顶当场震破,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漆黑的长发缓缓滴落,不时他便已经满脸是血,样子颇为吓人。 虽然这里位置偏僻,但万一搞出人命,苑内众师父定会找出真凶,到时就情况不妙了。李锋生怕对方支撑不住,于是连忙停下攻势,先是观察一番,然后冷笑道:“小子,今天就到这里吧!再打下去,我怕你没命撑到明天。” 孙无忧跪伏在地面之上,脑袋低垂着,凭由鲜血自头上流下,周围人甚至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远远躲在后方的刘春欢见到对方为自己这般拼命,当即高声道:“你走吧!谢谢你,他们不会把我怎样,你放心!” 听到刘春欢的话,李锋不禁嗤笑一声,开口道:“刘师妹,你还是真是重情重义啊!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不过你放心,待会你李锋师兄我,会好好疼……疼,好疼!” 李锋话风急转,不敢置信的神情之后全是惊恐之状,他看着自己的腰间,不知何时竟然我了一把短刀,那是先前被孙无忧接住的那柄短刀,如今竟然匪夷所思地插在李锋的身上,这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李锋都忘记止血,只是反复地叫着“疼”,旁边的几名同伴见状连忙上前帮忙,而被孙无忧踢断脚踝的弟子也顾不上自己的伤情,只凭单脚便跳到了老远,生怕那只煞星会再次找上自己。 “叫……叫人,快叫人!” 原本已经觉放梦乡的苍北新苑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苑内的大夫以及几名师父连夜为李锋疗伤,那一刀多亏没有插中要害,否则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另一边孙无忧,虽然伤势看起来很重,但都是一些坡外伤清洗过后,敷上伤药,稍微包扎两下便已无事。刘春欢不敢回去,生怕李锋的同伙找自己寻仇,所以便留在了孙无忧住处,为其处理伤口。从小到头,孙无忧还是第一次受到异性的照顾,从耳朵到脸颊一片通红,连头也不敢抬。刘春欢一边为他缠着沙布,一边说道:“多亏你刚才出手相救,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孙无忧扣着指甲,不知该说什么。但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得道:“我也是碰巧路过,我想苑内的其它弟子见到也会像我一样吧!不过你稍微包扎一下就好,我觉得自己的头好大!” 刘春欢噗哧笑了一声,脸上的晦气也随即一扫而空。原来,刚刚她一时分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绕了好几十圈,好好的一个人竟被他裹成了猪头,惹得自己也忍不住发笑。见齐春欢笑出声来,孙无忧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着陪笑。忽然,掩上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孙无忧与刘春欢一同向门外看去,只见几名凶神恶煞的长老师父站在那里,显然是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前来调查。 “你就是新来的孙无忧?”带头的中年人冷冷道。 孙无忧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朝几位连施几礼,恭敬道:“拜见长老,拜见几位师父。” “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才刚进入苍北新苑,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孙无忧,你可知罪?” 刘春欢见几位要对孙无忧发难,连忙跪倒在地,替其求请道:“徐长老,你误会了。孙无忧刘为了保护我才与李锋大打出手,不关他的事。” 徐姓长老瞥了一眼地睥刘春欢,一脸不屑道:“你还有脸说,刘春欢,你作为一个女人,大晚上不在自己的房间待着,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说,是不是你使了奸计诱使李锋到场,才使得他们二人发生了斯斗?” 刘春欢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妙,徐长老能这么说,显然是刘春欢以及那几名弟子篡改事实,在几位长老面前说了假话,才引来刚才那样的问话。但事实的真相也确实不太光彩。 原来,刘春欢一直仰慕内门的一名高姓师兄,但一直没有机会向其表露心意。恰好李锋与高姓师兄是同乡,所以她便想让前者为自己传话,希望晚上能约对方出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单独说说话而已。但李锋色胆包天,不但没有送信,反而还冒名了高姓师兄的身份,将其约到了树林之中,打算在那里行不轨之举,好在孙无忧及时到场,这才避免了悲剧发生。 眼见徐长老咄咄咄相逼,刘春欢只知道一个劲的喊“冤枉”,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圆谎。一旁的孙无忧实在看不下去,于是道:“人是我打的,有什么惩罚都算到我头上,不要为难刘师姐。” 如今的孙无忧再无一丝谦卑之态,那徐长老立即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当即怒叫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说着,徐长老已经来到跟前,抬手就要打下去。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才替孙无忧挽回了局面。 “徐长老何故生气?” 众人一同望向门外,孙无忧的脸上立即呈现出喜悦之色,原来是方柔方掌门到了。本来,这种小事不该惊动她,但一经听说此事与孙无忧有关,方柔便立即赶来,生怕事态失控,也快怕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双方身上。而刚到场,他便看到徐长老欲要掌掴孙无忧,这才连忙开口叫停。 “哼,小子,你记住了,这件事情还没完。” 第十章 短刀 送走了几位“瘟神”之后,方柔来到房间,并让刘春欢先行退下,自己则留下来照顾孙无忧。眼下时至清晨,方华还没有起床,所以还未过来。而巫自天则留在那边照看李锋,顺便查清其中的事实情况。 “方掌门。”孙无忧行礼道。 方柔依然向往常那样慈祥地柔声道:“我和你说过了,私下里你叫我姑母就行。怎么样,你的伤没事吧?” 孙无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的沙布,不巧碰到了伤口,痛得直接哆嗦了一下。方柔赶紧上前察看,确定伤口没有再次裂开,这次安心一些。 “刚才来的那位徐长老,乃是李锋的远方亲戚。我本不喜欢李锋这个孩子,但徐长老再三恳求,我见他是苍北新苑的老人,也为苑内做出过些奉献,这才勉为其难将其留下。但此子一直不求上进,仗着自己灵光,又有徐长老暗中相助,这才有了一点能耐。没想到,这小子在外门之中横行霸道,遭欺负的弟子大有人在。可我又怕惩罚李锋,会招来徐长老的不满。毕竟,他在苍北新苑之中还是有些号召力的,刚才一起来的几位长老师父便是其中的一部分。平日里我公事繁忙,多半顾不上你。今日一见,你已与那徐长老结下梁子,我在场还好,不在的话,你可要小心提防,别被奸人陷害。” 方柔的话字字真切,孙无忧知道她不是在危言耸听。只是他不明白,身为一苑之长的方柔,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长老如何忌惮,难道这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方……啊,姑母的话无忧牢记在心。时候不早,姑母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方柔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姑丈还未回来,据说李锋那边的情况还挺棘手,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流了不少血,需要从药库之中调些珍贵的药材出来,有些可能没有的,还要下山前往别处采购。不过这与你无关,你就不要担心了。姑母相信,你绝不会平白无故中伤李锋,一定是他有错在先。” 孙无忧自认为与方柔没有什么交情,但如今面对这样的事情,对方能够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一边,这令他十分感动。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方柔这才终于离开,孙无忧将人送走之后,这才坐回到自己的床上。 回想起之前与李锋的战斗,孙无忧甚是后怕。虽然自己的力量要远超李锋,但后者凭借自己的修为优势,竟能找得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而更让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是那柄插在李锋身上的刀。 “截下那柄短刀之后,我记得就随手将它扔了。既然如此,刀又怎么会插到李锋的腰上呢?” 想到这里,孙无忧突然觉得一线凉意袭上心头,伸手一摸,惊讶发现身上的外衣居然不在了。直到这时,孙无忧才记起自己先前在溪水边的那番遭遇。他本打算处理完刘春欢的事情之后,再回到那“水鬼”身边,替她守夜。但谁承想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以至于他把对方的事情统统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刚刚才想起来。 那女人虽然身手不凡,但毕竟是独自一人,且醉得不醒人事,这时万一遭到向李锋那样的无耻之徒的袭击,情况不堪设想。想到此处,孙无忧也顾不上自己如今的惨相,连忙推门出去,一路小跑地来到衔前的那条小溪旁边。 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孙无忧依照着记忆来到了二人初次相遇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只巨大的酒坛仰面躺在碎石滩旁,水鬼以及自己的衣服都已不知所踪。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孙无忧又在周围找寻了一遍,仍然没有对方的下落,这才终于惺惺而归。 “应该没事吧!嗯,他的身手那么好,就是有十个李锋恐怕也奈她不何。可她当时可是在昏睡啊,昏睡的她还有能力保护自己吗?唉,我这脑子!” 孙无忧用力拍着自己的脑门,只得不断安慰自己,回到房间之中,精力向来旺盛的他也终于抗不住,拉过被子人到头就睡,等到再次有知觉,已经是下午时候。 因为失了不少血,孙无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喝水。而这时候,听说孙无忧事情的方华才姗姗来到,一进门便将手里抱着的各式补品铺满了整个桌子,看得孙无忧不知该如何是好。 “愣着干嘛,还不快吃。听说你昨天和李锋那家伙干了一场,没想到你身手如此了得啊,没学一天功夫居然就将他给撂倒了。不过想想也是,连那么大我的熊怪都不是你的对手,小小的外门弟子又能如何?” 说着,方华将整棵的野山参递到孙无忧的面前,催促他赶快服下。孙无忧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心里想着,要是自己真把这棵山参吞了,恐怕明后两天如厕都别想好过了。 “人是人,兽是兽,兽的力量虽强,但毕竟灵识有限,和人的聪明才智可比不了。还有,昨晚……” 孙无忧本想解释那柄短刀的事情,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推脱责任,那样的情况之下,不是自己捅的还能是谁呢?想到这里,孙无忧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方华看他变颜变色,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一个劲地扇着手里的折扇。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苑里的几位长老正为你张罗师父,听说已经寻到了合适人选。怎么样,你有没有一点期待?” 孙无忧嗅了嗅手边的一包药材,又连忙将其推到桌子的另一边,满脸嫌弃道:“期待,有一点吧,但也算不上特别期待。毕竟,我也说不上来自己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好的话有一年半载,不好的话说不定改天我就走了。而且,我娘至今下落不明,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我娘。那天的事情,肯定让他伤心了……”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孙无忧仍然觉得历历在目,为了救下方华,他竟不惜以利刃刺入娘亲的肩膀,虽然未伤及要穴,但也足以重伤一名母亲的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方华对于孙无忧也是十分感恩,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向自己的亲人出刀呢? “嗨,先别考虑那么多。你当我们苍北新苑是那种不起眼的弱小势力吗?方圆百里,有谁不知道咱们的势力,你娘只要离不开这片大陆,早晚会被新苑的弟子找到,你就放心好了。来来来!” 方华将一瓶经由高人调制的仙露琼浆呈到孙无忧的面前,后者轻轻一闻,竟是一股沁人的花香,顺势呷了两么两口,酸酸甜甜,别说还挺容易入口。刚要开口询问这是什么东西,孙无忧只觉得眼前景物东倒西歪,耳边传来方华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忽远忽近。 “哎,拿错了,这是爹爱喝的百花寿喜酒,虽然对人有益无害,但酒劲十足,哪怕是酒虫子喝上一口也要醉个一天半天。喂,你没事吧,你的酒量怎么样?” 孙无忧,一个经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的“野人”,会有酒量,更何况他娘曾经再三告诫,绝不能碰一滴酒水。初次品尝到美酒桨叶的孙无忧,哪里经得起百花寿喜酒的劲道,不一会儿就醉得不醒人士,通红的脸颊,就好像刚刚用烙铁烫过的一样。 “谁是孙无忧?” 忽然,门外传来一名弟子的唤声,方华见状连忙出门相迎,那弟子见来人是方华,连忙行礼道:“参见少主。” “免礼。你找孙无忧是为何事?” “呃,刚才几位长老通告,让孙无忧前往外门凡心殿,说有要事。” 方华一听心里暗叫“完了”。原来,那凡心殿正是刚刚进入新苑弟子,接受拜师礼的地方。他本以为此事还要过个两天,没想到那些“老家伙”速度这么快,而眼下孙无忧醉成这副样子,如果见了那位师父,定会留下极差的印象,日后在新苑之中的发展也会步步受阻。方华满心自责也无济于事,他只得先差那名弟子回去报信,说孙无忧身体不适,待会再动身前往。这边送走弟子,他赶紧关门房门,用蘸了脸盆里凉水毛毛巾为其敷面,又将桌上的水一股脑地倒进孙无忧的嘴里,逼他将残酒全部呕吐出来。可那百花寿喜酒岂是凡物,一经进入胃腹之中便会被立刻吸收,一滴不剩,否则那样的大的酒劲又是从何而来。一番折磨之后,孙无忧的脸是不红了,人也醒了几分,但嘴里却开始说起不着边的话,时而大喜,时而哭泣。更要命的是,喝醉了的孙无忧力气更大,方华根本制不住他,反而还被他掀翻了几个跟头。方华本想拂衣而去,但一想此事都是因自己而起,于是又乖乖回到孙无忧的身边,与其一同坐在地上。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里面的是孙无忧弟子吗?我是凡心殿的王骓王长老。” 方华一听,不由得说了一声:“坏了。” 第十一章 吾师女魔头 掌英殿中,方柔与巫自天相视而立,后者的脸色稍显异样。 “今早的决定你是认真的吗?” 方柔叹了口气,旋即将目光透过门扇,看向外面的石栏,低声道:“我也是考虑再三,又与几位身边的长老商量之后,才得出了这样的结果。天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也应该相信他。” “可是……” 巫自天朝门外看看,确信没人偷听之后,这才继续道:“可是那人是出名的难对付,你忘了当初华儿是怎么……” 方柔将话接过来,继续道:“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它成为无忧的师父。也只有他才能将无忧身上的戾气消除干净。情况你也看到了,进门的第一天就闯下了这么大的乱子,徐长老的为人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多亏你我再三担保,这才将事情彻底压下。不然,你以为无忧能够平安离开新苑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即便现在他不理解,以后也一定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巫自天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道:“但愿如此。我看那孩子禀性善良,是个人才。如果因为选错师父而葬送了大限前程,那你我二人可就难辞其咎了。”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确定下来,我们就不要讨论这件事了。对了,今天下午怎么没见方华的影子,他是不是又跑到无忧那里玩耍服从了?我就知道无忧一来,他那颗心又得飞几天,不给他来点硬的,他还真以为我扎手毒花是假的了?” “呵呵,你也不要那么严厉,想想你自己从前,不是和华儿一模一样吗?” “天哥,你!” 凡心殿中,王骓长老已经带着孙无忧来到,而方华则一路跟随,手也不离地搀着后者,眼睛时不时地瞟着殿内的众人。此时的孙无忧,虽然已经恢复神智,但意识仍然算不得清楚。而眼下,拜师礼在即,众长老看到刚刚进苑的弟子便这副玩世不恭,歪歪扭扭的浪荡样,心中已然对其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殿下站着的可是孙无忧弟子?” 孙无忧听罢过后,凭着仅有的理智,伏地叩拜道:“参加众长老,弟子正是孙无忧。嗝~” 因为用力过猛,孙无忧的嘴里不由得打了一个酒嗝,前方的几位长老立即显出副嫌弃相,而为首的那名长老则怒声道:“大白天的,喝酒喝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入门时候,难道没人向你交待过,外门弟子禁止饮酒的吗?” 孙无忧刚要说话,方华怕他言语冒犯几位长老,连忙替他回答道:“这事情怪我,我知道他昨夜遇袭受伤,所以拿了些补品给他。” 带头长老瞪了一眼方华,紧接着道:“少主,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吃了你的补品才会醉成这副模样?” “啊……可以这么说。” 带头长老怒道:“少主,别以为你是少主我就不敢责骂你。苑内的良好风气都被你给带坏了。如果方掌门夫妇舍不得管教你,那老夫愿意代替他们,稍稍指点少主一二。” 方华听罢当即退了两步,声音颤抖道:“你……你要干什么!” 带头长老抖眉道:“光天化日,你带本苑弟子破戒饮酒,还不知悔过,该当何罪?” 方华定了定神,提高嗓门道:“罪,就算有罪,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罚我吧!再说,这些都是事出有因,要不是李锋那家伙惹出这么多事情,我又何苦给孙无忧找补品?” 带头长老依依不饶道:“先不说补品是哪来的,试问天下哪种补品能让人醉成这副样子,你分明是在撒谎!” 方华本想将真相抖出,但一想酒是父亲巫自天的,而这酒又是他单独保存的,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私自将其偷盗出来。思来想去,他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装成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任由带头长老数落。 “哼,养不教,父之过。我看这一切都是你那父亲巫自天的错。” 带头长老本来就对巫自天这个异族人充满敌意,三番两次想对其施绊。但前者总能巧妙地一一躲过,却让带头长老的怒气无处发泄,这才积压了这么多的冤念。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机会,他自然是要好好发挥一番,见二人终于不回话,他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终于说回了正题。 “之前的事情衔搁置一下,接下来我要替掌门宣布关于孙无忧入苑拜师的事宜。经过众长老以及方掌门的一致同意,决定推选周瑶作为孙无忧在外门的老师。” “什么?周瑶!我没有听错吧!” 耳边听到方华的惊呼声,孙无忧的酒意又消退了几分,脑海之中依稀记起了“周瑶”这位被称作“恶霸”的师父,神经随即紧张起来。与此同时,凡心殿的后门处缓缓走来一道人影。那人虽然长得瘦削,但周身却有一股说不清的冲天霸气,比起男性师父还要凌厉数倍。孙无忧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刚刚长老口中的周瑶了。 进入殿中的同瑶先是向众长老行礼,转身便走到孙无忧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者却因为自己现在的模样连头都不敢抬起,羞涩的就像大姑娘一样,好不容易消退的红晕再次爬回到脸上,且比醉酒时候还要浓郁几分。周瑶皱了皱眉头,随即沉声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我住在外门西边的凉阁之中,你回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再去那里见我。” “是,是,弟子遵命!” 孙无忧头也不抬,甚至来不及与方华告别,便出门朝住处行去。而这时候,周瑶则把目光落剩下的方华身上,后者陡然间身体一震,冷汗已自后颈处向背脊内侧流淌。 “呵呵,这不是我们的方华少主吗?怎么,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凡心殿上,难道你想通了要回到我的门下?” “不,不可能。几位长老告辞,周瑶老师告辞!” 话还没说完,方华已经夹着尾巴飞似的逃出凡心殿。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周瑶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得意之色。 “喂,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了,那个周瑶可是出了名的女魔头。跟在伧身边的弟子就算不死也要残废。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动容?” 孙无忧用力抹干脸上的水珠,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没有忘记,我也没有怀疑你所说话的真实性。但事已至此,我已没有选择。况且,这个决定之中不是还有方掌门还和你爹的意见吗?他们二位总不会害我吧?” 听到这,方柔原地跺了跺脚,然后又来回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地嘟念道:“你说的也是,我爹娘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能把他们的侄儿拱手交给那个女……” 相视一眼,方华觉得都是“女魔头女魔头”地唤周瑶,有些不成体统,这才改口道:“是周瑶,同遥那个女人。这女人年轻时候一定受过刺激,被几十个负心汉伤过心,才会有今天这样的变态心理。别怪兄弟我没有提醒你,明早上谭的时候,只要觉得不对劲,就立即逃出来,千万不要有一丝犹豫。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孙无忧轻笑一声,将手里的毛巾丢给方华,自己则开门扬长而去。 “既然如此,我倒更想会会这位周瑶老师了。” 迎着夕阳余晖,孙无忧终于来到了那座凉阁。这凉阁刚好就架在昨夜他所到过的那条小溪之上。联想起自己遇到的那名水鬼,他还是十分钦佩作为女人的周瑶,能够得自一人在此生活,实属不易。正门外,两名弟子看到孙无忧到来,其中一位上前一步道:“你可是孙无忧孙师弟?” 孙长空迈步上前,恭敬道:“有劳师兄传话,就说弟子无忧前来报到。” “不必了,师父交待过让你直接进去。” 说着,两名弟子同时找开门扇,一股凉风自阁中呼啸而出,吹在身上格外清凉。孙无忧缩了缩脖子,这才走上台阶,来到凉阁跟前。谁知这时,右手侧的弟子忽然低声道:“别怪师兄没提醒你,进去时候小心点。” 孙无忧满脸诧异地望了对方一眼,那弟子赶紧退回到原本的位置,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自己的守门工作。然而,走到这里,孙无忧已经没有回头路,就算前面的森罗殿,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 孙无忧刚一进入阁内,身后的大门便立即合上。阁中光线有限,再加上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且屋内没有点起灯浊,所以孙无忧的面前几乎漆黑一片,甚至连眼下空间的大小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脚下的地面委滑,应该是铺设了抛光之后的石板,稍不注意,便有可能摔个四脚朝天。他实在不明白当初建造此地的设计者初衷。 “同瑶老师,弟子孙无忧前来报到。” 说完,孙无忧侧耳斩了一下,却发现屋里没有丝回应。孙无忧又高声说了两遍,却仍不见周瑶回应。就在孙无忧撞着胆子再次前进的时候,迎面掠来的一记强风登时令他毛骨悚然。 “呔!” 孙无忧用尽全身气力,全掌一齐推出,以来接住那股莫名怪风。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臂之力仿佛有千钧重物,逼得他一连滑出了一丈多远,几乎退回到大门跟前。稍一定神,孙无忧发现自己手上竟是多了一枚巨物,借着外面的光线,他这才终于看清,掌上所托的,居然是一个酒坛。一个与昨夜溪边一模一样的酒坛。 第十二章 酒神严师 方华再次见到孙无忧的时候,后者已经不醒人事。 几位弟子将人送到住处之后,便匆匆离去,无论方华如何询问,也不肯透漏之前发生的事情。仔细观瞧,如今的孙竟比去之前醒得还要厉害,嘴里时不时地还叫着“再来再来”,显然是过度饮酒所致。 “百花寿喜酒虽然后劲大,但我也没听说有这么厉害啊!而且,他身上的酒味并不像是百花酒,更像另一种烈酒。” 方华左等右等,都不见对方好转,无奈之下只得独自离去。听到屋门关上,孙无忧微瞑的眼睛才终于睁开,脑海之中随即回忆起之前在凉阁之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水鬼就是周瑶,怪不得有那样强大的内力。” 想到这里,孙无忧微微抬起发麻的右手,先前因为接住酒坛而用手臂御力,以至于到现在他的这条手臂还在隐隐作痛。而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所谓的考验不是什么超乎想象的体能测试,而是测验酒量。孙无忧本不会喝酒,但好在身体素质极好,这才在周瑶的连番“轰炸”之中活下来,但之后他也确实有些神智不清,只能麻烦两位师兄将自己送回这里。 望向窗外,天色不早,一想到明天清晨还要去周瑶那里上课,他也顾不上去吃晚饭,于是草草睡下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孙无忧的整个身体都得到了全面的放松,身上的旧伤也恢复了不少。早晨,弟子送来煎好的汤药,孙无忧一口吞下,虽然汤药苦涩,但正所谓良药苦口,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来奇怪,走出房间孙无忧发现自己眼下不仅神清气爽,脚步也变得轻盈了许多,好像微一跺脚就能跳了房脊一样。而这时候,食堂之中已经人满为患,正巧那一天傍晚遇到的几名师姐刚好路过,但就是没见刘春欢的身影。 孙无忧思考再三,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询问道:“几位师姐好,请问刘春欢刘师姐怎么没来?” 那几人上前打量了一番孙无忧,对其有此印象,其中一位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恐怕他来不了了。” 说完,几人一起进入食堂,只留下孙无忧一脸迷惑地站在原地。此时距离上课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他也来不及思考太多,便随着进了食堂,稍微对付了两口之后,便急冲冲地奔向凉亭。 还未到达目的地,他便隐约看见数名弟子已经在那等候多时,而一袭素衣的周瑶正站在台阶之上,环视着在场一众。 孙无忧与周瑶已经有过两次见面的机会,但都因为环境和光线的原因,未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如今他才发现,周瑶乃是一名真正的大美人,虽然年纪已过三十,但因为常年修行的缘故,脸上的皮肤看不出有丝毫的皱纹,两只水旺旺的大眼睛与那张精致的脸蛋刚好契合,哪怕再有一丝偏差便没有了如今的美感。因为有昨日的见面,孙无忧对这位传说之中的“女魔头”已经放松了警惕,并确信对方没有敌意。然而,还未来到队伍之中,便听到上面的周瑶怒喝道:“新来的,你往哪站!” 孙无忧左右看看,确定周瑶指的是自己,这才略显歉意地走到台阶跟前,向其深施一礼,小心翼翼道:“拜见周师父。” 周瑶轻嗤一声,旋即道:“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周瑶的作风啊!” 孙无忧连忙道:“昨天弟子饮酒有些过量,所以今天起得有些晚了,希望老师不要责怪。” “呵呵,拿喝酒当幌子,你这是把责任推给为师我吗?” 孙无忧赶紧摇头道:“不敢不敢,弟子绝对不敢。” 周瑶抚弄了一下脸颊帝的发丝,不怀好意道:“为师也懒得和你浪费口舌。无论如何,你今日已经迟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你不用和师兄们上课了,去凉亭后面,那里有一片生长了数百年的古松林。古松林中住着一批生性顽劣的猴子。今早我发现放在桌上的酒壶不见了,多半是他们趁为师不注意偷了去。这样,你去给我把酒壶找回来,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再参与课程。” 孙无忧望了一眼那片一望无际的树林,脑袋之中随即“嗡”的一下,空白了好大晌。常年生活在野外之中的孙无忧自是知道要在这样广阔的松树林中找寻一件物品的难度,绝不亚于大海捞针。不过,让他更为在意的是,如今同瑶的行为更像是在有意刁难自己,如此说来,昨天的“拜师酒”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的障眼法? 然而,事已至此,孙无忧知道继续诡辩已是无用,于是只得向周瑶以及众师兄行了一礼,接着便急匆匆地进入到松林之中。几名师兄见孙无忧上课的第一天便如此狼狈,于是幸灾乐祸地偷笑起来。 “哼哼,笑吧,一会儿你们就只有哭的份儿了。” 这片古松林中鲜有外人进入,地面之上已经长满了青苔,脚掌踩下去软绵绵的,无法脚跟实地,令他心里格外没底。 “这里哪明什么猴子,该不会是周瑶老师有意将我引入这里,叫我难堪吧?” 孙无忧仔细回想着昨日的情景,二人一起畅饮美酒的时候,同瑶并不像那种卑鄙小人。可话又说回来,如此偏僻的地方,自己又能去哪找寻到小小的酒壶呢,如果找不到,他真的永远无法进行课程? “唉,不管那么多了,我还是先仔细找找再说吧!” 随着深入,孙无忧发现周围的木本开始变得高耸粗壮起来。这里已经来到了苍北新苑的西麓。这里罕有人迹,就连飞禽走兽都极少出现。但据说,这里生活着一群杀人不见血的昆虫,名为火舌蚁。火舌蚁有米粒大小,但攻击性极强,一旦被咬中,创口处犹如被火烧铁烙一般,痛苦万分,非得用新苑的清凉素心丸方能解毒。走到这里,孙无忧只得放慢脚步,生怕遭到火舌蚁的袭击。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无忧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之上,蹲着一保白头灰毛的猿猴,个头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但身手却是十分了得。不老峰的周围也生活着几类猿种,但大多都是以力量见长的猛兽,像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却没有。孙无忧见那白头猿发现自己,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这下他才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 “喂,小猴子,是不是你偷了我师父的酒壶,识相的就快交出来,免得爱皮肉之苦。” 孙无忧常年与群兽为伍,经年累月的野外生活之中,竟令他掌握了一种与兽类交流的神奇本领。虽说未必能够完全读懂彼此的心意,但最基本的大意还是能够顺利交流的。那白头猿猴见孙无忧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忽然呲牙怪叫,随手还扔下几枚松子,全部砸向孙无忧的面门。后者只顾着脚下的情况,全未发现头上飞来的松子,砰砰砰几声闷响之后,孙无忧竟被砸得倒嫁了好几步,险些因此摔在地上。 看到孙无忧吃憋的模样,树上的白头猿猴终于心满意足,得意地拍起手来。孙无忧摸着被砸的额头,气不打一处来。在丛林之中,只有他欺负别人的道理,哪有遭人欺负的事情。想到这,他愈发生气,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枚松子,用力掷向上方的猿猴。 那白头猿猴身手十分敏捷,见松子袭来,只是在身下的枝桠上轻轻一荡,便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孙无忧偏不信邪,一股脑地又连丢了四五下,但每一击都与那白头猿猴擦身而过,无论如何也找不中对方。孙无忧之前所对付的,都是一些体形相对巨大,且行动迟缓的“巨兽”,如今面对猿猴这种小布点,反而是有力使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嘲讽自己。双方对峙了一会儿之后,那白头猿猴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状态,打了个哈气之后,便挪转身体,荡向旁边另一棵古松的树冠。紧接着,猿猴又飞起了十余次,分神的工夫身影已经落到孙无忧视界的边缘处,再有一下便要彻底逃出孙无忧的掌控。见状,孙无忧不愿继续耽搁下去,索性学着猴子,跳上树端,依靠上方的众多树枝,作为来回跳跃的跳板。这次孙无忧志在必得,脚下的力气自然也使得大了一些。突然间,他的脚下传来一道轻脆的折断声,被踩的一根枝桠居然一分为二。 失去支撑的孙无忧身形陡然下坠,未免后脑着地,他只得在空中急转身体,这才勉强跪倒在地面之上。突然间,一声火辣辣的燃烧感袭上脑海,孙无忧连忙低头察看,只见一只火红色的蚂蚁正伏在他的膝盖之上,前颚几乎已经嵌入到皮肉之中。孙无忧连忙将其碾成碎末,但伤口处已经红肿涨起,而那股灼热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强烈,孙无忧咬紧牙门,心里暗道:“不好,中招了!” 第十三章 林中戏猴 孙无忧的膝盖肿胀得十分厉害,连最起码的蜷曲都做不到。他本想暂时作罢,先回去解毒。但一想到回到凉阁那边恐要受到周瑶以及众师兄的嘲笑,他放弃了回去的想法,先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并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 他撕开裤腿,拿出身上的小刀,慢慢将被咬食的创口小心划开,一瞬之间,血与脓水几乎是喷通而出,而一截火舌蚁的残躯也顺势掉了出来。放了些毒血之后,伤口的红肿明显消退了不少,见脓水已经基本清除,孙无忧这才从身上扯下一条布带,并将伤口结结实实地捆扎起来,虽然这样行动起来十分困难,但至于残余的残血不会继续扩散到其它地方。 “没想到小小的蚂蚁竟有如此威力,看来今后在新苑之中还是要万般小心啊!” 感叹过后,孙无忧伸手擦去头上的汗水,转而朝前方看去。如时,林中的雾气已经被阳光尽数蒸发,其中的景象慢慢呈现在他的面前。而在这种条件之下,孙无忧行动起来也要容易许多,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地上的火舌蚁突然袭击。 就这样,孙无忧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进,林中不时传来几声悲凉的鸦鸣,环顾四周,之前的那只白头猿猴早已不知所踪,再想找到他的踪影,不知又要走上多少冤枉路。经过一顿折磨,此时的孙无忧口干舌燥,急需用水。忽然间,他听到前方的密林之中传来隐隐的水响声,原来是凉阁前的那条小溪一直延伸到了这里。得知找到水源的孙无忧十分激动,连踹带跳赶快穿过树林,终于来到水边。孙无忧架着那样爱伤的腿,生怕自己不小心栽到里面。一口清凉的溪水涌进嘴里,孙无忧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为此活了过来。 解渴之后,孙无忧又解开腿上的布带,小心清理了一番腿上的蚁伤。这水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对火舌蚁的毒素却有神奇地功效,只是简单地淘选了几次之后,之前的灼烧感便立即消散无踪,身上的无力感也一扫而空。 再次绑好布带,孙无忧直起腰来,轻轻跺了跺受伤的左腿,惊喜发现腿上的麻痹情况已经几乎消失,虽然还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的活动,但至少不会半路毒发。得知自己病情好转的孙无忧挺了挺腰杆,陡然觉得自己长高了不少。向远处眺望的间隙,忽然发现对面的岸上似有一两道白影起伏跳动。孙无忧聚起精神,再次看去,发现那两道白影之一,正是自己之前见到的那只猿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的白头猿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威风,他与另一名同伴如今正在仓皇逃遁,时不时地还回头观望一下,以确定对方的位置。就在这时,旁边的草丛之中忽然跃出一只黑豹,前肢飞铲,当即便将其中另一只猿猴扑倒在地。那白头猿猴见状连忙停下,随手抄起脚边的石头,恶狠狠地朝黑貌头部丢去。 那白头猿猴虽然投掷的准确性很高,但无奈黑豹筋骨强健,这样的攻击对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痒。眼见自己的同伴即将惨死在对方的血盆大口之下,白头猿猴除了呲牙怒啸,便再没有其它办法。 “闪开!” 就在白头猿猴已经几乎放弃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自另一侧的岸边腾跃而来,飞出一脚,刚好踢中黑豹的面门。后者惨嚎一声,五六尺的兽躯竟被直接踢飞出两丈多远,重重跌在草众旁边。孙无忧单腿站立,目光如刀刃一般犀利地瞪着那只行凶未果的黑豹。而趁着这个机会,白头狰狞赶紧扶起自己的同伴,如老鼠一边窜入到杂草丛之中,一会儿就不要了。 眼看到嘴的猎物跑了,又有孙无忧这样的“高手”在场,黑豹只得败兴而归,走时跌伤的右前腿还无法正常着地,只能学着孙无忧的模样点脚前行。回过神来,见两只猿猴已经双双离去,孙无忧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还救了你俩的性命,到头来却连一点感谢的行为都没有,唉,禽兽果然就是禽兽,无法与人类这种拥有丰富情感的生灵相提并论。” 就在孙无忧放弃任务,准备返回凉阁之际,远处的草丛之中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孙无忧赶紧拿出兵器,摆好架势,准备迎战。谁知那最外侧的杂草一经分开,正是那两只猿猴的小脑袋。 此时两只猿猴的手上多了一些山中野果,还有一些常见的红伤草药,孙无忧见二者没有敌意,于是就地坐了下来。两猿猴凑上跟前,匆忙将手里的东西留下,便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时前后挪动几步,生怕孙无忧会找自己算旧账。 看着这两只小家伙,孙无忧哭笑不得,他从那些草药之中取出一些,放在嘴里用力嚼烂,然后混合着唾沫抹在之前的伤口之上。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过后,药草之中的药效终于显现,一股清凉感顺势涌入伤口之中,残留在体内的蚁毒也终于被尽数消除。 之后,为了缓解嘴里的苦涩,孙无忧又吃了几个野果。而这时候,他发现那两只猿猴已经去到岸边。因为怕水,只有白头猿猴跳上一块水边的岩石,用一个不知是从哪里偷来的器皿将溪水装起,然后回到岸上与自己的同伴一起分享。二者喝饱之后,白头猿猴又回去装了一些,快速跑到孙无忧的面前,将器皿递到跟前。 “本以为你只是一个顽劣之徒,没想到还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好了,之前的事情我也不再修追究,你们两个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小心那豹子回来找你们晦气。” 那白头猿猴虽然只是禽兽,但因为活得长,不知不觉当中诞生出与人相似的灵识,竟使他拥有了听懂人语的能力。得知孙无忧已经不怪自己,他这才和自己的同伴一起离开,连那只器皿都忘记拿走。孙无忧拾起容器,仰面悬空着喝了几口。欣然,他发觉手上的物件有些奇怪,定睛一看,这不是正是酒壶的模样吗? 虽然不敢确信这酒壶就是周瑶之前丢失的那个,但毕竟对方也没有向自己交待清楚此物的具体模样,只是说找回酒壶之类的话语。而自己如今已经成功找到酒壶,那就是完成了任务。况且,周瑶还曾经提起过,偷壶贼多半是猴子,而自己正是从白头猿猴手中得到的此物,刚好与前者所说相契合。想到这里,孙无忧仰面长叹了一声,嘴里喃喃:“老天爷,您对我孙无忧可真是不薄。” 稍微休息了一下,孙无忧便起程返回。到达凉阁的时候,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众师兄纷纷离开,只有周瑶一人独自坐在石阶之上,喝着手里的酒酿,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空地,若有所思。 孙无忧不想开口提醒,谁知周瑶抢先一步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找到酒壶了吗?” 孙无忧的腿仍然有些行动不便,因此只能趔趄着来到对方的身后,将酒壶托在掌中,弯腰行礼道:“幸不辱命,无忧给师父找回来了。” 那周瑶头也回来,遥空一抓,那酒壶竟像长了腿一样,“嗖”的一下来到他的掌中。眯着眼看了几下之后,这才稍稍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酒壶。” 孙无忧这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再看刚刚那只酒壶已经摔在不远处的地方,粉身碎骨,那叫一个悲惨。想到为了这么只酒壶差点搭进去半条性命,孙无忧便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叫屈。 “师父,您这是?” 周瑶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漫不经心道:“既然已经找回,那么它便失去了意义。下午的课程不要迟到了,还有,记得换一下你的裤子。” 说完,周瑶纵身跃起,已然消失在前方的丛林之中。孙无忧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先前裤子上划开的口子,因为自己多番辗转,洞口竟然拉伸了一掌有余,以这样的状态出来在一位女性老师面前,实在不像话,想到自己以如此无礼的面貌出现在周瑶眼下,孙无忧的脸蛋登时臊得通红。 回去换好了衣服之后,孙无忧这才急匆匆地赶往食堂。路上,两名师兄与他擦肩而过,二人交谈的内容却令他震惊无比。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刘春欢被发现死在外面的一棵树下,是上吊自杀的。” “什么!” 孙无忧因为过于激动不禁叫了出来,旁边两名师兄见状也被他吓了一大跳,见他没有更加过分的举动之后,这才双双逃离现场。 很快,孙无忧便找到了几位长老,求证此事。真相确实如此,刘春欢已然香消玉殒。想起前不久对方还给自己包扎伤口,如今却已经魂归幽冥,这样的残酷事实,实在令孙无忧无法理解。而令他更为无法理解的是,还未自证清白的刘春欢,为何会选择自残呢? 终于走到食堂门前,谁知方华早在此地等候多时。 “方华,刘春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 方华四下看了一圈之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别说话,咱们换个地方。” 第十四章 修行第二课 二人找到了一处凉亭坐下,此时的孙无忧已经怒不可遏,而一旁的方华的见状只得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刘师姐的事情了。” 孙无忧握紧拳头,眼中如同吐火一般疯狂向外宣泄着怒意,好似要将这周围的景物全部焚尽一样,模样可怕至极。 “方华,你和实话实说,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李锋的事情,刘春欢是不是被他害死的!” 方华叹了口气,接着道:“听我的,这件事情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了,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孙无忧听罢用力捶击了一下身边的石桌,半匝来厚的石板当即一折两断。见到这种恐怖的力量之后,方华也不敢再继续说话。 “人死得不明不白,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方华,你到底帮不帮我?” 方华挠了挠头,略带歉意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件事情牵扯过多,我怕到了后面无法收场。实话实说,我娘虽然是新苑掌门,但苑内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无法掌控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对那些老家伙毕恭毕敬的主要原因。” 孙无忧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继续道:“你这么说,那就是承认此事是李锋一伙所为了?” 说完,他立即起身,方华连忙将其一把拉住,厉声质问道:“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找李锋替刘春欢讨回公道。现在她死了,让我来替他报仇雪恨!” 方华怒道:“你这么做分明就是自取灭亡,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地位与实力,能够动摇得了李锋以及其背后的势力吗?你非但报不了仇,到头来还要将自己折进去,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的。” 孙无忧蓦然回首,冷冷道:“我不去找李锋,难道要和你一样在这里作缩头乌龟吗?” 此话令方华脆弱的内心甚是受伤,但知道自己如今不能懈怠,他的手依然没有离开对方手腕,义正辞严道:“仇是一定要报的是,但不是现在。我说了,以你现在的修为与实力,对付一个李锋已经十分困难,更何况他的身后还依仗着徐长老那座大山,李锋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绝对不会好过。” 经过一番缓和之后,孙无忧胸中的怒火这次平复了一些,情绪也随之稳定下来,开口沉声道:“那应该是什么时候?” 方华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头,说道:“你先不要关键,现在的你虽然不是李锋等人的对手,但不代表你一辈子都战胜不了他们。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并选择适当的时机,为刘春欢报仇绝不是梦。” 方华左右顾盼了一番之后,接着道:“半年之后便是外门弟子的跃门关大考,众多外门弟子为了成功进入内门,都会在考核之中倾尽全力,每回死伤的弟子都不在少数。如果你能在那个时候找到李锋作对手,趁机对其痛下杀手,就算出了事情,也没人有理由找你麻烦。” “跃门关大考……半年时间……” 孙无忧一边嘟哢着,一边仔细思考计算着。自己虽然已经进入外门,但至今未接受到正规的训练与授课,虽然自己也有些底子,但却不知和苍北新苑以及周瑶的风格类型是否相配,万一不能如愿,修炼起来定会事倍功半,而想要在半年时间学业有成,甚至超越如今的李锋,实在有些困难。更何况,李锋身后有那么多的人士支持,这半年也不一定会原地踏步,万一让他修为又有长足精进,自己夺胜报仇的可能性便更加渺茫了。 “喂,孙无忧,你在想什么?” 在方华的呼唤之下,孙无忧这才回过神来,旋即道:“你有把握这半年我能超越李锋,成功替刘师姐报仇雪恨吗?” 方华上下打量了他两几眼,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态平和道:“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半年之后你打不过李锋,无法报仇,但你年轻力壮,有的是时间,还怕没有复仇的机会?现在的当务之际是先稳定局势,想办法在苑内扎根立足。” 听到这里,孙无忧首次点点头,表示认同。不知不觉之中,午休时间已过,苍中回荡着上课的钟声,方华如同触了电似的,连忙从石凳上站起,慌慌张张道:“不陪你多说了,今天说的话你仔细想想,我想回去了。今天下午我念又要去我那里检查我的修炼情况,可怕我这半天半齐春欢的事情跑了不少地方,唉,不说了,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方华转身离去,只留孙无忧一人坐在凉亭之中独自发呆。 “糟了,下午还有周瑶老师的课!” 直到此时,孙无忧才想起上课的事情,当即飞奔向溪边凉阁。果不其然,众师兄又早他一步,达到训练场。而前方同瑶的脸上,竟比早晨时候还要阴沉几分。 “孙无忧,你又迟到了!” 这回,孙无忧并没有用言语博得对方同情的想法,索性站在那里,准备接受来老师的一切惩罚。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回的周瑶既不打,也不骂,便让他站到队伍之中去。其余的几分师兄见状倍感吃惊,但也不敢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心性修炼是所有修行之中的基础课程,看似简单却又至关重要。上午你们已经适应了一番,如今应该已经有些心得。今天下午,你们几个前往溪边,在不领先任何工具的情况之下,每人需要取得水中的十条箭尾鱼。忘记,是十条,少一条都不行。” 听到最后一句话,众弟子皆是心惊胆颤,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完成不了任务的结果是什么,到时女魔头周瑶自然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话音刚落,其余几名师兄弟已经跑到溪水中央,一一坐入水中。箭尾鱼速度极快,个头又小,别说是徒手,就算是有专门的捕鱼工具,也捕捉起来也是十分困难。而为了达到目的必须要在集中精力的情况之下,放平心态,不能有一丝急躁焦虑的迹象,否则根本无法完成周瑶的课程。见孙无忧迟迟没朋行动,一旁的周瑶好心提醒道:“怎么,你也成为唯一一个不能完成任务的失败者吗?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毒女罗刹的本来面目,那就照其它师兄的模样进到水里,否定我可不敢保证你明天还能走着来上课。” 刘春欢的事情让孙无忧久久不能平静,但既然周瑶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索性褪掉上前,露出古铜色的强健身体,如鱼一样,一头扎入到溪水之中, 看到孙无忧这般鲁莽,周瑶的脸上尽是无奈。而旁边的几位师兄弟则是对此幸灾乐祸,暗中已经确信,这顿惩罚对方肯定是逃不了了。 然而,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孙无忧下水已经将近一柱香的工夫,迟迟不见站起身来。此时工,其他的师兄弟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下结收获,多的有三四条,少的也有一两条。但孙无忧就像在水里睡着了一样,脸面朝下,一动也不动。终于,周瑶忍耐不住,站在岸上向水中怒喝道:“孙无忧,你躲在水下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是乌龟王八吗?” 几声责骂之后,见孙无忧依然没有活动的迹象,周瑶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妙,顾不上自己的衣服,趟着水便来到小溪之中,生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 突然之间,水底之中上炸开一团水花,孙无忧鱼跃般地跳上岸边,两边的腮帮子高高隆起,不知是在搞什么鬼。 “孙无忧,你在玩什么猫腻,我让你来捕鱼,不是让你去练闭气,还不快点给我回来!” 一边说着,周瑶便要上岸去拿你,谁知孙无忧就在这时“哇”的一声呕出若干溪水,数条活生生的箭尾鱼随即从中跳离出来。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水中的众师兄不由得大吃一惊,就连周瑶也有些不敢相信,走到跟前,指着地上的鱼儿,颤抖道:“你刚才下水真的是为了捉鱼?你是怎么做到的?” 孙无忧抬头看向眼前的周瑶,满脸喜悦道:“师父你快数数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下去捉一些。”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周瑶这才伸手开始计数,总得算下来,居然有一十五条,比起预定的任务还要多出五条。 “够是够了,可你是什么时候捉的鱼,我怎么没有看到?” 孙无忧憨笑道:“原来我在不老峰的时候,经常在山后的小河之中上这么玩。起初我只是不小心跌到了水里,以为自己快要被淹死了,忽然发现水里的鱼儿竟然会主动来啄食我的舌头。我趁机将他们含在手里,久而久之便学会这种舌钓的本领。” 眼看离开水面的箭尾鱼一条条地死去,周瑶这下犯上难。他的本意是想让大家通过与溪水接触,进而开发自己的身体感知能力,从而达到趋吉避凶的效果。但眼下孙无忧只使了一点小聪明,便轻松完成了课程预期,实在令他不知所措。这也是他从教十几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既然你已经完成任务,那就先在岸边休息吧!不过下不为例!” 第十五章 与女谋事 几经曲折下来,所有的弟子都完成了任务,在统计成绩的时候,众人对孙无忧这个下水最晚,出水最早的异类分外惊讶,没想到到头来反而是他的成绩最好,使得他们这些已经在苑中修炼过一些时日的弟子相形见绌,个别几个心胸狭窄的弟子,更是对他无比怨恨,恨他抢了自己的风头。 当日的课程全部结束,孙无忧本想和几位师兄弟套套近乎,却发现这些人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不但不回应自己,连与他同行都不愿意,几个匆匆离开,只剩下周瑶和孙无忧。 后者默然神伤,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周瑶从后方走来,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你初来乍到,受到排挤很是正常,不要放在心上。怎么样,晚上有没有兴趣喝上一杯?” “啊?还喝?” 一连数天,孙无忧都按时到凉阁上课,其间对其力量,反应,速度,准备性,耐力等等一系列的能力做了一整套的系统训练。而孙无忧仗着自己在不老峰生活的二十多年经验,较之其它师兄有着先天优势,无论是最开始的适应过程,还是最后的考核阶段,都明显高过他人许多。而在不断的相处之中,他也发现,传说之中的魔头周瑶,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可怕,相反,有些时候他还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女性柔美。而每日修炼完毕之后,周瑶总会邀请他与自己一起痛饮几杯,原本不胜酒力的孙无忧,竟在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当中有了一些酒量,再加上周瑶有意为之,才让他不至于天天都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天,孙无忧自知喝得已经到劲,于是起身对周瑶施礼道:“师父,弟子明天想请半天架,还请准许。” 周瑶看看对方脸上认真的表情,这才确信孙无忧不是趁机逃课,于是问道:“你请假做什么?”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无忧出来匆忙,并未向家中说明前来苍北新苑的事情。这次回去,希望娘亲已经到家,也好正面向他道明真相,免得他为此担心。” 周瑶点点头道:“嗯,你这孩子还算孝顺,不枉你娘辛苦一场将你拉扯大。事先说好,只有半天时间,过了期限,回来之后准备去跳两天的千纵梯吧!” 千纵梯乃是一处位于新苑后山的废弃石阶,从山脚处一直伸延到半山腰,且因为荒弃的缘故,数多石阶已经损坏丢失。而作为耐力训练的一种,周瑶便让弟子们从山脚一阶一阶跳到山腰的尽头,期间只允许休息两次。首回进行这项训练的时候,孙无忧的身体也是有些吃不消,其他的师兄弟更不用说,恨不得将肺喘破。周瑶将千纵梯的训练搬出来,无非只是想吓呼一下孙无忧,也好让他不再迟到。见孙无忧已经准备回去,忽然他想起一事,将其叫住,自己则回到凉阁之中,不时便带着一件物品来到孙无忧的面前。 “这件衣服是你的吧!” 孙无忧见那衣服,心里咯噔一下,周瑶手里的外衣正是二人初次相见,自己在溪边为周瑶盖上的,之后因为事发突然,一直没有回到溪边,这才令周瑶苏醒,并将衣服一同带走,一晃数天过去了,孙无忧已经习惯了身上的苑内服装,若不是对方提醒自己几乎都忘了。将外衣双手接过,他惊讶发现,原来衣服上的破洞居然已经缝补好了,这显然都是周瑶的功劳。 “让您费心了,多谢师父。” 周瑶转过身去,孙无忧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准备下山吧!记住,千万不要误了时辰,否则别怪为师翻脸不认人。” “是,师父!” 走在回去的路上,孙无忧不时端详着手里的外衣,心中思绪万千。 他如今已经二十又八,眼看就要到而立之年。作为师父的同遥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岁,二人年纪其实并非相差很多。孙无忧从小便没有师弟姐妹,只有娘这一个亲人,所以从未体会过兄妹之间的情谊。而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孙无忧愈发觉得,周瑶便像自己的姐姐一样,虽然看上去十分严厉,但对自己的关心又是无微不至。他已经开始适应新苑内的生活,并乐于沉浸在这样的温馨气氛之中。 但说起温馨,还有一事一直压在孙无忧的心上,令他一直无法释怀。前两天,他听说李锋已经痊愈,并再次出现在外门之中,作威作福。而始终作为被害者的刘春欢却已撒手人寰,瘗玉埋香。刘春欢的事情,他自然要弄个结果,但因为自己现在的力量太过弱小,因此只能暗自蛰伏,韬光养晦,以求有朝一日修行有果,为亡魂讨回一个公道。 忽然间,孙无忧发觉远处的丛林之中闪过一个身影,似乎生怕自己撞见,正在向远处急事逃窜。孙无忧心中第一反应是李锋派来监视自己的探子,本来便耿耿于怀的他此刻怎能任由逃走,于是猛蹬两脚,如脱弦飞箭一般,嗖地追了上去。 “哪里逃!” 孙无忧用力抓住那人肩膀,忽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待对方转头,他才愕然发现,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掌门方柔。大晚上的,方柔不在自己的住所待着,为何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丛林之中,实在令人折磨不透。 “方姑母,怎么是你!” 被孙无忧撞破的方柔显得有些紧张,但毕竟是饱经风霜,下一刻她便已经恢复正常,鼓足了气息随即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无忧啊!怎么,刚刚从周瑶那里回来,修行的情况如何,相处的还顺利不顺利?” 如果不是方柔这番话,孙无忧几乎都忘记了。周瑶是出了名的严厉,而方柔事先又不知道自己与同瑶的事情,怎么就将自己送到了这位严师的手中?况且,周瑶虽然要求苛刻,但修为与训练手段在众师父之中只能算是中游水平。如此说来,方柔将周瑶选为自己的师父,只是单纯地要折磨自己,而不是想让自己更高效地修行,这又是怎样的原因?这些疑问充斥着孙无忧的脑海,但他总觉得这样唐突地问责,实在不像回事,所以只得回道:“还好,周瑶师父对我很好,无忧很是感谢姑母为我推荐的这位老师。” 方柔愣了一下,随即强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还怕你接受不了她的爆脾气。之前你虽未接触其它女性,但从你娘的身上你应该也会有所发觉,女人有的时候就是喜欢无礼取闹,任性行事,这一点要多谅解一下。除此之外,周瑶的授课绝无瑕疵。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成为外门新秀。” 之后,二人又拉了一些家常,但方柔始终没有透露自己来此的目的。见对方没有意思说明,孙无忧只得与其道别,最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刚刚找开房门,只见方华正在在房间之中踱来踱去,满脸的焦急。但在焦急的神情之下,他的眼中又不时会透露出几分兴奋的色彩,这还是孙无忧首次见到方华这副样子。 “你回来的怎么这么晚,我都等你好久了。” 孙无忧应了一声,这才换上了便服,然后道:“课后有些事情给耽搁了,所以回来了的晚了些。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媳妇明天就到了。” 孙无忧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再次问道:“媳妇?什么媳妇?” 方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着头发,一脸羞涩道:“媳妇就是媳妇,和我结婚生孩子的那位。” “啊!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啊!” 来苑里这么长时间,孙无忧还是第一次听说方华有一个媳妇。但从对方如今的表情来看,此事似乎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嗨,其实现在还算不上的夫妻。我和他在未初生之前,便被指腹为婚。如今,我俩都已经长大成人,爹妈又想让我尽快成家立业,所以想提前将婚事办了。不瞒你说,我也没有见过她,明天是第一次碰面。” 听到如此有意思的事情,就连向来沉稳正派的孙无忧也不禁来了兴致,搬着圆凳凑到方华的跟前,无比好奇道:“这位弟妹是哪里人,现在身在何处,长像如何,芳龄多少,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你没见过本人,不会连他怕画像也没有吧?” 方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害羞的模样就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一样,顿了好久才终于道:“要是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我也就不会这么紧张了。说起她的家世,那可是大有来头。你知道魔界吧?” 孙无忧心头一颤,小时候那段痛苦模糊的记忆隐约出现在脑海之中,紧接着便又被他生生推回到思绪的深渊之中,脸色苍白道:“魔界,我知道,怎么了?难道她与魔界有关?” 方华点点头道:“没错,我的这位未来夫人正是如今魔界魔皇的女儿,沈家佳。” “沈家佳,魔界公主!” 第十六章 魔界公主沈家佳 说起魔界,人们就会联想到邪恶,毁灭,血腥,暴力之类的词汇,正义光明与之显得格格不放。但堂堂初升大陆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为何会与魔界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甚至还将魔界公主许配给新苑少主方华,这就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来了。 当时,苍北新苑还叫“苍北仙苑”,掌门正是如今方柔的父亲方惜时。而方惜时的真实身份,乃是魔界的血河魔君,也是当时魔界的皇子之一。之后,人间与魔界产生了激烈大战,方惜时便在双方之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并利用自己力量,以及孙长空和一众高手强者,终于平复了战乱。魔皇的野心终被消灭,而方惜时也坐上了魔皇之位。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当中,他因为过于沉迷权势与力量,一度迷失自我,多亏孙长空等人的及时出手,这才将其良知唤醒。 在那之后,方惜时自知没有资格统领魔界,便将魔皇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子,也是苍北仙苑的大师兄,沈万秋。而自从沈万秋接管魔界以来,人魔两界彻底稳定下来,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一起流血牺牲的事件。成为魔皇不久,沈万秋便与一名魔族女子诞下一名男婴,名为湘渝。又隔了两年,沈家佳也来到了人世。 对于沈万秋来讲,苍北新苑便是自己的家,所以在开始的几年时间当中,他总会带着妻儿老小,来到新苑之中作客。但随着魔界势力的逐渐强盛,沈万秋的工作量也与之俱增,最近几年一直没有机会回到苍北新苑。沈家佳常年深居魔宫之中,鲜与外面接触。但正值年少的她,对于外面的大千世界无比好奇,在多次央求之下,沈万秋这次答应女儿,让他前来苍北新苑省亲,顺便与自己的“小夫君”联络一下感情。 实话实说,沈家佳对于“指腹为婚”的方华并不感兴趣,他的心都在人间的大好河山之上。虽然魔界这些年来变化极大,但论风光景色,距离人间还是有很大的距离。为确保万无一失,沈万秋派了数名魔兵魔将相隔,一路上为沈家佳保驾护航。而就在魔界等人准备动身前往新苑之际,方华与孙无忧正在讨论相关事宜。 “我娘说了,等沈家佳来了,带他去附近的城镇转转,也好见识一下人间的风俗人情。话说,你明天没事的话,就像和我一起去吧!不瞒你说,我到现在还紧张得要死,只我孤身一人,我还真不好意思与家佳同行。” “这个恐怕不行。” 于是乎,孙无忧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给了方华,后者知道他寻母心切,也不好出言挽留,只得失落道:“本以为有了你,我就能多一个智囊团,好军师。你这一走,你兄弟我也只能孤身奋战了。” 孙无忧笑道:“别说的那么晦气,好像你要去赴死似的。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尽量早些回来,下午再向师父请个短假,陪你们出去一下,不就完了吗?” 听到孙无忧终于答应,方华高兴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看他如今上窜下跳的癫狂相,孙无忧实在不愿相信,这竟是一个即将完好的成年人。 说定了事情之后,方华终于高兴地回去了。孙无忧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窗外的明月,自言自语道:“娘,你可不要让无忧空喜欢一场啊!” 一大清早,孙无忧便带下山前往不老峰。因为心情愉悦,所以脚步速度极快,一转眼便已经来到不老峰的外围。 虽然只是离开了短短十余天,但对孙无忧而言却好像历经了一个世纪。好在,这里的一草一木依然同自己记忆的没有差别,孙无忧深吸一口气,赶紧前往不老峰上,娘亲的住处。 来到门外,孙无忧惊喜地发现,门前空地之上并没有落叶,说明最近几天时间有人清理过。带着。稍事镇定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大声道:“娘,不肖子无忧回来了。” 说完之后,孙无忧连忙侧耳倾听,以确定屋内有没有人。好一大晌过去了,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孙无忧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终于露出了一丝血红。 “娘!” 孙无忧用力推开房门,只见屋里的摆设仍与之前一模一样。进屋走到桌前,一封书信就那么摆在桌面之上。连忙将其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正是自己娘亲的。 “我儿无忧,你已长大,有些事情需要你独自面对。你爹生死未卜,多年以来你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希望等到你爹回来。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至今杳无音信。前几日你二叔回来,通知我你爹有可能会在近日返回人间。娘亲喜极而泣,这才与其一同前往魔界,一同迎接你爹的归来。娘亲写下这封信,只是为了让你不要担心。娘与二叔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更不要前来魔界找寻。无论你爹出现与否,我们都会回到不老峰。无忧,这些年来娘亲对你管教森严,平日里殊于关心,你不要怪娘。等咱们一家三口团聚之后,再一起同享天伦之乐。” 孙无忧见落款,“娘亲,如音”,终于抑制不住悲伤的心情,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喂,有人在吗?” 就在孙无忧哭到兴头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赶紧擦干眼泪,肿着眼睛推门前去观望,只见屋前的院子之上,赫然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红胗汉子。此人年纪四十上前,四方大脸,蓄着络腮戟胡,看上去威武无伦。孙无忧定了定神,这才终于问道:“请问前辈是哪位,到此有何指导?” 那红脸汉子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青年,忽然虎眼之中放出光彩,迈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孙无忧的肩膀,声音洪亮道:“你就是无忧吧!” 孙无忧愣了愣,不由得反问道:“没错,您是?” “哈哈哈,无忧小侄,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呢。当初在殒仙塚的时候,你忘了是谁把你救出来的了?” 一提起与小时候相关的事情,孙无忧便觉得头痛欲裂,强忍着不适,他再次看了那汉子几眼,终于他那混乱的识海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难道……” “哈哈哈,没错,我就是你爹的好友,朱大闯叔叔啊!” 朱大闯,曾经与孙无忧的父亲孙长空一样,同是苍北仙苑的弟子。之后经过一番神奇的际遇之后,辗转流落到魔界之中。因为受到当时魔君方惜时的器重,获得了不世魔力,之后在解救孙无忧母子的过程之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归零之战结束之后,朱大闯并未同其它师兄弟一样回到人间,而是选择留下来辅佐魔皇沈万秋,一同管理庞大的魔界。这回,他事隔二十年回到人间,意义非凡,并在回到这里的第一时间,来到不老峰寻找他们母子二人。来此之前,他还担心二人会奈不住寂寞,早早搬离此地。却不想,他们竟是如此守信,一住就是二十三年,否则今日绝对无法在此重逢。 “朱叔叔不要见怪,小时候我生过一场大病,恢复之后,五岁之前的记忆便混乱了,这么长时间才认出叔叔您,无忧真是无用。” 朱大闯朗声笑道:“你认不得我没关系,只要朱叔叔认得你就行。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娘去哪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便将之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告知给朱大闯。后者眉毛一眺,略显吃惊道:“你说你现在也加入到了苍北新苑,还是方柔那丫头的主意?” 见对方情绪如此激动,孙无忧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朱叔叔,你要做什么?” 朱大闯不怀好意道:“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正是为了保护沈家佳!” 苍北新苑的山门处,方柔夫妇,方华,以及苍内能够到场的所有长老师父,都已预售在此,等候魔界公主沈家佳的到来。记得上次她来新苑,还是十五年前的事情。当时,方华因为生病,被送往南面的天寿山,请那里的药师真人为其治病,这才令二人错过了相见的机会。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方柔一家自然不想再错过这个缘分,说什么也要让方沈二人见面。但时至中午,通往新苑的山路之上,还是空无一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娘,你有没有派人去打探过,沈妹什么时候到?” 方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略显无奈地问道。 “派人有什么用,沈师兄为了保护家佳的安全,故意隐藏了他们的形迹,如果不是他们主动露面,别人休想找到他们。我估计差不多了,再等等看吧! 既然朱大闯也要前往苍北新苑,寻母未果的孙无忧索性与他一起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而朱大闯对于人间美食甚是想念,趁着午饭时间,二人来到了位于不老峰与苍北新苑之间的天仙镇,一起在这里共进午餐。 经过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天仙镇已经成为了一座供来往客商贸易吃住的重要枢纽,每日进出的人员不下千名。而生活在镇中的人也是来自五湖四海,各形各色,其中还有不少隐世高人,只是不愿对外表露身份。而就在这种繁荣热闹的气氛之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放开我,再不松手,我可就要喊人了!” 一个地推跟前,一名小贩正在同两位姑娘针锋相对,而刚刚大叫的那位长得格外漂亮,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再世洛神是也。 第十七章 佳缘一线牵 面前的这位女子,正在与那位对面的小贩对峙,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做工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姑娘,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次了,您要这香囊没问题,但得给钱啊!小的这是小本买卖,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看您也是小家闺秀,不缺这三两个子,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那少女回头望了望身边的另一名女子,小声嘀咕道:“喂,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带钱啊!” 那女子低下头来,一脸尴尬道:“小姐,你也知道咱们是偷偷跑出来的,钱都在他们身上,我哪有。要不,咱们先把东西放下吧!” 那美丽女子似乎并不想就此作罢,而小贩见他迟迟拿不出钱来,也不想跟他继续浪费口舌,索性伸手去夺对方掌中的香囊。这一较劲不要紧,小贩愕然发现那看似文静的女人,手上力气竟是大得出奇,自己也曾做过几年体力活,说不上有多大的力气,但至少不会在你一个姑娘面前栽跟头。而如今,无论他如何努力,女子手里的香囊就是纹丝不动,情急之下,他只得恐吓道:“姑娘,丑话说在前头,你再不松手,可就不要怪我手下没有轻重了。” 那漂亮女人虽不说话,但手上的劲头却是一点也没有收回的意思。小贩见状怒火中伤,闲出的左手顺势抡向对方的脸颊。电光火石之间,小贩只觉得眼前一黑,原本应该打在女子脸上的巴掌竟然被一只虎钳似的大手轻松接过,而他运起了全部力气的掌劲也仿佛泥牛入海一样,彻底消失无踪。 “你……你要干嘛!” 小贩抬头看去,只见刚刚替女子招下巴掌的乃是一名红脸壮汉,个头之大,比起自己竟要高出将近两头。和他相比起来,自己便如同孩提一样,别说是动起手,就算是单纯站在这里,这也能给人一种强大的精神压力。小贩在江湖之上摸爬滚打也有些年头,但从示见过如此凶神恶煞之辈,知道这茬子不好惹,他才终于道:“算了算了,今天就算我晦气。这香囊我不要钱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小贩本以为事情就此作罢,但那美丽女子忽然开口道:“刚刚明明要钱,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又不要了。不行,这钱你必须要。” 小贩登时无言以对,怪里怪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说完,他将手伸到女子的面前,等待对方付钱。谁知那女子朝旁边的红脸汉子仰了仰下巴,一脸无辜道:“我没钱,你找他要。” 未等小贩回过神来,只见那红脸汉子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大大的银锭,放在他的掌中,转峰就走。小贩愣了几息之后,忽然道:“等等,这么大我的银两,你让我怎么找零啊?” 红脸汉子头也不回地摆手道:“不用了,全部送给你了!” 站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孙无忧,见朱大闯替那女子解围之后,便扬长而去,赶紧跟了上去。而那漂亮女子得到香囊之后,也终于和同伴离开了摊位,看客一哄而散,繁荣的街道再次恢复到之前井然有序的模样。 “朱叔叔,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上朱大闯,孙无忧连忙叫住对方,连呼带喘道:“朱叔叔,你跑这么快干嘛,我都要追不上你了。” 朱大闯转过头来,神秘兮兮道:“刚才人多口杂,我怕再生事端。这里人员少一些,可以休息一下了。” 孙无忧莫名其妙道:“朱叔叔是在怕什么,我怎么没有发现刚才的地方有异样。” 朱大闯没有回答孙无忧的话,而是将目光掠过他,并朝更靠后方的位置看去。孙无忧回头望了一眼,惊讶发现刚刚朱大闯帮助解救的两名女子正在进他俩走来。刚才因为距离太远,没有看清,这回孙无忧才瞧清楚,那带头的女子甚是妩媚,年纪虽然不大,但周身之上散发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神奇魅力,这股魅力对男人格外有效,哪怕是六根清净的孙无忧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多看了两眼。 “朱叔叔,多亏你刚才出手相助,回去之后我就让我爹将钱还给。” 孙无忧将那女子也听朱大闯为“朱叔叔”,二者显然是老相实了,刚要开口询问其中的关系,却听到一旁的朱大闯呵呵笑道:“那些家伙估计已经被你气得七窍生烟,六神无主了。家佳,你是怎么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跑出来的?” “家佳……沈家佳!原来,你就是……”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完,沈家佳已经走上前来,看了看孙无忧这个粗糙的汉子之后,这才对朱大闳嬉笑道:“我骗他们出来买吃的,趁机从看守之中溜了出来。走到哪里都跟着一群人,烦都烦死了。” 朱大闯道:“话虽如此,可你爹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有个什么差池,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你娘死得早,你爹自然对你倍加爱护,生怕冷落了你。你也老大不小,应该能够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沈家佳堵起耳朵,嗜着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见识过方华未婚妻的刁蛮任性之后,孙无忧当真是哭笑不得,一想到这个女人要与自己的好朋友相伴一生,他便忍不住为方华捏一把汗。 “朱叔叔,这位是……” 直到现在,沈家佳的注意力才终于落回到孙无忧的身上。朱大闯将孙无忧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之后,沈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莫名的崇拜之意。 “原来你就是孙长空的独子孙无忧,我在魔界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他的大名,人魔两界到现在还流传着他的故事。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他的趣事,我想听听。” 孙无忧低下头来,稍显尴尬道:“很抱歉,但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听到孙无忧的回答,沈家佳显得很是失望,仔细观察了对方几番之后,才继续道:“你们吃没吃饭,我饿了。” 沈家佳的饭量与他的外貌实在不太相称。 在场的三人,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这般毫无顾及形象地疯狂进食,期间发生的尴尬动静,隔着两张桌子都能听见。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这是掌柜的原话。 沈家佳虽然长着一副人类模样,但身上却流着一半的魔族之血,除了身体素质远常人类之外,食量也是大得出奇,可以赶得上四五个成年人的饭量。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沈家佳终于心满意足地倚在椅子靠背上,还不忘打了个饱嗝。对面的孙无忧暗自惊叹,如果方华娶了她,恐怕光是吃饭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见沈家佳用膳完毕,朱大闯这才开口道:“吃饱喝足,我们也该起程了。” 沈家佳此时还沉浸在刚刚的大块朵颐之中,忽听对方催促要走,不由得问道:“起程?去哪?” 朱大闯道:“当然是苍北新苑。” 沈家佳不假思索道:“要去你去,我才不愿意去。” 见沈家佳的小姐脾气上来,孙无忧只得配合着朱大闯,接着道:“方华和大家此时还在苑里里等你呢,再不过去恐怕他们就要着急了。况且,方华一早便想与你见面,只是迟迟没有机会。难道你就不想早点见见那位如意郎君吗?” “郎君?我呸!谁要他作郎君,我说要来苍北新苑只是为了找一个理由逃出魔界罢了。魔界这中什么好玩的也没有,反倒是听说了人间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所以特地前来一探究竟。除了那个卖香囊的小贩之外,今我所见到的一切,我都很是满意。” 说着,沈家佳朝孙无忧挤了下眼睛,显得十分淘气可爱。可毕竟这是方华以后的妻子,孙无忧不敢有一丝非分之想,只得继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两家早已定下婚约,你就应该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职责。” “哼哼,我沈家佳从小到头,还没人能强迫我做事。我不愿意的,你就是反懈的脑袋砍下来,我也不答应。” 见双方对话越发犀利,朱大闯连忙给二人圆场,一旁的丫鬟也不断地为沈家佳消火。谁知这时,孙无忧忽然目露怒色,脸色铁青道:“方华是我的好朋友,我绝对不会让他的另一半做出对他不起的事。沈姑娘,你究竟去不去新苑?” 沈家佳也露出了本来的刁蛮本性,眼睛看向侧上方的屋顶,满脸不屑道:“说不去就不去,有本事你杀了我。” “我不杀你……” 话音未落,沈家佳只觉得自己眼下忽然天旋地转,紧接着便发觉自己的腰腹下方传来一阵压迫,再看自己的身体,已然被那孙无忧单肩托起,大步流星地就要朝外面奔去。虽然大家都想劝说沈家佳前去新苑,但见孙无忧以这种暴力的手段,令对方就犯。无论是朱大闯还是丫鬟都不能答应,连忙将二人拦住。 “孙公子,请把小姐放下,不然奴婢就不客气了。” “无忧,她可是魔界公主,如果有个什么偏差,你可担待不起。” 孙无忧见二人义正辞严,自己却是不紧不慢道:“这人我今天要定了!” 第十八章 脱逃 沈家佳从小到头一直是被万般呵护,众星捧月,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吃过样的亏。眼见孙无忧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内心恼怒之下,张嘴便在孙的肩头上用力咬了一口。沈家佳力气极大,只是一口孙无忧的皮肤便被轻易咬穿,鲜血顺势淌下。而这时朱大闯见情况不妙,赶紧拉住孙无忧,神情凝重道:“无忧,听话,快把人放下。否则有什么差池,我也保不了你。” 孙无忧看了一眼伤口,随手拍了一下沈家佳的后腰,口气严厉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给你摔在地上。” 听到这话,沈家佳居然真的不再反抗,身材只是下意识地抽动了几下,原来是因为太过紧张,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丫鬟与沈家佳是多年的发小,如今见小姐这副模样,作为侍从的她第一个便不答应,只见他怀中银光一闪,一柄短小精悍的匕首已经朝孙无忧的方向刺来。朱大闯怕丫鬟不小心伤了孙无忧,于是伸手打在丫鬟的手腕之上,匕首应声落地。 “大人,你这是……” 趁着短暂的混乱,孙无忧大步迈开,飞一般地冲出饭馆,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朱大闯赶紧来到大街之上,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得耐心地向前寻去,生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但天仙镇内的街道四通八达,只凭他和丫鬟两个人,根本找不到孙无忧的行踪。无奈之下,朱大闯原地跺了一下脚掌,一寸来厚的石板当场被踩得粉碎。 一转眼的工夫,孙无忧便带着沈家佳跑出了天仙镇,路上行上看到这样一个壮年男子,挟持着一名少女,以为是在强抢民女,纷纷嗤之以鼻,但并未有人敢上前阻拦。已然离城有段距离,孙无忧这才将人放下,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你刚才弄疼我了!”满脸泪痕的沈家佳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似哭非哭道。 孙无忧道:“抱歉的话已经说过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你带回新苑,绝不能让方姑母他们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 “哼,人家的事情,何苦要你来多事,是方华娶我,又不是你,你又何必因为他们来得罪我?” 孙无忧平静道:“方姑母一家待我不薄,方华又将我视作亲兄弟,这种时候我不出手相助,岂不是太过无情无义,不知好歹?沈姑娘,我看你还是不要挣扎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听到刚才一番孙无忧的“慷慨陈词”,沈家佳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平稳了许多,话音之中的哭腔也随之消失:“和你回新苑可以,但我还没有玩够。你要陪我再玩一下午。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从。”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想到自己昨天才答应过周瑶下午之前赶回苑中,如今若是陪同沈家佳外出游玩,必然要对师父食言。受罚之事是小,但若让周瑶寒了心,之后再想安抚恐怕就不容易了。但看到沈家佳如此坚定决绝的眼神,孙无忧只得将心一横,勉为其难道:“好,希望沈姑娘说话算话。” 沈家佳古灵精怪地笑道:“我沈家佳要么不说,说了就一定照办。既然你已经同意,我们现在就走吧!” 孙无忧望着前方的宽阔大路,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常年在不老峰生活的他,对于外面一切都十分陌生,如果不是之前有朱大闯引路,自己甚至还不知道此地有一个名为天仙镇的地方。左思右想,孙无忧忍不住道:“恐怕这件事情要让你失望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好玩的东西,要不我们先回新苑找方华,他对这些事情最在行了。” 沈家佳一脸狐疑地看着孙无忧,面色不悦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可能连人间什么地方好玩都不知道,我不信,你就是想骗我回苑里。我才不要见方华,我也不是方家未来的儿媳。” 在沈家佳的质问之下,孙无忧才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一听到孙无忧母子二人在不老峰那种偏僻之地一住就是二十多年,不与外人接触,沈家佳居然再次啼哭起来。 “你这么干什么,刚才我背你的时候,把你弄疼的地方还没缓解吗?” 沈家佳嘟着嘴,神情委屈道:“不是,我只是为你的遭遇感到难过而已。相比起你而言,我可就太幸福了。” 孙无忧被沈家佳的这番言辞弄得有些苦笑不得,好在对方不再像之前那样态度强硬,于是才说道:“我和娘在不老峰里过得很好,你不用替我们难过。但眼下我真的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以供你玩耍的好地方,不然咱们就顺着大路走走,说不定就能碰些有意思的玩意儿。” 沈家佳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背着我!我走累了。” 孙无忧当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但无奈为了哄好沈家佳,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将人背起。好在他体魄强壮,才能轻松将其负在身上,不然走不了多远,他就要力竭了。 待在孙无忧肩上的方华一连享受着如今的短暂惬意,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心情格外愉悦。孙无忧觉得气氛略显尴尬,于是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你为何那么讨厌方华,难道你和他之前有过交流吗?” 沈家佳想了一下,才回道:“我没说讨厌他。只是不喜欢父母一手操办的婚姻。我自己有胳膊有腿,头脑灵光,有自己的主见,为何要听从别人给我安排的意中人,难道我就不能有选择的权利吗?与其说我讨厌方华,不如说是讨厌那个被指腹为婚的夫君。这样的男人,我才不要。” 虽说沈家佳刁蛮任性,有时会无礼取闹,但刚才的这一番陈述,却是让孙无忧敬佩不已。他见对方年纪小小,却这么有主见,将来自会是一名独立强大的女性人物。二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不知走了多远,沈家佳忽然面色一红,小声贴在孙无忧的耳边道:“你把我放下来。” 孙无忧不禁说道:“没关系,我不累。” 沈家佳沉着脸道:“谁在关心你,我内急,要如厕。” 孙无忧松手将人放到头上,环顾四周,这里荒无人烟,哪有什么茅厕,于是劝道:“要不你再忍忍,等到城镇之中,你再去方便如何?” “不要不要,我憋不住了,你在这里替我把风,我去那边的草从之中将就一下就行。” 不等孙无忧回话,沈家佳已经钻入到道旁的草从之中,只听里面还向外喊道:“别偷看,否则我戳瞎你的眼睛。” 孙无忧脸色通红,连忙把身子背过去,嘴里还不忘叨念道:“谁想看,切!” 时间一晃,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孙无忧越等越觉得不对劲,而且草丛那里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顿感不妙,于是高声道:“喂,你还没好吗?怎么这么慢?” 话音出口,另一边的草丛之中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孙无忧暗自惊道“糟糕”,快步跑到草丛之中,搜寻一番。可沈家佳早已没了身影,一想到对方竟在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而自己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他更忍不住想给自己几巴掌。而另一边,成功脱离孙无忧掌控的沈家佳,已经从另一条小路溜掉,彻底没了这些人的监视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如今神情气爽,精神百倍,全身的毛孔也在欢笑狂舞,别提有多么高兴。 “终于甩掉了你们这些人,可惜小翠不在身边。唉,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出来玩,牺牲一下,她应该能够谅解我吧!” 想到这,沈家佳只觉得自己脚底生风,身形竟比之前轻盈了许多,稍一加快脚步,她便化身为一片无拘无束的雪花,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小路之上。 不只错过了周瑶的课程,还把方华的未婚妻沈家佳搞丢了,一脸颓废的孙无忧只得朝来时的方向回去,希望能焦结朱大闯等人的力量,尽快将人寻到。忽然间,他见前方的道路上走到几个形色匆忙的人,双方刚一照面,带头的那人便走了上来,甚是无礼地喝斥道:“站住!” 孙无忧抬头看向那人,只见此人个头虽高,但身形极为瘦削,宽大的衣服显得十分不合体,而那脸上的横肉看起来十分吓人,令孙无忧不敢小觑。 “这位阁下,请问有事吗?” 瘦高男子口气冰冷道:“你刚刚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着白衣,长相甚美的女子。” 孙无忧一想对方所说的不就是沈家佳吗?再看面前的几个人,虽然身着人间服饰,但怎么看都是十分别扭,且几人的身上都背着细长形的包袱,里面显然装的都是自己使用的兵器。猜到这些人乃是和沈家佳一同前来的魔兵魔将,孙无忧立即喜形于色。 “难道你们是……” 话还没说完,远处的荒野之中上忽然跃起一道红色的亮光,在场的魔兵魔将,皆是面露惊色,带头那位更是急声道:“不好,公主有危险,快走!” 刹那间,面前的五名魔人杀气毕露,隐藏在衣服下方的强壮身体也终于重见天日,一时间,孙无忧只觉得那几人混身银光烁烁,脱掉伪装的魔兵魔将,立即全速奔向事发地点。 第十九章 惊现食王花 孙无忧见几人如此匆忙,但又怕自己太过殷勤,引起魔兵们的误会,所以并未走得太快,只在后面远远跟着。 话说,方才燃起的红色烟火,正是魔界专用的信号弹,只在危险时候才会使用。而眼下能够使用此物的,只是沈家佳一人。 “别过来,你们这些混蛋!” 沈家佳一边后退,一边将手里的碎石子仍向前方,而这时候,几位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朝他步步紧逼,眼看就要将他包围。这一刻,沈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更明白自己不应该对孙无忧不辞而别,否则事情不会变成如今这副状况。 “嘿嘿,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沦落到独自一人,没人陪伴的地步呢?这样吧,让哥哥们送你回家,路上也有个照应,顺便再找个地方好好玩玩,小娘子,你意下如何?” 其中一名汉子诡异的笑笑,其它几名同伙心领神会,眼看就要扑到沈家佳的身上。关键时刻,身后的魔兵魔将终于及时赶到,带头的那名瘦削男子当即怒声道:“哪里来的无知狂徒,速速前来送死。” 说着,那魔人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长矛,顺势往前猛掷过去。那带头的大汉嘴还没来得及合拢,便被迎面射来的飞柔透胸贯入,倒插在地上,当场命丧黄泉。旁边的几人见对方一招之内便击杀自己的“大哥”,再也不敢在此地逗留,连尸首都来不及带走,便纷纷四散逃离。 “公主大人,卑职等人救驾来迟,您没事吧!” 沈家佳见自己的护卫军终于赶到,刚刚被吓坏的她,终于按捺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你们几个家伙去哪了,再晚一点,我……我就……” 突然间,瘦削男子的魔瞳陡然变化,刚刚放松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与此同时,一旁的乱草丛中遽地发出数阵异动,其它几名魔兵也不敢怠慢,全部亮起兵器,准备战斗。 “公主大人后退,这里交给我们!” 再说孙无忧一边,他以为有这么多魔族战士在场,而自己修为卑微,真正打起来什么忙也帮不上,所以走得并不快。但就在这时,他的鼻子忽然用力嗅了嗅,一脸难看的神色随即出现在面颊之上:“这气味,难道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旁边草丛之中忽然左右分开,一朵几乎与圆桌桌面一样大小的巨型花朵飞扑而来,眼看就要将孙无忧扣在地上。 “果然是你,食王花!” 刚刚来到附近的时候,孙无忧便嗅到了那股异香,而这正是食王花用以吸引猎物的诱饵。食王花虽然只是植物,但体型庞大,生命力极强。关键,他那异常灵活的花冠能够根据猎物所在的位置迅速发动攻击,后者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巨大的花瓣包裹住,不时便会被毒汁化为脓水,最终被食王花吸收。孙无忧深知此物的霸道之处,也曾经见过此物几次。多亏当时他的娘亲在场,为他解围,这才没有酿成恶劣后果。但眼下,孙无忧势单力薄,只凭他一人真未必是那食王花的对手。花冠坠去,孙无忧只得滚倒在地,一连翻出了两丈多远,这次暂时安全下来。 “这食王花乃是稀罕之物,虽然攻击性十足,但极少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区域。这里距离天仙镇不过数里之遥,不该能找到它的身影。而且此物隐藏的如此巧妙,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孙无忧曾经听他娘亲提起过,这食王花曾被一些歹毒之徒作为修炼的药鼎。这些人将万年的食王花布在陷阱之中,并使之攻击来往的生灵,待它进食完毕之后,再将其取出,将其中的精华再次凝炼,提纯,最后成为可以供修行者使用的上等补品。不过因为此种方法有违天理,大多修行者早已不用这种有损阴德方法,不然就算有朝一日能够得道成仙,多半也要因为曾经犯下的累累罪行而功亏一篑。 来不及多想,孙无忧连忙从腰间掏出护身兵刃,防止食王花再次朝自己袭来。好在,如今太阳西落,食王花的活性已经有所减弱,但即便如此,其强大的威胁性仍然不可小觑。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小路上传来了沈家佳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孙无忧不由得好奇地看向另一边,而那食王花趁机再次发动攻击。这回不只是花冠,就连下方的粗壮藤蔓也朝他一起袭来。那食王花展开花枝,竟有两丈来高,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只骨爪一样,分外吓人;而花瓣上如血的鲜红色,则为其原本丑陋的形象再添几分可怕的邪气。 “不要过来!” 话音刚落,孙无忧便闻到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常年在野外生活的他早已练就出一身趋吉避凶的自然反应,未等那食王花到跟前,他已向侧方一连翻出数个跟头,远远将花冠甩在身后。但他忽略了,食王花的藤蔓更快更灵活,还等他站稳脚跟,其中一根便已经缠在他的脚踝之上,轻轻一拉,便将其放倒在地。 沈家佳见孙无忧这边也发生情况,前后不得的她只能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孙无忧爬在地上,隐约看到远处的魔兵魔将也陷入了苦战。他连忙翻身站起,手中短刀在那脚上的藤上用力一割,藤蔓一分为二,绿色的汁液顺势从那截面之中喷涌而出,偶然有几滴溅在大袜之上,短短数息时间竟已在上面腐蚀出几个窟窿。然而,此时的孙无忧已经无法分神顾及,现在他的唯一想法就是将自己和不远处的沈家佳一起带出险境。 “沈姑娘,你先在原地不要动。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过去救你。” 这时候,沈家佳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理智告诫着她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这才没有擅自行动。 “好,我等你!” 食王花被孙无忧划伤之后,登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之后,做成养料。而在这样的刺激之下,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朝孙无忧爬来。这东西已经在此地潜伏了一些时日,这才导致根系发展到如今这般恐怖的规模。如果从上方向下看去,便如同一张由无数植物编织而成的渔网一样,任何进入其中的生灵都休想逃出他的股掌之中, 危难当头,孙无忧面不改色,从小到大,他曾多次经历生死玄关,但最终都被一一化解,转危为安。作为半个山野村夫,孙无忧从小便养成了随身携带火具的习惯,而象征着人类智慧的火,正是食王花的克星之一。 四下看了一下,孙无忧见一旁的草丛之中有几堆枯草,随手便将其抄了起来,随手一缠,便将其裹成了一个小型的火把,火具拿出,将其对着火把小心吹了几下,后者立即燃烧起来。 点火之后,孙无忧并不心急,而是将火种扔到一旁的杂草丛中。隐身其中的食王花根系受不了这样的高温,纷纷从地面之中翻滚出来,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着。而作为本体,食王花更是怒不可遏,虽然明知眼下的大火很有可能将自己毁于一旦,但为了眼下的猎物,它还是要勉强一试。 “轰隆!” 一声巨响,孙无忧只觉得眼下天旋地转,无数土砾从地面处飞向天空之中,而直到这时,食王花终于亮出本来面目,一个形如豆荚,但要比之大了数以万倍的畸形块茎赫然呈现在孙无忧的身下,并准备将其一口吞下。回落之际,孙无忧大脑一片空白,忽然间,他的余光瞥见一旁的空地上居然站着一个人影,是沈家佳,关键时刻,她居然挺身上前,还从身上掏出了一枚细小形的圆筒。 “吃我一弹!” “嗖~”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即将落入食王花的巨口之际,旁边的沈家佳突然掏出之前发射的信号弹,对准下方的豆荚怪物,迎面又是一弹。那信号弹虽然威力有限,但为了尽量发出更亮更持久的光芒,因此内部放置了大量生热的硝石木炭,巨大的火球自圆筒之中喷射而出,毫无偏差地正好射入到豆荚之内。一瞬之间,上方的食王花剧烈抖动起来,肆意飞甩的藤蔓之一,刚好击中孙无忧,顺势将其打落在一旁的空地之上。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孙无忧回头望向刚刚豆荚所在的位置,如今已经变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火坑。没有了根部的营养供给,地表之上的花冠和藤蔓,立时失去生机,渐渐枯萎干瘪,最终化为了一堆黑灰。不等孙无忧从刚才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一旁的沈家佳忽然声音颤抖道:“你行行好,救救我的同伴吧!” 在沈家佳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这才想起之前的事情,顺势向后方看去。此刻,包括一名魔将的一共五名护卫军,竟已悉数倒地。一只独眼怪物从一旁的草丛之中探出头来,两只假山一样的巨型手掌,正在肆意折磨着其中一名魔兵的尸体。 “那……那是什么怪物!” 第二十章 要命的巨人 孙无忧也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异兽,其中不泛生性凶残,嗜血如僵的危险分子,但好在这些生灵大多生存在环境极端的偏僻之地,极少在人间走动,就算不巧撞见了,娘亲也能为他遮风蔽雨,将危险一一化解。然而,面前的这只独眼巨物属实可怕,力量之强,个头之大,是孙无忧平生所见最为出众的。关键的是,此物并不吃人,只是以杀人为兴趣,这也就是意味着如果不加以阻止的话,它会一直行凶下去,令方圆百里成为修罗地狱。 见自己的同伴已经死伤一地,沈家佳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抽泣起来:“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一时任性,他们也不会来到这里,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见沈家佳哭得如此伤心,孙无忧心得心里无比烦躁,忍不住喝止道:“别哭了,我的心都让你哭乱了。眼下关键是考虑如此救人。这样吧,你回天仙镇去寻朱叔叔,我在这里牵制那怪物一阵,希望能撑到你们回来。” 沈家佳止住哭声,看着孙无忧坚毅的神情,确定对方没有说笑,这才说道:“就凭你一个?他们可都是魔兵之中的精锐,还有一个是魔族魔将,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的敌人,你怎么可能独自面对?不行,这绝对不行。” 孙无忧连忙催促道:“别说废话了,如果还想让你的同伴有活下来的希望,那就照我说的做。快,快去!” 说完,孙伸手推了一把沈家佳,后者向后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身体,定了定神,见孙无忧已经铁了心,终于微微点了点头,目光闪烁道:“好,我这就去。你可不许死!” 孙无忧仍不回头,口中怪笑道:“呵呵,好的。” 沈家佳拼尽全力,朝来时的方向夺命狂奔,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不一会儿,一声闷响突然从刚才的地方急速传来。 她停下脚步,脸上已然满是泪水。但一想到分别时候孙无忧的目光,她便再次迈开大步,继续朝天仙镇飞驰而去。 “孙无忧,你一定要活下来!” 说实话,面对体型如此悬殊的对手,孙无忧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除了躲还是躲。然而,别看那独眼怪物个头大得惊人,身手却是异常敏捷,孙无忧一不小心便挂了彩,半条手臂都是滚烫的鲜血。回头望了望,沈家佳已经不见踪影。孙无忧这次暗中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至少得让你安全回到苍北新苑,至于你的同伴,我恐怕爱莫能助了。” 那独眼巨人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游戏,原本趴在草丛之中的他,忽然站起身子。孙无忧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巨大的脚掌破空而来,正面踢中了他的胸膛。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腹都受到了重创,一股暖流拼命自口中向外涌出。张开嘴巴,孙无忧惊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吐血,但身上的无力感却已经十分明显,刚才的一脚已经踢碎了他一半的胸前骨骼,能够不死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一桩,哪里还有反抗的力气。回想起自己在不老峰的日子,孙无忧不禁想笑,原来这么多年来,都是娘亲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不然他早在那些禽兽手中死了千回百回,尸体都找不到了。 “娘,孩儿无能,以后恐怕不能对您尽孝了。” 想到这里,独眼巨人的脚掌已经抬至最高处,只要落下,孙无忧的身体立即就会被踩成了一摊烂泥,连外貌都辨别不出。生命最后,他终于认命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一秒,两秒,三秒,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仍然能够感觉得到手臂上的疼痛感,但其它地方却没有丝毫不适的迹象。他心里想着,那独眼巨物又在算盘着什么诡计,为何还不对自己动手。终于,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屹立在面前的独眼巨物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地的魔族战士躺在一旁。 “这……这是什么回事?” 刚才因为过于紧张,所以一直没有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势,如今危机解除,松了口气的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粉身碎骨”,巨人的一脚几乎粉碎了他的身体,若不是常年进行身体训练,恐怕现在的他已经尸首异处了。 孙无忧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力竭地跪在地上。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之中跳出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孙无忧最后看了它一眼,终于昏倒在地。意识的末了,他感觉那只毛绒绒的东西跳到了自己的身上,小心舔拭着他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被一阵剧痛召唤过来,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床边站着方柔方华,巫自天一众的新苑人员,而朱大闯和沈家佳则站在一旁,满脸关切地望着床上的他。 “孙无忧,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率先打破沉寂的自然是方华,看到孙无忧“死而复生”,在场众人没有比起更高兴,情绪激动的他,甚至忘记了孙无忧有伤在身,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胸膛,后者感觉自己仿佛被千万把刀子插入身体似的,痛得他几乎背过气去,多亏方柔手急眼快,这才将方华从他身上拉到一旁。 “我……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怎么都在。” 朱大闯满脸笑容道:“这还能是哪里,当然是你的家,苍北新苑。” 听到“家”这个字眼,孙无忧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上。确实,能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的安危,只有“家”才有这样的效果。 见孙无忧已经从鬼门关逃了出来,沈家佳满眼泪光,强装笑意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傻子,打不过不知道跑,难道要和他们几个一起死在那里不成?” 孙无忧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既然你都叫我傻子了,那我再傻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况且,事先答应你的事情,我作为一个男人又怎能轻易食言。对了,你的那些同伴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沈家佳的眼中再现涟漪,方柔见状接过话道:“除了一位小兄弟不幸牺牲之外,其它几个都保全了性命,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是你救了他们的性命。” 孙无忧连忙摆手道:“方掌门言重了,我没有救他们,说到底我也只是自保而已。” 朱大闯说道:“不管承认不承认,你都是他们几个的救命恩人。回头等他们的情况稳定一些,我再叫他们过来对你的道谢。” 巫自天见孙无忧已经脱离危险,于是发话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无忧刚刚死里逃生,需要静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于是乎,众人一一向孙无忧道别,而沈家佳则由朱大闯陪着,一同前往苍里的住处。出门前,方柔对方华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连忙追上二人的脚步,对那自己的未婚妻嘘寒问暖起来。 孙无忧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如今竟没有一丝困意,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在野外的那场惨烈战斗,那就如同梦魇一样,令她久久不能释怀。就在孙无忧为此分神之际,一名弟子忽然推门进来:“这位师兄,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如今的孙无忧还无法下床,只能强撑着拱起身子,看着门外的那名弟子。 “哦,没什么事,师邶你衔躺下。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你养的狸猫我已经喂过了,现在给你送回来。” “什么?我养的?我怎么不知道……” 孙无忧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那弟子的怀里忽然跳下一物,巴掌大小,毛色发黄,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孙无忧看着此物十分面熟,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呵呵,师弟你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的,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孙无忧再开口,那名弟子已经退了出去。而剩下的那只所谓的狸猫则是一脸单纯地望着这个全新的世界,好一会儿之后才将目光抽在孙无忧的身上。二者相视一眼,濒临死亡之际的那段痛苦回忆经终于在脑海之中慢慢苏醒。 “你……你是那时候的小家伙,你怎么会跟我来到这里?” 回去的路上,方柔与巫自天并肩行走着,前者的脸色很是难看,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令她不解的事情。 “奇怪,太奇怪了!”方柔口中嘟念道。 巫自天微微点点头道:“是啊!常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早就应该一命呜呼。而无忧却能幸运够地活下来,而且恢复得如此迅速,当真是惊为天人。” “不对,天哥!” 方柔站定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巫自天,一本正经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让别人为无忧诊断吗?” 巫自天愣了一下,不由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自恃医术甚高,苑中众长老无人能及?” “当然不是,因为我之前为无忧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是一个死人!” 第二十一章 取名叫小黄 孙无忧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直到第六天的时候才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能够下床行走。也正是在这一天上午,气冲冲的周瑶来到孙无忧的住所,一脚便将两扇门板踹了下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 周瑶上下看了看孙无忧身体,确定对方身体并无大碍,才终于喝斥道:“出了事也不知道派人到为师那里通知一声,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怎么样,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我看你今天状态不错,下午就跟我回去上课吧!” 听到这话,孙无忧不禁觉得胸口发闷,头上见汗,一脸尴尬道:“可是我的伤还没有痊愈,万一出个意外,就怕落下病根,要不师父您再宽限两天,到时我再把落下的课程全部补上。” 周瑶摆手道:“饭不是一天吃完的,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不是傻子,能够判断你的情况。再说,今天的课程比较简单,以你往日的表现,一定能够轻易完成。” “啊……” 周瑶不耐烦道:“别磨叽,少说话,就这么定了,下午再敢旷课,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周瑶大步朝门外走去,走到半路又突然折返回来,随手往桌上扔了一个纸包,故意装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道:“这是我给别人准备的疗伤药,今天到你这里,顺手就给你了。不要多想,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记住,绝对不是。” 同瑶神秘兮兮地瞪了孙无忧一眼之后,这才终于扬长而去。孙无忧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药包,脸上不禁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 因为多了一个“小家伙”的缘故,孙无忧处处都要格外留意,生怕对方在苑里受到别人的欺负,又或者是一时迷糊,认不得回来的路。好在,这只小狸猫看起来呆呆小小,但灵性却是十分了得,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便已经对周围的环境全部知晓,比起孙无成还要熟悉这里的情况。这段期间,他凭借自己可爱玲珑的外表,吸引了不少苍内的女性弟子,哪个过来也得给他喂些东西吃,所以填饱肚子的事情并不用孙无忧来操心。眼下要去凉阁上课,如何安置小家伙便成了一个巨大难题。就在孙无忧为此犯愁的时候,方华终于赶到了。 “方华,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巧了,我也有事要你帮忙。” 孙无忧将手里的小家伙拱手呈到对方的面前,神情严肃道:“下午我要上课,它就交给你照顾了,千万不要让她闯出什么乱子。” 方华一脸嫌弃地接过小猓猫,凑上鼻子用力闻了闻,略显嫌弃道:“你这是从哪抓来的狸猫,我怎么不知道?” 孙无忧本想将那天的事情告诉方华,但转念一想解释起来又太复杂,于是索性道:“路边捡的,这不重要。” 方华前后左右观察了一番那只小狸猫,再次追问道:“这个小东西该不会乱拉乱尿吧!我娘最怕这种小宠物,我小时候也曾养过几个,但都被他全部扔到了后山之中,任它们自生自灭。” 孙无忧连忙道:“那你可更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姑母发现。”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家伙有名字吗?我该怎么叫它?” 孙无忧面露愧色,因为他刚刚想起,相处了这么久,自己一直还没机会给小狸猫起名字,而这又是他最好擅长的,所以一直没有这么做。 “我不知道该如何起名字,要不你替它起一个?” 方华仔细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小狸猫,思索了一阵之后才说道:“叫毛球吧!他摸起来这么柔软,叫毛球再合适不过了。” 孙无忧十分坚定地否决道:“不行,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养的宠物,怎么能叫毛球这么没有野性的名字。” “你要野性一点的?也有,你看他身上的花纹,像不像山中的大虫,叫它小老虎怎么样?” 孙无忧伸手摩挲着下巴,神情为难道:“我说的是野性,又不是兽性,再说,他哪里像老虎了。不好不好!” “呃,我听那些女弟子给他们的宠物起名字的时候,都受用叠音词,什么花花,欢欢,果果,朵朵,这小家伙看起来呆呆傻傻,叫呆呆如何?” 孙无忧立刻摇头道:“我自己已经呆头呆脑了,可不能让他沾染了我的缺点。” 连续三个名字都被孙无忧拒绝,方华有些不太太高兴,声音尖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 孙无忧想了想,然后慢慢悠悠道:“首先要好记,我记性不好,怕记不住。不能太过花哨,不然给人感觉不踏实。寓意要好,毕竟是名字,每天都要叫,如果碰到个不吉利的字眼,上口也是相当困难的。” “你……“ 方华刚要发怒,才想起对方如今还是一名伤病员,这才收敛了脾气,口气冰冷道:“你兄弟我才疏学浅,实在满足不了你的要求,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方华紧锁眉头,沉思了好一阵,忽然眼肿有了光彩,方华见状有些怀疑道:“你有主意了?” “有了,叫小黄。我知道有的狗叫大黄,它比狗小的多,就叫小黄,方便好记,听起来还很顺耳,寓意的话,怎么讲都能讲得通,飞黄腾达,嗯,就这么定了。” 方华愣了一下,见孙无忧将那小狸猫接过去,一连将其抛起,一边嘴里说道:“小黄小黄,魅力高强。” “呵呵,算你狠!”、 在交待完“小黄”的事情之后,孙无忧这才说道:“它就交给你了,我现在要去上谭,周师父的脾气你也知道,去晚了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就不和你说了。” “哎,你的事情办完了,我的诉求还没说呢!” 当顾着聊小黄的取名事情,孙无忧都忘了方华有求自己的茬子,于是满脸陪笑道:“怎么了,你要我做什么?” “唉!” 方华将小黄放到地上,神色黯然道:“还不是我那没过门的妻子,最近我开始犯愁了。” 孙无忧笑道:“怎么,她是不是欺负你了,要不要我替你出头?” 方华连接摆手道:“不用不用,他怎么会欺负我。只是,这些天来,除了睡觉之外,我俩一直都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 孙无忧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这有什么问题,难道不和你心意吗?” 方华道:“那倒不是。我是想和家佳待在一起,可我爹娘还有那位朱叔叔,一直在四周暗中观察,好几次都被我发现了。因为这个缘故,我和家佳都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想有些亲昵的举动都不好表现出来。” 孙无忧哈哈一笑,随即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们打掩护,让你俩有独处的机会“ 方华阴沉的神色陡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悦:“知弟莫若兄,你可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不行。” 本以为孙无忧如此仗义的江湖儿女,会欣然接受这样的请求。但谁承想对方回绝得竟是如此决绝,全然没有给他任何缓和的余地。 “为什么?” 孙无忧无奈道:“刚刚都衙你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恢复正常的上课训练了。我有自己的事情,哪里还有空闲你替你打掩护,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可兄弟有难,你不应该为我两肋插刀吗?况且,我现在又不是用刀去刺你,而是让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这都不行?” 孙无忧见方华一脸的哭相,终于再次绷不住,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好大晌之后才终于道:“我是骗你的,虽然逃课的惩罚很严重,但我并不介意为你和沈家佳破一次例。不过话说回来,新苑之中人多眼杂,逃到任何一个角落都能被他们第一时间发现。所以,想要甩开他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下山。” “下山,去哪里?” 孙无忧走到跟前,略显神秘道:“等我下课回来再告诉你。” 眨眼的工夫,孙无忧已经来到凉阁。还是那几位师兄,不过相比起之前傲慢无礼的神态,如今的几人已经和气了许多。只因为他们听说了孙独斗怪物的事迹,又因为多次传播之后事实情况发生了夸张的畸变,将孙无忧传得神乎奇迹,这才引得一众对其心生敬意,纷纷对孙无忧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众人态度的突然转变,令孙无忧有些不太适应。而这时候,队伍前的周瑶终于发话道:“今天我们开始内功心法的修炼,你们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吧!” 第二十二章 瑰宝苍心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课程都是为了大家提前做好修行的准备的话,那么今日的内功修行便是他们成为修行者的第一步。只有学会了内功心法,他们才能依照法诀运气发力,并将外家功夫的力量催发至十倍乃至百倍,创造出神乎奇迹的威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已经经过了多年训练的孙无忧,仍然不是小小一名外门弟子李锋对手的主要原因。后者能够凭借内功心法,令自己的招式强大无比,而正常的蛮力是无法与其相抗衡的。 一听到要学习内功心法,孙无忧自然欣喜若狂。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外家基础,只有稍微辅以内功心法,力量将会发生质的飞跃,到时外门之中的大部分都不再是他的对手,包括那个李锋。 “你们接下来要学习的乃是苍北新苑最基础的心法,苍心诀。不要小看这它,虽然只是最基本的运气吐纳口诀,但只要你们勤以修炼,修为自然会一日千里。还有,因为心法是新苑的不传法宝,所以我并没有为你们将心法拓写下来,只能通过口述。”接下来,你们要聚精会神,不能有一丝分神,否则记不牢心法口诀,为师可不管你们。” 接下来,众弟子全部鸦雀无声,生怕记错了口诀的内容。孙无忧虽然记性不好,但好在理解能力不差,一边听从着周遥的口述,一边依照着口诀的内部运气修炼起来。不时,他便觉得小腹之中升起了一团暖流,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正式修行了。 “哇!” 就在众人各司其职之际,一声惨叫忽然从几人之中传了出来,包括周瑶在内的众人顺势向后看去,只见孙无忧脸色苍白地瘫倒在地,嘴边还留有血痕。 “孙无忧,你怎么了?” 周瑶赶紧上前差看,这时孙无忧已经稍稍缓过神来,但如今已是四肢无力,连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满脸都是不祥的死气。 “没……没事,师父不用担心。” 周瑶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关心道:“你刚才是不是私自修炼了心法,导致内息走岔,伤了经脉?” 孙无忧强装无事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能是我刚刚大病初愈,身体还经不住这样的折磨,师父您就放心吧!” 见孙无忧如此坚持,同瑶只得暂时将此事搁置,继续向众人传授口诀。 “好了,这就是本派的无上至宝苍心诀。你们记牢之后,再按部就班地开始修炼,切记不要向孙无忧那样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众弟子散去之后,周瑶回到凉阁之中,拿出一枚药瓶,来到坐在石头上的孙无忧身旁,随即面色阴沉道:“这是我自己找苍内长老调配的疗伤药,你吃两颗,今天的内伤应该就能完全消除了。” “多谢师父!” 孙无忧接过药瓶,倒出两颗丹红色的药丸,张口吞了下去。不时,他那张惨白的面庞之上终于再现血色,精神头也恢复了不少。 见对方已经恢复过来,周瑶这才继续道:“听说你在外面英雄救美了?” 孙无忧望了周瑶一眼,忽然觉得对方的神态有异,于是连忙回道:“没有,那都是他们瞎说的,我只是顺手帮一把而已,并没有所谓的英雄救美。况且,师父您最清楚我的分量,我就是有那救美之心,也无御敌之勇啊!” 听到孙无忧说话如此幽默,周瑶不禁轻笑了几声,而后道:“好了好了,不管救与不救,你现在的情况都比我想象的糟糕得多,今天的修行已经十分容易,我本以为你能完全负荷,却没想到竟会弄成这副样子。单是这一点,为师就疏忽了。” 孙无忧连忙道:“师父不用自责,是无忧自己没有能耐,如果弟子能学到师父您的招半式,恐怕也不用被那怪物重伤了。” 周瑶忽然想起什么,不禁追问道:“你说的那只巨物,之后怎么样了?” 孙无忧想了一下,然后摇头道:“弟子当时受伤颇重,几乎失去意识,至于它是怎么离开现场的,我也不知道。” 周瑶点点头道:“我担心,那巨物到了别处,还会造成类似的恶劣事件,连身体强悍的魔兵,都惨遭不测,更何况是寻常百姓。看来,我得向新苑上层汇报此事,希望能出动新苑的力量,前去追剿那只怪物。” 之前,孙无忧以为自己的这位师父是一个淡薄名利,鲜于涉足江湖的闲云野鹤,没想到她在听说怪物伤人之后,如此心怀天下,替众生考虑,实在是菩萨心肠。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周瑶在其心中的形象,又一次高大亮丽了不少。孙无忧已然能够明白当初方柔夫妇的决定,果然他们二人并没有想要阻挠自己的修行。 回去的路上,孙无忧一直在回忆课上所学的心法口诀,但令他百思不解的是,每当真气自丹田向四周经脉输送之时,一股强烈的阻塞感便立即涌上头上,一时间,他只觉得混身全下的血管都要涨裂开来,好不容易缓和的内伤,再次出现了复发的迹象。 “孙无忧!” 顺着那声银铃般的呼唤,孙无忧顺势向身后看去,只见沈家佳在朱大闳的陪同之下正从后面追赶上来,而前者的脸上尽是喜悦的笑容。 “你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啊!这么说来,你的伤已经全好了?” 朱大闯终于来到二人跟前,憨笑可掬道:“沈丫头,你以为他是魔族的人吗?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恢复得过来?” 说着,朱大闯将目光投在孙无忧的身上,神态和蔼道:“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了,下午时候我和沈丫头本想去探望你,到了你房间之后才发现你并不在,等到如今才看到你的身影,怎么样,恢复得还算顺利吧?” 孙无忧用力点点头道:“多谢朱叔叔关心,无忧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说完,也礼貌地朝沈家佳点头示意,后者忽然脸颊绯红,娇羞可人的样子实在令人陶醉。 “孙无忧,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如我们两个明天一起下山游玩吧!” “两个?方华呢?”孙无忧不由得道。 听到这话,沈家佳略显不悦,但碍于对方的身份,这才一脸怨气地回道:“张嘴闭嘴就是方华,没了他,我沈家佳还哪里都去不得了?”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后颈,略显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他……” “怕他什么,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天我都快被他烦死了,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没错,我是的未婚妻,但并这不代表我就非他不嫁。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你我两个人,之前的我因为一时任性才令那怪物险些得逞,这回我再也不逃,你放心好了。” 不等孙无忧出口回绝,沈家佳已经蹦蹦跳跳地径自离开,朱大闯见孙无忧一脸茫然的呆相,不由得神秘地笑了笑,随口道:“被沈丫头盯上,有你好受的了。” 似懂非懂的孙无忧回到房间之中,发现小黄已经等候自己多时,见他一进门,便立即迎了上去,依偎在他的身边,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毛发。一身上的烦心事,直到看见小黄,孙无忧这才稍感欣慰,顺手将它从地上捧起,与其四目相对,接着低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给别人添乱。对了,方华人呢?” 孙无忧想起自己离开房间之中,已经嘱托方华照顾小黄,如如今却是不见他的影子,十分奇怪。但至少小黄平安无事,也未曾听说别人上门来告状,孙无忧心中豁然放松下来,连人带小黄,一同倒在床上,二者相拥而眠。 “砰砰砰,砰砰砰!” 因为内伤的缘故,孙无忧这觉睡得相当沉,直到外面传来砸门的动静,这才睡眼朦胧地苏醒过来。 “是谁?” “是我,沈家佳。昨天傍晚说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 孙无忧一听是她,连忙从从床上坐起身来,扭身下床的时候,发现小黄居然含着自己的指头,睡相十分甜美,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孙无忧见状会心一笑,小心将手指抽出,这才蹑着足下床找开房门,迎了出去。 抬头看向上空,天色尚早,东方也只有一点鱼白。而沈家佳却是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忽而接起他的手腕,兴高采烈道:“你昨天答应我的,今天要一起下山游玩。你放心,这回我们不走羊肠小道,哪里人多我们就去哪里。小翠那个丫头已经被方师叔他们收买了,带着她只会暴露行踪。不多说了,趁他们还没走床,我俩赶快下山吧!” 沈家佳用力扯了一下孙无忧的手臂,却发现对方站在原处,一动不动,脸上尽是阴冷之色,年上去十分吓人。 “你……你怎么了?” “对不起,但我不能答应你。你是方华的未婚妻,如果我背被他同你下山,岂不是要让他为此寒心?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沈家佳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无忧正色道:“从今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之前我救你的事情,请你务必忘却,打今日起,你我之间再我任何瓜葛。我还没有睡醒,就不再相陪了。” 说完,孙无忧甩开沈家佳的手掌,回身进到房间之中,顺手插上了门闩,只留下一身凄凉的沈家佳,傻傻地留在原地。 第二十三章 何处觅佳音 “孙无忧,快开门!” 孙无忧觉得自己刚刚重新睡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串的疯狂砸门声,眯着眼睛起来打开门外,方华和朱大闯两人,一同涌进了房间之中。 “家佳有没有来过,家佳在你这里吗?”方华神情激动道。 一旁的朱大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孙无忧不要吐露太多,孙无忧立即心令神会,故作莫名其妙道:“没有,你没去他的房间找过吗?” 方华空挥一拳,表情狰狞道:“我本想今天叫上你和她,一起下山游玩,谁知今早在他门前等了好久都不见动静,我推开房门才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桌上还放着一封书信。” 说着,方华将信纸拿了出来,交给孙无忧。后者将其打开,上面的内容大概就是她已经不想继续欺骗方华,完全对他没有好感,并要和孙无忧相约一起下山,叫他不要找她。方华内心万般焦急,这才追了出来,却发现孙无忧这里也没有沈家佳的音信,终于按捺不住。 孙无忧还未曾看到方华如此严肃紧张的样子,心生恻隐的他,终于将之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但将自己那段仗义的“慷慨陈词”隐去,以免对方误会。 “什么!你叫她一个人回去了?这怎么能行,难道你忘记了前不久遇袭的事情了吗?家佳他身份特殊,万一个有三长两短,你我乃至整个苍北新苑,全都承担不了责任。唉,孙无忧,你糊涂啊!” 说完,方华丢下二人,再次奔出房门,前去寻找沈家佳的下落。看到孙无忧一脸无辜的模样,朱大闯终于忍耐不住,叹气道:“无忧侄儿,不是朱叔叔多事,便沈丫头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孙无忧望了对方一眼,顺势摇摇头道:“什么心意,我怎么听不懂。” 朱大闯刚要继续说下去,孙无忧却接着话道:“我不管沈家佳对我是什么意思,但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方华的事。” 朱大闯看着孙无忧那双充满坚定目光的眼睛,认真道:“你以为你这样做,她和方华就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了吗?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只凭一厢情愿,确定决定不了什么。但现在沈丫头正在兴头之上,以他的性格,如果不能让她满意,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你那样直接地拒绝他,非但不会让他打消念头,还会刺激到他那颗高傲的公主之心,甚至令其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控制的态势之前,你还是将她和方华叫到一起,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吧!” 孙无忧用力挠了挠头,满脸无奈道:“那我该怎么说,拒绝不成,不拒绝更不成,难道你想让我对沈家佳投降?” 朱大闯又一次叹气道:“沈丫头被他爹都给惯坏了,从小到头都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这次你这般直接地回绝他,后果自然是不好料理。不过,她毕竟本性善良,至少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但在极端的情况之下,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说不好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 朱大闯点点头道:“不多说了,我已经派护卫军前去寻找沈丫头的下落,希望能尽快传回好消息。我们也不要闲着,至少要到周围的地方找寻一下。她对这里并不熟悉,应该不会走得太远,毕竟之前发生了那样恐怕的事情,谅她也不敢逃出新苑的范围。” 来不及向周瑶请假,孙无忧便急忙下山,试图寻找沈家佳的下落。但天大地大,即便只是苍北新苑,也有接近方圆二十里的广大势力,其间坐落着与苑内相关的各种产业,上到丹药兵器,下到饮食穿衣,无处不曾涵括。走着走着,孙无忧只觉得眼前发黑,原来是一早的多番话动,再加上空腹没有进食,导致他身体虚弱,险些栽倒在地。四下望了望,孙无忧发现前面不远的地主有一处水馆,可供休息。孙无忧赶紧来到跟前,准备向他店家讨碗水喝。 “嘿,一大清早就碰见那样的疯丫头,真是晦气。” 忽然间,外面一桌子边上的客人,对另一位同伴怒声骂道。 “嗨,你也别放在心上。人贱自有天收,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吗?不用你,他们就替咱们教训那个臭丫头了。” 孙无忧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于是上前询问道:“二位,请问刚才是不是看到一个面相姣好,身着讲究的姑娘?” 衔前骂街的那名客官打量了一番孙无忧之后,蹙眉道:“你是什么人,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孙无忧定了定神,强颜欢笑道:“呵呵,其实那是舍妹,刚才在家里和我发生了一些口角,这才负气跑了出来。如果仁兄知道舍妹下落的话,望请相告。” “啊呸!” 桌边二人应声站起,身上的茶杯都被摔得稀碎,显得极为愤怒。先前那人大声喝斥道:“原来他是你妹妹,我正愁没处发泄怒火呢,你想知道她的下落可以,不过得先挨我兄弟二人一顿饱打。” 孙无忧面色微寒,但仍满面笑容道:“不是,二位,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向在下告知一下。如果真是舍妹有错,我这个作哥哥的愿意替他受罚。” 另一名客官冷笑道:“哼,我看你也是个个倒霉鬼,就姑且告诉你。刚刚他与我二人碰见,不小心撞了我兄弟一下。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破口大骂。我们想要给他一点教训,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了一种不知名的粉末,对着我们二人就是一通狂撒。那粉末一经沾到身上,奇痒无比,多亏我俩跑到一旁的小河里冲洗了一番,这才终于缓了过来。” 说着,那人朝脚下一指,孙无忧顺势看去,只见二人脚边果真有一滩水渍,之前的话应该不是假的。 “可我则才听二位说起,舍妹被一伙人盯上了,可有此事?” 那人还要继续说下去,谁知却被开始骂街的人拦了下来,随即阴险道:“你就这么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好,就按刚才说的,只要你现在认打,之后我就告诉你他们将你妹妹带到何处了。” 孙无忧咬了咬牙,随即将手上的护身短刃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边,而后向两人抱拳道:“希望二位不要食言,要打便来吧!” 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见面前的男子并无反抗的意思,想到自己先前竟被一个臭丫头耍得团团转,心中自然是怒火难抑,于是双双摩拳擦掌,准备对孙无忧一通好打。就在这时,一直待在茅屋这中的店家走了出来,高声向三人边上喊道:“这里不许动手,要动去一旁。” 那哥俩要以作为出手准备,但见这里是苍北新苑的地盘,不想在此生事,于是相互使了个眼色,并对孙无忧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孙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拾起桌上的兵器,转身要走。而这时候,门前的店家忽然又道:“小子,你就这么着急去送死吗?” 旁边的哥们见那店家有意替面前的青年解围,先前带头的那人终于忍不住,厉声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不想受牵扯就不要多管闲事。” 那店家将毛巾往自己的肩上一搭,迈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孙无忧才看清方才发话的乃是一名中年男子。不像是一般的小贩,此人皮肤白晳,皮肤紧质,不像是整天抛头露面,风吹日晒的小二。而且,此人一经出现,一股由里及外的强者风范自然流露,那兄弟二人一见对方的面容,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刚刚因为动怒通红的脸上,登时显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惨白色。 “你……难道你是碧……” 中年人轻哼一声,随即道:“既然知道,那还不滚!” 见对方终于松口,那哥们也顾不上向孙无忧寻仇,连忙对其拜了两拜,头也不回地跑出水馆。见二人离开视界之后,孙无忧这才想起向二人询问沈家佳的事情,抬腿就要去追。 “人都走了,你还要上去找打不成?” 孙无忧满心焦急地看了一眼对方,终于还是拱手道:“多谢店家刚才仗义相助,在下无以为报。” “哼哼,用不着你报,我也不缺你的谢意。” 孙雹成咬了咬牙,低声道:“可是小妹的下落,如今只有他俩知道,如果不问清楚下落的话,恐怕……” 店家伸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紧不慢道:“你以为你挨了打之后,他们就会将你好妹妹的下落乘乖吐露了吗?唉,小伙子,你还真是天真。我如今老眼昏花,目力较从前差了许多。不过我刚刚看一伙人确实簇拥着一位少女,从这边经过。看他们的行装,应该是附近的一伙强盗。那些人柯都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就凭你一个人,难道想从他们的手里将人夺回来?现实一点吧!” “什么!怎么会!他们走了多久?” 店家道:“多久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按时间来算,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贼窝之中。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至少这样你还能活下来。” “不,这绝对不行!” 第二十四章 东坳七虫 孙无忧万分后悔。 哪怕是当初用短刀刺伤娘亲,事后他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中年人在孙无忧的眼中忽然看到了什么,原本凌厉的目光随之温柔下来:“那个强盗窝就在南边十余里的山坳之中,外面插着一面没有字号的旗子,希望你能好运。” 说完,中年人摇了摇头,再次回到茅屋之中。 孙无忧本应该回到苍北新苑,叫上朱大闯一众高手,再一起前往贼人的藏身地点。但如今的形式太过严峻,稍有怠慢沈家佳便有可能因此丧命。想到这里,孙无忧直接将性命置之度外,抓紧手里的短刀,大步流星地朝目的地奔去。 “等着我!” “哈哈哈哈,老三,你今天可是立下了大功了,如果不是你目光毒辣,咱们哥几个还发现不了屋里的那个小娇娘呢!” 屋里,七八个大汉,赤着膀子,正在里面大口吃肉喝酒,虽然只是深春时分,但因为过于热闹的气氛,这里已经闷热无比,大片汗水自几人的身上往下淌。 “来,干!” 这些人正是所谓的强盗,如今因为昨夜的“战果”,正在家中庆功。而让他们更为惊喜的是,回来路上居然抓到了一位姿色甚佳的美人,而这也成了他们今日最大的乐子。 “大哥,我不行了,昨天一突没合眼,我想进屋睡会儿。” 说话之人,目露淫光,众人立即心领神会,而坐在正当中,脸上带有一条自右眉梢处,一直划到左下嘴角伤痕的粗犷汉子,顺手打了那人一巴掌,在场众人立即鸦雀无声。 “混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要睡去外面睡,想进屋,那得问问我学后的刀。” 说完,靠墙倚着的一柄虎头连环刀竟是闪耀起逼人寒光,先前说话的那人再也不敢吭声,所产的睡意也荡然无存。 “嗨,大哥别生气,老七年轻气盛,你就原谅他吧!” 说着,众人连忙向那大哥敬酒,不时便已连干十杯,哪怕他酒量再好,但在一众的车轮战之下,也得疲软,眼皮不自觉地向下坠,说起话来也开始含含糊糊。 “我说你们几个,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吗?” 先前解围的那名强盗老三陪笑道:“是是,大哥所言及是。没有大哥,哪有我们哥几个今日的辉煌,江湖上又怎么会有东坳七虫的名号?” 那大哥一听到“七虫”二字,无名怒火自心中升起,手中酒碗当场被捏成两半:“别说都叫我们七虫,可我这个作大哥的却很不认同这个说法。虫是虫,龙是龙,你们说咱们兄弟几个是龙是虫?” 老三不假思索道:“当然是龙。老大你就是我们的龙头。” 老三的话听着很是顺耳,老大也立时兴致高涨起来,随手去摸身后的兵器,身体摇晃道:“好,我这就出去把那面无名之旗砍下来,回头就去叫人重做一面,绣上‘东坳七龙’,给大家伙壮壮声势。” “哈哈,大哥就是大哥,眼光就是不一样。不过现在大哥您状态不佳,何不回去休息一下,睡醒之后再去着手改旗之事?” 大哥哈哈一笑,手掌随即从刀柄上缩了回来,起身晃晃悠悠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进去睡一下,就一下。我要是起不来,你们就进去叫我。” 眼见老大进到房间之中,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刚刚气氛异常火热的会客厅中,竟是立即沉寂下来,剩下六人的脸色甚是难看。 “老三,你怎么说?”一个马面长脸的瘦高个,坐座位上站了起来,举着酒杯来到老三的面彰,向其敬酒。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老三放下手里的酒杯,一脸淡然道:“别都看我,事是大家的事,光靠我一人可行不通。”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老二怪笑了一声,随手将筷子扔到桌面之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道:“老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分钱的时候,你不是挺积极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就怕了?当初偷拿大哥钱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怕?” 老三脸色陡然大变,手里的杯中酒水,也随即浮现出一层浅浅波纹。 “二哥,你是想让屋里的大哥听到咱们偷钱的事情吗?不要忘了,兄弟几个之中,就数你贪得最多。” 老二伸手蘸了点桌上的酒水,在面前的桌子上伸手画直敢圆圈:“偷一是偷,偷一百也是偷,你觉得如果大哥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和我在他眼里有区别吗?没有,都得死!” 所谓的东坳七虫,只不过是江湖上几个下三滥的小贼,靠着一点年轻时候的冲劲,闯出了一点点名堂,而为首的老大还曾经犯下了几场命案,但因为其行踪飘忽,极难寻找,所以不曾被仇人找上门来。 常年行走江湖的他们,难免会沾上一些不良癖好,赌博便是其中最费财力,也是最容易让人沉沦的一种。身为强盗的他们,来钱快,去钱更快,常年大手大脚的他们,渐渐地欠下了一些帐目。赌场看似只是一个供人消遣的娱乐场所,但大多背后都依仗着一些庞大势力,想找到他们的老窝,简直易如反掌。为了迟早偿还赌场内的债务,几人只得铤而走险,竟不惜私吞几人劫来的金银珠宝,明面上说已经把宝贝换了钱,替大哥存了起来。实际上,几人早已将钱还给了赌场,保是秘而不说罢了。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 老大虽不喜欢耍钱,但对附近一处风月场所的头牌很是上心,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前去光临一番,撒些生活费什么的。眼看日子将近,一旦老大发现身上的钱票是假的,之前的事情就会全部败露。老大的性命他们是再了解不过了,天底下再没有什么比钱更被他看重,哪怕是亲兄弟,一旦偷了他的钱,也要以命相偿。别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是,曾经的八虫变成七虫,就是因为类似的事。 所以,最近几日六兄弟已经起了做好了打算,并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先下手为强,将老大“解决”,这样自不但不用担心吊胆,先前存下的钱财也能被他们六人平分。然而,事情到了跟前,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六人,居然开始打退堂鼓,眼看绝佳的机会就要因此错过,一直莫不作声的老五忽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怎么了老五,吃酒吃出钉子了?” 老五沉声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与其在这里坐着等死,还不如进去和他拼了。” 说完,只见他抽出腰间配带的短剑,撩衣便向房门方向走去。离门最近的老三连忙将其拦住,目光真诚地望着他道:“老五,你可想好了,进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老五挣揣了一下,见挪不动身子,这才恶狠狠道:“难道我们现在就有路可回吗?偷了大哥的钱,我们都得死。” “可是,他毕竟待我们不薄,没有大哥,我们恐怕早就被人追杀而死了。” 这时候,先前被训斥的老七发话了:“他哪里待我们不薄,哪次不是我们几个风里来雨里去,而他只是站脚助威,装装样子罢了。凭什么到头来他分得的钱最多,而我们只有一点点。我不服,我支持五哥。” 老三看向对面的二哥,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别看我,我虽然排老二,可我不是咱们几个之中的大哥。要下决定,还得看老四的。” 终于,几人想起了在坐在老四。他坐得最正,喘气最稳,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但他们清楚,整个事情的策划者,刺杀行动的倡导人,都是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少言寡语的年轻人。他虽然是老四,但年纪比老七还要小一些,只因为他与“大哥”结实得早,所以才能排到老四的位置。 现在,众人只等这位四哥拍板钉钉。忽然间,门外的一声怒喝引起了大家的警觉。 “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 老二面色一沉,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望着门外的空地道:“怎么,是被仇家找到了吗?” 老三镇定道:“先别慌,至少不要惊扰到屋里的老大。不然,今天的事情就全搞砸了。” 老五扭过身来气势汹汹道:“哪个不长眼的,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骂山门。你们等着,我去外面把他的头割下带回来。” “哎,老五~” 眼见老五奔出会客厅,刚才还显出一丝焦急的兄弟几个,竟是恢复到之前淡定从容的状态,而这时候,沉默不语的四哥终于说话了:“我有一个办法。” 屋里的老大睡得正憨,床的内侧,放着一个五花绑,封住眼睛嘴巴的女子,正在那里来回扭动,却不见任何效果。 “不好,不好了了大哥!” 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用力推开,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的老大突然从床上坐起,嘴边的口水还挂在脸颊之上。 “一惊一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三捂着少了一只耳朵的右边脑袋,略带哭呛道:“有人,有人杀进来了!” 第二十五章 闯贼窝 顾不上穿外衣,东坳七虫之中的老大怒气冲冲地奔出房间,斜眼一看自己的配刀就在墙边不远处,随其抄在手中,大步直奔屋外,一边走还一边质问道:“他们几个呢,前来闹事的究竟是谁?” “嘿嘿,是我!” 话音未落,老大那张黝黑的大脸之上忽然升起了几分红晕,与此同时,一股钻心之痛自腰间发起,令得他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顺势朝后方看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刚刚还一脸苦相的老三,如今竟是满面狡黠的笑容,右手握起的一柄匕首,已然刺入到他的后背之中。 “老三,你!” “兄弟们,出来吧!” 一时间,除了老五之外的剩下四人突然从屋脊上一跃而下,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敬意,取而代之的一种极度凶恶的狰狞相。四人之中,老二拿着镔铁棍,老六戴着利爪双刺,体形最为高大的老四手持一柄开山巨斧,与托着一张巨形渔网的老七站在一起。 老大挥拳便朝老三砸去,后者顺势向后跳开,同时腋下闪出数道银光,老大忙不跌地用手臂去挡,又是一连串刺痛入体,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工夫去顾及那么多,当即怒喝道:“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就在院内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院外的空地之上,老五已然来到事发地点,只见院前的旗杆已经拦腰折断,一名青年手持旗面,独自一人,赫然站在他的在眼前。 “敢毁我们的大旗,就这一条就足以让你死上百次。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孙无忧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强盗,当即怒声道:“你们是不是刚刚把一名少女掳了过来,现在她人在哪里?” 一听对方的口气是来救人的,老五打心底里看轻了孙无忧的能耐,随即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英雄救美?呵呵,小子,没人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吗?” 孙无忧目光坚定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来了。快快把人交出来,不然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哈,好一个惨痛的代价!” 说着,老五从背后掏出了自己兵刃,那是一对长约一尺的短剑,平日里就塞在身后,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立即抽剑出招。也因为他的兵器没有剑鞘,至使他出招的速度远超常类,经过都是对方都没有来得及亮出兵器,自己便已经惨死在双剑之下。而这一回,老五并没有选择攻其不备,在他看来,面前的青年人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已,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功夫。他端着双剑,缓步朝孙无忧走来,后者同样亮出兵器,只是那柄短刀在那强盗的面前,显得有些不够看的。 “小子,你在哆嗦什么,把刀抬起来,眼睛看着我!” 孙无忧刚一抬头,老五已然挥剑刺来,手足无措的他连忙挺刀迎上,只听“当”的一声,孙短刀已然掉落在地,而孙无忧的虎口已然震裂开来。 “嘿嘿,小子,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如式都挡不住吧?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我还真不愿意杀你,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亲自动手。” 孙无忧从小便生活在野外之中,有过无数与野兽搏斗的经历。然而,人与野兽不同,除了蛮力之外,人占据各方优势,灵活,机敏,且能根据自己的情况扬长避短。而这兄弟七人又不知在什么地方搞到了几本用以修行的内功心法,匹配各自的外家功夫以及兵器招式,竟然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威力。再加上,孙无忧从未有过与人械斗的经历,一时分神令对方占了上风,短刀落地,他看了好久,决定不再拾起。 见对方脸色惨白一片,老五乘胜追击,两只短剑已经来到近处,只要稍一晃动手腕,便能刺入孙无忧的身体。然而,生性残忍的他并不打算让对方死得这么干脆,他要一点一点地折磨,直到将血放干再割下他的头颅。 “小子,我再给我一个机会,把兵器捡起来。否则,你可连最后的倚仗都没有了。” 孙无忧活动了一下受挫的手腕,气定神闲道:“不用了。” “呦,口气还不小,那你看我这一招!” 说着,老五双剑交成十字,一同向孙无忧劈来。因为速度太快,后者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眼见刀刃直接斩入身体,孙无忧怒喝一声,一只如同出牢猛虎的拳头豁然击出,刚好撞击在两柄短剑交汇的位置处。 “哈哈,自寻死路,看我把你的拳头砍成碎肉!” 就在老五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际,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忽然自那枚拳头之中狂泄而出,剑刃在其力道的压迫之下,发出一声类似惨叫的怪响,随着他整个人一同朝后方狂跌出去。 “啊!”、 老五使出全身的力气,这才勉强站稳身姿,低头看向自己的兵器双剑,只见剑刃的外侧确实沾着少许血迹,但刃端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崩开了几个裂口,短剑的剑身也发生了轻弹的形变。 “你!” 蓦然抬头,刚刚还显露出不敌迹象的青年人,竟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混身散发出不俗威势,鲜血自拳尖流下,而他自己却对此不以为然,还将舌头递到跟前,轻轻舔拭了一下,神情显得异常古怪。 “果然兵器于我都是累赘,不用也罢。” 说完,孙无忧学着之前强盗老五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朝对方走去。时至中午,气候变得热了起来,汗水从老五的头上不断滚下,而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擦。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不能继续僵持下去,必须尽快将其解决。” 想到这里,老五将左手连同上方的短剑一同背到身后,凭左手短剑直面孙无忧。后者见他忽然换招,脚上也随之放慢下来,身形学着野兽的样子,微微下沉,双肩放检,以便令自己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看招!” 说话间,老五的右剑“唰唰唰”舞得呼呼直响,见对方目光被自己吸引的空当,身体顺势向去窜近,直逼孙无忧的门户。然而,已然进入到战斗状态之中的孙,早已看穿了对方的意图,眼见快剑袭来,上半身顺势伏在地上,架起的拳头,直接轰向对方握剑的右手腕。这一刻,老五的脸上显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原本背在身后的左手与短剑,也在这时候突然闪出。 原来,那右手剑只是用来欺骗孙无忧的幌子,这套刀法的杀机全部都隐藏在看似不经意的左剑之上。他的左手更快,更准,左剑更利更亮。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一记左手剑下,而孙无成即将成为下一个不幸者。 不幸的人有很多,但孙无忧绝不是其中一个。老五的眼睛都瞪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在绝境之中使出那样“天外飞仙”一般的奇招,孙无忧居然用一只牙齿,咬住了那柄要命的左手剑,即便剑刃已经微微划开他的两边嘴角,但嗜血的剑刃还是没能斩开他的头颅。 身处危难之间,孙无忧脑海之中能够想到的便是自己以及那些曾经战斗过的猛兽,而獠牙正是这些野兽的必备杀器之一。 “该死,松口!” 老五用力转动刀柄,希望借此逼对方放开自己的兵器。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青年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翘起的剑刃再次割伤了他的嘴唇,但目露凶光的他仍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啊!” 一声怒啸,孙无忧齿间的恐怖力量再添数分,终于在二人一正一反的两股力道之下,剑身不堪重负,居然一折两半。手持剑柄的老五被这一击惊得连退几步,但就在这时,一道亮光自面前飞出,莫名的窒息感随即涌上心头。 孙无忧嘴里的断剑上还有血,但这血却不是他的。他半跪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烈呼吸不住地颤抖。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指间,一股莫名的麻痹感,随即涌向全身。 “你究竟是谁!” 孙无忧吃力地支起身体,背对他说道:“苑北新苑,孙无忧!” “怪不得!” “噗~” 血雾弥漫,自老五的咽喉之中喷溅出来。孙无忧利用刚刚断剑造成的空当,以嘴里的剑刃顺势割向对方的要害。老五至死都没有明白,明明武艺远超对方,为何到头来死的却是自己。 见地上的强盗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孙无忧终于从嘴里拿下断掉的剑刃,暗自松了口气。然而,还未见到沈家佳的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而刚刚死掉的老五显然不是七兄弟之中最强的那位。而就在孙无忧准备继续闯入之际,院内的几声惨叫匆匆龙眼起了他的注意。 “混帐,老眼狼,老子瞎了眼竟然认你做兄弟!” 就在刚刚孙无忧与强盗老五拼死奋战的过程之中,院中的内斗也初见分晓,老二老三以及老七,在老四在带领与指挥之下,占据绝对的上风,一度将强盗老大逼入绝境。但后者毕竟是几兄弟的大哥,无论是实力还是胆实,都是其它几人无法相提并论的,明知这样打下去自己必贬谪无疑人,他便抓住一个难得的间隙,硬拼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将那老七一招放倒,后者脑浆散了一地。 第二十六章 内讧 另一边,老三因为之前合用苦肉计,脸上的伤口至今还在淌血,来不及处理。多番打斗过后,终于力竭,同样吃了一拳,好在,拳头没有打中要害,才没有因此丧命。但因此受伤的右肩膀再也抬不起来,原本配合精妙的几人,因为接连中招,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般威力。而至到刚才,老二的混元铁铁棍终于立下大功,趁老大不备,一招击中其背后脊梁。镔铁棍少说也有百十斤重,全力挥动之下不弱于千钧之力,毕竟是血肉之躯,强盗老大不堪重创,当场扑倒在地。见人终于失去反抗的力气,老四这才走了前来,一脸轻蔑地笑道:“今天你终于知道,谁是真正的老大了吧!” 老四举着手中大斧,三两步便来到强盗老大的面前,如同蔑视蝼蚁一样,低头俯视着这位曾经被他们叫做“大哥”的残废,方才的一记重棍已经将他的脊柱砸碎,这辈子他都别想站起来了。 老大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却不想老四忽然用脚尖点起他的后背患处,一时间,他疼得整个身体都为之抽搐,因为用力过猛,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鲜血。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一旁的老三看到这副景象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捂着受伤的脸颊,低沉道:“别玩了老四,给他个痛快吧!” 听到这话,地上的老大忽然哈哈笑了几声,站在一旁的老四顿时觉得不对,于是质问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值得让你这么开心?” 稍微喘匀了一些气息之后,老大随即满脸笑容道:“老三,我本以为兄弟几人之中,就你的主意最多,也就数你最不值得信任。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只有你为我‘求情’,让我尽快解脱。老三,大哥错怪你了。” 听到临死之前对自己这番“高度评价”,老三生怕几位兄弟对自己有所不满,当即怒声道:“大哥,你别想挑拨我们兄弟几个的情分。如今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别想离开谁。等你归西之后,家里的钱我们兄弟几人平分,你就安心的去吧!” 老大点了点头,继续道:“说到底,你们还是为了钱才会动手。我想问一你们一句,平日里我给你们的钱难道不够花吗?就算不够,难道你们不知道向我索取吗?” 刚刚立下大功的老二忽然从一旁的石凳上站了起来,为了让那一棍正中要害,他的大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险些当场折断。休息了好一阵,他才觉得伤处终于没了大碍,于是加入了对话之中。 “大哥,你就不要再假惺惺了,我跟你最早,时间最长,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把钱看得远比我们兄弟几个重要,同样了为钱,你也会要我们几个的命。反正早晚也要翻脸,索性先下手为强。你到了下面也不要怨恨我们,要怪就怪这个残酷的世道吧!” 老四回头看看满脸惶恐的老六,不禁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没有的话我就动手了。” 老六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老大,表情古怪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他的脚动了一下。” “哈哈哈,老六,你不要说笑了,他的脊梁已经被老二的铁棍轰断,哪还能移动身体。不信,你瞧好了!” 说着,老四抬脚用力踩在老大的后颈之上,强大的劲道压得颈骨咯呼直响,后者立即显露出万分痛苦的表情。 “看到了吗?现在的他已经是废物一个,对我们再也没有威胁。既然你这么害怕他,就由你来动手吧!” “我?” 老六见老四眼中的目光越发犀利,手中的双爪也随即背到身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地面,吱吱唔唔道:“我不敢,四哥你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最后料理后事的,自然也应该是你。” 老四轻笑道:“就是因为整件事情是我一人谋划的,现在也该轮到你来出份力了吧!” 说着,他指着倒在一旁的尸体又道:“只要你杀了老大,老七那份就给你,如何?” 听到这话,老六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光芒,当即抬头道:“此话当真?” “四哥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当初我说集咱们兄弟六人之力,一定能够将老大扳倒,怎么样,现在愿望实现了吧!话又说回来,老五那家伙怎么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难道外面真有什么情况……” 老四暂时将注意力从老大的身上挪开,想要去外面一探究竟。而这时候,终于鼓起勇气的老六再次亮出爪刺,大步走到老大的跟前:“大哥,你不要怪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下辈子,我再给你鞍前马后,现在,你就给我去死吧!” 老六手中的利爪双刺乃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兵器,分量极轻,却又锋利无比,探出的钢针之上,涂满了毒药。这种毒虽不致命,但能让中招者很快身体麻痹,无法自由行动,强盗老大正是因为中了此毒,才终于不支战败。 这一回,他不想再给“大哥”机会,准备将刺上的钢针自其颈后的风池穴刺入,将其一击击杀。如今,烈日当头,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是反射出一种冰冷的寒光。老六被那寒光一晃,不自主地闭了下眼睛。但就是睁眼这点工夫,整个事态都发生了异变。 “你!” 老六刚要施下毒手,突然发觉自己的脚踝竟被抓住,低头一看出手的正是“大哥”。同一时间,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哪怕他想开口求救都已无法出声。他蹲在老大头部位置,身后的老二老三并不能看到他的神态变化。而距离最近的老四则是背对着他,更是不曾察觉此间发生的变数。原本应该彻底失去抵抗的强盗老大为何重获神力,这里面又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惊天秘密? “老四!” 正准备向往外面探查的老四被身后的一声惊呼唤回了思绪,扭头一看,面如枯槁的老六仍然蹲在那里,但身体却已经因为大量失水而干瘪,生出大量的皱纹。旁边,满脸奸笑的老大正在看着他,一手攥着老六的脚踝,另一只手已经攒成拳头,准备随时发动攻势。 “不好!” 话音未落,本应该完全瘫痪的老大竟从地上弹飞起来,蕴含着无伦怪力的拳头,凶狠地轰向老四的面门。后者见状,连忙抬起手中的开山巨斧,横在身前。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老四当即快步跌出,还未站稳,嘴里便已经喷出鲜血。 “一起上!” 眼见老大“起死回生”,剩下的老二老三哪里还敢怠慢,双双舞动兵器,全力向其攻去。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机戾气,充斥在原本不大的庭院之中,冲杀声铿锵声乱成一片,好一会儿院内的骚乱才终于平复。 孙无忧终于来到“贼窝”之中,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半晌回不过神。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具断气时间不久的干尸,他跪在地上,仰面朝天,手上的兵器双刺垂在身体两侧,通体呈现出一种莫名的灰黑色,好像中了剧毒一样。 另一边,有一个伏在地上,四肢伸展开来,双手十指至死都不能合扰。而他的背脊之上插着一根四棱铁棍,棍上满是血迹,显然是被人从正面刺穿身体之后所致。而他临死之前张开双掌,大概也是为了拔出那根致命的铁器。 从这人向东边再走两步便是墙根,这里还有两具尸体。两个相拥在一起,背对着孙无忧的死死者脑袋已经毁去一半,死状极为惨烈。而其背心之上,还嵌着数枚银晃晃的飞刀,但从伤口流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死后才中的招。而抱着死者的那人倚在墙上,眉心处赫然插着一根相同的飞刀。只是这枚飞刀的力道极大,比起打在先前爆头死者身上的,要厉害数倍。飞刀刀身已经几乎全部没入到脑袋之中,只有最后一点点刀柄冒在外面。 “救我,救我!” 就在孙无忧为这一众的遭遇感到同情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前方屋中传来,孙无忧顺势看去,只见地上有一排十分清晰的血迹,显然是伤者从这里一直爬到了里面,因此才留下了这样的痕迹。顺着血痕的方向快走了两步,孙无忧终于的看到了那位伤者,确切来讲应该是死者才对。 孙无忧不明白,一个受伤如此严重的人,为何还能活到现在,夸张的开放性伤口,几乎将那人从腰间一分为二。为了自救,他将一些衣物堵在身上的裂口处,但这依然无法阻止血水外溢的疯狂趋势。他虽活着,但必死无疑。 “你是谁?”强盗老大捂着那些已经浸满鲜血的衣物,气息微弱道。 “我是孙无忧,前来找寻一名少女的下落。” 强盗老大听到之后,忽然咳嗽了几声,紧接着手指里屋的房门道:“你就是她的想好的的?” 孙无忧听到此话之处,登时容颜大怒,开口怒斥道:“快说,你们把她怎么了?” 强盗老大笑了几声之后,继续将那把已经几乎无力发力的嗓子回道:“你放心,她没事。” 听到这话,孙无忧如释重负,之前激战的疲倦感,令他登时坐倒在地,目光也变得忧郁悲伤起来。 “都怪我!” 第二十七章 一场虚惊 “等等!” 那地上半死不活的强盗老大,忽然叫住孙无忧,后者回头看了一眼,当即目露凶光道:“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不为难你,但也不要逼人太甚。” 强盗老大怪声笑笑,这才将上半身支起来,神态古怪道:“我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天,但我也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掉,这样吧,今天你帮我去杀一个人,事成之后给你一本我无意之间得到神通秘籍,如何?” 孙无忧心头一震,但转念之间便已恢复正常,当即轻笑道:“恶人有恶报,能成为你这个强盗的仇人,想来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你叫我为一本破书替你去杀一个英雄,这种买卖我做不来。” “哎,此言差矣。我让你杀得这位,正是我的结拜义兄,乃是我们东坳七虫的老四。他和其它几位弟兄设计陷害我,我拼尽全力,才将他们一一击杀,但自己也变成了这副鬼相。方才,我吃他一斧,但也同样回敬了一招。只可惜,我那一掌几近力竭,没能将其成功轰毙。不过,以他如今的状态,想来也跑不多远。想我七虫之首,都难免落到这步田地,若是让他跑到外面,还不知道要有多人因此受害。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侠骨雄心,应该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吧!你帮我杀了他,既能证道,又能为名除害,顺便还能帮我报个杀身之仇,一箭三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况且,我答应你,只要你将他的人头提回来,我就将那本神通秘籍双的和奉上,那样我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仔细想想强盗老大的话,孙无忧觉得有些道理,但身为正道人士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受他指使,于是道:“为民除害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强盗老大的脸上渐渐显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却不想对方继续道:“但你所谓的神通秘籍,还是自己留着陪葬吧!经过你这种大恶人之手的赃物,能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奥妙无穷,多半也会遗害苍生,不要也罢。” 强盗老大观察了一番孙无忧的神态之后,确定对方没有它心,于是开口问道:“你没看到秘籍,就断言那是邪门歪道的东西,这也太片面了吧?” 孙无忧冷冷道:“就算是名门正道的东西,可我已是苍北新苑的弟子,既然已经上山拜师发,地就绝没有再拜二家的道理。况且,我已有苍心诀在身,足够用来在江湖之中使用。” “苍北新苑……苍北新苑,怪不得,原来你是方柔的门人。” 孙无忧道:“方掌门位高权重,公事繁忙,在下区区一介凡人,哪里能有机会成为她老人家的高徒。不过即使如此,我也绝无后悔之意。我看你也算是一地奸雄,就不要再苦口婆心了。” 强盗听罢孙无忧的话之后,终于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强求了。” 孙无忧打开房门,见躺在床上的“沈家佳”面朝墙壁,已然睡下,嘴时不时发出轻鼾。确定对方无事之后,他才终于放下了心中负担,紧张的精神也得以放松下来。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不瞒你说,我们兄弟几个还没碰他一根手指头,便发生了这样的内斗,说来真是惭愧。” 孙无忧豁然转身,口气冰冷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你现在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舒服。” 强盗老大点头道:“那女娃躺在里面很安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追上老四,将他彻底击杀。刚才他从院墙西边逃离出去,应该还没有走远,你速速去追,我在这里守着屋里的那个女娃。” 孙无忧本不想将沈家佳托付给这样一位穷凶极恶的强盗,但想到外面那个比起面前的这位还要凶狠数倍,稍事思考之后,便打定写了主意。 “我敬你是条汉子,姑且就相信你这一回。你在这里等着,待我那将人擒住,就回来帮你疗伤。” 说着,孙无忧从一旁的座椅上扯下一件外衣,俯身披在对方的身上,最后道:“我去了。” “好,我等你回来!” 离开强盗的窝点,孙无忧一路向西飞奔,没途之中果然发现了几瘫血迹,显然是那个强盗老四受伤之后留下的。见状,孙无忧心中一阵欢喜,暗道那人必在附近,于是继续仔细搜寻。可是说来奇怪,在之后的寻找过程之中,老四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没有留下血迹,亦没有足迹。暗中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下午时已过,头上的日头已经不再那么毒辣,风从路旁吹到孙的身上,为他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 忽然间,孙无忧见不远处的草丛之中留出一段诡异的色彩,走上前去,只见丛中赫然趴着一个男人,将人翻过来,只见对方胸前中了一记杀掌,掌力之强,竟是将肋骨从内部打断,并将其逼了出来。根据临走时候强盗老大的话,孙无忧可以判定,眼下的人就是强盗老四。 虽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但强盗老四依然有一息尚存,因为翻动的缘故,他再次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见面前有人,于是连忙道:“这位兄台行行好,救救我。先前我被强盗追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到此地。现在我身负重伤,无法活动,如果兄台能够仗义相助,日后我定当百倍偿还。” 孙无忧冷笑了一声,面色阴沉道:“强盗的钱,我可无福消受。” 经孙无忧这么一点,强盗老二登时觉得魂飞魄散,身体不由主地向后移动:“兄台,壮士,不对,英雄!我错了,我不该一时胡涂,听了别人的谗言,去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我保证,只要度过这次难关,我定当痛改前非,回归正道,日后一定做一个对黎民百姓有用的人。” “呵呵,说的好,不过你还是下去讲给阎王爷听吧!” “啊~” 事成之后,孙无忧带着“东西”,立即返回贼窝。然而,刚一进门,他便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倚在厅中的强盗老大,居然不见了。 突然间,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随手将东西一扔,人便奔进了卧室之中。 果不其然,那强盗老大趁孙无忧暂时离开之际,竟想利用最后的时间,对床上的“沈家佳”欲行不轨。此时,床榻之上满是鲜血,不知什么缘故,强盗老大已然倒在地上,气绝身亡,肠肚撒了一地。而躺在床上的“沈家佳”,如今也没有了呼吸,同样魂断当场。 “不!” 本以为强盗老大能在生命的最后幡然悔悟,却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残酷。孙无忧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间接导致了沈家佳命丧黄泉,心中万分内疚的他,精神彻底崩溃,如一滩烂肉一般,瘫坐在地,毫无掩饰地痛苦哀嚎着,翻滚着,他抓着自己的胸膛,恨不得将里面那颗自责的心脏整颗掏出来。 “沈家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就在孙无忧因为无法承担后果,而疯狂放纵之际,外面原本已经死气沉沉的院子之中忽然再次传来动静。那人穿着件粗布短衫,蹬着一双掉底的布鞋,看似顾意的穿着,却依然无法掩盖其身上独有的英气,这位正是先前水馆之中出言相劝的店家。 看到现场的一情况,店家已然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前因经过,于是对地上的孙无忧,出言劝解道:“好了好,人死不能复生,该着你这妹妹要遭此一劫。走了也好,至少不用继续留在世上受累受苦,一走了之,反而轻松。不像我,一生孤苦伶仃,好不容易有了两位知己,之后演因为意外双双陨命。可那样又能如何,我不还是好好活着。” 孙无忧抬起那张满是泪水的粗犷面庞,声音沙哑道:“可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店家道:“害你妹妹的不是你,而是这些罪大恶极的强盗土匪,现在他们死了,也算是罪有应得。好了,先别哭了,我和你搭把手,先将你妹妹的尸身埋了,然后再将此事告知给此地的的地保。现在的天气热了,再不让死者入土,恐怕尸身要臭了。” 一想到沈家佳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美丽女子,竟然将要变得恶臭无比,孙无忧连忙站起身来,故作坚强道:“对,她已经死得如此悲惨,我不能让他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有劳前辈了。” 说完,二人一同上前,先是将那带血的被子扔到地上,然后将人从墙的内侧搬到外侧。尸体因为搬动不经意间向外翻转过来。孙无忧忍不住看向那张灰白色的脸颊,随即惊声叫道:“不是,不是沈家佳!” 店家愣了一下,不由得反问道:“怎么,这不是你妹妹吗?” “不是,不是,哈哈哈哈!” 得知真相之后的孙无忧不顾床上的尸身,当即跳回到地上,兴高采烈地跳跃起来,床边的店家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不是你的至亲,但好歹也得把这位苦命人安置好吧!” 第二十八章 佳心明露 就这样,二人在贼窝还远处的荒野之中,找了一个地方,将那名不幸的女死者下葬。回头又将找了一些还未晚完的酒,将贼窝里里外外浇了一遍,一把火将众强盗烧是一干二净,终于是为当场百姓除了一害。时至傍晚,孙无忧与店家结伴而回,前者不禁问道:“前辈,你怎么会赶过来?” 店家轻咳一声,稍显尴尬道:“其实吧,我本不想插手此事。但看你为人忠善,又是一腔热血,我怕出现岔子,便破例跟了过去。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快,一众强盗已被你全部了结,看来是我多虑了。” 孙无忧连忙道:“前辈误会了,其实那此强盗多死于内斗,与我并没有关系。” 店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记得他们七人之中的那名老大,还是有点本事的,照理来讲就算打不过你,也不该惨死当场。说到底,就是他们利欲熏心,各自为阵,从未将彼此当成自己的同伴。” 孙无忧点点头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几个或许也不会走上歧路,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只可惜,我没能挽回那位女子的性命……” 至今,孙无忧对那名女性死者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及时为其松绑,然后再去寻他强盗老二,事情或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话又说回来,自己苦寻一天无果,真正的沈家佳如今又身在何方呢? “好了,我到了。” 店家猛然说话,孙无忧随即从沉思之中缓过神来,抬头一看,前方已是之前自己路过的那所水馆。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孙无忧转身欲要离去,店家忽然开口道:“年轻人,接着!” 孙无忧刚一回头,只见一块片状物体忽然向自己飞来,伸手凌空一抄,他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本只有短短数页的书册。 “前辈,这是?” 店家笑道:“这是刚才烧掉贼窝之前,我在一个角落之中发现的,你是新苑之人吧!想来这东西应该对你有些帮助。” 天光已暗,孙无忧已经无法看清书册的内容,只能隐约看清书面上的“霸道”二字,字体苍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苑,一看书写此册的人便不是寻常之类,想来应该是某处的武学大家,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东西流落到了东坳七虫的手中。 “还有,今天见过我的事情,不要向别人提起,我怕再起是非。今后有缘,我们再见吧!” 说完,店家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潇洒地私自离去。望着那道渐渐模糊的身影,孙无忧终于升起几分暖意。 回到新苑之中,方华已经等候多时,细问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沈家佳并没有负气下山,而是跑到苑中一个犄角旮旯里,偷偷躲了起来,目的就是要让孙无忧好好担心一下自己。方华见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便不禁询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起之前水馆店家的嘱托,孙无忧便将那段经历隐起,只是说去往外面寻人了。 “什么?他为了找我跑出去一整天?哈哈哈,我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拒绝我!” 从朱大闯的嘴里听到消息之后,屋里的沈家佳显得尤为得意,原本的失落态也随之一扫而空。 “沈丫头,作为外人,我本不该多事的。但你可要知道,这次出来你是为了探望自己未来的婆家和如意郎君,你和别人不清不楚,恐怕不妥吧?” 沈家佳见对方一脸严肃貌,知道自己理亏,于是嬉笑道:“唉哟,朱叔叔这是什么话,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虽不是我的亲人,但胜似我的亲人。自走娘走了之后,你是我除了爹爹和兄长之外,最最亲近的人,这个毋庸置疑。” 朱大闯笑笑,继续道:“既然丫头你这么说,那朱叔叔就更得……” “哎,朱叔叔,我话还没说完呢!知子莫若父,你也算我半个父亲,自然知道我的脾气。我认定的事情,什么时候半途而废过?不过你放心,方师叔那边我会亲自澄清,不会让你为难。”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方华,你该如何向他坦白这件事?” 沈家佳不以为然道:“那我可就管不了了,我只有一个脑袋一张嘴,光是应付那些长辈都要费好多口舌,那家伙难缠得很,恐怕光用言语是说服不了他的。他如果敢继续纠缠不休,那我就得让他知道知道魔界公主的厉害了。” 朱大闯眉头微皱,面色不悦道:“家佳,你可不能胡来,这里可是苍北新苑。” 沈家佳,依旧在笑,那笑能融化世间的冰雪,温暖任何一颗冰冷的心房。也正因为此,即便之前做出一些过分出界的事情,魔皇对她都能再三忍让,更何况那还是自己女儿呢? “朱叔叔,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好吧!我答应你,最好小小惩戒一下那个跟屁虫,绝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顶多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朱大闯怒颜道:“家佳,你要这样的话,我就只能让你爹过来管你了。” 一听对方要搬出父亲沈万秋,沈家佳立即作可怜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朱叔叔,你这是嫌弃我了吗?我自小没娘,一直将你视作我的至亲,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很伤心……” 眼见沈家佳就要哭出来,无计可施的朱大闯只得好言哄劝。前者脸上摆着哭相,心里别提有多么解气,从小到大,戏弄他人可是他众多娱乐项目之中最为喜欢的一个。强如朱大闯这样的高人都被他的言语骗得团团转,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送走了方华之后,孙无忧躺在自己的床上,将“小黄”抱在怀里。一天未见,小家伙似乎十分想念这位主人,窝在孙的腋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神态十分安详。可孙无忧眼下可没有一丝睡意,沈家佳虽然有惊无险,但事情还未完全解决。 “早晨是我一时冲动,所以才说出了那样尖酸冷酷的话,可我要如何向她道歉?万一他因为我的道歉又产生误会,那该怎么办?” 不等孙无忧想出好办法,门外已然传来了敲门声。 “你在吗?” 孙无忧心头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是沈家佳!” 但如今屋里亮着灯,他又不好一直沉默不回应,于是索性下了床,找开房门,让对方进了屋。 迎面一看,晚上的沈家佳格外妖艳,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无论是容貌还是姿态,都是绝佳的,不愧魔界公主之名。而面对这位“冤家”,孙无忧进退不得,只能让对方先坐下,自己则为其斟茶递水,但并不说话。 过了好久,还是沈家佳打破了宁静,随即娇羞道:“听说你在外面找了我一天,可有此事?” 孙无忧下意地“嗯”了一声,但又觉得这样回答显得自己太过轻浮,于是又补充道:“也算不上,路上碰到了一伙强盗,顺手将他们一并解决。” “啊……这样啊!你有没有受伤?” 沈家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孙无忧,忽然发现对方的手指上似有裂口,于是连忙捧其对方的手掌,孙无忧躲闪不及,只能让他观察自己的伤口。 “疼不疼,怎么没敷药呢?” 说话间,沈家佳动作娴熟地竟用火一样的嘴唇含住了孙无忧受伤的手指,后者只觉得混身的骨头都在此刻融化,一时间脑海之中竟没有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 “沈姑娘,不要这样!” 好一大晌,孙无忧才将手指缩回,脸颊无比得灼烫。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沈家佳今晚分外迷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不禁流露出万种风情。是啊,沈家佳在众人的眼里都是“丫头孩子”,但实际上今年已经二十又一,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已成熟,等待爱的呵护,而面前的孙无忧,便是她的心宜之选。 “孙无忧,你老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脑袋一团浆糊的孙无忧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间沈家佳从凳子之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过来。见状,孙无忧只得跟着后撤,一步一步,转眼之间便退到了床边。 “沈姑娘,我……我不能!” 沈家佳妩媚一笑,像训自己的儿子那样,轻斥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自己的好兄弟?但你有没有想过,爱情面前没有对错。我知道自己的心意,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孙无忧咬着唇,脑海之中思绪万千。他已不再单纯,他已是一个年近三十的青年汉子。他懂男女之事,便明白如今沈家佳向自己暗示着什么。然而,心里最后的防线不断提醒着,绝对不能越过雷池。终于,他因为过于源动,将手上的伤口再次挤破,鲜血流出的刹那,终于唤醒了他的理智。 “沈姑娘,我今天身体不适,想早些休息,请你先回去吧!” 说着,他轻轻扶着对方的肩膀,将其送到门外,后者刚要说话,孙无忧却已回过身去,仓皇地插上门闩、 “孙无忧,你!” 话说到一半,沈家佳愤怒地跺了跺脚,转身飞奔而去。 第二十九章 异术霸道 独自待在房间之中的孙无忧越发心乱,只得找些事情来做,也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忽然,他想起临别之际,水馆店家送给自己的那本书册,反正眼下闲着没事,于是便拿了出来,好好拜读一下。 此书名为“霸道”,实际上记录着一种十分邪门的内功心法。只要将其融会贯通,不但能够令自己修为大增,还能将他人修为占为己有,而当时强盗老大能够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之下,依靠抓住“老六”的脚踝,而彻底扭转局势,也正是凭借这一秘诀。 然而,为人正直的孙无忧只看了开头的几页,便觉得此等心法太过阴毒,损失利己的事情,他实在干不出。 “这种毒害他的东西不要也罢。” 说着,孙无忧伸手欲要撕碎那本书册。这“霸道”秘籍不知存世了多久,书页已然风化朽蚀,稍一用力便华为了一堆无用的纸屑。可注在这时,纸屑之中忽然掠出一道白光,原本待在床上熟睡的小黄忽然苏醒过来,身体一跳,便落到了孙无忧旁边的桌子之上。然而,那白光似有灵识一样,趁他不备,纵身跃入他的身体之中。孙无忧连忙察看自己的身体,又运气内视了一番,见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刚才的白光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书里还藏着鬼魂不成?” 就在孙无忧为此迷惑不解之际,桌上的小黄开始围着他转来转去,全是一副凶狠的模样。思量再三之后,他终于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得指望新苑的苍心诀。这几天都没来得及修炼,再不熟悉一下恐怕都忘了。口诀是啥来着……” 孙无忧想了好大晌,才将心法口诀的第一句记起,而自己则随着口诀记述的方法开始运气吐纳。然而,没过多久,孙无忧的混身经脉遽地震动了一下,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如当初一样,随即涌上心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口诀没有问题,难道是我修炼的方法不对?为何其它师兄没有类似的状况,而我却迟迟无法进行修炼呢?” 带着疑惑,孙无忧第二次投身到修炼之中。可真气一经从丹田之中输入经脉,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回应。他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旋涡一样,能将从外界汲取的天地灵气立即吞没。换言之,无法聚焦“气”的自己,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修炼。 “我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何真气无法在我体内的积聚?” 恍惚间,孙无忧想到曾经有一次与娘亲的对话。当时他见娘亲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但请求她教授自己内功心法,以来学习御空飞行之术。但听到此言的娘亲十分生气,还将他臭骂了一顿,令他再也不要提起此事。为了不惹娘亲动怒,从那之后他便打消了修炼内功的念头,一直等到进入苍北新苑,这才接触了人生之中的第一部内功心法。 孙无忧站在窗前,百思不得其解。而此时,今天的第三位客人终于到来了。 “无忧,我是你方姑母,你还没有睡下吧?” 孙无忧扣到方柔到来,立即喜形于心,连忙打开房门,希望能借对方之口,解答自己的心中疑问。可还等孙无忧开口,进到房间之中的方柔已然率先说道:“无忧,我听说你们最近开始学习心法了,进展如何?” 孙无忧连忙道:“我正想问……” 方柔神秘兮兮地四下看看,这次从身上拿出一只药瓶,随即轻声嘱咐道:“听我说,前两天为你疗伤的时候,我发现了你身体的异常,至于究竟为何如此,姑母我一时不太明白,还需要向苍内的几位老字辈长老请求,才能得出结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必须每天按时服药,这样才能保证你能顺利催动内功心法,进行修炼。好了,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和别人说,等我想到真正的解决办法之后就没有问题了。我先回去,你休息吧!” 行色匆匆的方柔,再次确认了一下院中并无旁人,这才挺身离开房间。孙无忧看着手里的药瓶,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也不好太过解读方柔的行为,这才将东西东西,并把房门重新关了起来。 “孙无忧,你还敢来,昨天一整天你跑到哪里偷懒了,去,给我去爬纵云梯两次之后,再来上课。” 如孙无忧意料的一样,周瑶对于他的“旷课”行为,十分恼火。而经过这几天的修炼,其它几位师兄的内功心法已经颇具雏形,虽然还未完全掌握,但最起码的吐纳方法都已熟知。孙无忧无奈地带到纵云梯前,忽然想起昨夜交待的话,便将药瓶里的丹药拿出一颗自己服下,然后便开始向上攀爬。 另一边,周瑶依然在指导众弟子修炼内功心法,但心里一直在为孙无忧的事情埋怨不停。 “这小子说不来就不来,连个假都不请,简直不把我这个作师父的放在眼里。我不发威,他还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倒要看看,这几天来他的修炼万果到底如何。” 时至中午,孙无忧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惩罚任务,回到凉阁跟前。此时,只见众人面前摆着一支一尺来高的香柱,周瑶见他已经回来,当即喝斥道:“别傻愣着,快过来。” 孙无忧连忙来到队伍之中,只见一名弟子正在对着那支香柱念念有词,忽然间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香上的焰火。而在手指探出的一瞬间,原本正常燃烧的香柱居然飞快地燃烧起来。与此同时,正在运功的那名弟子头上大汗逼出,嘴唇也开始慢慢发干开裂。 “师父,我不行了!” 一声痛苦的惨嚎之后,那名弟子终于放下了手臂,身体不由自主地顾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相比起运功之前,这名弟子仿佛老了十多岁,头上竟然长出了几根白发。周瑶看着香柱旁边的刻度标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只有这点程度吗?四五个人接力下来,居然都没能让香柱燃烧过半。想为师我当年,只凭一人之力便燃尽了香柱的五分为二,一度成为了苑内的传奇。都说严师出高徒,但你们的表现都太让人失望了。” 说完,众弟子皆是惭愧低头,唯有孙无忧还傻站在那里,四下盼顾着。周瑶越看越气,伸手指着他道:“孙无忧,轮到你了。如果你不能令我满意,那明儿一整天你就留在纵云梯上吧!” 孙无忧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穿过几位师兄,终于来到了香柱的跟前。说实话,此时的他还是相当忐忑的,倒不是怕自己超越不了之前的师兄,万一连最起码的基础吐纳都做不好,那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但即便如此,孙无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先是定了定神,然后依照口诀所说运气吐纳。忽然间,孙无忧胃腹之中升起了一团莫名的暖息,顺势钻入到丹田之中。刹那间,他只觉得混身精力充沛,内息十足,之前的古怪无力感荡然无存,欣喜若狂的他连忙将经脉之中的真气逼往自己的指尖,并在同时伸出手指,直指前方的香柱。 “嗯?”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原本燃烧异常缓慢的香柱竟开始飞速消散,原本的火头只能看到隐约的红色,如今却是窜升起一道微弱的火焰,进一步加快香柱的消耗。见此情况,周瑶隔空弹指,刺出的气劲当即熄灭了香上火苗。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此时由孙无忧体内发散出来的真气竟是格外纯正,即便之前已经用气劲压制,但火焰还是在下一瞬间弹跳出来,如同一只刚刚脱离牢笼的小精灵,在众人的面前肆意舞动着身姿。眨眼之间,香柱已经燃烧过半,而这样的成绩已经超越了先前数名师兄的成果之和。见到平日里“投机取巧”的孙无忧竟有如此才能,个别心胸狭窄的弟子已然暗生妒火,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好了孙无忧,你先退下吧!” 周瑶见此情况只能匆匆叫停,但后者却是一副兴奋的神态,口中还不停地念叨道:“烧烧烧,全部都烧掉!” 旁边的师兄们见孙无忧的神色有古怪,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与周瑶。而后者见其神态癫狂,似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当即挥袖激劲,将香柱面前的孙无忧震飞出去。 “孙无忧!” 周瑶夺步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腕,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直面地上的孙无忧。 因为刚才的冲撞,孙无忧已从之前的失控之中恢复过来,眼那前方的香柱已经烧得只剩一指来长,但对于先前的过程,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师父,我刚才怎么了?” 周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反而是转身对其它人说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孙无忧,你留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第三十章 无忧之谜 凉阁前面只剩下孙无忧与同瑶两人,时至中午,此地的空气之中竟是夹杂着一丝不祥的寒意,令得前者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师父,您……” “别我叫师父,我没有那你这样的无用弟子。” 孙无忧顿时觉得对方话里有话,随即跪伏在地,连忙向其说道:“师父,你听我解释。” “不用了,明天你不用来上课了,我教不了你这样的弟子。就这样吧!” 说完,周瑶无比决绝地扬长而去,只剩下孙无忧孤独一人跪在那里,满副苍凉之色。 周瑶离开凉阁之后,第一时间便奔向了掌英殿,找到了方柔。 “掌门,我……” 方柔正在与巫自天在桌前下棋,见周瑶急匆匆地闯进来,二人并没有显露出太多诧异,前者反而微笑道:“周老师,你先把气喘匀再说话。” “不,来不及了,我是想说孙……” 巫自天将话接说过去,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孙无忧的事情而来,他吃的丹药,正是我从云梦仙泽带来的。” 周瑶气势冲冲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会毁了他的!” 方柔不以为然道:“你比我年长几岁,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但关于孙无忧的事情,我和天哥已经有了主意,你不用担心,我们夫妻二人自有分寸。” 周瑶迫不及待道:“可是,现在的他还那么弱小,如果强行吞服那种丹药的话,恐怕会将以后的大好前程彻底葬送啊!” 巫自天道:“我让方掌门交给无忧的丹药,乃是凶兽界大名鼎鼎的兽王神丹。正常人吃上一颗,就要经脉爆裂而亡,但你知道为什么孙无忧活下来了吗?” 周瑶摇了摇头。 方柔又道:“我曾经和孙无忧询问过,他娘从使至终都没有传授他关于内功的任何心法,只是一味地对他进行外家功夫的基础锤炼。起初我也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那天他因为救沈家佳重伤昏迷,我在为他号脉诊断的时候,惊讶发现他全身的经络居然呈现出一种‘活尸’的诡异状态。他的身体虽然能动,但经脉却是一片死水。经脉无法运转,他便无法从外界吸收天地灵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原来从一开始,无忧的娘亲便知道自己孩子的致命缺陷,便想通过外修的方法,让无忧另辟蹊路,通过不断加强身体强度的办法,将无忧变成一只巨大的容器。而这时候只要通过‘外力’将灵气注入其丹田之中,那么他能发挥出的力量,将会达到一种极其可怕的境界。” 周瑶缓了好半晌,才终于颤抖道:“天底下,真有这样狠毒的母亲吗?” 巫自天微笑道:“对于人类而言,这样的行为或许有些极端,但放眼大千世界的其它种族,类似的事情却是屡见不鲜。就拿凶兽界的天星狼一族来讲,每次筛选族长候选人的时候,都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为了夺得唯一的名额,众族人不计一切代价,甚至以肉养肉,将整个家族的所有力量,全部集结在一只天星狼身上。而由此诞生的天星狼族长,实力将会空前强大。无忧的娘亲,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变得更加强大,才会铤而走险,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对无忧进行训练,好在,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至少他活了下来,并且还能在课程之中脱颖而出。” 周瑶惊声道:“难道,你们刚才……” 方柔笑道:“周姐姐,我都说了让你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想,孙无忧来到新苑,恐怕也是他娘的意思,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些小误会,所以才不愿公然表露,反而是通过一场预谋好的‘意外’,将人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想当初无忧的娘也是一代天娇,更是九幽魔姬的座上高徒,实力非比寻常。她的决定与选择,我们应该相信。怎么样,周姐姐,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周瑶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了。但孙无忧以这种作弊的方式进行训练,真的没有问题吗?” 巫自天道:“我现在给他的药,是我将兽王神丹稀释之后的次等品,威力还没有到伤及他人的地步。而现在孙无忧需要的,就是尽快熟悉我苑的苍心诀。还有两年半的时候,到时我希望孙无忧能够成为人选之一,而现在便是打造超级强者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周瑶老师,你可不要懈怠啊!” 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的孙无忧,一路闷头往回走。忽然间,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波弟子,带头之人显然是冲孙无忧而来,眼见他走到跟前,几人竟是不闪不避,硬是将本不宽敞的道路完全堵死。 孙无忧顾不上面前的几人,于是轻声道:“劳烦几位,让个路!” 这时候,后方一名獐头鼠脑的小个弟子窜到跟前,手指孙无忧的面前,大声叫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让我们让让,知道这位是谁吗?” 孙无忧顿了一顿,继续道:“在下初来乍到,对新苑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 说话间,只见他的眉宇之间似有黑气涌动,一双原本温柔的大眼睛此时也变得目光凌厉:“谁若敢来惹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嘿~” 小个弟子捥起袖子,眼看就要迎上去,谁知这时带头的那名弟子忽然挥出一拳,一把便将同伴搡到一旁,紧接着目光投向孙无忧,口气轻蔑道:“李锋是你刺伤的吗?” 孙无忧已不想讨论那天捅刀的事情,于是索性道:“是我,孙无忧。” “哼哼,算你有点骨气,敢作敢当。只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叫徐如意,从今以后,你就担心吊胆地活着吧,最好睡觉的时候也能睁着眼。” 说完,名叫徐如意的弟子转头朝一旁的地面上吐了口沈痰,带着一众缓缓退去。 “唉,师兄,等等我!” 虽然不知道这位徐如意是何许人也,但通过穿着打扮,他可以确定,那些拦路的乃是内门弟子。与他们相比起来,外门弟子孱弱得就如同婴儿一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多亏刚才没有开战,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什么?徐如意?” 本在桌边抚弄着“小黄”的方华忽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脸怒气道:“我早就应该想到他的。徐如意是徐长老的独子,与李锋是表兄弟,同胞受了欺负,作大哥的自然要为他出面。”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徐长老,徐如意,我也应该意识到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天底下姓徐的人都偏偏会维护一个为非作歹,肆意妄为的狂徒,原来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方华叹息道:“你的运气实在不佳,刚进苑不久,便遇到了李锋这个煞星,之后又接二连三地和徐长老父子发生了摩擦。他们这家人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孙无忧摆手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将来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听到“家人”二字,方华的精气神立即萎靡下来,孙无忧知道对方在为什么犯愁,但也没有直言点破。 “无忧,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孙无忧故意装成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当然是那个姑奶奶沈家佳。自打那天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躲着我,眼看半个月都要过去了,我和她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进展。你说,她是不是早已心有所属?” 心虚的孙无忧连忙咳嗽了几声,方华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 “嗨,男欢女爱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但你们毕竟是指腹为婚,有长辈坐镇,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吧?” 方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借我娘的手,将她约出来,这样有什么话都能当面讲清。” 孙无忧默默点了点头。 “喂,你在想什么?”方华不禁问道。 孙无忧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我想尽快变强,你有办法吗?” 方华愣了一下,而后才道:“变强的方法有,但能不能尽快就不一定了。” 孙无忧喜形于色,连忙追问道:“什么方法,我想试试!” 方华打量着孙的神情,确定对方没说笑之后,这才又道:“提前说好,这事你绝不能和别人提起。” 孙无忧点力点点头道:“我发誓!” 方华道:“你知道先前我被我娘关在后山那里闭关修行的事情吧?有一天我有闲来无事,便在后山之中溜达。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穴。那个洞穴之中刻着许许多的招式,武功之精妙,当真天下无伦。” “啊!新苑之中居然还有这种好地方,方华,你快带我前去看看。” 方华摇摇头道:“现在去不了。” “为什么?”孙无忧不禁反问道。 “因为我还没有吃饭啊!” 方华的无理取闹,令孙无忧彻底没了话。 第三十一章 探洞 因为前一天的事情,孙无忧无脸再去凉阁那里与众师兄继续一起修炼,索性便来到了后山处的望苍崖,一探那处苍北奇洞。 方华就住在望苍崖的茅屋之中,环境十分简陋,外面稍有动静,里面的人便能一清二楚。刚刚起床的他出门一看,发现孙无忧居然找到自己,心里别是有多么高兴。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上周瑶的课吗?再耽搁下去的话,恐怕他又要惩罚你了。”方华不由得问道。 孙无忧故作镇定道:“没有关系,我已经和师父打好招呼了,你不用担心。你不是说要今天带我参观那个神秘的洞穴么,我连早饭没吃就赶过来了。” 方华拍了下自己,这才恍然道:“瞧我这脑子。你先等等,我去洗把脸,马上就带你前去。不过事先说好,洞里环境阴暗潮湿,你这样的穿着进去之后恐怕抗不住啊!” 孙无忧笑道:“从小开始,我娘便开始锻炼我御寒防暑的能耐,经过这么多年的修行,早已不惧寒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方华点了点头,回屋稍为梳洗了一下自己,转身便跟孙无忧一同后山深处走去。不同于外门的平坦地形,此处地面坑洼不平,碎石烂路一眼望不到边。再加上不熟悉地形,孙无忧三步一滑,五步一跌,刚换上的鞋都快把崴破了。经过了一番折磨之后,二人好不容易来到一地空地之上,见四下无人,方华上前几步,将那石壁上的杂草左右分开,一个只有半人来高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面前。 “就在这里,除你之外,我没告诉其它任何人。” 孙无忧上前朝洞内观望了一番,见里面并没有活物气息,这才安下心来,开口道:“我们进去吧!” 方华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就好像受惊了一样:“要不,还是你一个人进去吧!里面光线实在有限,而我从小怕黑,进去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二回了。你放心,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在里面呼喊,我会回去叫人来救你的。” 孙无忧不禁问道:“怎么,这里面还隐匿着不知名的危险吗?” 方华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并未看过这洞的全貌,不过既然石壁上刻着那些招式,说明之前一定有进到这里,且活动应该很是频繁,不然绝对留不下那样多的刻痕。万一被他撞见我们,指不定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为免意外发生,我还是在外面给你当掩护吧!” 见方华心意已决,孙无忧只得微微颔首,掏出怀中的火褶,缩身没入到洞口之中。 刚开始的段路途,洞口高度十分低矮,孙无忧身形高大,即便蹲下身来,头顶还是可以碰到上方的洞顶,被上方的石片划过,割得头皮生疼。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孙无忧只得四肢落地,几近匍匐地向前挪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之后,前方的洞口终于变得宽阔起来、用火褶点起事先准备的火把,朝石壁上稍微一照,第一副招式图随即映入到他的眼帘。 这是一式剑招,虽然只是一个单独的图案,但从那潦潦几笔的刻痕来看,刻下他的人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绝世高手,每一笔刻痕都蕴含着无穷的寓意与威力。孙无忧学着摆了一个动作,却因为手上没有兵器而感到十分失落。 “兵器虽好,但一旦脱手,威力便大打折扣。想要达到以万物为剑,亦或心中有剑的境界,还需要漫长的修炼,修炼起来既困难,又不划算,合不来。” 看到剑招之后,孙无忧摇了摇头,既然朝前方行动。走了大概十来步,第二幅壁画再次出现。这一回,那人手持一杆长枪,乃是一幅枪招图。孙无忧瞥了两眼,继续向前摸索。到了第三幅图的面前,这人的手上终于没有兵器,乃是一幅拳招。见状,孙无忧欣喜若狂,连忙学着图上所示摆出架势,准备先学这张图上的武功。 然而,那图缩减得太过简单,孙无忧虽然能够看出其中无穷奥妙,但无法将招式一一分离出来。而将招式混在一起修炼的话,非但不肥发挥招式的原本威力,搞不好还要弄伤自己。学习了一阵之后,孙无忧头上已有汗光。见火把已经消耗过半,他赶紧加快进度,争取在火把完全熄灭之前,将招式记住,返回外面。 “到底是谁将这些图留在这里的,难道他是怕自己死后,无人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才故意这么做?可话又回来,他为何不直接找一个门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这么做不但自己可以有正经的传人,还免去了这些复杂烦琐的工作。唉,高人的思想我们这些凡人是真的想不通啊!” 虽然孙无忧平时的记性并不算好,但对于这些心法口诀,招式招意记得却是格外清晰。一盏茶的工夫,他已装饰面前的拳谱牢牢记在心上。眼看火把熄灭还有一段距离,他索性将其拿起,再次朝里面行进,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其它的壁画。 因为环境昏暗,孙无忧脚下一不留神,踩在一颗石头之上,身体顺势向前滑去。见状,他连忙调整身形,稳住自己。却突然发觉脚下的地面之上竟是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坑,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便稀里糊涂地滚了下来,火把当即熄灭,而他则因此失去了意识。 洞外的方华还不知道孙无忧所经历的事情,仍在外面等候着。一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见对方迟迟还没出来,不耐烦的他当即在洞口处提醒道:“喂,听得见吗?实在不行,我们下午再来吧!如果被发现我俩不修行偷偷跑到这里的话,我娘又该责备我了。喂,听得见吗?” 方华一连呼唤了几声,都不见里面的人回应。这下,他彻底伯了方寸,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爬上心头,令他焦急不安。 “不会吧!不应该啊!我进去的时候明明没事,为何他一进去就发生了变数?“ 定了定神,方华再次叫道:“孙无忧,听得见吗?你再不出声的话,我可就要回去找人来帮忙了!” “等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听到孙无忧的回应之后,悬着心的方华终于松了口气,于是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待对方的出现。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从洞中走出,方华见他变成如今这副鬼相,不由得惊呼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别提了,刚才运气实在不好,竟然跌到了洞里的一个暗坑之中,下坠的过程之中把我的衣服都划破了,好在人没摔坏。咱们走吧!” 方华跑上前去,跟着对方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样,里面有没有你中意的武功招式,如果说会了可别忘了我啊!” 孙无忧道:“里面的招式虽然看起来十分厉害,但以我们如今的修为,能够发挥的威力十不足一,学了也是惘然。我洞啊,我看以后还是封了好,省得让人进去,再生异端。” 方华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虽然不知道留下招式的人是谁,但这里看上去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显然已经是遭到遗弃,说不定那人已经不再人世,驾鹤西游了。既然洞里有暗坑,那我回头就把洞口用石头堵死,免得再害别人。” 回去的路上,孙无忧脸色阴沉,一直也不说话。方华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之前跌落坑中的缘故,惊魂未定,还在回神,所以并没有出言打扰。二人分别之后,孙无忧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小黄已在家中等候多时。但一经看到自己的主人,前者竟变得莫名焦躁起来,不住地围着孙无忧打转,还时不时地用鼻子在他的身上嗅上几下,嘴中发出“呜呜”的怪叫。至于他自己,则倒在床边,仔细回忆着今天上午洞内的事情。 话说孙无忧遭遇意外之后,失足摔在坑中,当场昏死过去。但不久之后,他便苏醒过来。眼见我熄灭,身处全部陌生且未知的环境之中,任他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心态平稳,于是开始四下寻找离开这里的出路。但深坑直上直下,四周石壁光滑细腻,想要借着他们向上攀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因为所处位置以及坑口过小的缘故,无论他在下面怎么呼叫,外面的人都不会有丝毫察觉。就在他几乎放弃求生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隐蔽的角落之中,居然减缩着一具骸骨。隐约看到他身上的衣着,孙无忧才终于可以确定,死者正是苍北新苑失,而且还是一位身份崇高的太上长老。 所谓的太上长老,便是先前同以往掌门共事的长老,在后者退位之后,继续留在门派之中任职的长老。而但凡能够成为太上长老的人,必定对门身怀不世修为,且对本门有极大功劳,方能有可能享受此殊荣。苍北新苑历史悠久,有几位太上长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怪就怪在,对方为何会如此凄凉地死在种地方,实在叫人琢磨不透。随着继续调查,孙无忧在那人岙后的石壁上发现了几枚小字,虽然肉眼不可辩字的内容,但通过触摸,还是让他知道了留字人的心意。 “杀人者,方柔!” 第三十二章 试招 在发现那几个惊人刻字的时候,孙无忧还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本名为“云传”的秘籍。在书中,他才知道,死者的身份乃是曾经苍北仙苑掌门的师弟,名为云来子,而《云传》之中所记载的,便是他平生所学所创的招式以及练功心法。此物虽然与苍北新苑如今的《苍心诀》同出一脉,但二者所侧重的却全然不同。 《云传》以身法速度见长,而《苍心诀》则坚持稳扎稳打,逸而不飘,动而不乱,总体而言后者似乎更盛一筹。但通过短短几目的翻阅之后,孙无忧惊讶发现,《云传》之中记载的武功招式,竟好似专门为克制《苍心诀》而创,招招都针对后者,虽然单独看来云传并算不上是登峰造极的功法,但若用来对付苍北新苑的弟子,却是十分在行。 “明明曾经是苑北仙苑的太上长老,如何要创造出一套用来应对本派功法的秘籍,实在是说不通。还有,云来子惨死在秘洞之中,罪魁祸首居然是方柔方掌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未免节为生枝,孙无忧只得自己在洞的遭遇向方华隐瞒。事后,他对此事耿耿于怀,但每当想向对方吐露的时候,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 一眨眼的工夫,又过去了数天,孙无忧来到新苑已经半个多月,对于新凶的情况也终于算是基本了解。 苍北新苑分为内外两门,而如今孙无忧所处的便是外门范围。外门主事场在凡心殿,平时有什么重大事情将要宣布的时候,都会选在这里。而内门的则被安排在扶苍殿中,不过至今孙无忧还没有机会去往那里一睹为快。 平日里,各位长老和师父都会待在自己的道场之中,新苑上下上百个道场,均匀分布在这片山域之中,因为彼此之间相距较远,所以平时不同师父的弟子很难相见,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有机会聚到一起。 当然,内门外门的弟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年,新苑都会举行跃门大典,给外门弟子一个进入内门的机会。不过,跃门大典竞争激烈,难免会有死伤情况。而一旦出现类似的情况,杀人者的师父便要承担连待责任,降级降薪不说,搞不好还要被赶出新苑。据说,当初的周瑶手下,便有一名生性鲁莽的弟子,因为在跃门大黄之中造成了恶劣后果,被废去了修为之后,赶出了山门。而周瑶则受罚降级,至今只能作为外门弟子的师父,无法继续升迁。 自从那天的“香试”之后。周瑶一直对孙无忧放不下,这一天终于按捺不住,来到了孙雹成的住所。还未进屋,一股呛鼻的烟熏气迎面扑来,见房间之中沈烟滚滚,以为里面起火的她连忙冲了进去。 “孙无忧,你没事吧!” 定睛观瞧,孙无忧赤着上身,坐在一个巨大的鼎器之上,盘腿打坐,身下架着一个圆形的篦子,鼎中放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方才见到的浓烟便是它们产生的。 “啊……师父!” 一时间慌了神的孙无忧咕噜一下摔在地上,也顾不上起身,所以在地上向对方叩首行礼。见状,周瑶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随即怒声道:“你在屋里搞什么鬼名堂,难道没人告诉你,不许私自在住处生火的吗?” 孙无忧连忙指着一般的铜鼎道:“这我知道,所以弟子特意控制了火修,让里面的草药既能发挥功效,而不发出明火,这样以来就能勉强火灾的发生了。” 周瑶凑到鼎前,观察了一番之后这才终于道:“你这是做什么,火灸吗?是谁教授你的?” 孙无忧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弟子在房间之中也没什么可干的,索性自己研究起了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没想到,自从用了这火灸之后,我身上的患伤竟开始迅速愈合,到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完全恢复?” 说话间,面露不屑之色的周瑶猛然出招,直击对方的胸膛。后者见状连忙撤腿躲避,却惊觉那只探出的手掌竟在一瞬之间伸长了一尺有余,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身上。后者摇晃了两下,终于坐在床榻之上,但看他的神情却瞧不见任何受伤的迹象,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你小子居然没有骗我,果然痊愈了。” 孙无忧起身拜道:“多谢师父刚才手下留情,不然弟子又要受伤了。” 周瑶怪笑一声,随即道:“你还认我是师父?” 孙无忧认真回道:“一日是师父,终生便是师父,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周瑶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去上谭,却是躲在家中做起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你想在之后的跃门大典被人耻笑吗?” 孙无忧惭愧道:“弟子当然不想。但弟子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连最起码的内功修炼都做不到,我还如何继续下面的课程呢?对不起师父,弟子想要退出师门了。” “胡说!” 周瑶阴沉着脸,接着将孙无忧扶起身来,继续道:“从今往后,你回凉阁与其它师兄弟继续一起修炼。至于你服用药物的事情,为师就当没看见,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为师绝不阻止你。” 孙无忧喜邮望外,一时间失态的他竟是情不自禁抱起周瑶的双肩,笑容满面道:“师父,你是认真的吗?多谢师父!” 周瑶看了一眼肩上的手掌,孙无忧登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行为,连忙将双手缩了回去。 “好了,还是老时间,记得去凉阁上课。反正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原样,准备准备,对下午的比试全力一战吧!” “什么?比试!” 平日里,除了枯燥的修行课程之外,众师父还会定期令座下的弟子们相互切磋,以来寻找问题,查漏补缺。而这一天正是周瑶定下比试切磋的日子,其它弟子都已经跃跃欲试,只有孙无忧对此毫不知情,因此才会显出这般吃惊的表情。 下午来到凉阁之中,众弟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此间,向来对孙无忧有偏见的师兄之一,一个一脸雀斑的男性弟子刘青,随即轻佻道:“别人来新苑都是毕恭毕敬,诚意十足。我们这位孙师弟倒是十分洒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过两天,咱们都快把他这个人给忘记了。” 这时候,一旁的高个男子接着话茬继续道:“刘师兄,你就别嫉妒了。咱们哪里比得了,人家可是方掌门的亲戚,一来就把李锋师兄给捅了,据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你再多说两句,恐怕下一个挨刀的就是你了。” 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令在场从弟子哈哈大笑起来,孙无忧知道他们有意在刁难自己,但并未与他们斗气,直接来到队伍跟前,如同没事人一样,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此时,凉阁大门开启,一身正装的周瑶缓缓从门中走出。距离最近的孙无忧一眼便已看出,对方居然还化了妆。上妆之后的周瑶少了一分锐利,多了几分圆润,而原本底子就不错的他,在那恰到好处的修饰之下,风情尽现,妩媚动人。虽然彼此相差了十来岁的年纪,但现场众见同瑶出场,竟是异口发生“哇”的赞叹,作为当事人的同瑶对此,也是十分得意,脸上出现了妙见的笑容。 “除了孙无忧之外,你们都已进入我门下数月有余,修行也算初见成效。今日,我们举行门下较量,胜负是次要的,关键是要在对练这中寻找自己的缺点,以便日后改正。我重申一遍,交手的时候务必点到即止,谁要敢做出过分的行为,你们知道为师会怎么做。” 讲话完毕之后,周瑶的一名贴身弟子从凉阁之中拿出个木盒,盒中所装的乃是与孙无忧等弟子一一对应的签纸。为防止作弊,抽签环节由周瑶一人独立完成,保证公平公正。 “第五场,刘青对孙无忧!” 二人相视一眼,刘青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对孙无忧说道:“孙师弟,待会儿打起来,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孙无忧抱拳回道:“不敢不敢,是师兄要多多留手才是,无忧的情况,你是故道的。” 说话间,刘青已然走到跟前,附在他的耳边,口气阴沉道:“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远处的角落之中,方柔夫妻正在这里小心观察着,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包括同瑶。 “方柔,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对这种事情如此热衷,难道就不能像个成年人那样,大大方方的吗?” 在巫自天的埋怨之中,方柔做了一个嘌声的动作,随即低声道:“我要露面,其它弟子说不定会顾及我的身份,而不敢全力以赴。我倒要看看看,经过柳如音和你巫自天之手,只凭那副早已死掉的躯体,到底能够发挥出怎样神乎奇迹的力量!” 第三十三章 迎战徐如意 一众弟子在周瑶的精心传授之下,已经初具勇者风范,即便还未获得过于强大的力量,但插招换式之间所展现出的气质,却是同为外门的其它弟子,所不曾拥有的。 在四场比试过后,终于轮到了孙无忧与刘青。一时间,众弟子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二人的身上,而作为师你的同瑶,也想看看这段时间来孙无忧的长进。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二人终于进入到了对决状态。刘青展现出一名老手应有的姿态,并未率先发动攻势,面是围绕着对方缓步移动,从而寻找到对方的弱点所在。 “怎么了孙师弟,不想通过击败我来证明一下自己吗?” 孙无忧笑道:“无忧只是一介凡人,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反倒是刘青师兄你,我听说你已经在外门之中有此威名,如今却表现得这么弱势,可真是让师弟我大吃一惊啊!” 刘青不紧不慢道:“不用着急,今天我一定让你看到我的本领。不过在那之前,你可要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哈哈,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先出招吧!” 说话间,孙无忧纵身前跃,忽然逼到刘青的身前。后者顺势向捂后撤步,空出的右腿随即顺向踢出。原本称出招的是孙无忧,但如今率先发动攻击的是却是刘青,比试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只是单单这一个变数,在场的众弟子已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无忧要危险!” 刘青的这一脚看似平常无奇,但攻击的位置正在孙无忧靠前的右侧小腿,一旦击中,腿上胫骨多半要应声折断。而一旦腿部遭到重创,那么这场比试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砰”的一声脆响,刘青与孙无忧双双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众人立即看向者的方向,却发现对方的身材依然笔直,中招的右腿也没出现任何异常的情况。倒是另一边的刘青却是一副凶狠的模样,之前的从容貌再也不见。他将刚刚出招的右脚另在右脚脚跟后面好一阵,周瑶看了一眼之后,嘴中喃喃道:“孙无忧那家伙还有两下子。” 别的弟子没有看清,但周瑶却是心如明镜。方才刘青趁后退的空当忽出一脚,想要打孙无忧一个措手不及。但后者变招更快,身手更猛,竟在原本落后的情况之下强行提膝,以脚尖对脚尖,双方打了个齐鼓相当。但孙无忧因为从小进行外家功夫训练的缘故,肉身的强悍程度远超同龄,就算刘青出脚的角度再怎么刁钻都无济于事,到头来受伤的反而是自己。 好不容易缓合脚上的疼痛之后,刘青这才将右脚重新放回到地面上,随即沉声道:“孙无忧,你的鞋是不是有古怪,我刚才踢在上面的时候,就好像碰到了铁板一样。如果真是好样的话,这场比试的胜利不要也罢。”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刘青,后者心领神会,当即开口道:“把鞋脱下来,让我们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影响比试的东西。” 孙无忧无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那双经由新苑发放的布鞋脱了下来,双方呈到周瑶的面前。与此同时,刘青也凑了起来,与对方一同检查鞋子。一番寻找之后,周瑶抬起头来瞪了齐青一眼,随手将鞋摔在对方的身上,语气严厉道:“去,把鞋给孙无忧穿上。” “这……” 刘青本想让孙无忧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却没想到那双鞋子之中空空如也,什么机关也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将鞋送到孙无忧的面前,刚要弯下腰,却被后者将东西拿了过来。 “穿就不必了,我们还是继续比试吧!” 知道孙无忧是在为自己解围,刘青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先前对他的偏见也消除了大半,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好感竟是如此容易建立起来。就这样,二人继续回到比试的过程之中。 “孙师弟,刚刚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呵呵,无妨,刚才的那一脚把师兄踢疼了吧,待会我去拿些药酒给你擦擦。” 一旁的周瑶见二人闲谈起来,不禁轻咳了一声,示意二人继续比试。刘青微微一笑,下一刻连环掌影已自他的身体两侧疯狂涌向前方的孙无忧。 “孙无忧胜!” 刘青坐在一旁的也上,呼呼喘着粗气,两只手臂垂在两边,手腕处竟是肿得老高,看上去应该是受到了猛烈撞击之后,留下的伤痕。而另一边的孙无忧却是毫发无伤,精神状态比起比试之前还要强盛几分。明明占据先机的是刘青,但其掌法腿法竟对孙无忧没有任何办法,后者就好像一个铁人一样,任对方拳打脚踢,身上却没有一丝伤痕。最终,刘青因为气力不济,无奈选择放弃,而原本被看好的一场比试,竟是成为了五场之中最为无聊的一局。 “刘青!” “弟子在。” 周瑶点评道:“你注重招式的学习,却忽略了基础的训练,导致身体无法发挥出招式原本的威力,这是你战败的主要原因。” 刘青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今后一定倍加努力。” “嗯,以后修行的日子当中,你也要记住不要一味地只顾苦修,有时也应该思考一下自己的不足。今天你虽然输了比试,但却找到了自己的缺陷,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吧!” “是!” 刘青退下之后,孙无忧上前一步,等待师父的训话。谁知,周瑶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竟是开口道:“没你的事了,你也退下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道:“我呢?师父对弟子没有什么可以嘱托的吗?” 周瑶泯了泯嘴,神情古怪道:“早睡早起,注意休息,记住了。” 虽然比试大获全胜,但孙无忧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是十分清楚,自己体内肖动的真气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从外界药物之中获得。而一旦没有了此物,他将恢复到一个平凡人的身份,而那时刘青的招式,定然会对他产生可怕的威力。 “呦,这不是我们的孙师弟吗?” 就在孙无忧为自己的事情愁眉不殿的时候,面前的忽然出现的几人,随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徐如意,是你!” 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孙无忧孤单的身影,与那几名内门弟子相比起来,显得十分单薄。而为首的徐如意则是一脸凶相,嘴边挂着的冷酷笑容,让人不禁想起一柄锋利的弯刀。 “孙师弟,我和你说过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孙无忧定了定神,旋即冷静道:“徐师兄找在下欲意何为?” 这一次,又是那个小个弟子窜了上来,只是这回他的手上竟是多了一柄匕首。匕首体积小巧,杀伤力极强,经常会被苑内弟子作为斗殴的家伙事,即使被长老师父们发现,也能迅速将其隐藏,如此一来罪过便要轻上不少。 “小子,别再装傻了,你以为你和李锋的事情完了吗?放心,我不会杀了你,顶多就是让你断手断脚!” 别看那小个弟子外貌不扬,但身手却是异常矫健,只见他翻身在地上一翻,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来到孙无忧的面前,抬手便是一刀。孙无忧的反应虽快,但也敌不过这样快极的招式,他只觉得右侧脚踝微微一凉,紧接着一股暖流便从上面流淌下来。 “你” 看着伏在地上的那名内门弟子,孙无忧无比恼火。他们之间无仇无怨,为何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实在让人怒不可遏。 小个儿弟子用舌头舔拭了下匕首上的血痕,原本阴森的脸颊之上,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比厌恶的神情,紧接着朝旁边的空地干呕了几声。后边观战的几名弟子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唯有徐如意仍然是一脸阴森之状。 “呸呸呸,你小子身体里面流淌的是马尿不成,为何味道如此腥骚,我……” 话没说完,小个儿弟子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觉得天地倒转,乾坤逆变,随着一声闷响过后,他那娇小的身体已然被孙无忧重重摔在地上,单是经由地面反弹上来的余震,便足以让中招者当场口吐鲜血。 “好小子,你敢还手!” 眼见自己的同伴摔落在地,几名内门弟子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想要上前出手。谁知这时徐如意手将一众拦住,满脸不屑地说道:“你对自己的力量很是自信,是吗?” 孙无忧看了一眼脚上的刀伤,见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漫不经心地道:“天底之下,除了父亲以外,我最信任的当然是自己。” 徐如意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用你最为擅长的东西和你较量。” 说着,徐如意解下自己双手手腕上的绷带,并露出一双铁青色的粗壮手臂。孙无忧看到身后那些内门弟子眼中的光芒便已隐约猜到,对方是要动用杀招了。 “孙无忧,接招吧!” 第三十四章 玄青之力 双臂一震,力达千钧,妖魔鬼怪,莫敢为敌。 孙无忧虽然已经意料到徐如意的厉害,但也没有想到内门弟子的外家功夫竟能练至此般神奇境地,就连他看了也不禁自叹不如。 “看招!” 刹那间,孙只觉得面前有两道黑影掠来,下意识间,他已跳离原地,但随之而来的呼呼劲风,仍然吹得他面颊生疼,若是被正面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看似横冲直撞的简单招式,其中却蕴含着不可言语的战法玄机,这边孙无忧还没站定身体,下一记铁臂已然接踵而至。无奈之下,他只得应战。 “哈!” 孙无忧不敢一上来便与徐如意硬碰硬,而是以自己之前在那敞洞穴之中学得的一套掌法,作为应对之策。 “砰砰”两掌,明明选择在徐如意的关节处下手,但震飞出去的却还是孙无忧自己。而更加诡异的是,那双青色的铁臂竟好像能够将一切的力量反弹一样,如今孙的双手竟被自己的力道震得麻痹难当,好大晌都不能发力。 看准时机的徐如音再次强招压下,前后只有了两招,他便已经取得场中的绝对优势,并准备在第三招完结之后,彻底将面前的孙无忧变成废物。然而,后者却是越战越勇,许久不曾苏醒的战意,终于随着满腔怒火,彻底点燃。 “啊!” 临危之际,孙无忧想起了自己的身上还有真气,于是立即念动苍心诀,为自己的双手加持威力。一时间,他那两条健壮的手臂青筋暴起,虬龙一般,遍布在皮肤之上。徐如意杀招袭来,孙无忧同样以两臂相抵,一时间,本不应该出现的“铿锵”声突然自二人碰撞的位置处发出,一道肉眼可见的亮光登时将那昏暗的小路映得苍白。 “你!” 徐如意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外门弟子居然有这等勇气,敢用血肉之躯硬接自己的招式。要知道,他这双玄青臂乃是内门的一部霸道功法,乃是由其父亲徐长老亲手所创,除了威力极强之外,练习者的身体也将得到空前的加强,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强健体魄。而为了使这种功法变得更加厉害,徐长老又为自己的儿子收集了无数天材地宝,每每练功完毕之后,便让徐如音浸泡在这些汤药之中,进行药浴。如此一来,其皮肤的坚韧程度,直逼野兽,哪怕是钝一点的利器也很难将它刺破、伤及要害。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天地人合的情况之下,徐如意愕然发现孙无忧硬吃了自己一招之后,居然还有反抗之力,虽然手臂接招的地方已经发紫变青,但其眼中的那股凶狠之色却是在疯狂爆涨,看得人心里发慌。 “那小子是不是偷偷修炼了什么不知名的邪门歪道,为何整个人都充满了浓浓死气。不过,想凭这点雕虫小技就想与我徐如意为敌,简直阁心妄想!” 思量间,徐如意忽然变招,原本大开大合的直拳抡臂,如今竟变得异常为灵活,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对青蟒一般,灵活地在空中来回窜动,转眼之间已经逼至孙的跟前。眼下的孙无忧已经因为战斗而失去理智,虽然明知那双铁拳不能硬接,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伸手便去钳那徐如意的双腕。 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的两手双双扣在徐如意的手腕命门处,刚要发力,却愕然发觉后者的手臂竟变得无缘丝滑,稍一用力,手掌便从命门处“溜”了过去。趁此机会,徐如意刚臂动劲,一股开碑碎石的可怕力道直击孙无忧的胸膛。原本站在徐如意一边的众弟子,当即大惊失色,照刚刚的架势来看,中招的孙无忧多半要为此殒命了。 门户大开,全无反抗,结结实实地中了徐如意那一记杀生铁拳,孙无忧确实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 见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徐如意这才吐纳回息,双臂上的青色花纹也随之消退大半,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刚一转身,徐如意只觉得后背升起一团凉风,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看到一张狰狞的脸颊,赫然呈现在自己的身后。 那是一张怎样扭曲的面容,所有的肌肉全在这一刻浮现在皮肤的表面上,随着狂跳的心脏一起颤动。他已来到,跟着杀机一同杀到! “好家伙!” 刚刚使过强招的徐如意,一时间无法再次发力,却见“死而复生”的孙无忧再次袭来,迎面轰出一拳。在他看来,即便没有玄青臂加持,刚刚入苑不久的孙无忧仍然不是他的对手。只见他上身不动,右腿在地上画了一个回,右手顺势按在孙无忧刺来的右侧手臂上,一贴一靠,一扭一推,便轻松将那眼前的杀机尽数化解。看到这一精妙招式的众弟子,不由得出声叫好起来。 “徐师兄,替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黄毛小子,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内门弟子可不是好惹的。” 本以为经过此次交手之后,孙无忧将会彻底放弃。但不想,此时的他竟好像着了魔一样,为了尽快发动攻击,竟然学起了走兽的模样,四肢着地,并以最快的速度,窜回到徐如意的面前,两腿一蹬,便坐在了后才者头顶。恼羞成怒的徐如意大喝一声,本想今天到此为止的他再次发力,两只手臂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黑,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恐怖怪力,再次回到他的身体之中。 “孙无忧,这是你自找的!” 玄青臂轰出,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中,寻常弟子若是中招,恐怕当场身体就要被掏出一个大洞。但令徐如意赶到诧异的是,自己的铁臂击中孙无忧的身体,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就连最起码的闷响都没有发出,他的拳劲就好像坠入到一个落满棉花的暗室一样,发不出丝毫威力,惊不起任何声响。 “什么!你这小子身体有古怪!” 刚要缩回右拳,孙无忧的手掌再次扣在徐如意的手腕之上。这回,他再也无法挣脱对方的“铁钳”,更加古怪提,手臂上的青黑色纹路,正在自动消退,并化化为丝丝浊气,融进了与其接触的孙无忧体内。 “你这是……” 徐如意惊觉,大声一声“不好”,从弟子见状随即一哄而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拉开。在多人的压制之下,孙无忧的“狂性”终于消退,看着对面徐如意满脸心慌的表情,他却对之前二者之间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印象。 “好了,住手!” 就在几位内门弟子准备联合力量,共同向孙无忧发难之际,一直在林中观战的周瑶终于走了出来。众弟子见来者是她,方才的嚣张气焰也随之收敛起来,不敢抬起头来。 周瑶将孙无忧从地上扶起,见对方的胸膛处竟有丝丝黑气自体内悄然渗出,于是轻声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孙无忧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认再三之后才道:“我没事,师父放心。” “啪!” 不等孙无忧反应,周瑶一个耳光已经打在他的脸上,后者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周瑶怒气冲冲道:“身为外门弟子,居然敢和内门之中的内师兄大打出手,孙无忧,你可知错?” 孙无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也不觉得疼,于是低声道:“是,弟子知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一下,明天上课的时候,我要另外给你安排训练。” 孙无忧看了看不远处的徐如意,只见对方此时一脸怨毒之状,很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而他得意的那双玄青臂,其中一条竟出现了一条伤痕,里面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种类似墨水的青色液体,看上去十分恶心。 “弟子告退了。” 虽然此战未酣,但面对周瑶的强势插手,孙无忧只得败举而归,头也不回。见人已离开现场,周瑶这才转过身去,对那脸色铁青的徐如意道:“你的伤如何?” 徐如意将头偏到一旁,强装镇定道:“没事!一个外门弟子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与孙无忧无关。” 周瑶点头道:“无关就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被我碰见你们几个在这附近活动,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听到此话,几名弟子立即显现出同一副受惊的模样,连连向周瑶道歉。徐如意却是不以为然,神态轻松道:“周瑶老师,你在外门待得还舒服吗?要不是我让家父劝几位长老将你重新调回到内门之中?” 周瑶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以为只凭这句话,就有收买我周瑶吗?徐如意,你自作联盟,恐怕以后会为自己招来大祸,你好自为知吧!” 徐如意点点头道:“多谢老师的教导,如意谨记在心。” 说完话之后,徐如意带着一众张于离开了现场,而这时候,周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随即高声道:“二位还要在那里待多久,现身一见吧!” 方柔与巫自天一左一右逢那棵树干后方闪身出来,前者随即流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随即说道:“我如果说我们两个是恰好路过,周姐姐你能相信吗?” 第三十五章 戏点鸳鸯 乱花弄影 孙无忧赶忙逃离现场,并不是因为生周瑶的气,而是他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未免情况继续恶化,所以才借机将自己支了回来,否则一直纠缠下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想起之前上课时候的种种情形,孙无忧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严厉的老师,竟有如此别样温柔的细腻一面。 赶路的徐中,孙无忧无意间发现,之前钳住徐如意的手掌,如今竟然“染”上了一种与那玄青臂几乎一样的古怪颜色,无论怎样努力擦洗,都无法将其清除。无奈之下,他回得先行回屋,将手掌放在热水之中浸泡,但效果并不明显。 “玄青臂这种功法真是诡异,仅仅只是摸了一下竟然就会变成这副样子。唉,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只能用刀把上面的皮肤生生刮掉了。” 看到那抹与自己格格不入的青黑色,孙无忧皱了眉头。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无忧,你在吗?我是你朱叔叔!” 孙无忧连忙将水盆从桌上挪下,而后高声道:“我在,您请进来吧!” 朱大闯开门,自行进入到房间之中。此时他的怀中却是抱着一个盛着至少十斤的酒坛,不等孙无忧说话,便将东西堆到了桌子旁边。 “朱叔叔,你这是?” 朱叔叔呵呵笑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喝酒。快回去了,我想和你好好喝上一顿。” 孙无忧挠了挠头,露出惭愧的神情。他本不擅长饮酒,只是因为阴差阳差,喝了方华带来的百花寿喜酿,这才有了初次的经历。之后,周瑶也拉着他喝过几次,但无论如何,也没法喜欢上这种东西。只是,朱大闯的盛情难却,孙无忧又听说他马上就要回归魔界,下次相见还不知是猴年马月,索性这顿酒便全当为对方践行了。 自从学习了苍心诀之后,孙无忧发觉自己的食量明显比之前大了不少,酒量也随之倍增,那十斤的坛酒,竟被二人一股脑喝下近半,朱大闯这边已经脸色通红,而孙无忧却依然不显醉意,而更像是在兴头之上,沉迷于这种将醉不醉的奇妙感觉之中。 “小子,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啊!”朱大闯打了一个酒嗝,随即说道。 “什么?朱叔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朱大闯怪笑了一下,手指孙无忧道:“快说,你到底怎么看沈家佳。” 孙无忧道:“当然是用眼睛看。” “废话,我说的是,你看她人怎么样,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孙无忧两手在双腿之间摩挲了几下,显然十分紧张,但见朱大闯一直看着自己,不肯将话题转移,他只得叹了口气,随即道:“沈姑娘很好,天底下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他。” 朱大闯呵呵笑道:“可你是个例外。” 孙无忧平静道:“至少,我不能让方华伤心,即便这要牺牲一段可能有美好未来的姻缘。怪就怪,我们认识得太晚,如果我能再年轻几岁,说不定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说完,孙无忧自罚一碗,咕咚咕咚将酒吞入肚子之中,接着便爬在桌子边上,不知是醒是睡。 看着对面的孙无忧,朱大闯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同情,接着脱口而出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为了朋友兄弟,可以将自己的意中人拱手送到别人的面前,天底下有这种魄力的实在少之又少。” 见孙无忧不搭话,朱大闯继续道:“话虽如此,作叔叔的我,却不想看你这般折磨煎熬。我想帮你和沈丫头一把。” 孙无忧伸出手臂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对方插手此事。但朱大闳却是不以为然,依然说道:“再过两天,我就要带着沈丫头回到魔界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新苑会派高手护送,我想让你加入其中。” “不了,多谢朱叔叔的好意,无忧心意已决,我和沈姑娘注定有缘无份。” 朱大闯冷哼一声,随即道:“呵呵,你确实心地不坏,但只可惜太过懦弱,你爹虽然做过许多错事,但在敢爱敢恨的事情上,却从来都没有人让人失望过。你娘当年也是一代天娇,你爹能从万千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自是有其独到的一面。如果他也像你这般唯唯诺诺,迟疑不前,恐怕今天就没有你孙无忧这个人了。” 一听到父亲的事情,孙无忧登时来了精神头,当即抬起头来,满脸期待的神采道:“朱叔叔,你再仔细给我说说他俩之间的事,我从未听我娘提起过。” 作为历史的见证者之一,朱大闯兴致高涨起来,于是便将自己知晓的几件大号,一一说给对方听。得知自己的父母是经过千难万险,重重阻挠之后才终于成为神仙眷侣,孙无忧的脸上登时浮现出艳羡的神情。 “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只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发生。” 朱大闯憨笑道:“你这个傻小子,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让他俩知道,他们的儿子竟是感情上面的懦夫,一定会后悔生下你这样不争气的儿子,当真是有辱他们的威名。无忧,现在机会就摆你的面前,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护送人员的名单,由我和方掌门一起指定,我会将你的名字呈报上去,敢不敢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当天晚上,二人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世,直到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孙无忧才终于从宿醉之中清醒过来。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周瑶居然坐在了房间之中,直面着床榻的方向,直勾勾地瞪着床上的孙无忧。后者吓得混身一抖,这才终于从床上坐起,满脸惊恐状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则才做梦了?”周瑶冷不丁的问道。 孙无忧想了一下,脑子之中确实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是什么内容,于是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是,师父真是料事如神。” “哼哼,为师哪里料事如神,你刚刚睡觉的时候都说出来了。孙无忧,我在你的心目之中,真有那么可怕吗?” 孙无忧愣了一下,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但看到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师父言重了。师父平时严格要求我们,是为了让我们尽快出人投地,有朝一日成为栋梁之才。您的好,我们都知道,爱您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什么抵触害怕的意思,是师父您想多了。” 周瑶的眼睛在孙无忧的身上扫来扫去,见对方并无说谎的迹象,于是沉声道:“有也好,没有也罢,以后对为理由有什么不满的地步,尽快提出来,我尽量改正。不过,我这次来,是有事要委托你。” “委托我?” 周瑶点点头道:“我的小侄女今天下午会来到新苑之中,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带他在周围游玩一下,怎么样?” 孙无忧干笑了两声之后,不禁问道:“为什么选我,而不是其他的师兄弟们?” 周瑶口气冰冷道:“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 “这……这个,师父有求于弟子,弟子自然心尽心尽力,我当然答应。” 周瑶噌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面向门外道:“既然如此,你尽快梳洗一下,一会儿去凉阁找我。” 来得突然,去得更是突然。孙无忧还未看清面前的情形,周瑶已然化成一阵清风,自屋内飘了出去,转眼之间便没了踪影。看到此等高深的身法,孙无忧不禁感叹道:“何时何日,我孙无忧也能拥有此等身手,一日千里也不过如此。” 这边,孙无忧连忙打水洗脸,而这时候,外出嬉戏的“小黄”已然回来,上前在孙无忧的脚边蹭了几下,显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孙无忧将脸上水渍擦干,这才将小黄从地上捧了起来,看着对方胡须上沾着的食物碎屑,随即微笑道:“你这个无赖,又怕到哪里骗吃骗喝了,小心人家抓了你把你烤来吃!” 这时候,门外已经走进一道身影,孙无忧顺势向其看去,原来是魔界公主沈家佳。 今日沈家佳打扮得格外好看,一件碎花长裙被她穿得再迷人不过,犹如花中仙子一般,充满了清新的活力。看到了如此迷人的沈家佳,一时间孙无忧也不禁为此愣诠,前者见他这般直视着自己,于是轻声笑道:“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意识到行为无礼的孙无忧连忙回收自己的视线,故作镇定道:“没事,刚才眼睛迷了沙子,一时间无法示物,沈姑娘你不要见怪。” 沈家佳继续道:“哦?是吗?我刚看我抱起它的时候挺正常的啊,怎么一见我偈眼睛迷沙,难道是我有毒不成?” 孙无忧刚要否认,却见对方已然逼到跟前,脚尖几乎顶到自己的鞋子之上,一股淡淡的体香自沈家佳的身上传入到孙的鼻孔之中,一时间,他竟有种永远沉醉其中的疯狂冲动。 “孙无忧,你在磨蹭什么,再不抓紧时间,太阳就要落山了。” 周遥与屋里的沈家佳四目相对,现场的气氛陡然间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第三十六章 环儿 最终,孙无忧不得不选择和师父周瑶一同出行,而沈家佳虽然心中百般埋怨,但也没说个不是。去往凉阁的路上,周瑶忽然问道:“刚才那位就是魔界的公主沈家佳?” 孙无忧心知周瑶本不爱插手这样的事情,但见对方忽然问起,不禁心中有了疑问,但仍然回道:“是的。” “呵呵,果然长得有姿色,不愧是沈师兄的女儿。”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你和那位魔界魔皇难道是?” 周瑶笑了笑,继续道:“我入门的时候晚,来苑那年他已经去往魔界任职,所以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他将女儿送回到新苑之中,我倒是有些好奇。” 孙无忧不由道:“沈魔皇曾经是新苑的弟子,他对这里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让她回来看看他爹成长的环境,不是挺正常的吗?” 周瑶道:“可你不曾知道,曾经沈师兄一度对新苑充分怨恨,甚至干愿成为魔界的爪牙危害苍生,险些做出大不韪的事。好在老掌门和你几人合力,这才将此事平定。我怕……” 孙无忧连忙问道:“师父在担心什么?” “我怕沈师兄到现在都还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我们苍北新苑一度令其蒙羞,说不定他想将新苑收编到自己的旗下,使大家成为他的棋子玩物。” 孙无忧对魔界虽无好感,但至少他的性命是魔界中人所救,若不是老魔皇,当初的他早已成为一具死婴,哪里有机会见识这样的花花世界。但从旁人的嘴中,他所知道的魔界常常都是邪恶杀戮的聚集地,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哪一个说法,或者两个都是真相。 “师父,您是不是考虑得太多了?以魔界的规模,想要侵占小小的苍北新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要将自己的女儿独身犯险,自投罗网,这实在不合情理。” 周瑶呵呵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把我的脑子都搞糊涂了,才会如此胡思乱想。哎呀哎呀,人老不中用了,今天我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向别人提起。” 孙无忧道:“师父还年轻着哩,哪里显老,我希望您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经孙无忧这么一说,周瑶彻底被他逗笑。看着她花枝乱颤的妩媚相,孙无忧脸颊一红,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师父竟是格外美丽,比起沈家佳也毫不逊色。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凉阁跟前,不远处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脸蛋圆圆的,梳着两条小辫子,一对大眼睛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环儿,我回来了。” 那小女孩一听到周瑶的声音,当即站了起来,快步奔到他的跟前,一把将她抱住,声音稚嫩道:“姑姑,你去哪了,让我好等。” 周瑶笑道:“你不是说独自一个人没趣,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个大哥哥过来,给你解闷。” 说完,她将孙无忧拉了过来,后者慌忙之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这样年纪的小孩子交流。 “我叫孙无忧,你叫我无忧哥哥就行。” 那叫环儿的女孩瞥了一眼孙无忧,便又将头扎入到周遥的怀里,撒娇道:“我不要他陪,我只要姑姑。” 孙无忧听到之后,面露尴尬之色,周瑶苦笑了一下,随即安慰道:“环儿,姑姑在苑里的事情很多,平日里没有时间照顾你。你不和这位哥哥一起,你叫姑姑怎么放心呢?” 孙无忧蹲下身子,尽量将声音压得温柔一些,而后才微笑道:“巧了,我也是刚来新苑不久,很多地方就连我也没有去过。要不,待会咱们一起去那里看看,如何?” 环儿望了望孙无忧那张沧桑的面颊,不禁开口道:“你也是刚来的?你骗人,人看你都有胡茬子了。” 一时间语塞的孙无忧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呆呆地挠着头发。周瑶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引得环儿也跟着一起开怀大笑。 看似难以相处的二人,就这样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如事先所说的那样,周瑶领着孙无忧和环儿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在新苑之中游玩起来。而在渐渐的熟悉之后,环儿也终于对孙无忧这个陌生人产生了好感,甚至还和他有说有笑。转眼之间,一个时辰过去了,周瑶脸色微黯,忽然道:“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你们随意在这附近看了看,累了就回凉阁去吧!” 因为有了孙无忧这个全新的玩伴,环儿对姑姑周瑶的依恋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临别时候只是轻轻抱了对方一下,便乖乖地回到孙无忧的身边。后者见她一头是汗,随即道:“你累了吧,要不要哥哥背你?” “好啊!” 说着,孙无忧俯下身子,环儿敏捷地爬上他的后背,双手死死搂在他的脖颈之上,生怕自己掉下去。 “环儿你不用那么用力,有我手掌托着,没关系的。” 环儿不说话,只是身子扭了几扭,意思是催促他继续前进。孙无忧与周瑶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此分别。 “如果她能一直这么幸福,那该多好啊!” 平日里,孙无忧只在外门附近活动,很少往东北方向溜达。如今,二人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来到了内门弟子所在的区域。他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好似变了一样,旁边一棵棵的百年大树,都好像藏着无尽的秘密,只是苦于无人相诉,所以显得个个没精打算。夕阳就在身后,背着一个不说话的小姑娘,走在这样隐蔽的林间小路之上,竟有一种说不清的奇妙体验,仿佛走过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头。 “喂,你是哪来的?” 随着声音,孙无忧与环儿一同看向林中,只见一个满脸胡须的中人赫然站在那里,手中托着一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古怪炉子,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主。 孙无忧心知内门弟子禁止来回越界,否则将要受到门规惩罚。他倒无所谓,身上的环儿却不能因此受到牵连。被人问到,他灵机一动,于是说道:“这位师父,不好意思,我俩因为入门不久,对苑内情况不太熟悉,不自觉地便走来了这里。如果这里不能通行的话,我们立即返回就是。” 说着,孙无忧向那中年人深施一礼,带着环儿扭头就走。谁承想,那人竟是不依不饶,大声呵斥道:“站住!让你们走了吗?” 孙无忧心想不妙,也不知哪里来的念头,竟让他有了逃跑的冲动,撒腿就走。那名老师见状心叫不妙,于是纵身追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道:“站住,再不停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周环伏在孙无忧的肩膀上,回头看看那愈发逼近的人影,不禁说道:“无忧哥哥,我们为什么要逃?” 孙无忧气喘吁吁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个好人。为了安全,我们必须尽快远离此地。” “小子,你给我停住!” 说话间,孙无忧只觉得两旁丛间似有莫名悸动,下一刻如蝗虫过境一般的繁多黑影,忽然自暗处飞射而出,悉数袭向奔跑的二人。 “趴下!” 孙无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身后那人的传话,来不及思考的他,随即扑倒在地,下一刻便听见头顶上方传来无数“叮叮叮”的尖锐声响,紧接着便有若干细小的物体落到他与环儿的身上。 “哎呀,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摔得七浑八素的孙无忧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却见那名中年人正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手里的东西,嘴里不念叨着不停。就在他准备起身上前一探究竟之际,一只小手忽然拉住他的衣襟。 “哥哥!” 孙无忧转身一看,当即“啊”的大叫一声,只见环儿双手染血,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一样。原来,刚刚物体来袭之际,孙无忧虽然成功自保,但却忽略了背上的环儿。后者的身上中了一招,血像泉水从伤口出涌现出来。那名中年人见孩子受伤,也不再去顾地上的零碎东西,连忙从身上掏出一枚丹药,急忙塞到环儿的嘴里。 “快,带着孩子随我去往逞英殿!” 逞英殿可以说是内门的核心所在,各个道场的师父长老经常会聚在此处,一同修行交流。原本,孙无忧还没有资格进入这里,但因为环儿的事情,破例来到了这座雄伟庄严的大殿之中。 “快,高师兄,李师兄,你们快出来,有人受伤了。” 那中年人大呼一声,紧接着便见殿后奔出两道身影,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瘦如枯柴。不及多问,见背上那名满身是血的孩子,连忙将其放到一旁的长桌之上,二人一同为其诊治疗伤。 被环儿之事吓坏的孙无忧,至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而这时候,那名中年人终于腾出空来,抬手便给了他一耳光。 “混帐,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第三十七章 地神机 这一掌贯注了全身的劲力,哪怕孙无忧的身体再怎么抗打,嘴边还是立即淌出了鲜血。而这时候,正在为环儿疗伤的二位之一——“高师兄”,忽然厉声道:“老关,你把给我嘴上,先把他带出去,我和你李师兄还要继续忙一阵子,不过放心,孩子的命已经保住了。” 听到环儿性命无恙的消息之后,孙无忧再也忍受不住,热泪自眼眶之中汨汨流下。那位关姓的中年人见状,赶忙催促道:“行了,别在这里碍事,跟我出来。” 如今天色已晚,逞英殿周围已经别无它人,关姓男子见孙无忧神情黯然,随即阴沉道:“你还好意思摆出那副受气的模样,你可知道林中的陷阱是我多长时间的心血,都因为你和那个小丫头,我的一番努力全白费了。” 孙无忧擦擦眼泪,也不推脱自己的责任,当即正色道:“这位师父,是我不懂苑里的规矩,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殿里的小姑娘,请您还要为难她。” 关姓男子观察了孙无忧一番之后,终于叹了口气道:“唉,东西都没了,还惩罚什么,怪就怪我时运不济,注定与那地神机无缘……” “地神机是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那关姓男子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随即昂首道:“你连内门弟子都算不上,自然不知道地神机是什么宝贝。以后你有机会进入内门的话,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孙无忧摇头道:“关师父不说,我就不走。既然是我闯下的祸,那就应该由我来承担。让我损失了宝贝,我赔你一个就是。” “嚯,口气还不小!” 孙无忧的口吻虽然稍显凌厉,但那关姓男子却是十分喜爱,对其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继续道:“小子,你知道进入内门的弟子实力为何会出现飞跃性的突破吗?那是因为,在苍北新苑之中,隐藏着一块无下无双的神石,名为神机。进入闪门之后,众弟子拥有一次一与神机石接触的机会,一旦二者发生共鸣,便能从中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奇力量,我们称它为谶技。” “谶技?”孙无忧不禁重复道。 “没错,就是谶技。拥有了它之后的修行者,修为将会成倍激增,同时还能获得一种他人所不具备的强大神通,从神机石出现到现在,我苑已经出现了不下百名拥有谶技的优秀弟子,而我门下,便有两个。” 说完,关姓男子的脸上立即荡漾起骄傲的神情,显然此事于他是一种无上荣誉。孙无忧听过之后,随即道:“那您之前所说的地神机是不是与神机石有关?还有,照您刚才的意思,不是每个接触过神机石的弟子都能获得谶技,是不是?” 关姓男子点点头道:“算你脑袋灵光。确实,神机石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眷顾,只有其中的极少部分,都会拥有那样的荣幸。而获得谶技的先决条件,除了自身的天赋,后天训练,以及目前的修为之外,更加重要的是契机,而地神机便是契机之一。” 提到“地神机”,关姓男子的脸色稍显难看,显然之前的事情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这么说,援助了地神机,就等于将获得谶技的机会大大提高,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关姓男子道:“对,你说的很对。就是因为你的冒失行为,让即将到手的地神机从我的手中溜走。可怜我那即将进行仪式的徒儿,恐怕也要面临残酷的现实了。” 孙无忧挠了挠头,再次问道:“关师父,你能不能说的细致一点,那地神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算去找,我也得有个头绪啊!” 关姓男子没好气道:“找什么找,我一个内门弟子的老师,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你一个刚刚入门的黄毛小子,哪有可能捉到地神机?再说,就算被你走了狗屎运得到了,这么好的宝贝,你愿意拱手让人吗?” 孙无忧不假思索道:“我愿意。既然是我的错,我自然会照原物补偿。不管耗费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将地神机亲手送到您的面前。” “好小子,我已经再三提醒过你此物获取难度之大,但既然你执意要寻,我就姑且告诉你。在我们苍北新苑之中,生活着一群神奇的生物。它们形似老鼠,但却长着两根尾巴,一身黑色毛发,只有头上顶着一抹白毫,这便是地神机。” “老鼠,双尾,头顶白毫,明白了。”孙无忧点点头道。 “你明白什么,我只是告诉了你他的外貌特征,接下来才是捕获的难点所在。此物与寻常生灵不同,既不在白天出现,也不在晚上活动,唯独会在傍晚时分,于林间活跃。而且,此物虽然不只一个,但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一经遇到危险,便会立即施展自己的神通,神通加岙的他,外力对它们根本造不成半点伤害,甚至能够轻易穿越物体,而不伤及自己一分一毫。所以要想捉住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听到地神机如此神通广大,先前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他,心情瞬间跌入谷底,连头都抬不起来。 “关师父,既然您之前设下天罗地网,想来是找到了捕捉地神机的窍门了吧?” 听到这里,关姓男子的脸上再次泛起神采,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高亢激昂起来。 “为了捉地神机,我请教了苍内数位有此经验的长老甚至太上长老,甚至还参与过一场联合围堵地神机的行动。之后,我通过不断摸索尝试,终于研究出了一种专门用来对付地神机的机关,我称它为天机破。就是利用百种暗器飞刃,从不同角度一同攻击,并通过调整攻击间隔,在地神机露出破绽之时,将其一举拿下的强大机关。” 孙无忧眼中已经显现出强烈的光芒,不只是那地神机,他便是对面前的这位内门师父钦佩不已。以人之力达到众新苑高手合力的效果,此人的实力到底是何等高强,实在令人不敢想象。 “既然关师父您已经摸到了玄机,为何还能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呢?” 关姓男子气冲冲道:“天机破要是那么容易被复制的话,地神机也就不会那么稀有了。天机破不只要借助天时人合,更要看准地利。先前你所经过的那条小路,乃是地神机之前经常活动的区域。为了摸清它们的行动轨迹,我曾连续十天没有睡觉,一直在那里观察。确定那是他们出现的必经之路以后,我才着手布置机关一事。” 关姓男子顿了顿,继续道:“可那些地神机生性狡猾,尤其对外界危险相当敏感,一旦发现该区域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之后,便再也不敢进入其中。方才,你误触机关,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哪怕地神机是聋子也知道那里出事了。想来,那些小家伙已经悄然搬离原地,不知道躲到哪处山缝之中,再想寻找已是无望。” 说到这里,关姓男子低下头来,无奈地叹着气。孙无忧见两位师父还在殿抢救着受伤的环儿,于是咬了咬牙,毅然决然道:“好!我明白了。请关师父给弟子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我定当将地神机双手呈上。” 关姓男子抬起头来,看着对方那副布满沧桑的面颊,终于沉声道:“有言在先,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强逼的。如果你做不到该怎么办?” 孙无忧行礼道:“任凭发落,绝无怨言。” “哈哈哈哈,好一句绝无怨言。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乃内门弟子师父之一关修哲。内门弟子听到我的名字,没有不胆颤的,小子,你做好准备了吗?” “在下外门弟子孙无忧,今日所发誓言,全凭自愿,绝不反悔。” “孙无忧?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算了。不管人是孙无忧,还是关无忧,既然今天你已与我定下承诺,那七日之后,我就等你结果。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那女娃今夜就留在这里,待伤情好转之后,再命人送到你的家中。” 就这样,原本是三人同行,回来时候只剩下孙无忧孤身一个,晚风吹扶在背脊之上,就如同一只冰凉的手掌,不断安抚着这位命运多舛的不幸青年。回去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将自己和环儿在内门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周瑶。本以为后者会因此而雷霆大怒,可他却没有想到,同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出言劝解道:“无忧,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既然环儿没有性命之忧,我就放心了。” 对于环儿的遭遇,周瑶显然十分平静,甚至就像早已猜到了这一切似的,神情异常木然。 “可是师父,我已答应那位关姓老师,要为他寻得一只地神机,不知您有何高见?” 周瑶摇摇头道:“你还是尽早放弃吧!生擒地神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转机 逞英殿内,两位内门师父坐在地上,正在闭目养眼。不知过了多久,关修哲走了进来,开口便对那瘦削的“李师兄”道:“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你李快嘴的威名可是要灭落了。” “李快嘴”冷哼一声,随即指着桌上的小姑娘道:“你过来看看。” 关修哲走上跟前,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忽然惊觉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时,另一位身材高大的高姓男子接着道:“他和刚才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是谁准许他们进到新苑的?” 关修哲想了一下,突然眼中放光道:“孙……孙无忧,难道他是……” 凉阁之中,周瑶的脸色越发难看,而孙无忧也因为心急而在屋是城来回徘徊起来。 “为什么,明明关老师可以……” 周瑶苦笑道:“你所说的这位关姓老师,是不是关修哲?” 孙无忧冷静下来,想了一下才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周瑶继续道:“关修哲曾经是苍北仙苑弟子之中屈指可数的天纵奇才,实力虽不及你爹和沈师兄,但依然不是寻常之人可以相提并论。而自从谶技出现,其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一跃成为了新苑众老师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与他亲近的高松竹和李快嘴,同样实力强大,如今新苑内门之中,三人已然凝结起一股不俗势力,门下弟子人才辈出,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这么着急捕捉地神机,为日后自己弟子修行打下坚实基础。” 孙无忧看着对方一脸落寞的神情,不禁问道:“如此说来,师父您的修为和这位关老师相比……” “毫无胜算。所以说,连他都要费大气力才有可能捉到的地神机,为师实在无能为力。我也劝你尽快放弃,明天我陪你去内门和关老师说说情,希望他能既往不咎。” 孙无忧坚定道:“多谢师父好意,但既然是弟子许下的承诺,为弟子就要竭尽全力去完成。” “你!” 周瑶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中怒露着怒火,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孙无忧,你不要太自不量力。地神机这种东西,你以为为师没有尝试捉过吗?你知道为什么环儿千里迢迢前来苍北新苑吗?” 孙无忧愣了一下,随即道:“难道不是为了前来探望师父您?” 周瑶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目罗涣散着说道:“上个月初,我哥,也就是环儿的父亲,去世了。” 孙无忧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因为他完全没有从环儿那张天真烂漫的脸上,读出一丝丝丧父之痛的伤感。 “怎么会这样?” 周瑶叹气道:“这可能就是物及必反,盛极而衰的道理吧!我家生活在一个十分贫穷的山沟之中,过着与世外隔世的日子。我是我们村落第一个走出来的孩子,利益于苍北新苑的威名,我也因为了当地远近闻名的大人物。而我哥也因此收到了不少的好处,之后娶妻生子,第二年便有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 孙无忧不禁追问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周瑶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抹惶恐,仿佛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个无比骇人的鬼故事,以至于他的双腿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哥以为有了孩子之后,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却不成想,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孩子莫名其妙地夭折了。请了镇上的数名郎中看过,但都看不出孩子的死因。无奈之下,家里将孩子草草下葬,我哥想着自己和妻子年轻力壮,再生一个绝无问题,于是渐渐便将此事忘却、便之后的十年时间当中,我哥嫂所生的孩子,无一不是与第一孩子一样,未初满月便相继去世,死因不明。我嫂子因此屡次丧子,精神终于不堪重负,成为了疯子,临死之前,这才为我哥留下了唯一的孩子,她就是环儿。” 孙无恍然大悟,微微点了点头。 “我哥听信村里长辈的教诲,怕孩子随自己的姓又要重蹈覆辙,于是索性就叫孩子环儿。就这样,环儿在一家人的担心受怕之中慢慢生长,一晃便是十余年。距离他十二岁的生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厄运似乎并没有离开我哥以及他的家族。前不久,环儿的身上被发现出现了变异,皮肤会莫名其妙地出血,不详的事情也经常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所以对于今天这场意外,我却一点都不意外,我早就知道她逃不过此劫。” 听着如此玄乎的事情,即便是内心坚信的孙无忧也不禁为此动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师父您将她接到新苑之中又是什么目的呢?” 周瑶又一次叹气道:“上个月,我接到了家中的讣告,说我哥离奇身亡了。回到家中,我发现了他留下的一封书信。书信的大概内容是,他请高人算过,原来他上辈子乃是一名屠夫,曾经犯下过不杀戒。这一生,他注定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而受罚,这才令得先前几子无疾而终。眼下,他与环儿共用一命,如果他继续活着,环儿就要之前几子一样,凄然离世。为了不让那样的悲剧再次上演,他选择了自杀。” 听到这里,孙无忧的双眼已经通红一片,他没有想到,一个父亲可以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而对于这样残酷的真相,环儿可能一生都不会察觉。父爱深沉,却从未寡薄。 “料理完我哥的后事之后,我依照遗书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名高人。他告诉我,要想彻底救回环儿的性命,只能回到新苑之中,寻找地神机。地神机本就是世间与阴曹沟通的使者,如果能够得到他的精血,便能令阎王网开一面,饶过环儿一条性命,到时她便能溢寿延年,福泽永享,过上和别人一样的日子。可是,那地神机诡秘玄幻,神出鬼没,别说找不到它们的踪影,就算找到了,也没有办法破解神通,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到这里,孙无忧直接走到房门处,扭头对师父周瑶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了。师父,我向您请个长假,从明儿之后的七天时间,我会在新苑之中寻找地神机的下落,并尽量将它们捉回来。您放弃与否弟子不管,但我绝不会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逝去。我做不到!” 说完,空气之中只剩下孙无忧的声音,而他的人则已奔出屋外。 “无忧……” 虽然孙无忧已经心意已决,但他也并不是一时冲动,脑海发热。他清楚,只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捕获灵物地神机。而说到帮手,第一时间他便想到了方华。 “地神机?哈哈,孙无忧,你终于知道干点正事了。说吧,明天我们去哪里找?” 方华独自一人在望苍崖上修行,早已厌倦了这种枯燥的生活,如今有了噱头出去玩耍,心中自然无比欢喜。可没过多久,方华的精神头便萎靡了下来,眼睛也不自觉地看向地面。孙无忧知道他有心事,于是开口询问道:“怎么,你有事情不方便吗?” 方华微微点头道:“你应该知道家佳要和朱叔叔回魔界了吧?就这几天的事情,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想趁这最后几天,好好陪陪她,就算以后不能再见,我也想永远记住她的样子。” 听到对方这番动情的表白,孙无忧内心无比煎熬。他是多么想告诉对方真相,告诉他沈家佳爱得并不是他。但想到那样的话很有可能给方华的内心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所以他也只有想想了。 “哎,我有一个办法。”方华忽然道。 “地神机?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看着孙无忧与方华同时站在面前,沈家佳当真是喜忧参半,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听到是要去“玩”,她的兴致立马就高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到外面。 孙无忧解释道:“吃,应该可以吃。不过味道好不好,我就不敢保证了。但我能保证的是,寻找地神机的过程一定十分有趣,不然我俩也不会半夜三更地来找你。” 方华点点头道:“对啊对啊!家佳,和我们一起去吧!” 沈家佳故作矜持,其中心中不知有多么开心。在一番像模像样的深思之后,她努起嘴来,不紧不慢道:“好吧!既然你们盛情邀请,那本姑娘就陪你们辛苦一下。话说,我怕晒,有人帮我撑伞吗?” 掌英殿外,劳烦了一整天的方柔刚刚从屋里走出,一出门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巫自天,二人相视一笑,前者小跑了一步,随手挎起男人的臂膀,一脸幸福道:“天哥,你等久了吧?” “呵呵,哪里,我也才刚到。话说,周瑶侄女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真要让他们自己解决吗?” 方柔神秘兮兮道:“你不觉得这样事情才会有趣一些吗?新苑已经沉寂了太久,是时候让这些新鲜鲜血活动一下了。” 第三十九章 寻机 苍北新苑坐落的地域,方圆几十里,要在这么大的区域之中寻找几个只有老鼠大小的地神机,那真是与大海捞针无异。一大清早,孙无忧便带着自己的帮手方华和沈家佳一直出门,后者还未从睡梦之中完全苏醒,一路上一直打着嗑睡。 “我说,咱们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早上连饭都没来得及吃,我都走不动了。” 率先叫苦的是三人之中唯一的女性沈家佳,倒不是说女人娇气,只是因为女性天生身体素质就要弱于男性,更何况身为大小姐的他常年养尊处忧,没受过什么苦,开口埋怨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眼下的孙无忧却并不想因为她而放慢脚步,哪怕对方一直在耳边念叨,他也当作没听见,继续一边赶路,一边寻找传说之中的灵物。 不知不觉之中,几人已经走到一片荒草丛中。这里人迹罕至,蒿草丛生,深处的草有八九尺高,人走进去立即没了踪影,万一出现意外无法呼救,就算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方华不知觉地朝孙无忧身旁靠拢,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惴惴不安道:“这里该不会有蛇吧!我最怕那些身体滑滑的东西了。” 一听这话,另一边的沈家佳不禁嘲笑道:“蛇也是有鳞片的好吧,说起光滑,你应该更合适一些吧!” 经沈家佳这么一说,方华非但不生气,反而应和道:“你说的在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可我就是怕他混身光灿灿的样子,看见它们我僦恨不得把睚贩鳞片一块块扣下来。哎呀,不说了,我身上都被自己说痒了。” 三人之中,最为正常的当然就是孙无忧。曾经的野外生活,为他积攒下大量的生活经验,虽说是蛇,就算是一两丈长的大蟒拦在身前,他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天光大亮,地神机不可能外出活动,而眼下他们能期望的,便是能够发现它们的活动迹象。从内门出来之前,关修哲曾经好心告诉过他,地神机出没的地方,会长成一种紫色的野花,虽然外形普通,但却能在野外一眼认出。从出来到现在,孙无忧便一直寻找这种奇特的小花,只是一直没有收获而已。 终于孙无忧也几近力竭,见身后的两人已经走不动,三人这才坐到一块空地之上,将事先准备好的干粮拿出来分享。 “啊,我们早上就吃这些啊!”方华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几个已经发干发硬的馒头。相比较起来,沈家坐的反应却是出奇的镇定,他将馒头的外皮剥掉,将里面柔软的部分一点点掰成小块,接着送到孙无忧的面前。 “孙大哥,这个你吃吧!” 孙无忧见方华一脸酸相,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还是给方华吧!” 沈家佳旱嘟着嘴,满脸不悦道:“他有手有脚,我为什么要给他喂?” 方华指着孙无忧,看向沈家佳道:“他也不是没手没脚啊,你还不是照样给他?” “哼,那不一样。人家一早准备了水和干粮,你准备了啥?什么都没准备的没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你还是乖乖啃自己的干粮吧!” 方华只得按对方所说的那样,一口咬在了干巴巴的馒头之上。 “我的牙!” 就在孙无忧大口进食,争取快点上路的时候,胸间的一阵骚动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低头一看,睡了一路的小黄此时终于苏醒过来,看着外面全新的世界,小黄的眼中尽是喜悦之色。 方华见那小脑袋瓜探出孙的衣襟,忍不住道:“这家伙可真是安逸啊,咱们都辛苦半天了,他才终于露面。话说,孙无忧,咱们几个出来办事,为什么要它一起带出来啊?” 孙无忧掰下手中干粮的一小块,送到小黄的嘴边。后者连嗅都不嗅,张口便将东西吞了下去。倒头来,几人之中就数方华最为矫情,连那不起眼的小黄都比他坚强得多。 “把他一个留在家里,我不放心。自从上次回到苑,他便一直守在我的身边,除了吃饭时间,基本都在屋里活动,我怕他被生生闷坏,特意将它带了出来透透气。如果发现合适的人家,我想把小黄送给他。” “啊?你要把它送出去啊?不对,送出去也挺好,省得每天为它的吃喝拉撒担心。” 听到方华的话,沈家佳脸上的厌恶状又浓郁了一些:“你们男人都是铁石心肠,好歹养了一段时间,彼此之间都有感情了,你把它送出去,就不怕它转头又找回来吗?” 孙无忧抚摸着小黄头头的毛发,语气平静道:“我和他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的,如今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实在不想让它跟着我继续受罪。况且,他本来就生活在野外当中,理应也要在这里生长下去,否则有朝一日重回家园,失去野性它只是失败者,沦为它者的食物。为了长远考虑,我还是想让他回到外面。” 沈家佳点点头道:“孙大哥的话在理,没想到你长得略显粗犷,内心却是如此细腻,还真的有些讨女孩子喜欢呢。” 方华连忙将话接过来道:“我内心也很细腻,你有没有发现?” 沈家佳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吃饱喝足,三人继续上路。没走几步,只听方华忽然道:“对了,咱们午饭去哪吃,我知道附近镇子上有一处不错的饭馆,有一年下山,我爹……” 话音未落,孙无忧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随即低声道:“有发现!” 几人蹑足走到跟前,只见路边的杂草丛中,赫然伫立着几株紫色的野花。那花长得不是很起眼,但颜色却是二盼浓艳,就好像画了妆一样,令人过目难忘。 “这难道就是关老师所说的那种奇特小花?这么说,这里是地机的活动区域?” 方华四下观察了番,随即对孙无忧道:“我看这里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那地神机既然被传得神乎奇迹,不会把自己的窝安在这种鸟不屎的地方吧?” 孙无忧摇头道:“你不能用人的思想去分析兽类的行为,对他们这中力量薄弱的个体而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将窜建在靠山邻水的宝地之上,或许环境会相对优越一些,但同时也要面临被其它物种骚扰侵略的风险。既然这些地神机如此怕人,就更不应该选择那种地方,反而是眼下的偏僻之地,更适合他们定居。这样,你们两个一组,去东边我看看,我从这里下去,探探里面的虚实。” 不等沈家佳反应,孙无忧一猫腰已经没入到杂草丛中,一转眼便没了影子。眼见路上只剩下自己和沈家佳,方华满心喜悦,随即有肩膀碰了一下对方,轻声道:“就剩咱们两个了,第一次与你单独相处,还怪激动的。” “少废话,你别过来,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沈家佳朝方华摇了摇拳头,后者立即闭起嘴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一人独行的孙无忧,行动极快,即便是在全然陌生的环境之中,也能做到来去自如。而顾及着搜寻继续,他发现荒地之中也有少量紫色野花分布其中,只是数量不多。孙无忧由此推断,地神机虽然曾在这里现身过,但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七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不能足够幸运见到地神机,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老天保佑,让我尽快找到它们。” 说完,孙无忧双手合十,虔诚向上苍祷告。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发现,一直待在怀中的小黄,居然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合掌,动作古灵精怪,好不可爱。 “孙无忧,快过来!” 一声呼喊忽然自另一边的草丛之中急掠而来,孙无忧想都不想,立即拔腿朝对方奔去。终于,他见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方华,而原本应该与他同行的沈家佳却不见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方华手指前方那一片芦苇地,声音颤抖道:“家佳刚才进去,人没了!” 见状,孙无忧连忙在此地呼喊着沈家佳的名字,但迟迟收不到回应。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事才来到这里,万一对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难辞其咎。虽然不知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但胆大的他还是将心一横,钻到芦苇之中。方华见状连忙跟在身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地洞之中。 孙无忧端详着面前的地洞,说不好这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但那洞口的大小刚好可以通过一个成年人,既然外面找不到人,那沈家佳多半就在这洞里了。方华咽了口唾沫,随即颤抖道:“要进去吗?家佳汪会真在里面吧?” 孙无忧看着洞口的边缘,随即摇摇头道:“以沈姑娘的胆量,应该不敢独自人一进入到这种狭窄空间之中。要说是意外跌落,你看地这洞口周围没有一点近期留下的痕迹,更是说不通。她一定不在里面。” “喂,你们两个蹲在那里干嘛!” 回头一看,沈家佳居然站在对面的空地之上,手上还捧着一些不知名的野果,果子通体红润,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快把东西放下!” 第四十章 妖狐 孙无忧看着那些果子,原本古铜色的脸颊登时吓得惨白一片,还未回过神的沈家佳正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却听到另一边的方华忽然高声叫道:“小心身后!” 同一时间,孙无忧与方华双双跳出原地,直奔沈家佳的方向。后者稍稍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多高的棕熊赫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趴下!” 孙无忧用力拽了一把沈家佳,居然没有拉动,后者不以为然地看着一脸惊慌二人,口吻十分轻佻道:“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干嘛,这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这些果子就是它领我去摘的。” 孙方二人当即哗然,再次看向那只庞然大物,却发现对方确实没有威胁性,反而还乖巧地坐倒在沈家佳的身后,用那浑圆的大脑袋不住地蹭着沈的后心,搞得她不停地抓痒。 细问之下,孙无忧才知道,原来刚刚沈家佳进入到芦苇地之中,忽然发现了这个大家伙,但后者并没有袭击她,反而还主动向其示好。沈家佳骑在棕熊的背上,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野生果园之中,一番品尝之后,她摘了些果子,便与熊再次返回这里,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姑奶奶,下次你走之前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我还以为你被狼给叼走了。”方华不禁埋怨道。 沈家佳没好气道:“你才被狼叼走呢,你们全家都被狼叼走了。” 方华面生怒相,孙无忧这次为二人圆场道:“好了好了,既然人没事,我们就继续起程吧!” 方华不禁问道:“怎么,刚才有没有发现地神机的活动迹象?” 孙无忧道:“有倒是有,只是痕迹太少,说不定已经离开了附近,我们还是再去外面找找看吧!” “你们等等!” 说着,沈家佳转身向那背后的棕熊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不知名的语言,后者随即站起身来,面前西南方向,嘴里发出异样的兽叫声。 “它刚才对我说,曾经在那边见到过地神机的影子,要我们去那里碰碰运气。” 孙无忧惊声道:“沈姑娘,你居然可以和动物沟通交流?” 沈家佳满脸骄傲状道:“那是自然,我生下来就会。” 直到这时,孙无忧和方华才想起,面前的这位乃是魔界公主,虽然父亲是人类沈万秋,但母亲却是地地道道的魔界中人。魔人的身上拥有着人类所不具备的超凡能力,而与曾类交谈的能耐便是其中之一。有了这项技能,三人寻找地神机的进程再次加快了许多,在与那棕熊告别之后,便朝西南方向快速进发。 让他们三个感到意外的是,这边的植被明显比之前的地方稀少得多,肉眼可以清晰看到大地原本的土黄色。苍北新苑虽然是洞天福地,但因为这里距离新苑太远,已然接受不到对方志上的地灵之气,植物生长也要相对艰难许多。如此一来,三人找到地神机的机会便大大提升。 未免之前走散的情况再次发生,这回他们几个并没有分开行动,而是齐头并进。沈家佳当然没有心思找寻什么地神机,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孙无忧的身上,烈日当头,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样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看我还是回去请教一下我爹娘吧!” 方华在后面悠悠地说了一句,孙无忧转过身来,阴沉着脸道:“要去你去吧!我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 方华顿感莫名其妙道:“嘿,你这么如此倔强,明明很简单的事情,被你搞得如此复杂,害得我和家佳也随着你一起在外面暴晒,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孙无忧脾气也上来了,不甘示弱道:“虽然你是我请来的,但我可没有将你五花大绑,你要走,我绝不留你,我不需要一个整天向父母求救的无能之辈。” “你再说一遍!” 方华怒火中烧,挽起袖子就往前走,欲要和对方正经撕扒撕扒。孙无忧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从他如今的神态观察,显然不会站着让对方打。 “好了,你们别吵了。” 不来由的怒火令孙方二人的友谊几近破碎,无奈之下沈家佳只得拦在二人中间,尽量让他们无法靠近。扭头的工夫,她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土丘后面居然露磁眪个小脑袋瓜,仔细观瞧,竟是一对红毛狐狸。二者“学着”孙无忧与方华的架势,人模人样站在那里。直到这一时刻,沈家佳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两个冷静一下,看看那是什么!” 在沈家佳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随即看向土丘方向,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转瞬之间便领悟了沈的意思。而此时的方华却仍然蒙在鼓里,依旧不依不饶道:“你们少来,虽想岔开话题,今天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 “方华,你看看那边。”孙无忧用下巴指着另一边道。 方华听罢只得随着对方的目光方向看去,愣了好大晌,只听他忽然放声怒叫道:“原来是你们这两只小妖狐在搞鬼,看我不把你的皮扒下来给我娘做皮裘穿!” 原来,刚刚二人之所以会性格大变,差些大打出手,是因为中了那两只小狐狸的摄魂术。自古以来,民间便流传着狐狸精通迷魂摄神邪术的说法,方才狐狸们利用此术迷住了孙方二人的心神,使他们绊嘴争吵,险此因此大打出手。一想到自己身为堂堂新苑少主,居然被这两只小畜生耍得团团转,方华登时火早冒三丈,脾气比之前还要大上一些。 “妖孽,别跑!” 眼见方华俯身要去拾地上的石块,两只小狐狸回头撒腿注跑,比兔子还要灵活几分。但这些年来,方华没修炼什么神通,但这脚下的功夫却还不错,几个腾空跃身就已追到近处。孙无忧怕对方遭遇意外,于是连忙高声叫停。但此时的方华已经顾不上许多,两只狐狸近在跟前,岂有不报仇的道理? 忽然间,跑在靠近位置处的小狐狸转身瞪了方华一眼,后者立时觉得后脊之上升起一丝寒意,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一样。分神的间隙,两只狐狸又奔出数丈之远。眼见它们两个即将逃离自己的视线,方华掷出手中那几枚先前拾起的石子,一股脑地全部丢了出去。飞石四散,恰好有一枚击中了先前那只落后的小狐狸,后者哀嚎一声,随即摔倒在地。 眼见自己的同伴受伤不起,幸免于难的那只小狐狸随着一同停了下来,貌似神伤在来对方面前,用舌头舔拭着被石子砸中的位置。它俩修行虽然小有成就,但毕竟还只是狐狸形态,身体十分柔弱,那才那记飞石已然击破了皮毛,中到了筋骨,一时半会这狐狸是起不来了。眨眼间,方华已经奔到跟前,大摇大摆走向二者,嘴里挑衅道:“跑啊!你们倒是继续跑啊!” 这时候,孙无忧与沈家佳也跟了过来,见到那狐狸身上受了伤,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方华,我看要不算了吧!” 方华摆手道:“你不用管了,这两个小家伙学了妖术蛊惑人心,险些铸成大错,今天要不交它们彻底了结,今后定会遗患苍生。” 说到这话,未被击中的那只小狐狸突然跪倒在地,不断地向面前的方华磕头。后者对此并不在意,手中已然掏出随手携带的匕首。 “你站住。” 沈家佳喊住方华,随即走到那只小狐狸面前,跟在二者的面前,咕噜咕噜又说了几句,狐狸随着也回了一些信息,沈家佳站起身来,转身对二人道:“他的意思是,他和同伴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本没想害人,只是最近学了法术,想要找人试一下威力,这才有了先前前的事情。方华,你不会真的要和这两个小东西计较吧?如果他们真的会为害苍生,到时再去阻止就好啦。” 方华面露尴尬之色,嘴里不由得道:“可是刚才……” 孙无忧走上前来,继续道:“其实说到底,问题还是在我们自己身上。这两只小妖狐修为不高,却能迷住你的心神,就是因为我们内心本有破绽,又因为寻找地神机而内心焦急,才被钻了空子。好了,我看这次就饶过他们吧!” 说话间,那只小狐狸与自己受伤的同伴又一通交谈,沈家佳脸色一变,不禁扭头对它说道:“你知道地神机的下落?” 那只小狐狸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话语,沈家佳连连点头,随即向孙方二人转述道:“他们真的知道地神机的所在之处,就在我们脚下的土丘之中。” 听到此话,方华高兴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跃跃欲试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孙无忧插嘴道:“沈姑娘,你问问他,咱们脚下所站的,是不是一座大墓?” “大墓?你说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一座深埋地下的巨大墓穴?” 第四十一章 伺机 孙无忧并不是胡乱猜测,他曾经听娘亲说过,凡是大型墓穴周围,经常会看到一些上了年纪的活物,比如千年的蜈蚣,万年的乌龟,而百年的狐狸也在其列。既然此地能够聚集这么多的灵物,显然地下蕴含着丰富的天地灵气。而古人修建坟墓,往往会将墓穴选在这种风水宝地之上。根据种种迹象推断,孙无忧这才有了以上的结论。 沈家佳与那只狐狸交谈了一会儿之后,惊讶地回头道:“孙大哥,你还真是神机妙算,下面的确有一个处墓穴,而且规模极大,怎么样,我们要不要随它俩一同下去看一看?” 孙无忧摇摇头,随即道:“你告诉它们,让它俩回去吧,我自有打算。” 虽然不知道孙无忧的用意,但沈家佳也没有继续追问,于是便让两只狐狸先行离开。小家伙们再三谢过之后,一个驮着一个,嗖的一下便钻入到地洞之中,彻底没有音信。而这时候,一旁的方华不由得埋怨道:“孙无忧,你的葫芦里这是卖得什么药,明明可以让它们带人等下墓寻找,可为何偏偏要将它们轻易放开,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孙无忧见二人一脸疑惑,于是沉声道:“墓穴本是死者安息的地所,乃是幽冥之界,不是我们生人能够进入的。一旦接触到里面的阴气,对我等的身体与修为,只会有害无益,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进入里面。” 沈家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地神机呢?” 孙无忧道:“再过两天便是月圆之日,凡是靠野修修炼的兽类,都会在那一天来到地表之上,虔诚地拜日祷告。那些地神机既然是神灵之物,想来也会如此,到时我们便抓住机会,将他它们一网打尽。” 方华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地神机极难对付,寻找的物件根本困不住它们,你有捉住地神机的办法吗?” 孙无忧摇摇头道:“现在还没有,但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有了。” 说完,孙无忧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方华与沈万秋见状,连忙呼喊道:“你去哪里?” 孙无忧摆摆手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地神机的老巢,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两天之后再做打算!” 回到新苑之中已经是当天下午,方沈二人因为过于疲倦,各自回到房间之中,上床歇着了。唯有孙无忧还没休息,他听说内门已经将“环儿”送回到了凉阁之中。 临去的时候,孙无忧用自己手边的一些旧衣服,简直地缝制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布娃娃,里面塞上棉花,看上去虽略怪,但起码还是有一点点的可爱。孙无忧带着礼物来到凉阁,而此时的周瑶刚刚从阁内走出来。 “拜见师父!” 周瑶一脸倦态地看了孙无忧一眼,不等后者反应,竟然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后者刚要撤步,却听师父周瑶柔声道:“我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孙无忧不敢忤逆,只能像木头桩子一样,呆立在那里,没有一丝挪动。周瑶的呼吸很轻,身上有一股淡淡幽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虽然站着,但周瑶竟然睡着了,孙无忧用仅有余光看着对方,心中五味杂陈。 “师父他好可怜,环儿应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吧!” 就这样,二人度过了最静谧的半个时辰,终于周瑶从孙的身上直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再次恢复到“师父”的身份。 “今天收获如此?” 孙无忧连忙恭敬道:“老天眷顾,第一天外出便有了很大的进展。我在新苑外围找到了一处墓穴,几乎可以确定那里就是地神机的藏身之地。等到时机成熟,弟子便会出手将其捉住。” 周瑶冷笑一声,随即道:“捕捉地神机的难点,从来都不是寻找他们的巢穴,关键是使用正确有效的方法,将它们生擒回来。怎么,你已经有想法了吗?” 孙无忧摇头道:“弟子没有,但有人却知道。” 周瑶瞪了孙无忧一眼,随即讶然道:“难道你想……” 内门之中,满头大汗的关修哲看着面前的孙无忧,手里的家伙事险些被他生生捏碎。 “什么,你要向我借捉地神机的法宝?不可能!” 孙无忧拱手再道:“关老师,我知道此事因弟子而起,弟子罪大恶极,虽死也不能抵过。但眼下,弟子找到了一处绝佳地点,有可能会寻到多只地神机,如此难得的机会,如果让它从身边溜走,实在有些可惜。这样,弟子可以向您保证,一旦捕捉成果,会将所有的地神机交给您,只留一只给自己,如何?” 关修哲用鼻孔看着孙无忧,忽然阴阳怪气道:“留一只,你不会是想救那个小丫头吧?” 心事被一眼看穿,孙无忧连忙低头道:“关老师厉害,连这都被您知道了。” “哼哼,你以为能瞒得住那个小丫头身上的秘密吗?还有,你叫孙无忧是吧?你爹可是孙长空吗?” 孙无忧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从心底升起,冲上天灵:“关老师,您也认识家父?” “呵呵,苍北仙苑,不对,应该是苍北新苑,有谁不知道你爹的威名呢!想当初他刚刚进门,还因为一个姓张的人,与我们师兄弟几个大打出手,从那之后,我们之间再我交集,对于他的事迹,我也没有兴趣。” 孙无忧一听对方的口气不太友善,暗中大叫不妙,谁知关修哲忽然道:“你不用害怕,老一辈的仇怨,我不会算到你的头上。但你毕竟是孙长空的儿子,我要帮了你,岂不是相当于帮了他这个老对头?所以这桩交易不能做。” 孙无忧咬了咬牙,终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弟子也不再打扰了,告辞。” 说完,孙无忧转身欲要回去,谁知身后的关修哲忽然口气轻佻道:“我不教,不代表你不能学。” 孙无忧惊喜地看向对方,神情激动道:“这么说,关老师肯传授机关之术了?” 关修哲伸手一指孙无忧与环儿之前出事的方向,随即道:“那天被你触发了陷阱后,剩下的机括还残留在原地,这两天有事,我一直没有机会去取。这样,我容你将它们带回去,研究两天,两天之后务必将东西完完整整地送回来。听清楚了吗?” 虽然不是预想之中最好的结果,便关修哲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易,孙无忧再三谢过之后,趁着天光未暗,连忙去到树林之中,将隐藏在四周的机括一一小心地取下,一共是一十八个发射铜筒,二十二个弩器弓箭,还有若干倒刺铁蒺藜,在将所有机关的布置方位记牢之后,孙无忧脱下外衣,将众机括背在肩膀之上,快步朝家中走去。 回到屋里的第一时间,孙无忧便用纸将脑海之中的机关布置图重新拓写下来,又将各个机关一一拆解,至此才明天关修哲的“机关秘术”,到底是何等的精妙,简直堪称神迹。 每一个部件都务必精致,所有的细节尽乎完美,看似相近的弹簧装置,却因为长度与粗细的细微不同,而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孙无忧有心模仿学习,但因为其中包含的内容太过庞杂,任他长上十个脑袋,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知识吸收消化。 转眼间,时至深夜,困意来袭,孙无忧不住地打着嗜睡。但为了将关修哲的杰作完全复制他只能拼尽每一分每一秒,务必要在两天之后将所有细节搞清。“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孙无忧披上衣服过去开门,居然是朱大闯不请自来。 “无忧,我听沈丫头说你们去外面找地神机了?怎么样,需不需要你朱叔叔我帮忙?我早就听说此物神奇无比,我倒想和它们较量较量,这些天一直没有机会活动,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一展身手。” 孙无忧摇头道:“不了,多谢朱叔叔的好意。但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完成这项任务,即使我知道此中困难重重,绝非易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朱叔叔您是否精通机关暗括的秘诀,我有些东西看不太明白。” 朱大闯见屋里的床榻和桌上散落着的众多部件,当即心领神会,于是道:“我可不会,这种东西,只有那个姓关才会赶兴趣。” 孙无忧略显失望道:“哦,那没事了。” “不过,姓关的机关之术虽然在新苑之中有些排面,但要放到高手众多的魔界之中,却算不上什么,就我知道的,至少有五个人的机关术要全面超过他。对了,驱傀魔将的关门弟子锋刀魔将,就在新苑以南,奇珍山谷之中。要想搞明白这些机括的玄机,你可以去那里找到讨教。” 孙无忧脸颊一红,不禁说道:“师出无名,就算侄儿诚心讨教,人家多半也不会理会的。” 朱大闯怪笑一声,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制令牌,随即交到孙无忧的手上。后者借助灯光,隐约看到上面“魔君”二字,这正是魔界之中,能够号令群魔,让人类闻风丧胆的魔君令。 第四十二章 奇珍山谷 “魔君令,这……这太珍贵了,我可不能要!” 看着孙无忧受宠若惊的样子,朱大闯哈哈大笑道:“我不是送给你,是要你明天拿着他,去奇珍山谷找锋刀魔将,他看到令牌,自然会相信你的话,回来之后再将令牌还给我就行了。无忧啊,你还真是天真啊!” 有了魔君令之后,孙无忧终于有了自信,第二天一早,便悄悄离开了苍北新苑,独自一人前往奇珍山谷。 走了没多远,孙无忧隐约看到前面的路上似有两个人影,仔细一瞧正在方华和沈家佳。二人见到他,连忙跑了上来,方华率先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会单独行动,怎么,怕我俩的身份吃不消吗?看不起谁呢!” 沈家佳接着道:“就是就是,要不是昨天朱叔叔提醒,我还真的要被你骗过去。所以天还没亮,我就去找方华与我一同出行,早早在这里等你,想甩掉我们,门都没有。” 看着面前的二人,孙无忧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暖意,恍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苍北新苑的大家庭之中,而面前的两位便是自己的亲人。 没有说话,孙无忧与二人终于再次上路,这回也们一路向南,中途几乎没有休息,正午刚过,便见前方景色忽然变得清爽宜人起来,道路两傍的植物绿中含翠,稚嫩之中,充满勃勃生机。 奇珍山谷终于到了。 奇珍山谷地处险要,与世隔绝,鲜有外人进入。当初,人魔大战结束之后,锋刀魔将流落人间,在漫长的生活之中渐渐丧失当初的野心,终于选择成为了一名山野村夫,定居在这个充满神奇的地方,不问世事。而孙无忧等人此次前来,能不能成功将其请出山,还是一个未知数。 听着路边潺潺的流水声,沈家佳用力吸了口周围的新鲜空气,随即开心道:“这里好美,我想一辈子住在这里。” 方华听过之后一,没好气道:“没有吃的玩的,没有长辈保护,没有亲友探望,你确定要住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吗?” 沈家佳仔细想象了一下方华所说的那种生活,连忙摇了摇头,一脸嫌弃道:“不要,我才不要。” 听着二人的对话,孙无忧恍然觉得,今天两位钢冤家竟是格外的友好,尤其是沈家佳,对方华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敌意,言语之中尽是温柔风情。而此时方华也已适应了这种状态,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渐渐放开了心扉。 “砰!” 就在三人沉浸沿途风光之中不能自拔之时,山谷下方忽然跃起一道震撼人心的巨大爆炸声,吓得他们立即停住了脚步,好一阵之后,方华这才来到山路外沿,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道白烟自那深邃的谷底之中袅袅升起,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微微的火药味,辛辣难当。 “这是什么动静,难道是那位锋刀魔将搞得鬼?”方华自言自语道。 从刚才的声音与阵势来看,那场爆炸威力实属不凡,一般修行者若是陷入其中,多半是要尸骨无存,哪怕是像师父周瑶之类的仙苑老师,恐怕也难以幸免。如果说这真是那位锋刀魔将的手笔,那实力当真有些恐怖。 虽然如此,但三人已经来到这里,没有回头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行。随着山路不断下沉,他们距离谷底也越来越近。忽然间,前方的道路之上出现了一醒目的血迹,不远处的山崖边上,赫然挂着一只混身浴血的梅花鹿。只见它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肚子下方裂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缺口,景象十分吓人,见状沈家佳连忙回过头去,眼睛甚至因此变得通红。 “它在呼救,它想让我们帮忙……” 方华留在原地陪着沈家佳,而孙无忧则走上跟前,将挂在山边处的鹿身轻轻搬了下来,小心地平放在地。最后的时间,那只可怜的小鹿眼中竟是淌下了眼泪,哪怕是常年生活在外的孙无忧也禁不住这样的场景,伸手拧断了对方的脖颈,小鹿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便彻底断气。 “你……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方华不解道。 “你没看到吗?他已经没救了,死才是解脱。”孙无忧口气冰冷道。 说着,他开始从旁边的树上往下折树枝,不时便已采了一小堆。接着,他抽出腰间短刀,杀气腾腾地走向地上的小鹿尸体。 “孙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沈家佳一脸不解道。 “还能做什么,都到中午了,难道你没有感觉到饿吗?快过来帮忙,我要把它收拾一下,好放到火上烤了吃。” 沈家佳面露鄙夷之色,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能这样,他才死去没多久,我们怎么能这样做?” 孙无忧笑道:“现在不吃,难道要等鹿肉腐败之后再上火烤吗?你们不要天真了,这就是大片然的规律,弱肉强食。对于鹿而言,能将自己的身体转化成强者身上的力量,那是它的荣幸,孤独地在山中死去,风吹雨打成为干尸,那才是对生命的大不敬。你们同在理解不了,以后会明白的。” 二人虽然不太同意对方的说法,但眼下已经这样,只得随着孙无忧所说的那样做。不一会儿,山中已经飘起一股浓郁的肉香气,但孙无忧的精神却随之紧张起来。 “你们快点吃,我在这里看着,省得有些路过的飞禽野兽过来坏了好事。” 是的,在野外生火煮饭是一件禁忌的事情,这样的行为很容易招引来大型的肉食动物,甚至是附近的王者,而一旦被他们盯上,想要继续正常用餐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孙无忧本想生食鹿肉,但考虑到方华和沈家佳涉世未深,恐对生肉有所抵触,这才破例生火。而对于这其中的隐情,孙无忧并没有明示,而是选择默默承受。 在孙无忧的催促之下,二人尽可能快地吃饭了午餐。孙无忧取了一块后腿肉,便将剩下的部分一股脑地扔下了山崖,省得留下隐患。 看着面前这位大哥哥过于熟练的野外生存技能,方华与沈家佳的心中,还是由衷地赞叹,只是个别的行为与他们的传统观念相违背,所以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而随着继续深入,几人发现沿途上的禽兽尸体越发增多,显然都是死于方才的那场神秘大爆炸之中。 终于,他们踏在了谷底实地上,放眼望去,此地甚是荒芜,与外面群翠丛生的情况截然不同。创造了散落在石壁四周的若干骸骨之外,几乎再无其它。忽然间,孙无忧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一条小溪旁边,一个身着破衣烂衫的人影俯身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不好,过去看看!” 几人快步跑到跟前,只见对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小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有诸多烧伤的痕迹。如是说来,这位应该就是大爆炸的制造者,魔界的锋刀魔将。出于好心,孙无忧迈步上前,想将对方翻过身来,一探生死。然而,手刚触碰到那人的身体,原本一动不动的后者突然混身一抖,靠近孙无忧的左手一把便攥在了他的手腕之上。孙无忧逢恃膂力过人,但在这人的面前竟是讨不到丝毫便宜,反而是自己的手腕越怪经肿,眼看就要活活被捏断。见此情况,方华与沈家佳一同上前帮忙,方华还大哭嗔怪道:“你这真不知好歹,我们好心救你,你为何还要加害我们,快放手,快放心!” 挣扎期间,孙无忧忽然听到那人嘴里念叨着什么,侧耳一听,居然是“饿饿”之类的字样,孙无忧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了那块还未来得及吃的鹿肉递到那人的跟前。一经嗅到肉香,那人噌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灼伤,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狼狈模样,双手抱着那块鹿肉便疯狂啃食起来。看着他吃肉的样子,孙无忧不禁想起了那些生活在山中后禽猛兽,不,此人比它们还要凶猛数倍。 见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孙无忧试探道:“请问前辈是锋刀魔将吗?” 那人听了一耳朵,愣了愣,而后摇了扔头,继续吃了起来。几人面面相觑,方华忍不住道:“我就说不可能吧!堂堂魔将怎么会是这种疯疯癫癫的糟粕老头。算了算了,咱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还有什么发现。” 孙无忧虽然同样失落,但抱着最后的希望,他还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块令牌,随即将其面向那个疯子,轻声提醒道:“你认得它吗?” 那疯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但接下来的反应却是超乎想象的剧烈。他顾不上继续吃肉,身体一连向后翻了好几个跟头,同时嘴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尖啸声。一时间,谷中百鸟受惊,咋啦一下掠起一片。紧接着,无数的枝桠自空中落下,断茬处,竟如刀锋削过一般,异常整齐。 第四十三章 狂人锋刀 刹那间,在场三人面色大变,作为唯一女性的沈家佳更是躲到二人中间,颤颤巍巍道:“我……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孙无忧正色道:“它们来了!” 话音刚落,不下十只野兽竟从陡峭的山壁之上狂奔而来,见状方华立即拔出佩刀,随即对身后的沈家佳道:“躲在我的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说话间,一只体型中等偏上的金钱豹率先来到,纵身一跃已窜至跟前。说时迟那时快,手无寸铁的孙无忧只凭一双肉掌,便将那飞来的豹子于空中单手擒住,后者蹬踹了两下,见无济于事,竟索性放弃了抵抗。 另一边,两头恶狼迎面朝方华扑来,然而他只有一柄短刀,对付一只,另一个便会趁虚而入,攻他不备。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时间考虑战术,眼见其中一只恶狼离自己最近,抬手便挥了一刀。但那恶狼身手矫健,身子在空中猛地挪转,轻而易举地便让过了刀刃。下一刻,他舞起前爪,咧开血盆大口,径直咬向方华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待在方华身后沈家佳忽然拔下头上的玉簪,随手朝那恶狼的身前扎去。噗的一声,看似脆弱的玉簪竟然成功刺破了那狼的胸口,鲜血泉涌一样喷射出来,溅了二人一身。害怕的沈家佳赶忙抽手,而那根玉簪也因为用力过猛终于一折两断。 合力击杀了一只恶狼之后,另一只瞧准时机,猛地朝沈家佳的背后袭来。多亏这时候孙无忧已经了结了金钱豹性命,空中的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寒光随即射出,精准无误地插在了那狼的面门之上,后者惨嚎一起,摔倒在地,蹬踹了两下,便彻底不动了。 呼吸之间,三只野兽已经死于他们三者的配合之下。然而,越来赴多的飞禽猛兽正在朝他们不断攻来。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原本空旷的山谷之内,几只弥猴坐在高高的树冠之上,正欣赏着这一场精彩的屠戮。 “啊!” 终于,方华因为躲闪不及,被一只野猪的獠牙划伤了手背,鲜血随即淌了出来。一旁的沈家佳本想为他包扎,却因为身边不断骚扰他的几只巨型蝙蝠,迟迟腾不出手来。无计可施之下,终于忍不住哭叫道:“早知如此,我才不要出来呢!我要回家,我要回到魔界!” 孙无忧被沈家佳吵得心烦,心上的力道也越发强大,一只熊罴直扑而来,他竟只凭着一双手臂,生生架住了对方的上肢,熊罴嘶吼,孙无忧猛然提膝,一招重创对方的面门,令得熊的面骨立时塌陷下来,眼睛还从眼眶之中掉了出来。吃疼的熊罴再也挨不住,抱头朝来时的这么高跑去,却因为视力受阻,一头撞在石壁之上,脑浆流了一地,一命呜呼。 除了孙无忧之外,其余两人已经几乎力竭,手臂都抬不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发狂的那个疯子竟然主动走到跟前,向着沈家佳的方向,随即低声道:“你是魔界中人?” 慌乱间,沈家佳架开面前的一只蝙蝠,咬牙切齿道:“当然,我是沈魔皇的女儿,我是沈家佳!” “什么!怎么会……” 突然间,那疯子再次呼叫了一声,而那些禽在此的众禽兽竟好似见了鬼似的,呼啦一下散开,慢慢退回到山谷之中,一切再次恢复到之前静谧安宁的状态,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孙无忧将手上一只狼狗的尸体随即抛落在地,大叔走到人跟前,语气阴森道:“刚才的事情,是你搞得鬼?” 那疯子如今好似已经恢复了理智,听到对方这番话语,随即轻笑道:“小子,你年纪轻轻,更不像是魔界中人,怎么会有魔君令?快说,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 孙无忧冷笑道:“既然你识得令牌,就应该相信我,不然就是对那位给我令牌人的大不敬。” 疯子眼睛咕噜一转,当即质问道:“魔界之中只有十块魔君令,这是哪位魔君的?” 这回,沈家佳替孙无忧回答道:“哼哼,这是朱叔叔的。” “朱叔叔?我怎么没听说过魔君之中有位姓朱的,你在骗我!” 沈家佳没好气道:“你在这里一待主是二十多年,魔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也不知道,否则不会连我这个魔界公主也认不出。” 疯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蝗少女,不由得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是公主,沈魔皇的女儿?” 沈家佳得意道:“那是自然。看到本公主在场,还不快点跪下行礼。” 听完这话,疯子脸上的疑惑竟是一扫而空,只见他撩起那件已经算不上衣服的衣服,随即跑倒在地,深叩一首,语气深沉道:“锋刀魔将,拜见公主大人!” 孙无忧与沈家佳相识这些天来,从未见过对方有过这样的排场,如今见那锋刀魔将毕恭毕敬,虔诚之至,才终于明白魔界公主的身份是何等的威风,令人不禁艳羡。 “好了,快起来吧!” 之后,沈家佳询问起锋刀魔将这些年的经历,而接下来他们才终于搞清楚,对方为何沦落到奇珍山谷之中,一住就是二十年的原因。 原来,锋刀魔将当年的师父驱傀,乃是一位修为极高的魔人,甚至与一般魔君相比都不遑多让,但因为有奸人陷害,郁郁不得治,最终抱憾离世,这是他乃至身为弟子锋刀魔将,一生的痛。后来,人魔两界大变天,趁此机会,他从魔界逃了出来,为防止人间修行得追杀自己,便遁入山谷,打算想在这里住段时间,然后再另行打算 然而,一个人的寂寞是无法排遣的,无聊的锋刀魔将便开始尝试利用师父传授自己的“驱神术”,控制山中的飞禽走兽,使之成为自己的信徒。终于有一天,一名落魄至此的女子闯入到他的世界当中。锋刀魔将因此与她双双坠入爱河,本以为会一直这样,相伴永远。但不知是巧合还是上天惩罚,那女子在进入山谷之后的半年便离奇去世。为了救回自己的爱人,他竟违背了当初在师父面前许下的毒誓,启用了“驱傀术”,打算将尸体炼成尸傀,令自己的爱人以别样的方式继续留存人间。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师父当初让他许下的承诺,驱傀术的可怕远超他的想象,人是“活”了,但却成为了嗜血如命的魔物,如果不用咒符压制,便会遣入到山谷之中,以其中禽兽作为自己的食物。锋刀魔将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爱人变成这副模样,于是便用了封印术,将其禁锢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山洞之中,而自己则留在外面继续钻研驱傀术,希望能从找到真正解救爱人的方法。为此,他甚至不惜以自试法,将此术运用在自己身上。从那之后中,他便变得疯疯癫癫,脑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身体更是成为了一种介于活体与死物之间的诡异产物,痛觉消失,就算受了伤也不会流出一滴血迹。为了重获痛觉,他甚至用了烈性爆炸,妄图以这种极端的方法唤回自己的知觉。然而,屡次试验的相继失败,令他几乎绝望。神智不清更是一度让他失去了前进的方向,直到最近几日才终于想起自己的“使命”,于是便又重操旧业,一边拿山中群兽取乐,一边使用大量的炸药不断试验,之间的那声巨响便是试验过程发出的。 “不敢相信,我已在此沉沦了二十多年,于我而言不过是短短几天而已。对了,现在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人魔两大种族如今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方华轻哧一声,随即道:“谁也不是王者,这些年来双方相安无事,而且还达到了相当的默契。恐怕,今后人魔两界都不会开战了。” 锋刀魔将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可惜,我那命苦的妻子还未苏醒,不然一定要带她去外面看看谷外的花花世界。” 锋刀魔将虽然说话疯癫,但这种至死不渝,绝对痴心的状态,却是让沈家佳十分感到,随即出言劝慰道:“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成功将妻子唤醒,到时别望了回支门魔界,那里者你的家。” 见双方谈话已经近尾声,一直沉默的孙无忧终于开口了:“其实这次前来,是有事要麻烦锋刀前辈您。” 说着,孙无忧将背上的包袱拿下,将其面前的空地之上。见状,其余三人一同围了过来,就连孙无忧怀中的小黄也不禁将头探出,那正是他昨晚从内门之中取来的机括暗窍,如今孙无忧民已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面前的“狂人”身上,希望对方能够成功复制这些构造复杂,做工精致,创意奇妙的“神迹”。 “前辈,你……” 不等孙无忧把话说完,只见那锋刀魔将忽然伸手拿起两件机括,稍一比划之后,便将两物对到一起,转眼间,一件完整的机关部件便组装完成了。看到对方这般神乎奇迹的身手,一旁的孙无忧不禁感叹道:“果真是高手!” 第四十四章 铜傀铁尸 锋刀魔将对于机括的造诣之高,研究之深,实乃世间少有,哪怕是苍北新苑的关修哲,较他也有一段差距。在将所有的机括组装完成之后,孙无忧面露惊愕之色,旋即向他叩拜道:“前辈,请传授弟子机关之术吧!” 之后,他又将此行的来历道明,锋刀魔将虽是魔界中人,便并非不知好歹,在说有魔君令在此,他实在没有理由推脱,所以只得应下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深居谷中的这些年来,锋刀魔将并未放下自己的老本行,一有机会便制作一些用来构成机括的部件,这回正好派上用场。他又将许久未曾使用的熔炉开启,生起火之后,将那些部件按照顺序放入其中,不一会儿熔炉温度已攀升至可怕的地方,为了保持其中的高温,锋刀魔将还向里面注入了自己的魔力。不久之后,机括部件已经烧红变软,趁此机会,他将众部件从中拿了出来,赶紧将它们重要组装调整。即便已经离开炉膛,但部件之上仍然携带着恐怖的热量。然而,锋刀魔将早已对此习之为常,甚至无需任何护具,并将部件抓在手里,看不出有丝毫异样。终于,孙无忧所需要的“天机破”机关,被锋刀魔将完美复制,而且还对一些特定的部分进行再次调整,使得威力不减的情况下,精准度大大提升。 时至深夜,一直沉浸在“机括世界”当中的孙无忧才刚刚意识到其它二人,回头一看,方华和沈家佳背靠背地坐在地上,已经双双睡下。而此时的孙无忧,满脸黑灰,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 “好了,今天学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我在山谷的南面有一处隐蔽的洞穴,你带公主殿下和那个男娃一起过去休息吧!” 孙无忧不禁问道:“我们去那里睡了,前辈您又要去何处休息?” 锋刀魔将不以为然道:“这算不了什么,曾经我沉溺于铸造之中的时候,常常三五天都不合眼,区区一晚上我还撑得住。” 孙无忧倒是无妨,但沈家佳身份尊贵,又是女孩子,万一因此受了风寒,染上重病,自己实在难辞其咎。与锋刀魔将拜别之后,他便叫醒了起上的二人,一同前往锋刀魔将的山洞,进去休息。 然而,此时的山谷漆黑一片,除了火光冲天的炉室之外,外面一点光亮都没有。好在,孙无忧带了火具,又临时做了一只火把,这才借助仅有的光源,摸黑朝山谷南边行去。不一会儿,石壁之上出现了一个缺口,这里应该就是锋刀魔将的住处。只是,这里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洞口竟然长出了一层蛛网,用火把将网尽数烧尽之后,三人顺势弯腰进入其中。不知不觉,方华已经走到了前头,抬头一看,火光照到对面的墙上,映出了数道诡异的身形。见状,方华当即惨叫了一声,惊呼道:“小心!” 方华一把拉住孙无忧的手臂,躲到他的身后,而沈家佳也内心害怕,依偎在孙的怀里。后者壮着胆子,随即开口道:“请问,有人吗?” 几息之后,洞内并没有回应,而此时火把上火光映照在人影之上,竟反射出一种奇妙的光彩。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他们这才看清,所那所谓的人影,其实不是几具只人形的傀儡而已,通体都是由金属与皮具所制,显然这正是锋刀魔将的杰作。 得知真相之后,沈家佳朝方华的身上捶了两下,不禁撒娇道:“你这个胆小鬼,害得我们同人一起担惊受怕。” 方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个……我也没有想到,是我大意了。” 孙无忧圆场道:“好了,既然没有事情,咱们就各自找个地方睡下吧!条件艰苦一点,你们不要介意。” 沈家佳面露娇羞状道:“有孙大哥在,就算再恶劣的地方,家佳也能忍受。” 方华越听越不对劲,不由得追问道:“怎么,难道我不能给你安全感吗?” “你?” 沈家佳上下打量了方华几眼,一脸卑鄙道:“你还是洗洗睡吧!” 这一觉三人睡得很沉,一转眼便已来到上午。孙无忧起床的第一时间,便朝洞外奔去。此时,锋刀魔将正蹲在小溪边上,将昨夜打造好的机括用清水刷洗,清洁干净。只有这样,机关在发动的时候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至于因为尘埃卡壳。 “锋刀前辈,机括已经做好了吗?” 锋刀魔将将最后一件机关控干水分,随即将其放到阴凉处,而后才终于道:“好了好了,终于完成了。” 看着石壁下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机关部件,孙无忧连忙俯身叩拜道:“前辈恩情,无忧没齿难忘。” 锋刀魔将将人从地上扶起之后,这才一脸笑容道:“小伙子,说实话,如果没有公主和那块令牌,恐怕我还真不会帮你这个忙。虽然如你们所说,人魔两界已经彻底归于太平,再也没有从前的纷争,但打心底里,我还是十分抵触你们人类的。离开山谷之后,我希望你们不要再回来,记住。” “这……前辈,如此大恩,弟子以后如何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事情的话,那就好好保护公主殿下,让她免于危险缠身。我看那小子对公主似乎有别的意思,如果他敢有越界之举,请你一定要及时制止。” 孙无忧本想道出方华的身份,但一想此事与锋刀魔将并无太过关系,于是便没有说出口。另一边,临时堆起的柴火之上,已经烧起了水,锅中还放着一些从山谷之中摘下的菌类山珍,闻上去十分美味。 “好了,快去叫公主殿下和那个小子出来,吃过早饭,你们就一起出谷吧!” “救命,救命!” 突然间,一道尖叫从山洞之中呼啸掠出,与此同时,衣衫不整的沈家佳慌忙从中逃离,脸上尽是泪水。 “不好,难道是那小子……” 孙无忧与锋刀魔将双双迎上,前者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锋刀魔将同时道:“是不是那个混小子对殿下您有不轨的行为,看老夫……” 沈家佳好不容易喘匀气之后,这才神情焦急道:“不是,洞里的傀儡居然活了,还把方华抓了起来。” “啊!” 众人一同返回山洞之中,只见方华真的被一具傀儡死死掐着脖子,顶在身后的石壁之上,双腿都因此离了地。再看他的脸色已经紫青,显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再这么下去,非得活活憋死不成。 “放开方华!” 说着,孙无忧挺身上前,一拳便轰在那傀儡身上。然而,后者身体异常坚硬,一拳下去非但没有受损,反而震得孙无忧手腕生疼。见又有人进来,那傀儡杀性大发,伸出另一只手,径直朝孙无忧抓起。危急关头,锋刀魔将及时出手,只见他将一条铁棍插入到傀儡之中,随手拨弄了两下,原本狂暴的傀儡立即安静下来,方华与孙无忧也复以捡回性命。 坐在地上的方华缓了好一阵,见那傀儡不再活动,这次大声骂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说打就打,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说到这里,方华还觉得不太解气,于是起身又踢了那傀儡一脚。只是,那傀儡金刚铁骨,方结的血肉之躯哪里是它的对手,一脚下去,傀儡没事,他自己倒是疼得哇哇直叫,看得沈家佳张于破泣为笑。 “我的傀儡不会主动攻击它人,你刚才一定是动子他身上的机关,才会招至横祸。” 听到锋刀魔将一语道破玄机,方华自知理亏,于是低头小声道:“我哪知道这东西这么不好惹,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下巴而已……” 说到后面,方华的声音已经小得几乎听不见。孙无忧看到了看那具傀儡之后,不由得说道:“前辈,弟子有一事相求。” 与锋刀魔将道别,离开了奇珍山谷之后,孙无忧一脸满足地大步走在前面,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看轮廓竟和一个万年人差不多大小。后面,沈家佳吃着刚刚摘来不久的野果,嘴里哼着魔界的歌谣,脸上都是说不尽的惬意。 “喂,家佳,你能不能帮我分担一下负担,你俩觉得把这些机括让我一个人来承担,真的合适吗?” 沈家佳回头朝方华做了一个鬼脸,笑嬉嬉地赶到孙无成的身边,拿起一枚野果道:“孙大哥,你背这个大家伙,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吃点水果?” 孙无忧微笑道:“多谢沈姑娘的好意,你还是去问问方华有什么需要吧!” 苍北新苑之中,几位内门师父正在逞英殿内,进行着秘密的谈话。忽然间,一个长着火焰一样通红胡髯的中年男子拍桌而起,桌面之上,立即出现了一枚火烧一样的清晰掌印。 “过分,简直过分,方柔那小丫头实在不把我放在眼里,居然一再打破新苑的门规,还让一些闲杂人等进到苑中,引起秩序混乱,甚至还让关师弟的努力白白浪费,这件事情绝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让她给我们一个说法!” 第四十五章 回苑 殿内的气氛空前凝重,大家都知道这位红髯师父究竟盘算着什么,只是无人敢挑明而已。 “那个……张师兄,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弄丢了一些机关部件而已,回头我再去林中看看,说不定能重新找回来。” “张师兄”怒声道:“东西能找回来,那人命呢?方柔带来的那个小子,万一那天误闯机关阵,伤了我们内门的弟子,这样的损失谁来承担,是你吗,关师弟?” 心知所说无用,关修哲索性不再说话。而这时候,一旁的高松竹忽然道:“枫林师弟,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毕竟此次并未造成严重后果,只因这点小事就去找方掌门的麻烦,恐怖有些说不过去吧?” “哦,小事?” 声音是从逞英殿后传来的,众师父一齐投以目光,只见徐长老已然进到殿内,对此在场众人竟没有丝毫察觉。 “徐长老,您怎么来了?” 张枫林见“靠山”已到,随即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他早已听说李锋的事情,如今内门发生这样的意外,刚好可以联合对方,与自己一同向新苑施压。他们这些人对方柔积怨甚久,只是苦于找不到发难的机会。而自从孙无忧进苑之后,再三发生状况,这才给了他们一众可趁之机。 见徐长老进来,张枫林连忙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并让对方坐下。“长老”一经参与进来,先前抱反对态度的一众纷纷不再说话、 “我知道,你们其中有支持方柔的,但你们要想清楚,苍北新苑千年基业,若是全交给一个女人处理,风险太大,万一出现意外,我们到了下面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李快嘴不禁道:“那徐长老是什么想法,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呵呵,我想在新苑之中另立一主。” 对苑内剧变还不知道的孙无忧三人,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除了用以捕捉地神机的“天机破”之外,孙还带来了一具经由锋刀魔将亲手打造的“铜傀”。 这铜傀虽然多年未曾启用,但身体部件仍然保存完成,唯一的瑕疵就是骨节枢纽因为长时间不活动而锈塞,回去之后需要用专门用油脂涂抹润滑,方能正常使用。 “我说,孙无忧,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背个大铜疙瘩回来干嘛。事先说好,新苑禁止使用这种东西,万一被长老师父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孙无忧点头道:“这我知道。但捕捉地神机难度太大,就算有了天机破,并按照机关图摆放,我也没有五成把握。不过现在,有了这具铜傀,我想成功的可能性应该可以提升至少一成。方才,我的脑海之中有了一些想法,回去待我外穿一下傀儡的构造,再稍稍进行一些改装,希望能对明天的事情有所帮助。” 沈家佳对早晨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如今听孙无忧还要对铜傀改装,当即制止道:“孙大哥,此事万万做不得。先前要不是锋刀前辈,你和方华说不定已经被那傀儡一举击杀。万一改装的时候发生意外,那你还能指望谁?” 孙无忧微笑道:“沈姑娘不用担心,这个我自有分寸。昨天,我在锋刀前辈那里学得了许多关于机括的基础知识,虽然有些冻未完全听懂,但最起码的安全知识还是了解的。这具铜你傀的开关就在咽喉内侧,想来方华就是因为误触了那里的机关,这才将整个铜傀全部唤醒。放心,我不会像方华那般马虎的。” 听到这话,方华不由得道:“喂喂喟,有话说话,何必把我扯进来。要是事先知道这家伙这么可怕,我才不会去碰它。再说,难道你们对傀儡不好奇吗,不想知道他们能够自由活动的玄机?” 沈家佳好没好气道:“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当时就该让你和傀儡多待一会儿,看你现在还说不说风凉话。” 说完,她又扭头对另一边的孙无忧道:“孙大哥,我们已经如此熟络,怎么你还张口闭口姑娘姑娘的叫我,难道我沈家佳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吗?” 方华听到这话之后,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这话中又话,但见孙无忧神态如常,并未对其话语有所回应。 见孙无忧不说话,沈家佳负气而走,不一会儿便将二人远远甩在身后。这时候,方华来到孙无忧的身边,随即轻声对他说道:“为何家佳对你的态度如此古怪,我怎么有些看不懂?” 孙无忧强装镇定道:“可能是他昨晚没睡好吧?” 方华不依不饶道:“可她怎么不对我那样的说话,前两天还好好的,如今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唉,女人真是难应付。” 说完,方华看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孙无忧,想看看他的反应。却见对方将头偏到另一边,好像是在故意躲避他的目光。 回到新苑之中,孙无忧将方华身上的机关全部放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又将那具铜傀小心翼翼地搬到房榻之后,省得外人看到吓一跳。在将一切安置完毕之后,方华终于离开,孙无忧这才坐到椅子之上,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沈家佳啊沈家佳,你已是方华的未来妻子,何必与我这个粗人再生瓜葛!我只希望,这次你离开之后,能够尽快忘记我,再也不要和我有联系。” 回去路上,方华越想越不对劲。他十分想找沈家佳问个清楚,但又怕因此惹对方生气,使得二人之间原本脆弱的情谊彻底破碎,再无回旋的余地。惆怅的他不知不觉之间便走到了掌英殿下,而父亲巫自天正从殿内走出,一眼便盾到了彼此。 “方华,今天你去哪里了,我在望苍崖怎么没找到你。” 此时的方华心情极差,并不想说话,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他也不好失礼,于是便说是同孙无忧和沈家佳外出游玩了一团,刚刚才返回。 “原来如此,可我听说无忧最近在打地神机的主意,怎么,他有行动了吗?” 方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方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身为父亲的巫自天,对于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再了解不过,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变化,都能让他立即知晓对方的心理活动。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相处并不融洽,但作为长辈的自己实在不好插手此事,否则不但有失身份,还有可能弄巧成拙。 “爹,你说爱情是什么?”方华忽然道。 巫自天想了一下,随即一脸愧色道:“说实话,你爹我也不太明白,有的人说爱一个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但我想想,那样的话实在太过肤浅,而且不具有什么特征性。但和你娘在一起之后,每母遇到一些大事件,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她,生怕彼此分离。爱情与其说是一种行动,还不说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就是平时感觉不到,但一旦要分离便谁也接受不了。就像两块吸在一起的磁石,平日里你觉不出它们之间的关系,只要稍稍将其分开才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引力。方华,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儿有多么优秀,当爹的再清楚不过。你的长处优点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你痴迷,但如果这样都不能让沈家佳爱上你,那只是说你们之间有缘无分了。” 在巫自天的一番开导之后,方华心中的负担终于减轻了不少。道别之后,方华转身朝后方行去,谁知巫自天忽然又道:“文华,接着!” 说话间,巫自天扔出了一枚圆形的物体,方华随手将其接住,发现那是一块绿色的石头。 “爹,这是什么?” 巫自天笑道:“不要问,回去之后用瓶子将他小心保存起来,随手携带,等到了危急关头,再将它拿出来,到时自知明白其中的道理。好了,你去吧!”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方华鼻子一酸,果然天底之下最最疼爱自己的还是父母,而这谁也代替不了。 “怎么样,沈丫头,事情办妥了吗?” 房间之中,朱大闯坐在一旁,看着门口处的沈家佳,一脸慈祥道。 沈家佳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转身便扑倒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将头蒙起,随即在里面大声嘶吼起来。 被这一幕惊着的朱大闯连忙站起身来,口吻关切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被子里,沈家佳批起拳头,一拳拳打在身下的床榻上,一边打还一边念道:“臭无忧坏无忧,木头疙瘩大猪肘!” 相处这么多年,朱大闯还是第一次听到沈家佳说这些粗俗的话,一时间忍不住的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沈家佳拉开被子,一脸愤怒道:“笑什么笑,小心口中生疮,脚底流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哇!” 说着,沈家佳再也绷不住,随即放声大笑起来。朱大闯连忙将房门关上,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又来到床边,开口劝说道:“怎么,无忧那小子又惹你生气了?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沈家佳打了朱大闯的肚子两拳,旋即蹶着嘴道:“他就是个木头,油盐不进,情感全无,和他在一起,我宁愿去死!” 第四十六章 截胡 经过一白天的准备,孙无忧终于将所有的机关安置到相应的方位上。因为环境不同的缘故,土丘周围并没有树木,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调整机括触发的力道与方向,希望能够达到预期的水平。 眼见太阳西下,方华这才不仅不慢地赶到了现场。但不同前些天,如今的他对孙无忧的态度有些奇怪,说起话来也经常说一半,藏一半,弄得后者心里极不舒服。 “沈姑娘今天不来吗,毕竟这些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孙无忧低声道。 方华站在土丘之上,向前方望了两眼,随即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来不来都随她吧!反正地神机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不如留给你我。” 渐渐地,天色终于彻底黑了下来,一轮明月随即高挂夜空,如同一只明灯一样,将清凉的月光,均匀地播撒在这片大地之上。 本应该陷入沉寂的荒郊野外,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一些修造自身力量的散修生灵,如今已经自巢中出现,各自找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开始进行拜月仪式。而孙无忧与方华则依靠着一张土黄色的棉布,将自己掩藏起来,以免被别人发现。 “沈姑娘今天真的不来了吗?”孙无忧口中自言自语道。 方华看了一眼他,不禁轻笑道:“怎么,你开始想她了?” 听到此话,孙无忧当即将头转向一旁的方华,此时后者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种异常古怪的表情,他还从未在方华的身上感受到过这种陌生且阴森的气息。 “实话实说,你是是不是喜欢上了家佳?” 方华的快人快语,让孙无忧有些措手不及。之前的一段时间,他曾一度以为方华是一个生性懦弱,性格优柔寡断的人,介如今对方的反应,全然超出了他的意料,反而是自己如今的表现,令人十分失望,且无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无忧故作镇定道。 方华继续看向前方,但嘴里却随即道:“我不傻,你和家佳早已互生爱慕之心了吧!只是你碍于我的身份,不愿意表露自己的心意,这才令家佳一再伤心,甚至今天索性失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不敢勇敢表现自己的情感吧!” “方华,你!” 孙无忧本要矢口否认,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此继续掩饰,下次等到这个机会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情绪稍显激动的他终于点了点头,声音虽小,但语气无比坚定道:“是,我是喜欢沈家佳,但我不会让你难堪,更不会成为你和她之间的阻碍,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你不知道!” 方华再次看向一旁的孙无忧,脸上却已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为你刚才的回答而生气?我现在告诉你,我现在非但没有,反而觉得痛快了许多。起初,我一直不知道家佳拒绝我的原因,直到前两天去往奇珍山谷,我才发现了她对你别样的情愫。就算没能和他结为伉俪,我也不会因此恨你。但如果你因为一时可怜我,而让她拱手相让,那样我才会打心底里看不起你。” 孙无忧愣了一下,好大晌之后才终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方华微笑道:“只要一天还没结婚,事情就还没有定数。你不用让我,但我也不会放弃,夺得家佳的芳心各凭本事,输的一方不能怨恨对方,如何?” “方华,你这又是何必呢?她本来就是你的未婚妻,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插足你俩的感情。” 方华坚定道:“相比起这个,我更不想做受人恩惠的可怜虫。为了男人最起码的尊严,请你们尊重自己,也尊重我的决定。” 看出方华眼中的决心,停顿了一会儿孙无忧终于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好,我答应你。” 说到这里,孙无忧忽然觉得怀中传来一阵骚乱,低头一看,是睡在里面的小黄醒了。今天出来的急,担心它会外出乱跑,孙便将小黄一同带了出来。本来今晚形势严峻,稍有失误便有可能前功尽弃。但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最终还是将它带在身上,还一路跑到了这里。如今,天空中月势正盛,前来拜月的众灵物越聚越多。而探出头的小黄,对于眼前的一幕显得十分感兴趣,浑圆的小脑袋瓜转来转去,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好奇。 忽然,小黄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遽地从孙无忧的怀中跳了出来,撒腿便往前跑。孙无忧想要上前去抓,却被一旁的方华拦了下来。 “先别动,省得打草惊蛇。” 小黄本于野外,照理来讲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但不知怎的,他的心如今竟开始砰砰直响,总觉得马上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而就在这个空当之中,隐蔽的土丘地缝之中,忽然窜出两道红色的身影,二人一眼便已认出,这正是先前他们遇到的那对蛊惑人心的小狐狸。 然而,此时的狐狸们显得形色匆忙,根本就不是前来拜月的。而就在刚刚垢那条地缝之中,忽然飘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雾,方华见状扯了扯孙无忧的衣角,尽量低声道:“地神机出现了!” 当那股白烟出现之际,附近的众生灵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纷纷逃离此地,远远避开那抹烟雾。而随着白烟的愈发凝实,三道黑影渐渐呈现在二人的面前,鼠貌,双鼠,头顶白毫,这不正是传说之中地神机吗? 相起比二人脑海之中的想象,真正的地神机要大上许多,至少也有一只山猫那么大。别看他们长相如鼠,但气质却较之高贵数倍,瞳光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颇有众生之王的架势。在逼退了前来拜月的妖邪之后,三者终于可以放心下来,并对着上方的明月连连叩拜。紧接着,它们打坐吐纳,身体之中缓缓飘出一种血红色的物质,那正是地神机的内丹。月下吐纳对于修炼大有裨益,三只地神机自然不会浪费这难得的机会,抓紧时间进行修炼。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地缝处突然响起一声闷响,刹那间,数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中一跃而出,哄然冲向正在打坐的它们。 “不好,有人截胡!” 孙无忧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今晚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一波人马,在此地等候时机捕捉地神机。虽然已经掩住口鼻,但从他们的动作以及身手来看,这些同呆也是新苑弟子,而且身手极为不凡。看似杂乱无章的跑动,实际蕴含着玄秘的阵法,刹那间,大地之上升起一团湛蓝色的光芒,眨眼之间便已袭向核心处的地神机。 事发突然,哪怕地神机生性狡猾,也没能逃脱阵法的威力,蓝光袭过,三者身上登时多了无数亮纹,如同锁链一样,将它们牢牢困住。见此情形,跑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忽然急声道:“师兄,有机会,快出法宝!” 话音刚落,一只布袋忽然从天而降,径直罩向前方的空地。那布袋看似普通,实则是炼化多年的不世法宝,进入其中的活物休想逃出其中。眼见那三只地神机在里面来回乱撞,却是迟迟无法挣脱出来。见此情形,方华已经迫不及待道,低声对孙无忧道:“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吧,不然东西该让他们夺走了。” 孙无忧沉声道:“再等等看!” “啊?还要等?” 对话的工夫,那几人已经围到布袋跟前,随手将那袋上的绳子用力一抽,袋口便缩成一团,里面的东西动弹了两下,再也没有动静。 “哈哈,王师兄,师父还是真是神机妙算,一早知道这两个妖畜藏身至此,又将法宝乾坤袋借于我们,配合摄妖法阵,这才将它们捉住。” 那位蒙面的王师兄沉吟了一阵,忽然叹息道:“可惜,只有三只,我们却有五个人,该如何分配,实在是件难事。” 此话一出,几人立即陷入沉默之中。不一会儿,身后的一名黑衣人忽然噗通跪倒在地,一把抱住“王师兄”,声泪俱下道:“师兄,求求你,把其中一只地神机让给我吧!你知道的,这已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还不能成功,我只能就此下山,再也无法回到新苑。注这一次,从此之后,我什么都听师兄你的。” 此话一出,另一位黑衣人,忽然冷笑道:“刘师弟,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形势危急,我们又何苦费这么大的周折,跑来这里捉地神机呢?” 听到那人说话,地上的“刘师弟”愤然起身,伸手推了一把对方,怒气冲冲道:“李锋,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为了给你治病,原本的那只地神机又怎会白白浪费掉!” 一听黑衣人之中有李锋,孙无忧与方华皆是面露惊色,原本还想趁乱偷袭的他们,如今只能先将想法收回,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恐怕接下来就是一场生死大战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该如何分配,还是听徐师兄的吧!” 第四十七章 旧账重提 不止是李锋,连内门弟子徐如意也在场,一时间孙无忧的心中竟萌生了退意,倒不是因为惧怕对方,而是担心万一双方大打出手,身旁的方华会被卷入其中。而此时,方华却是不以为然,尤其是听到“徐师兄”在场的时候,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姓徐的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有苑内众长老坐镇,恐怕他们早就反了天了。不行,我得过去教训教训他们!” 说着,方华用力甩开孙无忧的手臂,直接走了出去。后者见状,阻拦已然无用,只得将身上的遮布揭开,一前一后走向前方几人。 “徐如意,今天好雅兴啊!” 在方华尖锐的嘲讽声中,众人一同回过头来,而那徐如意见来者是方华和孙无忧,也随之将脸上的黑布拉了下来,露出本来面目。 “呵呵,我当是谁呢,居然是你们两个。大半夜的不在新苑待着,独自跑到野外做什么,难道就不怕出个意外吗?” 其实,徐如意的话是在试探二人,生怕他们之后还有旁人。但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见周围没有别的身影,原本提起的心这才重新落下。 方华不甘示弱道:“这话我还想问我呢,你们几个穿成这个样子,深更半夜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对了,那个袋子里装得是什么,我想看一看。” 这时候,其它几名见来者是方华少主,眼中不禁流露出忌惮之色。见此情况,方华冷哼一声,随即怒声道:“来都来了,快把面罩摘下,让我看看你们是谁。” 听到这里,那几人知道继续隐藏已是无用,于是纷纷解下脸上的黑布。而这时候,站的稍稍靠后的李锋一眼便看到了孙无忧的身上,随即面露冷笑道:“你也在,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孙无忧淡淡道:“我不认为那是缘分,反而那是你的不幸。” 李锋将手里的面罩随即扔掉,向前一步,沉声道:“当日那一刀我还记得呢,怎么,今天还想动手吗?” 孙无忧左右看看其它几名同门师兄,当即淡定道:“如果其它几位师兄可以允许的话,我倒不会介意。” “呵呵,小子,别以为进苑之后学了几招把式,就能与我相提并论,我们之间有着迂,即便我现在还是外门弟子,便只凭你一人的力量,还是无法对我造成威胁的。” 眼见李锋态度如此嚣张,方华不禁讥笑道:“区区一个手下败将,哪来的勇气在此夸下海口,你身上的刀伤不疼了吗?” 方华的话令李锋当场翻脸,恶毒的表情之下,尽是可怕杀机。 “就凭他?哼哼,当日如果不是有高人相助,我会被他的刀刺中?简直是笑话。” “高人?什么高人,我怎么听不懂?”孙无忧不禁反问道。 李锋冷冷道:“你就不要装蒜了,难道你不知道当天那一刀不是自己的手笔吗?能够在弹指一瞬之间发动那般惊人攻势,且没露出丝毫破绽,不是高人所为又是谁?孙无忧,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方华轩过头来,不禁问向孙无忧:“他说的是真事吗?当日刺中他的真不是你?” 孙无忧仔细回想了那天的情形,确实没有印象自己出过那一刀,于是轻声道:“当天的情况太过复杂,我有些记不得了。不过,不管是不是我出的刀,但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天应该了结一下了。” “了结恩怨?哈哈,几位师兄弟,你们听到这小子口出狂言了吧?也好,虽然不故道真凶是谁,但能在你身上收回一些利息,也算是对我受伤身体的一点安慰。各位师兄弟请不要插手此事,让我和这个贡毛小子单独对决。” 徐如意看着李锋坚定的神情,随即点了点头道:“也好,至少这样能够解除你心中的阴影,否则今后的修行路途上,必会因此受到影响,极有可能一蹶不振。好了,我们退下吧,让他们公平一战,谁也不要插手此事。” 孙无忧看了一眼孙无忧,随即问道:“你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孙无忧微笑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够搞定。不迁,待会……” 说到这里,孙无忧凑到方华的耳边,小声交待了几句,对面的李稀见状当即嗔怪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别想耍花样。” “记住了吗?”孙无忧再次确认道。 方华收回脸上的诧异状,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投降也不街丢人。” 孙无忧继续保持笑容,但并未说话。当即站到了空地之上,迎面相对,晚风吹起,为原本肃杀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悲壮之意。 “你的兵器呢?”李锋忽然道。 孙无忧张开双手,漫不经心道:“我对兵器向来都不感兴趣,佩刀也只是为了应对意外才准备的,平时并不使用。” 李锋道:“哼哼,你别以为不动用兵器,就能限制我的行动。今天不管你用不用刀,我都要用。” 说着,李锋已经抽出双刀,一点一点接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见状态并未采取应对之策,而是直直地站在那里,似是等待着对方的到来。见他行为有些古怪,李锋心中有些诧异,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攻过来?” 孙无忧道:“这是我想说的话,凭什么让我攻过去。” “哼哼,雕虫小技,你以为这些话能唬得住我吗?我就不信,你能在这里布陷阱,引我上钩。” 说着,李稀变幻持刀手势,从正握变成反握,双腿一蹬,如同弹簧一样掠向前方的孙无忧。受伤疗养的这段期间,李锋一直在回忆当日二人交手的过程,他已在脑海之中演练了无数次击杀对方的情形,并确信自己能够一击将其击杀。一时间,双刀齐挥,一左一右两道银光一同砍向孙无忧的面门。后者淡然一笑,身形随即向后跳出,惊险地避开了那记双刀杀势。然而,李锋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凌空一跃,飞到孙无忧的身后,在彻底封住对方后路的同时,再次挥出致命的刀刃。 “孙无忧,纳命来!” 抬起头来,李锋忽然发现对方的笑容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下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两道凤鸣,一股强烈的危险感顺势涌上心头。来不及观察,李锋只得架刀抵御,忽听到“叮叮”两声怪响,双刀刀身之上登时惊起一阵莫名的剧烈抖动、 “这是……” 李锋刚刚看清击中自己刀身之物,竟是两枚纤细的飞针,下一刻,数十件暗器从四面八方飞扑而来,李锋大叫一声,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鲜血随即自其后背处猁涌涌而出。包括徐如意在内的众弟子一拥而上,将深受重创的李锋保护起来,前者则走近身边,察看对方的伤势。 “锋弟,你觉得怎么样?” “疼,疼,徐师兄,替我报仇。” 确定李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之后,徐如意这才重新起来几人人跟前,直面孙无忧,冷冷道:“你刚才动用了暗器,你居然事先在此地埋下了机关!这么下来,你早已知道这里是地神机的出没之地,只是恰好与我们撞到了一起。” 孙无忧怪笑道:“徐师兄当真是天资聪慧,一眼便瞧出了这里的端倪,不像李锋那个笨蛋,掉入到别人的陷阱之中,还浑然不知,实在是罪有应得。” 徐如意道:“无论如何,他已先后两次重伤,不管是不是由你出手,但事情却都是因你而起,单是这笔恩怨,恐怕就不是一场比试能够解决的。” 孙无忧道:“既然如此,徐师兄想怎么办?” 徐如意平静道:“先前我与你也有过交手的经历,知道你的身手不凡,所以即便我亲自出马,也不算占趁人之危。这样吧,今天我不杀你,如果你败了,就永远离开苍北新苑,永远不得踏入山门一步。” “好!我同意!但如果你输了呢?” 此话一出,徐如意身后的几名师兄弟当即嗤笑起来,显然是因为刚才孙无忧的“梦话”所致。 “你放心,我不会输,输得只有是你。” 孙无忧再次道:“我说的是假如,不然我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这个赌?” 徐如意泯了下嘴唇,旋即点点头道:“好,如果我输了,我就退出内门,永远待在外门之中,这下你满意了吧?” 方华不依不饶道:“不公平,这不公平。凭什么你输了只需离开内门,而孙无忧输了却要退出新苑,这样的买卖实在不划算。” 孙无忧伸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接着说道:“好,我答应你。输了我怎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而你输了的话,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什么?你说天黑之前,见到徐如意等人离开山门,去往了南边的荒野?可傍晚时候方华告诉我,他也要去那里,今天是月圆之夜,难道他们是为了去寻地神机?这可不行!” 得知了这个天大的隐情之后,方柔有些坐不住。他深知徐家一脉对他们方家积怨已久,正在寻找发难的机会。这次双方如果硬碰硬,无论输赢,都会让双方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甚至可能导致新苑因此分裂,从而达到徐长老等人的野心。看到方柔这般担心的表情之事,巫自天随即道:“那就让我亲自出马吧!” 第四十八章 挥拳一战 大战一触即发,看着站在前方的孙无忧,徐如意不禁想起那日的首次交手,虽然自己并未吃亏,但对方表现出诡异的功法,却是令他极为忌惮。想到这里,他双手用力撕下两旁的衣袖,露出粗壮健硕的臂膀,刹那间,那股不祥的青黑色再次从体内渗入皮肤之中,玄青臂随之亮相。 “小心,他的手臂力大无穷,不能与它硬碰硬。”一旁的孙无忧,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之前已经见识过了。” 听到这话,方华不禁惊声道:“什么,你们之前已经交过手了?可我为什么不知道?” 孙无忧淡淡道:“好了,你快让开吧,小心一会儿打起来伤了你。” 说完,孙无忧迎头奔上,率先发动攻势。徐如意见状不紧不慢,架起那双玄青臂 ,以来抵御。虽然只过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孙的武功已经突飞猛进,准头与力道都有明显的提升。虽然将其招式一一化解,但作为防守一方的徐如意依然无比震撼,原本想要保留的力量,也准备施展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这家伙的实力为何提升了这么多,不行,绝不能让他继续成长下去,否则后患无穷。” 思量间,徐如意靠着一招泥牛翻身,转守为攻,一记重拳砰然击出,孙无忧出掌迎上,“咚”的一声闷响,孙无忧那高大的身躯已经退出十步开外,而徐如意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哼哼,原来只是假把势,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底牌没亮出来呢!” 说罢,徐如意继续积攒力道,希望在下一招之中将对方一举击败。而这时候,硬吃了一招的孙无忧并未显现出太多不适的样子,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受挫的肩膀,接着便轻声道:“懂得动用内功心法果然不一样,不过……” 说着,孙无忧将那方柔交给自己的兽王神丹送入口中,原本空虚的丹田之中立即内息充沛,原本干枯的经脉随即变得生机勃勃。 这一细节,因为天色缘故,徐如意与众人并未察觉,只有距离最近的方华看到了这一幕。虽不知那药丸的功效,但从眼下对方的面色来看,显然威力非常,不自觉间,身体向后又挪叠动了几步。 “哼哼,孙无忧,准备受死吧!” 说着,徐如意重拳砸地,身体顿时化为一枚炮弹,一跃而起,从天而降,直愣愣地撞向下方的孙无忧。两时,两条玄青臂已经运足力气,这一招下去千钧不止,别说是人,就算是铁铸的塑像也要当场被轰成碎片。电光火石之间,位于地面上的孙无忧怒喝一声,充沛的气息夹杂着一股超乎寻常的威力直射上方的徐如意,同一时间,一只惊人的超快拳头顺势击出,正好与那右侧的玄青臂对轰在一起。 “咔嚓!” 一声脆响,众人以为是孙无忧的身体不堪重负,当场折断。但仔细看去以,对方身体依然笔直,只是一双小腿已经插入到了地面以下,眼看下半身就要完全没入其中。 “哈!” 就在徐如意以为此招能够彻底击跨孙无忧的时候,后者不但成功挡住了致命一击,还随手伸出另一拳,趁其不备抡向对方的面门。一时失神的徐如意只觉得好像有一只猛兽撞到了自己的面门之上,鲜血登时从口臭之中喷涌而出,人也随之倒飞出去,狼狈地跪倒在地。 徐如意的修为本来要远强于孙无忧,却因为太过轻敌,加上不知道对方是以外功见长的缘故,这次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率先重创了自己。见此情况,其余的几名弟子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徐师兄,后者随即伸手制止道:“我没事,不要过来!” 说完,徐如意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掌从脸上移开,只见原本只存在于手臂之上的那股青黑色,如今竟然爬到了受伤的脸颊之上,不久之后,黑气散尽,原本出现在上面的伤痕居然自行消失,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之前受伤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居然使诈!” 方华见徐如意用如此方式令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内心愤慨不已。而孙无忧对此却并不上心,反而劝说方华道:“没有关系,我能打中他一拳,就能打中他第二拳。我就不信,他的自愈能力是无穷无尽的,早晚他会露出马脚。” 徐如意擦了擦脸上的血痕,随即轻佻道:“你的修为进步了。” 孙无忧微笑道:“聊胜于无。” “可惜,只凭这点能耐还是打不过我。不信,你看!” 话音一落,徐如意忽然再次将手臂探向地面,但这一次不是轰击,而是爪功,他将五指插入到泥土之中,手臂之中的黑气竟顺势贯入到泥土之中。刹那间,他那只右臂竟因为与大地接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生”,本来已经就十分显眼的肌肉,如今变得分外夸张,单是臂围就肥赶得上一名少女腰身的粗细。短短数息之间,徐如意便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半人半鬼的怪物,肿胀的手臂在月光之中显露出一股金属独衣的亮光,看得人心中发怵。 “出现了,出现了,徐师兄的谶技终于出现了。”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忽然惊喜道。 听到“谶技”二字,孙无忧随即想起自己那天与关修哲的对话,而此神通正是内门弟子与神机石接触之后所获的天赐之物,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而作为神通,谶技比起寻常功法有着质的区别,非但威力强大,且会令拥有者的身形发生变化,而这便是玄青神通的真实面目。哪怕孙无忧早作为心理准备,但见到这一幕的他,还是不禁大吃一惊。 变化完成之后,徐如意用力握了握那只刚刚“诞生”的全新手臂,随即冷酷地笑道:“孙无忧,你是少数几个见识过玄青神臂真实面目的人,死在它之前,你可以瞑目了。” 孙无忧沉声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废话少说,放马过来!” “哼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别看如今的徐如意外形如此畸形,但动作身手却是异常之迅速,眨眼之间已经窜到孙的跟前。而更加要命的是,变形之后的玄黑神臂,个头大了数倍,原本对于孙无忧而言是安全的位置,如今竟能被它全部覆盖,呼吸间,后者只觉得似有一头大象自身上踩过,可怕的力量不止掀翻了他的身体,还将其狠狠地轰入地面之中。 “哈哈,孙无忧,快起来啊!” 一波未平,徐如意的玄青神臂攻势接踵而至。来不及起身的孙无忧只得依靠在地上来回翻滚,这才勉强躲过要命的拳击。但徐如意战意正酣,怎肯就此罢手。于是乎,好端端的大地被砸出了数枚犹如爆炸产生的土坑,孙无忧已然没有还手之力,用不了几招的时间便要被那重拳生生砸成肉酱。 “呵呵,当天你不是使过一种诡异的功法,将我的玄青臂巧妙地化解了吗?起来,再用一次,让我看看那一招到底有没有之前那么厉害。” 先前孙无忧与徐如意,曾经同样一度陷入到被动之中,险些遭到重创,但就在无意之间,一股神奇的力量自掌中发出,不止化去了玄青臂的威力,还令上方的一抹青黑色顺势流入自己的身上。照理来讲,只要如法炮制,化解眼前的玄青神臂同样不是问题,但孙无忧并不知道如何使用那股力量,甚至不太确定它是否还在自己的身上。 “哦?还想继续隐藏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了!” 说话间,徐如意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与此同时,原本浑圆的拳头竟在此刻变成了一把血肉长枪,倏然刺向孙无忧的胸膛。这一招无论是娈化,还是速度,都已是内门弟子之中优秀一类,作为刚刚进入外门不久的孙无忧,根本没有可能化解这一招。生死瞬间,他将心一横,一连滚了几个跟头,一直来到旁边一块不起眼的荒草地旁。见此情形,徐如意哈哈大笑,以为对方是在垂死挣扎,于是转身便朝其攻去。 “往哪逃!” “逃”字还未出口,徐如意便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之中居然多了无数的亮光,那光芒微而厉,细而精,脑海之中飞速闪过数个画面,下一刻他才终于明白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居然还有机关!” 因为对决过于激烈,徐如意几乎忘了李锋受伤的事情,直到看清那些亮光的本来面目之后,这才恍然觉悟。原本用来对付地神机的“天机破”,如今竟成了对付徐如意的绝佳利器,在孙无忧无技可施的情况之下,倾巢而出,如大片蝗虫过境一样,疯狂射向对方的身体。 “不好!” 眼见徐如意落入空前的危难之间,后方的几名弟子再也按捺不住,尤其是手持乾坤袋的那位,正是率先将法宝掷了出去,希望借此挡下部分要命的杀机。 “啊!” 第四十九章 天塌地陷 孙无忧的“天机破”机关,实在是艳惊全场,即便是修为远超寻常弟子的徐如意都难以躲避,当场被数枚暗器钉到身上,随即摔落在地。而死里逃生的孙无忧则缓缓站起身来,至到现在他才发觉,先前与对方对招之时,自己的掌心已被那股无与伦比的可怕力量生生震裂,皮肉虽然已经绽开,却看不见一丝血迹流出,伤口十分古怪。 “你没事吧?” 方华见二人大战暂时停止,方华这才跑到孙无忧的面前察看情况,而除了手上的伤口之外,并没有其它伤势,这才令其安心下来。 “徐师兄,你……” 几人刚刚围到跟前,只见原本趴在地上的徐如意忽然一跃而起,众人随即看向对方,这才发现先前飞出的暗器,大多都被那条巨臂接住,这才没有伤及要害。但即便如此,巨臂之上血流如注,而徐如意如今的神情极为痛苦,不止是肉体,就连精神也因此遭到沉重打击,原本狰狞的面颊之上顿时升起一丝吓人的杀意。 “都给我让开!” 徐如意双臂齐震,刹那间,那只膨胀的巨手砰然解体,掉落的残骸将上面的伤口一并带下,而他的身体却没有因此受到伤害。碎肉落到地南之上,随即变成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再次融入到他的体内。而这时候,他那张俊俏的面容之上,竟是出现了若干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样子十分恐怖。 “师兄,快看身后。” 此时,因为受伤一直没有行动的李锋忽然惊呼一声,众人随即转身看去,只见刚刚掷出的乾坤袋因为动荡,原本被系住的袋口竟然再次松弛,三只地神机趁机逃了出来,眨眼之间已去到数丈之外。 “还看着干什么,快给我去追!” 本来,孙方二人已对那地神机不抱希望,但如今见三个小家伙脱逃升天,原本已经无望的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而另一边的徐如意也来不及顾及对面的他们,与众师弟一起,前去捉拿地神机。 “快,用摄妖法阵!” 在徐如意的口令之下,其余四人当即摆开阵势,欲要故计重施,利用阵法之威,再擒三只地神机。 然而,他们实在太小看了这种灵物,同一种错误,它闪不可能再犯一次。阵法未成,三者忽然瞄准了几人之中如今实力最为薄弱的李锋,扭身奔了过去。这边,李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先后被那几只灵物撞到伤口,鲜血再次溢了出来。 “混帐东西,看招!” 眼见五人少了一人,自知阵法难成的徐如意当即怒火中怒,玄青臂再次呼啸而出。然而,地神机神通了得,以凭寻常的功法根本无法伤其分毫,眼见强招当前,那几只地神机竟是不闪不避,硬吃了一拳。尘埃落定,众人一同看向那边,除了倒在地上的李锋之外,三只小家伙居然是毫发无伤,甚至连脚下的地面都没有一丝损坏的迹象。徐如意见状心道大势已去,再想捕捉地神机已民是无望。盛怒之下,他猛然转头看向后方,只见孙无忧与方华已经来到跟前。强烈的怒意转化为杀生之拳,黑色的拳影如雨滴一般轰然袭落,见状,孙无忧用力跺脚,一直藏身地下的铜傀终于现身,一跃便迎到那些拳劲之下。一时间,铜傀的身上响起无数悦耳的铿锵声,不知对方身份的徐如意见状心中大惊,暗道这是哪来的不世高手。 “今天就是方掌门前来,我也要将俩一并击杀!哈!” 心念一动,徐如意再次吸收了脚下的土灵之气,畸形的玄青神臂再次出现,空中的拳劲顿时增大数倍。饶是铜傀身负金刚铁骨,也无法抵消全部的劲力,身体不断向后挪动。见状,孙无忧与方华赶紧用手支撑起铜傀的脊椎,希望对方能够撑住了这最后的时间。 “一起下地狱吧!” 最后时刻,几乎力阄的徐如意再也没有保留,两只脸盆大小的手掌合于一处,将一记空前的杀拳,重重轰入到铜傀的面门之中。咔嚓一看,岣傀脖颈应声折断,但因此射出的数道银光,却令他当即退了回去。 “小心!” 孙无忧怒叫一声,身体却已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方华想去抓住他的衣衫,却不想自己也被一同拉了下去。 此时此刻,刚刚的战场中心处,赫然出现卫个巨大的深坑,坑底究竟地面有多高,谁也不知道。而因为此物的出现,孙无忧方华,连同刀枪不入的铜傀全都跌了出去,按照这样的地势落差,就算下面也不没有尖锐物品,三者多半也要粉身碎骨了。 大战终于结束,其余几人走到跟前,与徐如意一同朝坑内看去。只见里面空间巨大,再加上光源有限,根本看不清内部情况。想了一下,一名弟子道:“徐师兄,不如我们下去看看吧,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徐如意冷笑道:“要去你去,中了埋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想起之前的机关暗括,徐如意便心有余悸,在这种情况下擅自追击,不但找不到人,甚至还有可能遭到反杀,实在得偿失。见此情况,其余几人只得默声,不再说话。 “别愣着了,去找些工具来,我们连夜把这枚大坑堵上,这样就算他们还有一丝生机,也绝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 先前的那名弟子当即道:“还是师兄你心狠手辣,我等自叹不如。” 徐如意猛地扭头看向那人,后者登时变成了哑巴。 地下世界玄秘无伦,黑暗之中不知有多少秘密,等待着外人察觉发现。 清凉的水滴吧嗒落在了脸颊之上,方华伸手摸了一把,这才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 “小心!” 方华猛然坐起身来,却发现四下漆黑一片,而刚刚的恶梦让他仍然有些惧怕,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寻找孙无忧。 “孙无忧,你在哪!” 本以为对方已经跌落身亡,方柔顿时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悲伤之意涌上心头,眼泪也不争气地来到了眼眶处,马上就要滴下。忽然间,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熟悉的声音随即自后方传了过来:“把你的屁股挪一挪,你压着我的肚子了。” 原来,孙无忧和方华,一前一后落到坑底,多亏有前者作肉垫,后者这才没有出现大碍。听到此话的方华连忙站起身子,依稀之间能看到躺在地上的孙无忧满脸是血,但好在气息还算平稳,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 “你可吓着我了,还能走吗?”方华不禁问道。 “走恐怕不行了,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你好像把我的右脚砸折了。” 想起若不是对方,自己恐怕已经死无全尸,方华迟疑了好一阵,才终于道:“谢谢你,孙大哥。” “呵呵,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时间叫我大哥。有这个称谓,我的脚折得值了。” 方华偷偷擦去自己的眼泪,接着又道:“地下凉,我搀你起来吧!” 孙无忧道:“起来可以,但我身下真的不算凉,铜傀还在我下面呢!” 事到如今,方华才终于明白,二人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全都倚仗那具经由锋刀魔将之手创造出的铜尸傀儡,如果不是它,自己与孙无忧恐怕已经死了两回。 好不容易将人从地上扶起,二人再次看回那里,只见铜傀已经变形损毁,体内的部件散落得到处都是,而正是内部的空隙,这才为二人着陆的刹那时间,御去了大部分力道。见到铜傀为自己而“牺牲”,方华不禁感叹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学你也带一副铜傀出来,没了这个得力帮手,如果徐如意再打过来,我们可就没有办法了。” 孙无忧摸了摸受伤的患处,确定了伤势之后,这才笑道:“我想,他应该不会下来的。” “为什么?”方华不由得问道。 孙无忧抬手指了指上方的漆黑处,随即道:“我们掉下来的洞口已经被重新填死了。” “啊!不会吧!” 孙无忧抬起头来,一边观察了好一阵,如今外面明月当空,这里却是不见一丝月光,果然如孙无忧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与外面彻底隔绝,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难应。 “这……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孙无忧叹了口气,张口道:“你也不要太过悲观,至少家佳知道我们今晚的计划,如果找不见我们,他一定会带着苍内的人前来这里的。只是……” “只是什么?”方华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 “前两天朱大叔来找过来,说他们会在附近几天回到魔界。万一他们走得匆忙,说不定会忽略这件事。” “啊!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我可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孙无忧与方华不知在这里昏迷了多久,上面的徐如意和等人早已带着重伤的李锋返回新苑。当然就算被他们听到,想来也不会伸出援手,毕竟最想让他们死在这里的,也是那几个人。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孙无忧沉思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昏暗的前方道:“走,至少要试试看!” 第五十章 下墓 直到此时,方华才想起这里乃是一处巨大的墓穴,只是因为时间太久,上面的封土已经变成普通的土丘,这才被后只遗忘。而孙无忧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脚踝,不一会儿已经可以微微落地。 “你的脚好了?”孙无忧不禁道。 “还差一点,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方华惊奇地看着孙无忧的那只腿,随即低下头来,认真观察道:“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刚才被我砸中都没重伤,唯一骨折的脚踝还痊愈了,你该不会是怪物吧?” 孙无忧想了想,随即笑道:“怪物谈不上,但我恢复起来确实相当之快,小时候我也很纳闷,但经历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听完这话,方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摸进,按照时间推算,眼下差不多是清晨时分,苑中的人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俩失踪,运气好的话,第一波援兵中午就能找到这里。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最理想的情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围绕着他俩转就算一时找不见二人,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派人找寻。如此说来,要想从这里离开,恐怕还要等上一天半天。想到这里,方华的心情沉到了谷底,而这时候,孙无忧忽然道:“这里的环境,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娘亲为了锻炼我仿视的能力,特意将我关在一处密不见光的洞穴之中,让我凭自己的能力走出来。” 孙无忧听罢之后,不由得道:“那时你多大?” 孙无成平静道:“八岁。” “啊?那么小,你娘不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吗?” 孙无忧摇头道:“我记得娘说过,想要练成夜视的能力,必须趁早,等到身体长成之后,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别说这里的环境阴暗,我却可以依靠着这种能力,稍稍看清前方的道路情况,说到这,我还真应该多谢娘亲的良苦用心呢!” 每当身处危难之间的时候,孙无忧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母亲。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单纯的依赖,已经衍变成眼下的思念。他与母亲已经一个多月没见,思念之情随着时间不断递增,让他原本脆弱的内心变得更加虚弱。多亏方华与新苑一众闯入到他的世界当中,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既然你有那么厉害的夜眼,快帮咱们看看前面到底还有什么。你不是说这下面有一处墓葬吗?这里该不会有鬼吧?” 孙无忧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鬼神之说原本就是用以恐吓那些居心叵测之辈,令他们安分守己的说辞,至于真正的妖魔鬼怪,现在应该已经看不到了。但话又说回来,这墓穴存在了这么长时间,有些长年在此修炼的灵物,获得了变幻之术,懂得些入门的神通,会搞出类似鬼神的小把戏,也不是不可能。接下来,我们可要小心了。” 听到这番话,方华心中更是没底,原来还和孙无忧保持着一段距离,如今索性并肩一起走。别说,现在的他已经有些能够理解沈家佳的心情,与孙无忧同行,当真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前面是向下的楼梯,里面应该就晃墓主人葬身之所了。”孙无忧沉声道。 “那我们还要下去吗?”方华不禁问道。 “援兵不知何时能够找来,在他们还未发现这里以前,我们还是衔想办法自救吧!之前的红毛狐狸以及地神机,都是从这里去往外面的,想来至少有一条从此通往地上的秘密隧道,如果找不到它,兴许可以借助其离开此地。不过在那之前,在我想碰碰运气。” “碰运气?你的意思是……” 孙无忧怪笑道:“没错,说不定我们能因祸得福,寻得一两只地神机回去交差,我记得衔前被徐如意逮到的那三只已经逃走了吧!” 方华点头道:“没错,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里,孙无忧忽然神色黯然道:“可惜小黄不知现在身在何方,若是落到徐如意那帮人的手里,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看到孙无忧为一只砣物如此伤心,方华好心劝解道:“你放心,小黄机灵着呢,可会察言观色,苑内的女弟子们被它哄得团团转,不然每天的饭食又从哪来。” 听到这话,孙无忧笑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如果小黄知道我们有了危险,说不定还会在第一时间回到新苑去请救兵,这样,我们生还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方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快点行动,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抓到几只地神机,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好好开开眼。” 说完,方华一骑当先,大步朝下方奔去。孙无忧见状连忙低声道:“慢点,我的脚还没有完全长好。” “什么?人不在?方华去哪里了?” 掌英殿内,方柔满脸焦急,而向来与他形影相伴的巫自天却没在这里。 “回掌门,弟子刚刚去望苍崖看过了,确实没有找到少主的踪影,说不定是他贪玩留宿在外面了。” 方柔摇头道:“不应该啊!今天就是家佳离开新苑的日子,难道方华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对了,你去孙无忧的住处找过了吗?” 弟子再次道:“找过了,但孙师弟也没在,说不定现在二人就在一起,只是不知身在何方。” 方柔跺了一下脚,神色凝重道:“好了,你先下去吧!一有情况发生,尽快回来禀告。” “是!” 凉阁之前,周瑶正在带领众弟子进行修炼,而身体情况好转的环儿已经可以自己出门,周瑶见状连忙迎了上去,生怕对方着了风寒,连忙将自己的外衣披在环儿的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休息!” 环儿声音虚弱,但依然撒娇道:“不嘛,环儿已经躺累了,想四处走走。你不用担心环儿,环儿有无忧哥哥陪。” 说着,环儿看向众弟子,见其中并没有孙无忧的身影,脸上登时出现了一抹失落之色。 “无忧哥哥人呢?” 听到这话,周瑶身体一震,声音也随即变得温柔起来:“无忧哥哥有事,过两天就回来了。姑姑答应你,只要你听话,他一回苑,我就让他过来陪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那环儿听姑姑的话,回去躺着了。” 说完,环儿兴高采烈地跳回到凉阁之中,而停留在门口跟前的周瑶却是神色难看。 “无忧,你到底去哪里了,为师很是心慌,你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方华,你慢点!” 孙无忧在保证不再弄伤自己的前提下,尽量跟紧前者的脚步。但如今的方华已经放下手中的负担,身手也变得灵活矫健起来。随着深入,墓葬的更多细节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此地与世隔绝无数岁月,环境早已发生变异,四下的石料都已变成了一种近似墨玉的材质,走在上前光滑无比,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在地。而在那盘旋深邃的走廊下方,赫然长着一颗不知名的古树。树身早已枯死,但上方却是倒的挂着一个个椭圆形的物体,就像灯笼一样,只是不能发光而已。 好不容易来到洞底,二人终于放缓步伐,小心向前探索。而此处的环境异常静谧,哪怕是心脏声都能清晰可辨。走到那棵古木之前,二人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渺小。那古树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主干仍有数丈来深,十几个人手拉手围着,也未必能抱过来。方华看了一阵那根奇木之后,不由得问道:“孙大哥,你说这墓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家伙摆在这里,难道不嫌挤吗?还有,进来这么久,我怎么没见过任务墓碑棺椁之类的物件,这哪有墓穴的样子?” 孙无忧用下巴指了指那棵古木,随即正色道:“这就是那墓主人的安息之地!” “?你说死者在树干之中?” 孙无忧点头道:“上古得道之人羽化之前,有一些会选择仙木,作为自己的寿材,并将尸身安放其中。据说,如此做法,不仅可以保证尸体千年不坏,还能令躯壳吸收树中的玄妙仙气,甚至可以令自己起死回生。只是,这样传说太过遥远,大家都以为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今日居然真的见到了。” “起死回生?不会吧?你别吓我!”方华一脸忌惮道。 孙无忧笑道:“你那么害怕做甚,说了只是谣传而已,就算有人依法效仿,能不能成功还是两码事。再说,这里栖息着如此之从多的灵物,多年的活动轨迹早已破坏了此地风水和灵脉,仙木得不到这两者的滋养,哪还能帮墓主人飞升成仙?多虑了,多虑了。” 听完这话,方华这才稍稍安心一些,继续仰望头上的古树。忽然间,悬于其中的诸多物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好奇心作祟之下,他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随手扔向其中一个的上面。 “啪!” “你干什么?”孙无忧略显惊愕道。 “没什么,我想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说话的工夫,刚刚那枚被击中的椭圆形物体内部,竟是升起一秣淡淡的萤光,光芒映照之下,一具完整的骸骨赫然呈现在二人的面前。 第五十一章 激战猫妖 话说古木之上,奇怪的椭圆球体一亮,孙无忧与方华连忙朝后方退去。恍惚间定睛一看,只见其中竟然含着一具保存完好的骨架,并在蓝色光芒的照射之下,显现出奇异的姿态。 “不好,快逃!” 话音未落,只见那枚“巨蛋”砰然破裂,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出,当即落到二人的身后。再次看去,空地之上竟然站着一只双脚直立的猫脸怪物,体格与寻常人类无异,只是全身长着浓密的毛发,手脚也还停留在兽类的范畴,这竟是一只猫妖。 “孙大哥,你不是说现在没有妖魔鬼怪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娘亲曾说过妖界已经与人间彻底隔绝,不可能会有妖众来到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一个,那就是它吸收了古木之中灵气,进而衍化成如今这番模样。” 方华见猫妖还未行动,于是再次问道:“你说他会不会攻击我们,我印象之中家猫还是很温顺的。” 孙无忧略显无奈道:“这可不是家猫,他的原形是一只山猫。” “山猫?那它会吃人吗?”方华不禁问道。 “不知道,但山猫本身是肉食动物,只会捕捉一些体形较小的动物,至于山猫妖,我就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你我现在都不能掉以轻心,想来上面的那些巨蛋之中,应该也会藏着一些像他一样妖类,若是惊动了它们,我们可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那只猫妖显然是因为沉睡的时间过长,一时之间还未从睡梦之中缓过神来。看到面前的二人,他先是站在原地看了一观,而后慢慢朝他们接近,但身上却没有一丝杀气,这让孙方二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怎么办,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和他对峙不成?要不还是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摇头道:“想要离开这里,还需要它们为我们带路。否则,地底世界如此庞大,只凭我们二人之力,想在错综复杂的地缝之中找到出口,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惜家佳没在这里,不然可以让她替我们向猫妖沟通一下,说不定它就答应了。” 孙无忧笑道:“她若是下来,恐怕情况要比现在还要糟糕好几倍,单是她那尖锐的喊叫声,便足以惊扰到这里所有的生灵。到时,被它们围堵,咱们连全尸都剩不下了。” 方华伸手指了指对面,随即声音颤抖道:“我怎么觉得现在咱们就已经够呛了,你看它!” 在方华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再次看向那只猫妖,只见对方两只兽瞳之中不停地闪烁着绿色的光芒,锋利的牙齿之间流淌出若干粘稠的口水,想来已是他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细想想,对方睡了这么久,即便有古木输入灵气,营养却要欠缺不少。而如今,自己和方华便是最好的补品,猫妖又怎会不垂涎? “跑!” 孙无忧低吼一声,拉起方华,撒腿便朝来时的楼梯奔去。可那妖猫身手敏捷至极,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夜眼,瞬间便已来到二人跟前,四脚一蹬,当即翻到二人的头顶之上。兽爪箕张,凌厉的风刃劈头盖脸地击落,孙无忧用力推开一旁的方华,而自己的脸上却因此留下三道深刻的裂口。 显然,猫妖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二人竟有如此反应,意犹未尽的它用那灵活的舌头,舔拭着利爪上的血迹,满脸都是沉醉的表情。 “吃,我要吃!” 忽然间,猫妖竟然自行说话,听到这里,孙无忧随即沉声道:“在下二人并没想打扰道友的清静,只是受奸人所害,误入地穴,这才来到了这里,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听到这话,猫妖的身体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吃者不禁毛骨悚然,不敢有半点分神。 “来到这里,要么留下一起修炼,要么成为我们的食物。我饿了太久,已经忍不住了。” 这时候,方华忽然从地上趴了起来,伸手指着那只猫妖道:“大胆妖孽,我们已经好言相劝,你居然还不给面子。要是被我们爹娘知道,非得把你的皮扒下来,给我做皮裘穿!” 听见方华这般大的口气,猫妖不禁问道:“你爹娘是谁?” “哼哼,我爹是凶兽界吞天一族的巫自天,我娘是苍北新苑的掌门方柔。怎么样,害怕了吧!” “啊!” 突然间,那猫妖神情癫狂,隔着两丈来远便挥出两只利爪,孙无忧连忙闪到一旁,却听身后的石壁上竟是发出了龟裂的声音,回头一看,六道清晰的伤口,互相交差,赫然呈现在他的面前。仅仅只有一盏茶的工夫,猫妖的实力已经精进到这般恐怖的地步,方才击中自己的若是这样的力量,恐怕自己的脑袋已经碎了一地了。 “方柔,是那个臭丫头!若不是她,我不会受伤沦落在此,一待就是十几年。老天有眼,今日将他的孩子送到这里,真是天助我也!” 意识到猫妖意图的孙无忧赶紧告诉方华逃走,但后者似乎也厌倦了这种一味回避的态势,竟然直愣愣地站在了那里,周身处居然升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练了这么久,今天也该看看成果了。” 说话间,方华摆出架势,双掌合于身前,已做好准备。直到这时,孙无忧才意识到,这段时间方华的修炼并不是没有成效,至少他现在呈现出的状态,已有了大将风范,只是不知威力几何。 “黄毛小鬼,何足为惧。既然你不肯乖乖束手就擒,就让我杀手将你开膛破腹吧!” 说着,那猫妖躬起身子,如弓箭一样,将自己弹飞出去。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却依然无法赶得上对方的速度。利爪来袭,如同数柄刀刃一样,一同斩向前方的方华。后者眼中神光急闪,左右两掌便一同推了出去。 “苍悲掌!” 别看方华只有二十出头,但实力已不是寻常人能够相并论的,再加上其身负不凡血脉,修习起来事半功倍,只要稍稍努力,便能达到其它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一时间,掌影翻飞,与那前来的爪影混作一团,猫妖脸上忽现诡异之状,但转瞬之间便已恢复成之前的恶毒模样。 “好小子,看你还能接我几招!” 一击不成,猫妖退身再上,这回,他只伸出右爪,但爪中的中间一根利刃,竟在此刻忽然暴涨数倍,如同一柄利剑,直刺方华的心口。毕竟是刚学不久,方华还未完全掌握苍悲掌的精髓,一时间还未缓过气来。如今样招再临,无技可施的他只得顺势滚倒在地,以来避过那一记致命爪功。 然而猫妖变招急快,见戳刺不成,便改为削砍,即使方华于滚落在地,后背处还是没能免其挨上一招,鲜血立时浸湿了雪白的外衣,乍一看去就如同冬天开满梅花的树枝一样,凄美莫名。 “哈哈哈,逃吧逃吧!如果一招便将你杀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我要慢慢折磨你,要你体会体会这么多年来我所经历的痛苦。等你娘看到你尸体的时候,一定会伤心欲绝的吧!” 方华咬着牙,但背上的伤势依然剧痛无比。孙无忧见状来到他的身旁,将随身携带的伤药洒在他的伤口上,旋即关切道:“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 方华满头大汗道:“当然。你快走吧,这是我和它之间的恩怨,你不该参与进来。” 孙无忧微笑道:“我有难的时候你都没跑,你现在有了情况,我又怎会一人独逃?放心,我已经微微看出他的招式套路,我现在脚伤未愈,无法发挥全力,只要抓住时机,一定能将其擒下。” 方华看了一眼孙无忧,随即点点头道:“好!如果我们这次能够活着出去,我要与你结为兄弟。” 孙无忧道:“那我可真是荣幸之至了。” 眼见二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因为眼下的局势而胆怯,作为对手的猫妖异常愤怒,全身的毛发都在此刻戟立起来。 “目中无人的小鬼们,我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思量,猫妖身体突然发生变化,体内的肌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而原本已经有了一些人形的她,竟然再次恢复到兽型模样,四足着地,额头之上不定随之长出了一些类似老虎的花纹,只是体型要小上不少。 “嗯?那猫妖居然主动兽化了,他要发动绝招了。” 不等话音落定,兽化之后的猫妖嘶吼一声,纵身一跃,已扑到二人跟前。方华看准空当,抬手便是一掌,刚好击上对方的后脊。然而,此时的猫妖身体无比坚硬,掌力击发,非但没有伤到它的内脏,反而震得孙无忧手腕生疼,身体也随之倒退了两步。这一时刻,猫妖再也无所保留,张开口血盆大口,直指方华的脑袋,欲要将其一口吞下。 “妈呀!” 第五十二章 引路狐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身形一晃,已然挡在方华的身前,利齿切下,他竟用一双血肉手掌,生生将那上下两颚撑开起来。獠牙锋利,划开了手上的皮肤,流出丝丝血迹。但猫妖万万没有想到,兽化之后的自己,在力量之上居然比不起一介凡人。 “小鬼,你找死!” 猫妖再次怒啸一声,两爪顺势朝孙无忧的面门拍去。但后者反应更快一筹,一记冲天飞腿,已将猫妖的下颚踢得狠狠地闭了起来。因为方才太过激动,猫妖的舌头还留在外面,因为这一记突如其来的腿功,獠牙立即在那柔弱的舌头之上留下了两排整齐的窟窿。一时间,鲜血喷涌,哀嚎不绝,自恃甚高的猫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里。 “去!” 眼见猫妖受了伤,孙无忧乘胜追击,小跑起来,便手便在对方的面门之上给了一记飞肘。这次攻击的力量相当之重,后者一连翻了两个跟头,这才终于摔在一旁的空地之上,呼呼喘着粗气。 “哈哈,孙大哥,真有你的!” 一时间忘形的方华猛然一动,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淌出血来。伤药虽好,但杀得人生疼,这一折腾,他险些痛得流出泪来。 “该死,该死,我怎么会输,不可能!”、 在猫妖的意识之中,自己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虚弱,但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分明修为平平,但自己却依然不敌。思索再三,它突然望向那棵伟岸高大的古木,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我搞错了?” “呲~” 不等孙无忧与方华反应过来,一根突然出来的枝桠以一种异常刁钻的角度,径直刺入到猫妖体内。霎时间,后者的身体开始飞快干瘪,不一会儿便已成为一具干涸的猫尸。生命的最后,猫妖不甘地悲声道:“你……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终于,猫妖的妖气彻底消失,而那具干尸则与树桠彻底融为一体,成为了一种和古木树干极为相似的炭化物质。看到这一惊人场面的二人意识到情况不妙,便这时候,挂在树冠之上的数枚巨蛋竟自行闪烁起来。 “完了,我们中了这妖树的圈套,快点往上逃!” 直到这时候,孙无忧才终于想明白,面前的古木并不是什么仙树,而是一棵彻头彻尾的妖物。妖物依靠自己伪装出来的不凡仙气,吸引众多具有灵性的生物前来此地,于自己的树下沉睡修炼。而趁此机会,妖木将这些生灵好不容易收集起的灵气,全部纳为己有,以来扩充自己的修为与力量。而刚刚的猫妖因为已经几近油尽灯枯,只是因为一时愤怒没有自觉而已。而在猫妖意识到此事的刹那间,妖木再也不愿掩饰下去,于是立即发动杀招,将其体内残留的养分全部吸收,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意识到妖木棘手的二人连忙爬上楼梯,尽可能远离这片是非之地。但面对到手的猫物,妖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并将身上的众生灵全部唤醒,一个个从延展之中苏醒过来的妖灵相继出世,一只临时组建的妖怪大军随即涌向上方的孙方二人。 “怎么办,它们数量这么多,而且行动还很快,这么下去迟早要被捉住的。”方华不禁道。 “你既然心里清楚,我也不就不再多说,现在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说不定脱离了妖木的掌握,他们便不会继续追过来了!” 后方出现的妖众,各式各样,有熊罴,有麋鹿,还有像先前猫妖那样的猫科怪物。他们在妖木的指使之下,纷纷爬上石壁,以最快速度去往孙方二人所在的方位。生死瞬间,孙无忧忽然看到前方漫长的楼梯之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红色,再仔细一看,居然是两只狐狸。 没错,就是先前他们放生的狐妖。 见此情况,孙无忧心中登时一震,暗道:“这两个是来算旧帐的吗?为何偏偏远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不久之后,他忽然发现,那两只小东西对自己并无敌意,反而小步迎了上来,并在前方带路。 “哎,这不是在外面遇见过的两只狐妖吗?它们是在干什么?” “难道,它们是在为我俩指引出去的道路?” 果不其然,两只小狐狸在一个不起眼的地缝处忽然停下,转身钻了进去。孙方二人对视一眼,便相继跟上。但因为孙无忧体形过大,通过这样的通道有些困难,但好在还是成功进入其中。不一会儿,楼梯之上响起了群妖跑过的动静,但因为此地气味过于混乱,并没有发现它们藏身的地方。 确定那一众已经远离之后,方华这才惊喜地看向身前的狐狸,随即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唉,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忽然,一个腿脚不太利落的狐狸上前一步,跳起身子,便在方华的身上打了一下,而后竟以人语说道:“这是当天那一记飞石之仇,这下我们两不相欠了。” 方华惊声道:“你们怎么会说人话了,明明当天……” 先前的狐狸道:“哼哼,我们那是故意的,要不是装可怜,你们肯放我们离开吗?” “你!” 眼见双方就要吵起来,孙无忧连忙道:“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今天若不是二位帮忙,恐怕我们就要被那外面的妖孽生吞活剥了。” “嘿嘿,知道就好。” 方华眼睛咕噜一转,接着便改换了一张笑脸,语气和善道:“就是就是,孙大哥说的对。之前的事情已经翻片了,从今往后我们谁都不能再提。话说,二人位已经将我们带到这里,何不好事做到底,将我们兄弟二人一起送出这里,省得再给你们添麻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狐狸道:“不是我不想,但洞口对于你们来讲太小了,根本无法从那里通过。” 如孙无忧之前所料的一样,地缝虽然能够允许狐狸地神机那样的小型生灵通过,但对于身为人类他们而言却是无用。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再次灭绝,这次连孙无忧都提不起精神,索性坐倒在地。 “你也别丧气,有件好事我要告诉你们。” 方华不禁问道:“什么好事?” “刚刚在来这之前,我看到了三只地神机。” “什么?地神机?在哪里?” 狐狸伸出那只稚嫩的前爪,指着漆黑一片的后方道:“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处,如果现在追下去的话或许还能来得及。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它们吧?” 狐狸虽然是兽类,但对于地神机的神奇之处却是无比了结,知道人间修士为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大打出手,以命相搏。而如今听到地神机消息的二人,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之前的失落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那就劳烦二位,在前面带路了。” 就这样,两只狐狸成为了孙方二人,此次地底冒险的向导,将他们引向地神机的所在之处。虽然如此,但孙无忧的脸上却多了几分愁色,先前为了对付地神机,杝曾在地面上设下了“天机破”机关,但之后因为徐如意等人,才让计划半路搁浅。如今的他,既没有机关辅助,亦缺少铜傀的力量,即便真的见到了地神机,该如何捕捉而不被它们逃跑,又是一件相当严峻的事情。更加让他在意的是,小黄突然逃跑,至今杳无音信,若是被徐如意等人发现,还有一丝生机,若无意间落入这食人妖窟之中,那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喂,你在想什么?”方华不禁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而已。”孙无忧吱唔道。 “嗨,之前你还劝我乐观,如今自己怎么垂头丧气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不能成功脱脱升天,那就全看老天爷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是啊!我也是一时糊涂了。无论如何,现找到地神机的藏身之地才是首要任务,之后的事情再静观其变。” “嘘,小点声,我们快要到了!” 在狐狸的提醒之下,孙无忧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缝隙之中,再次出现一个洞口。这里面的空间更窄更小,即便蹲下身子,前进起来依然不太容易。然而,相比起环境状况,孙无忧更在意的是面前的狐妖。虽说自己之前放过它们一马,但对方三番两次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难道兽类之中也时兴“以德报怨”? “好了,就到这里吧!前面的路得有你们自己完成,我们两个就不进去了。” 方华俯下身子,随即微笑道:“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请教二位尊名大叫。” 瘸腿狐狸道:“我叫小蓝,它叫小紫。” 看着这两只披着红色毛皮的小狐狸,方华脸上不禁浮现出尴尬之色,显然他们是对颜色的种类并不了解,只是凭借自己仅有的一点人类知识乱取的两个名字。 “啊……既然如此,小蓝,小紫,我们就此道别了。” 说着,方华转身欲要钻入洞中,却听背后的孙无忧,忽然沉声道:“先等等!” 第五十三章 自投罗网 “你们二位都到这里了,还是陪我们进去走一趟吧!” 听到这话,小蓝小紫明显变得紧张起来,目光也开始往一旁的地面看去,不敢去看二人的眼睛。 “这……这个,不太好吧!” 孙无忧冷冷道:“来都来了,还是由你们继续带路吧!你们放心,万一有个意外,我会全力保你俩周全的。” “可是……” 眼见两只狐妖如此勉强,方华不禁对孙无忧道:“孙大哥,你就别为难他们,既然他们不想去,那就算了。” 孙无忧摇头道:“那可不行。既然是他们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的,那自然要由他们送我们送出去,半路离开算怎么回事,万一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忽然间,小兰拉起小紫,疯一样的朝来时的方向急奔而去。但孙无忧早已料定如此,随手便将二者拎了起来,眼睛却不去看它们,以防自己再中妖术。 “放开我,放开我!”小蓝惊呼道。 “呵呵,好端端的,你跑什么,难道这里面真有危险,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今天就把你和你同伴的皮毛留下。” 一听要扒自己的皮,小蓝立即慌了神,而另一边的小紫则赶忙央求道:“少侠饶命,我们知错了。” 孙无忧怒声道:“想让我放过你们,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孙无忧见双方情绪如此激动,想要上前劝阻。而这时候,被一手拎着的小蓝终于道:“好,我说。是地神机三兄弟叫我们骗你俩过来的。” 对于小蓝的回答,孙无忧并没有显露出太多意外,反而是方华彻底愣住了神,好一会儿之后才愤然道:“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和孙大哥如此相信你们,你俩居然憋着要害我们?” 小蓝用力挣扎了一下,见无济于事,于是凄然道:“你以为我们想这样吗?他们师弟三人将我们的奶奶抓了起来,如果不照它们所说的办,就要吸干他老人家的修为与精元,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听到这里,孙无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将二者扔到一旁的角落中,然后转身对方华道:“既然如此,你先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就你自己?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地神机它们恐怕早已种下埋伏,就等咱们自投罗网,现在硬闯,实在是不明智啊!” 说完之后,方华豁然看向角落里的狐狸二妖,本想发怒的他,却不知为何提起不气来,沉吟了半晌这才手指着它俩道:“当初你们戏弄我俩,我们看在家佳的份儿上,才饶过了你们。没想到你们非但不知悔改,居然还联合那几只妖畜,设下迷局,骗我们进来,险些酿成悲剧,你们觉得自己值得被原谅吗?” 小蓝从地上站了起来,挡在小紫面前,一本正经道:“要杀就杀我吧!是我应下了这份差事,后果自然由我来承担。” 孙无忧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区区一丘之狐,居然还有这般义气,实在超乎我的意料。那位狐狸前辈自然会救的,但我有个计划,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帮我完成一下。” 地缝深处,先前在地面之上,拜月吐纳的三只地神机,居然学着人类的模样,盘膝而坐,围在一张石桌眼前,桌上摆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美酒佳肴。另一边,一只混身白发的老狐狸蜷曲在角落之中,身上有几道刺耳的血痕,显然是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所致。 “这老狐狸还是有点能耐啊!如果不是大哥你神通了得,还真未必将它擒下。” 听到这里,三只地神机之中体型最大的那一个,端起桌上的酒杯,“嗞”的呷了一口美酒,随即冷冷道:“这算什么,你大哥我遇到的能人异士,可比这家伙厉害得多哩。不过……” 说到这里,老大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只见边缘的位置处赫然缺少了一块皮毛,正是先前在外面挣脱乾坤袋的时候所致:“没能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鬼一并捉来,当真是一大憾事。若不是有那件破布袋,他们休息逃出我的手掌心。” 眼见老大这般怒气,先前说话的那只地神机连忙为它斟酒,并说道:“大哥,你别生气,等过了这个月,咱们兄弟几个就偷偷进入苍北新苑,我还不信找不到那几个小鬼,到时要杀要剐,全听大哥的发落。” 一旁,最小的那只地神机接着道:“二哥,别光说,快吃菜,好不容易偷来的酒菜,再不吃就凉了。” 酒过三巡,其余两只地神机已经微醺,作为老大那只却依然精神抖擞,还不忘向其它两个提醒道:“今天就喝到这里吧!说不定那两只小狐狸已经将人骗了过来。刚刚我见到他们朝妖灵木方向走去,万一便宜了那家伙,那可就不好了。” 如今,已经微微失态的老三地神机,一听妖灵木,忽然来了精神,指着前方的洞口,含糊道:“不就是一棵破木头嘛,看小弟看去给你一把烧了,看它能怎么办。” 老大见它起身,随手一挥便将其按倒在座位上,一脸怒相道:“才喝了几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那妖灵木的来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万一触及它的利益,那当真是后患无穷。况且,我们弟兄三人实力还不够雄厚,与它硬碰硬,吃亏的只是我们。不用你们放心,有朝一日,我定当要它明白,在这风神墓中,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大哥,有动静!” 此话一出,三只地神机一齐看向洞口中,不时一抹红晕出现在漆黑的空间之中,正是狐妖小蓝小紫,而在他们中间,赫然架着一根木棍,棍上缚着的,正是孙无忧。 “哈哈哈,小狐狸办事就是靠谱,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人给我寻回来了。” 说着,地神机的老大从座位上翻身下来,快步奔来二者跟前,于周围旋了两圈,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对那狐狸小蓝道:“那一个呢?” 小蓝战战兢兢道:“回禀老大,那小子身手太快,被他逃走了。不过您放心,他在逃跑的过程中惊拢了妖灵木,引出了大量的妖灵,想来现在已经被分而食之了。” “该死!” 地神机老磊猛然转身,两只尾巴先后抽打在小蓝身上,两道血痕随即显现,而作为受害者的他,却连一丝哀嚎都不敢发出,因为那样只会招来更多的毒打。 “没用的东西,让你去抓两个人类都做不到。盾来,你那狐狸奶奶,我只能还你一半了。” 听到这里,狐狸小蓝噗通跪下,连忙向那地神南行叩拜之礼,声泪俱下道:“老大,求你放过我的奶奶,我保证下次一定完成任务。” “下次?呵呵,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活到下次吗?” 小蓝心头一震,随即抬起头来,满脸惊慌道:“你……你要做什么?” 地神机老大一脸坏笑道:“我本要半这两个年轻小子作为修炼的补品,但现在缺少一个,营养不够,不拿你和你奶奶充数,你叫我怎么办啊!” “你……你明明答应我,将人带到这里之后,就放了我奶奶。” 地神机老大再次不怀好意道:“是啊!我是说过说了她,但我没说不能重新抓你们啊!风神墓规模庞大,任你们跑到任何位置,我都能将你们重新捉回来。” “你……你这个骗子!” “哈哈哈,小家伙人,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地神机的真正面目吗?没错,我们就是骗子,狡猾诡诈,就是我们的天性。不然,你以为我们兄弟三个如何活到现在,早就被新苑里的弟子抓去杀了。” 说完,地神机老大将脸凑到小蓝的面前,面色阴森道:“我们这些畜类,本就没有选择活着的权利,只有不断向上攀登才有可能逃脱这样不幸命运。等你下辈子投胎时,记得不要入畜生道。嘿嘿,希望到时你还能记得我所说的话。” 说着,地神机老大露出凶狠獠牙,欲要向那狐狸小蓝下手,后方的小紫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瘫倒在地。而这时候,被五花大绑的孙无忧忽然开口道:“喂,能不能听我一句。” 那地神机老大见对方并没有失去意识,不禁看了一眼面前的小蓝,当即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蓝哆嗦道:“我和小紫只用惑术将他迷晕了而已,并没有伤他性命。想来是如今法术失效,这才又清醒过来。” 地神机老大点了点头,旋即转到孙无忧的面前,仔细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紧接着沉声道:“你不是抓住我的那拔弟子?” 孙无忧点点头道:“当然不是我,否则我也不会被区区两只小狐妖抬到你的面前。怎么,你对徐如意他们很是在意?” “徐如意?就是那几名弟子的带头人吗?” “没错,正是他。我现在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一雪前耻。” 地神机老大眼中放光,不禁道:“什么方法!” 第五十四章 大闹地神宫 “你凑近过来,我告诉你我的计划!” 听完孙无忧的话之后,地神机老大随即又往前迈了两步,忽然间,前者的双方竟是自行恢复活动能力,一把便将对方握在手里。见此情形,小蓝小紫赶紧闪到一旁,而醉倒在一旁的另外两只地神机见到这一幕,双双奔了过来,地神机老三当即指着孙无忧道:“快,把我们的老大放下!” 孙无忧冷笑道::“放下,凭什么!” “嘿,小子,你不放下,你会后悔的。” 孙无忧的脸上依然还有笑容,但此时被握在手上的地神机老大居然放声大笑道:“小鬼,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只凭这点手段,就能抓住我吗?简直天真!” 说着,地神机老大身上突然冒起一力黑烟,随即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那股只知道古在浓烈,以至于有种杀眼的感觉,孙无忧用另一手堵住口鼻,依然无法抵御那股臭味,于是只得放开手来,退回到安全的位置处。 “喂,你怎么放手了,一旦让他恢复自由之身,我们就都别想活了。”小蓝气急败坏道、 对于对方的指责,孙无屉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看着前方那只地神机。地神机老大重获自由,心中怒火陡升数丈,全身毛发炸立起来,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刺猬。而其它两只地神机看到自己的老大都变成这个样子,当即也进入到了战斗状态,一时间,狭窄的空间之中杀气弥漫,一场大战似乎已然避不无可避。 “趴下!” 说话之间,孙无忧猛然扑倒在地,小蓝小紫一有茫然,但见对方反应如此强烈,只得跟着一同趴在地上。还未明白事情真相的地神机老大刚要上前,突然发觉背脊之上传来一股莫名的灼烧感,回身一看,一枚长条形的铜管赫然黏在自己的身上,紧接着,火光四射,销烟喷发,一股震耳欲聋的巨响一跃而起,爆炸产生的烟雾竟然形成一枚小形的圆盖,一直冲到上方的洞顶处,才终于消失散尽。 “啊!刚才的是……” 眼见地神机老大转眼之间已经变成火球一枚,小蓝因为面前的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不禁转身对孙无忧道:“那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会使用法术?” 孙无忧笑道:“我哪会那种技法,只不过是一根充满火药的铜管而已。” 原来,孙无忧在昨夜拆分重组铜傀的过程之中,发现对方的身上藏有这种威力强大的暗器,但因为害怕伤到自己,所以自行解离出来,并将其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可连他也没有想到,爆炸铜管居然真的能够派上用场,爆炸的威力实在远超他的预期,本以为只能勉强炸伤对方,但现在看来直接送地神机老大归西,也不是不可能。 “老大!” 眼见自己的老大遭受如此重创,另外两只地神机连忙跑到跟前,尝试扑灭对方的身上的火苗。而就这时,二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孙无忧脚下的地面砰然裂开,一道黑影从中一跃而出,正面击中了他的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砰!” 落地之时,孙无忧手扶气闷的胸口,一脸怒气地看向前方,而方才袭击自己的不是别的,正是地神机老大。 “怎么……怎么会这样!” 看满孙无忧惊愕万分的表情,地神机老大随即冷笑道:“那种威力的攻击,怎么可能伤得到我?别忘了,我可是地神机,神通加护,你的招式休想伤我一分一毫。哼哼,还有什么招式全都亮出来吧!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说话间,那地神机老大的身形居然陡然变大了许多,与豹子的个头相差不几。但不同的是,如今的它皮下肌肉暴起,一根根青筋从中凸现出来,看上去异常惊悚。 “哈哈,你不出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那地神机老大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孙无踪连忙平心静气,以便自己尽快找到对方的下落。但这时候,一枚巨物突然从天而降,两条灵活无比的鼠尾顺势挥落,连续抽打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后者连忙架起双臂抵挡,但血肉之躯怎么能是修炼多年的妖力的对手,几下之后手臂便已鲜血淋漓,再这么下去非得活活疼死不行。这时,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小蓝再也按捺不住,一团赤色火焰自其身后突然掠起,径直撞向前方的地神机老大。 “雕虫小技!” 眼见火珠袭来,那地神机竟是不闪不避,只是伸出一只手掌,轻弹一指,随即飞出的一道劲风,正面击中熊熊燃烧的火球,瞬间熄灭殆尽。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小蓝见状已经彻底放弃抵抗。 “哼哼,狐狸就是狐狸,果然不值得相信。你们放心,等收拾完了这小子之后,下一个界轮到的就是你!” “看招!” 一声惊呼从后方传来,刹那间,无数掌印突破黑暗,尽数拍向前方的地神机老大。后者见状连忙后退,而这时候,另外两只地神机终于与其站到一起,一同看向洞穴之中。 “呵呵,你果然没死!” 看着,慢慢走来的方华,地神机老大的脸上尽是欢喜之色,甚至比见到孙无忧的时候还要激动一些。他深知,此人体内所蕴含的精华,远超面前的粗犷汉子孙无忧,如果能将其力量占为己有,不仅能够修为大增,还能对以后的修炼起到极大的帮助。想到这里,他对身旁的两名同伴低声道:“你们去外面把路堵住,不要让他们离开这里。今天,我要大开杀戒!” 两只地神机连忙从侧方绕到后面,看住了离开这里的唯一出口。另一边,方华已然来到孙无忧的身旁,随即关切道:“你的伤怎么样,我来晚了。” 孙无忧略显失落道:“我不是叫你不要进来吗?多一个人便多一分风险,我可不想让方姑母绝后。” “我方华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死掉。反倒是你,还没开打就已经伤成这副模样,怎么样,火药对它们没有效果吧?” 孙无忧微微点头道:“是我小瞧了它们,事已至此,只能硬碰硬了。” 二人相视一眼,随即看向前方的地神机,双双迎了过去。面对两人进乎自杀式的攻势,地神机老大不紧不慢缓步走了上去,前肢顶尖端上的利爪,随即闪耀起凄然的银光。 “自寻死路!” 混战开始,孙无忧与方华组成临时队伍,一同对那地神机老大发起夹击。二人交招换式,跃然是首次配合,却也能达到无间的地步,效果之绝妙,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反观地神机老大,虽然人数上并不占优,但依靠其玄妙神通加持,任他俩拳打脚踢,横臂直砍,就是无法伤其身体。它左一抓,右一闪,只凭一人之力,竟能耍得孙方二人团团转,令他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渐渐地,方华体力出现不支,速度身手都慢了下来。趁此机会,地神机老大盯着他一通猛打,后者身上登时血流如注,一身白衣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混蛋,这家伙怎么这么难对付,难道它真的没有破绽吗?” 怒不可遏的方华忽挥一拳,正好打在地神机老大的面门之中。而后者竟是稳如泰山,即使受了一拳竟然还能保持原来的姿势,并在同一时间回以强招利爪,方华的胸口登时绽开了血的花朵。 “小心!” 孙无忧见状连忙将人拎到一旁,将其护在身后。方华跪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力尽的他女如今已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想起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还要继续扯孙无忧的后腿,方华的心中便不禁自责起来。 “孙大哥,不要管我,专心对付敌人,我没事!” 听到这话,地神机老大舔了舔爪上的血液,一脸满足道:“好纯正的血脉,你居然是凶兽一族的后代,真是太巧了!” 凶兽一族作为兽众之中贵族王者,是无数生灵梦寐以求的至高存在,而像地神机这样的灵物,亦是对其十分敬仰,如今能够亲眼得见,自然是万分欣喜。而孙无忧看出了地神机老大的心思,知道对方已经打起了方华的主意,眼下更是不能分神半分,否则后者偈会有性命之忧,那样可就大事不妙了。 “方华,快跑,他要对你动手。” 听到孙无忧的提醒之后,方华不禁苦笑道:“我也想走,可惜已经没有力气了。孙大哥,我不行了!” 因为失血过多,方华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瘫倒在地。见此空当,地神机老大豁然发动攻势,身形一时间竟然以一化三,分别从不同方向向其直冲过去。小蓝小紫见状,竟学着孙无忧的模样,围在方华边上不同方向,一同抵挡随时前来的地神机攻击。刹那间,洞内战局异常严峻,一方稍有失误,便会高下立判。 “哈哈,你们是拦不住我的,他的小命我拿走了!” “嗡~” 一声怪响,一只毛绒绒的物体忽然从穹顶之上掉落下来,下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地神机老大的面门之上。 “这……这是什么!” 第五十五章 辟邪 那毛绒绒的白色物体一经落下,原本穷凶极恶的地神机老大,竟像变了副心肠似的,突然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吼叫道:“让开,让开!” 几经挣扎,地神机老大好不容易将那枚神秘物体从脸上拿下,远远向其扔了出去。孙无忧伸手将其接住,脸上随即显露出惊喜的表情:“果然是你,小黄,你怎么来了?” 没人能想到,关键时刻逼退地神机老大的居然是一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狸猫。而在看到孙无忧之后,小黄显得异常兴奋,不得磨擦着对方的脸颊。 此时,受到惊吓的地神机刚刚缓过神来,一脸忌惮地看着前方的几人,嘴里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此地不能久远,得尽快离开。”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地神机老大,如今居然蒙生出退怯之意,而其余两只负责看守洞口的地神机看到老大一脸愁云的样子,还以为它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二者脸上不禁升起一股相同的得意之色。 “孙大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地神机会如此惧怕小黄,还是它的身上有着让地神机畏惧的力量?” 孙无忧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黄,见它与之前并无差别,这才回复道:“我也不清楚,但想来刚才的情况并不是偶然,里面一定有它的道理。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小黄这个得力助手,那也就无需忌惮它们了。” 听到孙无忧的话语之后,狐狸小蓝小紫立时精神百倍,先前的怯意也一扫而空。地神机老大顿感不妙,当即开口尖声道:“撤!” 此话一出,地神机老大身化白烟一缕,随即飘向洞顶深处,转眼之间便没了影子。而剩下的两只地神机,眼见自己的老大突然遁走,虽然并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心知情况有变,只得随其一同离开,洞穴之中的不祥之气登时消散了大半,而位于角落处的老狐狸也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 “奶奶!” 小蓝小紫连忙奔到跟前,帮其松绑,察看伤情。而狐狸奶奶中虽然伤势不重,但因为年纪太大,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性命所剩无几,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看到自己的两位孙儿之后,这才终于道:“你们没事,奶奶就放心了。” 说完此话,狐狸奶奶目光涣散,脖子一歪,终于一命呜呼。 “奶奶!” 作为自己唯一的亲人,小蓝小紫对狐狸奶奶关怀备至,只可惜事与愿望,老人家晚年遭此横祸,意外殒命,两只小狐妖悲从中来,当即放声大哭。 好大一晌之后,孙无忧与方华这才劝解两位节哀,又合力将狐狸奶奶的尸体就地葬了,并立上石碑,以便日后祭拜的时候方便寻找。 小蓝抹干脸上的泪水,随即哽咽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华咳嗽了几声,依然脾气十足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那几只畜生血债血偿。” 用力说话时候太过用力,方华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脸上登时浮出了一股万分痛苦的神收不到。但他不知道,此时伤口内部正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势头极速愈合,过不了多久并没能恢复完成。 孙无忧抚摸了一下怀中的小黄,随即沉声道:“我们现在虽然知道了地神机的弱点,但只凭小黄一人,恐怕还是无法将它们一网打尽。一旦有漏网之鱼,对我们而言那就是后患无穷。” 方华猛然抬起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一个办法。” “老大,老大,你等等我们!” 黑暗的地缝之中,地神机三兄弟已经奔出了数十丈开外,远远地将孙无忧等人甩在后面,以免被对方追上。见没人跟上来,地神机老大这次停下脚步,脸上的恐惧之色依然还没有完全消退。 “老大,你是怎么了,为何跑得如此匆忙,难道那小子的手上还有我们没见过的杀招?“地神机老二不禁问道。 “错不了,一定错不了,是它,是它!” 地神机老三追问道:“谁,老大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保狸猫,那一定是传说之中的辟邪兽。” “辟邪兽?” 地神机老大嘴里的辟邪兽,乃是凶兽界之中流传已久的神奇之物,据说它能秉持正义,驱邪避魔,是世间所有邪门外道的克星。作为邪灵中的一员,地神机对其有着天然的抵触心理,一经接触便感觉混身乏力,连体内的魂魄也差点脱窍而出,再多挨一会儿恐怕就要性命难保。听完老大的解释之后,两只地神机登时冷汗雨下,暗自庆幸方才自己在第一时间逃走,否则恐怕已经身遭不测。 “那辟邪兽据说万年不遇一个,一经出现,便会被视为异类,遭到外敌追杀。所以历史上,能够活下来的辟邪兽少之又少,即便能侥幸活下来,如今也大多已经得道成仙,逍遥自在去了,哪里还留恋人间的世俗?这次没有发现意外,想来还是老天眷顾,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将百年修为一朝葬送。但那个白衣小鬼,实在是罕见至极,如果能够到他们的精元,或许欠的修行之路能够平坦许多。” 两只地神机对看一眼,老二随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去把那小鬼抓回来,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是大师之地不就行了。” 地神机老大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万一再次发生正面冲突,千万不要纠缠,尽快离开辟邪兽的附近,出了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 “喂,三只鼠辈,你们在哪,你方华小爷来了,你们不是想要我的精血吗?我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啊!” 地神机侧耳倾听,惊喜发现说话的人正是自己印象之中的那名白衣男子,另外两只地神机见状转身就要寻去,却被它开口叫住:“等等!” 地神机老二道:“那小子就在不远处,现在不去可就没有机会了。” 地神机老大淡定道:“我们刚刚逃出来,他这般挑衅,分明就是设了陷阱,引我们现身。若是如此,就越不能掉以轻心。” “可……” “你们放心,这小子既然寻到这里了,就绝没有活着离开的道理。等他与那几人分开之后,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在地神机老大的建议之下,其余二位只得静下心来,暗中等待。而在一番呼喊没有效果之后,方华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地神机老大眼中神光一闪,当即低声道:“好,就是现在,跟过去。” 地神机的行动异常迅速,再加上对此地地形十分了解,稍微寻找了一下便在一条通道之中找到了目标。而如今的方华是独自一人,无论是孙无忧还是那两只狐狸,都不见了踪影。三只地神机心中窃喜,而地神机老大更是做好了随时偷袭的准备,只等自己一声令下。 “上!” 信号发出,三只地神机如利箭一样,一齐射向下方的人影。眼见猎物近在眼前,后者遽地转身,地神机老大脸上登时渗白一片,原本已经亮出的杀气也随之消散无踪。 “怎么会……” 人影转过身来之际,三只地神机这才看清,那身着染血白衣的并不是先前的受伤青年,而是孙无忧。而孙无忧的手下抱着的,正是被它们称之为辟邪兽的小黄。小黄一经见到三只邪灵,萎靡的精神立即变得高涨起来,嗖地的一下便窜出了孙的怀抱,当面便攀在了地神机老大的面门处。如老大所说的那样,接触到“辟邪兽”的自己,瞬间便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混身上下都被一种莫名其妙地麻痹感所充斥。与此同时,小黄用鼻子不断在它的身上吸吮着什么东西,以至于它的魂魄都已为之颤抖,一缕蓝色的幽光随即自那地神机的鼻孔之中钻出,进而流入到小黄的体内。 “老三!” 眼见自己的同伴即将性命不保,身为老大的它想要上前相助,却迟迟没有勇气。而一旁的老二却顾不得许多,跨步上前,欲要逼退那只看起不起眼的狸猫。但小黄只是轻轻摇了摇尾巴,前者便立即头晕眼花,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同样的幽光自其鼻中闪出,又一次流入到小黄的体内。 “你……你们!” “哈哈,妖孽,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蓦然回首,穿着孙无忧外衣的方华已经来到跟前,身旁是那两只被复仇怒火充斥着内心的狐狸兄弟,现在的它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面前害死自己奶奶的凶手,剥皮抽筋。 “我去你的吧!” 性命攸关,地神机老大再也顾不上许多,甚至将自己的同伴当作掩护,随手一推老二的身体,借此空当,自己攀上石壁,快速向上爬去。孙无忧见状连忙呼叫道:“小黄!” 本希望借助小黄之力留下地神机老大,但此时的它已经因为先后吞食两只地神机的魂魄,无法进行下一步动作,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嘴里还时不时地打着饱嗝。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当即叹了口气,到手的完胜就这样与自己擦肩而过。 第五十六章 恶斗妖灵木 眼见老大跑了,孙无忧等人将剩余的两只地神机收了起来,二者虽然肉身还活着,但体内的神魂早已消失无踪,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躯壳。而有了它们,环儿的病情和关修哲那边,就都有了交待。 混战结束,孙无忧将最大的功臣小黄连忙抱回到怀里,低声对它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拥有此等惊人的力量,看来回去之后我还是要向方姑母请教请教此事。” 小紫看着一脸失落的小蓝,不由得道:“哥,算了吧!” 小蓝一脸坚定道:“不行,不将那地神机解决掉,我一辈子都睡不踏实。” “可是,它已经跑掉了啊!再想抓他不知要费多大的周张了。” 小蓝目光一闪,忽然冷冷道:“我知道它现在在哪。” “混帐,混帐东西!我的两个兄弟居然栽在了几个黄毛小子的手上,你们放心,老大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只剩下孤身一人的地神机老大快速地在地缝之中来回穿越。然而,此时的他并不想就此远走,它还要去往另一个地方,一个它永远不愿意接触的地方。 “妖灵木,与我合作,让我来为你提供无尽的养分!” 清理完毕之后,孙无忧等人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一会儿,而这时候小蓝忽然说道:“我知道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小路,以你们的体形通过那里应该问题不大。” 方华听罢之后,异常兴奋道:“真的吗?在哪里?” 小蓝道:“其实你们之前已经路过了,就在妖灵木的下方,那里有一条不太起眼的隧道,平时那些妖物就是从那里潜入地下,来到风神墓之中。妖物之中不泛体形超大的物种,既然它们能够自由进入,你们自然也不成问题。” 孙无忧望了一眼小蓝,而后才道:“可是,妖灵木那边已经被我们拓草惊蛇,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危险性实在太大。” 小蓝道:“可除了那里,想要回到地上别无选择。你们的人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达到这里,即即便到了,想要重新找开入口,进来找寻,也是时间问题,少则三五天,多则几十天,说不定他们找到中途就放弃了,这也说不定。与其等待别人救援,不如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孙无忧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们回到妖灵木那里,找到那保地神机,为你完成复仇的计划,是不是?” 事到如今,小蓝也不想继续隐瞒什么,于是点点头道:“是的,地神机必须死,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为奶奶报仇。” 看着那双满是泪光的眼睛,孙无忧叹了口气,终于点点头道:“好,去就去。” 听到这话,方华不由得犯起愁来,吱吱唔唔道:“孙大哥,你可想好了,那里还有百十来只妖物在等着我们呢,说不定就在这附近。你刚刚才说回去是自投罗网,怎么一转眼又变了主意?” 孙无忧微笑道:“我也想那样,可我做不到。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待在这里吧!我会将小黄留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听出对方的意思,方华不禁怒声道:“你以为我是怕死吗?孙大哥,你这可就把我方华看扁了,不就是几只妖畜吗?别忘了,我可是凶兽后裔,在我眼里,他们都是蝼蚁,何足惧怕?说定了,就去妖灵木那里,我非得一把火给他点了,让它再也无法为害人间。” 统一了意见之后,几人再次起程,顺着来时的小道,一路向上,并成功来到了盘旋楼梯处。此时,这里的妖灵已经尽数散尽,介下方的妖灵木上却是空空如也,原本挂在上面的众妖物已然不知所踪。 “孙大哥,你说咱们有没有可能在不惊扰到那根妖木的情况,直接从那条隐蔽通道之中通过?” 孙无忧低声道:“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打起来,你大可趁乱进入暗道之中。出去之后,你先回苑中呼叫支援,再与他们回来也不迟。” 孙无忧嘴里说的轻巧,但心里却是如明镜一样,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陷入苦战之中,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方华带人回来恐怕也只能给自己收尸了。但还是之前的思考,孙无忧不想让方华留下与自己一同冒险,而且风险还相当之高,稍不留神,这里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听过孙无忧的建议之后,方华不禁道:“哼,既然来的时候是一起的,那么出去的时候自然也要一起,我方华虽没什么本事,但义气方面却从让别人失望过。小蓝,一会儿看见那地神机,你看我行动,只要我抓住它,你就拼命对他下手就行,不要顾及我。” 小蓝看了看孙无忧,又扭头望向方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好,咱们行动吧!” 四人两前两后,小心地朝下方慢慢行进。走在路上,孙无忧忽然想起这墓穴的名字竟是叫“风神”,莫非此地的墓主人乃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神?然而,从使至终,他也没能见到这位高人的真实布目,即便只是尸骨,能够一睹其尊容,那也是一件万分荣幸的事。 “哎,你们说,如果我待会把妖灵木点着了,葬身其中的亡者会不会跑出来向我寻仇啊!”孙无忧打趣的话刚说完,孙无忧忽然拦住大家的去路,伸手指着下方的平台。只见,先前自巨蛋之中一一逃出的妖物,如今竟趴在妖灵木下的一块平地之上。此时它们的身上不知为何多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看不清。 孙无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让大家尽量保持安静。可因为过于紧张,方华一时失禁,后面忍不住放了一个屁,声音虽小,但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之中,显得尤为刺耳。三人将头转向方华,后者连忙做出道谢的动作。合掌连连摆手。而这时候,本已进入睡眠之中的众妖灵,如今竟有了复苏的迹象,身上的那层薄纱之上,也浮现出一片片淡蓝色的光芒。 “完了,大家上吧!” 知道眼下局势已经避无可避,孙无忧索性出声提醒大家,接着便已最快速度冲向妖灵木。与此同时,他摸出另一根爆炸铜管,启动机括,随手将其扔到躺满妖灵的平台之上,几息之后,一声火光冲天而起,数十只妖灵因此丧命其中,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断臂残肢,现场景象之血腥,不亚于传说之中修罗地狱。 “哈哈哈,我已在此等候多时啦!” 笑声之中,一道影子忽然自那妖灵木的树冠处滑落,好看落在孙无忧的面前。后者抬眼看去,只见对方除了皮毛光泽比之前黯淡了不少之外,背脊之上还延伸出一根灰色的藤蔓,另一端正是与妖灵木相连。就在刚刚,它们之间已经达到了合作关系,而作为代价,地神机必须成为妖灵之中的一员,永生永世地为妖灵木服务。 “哼哼,以为有这棵妖木撑腰,就能拦住我们了吗?”孙无忧冷笑道。 “当然不是,但你身上的寻职辟邪兽,我现在已经不怕了,不信你将那扔过来试试。” 孙无忧伸手一摸怀里的小黄,发现对方还在熟睡之中,并无苏醒的迹象,于是笑道:“我不知道你吲里所说的辟邪兽是何物,但既然你敢如此说话,显然已经想起了应对之策,我若把小黄就这么扔出去,岂不是送它入虎口?地神机,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地神机哈哈笑道:“你以为不将辟邪**出来,就能捡回自己的小命了吗?丑话告诉你,今天在场的你们几个,都得死,留下来变成妖灵木的养料吧!” 地神机杀机毕现,只是心念一动,原本属于妖灵木的众妖灵,如今竟成为了他的手下,一股脑地扑向面前的孙无忧。后者见状沉着就对,一双铁拳,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内含无穷威力。妖灵虽强,但因为神识早已不属于自己,所以行动稍显缓慢,孙无忧借助这个空当,用自己的拳头,好好修理了一番前来的妖灵。一时间,骨髓爆裂的声音接连响起,已有数只体格单薄的妖物已经被他打成了骨折,瘫倒在地。 “呵呵,好魄力,死到临头,居然还在负隅顽抗。不过,这样的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说话间,旁边的一处石壁忽然整块地坍塌下来,孙无忧扭头望去,只见一只沉睡其中不知多久的巨型犀牛赫然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犀牛精不知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混身上的铠甲竟然呈现暗金色,上面还有一条条鲜艳的红线,交织纵横,看上去十分恶心。然而,如今的孙无忧可是一点也不敢小瞧此物,若是被他正面撞到,就算是自己之前使用过的那具铜傀也要当场粉身碎骨。本来一只地神机就已经让人足够头疼,眼下又来了一只大家伙犀牛怪,这下孙无忧彻底陷入了无解的绝境之中。 第五十七章 双狐归天 危机当头,孙无忧只得先行退让。但那只巨型金色犀牛却是兴致正盛,刚刚重获自由的它急需一个发泄的契机,而眼下的孙无忧便是它最好选择之一。 奔如惊雷,动若闪电。犀牛怪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如同一道金色霹雳一样,肆意冲撞。孙无忧为了保命只得左右闪躲,但更多的妖灵正在朝他的方向不断聚来,且会牵制他的动作。如此一来,犀牛怪的攻势显得更加不可阻挡,再这么下去被正面撞到只是时间问题。 “孙大哥,我来帮你!” 说话间,方华一跃而起,竟趁那犀牛怪不注意,一下子跃到了对方的背脊之上。紧接着,他猛挥拳头,希望借此重创对方。但那犀牛怪皮糙肉厚,又有甲胄护体,这种程度的攻击如同搔痒一般,根本对它造不成伤害,反而是一番攻势之后,方华的双手已经肿胀难当,外侧的皮肤已然开裂出血。 “哈哈哈,笨蛋,黄金犀牛的皮肤乃是由特殊材质打造而成,别说是你的拳头,就连真刀真枪也修想伤它分毫,我看你们还是放弃,乖乖等死吧!” 说话间,犀牛怪再次迎头赶上,孙无忧回头瞥了一眼,随即计上心来。 “来,有本事跟我来!” 说着,孙无忧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快步朝前方奔去。那犀牛怪遭到这般挑衅,哪里还会放过对方,只见他怒喝一声,前肢高高跃起,而此时位于其背上的方华再也支撑不住,两手一松便从上面滑落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朝一旁滚去,生怕被那双力达万钧的铁蹄踩成肉酱。 “吼!” 犀牛飞奔,大量的尘土随即弥漫在空气之中,将周围的视线全部遮蔽。而就在这时,孙无忧凌空跃起,好似生怕对方发现不了自己似的,故意将行踪暴露出来。那犀牛怪本就是野蛮之物,如今见对方接二连三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哪里还能放过,一时间它的速度再快一倍,跑过的地面都因此开裂瓦解,成为一片片废墟。刹那间,空气之中回荡起一股莫名的悲嚎声,这是孙无忧从未听闻过的。 “哦,这难道就是妖灵木的本尊?” 思量间,犀牛怪已经追至身后,孙无忧立即拧身折返,转而朝那不远处的妖灵木急驰而去。作为妖灵之一,犀牛怪本对妖灵木有着天然的敬畏之意,但眼下它已经杀红了眼,再也不顾那些无用的规矩礼数,只见他四脚一蹬,居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扑前方的孙无忧。后才是哪觉得一道阴云朝自己笼罩过来,接着便从余光之中发现了那道致命的暗金光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孙无忧站定身体,竟然转身直面掠来的犀牛怪,右侧拳头摆好架势,他要以自己的血肉之拳,硬抗那只庞然大物。 “接招!” 怒喝间,孙无忧飞身而起,一记拳风夹杂着可怕的威力,朝着空中的犀牛怪轰然袭来。然而,这次孙无忧的落拳位置竟然选在对方腹部下方的位置,这里的皮肤相对而言比较薄弱,且没有铠甲的保护,简直就是犀牛怪的死穴。拳劲宣泄,自以为是的犀牛怪哀嚎一起,身下当即鲜血喷射,一个两尺来宽的豁口赫然呈现,哪怕它的身体素质再怎么强悍,遭受了这种致命伤之后也已无法活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弥留之际,眼中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眼见自己的得力干将就此灭亡,地神机不禁气急败坏,哇哇直叫道:“该死的小鬼,我要你血债血偿!” 孙无忧回身之际,忽见树上的那只地神机之后,竟是燃起了一道诡异的火焰,再次聚精,只见小蓝操纵着自己独有狐火,正笔直地冲向地神机的身后,而后者对此却是丝毫没有察觉。 “还我奶奶的命来!” “嗯?” 几乎是在转头的瞬间,灼热的火球已然扑到地神机的面门之上,那团为焰火诡异至极,虽然伤在身上火势不旺,但却能给其一种万分痛苦,犹如身陷油锅炼狱之中的错觉。而地神机所感受到的痛苦,顺着那条藤蔓,竟然反向传入到妖灵木的体内。生存了无数岁月,这还是它第一次更爱如此重创,愤怒的妖木彻底暴发,不只是上方早已干枯的枝桠,就连深扎于地下庞大根系,也随即乱舞起来,如同万千蛇蟒一般,似要将那众生撕成碎片。 “不……不好!” 地神机心知妖灵木一经发作,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连忙施展法术,驱散了身上的狐火。此时,狐妖小蓝已经落到数丈之外,拼命朝远方逃遁。但那妖灵木岂能轻松将它放过,遥空一根跳起的根脉如利箭一般弹射出去,精准地射入到小蓝后心之中,并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之上。 “小蓝!” 孙无忧与另一只狐妖小紫一同奔到跟前,将重伤的小蓝从地上放下,后者微微睁开眼睛,一脸愧疚道:“大意了。” 说完,小蓝两眼一翻,当场气绝。 “哥哥!” 眼见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此丧命,最后的狐妖小紫当即怒火中烧,转身朝那妖灵木狂奔而去,一道道紫红色火焰相继出现在他的四周。 孙无忧本以为狐狸兄弟之中,小蓝的修为要远强于小紫,但现在看来,后者才是技高一筹,只是单这能量庞大的紫红狐火,便是小蓝无法相提并论的。眼见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狐妖,转眼之间便成为了一具尸体,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对那小蓝说道:“你好好安息吧,我发誓一定替你和奶奶报仇。” “砰砰砰~” 狐火接连不断陡壁砸向前方的妖灵木,然而后者乃是神物,人间的寻常火焰根本无法伤其根本,先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全都是因为从地神机的身上读于那股灼烧之痛,并不是切身感受。而小紫见自己的攻势对妖灵木要无效,于是便又将矛头指向挂在那里的地神机。后者见它以自杀般的方式朝自己跑来,不禁轻视,随即阴森笑道:“这么急着与自己的兄长在那边团聚么,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说着,又有三根藤蔓尖枪朝小紫飞射而来,后者一躲再躲,终于力竭,其中一根藤枪趁此机会,直接将其短小的身体从胸前贯穿,地神机哈哈一笑,刚要说话,却发现那道身影居然在一瞬之间化为了一团冲天火焰,呼的一下便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居然是分身!” 原来,小紫除了会使用惑术以及狐火之外,还精通分身避难之术,就在刚刚藤蔓射来的瞬间,它使用该法术,将本尊移到别处,而留下的分身则承担了所有的攻击。接着,小紫又在分身之中充满了自己的狐火,只要分身一破,其中的火焰便会狂涌面出,这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小狐狸,我要杀了你!” 一波火势之后,地神机终于从中解脱出来,如今的它身体表明大量烧伤,原本乌黑亮丽的皮毛,如今已经焦一块,秃一块,看上去就像打了补丁一样。再看它的胡须,也只剩下左边的一侧,另一边已同火焰化为灰烬。 “地神机,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声音雷霆一般传如耳中,地神机还未转过头来,便觉一记无沉重的拳头正中自己的面门,鲜血迸溅,连同一只眼珠从空中掉落下来。再次抬头,孙无忧已经来到跟前,手里托着的正是它所惧怕的辟邪兽小黄。 “啊!救命,救命!” 甚至来不及去拾那掉落在地的眼睛,地神机慌忙地升入空中,希望借助妖灵木的力量抵御辟邪兽。然而,地神机的身体忽然一震,紧接着仅存的那只眼瞳之中,生出一股强烈的骇意。它的身体随即蜷缩,鼓着的筋肉皮肤也随即塌瘪下去,眼看就要变成一具干尸。 “妖灵木,你言而无信!” 终于,最后一只地神机殒落,小紫看着那具悬在半空之中的干尸,满含泪水道:“哥哥,小紫为你报仇了。” “小心!” 孙无忧惊呼一声,却见大量根脉从地下伸出,转眼之间便将小紫包裹起来,后者甚至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短短数息之内便已化为一抷黄土,凄然散落。孙无忧蓦然回首,两行热泪已自眼眶之中缓缓淌下。 “妖灵木!” 获取了地神机体内精华的妖木,威力大增,不只体型变大了许多,就连所控制的妖灵一众,实力也大有涨进。如今,狐狸兄弟已经双双殒命,而地神机也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死在了妖木之下。只凭眼下的孙无忧以及方华,如今应对这数以百计的妖灵以及其身后的祸端妖灵木,实在是个天大的难题。危难之间,方华惊声叫道:“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快从下面的地道逃走!” 二人刚刚起步,还未来得及移动,无数的藤蔓通天彻地朝伸向这个原本宽敞的空间之内,沿途上的妖灵一经触碰到这些植物,体内的精华立即便会飞离身体,瞬间变为与地神机老大一样的干尸。见状,孙无忧随手拾起一块落石,全力掷向妖灵木的树干。 “我在这里!” 第五十八章 救星 孙无忧以自己作为诱饵,想为方华争取最后的逃命时间。而正如所他期盼的那样,受到飞石石攻击的妖灵木,果然将他视为第一猎物,遮天蔽日的大量藤蔓疯狂涌向他的身旁,而另一边的方华也终于有了一逃脱的机会。 “孙大哥!” 闪避之间,孙无忧大声呼叫道:“快,快从通道处去处外面,我撑不了多久,带援军过来救我。” 事已至此,方华已然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知道自己这一走,孙无忧将会九死一生,但如果继续滞留在此,非但无法救人,就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逃生机会也就此就消失。方华两只通红,随即转身朝那妖灵木后方飞驰而去。然而还没走几步,他只觉得身体向下猛地坠去,落定之后,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落到了一条隐蔽的暗道之中,这正是之前狐狸兄弟所说的那条通往外界的小路。 “孙大哥,你一定要活着啊!” 此时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变暗,独自一人出来的巫自天,正按照从他人嘴里得到的情报,前往土丘的所在之处。身为凶兽的他,嗅觉异常敏锐,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天,但依靠着残留的些许气味,还是寻找到了几人的气息,并一步步朝事发地点抹了过去。 “骗子骗子,孙无忧和方华都是大骗子。” 沈家佳站在一座山峰之中,望着脚下茫茫众生,却唯独不见他们,气得她眼泪几乎流下来。 一旁,朱大闯安慰道:“不要伤心沈丫头,或许他们两个真的有事无法前来为你送行。再说,我们这一走又不是不回来了,哪天你的高兴的话,我可以陪你再次返回。如何?” “不,我才不要。有那两个笨蛋同伴,我宁愿待在魔界之中与群魔为伍。为了几只破妖畜,居然胆敢错过为本公主践行。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朱大闯脸色微变,不禁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去捉地神机了吗?” 沈家佳蹶着嘴道:“哼,就是,先前我和他们外出,就是为了寻找地神机的踪影。我们最终在一座土丘下方找到了它们的老巢,并且决定昨天晚上动手。”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听到朱大闯的口气变得急迫,沈家佳随即转过头来,一脸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的那座土丘该不会是风神墓吧?那可是新苑的禁忌之地,为了防止让外人误入其中,这才将外面的路标墓碑乃至石兽都一并消毁,没想到那些妖畜,居然藏到了那里。快,我们得去那里帮忙!” 不等沈家佳反应,朱大闯已化作黑影一抹,唰唰唰几番腾跃之后,便已奔出数十丈外。 “哎,等等我!” 此时,位于地下的孙无忧,正在凭借最后的一丝气力,与那彻底愤怒的妖灵木做着最后的挣扎,锋利的藤蔓尖枪,不断划破他的皮肤,鲜血在其移动身体的同时,不断向外喷涌出来,样子十分悲惨,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血尽而亡。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他伸手一摸怀里的小黄,随即轻声道:“刚才事态紧急,居然把你给忘了,应该让方华把你一同送出去的。我已是活不成了,至少不能让你给我陪葬。去吧!” 说着,孙无忧依靠着仅有的力量,随手将狸猫小黄扔向妖灵木的后方。然而,后者反应极快,一瞬之间便已做出反应,两条藤蔓一左一右,一同缠在小黄的身体。随着藤蔓的蠕动,小黄的身体被勒得越来越紧,脸上也随即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不好,小黄!” 一不留神,又一条根脉刺入孙无忧的大腿之中,这下他彻底失去了移动的能力,身体登时跪倒在地。视线慢慢缩小,铺天盖地的枝桠快速爬上他的身体,欲要将他完全吞噬。弥留之际,孙无忧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道:“至少,方华逃出去了,我可以无愧方姑母了。” “咚咚!”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即将殒命之时,一阵不同寻常的悸动竟从身上的藤蔓之中传入体内,而随着每次悸动的产生,他都能感觉到有一股奇妙的力量顺势涌入原本干涸的经脉当中。 本来,孙无忧在来这之前,已经吞食过了兽王神丹,但因为时间过长的缘故,药效早已消失,丹田之中随之空空一片,这才令其战力大幅下降。而随着那股力量的涌入,孙无忧惊觉自己消失的力量正在飞快恢复,而在这时候,他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正是他的娘亲如音。 “娘,等等我!” 声嘶力竭的呼喊之后,孙无忧愤起一拳,身上的藤蔓被顺势弹开,原本已经必死无疑的他,再次找回了生路。而这时候,不远处的另一团藤球之中,小黄被困其中,生死不明。孙无忧赶忙上前,用力撕开外面的藤蔓,已然失去意识的小黄顺势从中掉落出来,刚好来到他的怀里。妖灵木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孙无忧赶紧带着小黄进入到秘道之中,快速朝前方行去。而在妖灵木的疯狂行径之下,风神墓开始大片坍塌,随即升起的尘埃在数里之外便能清晰看到。 “哦?是那里吗?我得快一点了!” 巫自天见状,连忙施展精妙身法,飞快地朝风神墓方向奔去。然而,没跑多远,他便见到下方的小路之上,赫然有一道人影,正是自己的儿子方华。 “方华!” 巫自天从天而降,方华顺势抬头,见来者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当即跪倒在地,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落在地上。 “爹!” 巫自天见方华满身是伤,也来不及多问,只是道:“孙无忧人呢?” 方华急忙道:“爹,快去那边救孙大哥,他为了保护我……” 巫自天一早便已想到会是如此情形,不等方华说完,便继续朝不远处的土丘掠去。与此同时,下方的异动,引起周围大地的剧烈变化,原本平坦的小路竟开始出现一个个深达一尺多的土坑,更可怕的塌方还在后面。 “不好,风神墓要支撑不住了,无忧,你在哪里!” 巫自天怒喝一起,因其内息皮包足,响度极大,竟然能够穿透厚实的土地,直接传入到地下暗道之中的孙无忧耳中。后者,心中一震,当即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 巫自天不愧是凶兽之中的侥侥者,听觉异于常类,竟能从如此复杂的环境之中分离出孙无忧的声音,并在第一时间确定了大概方位。眼见附近的大地即将沉落,巫自天左右看了看,见无旁人在场,当即褪下外衣,赤裸着臂膀,仰天长啸。 下一刻,地上巫自天的身影开始极速膨胀,与此同时恐怖的凶兽之气四散开来,近处的草木一经接触,登时枯黄萎靡,好似被抽走了生机一样。这是巫自天近二十年来,首次恢复凶兽外形,出现在人间之中。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方华,因为事发突然,竟被吓得湿身发抖,直到看到对方那庞然大物一般的身体没入到大地之中,这才喃喃道:“原来我爹的本尊是这个样子啊!” “喂,方华!” 随着声音看去,一道身影如风一般已从身边呼啸而过,后面,气喘吁吁的沈家佳姗姗来迟,好不容易跑到跟前,当即怒骂道:“你和孙无忧死到哪里去了,为何整天都不见人?” “家佳,我……” 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身后的大地之中忽然出现一声超乎想象的恐怖响声,下一刻,二人所在的整块地面竟自行向上浮起,为了不彻底失去平衡,沈家佳只得学着方华的模样,坐倒在地。顺着地逢向下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托着一整块地面,抬头望着二人,随即道:“你们两个退到一旁,我要将这里掀个底朝天!” “朱叔叔!” 方华与沈家佳虽然知道朱大闯修为力量深厚,世间鲜有对手,但也未曾想过对方的力量竟能达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重达数十万斤的地面在他的手上,竟不过是一件普通的重物,丝毫不能让他为之吃力。而听到他的警告之后,二人赶紧跑到一旁未曾受到牵连的空地之上,这才停了下来。 朱大闯手举整个风神墓以及周围一圈的封土层,一步一步走到地表上方。此刻的他已经初现魔人模样,血红色的皮肤之上,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纹路,如同蛆虫一样,不时还会跳动几下。相处了这么多年,这还是沈家佳第一次见到朱大闯见魔人形态在自己面前露相,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封土虽已经移开,但下方的墓穴完全坍塌,所有的地逢和通道都已被落石堵死,身处其中的孙无忧也随即被掩埋在了无数的瓦砾之下,生还的机会非常渺茫。三人一翻寻找之后,仍然没有收获,沈家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即哭叫道:“孙无忧!” “砰”的一声炸响,位于东南方向的一处碎石堆突然崩裂开来,下一刻,满身是土的巫自天抗着昏迷不醒的孙无忧,双双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好险好险!” 第五十九章 有惊无险 三天之后,孙无忧才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因为这次受伤过重,即便身负异于常人的不凡恢复能力,依然无法自由活动。 另一边,方华在回到新苑的第一时间,便将两只地神机分别交给了周瑶与关修哲,而双方的当时反应却是截然不同。前者对于此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而关修哲却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孙无忧的住处,以看望为由,其实是想与他加深交流。在他看来,对方只凭二人之力,便勇夺地神机一对,实在是一段传奇佳话,日后定当前途无量。同时,他也对孙无忧伸出了橄榄枝,希望对方进入内门之后,能够主动进入自己的门下。 “小子,你可真行,新苑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为了一只地神机,争得头破雪流,据说连那徐长老的儿子徐如意都因此吃憋,却没想到竟被你们几个黄毛小子得逞了。话说,我的天机破机关是不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就说嘛,我为地神机设计的机关绝对是天下一流,看来以后可以大批量地生产了,嘿嘿,就这么办。” 听着关修哲的话,孙无忧扭头抚摸了一下床上的小黄,只有他知道,此次下墓寻宝,小黄才是真正的主力,自己和方华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但回想起地神机老大的话,他对“辟邪兽”这个称号感到十分好奇,并打算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向凶兽一族的巫自天好好请教一下相关事情,也好弄清小黄的来历。 “好了,你休息着吧,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来内门找我。还有,以后你小心一点徐如意那帮人,最近他们对你敌意十足,说不定会使些奸计令你难堪。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这此,关修哲开门离去,只剩下孙无忧独自一人坐在房间之中。 不一会儿,方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张口便连饮两杯凉茶,这才舒了口气,坐到孙无忧的身边。 “事情都办妥了?”孙无忧说道。 “妥了妥了,东西已经给周瑶老师送过去了,那个叫环儿的小姑娘因为没有大碍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虽然此行困难险阻无数,但好在有一个相对圆满的结果,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方华叹气道:“是啊!只是可惜是小蓝和小紫,如果他们也……”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孙无忧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的伤怎么样了,对了,那天你是如何从妖灵木的围攻之中跑出来的,我真是好奇。” 确实,以当天的情形而言,前有塌方,后有妖藤,孙无忧只有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从那这种绝境之中逃离出来,但事实却是对方不但活着,而且还能保证四肢完整,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当真是奇迹一件。而方华向来未知欲极强,对于此事更是十分感兴趣。听到这些,孙无忧挠了挠杂乱的头发,这才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原来,当日在秘道之中,眼看距离地表已不到十丈,孙无忧以为自己可能轻松逃脱,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脚被下方追来的一藤蔓死死缠住,一度无法移动。千钧一发之际,化身凶兽形态的巫自天及时赶到,不止帮他斩断妖藤,还为其保驾护航,拦在秘道跟前,阻止更多的藤蔓离开墓穴。再然后,孙无成急忙向上爬去,却突然发现头上的封土被莫名其妙地移走,随即掉落的瓦砾瞬间掩埋了秘道,一阵短促的呼吸之后,他更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之后便已回到新苑之中。 说起父亲巫自天,方华的的心中仍有一股说不清的畏惧感,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以凶兽的状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他甚至怀疑对方的身份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更对当时母亲方柔与其结合的初衷产生怀疑。 “我娘身为新苑的掌门,为何会选择与我爹结为连理,真是搞不懂。” 孙无忧道:“巫前辈性情豪爽,为人热情正直,甚至长相上佳,我想那个时候应该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拒绝你父亲吧!” 方华低声道:“可他毕竟是……” “哎,这就是你不对了。凶兽之中有好的,人类之中也有坏的,不能单以物种来评判一个生灵的好坏,更不能根本一时的臆想而冠之善恶。我相信,巫前辈一定是一只善良正直的凶兽,否则方姑母不可能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夫君,相伴一生。” 方华叹气道:“为何我的命运如此多灾多难,家佳不喜欢我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无法以正常的面容示人。还是你好,整天无忧无虑,不用因为这些琐事烦恼,有些时候我还真想和你互换身份啊!” 听了方华的话,孙无忧不禁隐入深思之中,好一会儿之后才喃喃道:“是吗?是吧!” 凉阁之中,周瑶将环儿哄睡之后,独自来到房间之中,缓步来到条桌跟前,上方放置着一具巨鼠的尸体,正是先前方华替孙无忧送来的地神机。 周瑶伸手抚摸站地神机的皮毛,随即自言自语道:“地神机啊地神机,多少人为你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因此丧命。你啊你,本不应该存在于世啊!” 说着,周瑶拉工抽屉,只是里面赫然躺着另一具地神机的尸身,从其外形判断,死亡时间同样没有多久,与桌上的那只都属于上品,是内门弟子梦寐以求之物。然而,除了孙方二人得到的那只之外,另一只又是来自何方呢? “呼~” 时至深夜,一阵怪风吹开了窗扇,顺便扰乱了屋内同瑶的心。迟疑了好久,她来到社会窗边,只见窗外的空地之上,赫然站着一人。周瑶看着他愣了好久,最后还是那人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最近你还好吗?” 孙无忧的房间之中,方华与他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为什么不能说,徐如意他们几个险些将我们害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方华怒不可遏道。 孙无忧道:“如果只是单单一个徐如意的话,当然没有问题。但他身后的徐长老,却是十分棘手,关师父说过,这人十分不好惹,连内门老师都拿他没有办法。万一惹怒了他,你我的事情是小,恐怕会牵连整个新苑为此付出代价。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发生。” 方华激动道:“明明吃了亏还不能上报,难道我们要忍下这口恶气?” 孙无忧摇关渞:“这个你大可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信用汪了那么久,我们就用正当理由向他讨回公道。” 听到孙无忧这番话,方华松了口气,终于道:“你这个受了重伤的都不追究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不过,你别以为不说这件事,徐如意就能轻易放过你,我听说他最近已经在集结势力了,想必是为了对付你我而为之。” 孙无忧冷笑道:“我们又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他若敢来犯,我定当让他付出代价。就逄徐长老追究起来,我们也有正当的理由回击。” 二人静默了一阵之后,方华忽然道:“你知道吗,沈家佳因为我们的事情都将回魔界的时间推后了。” 孙无忧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华,不禁笑道:“你不应该高兴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方华扣着指甲道:“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赶到纠缠,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坚持下去,我承认我会喜欢家佳,同时也不能接受一个不爱我的人成为我的妻子。就算家佳现在答应与我成亲,但我相信那绝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孙无忧打量了一番方华,不由得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继续保持着这种尴尬的关系,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了结这份不该存在的孽缘。” 听到方华的嘴里居然说出这么理性的话语,孙无忧心中的负担顿时减轻了不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平和了许多:“俗话说的好,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或许你与逃姑娘无法结为连理,但并不代表前方没有真爱在默默等待。放下这段感情,继续前进,意中人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方华忽然抱住孙无忧的双手,含情脉脉道:“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孙无忧脸上通红一片,当即羞怒道:“放开我的手!” 雨夜的郊外,总是那么冷清,除了雨水相伴之外,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已沉入黑暗,暂时入睡。还是那条小溪旁边,周瑶还是那么单薄,傻傻地站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打,竟是丝毫不为之所动。而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一个高大的身影静伫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佳人。 “你瘦了!”高大的身影深情道。 “但我并不后悔。”周瑶语气冰冷道。 高大身影向前迈出两步,随即伸手环绕在对方的身前,刀削一般的下巴轻轻放在同瑶的肩膀之上,轻轻吸了口对方身上的气味,这才面露沉醉状道:“我好想你!” 周瑶两眼呆滞,看着前方乱成一片的溪水,声音冰冷道:“当初丢下我和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第六十章 大好生命 谁敢取之 时光飞逝,岁月穿梭。 一转眼,孙无忧已经在苍北新苑之中,待了半年之久。这期间,他也曾回过几次不老峰,可惜并未寻见自己母亲的踪影,想来是魔界之行并不顺利。渐渐地,孙无忧已经完成习惯了没有母亲陪在身旁的生活,因为他在新苑之中已然有一个全新的大家庭。 “孙大哥,你在干嘛,小五要咱们陪他下山一趟,顺便找个地方吃吃喝喝。” 半年时间,方华竟然大变模样,先前的稚嫩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一股男人独有的成熟与稳重。 孙无忧将写道“霸道”二字的书册小心放回到书架之上,这才转身打开房门,迎向方华。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和他们会合,我马上就到。” 方华将头探进屋子,神情古怪道:“你这该不会藏着大姑娘吧!一天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你在里面搞些什么东西。” 孙无忧笑道:“怎么,你这是思念沈姑娘所致,得了妄想症吗?” 半年前,沈家佳与朱大闯以及魔界的几位魔兵,一同返回魔界,从此之后再无音信。方华表面上对此事并无说法,但实际上心里还是十分牵挂自己这位未来的妻子,甚至打算有机会亲自前往那里一趟。 “哎,大哥,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与其担心你兄弟我,不如管管自己的终身大事。毕竟,你也老大不小,应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 孙无忧愣了半晌之后,而后微笑道:“你人脉那么广,不如替我物色物色,让我主动和那些师姐妹示好,我可万万做不到。” 方华没好气道:“自己的幸福当然是要自己去争取,我去找人,那到头来算你还是算我的。” 孙无忧道:“万一你们脾气相投,我也不会吝啬,但那样的话,沈姑娘可要空下来喽。” “啊!大哥,你该不会是对家佳……” 苑北新苑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辉,苍内新秀翘楚层出不穷,比起当年仙苑最为辉煌的时候还要强盛数分。苑中众师父长老,各司其职,在巫自天与方柔的带领之下,齐头并进。但就在这样的和谐环境之下,却有一波人打着掌门之位的主意。 “父亲,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孩儿已经按捺不住了!” 这里是众长老平时现身的归期宫中,可以说是除了掌英殿之外,新苑最为重要的核心地带,除了长老以及地位极其崇高的老师之外,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否则将会受到严厉的门规惩罚,后果不堪设想。而此刻,一个弟子模样的男子赫然站在大殿之上,而殿前的正座上座的,正是新苑之中威望极高的徐长老,而那名弟子便是他的独子徐如意。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徐如意的修为也有了长足的进步,除了修为之外,其赖以成功的谶技“玄青神通”也终于达到了运用自如的地方,对此徐长老十分满意,不久前还将自己的一套心得功法一并传授,希望自己孩儿能够将其发扬光大。 “如意,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徐如意道:“可是,新苑能够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全都依赖我们徐家以及几位长老的帮助,只凭方柔那个女人和一只凶兽,怎么可能成事?怎么,几位长老还是不肯同意吗?” 徐长老叹息道:“其实,他们对方柔的态度只能算是一般,但因为看在他父亲方惜时的身上,不愿与之发生正面冲突,这才没有彻底翻脸。但我觉得,那个时刻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据说方柔最近又在暗地里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如果能够抓到这个把柄,说不定能够借机将方家彻底扳倒,到时苍北新苑就真的是我们徐家的囊中之物了。” 听完父亲徐长老的话之后,徐如意不禁道:“是孩儿想得过于简单了,多谢父亲道破玄机。” “嗯,如意,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绝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只要你好好跟在我的身旁,不久之后,你便是新苑的主宰。” “谢父亲厚爱,如意定当全力以赴,不让您和长老们失望。” 徐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才又道:“对了,过几天你的义父要来新苑。” “义父?他怎么会突然来访,难道是……” “没错,沈魔皇的女儿沈家佳,最近要回到新苑了。” 听到这里,徐如意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光彩,记忆随即又回到了半年之前。 “沈家佳,你要回来了么?” 徐长老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对她有所好感,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才没有明说。不过,一旦我们徐意掌握苍北新苑,那便等同拥有了与魔界联姻的资格,而那个扶不起的方华,注定要一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听到这里,徐如意终于忍耐不住,当场放肆大笑起来。 “方华,孙无忧,各位走着瞧吧!” 孙无忧此行来到的乃是新苑附近的另一个城镇——合庄。这里较那天仙镇规模更大,里面好吃的好玩的也要远远超过后者。合庄之中经常能够看到新苑弟子的身影,而这里也成了他们外出消遣的最佳场所。 “什么?你说沈姑娘要回来了?” 孙无忧看着方华那张写满纠结的面庞,不禁开口问道。 “唉,其实我在两天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而已。”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除了孙无忧之外都将头低了下来,一股不寻常的气氛立时笼罩在这张不大的饭桌之上。 “所以你想怎么做?”孙无忧问道。 方华咬了咬牙,忽然握紧拳头道:“我想趁这次家佳回来,向沈叔叔下聘贴,我要迎娶沈家佳。” 此话一出,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混身的血都积到了脚后跟处,四肢莫名的发麻发凉。 “你……方掌门同意吗?” 方华微微颔首道:“他让我自己看着办,还说这是我的事,应该由我自己作主。” 这时候,被唤作小五的外门弟子轻轻拍了拍桌面,满脸堆笑道:“这是可事啊,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 在小五的提醒之下,其余几人这才向方华连连敬酒,表示祝贺。但身为当事人的方华却是提不起精神,更不要说听到家震撼消息的孙无忧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与“无忧”越来截远,曾经天真烂漫的他,也开始意识到生活的艰辛与愁苦。比如说,不久之后的跃门大赛。 作为外门弟子,唯一进入内门的方法,跃门大赛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宜。而此次小五下山来到合庄,就是为了寻找这里的铁匠,为自己换造一柄趁手兵器,以应对之后的赛事对决。而孙无忧本来入门就晚,又因为体质原因,无法自行吸纳外界的天地灵气,也就不用进行修炼,只能依靠着兽王神丸,向丹田之中变向注入真气。然而,他深知,这样的办法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跃门大赛也不会允许参赛者使用这种外力的方法进行比试。正因如此,孙无忧最近才会对那本“霸道”功法上心,希望能从其中找到解除困局的办法。 “孙师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在小五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这才端起杯来,向方华敬酒道:“祝你马到成功。” 方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停下!” 就在几人准备返回新苑之际,旁边的一桌忽然传来了一阵莫名的喧嚣,回头一看,几个身材高大的人将饭桌围起,一名小二摔倒在地,有上写满了委屈。 “客官,你们不能这样,我们也是小本买卖,多少给点钱吧!” 这时候,一名长着络腮胡须的壮汉怒哼一声,指着地上的小二说道:“你们店里卖的是什么玩意,喂猪猪都不吃,我们哥几个忍了一餐已经不错了,你居然还敢要钱,我看你分明是要讨打!” 眼见那名壮汉又要伸手,小二连忙退到一旁,接着向周围的看客们呼叫道:“快来人啊,这里有人吃霰王餐,快点抓住他们。” “嘿,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给我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壮汉拾起手边的一条长凳,随手扔向那名小二的后心。那看似不经意的一掷,其中却蕴含着不俗威力,若是正面击中,小二就算不死也要脊梁折断。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难之中的他当场吓傻,已然忘记躲避的他,眼看就要被那飞来的条凳结结实实地击中。 “小心!” 话音一出,那已然来到小二身后的长凳登时炸成碎片,因此受惊的他随即瘫倒在地,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颤抖道:“多……多谢!” “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家伙,你是活腻了不成?” 孙无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意气风发道:“大好生命,谁敢取之?” 第六十一章 凶煞 “找死!” 话音一落,那身高几近一丈巨型汉子突然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相比之下,包括孙无忧在内的现场众人如同孩提一样,在他那魁梧健壮的身躯之前,根本不堪一击。 “好大的个子,哪是哪来的莽夫?” 思绪未完,壮汉钢臂探出,径直抓向孙无忧的衣襟。后者连忙向后撤身,但仍然被其指头勾住了衣服的一角。 “起!” 壮汉全身运力,欲要将孙无忧高高举起。见此情形,后者再也不能继续隐忍,两只顺势抓住那只腕口粗细的臂腕,顺势激发膂力,一时间,二人的手臂之上尽是暴起的青筋,看似平静的事态之下,实在正在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的力量大战。 “嗯?你小子果然有点能耐,但这在我凶坎的面前还算不了什么!哈!” 壮汉见自己无法取胜,随即大喝一声,脚下地板应声断裂,与此同时,被孙无忧双手握住的手腕之上,忽然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诡异亮纹,细看之下竟如同一块块嵌在身上的鳞片一样,将其身体完整地包裹起来。 “不好!” 那名叫凶坎的汉子,不知动用了什么秘法,力量竟在一瞬之间爆涨数倍,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登时出现了一边倒的状况,孙无忧使尽混身解数,但依然无法挣脱对方的虎钳一般的大手。见此情况,一直没有出手的新苑一众,终于迎了上来。 “放下他!” 方华怒啸一声,借着旁边的桌案纵身一跃,直接来到凶坎的面前。而这时候,与后者同行的一伙之中,一个瘦高男子忽然竖起,头上的衣帽顺势溜落,一头血一般鲜红的秀发,赫然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谁敢插手!” 那红发男子一经行动,其余两人也不再沉默,双双摆出架势,脸上却浮现出一股无比残酷且恐怖的神情。这四人就像是刚刚从地狱之中逃脱出来的修罗一样,对于血与杀戮十分渴望。而在他们眼中,面前的方华等人便是世间最好的食物,等待着他们一同吞食。 “方华,不要过来,我能应付!” 说着,已处在极度劣势之下的孙无忧偷偷往嘴里塞入一枚丹药,刹那间,他两眼血红绽现,原本黝黑的皮肤之下忽然浮现出一抹奇怪的暗红色,一团团热气不断自其口鼻之中喷涌而出,就好像刚刚烧开的水壶一样。 “松手!” “咔!” 在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孙无忧竟好像换了个似的,一股莫名怪力从体内迸发出来,随即灌输到两臂的经脉之中。刹那间,干涸永久的筋肉因为得到了久违的滋养,因此产生的可怕爆发力,竟将那壮汉的右手食指中指一同掰断,趁此机会,孙无忧抽身回落,这才能重获自由之身。 “大哥!” 方华跑上前来,察看孙无忧的情况,后者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脸色终于恢复正常,这才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另一边,。被孙无忧身上怪力折断手指的壮汉,非但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如今却因为那刚铡的交手瞬间,而变得无比兴奋癫狂起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样才有意思,小子,还有什么招式,一同使出来吧!” 说话间,壮汉用力拧动那两根已经错位畸形的手指,只听“咔咔”两声脆响,本来应该已经丧失活动能力两指,居然恢复如初,随着他的意念自如地伸展收紧,没有丝毫不适的迹象。 “够了!” 本以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关键时刻,人群这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而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壮汉凶坎,此时竟好像失了魂似的,不止周身的杀气完全散尽,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低沉温柔起来。 “苍大人。” 随着凶坎的视线,众人看向人群之中,只见一个白面灰须的长者赫然站在旅馆的正前方,身材颀长,器宇轩昂,是那种即便扔到茫茫人海之中,也能一眼辨认出的非凡之人。见到这位“苍大人”,孙无忧竟忍不住摒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惹怒对方。 那人穿行人群,径自来到了壮汉凶坎的面前,口吻阴冷道:“出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叮嘱的,绝不能惹是生非。” 凶坎赶忙回道:“是是,大人息怒,是属下一时狂浑,坏了规定,请大人原谅。” 长者怒哼一声,伸手按在那对方的心口之上,片刻后,凶坎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万分痛苦的神情,哪怕是那样强壮健美的身体都无法忍受,随即跪倒在地。 “记住,没有下次!” 被唤作“苍大人”的老者,举手投足之间便将那不可一世的壮汉凶坎撂倒在地,其修为与实力,当真是神乎奇迹,令孙无忧等人震惊不已。若是自己为敌,恐怕连一招都走不过,便要全部当场丧命。 终于,长者朝孙无忧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 本以为会借机发难,但令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那名“苍大人”的态度竟是如此和善,就好像是家中的长辈一样,充满了慈爱与和气,让人提不起丝毫的斗志。 “没,我没事,多谢前辈关心。” 长者点点头道:“刚才是老夫一时大意,让他们几个在此闹事,老夫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 方华见状,伸手将那小二“提到”跟前,接着指着他道:“要道歉的话就对着他吧,刚才那个傻大个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店小二也不是傻子,一看此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自己稍有怠慢,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一时受辱是小,活下去才是大事。想到这里人,也赶紧摆手道:“不必了大人,我……我也没事。只是,刚刚打斗的过程之中损毁了一张条凳,不知……” 长者立即心领神会,随手掏出了枚银锭,双手送到店小二的面前:“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哥不要见怪。” 店小二捧个银两,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想起,连忙道:“不……这……这也太多……” 老者继续慈祥道:“不多不多,全当是对小哥你的补偿了。” 处理完店中的事情之后,长者“苍大人”朝那四人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从店内奔到门外,不敢再逗留一刻。 “好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目送着五人离去,孙无忧停顿了半晌,忽然觉到胸口一阵气闷。扯开衣襟,只要胸口正中央竟有四枚清晰的青色指印,正是刚刚自己与凶坎较量时候留下来的。方才情况太过紧张,孙无忧顾不得身上的异样,直到现在人走了静下心来,才感受到患处的疼痛,若是被对方的指力正面戮中,恐怕就不是几个指印那么简单了。 好好的一场聚会,被那几个莽夫彻底搅和了,方华先让小五等人回去,而后才对孙无忧低声道:“我在他们身上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也是。他们的身上,有一种令我十分怀念的味道。” 方华猛然睁大眼睛,一脸惊骇道:“难道,他们是魔界一众?” 合庄郊外,行色匆匆五人一路飞奔,见周围人烟稀少,这才放慢了脚步。而这时候,凶坎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扑倒在地,嘴里不停向外涌出一丝紫色的液体,而这正是魔人血液的独有特征。 “苍大人!” 凶坎痛苦地在地上来回翻滚着,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竟发出了出人意料的惊奇变化,先前与孙无忧较量时候出现的诡异亮纹再次显现,而与此同时,他那巨大的头颅之上,竟然长出了一根细长的独角。终于,所以的变化都已完成,此时的凶坎已然变成了一只青皮独角的怪物,皮肤之上长出了一层整齐的鳞片,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凶坎哪里是什么怪物,分明就是魔界之中的一只魔物。 “刚才若不是老夫及时出手,恐怕你就要当面现形了!” 原来,刚才长者的那一掌,并不是对凶坎的惩罚,面是将对方即将喷涌而出的魔力暂时封印,直到刚刚,才终于令其顺利释放,并完成了变身。这也是为什么凶坎会那么痛苦的主要原因,如果魔气长时间堆积在经脉之中,无法运行,那么他的下场就只有爆体而殁。 “多谢苍大人及时出手,属下知错了。” 长者看着地上的对方,随即沉声道:“记住,我们这次出行是一件秘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去往目的地吧!” 话音刚落,林间忽起一阵怪风,而那神秘的魔界五人却在此刻无声无息地就此消失,连气味也都完全隐去,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魔人,居然是魔人?可是人魔两界不是早有规定,除非是特别情况,否则双方绝不能擅自踏入对方的领土,一经犯触,将会以奸细的罪名将其处死。” 方华说完,孙无忧微微颔首道:“这个,我也知道。你说最近两天沈姑娘要从魔界回来,难道这几人是为了保护她而先行派来的先锋军?” 第六十二章 雨夜不速客 孙方二人一同返回新苑,却见外门弟人正在为不久之后的跃门大赛积极准备,即使已经时至深夜,各个房间之中却依然灯火通明,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孙无忧。 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什么行动,而是看着桌上的烛光,一个劲地出神。 “沈家佳要回来了,我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半年时间,她便返回新苑,难道是挂念自己的夫君方华,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可是,现在的我什么这么紧张,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期待,我在期待什么,难道我还指望她抛弃大好的姻缘,转身投入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怀抱?”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又被胸前的患处牵动,疼得直呲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普通的一抓,竟然有这般惊人的威力,如果那位“苍大人”没有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事态会发生到怎样一种可怕的地步。 然而,脱下衣服的孙无忧,在对镜观察后惊讶发现,原本青色的指印居然已经消失不见,而真正令他感到剧痛的乃是因为上方的皮肤已然脱落,并且露出了鲜红的血肉。因为这点伤口,现在的他连力气都使不上,一要抬起手臂,自己的胸膛连同内部的经脉仿佛都要因此撕裂,痛苦万分。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行苑里的伤药,先行涂抹在患处,然后又用绷带在上面缠了好几圈,这样才稍稍好过一些。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身心俱疲的孙无忧倒在床上,而这时候,小黄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回来,自动钻到了他的怀抱之中,盘成一坨,安然睡下。孙无忧望着那团毛绒绒的肉珠,不知不觉之间也失去了意识。 “娘,娘,不要丢下我,带我一起去!” 孙无忧狂叫一声,当即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像这样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出现,久而久之,他也慢慢习惯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回的梦竟是无比真实,一度令他以为自己真的存在于梦境的世界之中。 无法入睡,孙无忧披上衣服,准备到门外的空地上散散步,也好消磨一下自己的精神,以便之后更好的休息。打开房门,寒风涌入骨髓,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凌晨的气候已是相当寒冷。更何况,这里身处高山之间,夜间晚风更是凛冽刺骨,孙无忧被那风头打了个恍惚,本想待会继续睡觉的他,如今变得分外精神。 缩了缩脖子,孙无忧迈步走出房间。如今天空之上,既无星辰,亦无明月,正所谓月黑风高仿,杀人放火天。不知这样的夜晚,又将会出现怎样的悲剧呢? 自从地神机一役之后,孙无忧便再没见过周瑶笑过,甚至连对方的本尊也怎么常见。那段时间,她好像老了很多,原本年轻的容貌之上,竟生出了一些不起眼但又无法忽视的皱纹。在那之后,环儿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周瑶没有说明原由,外人也不敢轻易询问。有时,他会坐在凉阁旁,一待就是一整天。喝剩下的酒坛,一堆又是一堆。她成了一个酒鬼,一个多愁善感的怨妇,一个爱哭的懦夫,但在此事发生之前,这样的称号与周瑶几乎是毫无关系的。 孙无忧也曾想走入对方的内心世界,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也曾和她一起畅饮人,但每次都是自己先行失去意识。 然而,周瑶的温柔却从未消失过,她的眼睛,她的手指,夜晚的时候,孙无忧能在醉梦之中感觉到那双颤抖的手掌,滚烫且苦涩的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他的脸上。孙无忧不知道,为何对方要抱着自己暗暗哭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折磨,才会让一个坚强的女人变得如此孱弱? 思量间,孙无忧便走到了凉阁前。里面还有依稀的灯光跳动,里面的人还未入睡,难道周瑶有着与自己相同的痛苦? 孙无忧本想轻叩窗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站在窗边驻足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还是走了,留下那个可怜的女人,独自享受自己的痛苦。 不知不觉间,孙无忧来到了后山的望苍崖。这里本住着方华,但就在前不久,方柔居然大发慈悲,让自己的儿子回归到弟子的住所之中。于是,望苍崖又成了一个寂寞的地方,只有心怀寂寞的人才会来到如此地方。 不知为何,望苍崖的山岚尤为强烈,哪怕是孙无忧也无法常时间在此站立,在狂风的袭卷之下,山间云雾翻滚吞吐,瞬间万变,忽然间,天空之中闷雷滚滚,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此时,孙无忧已经走出来一段距离,大雨逼近,要想在雨前返回住所,几乎是不可能的。思了思,孙无忧索性推门进入到方华之前所的茅屋之中,打算在这里避一避,雨停之后再离开也不迟。可进来没多久,孙无忧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无忧怕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闪身躲到床榻后侧,以免被外人发现。 “他奶奶的,今天真倒霉。” 说话的人是一名男性,说话的声音十分洪亮,显然是一位内家高手。 “唉,谁能想到会是这样,早知如此,应该再择良辰的。” 这是另外一个人,相比起之前的那人,他的声音就要低沉许多,但咬字依然十分清晰,孙无忧能够一字不落地收到二人的对话内容。 “深经半夜,这两个人跑到此地,到底所为何事?” “轰隆隆隆隆~” 一声惊雷响起,犹如根系的万千电光一时间遍布整个夜空,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将那高高在上的天幕一举撕裂,将包含蕴其中的生活之源全部释放到人间之中。 “哗~” 转眼间,大雨瓢泼而下,屋外的二人终于忍受不住,推门躲了进来。 “晦气,晦气,啊嚏,啊嚏~” 声音洪亮的男人不断打着喷嚏,每次声音响起,都好像雷霆炸裂一般,震得后面的孙无忧,耳朵翁翁直响。 “你该不会冻着了吧!”另一人道。 “不知道,刚来人间不久,对这里的环境还没有太熟悉,就算伤风也是情理之中。” 另一人道:“这里不同魔界,虽然气候较为温和,但因为缺少魔气,身为魔人的我们,无法在此长期生存,否则即使不死,修为也将大打折扣。” 孙无忧心中一动,暗自道:“居然是魔人,他们跑到新苑之中干嘛,难道沈家佳也来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此次我们的行动关系重大,且为了保密,甚至连魔皇大人都不曾知晓。既然是那位大人发布的命令,我们自然应该全力配合,尽量完成。” 听到这里,声音低沉的那人叹息道:“可是,苍北新苑规模巨大,要在这么广阔的山域之中,寻找一件宝物,难度之大,丝毫不弱于大海捞针。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后中,两位大人一到,无论成功与否,我们必须离开。” 听到这里,屋里又传来了一声叹息,显然眼前的局势对他们而言空前严峻,属实令二人发愁。本想借着今晚夜色朦胧,便于行动,却不想一场大雨打乱了全部的计划,最终将他们逼到了这件狭小的茅屋之内,无计可施。 “他们两个呢,不会还在外面吧?” 声音低沉的男子道:“放心吧,凶坎他们不傻,不会白白地被浇成落汤鸡的。刚刚,我看他们朝小溪的方向去了,那里好像有一坐楼阁。” 屋外,雷光攅动,屋内,孙无忧的内心更是波涛汹涌,心绪难平。 “凶坎,白天时候的那个神秘壮汉?是他们几个!不好,他们说的地方是凉阁,万一被师父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孙无忧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房门,去往凉阁向师父周瑶报信。但眼下,凶坎的两名同伴就在屋内,别说自己全然不知道二人的底细,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从他们手中逃脱出去。那样的话,非但无法向周瑶汇报情况,就连自己也要落入绝境之中。此刻,屋外的雨势越来越大,密集的雨滴疯狂地冲击着周围的大地,就好像无数双鼓锤一样,正在苍北新苑这面鼓膜之上演奏着一段动人心弦的震撼乐章。 “不行,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周瑶老师有危险,我必须……” 就在孙无忧鼓起勇气,准备强行冲突之际,茅屋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嗒嗒嗒~” “谁呀!”声音洪亮的男子道。 “是我!” 此人的声音一经发出,孙无忧脑海之中立即出现了一个人的画面、 “徐如意!” 打开房门,银色的雷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正是内门弟子徐如意。孙无忧本就想到,身为魔人二位,能够自如穿行在苍北新苑,不被它人发觉,如入无人之境,明显就是有内应指点。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徐如意。徐如意居然和魔人暗中勾结! 进门之前,徐如意特意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确定无人跟随之后,这才低头进入房间之中。刚一进屋,徐如意便道:“义父人呢?” 声音洪亮的男子道:“哦,大人他还有别的事情,所以先让我们四人潜入新苑。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徐如意略显失落道:“没有。” “可是,大人他早在一年之前便已派下任务,让你们父子在苑中寻找,如今一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徐如意转身望了那人的一眼,随即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可怕的红光,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恐怖起来:“我们父子做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魔众来指手划脚。” 第六十三章 周瑶死了? 孙无忧本想这样出去,与两名魔众拼个你死我活。但如今内门弟子徐如意到场,以一敌三,别说现在的他没有那种实力,就算有,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想到这里,他连忙在心中告诫自己沉着冷静,等待更好的时机再行动。 然而,另一边的凉阁处,剩下的两名魔众,包括凶坎在内,正在附近展现搜寻。万一被周瑶撞见,极有可能发生激烈交锋。孙无忧百感交集,手掌扶在身后的墙壁之上,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孙无忧的整个人都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滚到了茅屋之外。屋内的两名魔众顺势向床后看去,声音低沉的那人惊声道:“谁,是谁在那里?” 孙无忧慌忙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茅屋外面的山坡之下。原来,为了方便进出,且不引起方柔的察觉,先前住在这里的方华,暗中修建了一条暗道,而入口就在床榻后方。平日里,通道口有暗格遮挡,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异样。而屋内的三人转到床榻后侧,见这里空空如也,这才终于放心。 “可能是打雷的声音吧,不用太过紧张。” 此时,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屋里的三人已然有些待不住,声音洪亮的魔人说道:“好了,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再等一会儿,天亮了被这里的弟子发现可就不好了。” 三人达成共识,先后离开了茅屋。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绕到了望苍崖的下方,打算从小路赶到凉阁处,通知那里的师父周瑶。 “师父,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下过雨的溪边十分泥泞,孙无忧两步一晃,三步一滑,好不容易来到凉阁处。此时,阁内已经漆黑一片,原本点起的烛火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孙无忧担心其中有意外,但又怕打扰到周瑶的休息,于是便走到侧边,轻轻推了下窗户,窗扉顺势开启,孙无忧心中窃喜,翻身进入到凉阁之中。 成为周遥弟子已经半年之久,孙无忧对凉阁内的布局已然暗熟心中,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对方的寝室。怀着忐忑的心理,孙无忧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径直向那寝室摸进。 “是谁!” 黑暗之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孙无忧心中大吃一惊,下意识间强招已然向对方递去。 “砰”的一声闷响,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好似撞到了一块无比坚硬的岩石之上,手腕处传来一阵强烈的酥麻感,而那人也因为知道来者不善之后,用力一推身后的窗扇,纵身跃了下去。 孙无忧刚要乘势追击,但转念一想还是师父要紧,于是转身推开进入房间。刚一刚屋,一股淡淡的香气直入鼻息,令人心神安宁,心情舒畅。与此同时,床榻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无忧,是你吗?” “师父!” 孙无忧快走两步,从屏风前面闪身过来,一眼便看见“白花花”的周瑶就坐在床上,虽然看不到脸上的细节,但显然是被刚刚的动静吓了一跳。 “师父你没事吧?” 周瑶慌张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个时候来到凉阁?” 于是乎,孙无忧将之前遇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黑暗之中,周瑶叹了口气,随即道:“好了,今晚的事情不用对外人提起,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师父!” 对于周瑶的反应,孙无忧感到十分意外。但见对方口气冰冷,甚至连下床的意思都没有,思量再三,他终于又道:“师父,这件事情关乎重大,如果不尽早向方掌门报告的话,我怕会有大事发生。” “无忧,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可是!” “住口!” 突然间,周瑶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孙无忧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冲冲热气,好似要将整个房间融化一样,讼孙无忧心惊不已。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恶劣,周瑶再次调整了一下情绪,旋即出声道:“无忧,为师也是为大局考虑。既然你知道事关重大,那就务必要有十足的把握与证据。徐长老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万一冤枉了他们父子二人,我看你今后很难在新苑之中立足了。” “师父您放心,弟子不在乎。” “你不在乎为师却在乎,你是我周瑶的弟子,你出了事情,为师自然要受到牵连。记住,在新苑之中不要多管闲事,要相信掌门和巫大人的实力,如果那些人真的别有所图,他们二位绝不会放任不管。好了,天快亮了,趁着没人发现,你快了回去吧!” 说完,周瑶重新躺回到枕头之上,没了动静。孙无忧见状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得转身离开。 “对了师父,刚才在走廊之中碰到一个陌生人,您……” “那你不用管,快走吧!” 孙无忧心头一颤,一种无比惊人的猜想随即浮上心头。但如今的他不好直接拆穿,于是只得离开房间,小心将房门带上,然后一路小跑地朝住处奔去。 回到住处,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孙无忧只感得这半夜的活动累得要命,也不愿继续再想先前发生的事情,倒头就睡。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一股大到吓人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孙无忧从睡梦之中惊醒,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两名弟子从床上拖到地下,随即跪倒在床旁跟前。抬头再看,屋内已然挤进来不下十个人,其中便有方柔以及方华母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掌门,你们这般匆忙地来到弟子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方华一脸为难地看着地上的孙无忧,刚要张口,方柔伸手阻止,并且将说道:“周瑶死了。” “什么!” 惊骇之下,孙无忧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与此同时,两名长老上前一步,一人一脚,刚好踢在他的膝盖之上,令其重新跪了回去。 “不……不可能!我……” 如今的孙无忧甚至来不及难过,只因为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他全无招架之力。他甚至觉得这是方柔在和自己开玩笑,但现在其他人的神情又不像是这样。 “无忧,是不是你半夜跑到凉阁之中,欲行不轨,周遥因为顾及师徒之情,没有痛下毒手,反而被你暗中偷袭,这才将人杀害?” 孙无忧连忙道:“不,不是那样的。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师父。” 方华低声道:“可是,可是有人看到你在凌晨的时候从凉阁之中匆忙逃离出来……” 孙无忧如遭雷殛,待了半晌之后,也不知该如何辩解。 “无忧,你那个时候跑到凉阁之中,到底所为何事?”方柔面色难看地质问道。 “我……我……” 见孙无忧一时语塞,在场的一名邱姓长老终于忍不住道:“方掌门,不用继续耽搁工夫了,凶者就是他!” 孙无忧随即抬起头来,一脸愤怒状道:“我说了,我没有。” “不敢狡辩!” “啪!” 那邱长老身手极快,右手如雷电一般,迅速在那孙无忧脸颊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一掌力度之强,甚至令后者嘴里登时喷出鲜血。但即便如此,他的坚定目光也没有发生一丝变化,他必须要自证清白。 “无忧,你让姑母我好生失望。” 眼见方柔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自己就是杀害周瑶的凶手,孙无忧眼眶之中立时闪起泪光,但语气仍然十分笃定:“掌门,各位长老,师兄,我孙无忧在此必誓,师父的事情绝对与弟子没有一点关系。但因为其中另有隐情,弟子自有苦衷,无法直言,还请诸位原谅。” 方华跺脚怒骂道:“孙无忧,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你知道真相,那就快说啊!周瑶老师一丝不挂地死在自己的房间之中,而事发之前只有你一个人进出过凉阁,如果找不到真正的杀人者,那就只能是你了!” “什么!” 孙无忧回想起凌晨时候在凉阁之中的情形,起初他以为周瑶只是穿的单薄,却没有想到对方那时竟然是chi身luo体,再联想到先前遇到的那名神秘男子,一团谜云随即笼罩在他的识海之上。 “孙无忧,不要以为你矢口否认,就能为自己开脱罪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你别以为自己能一死了知,新苑已经很久没有采取极刑,而你便是第一个试刑人!把他带下去!” 邱长老说完,两名弟子一左一右,封住了孙无忧的穴道,两边一提便将他拖出了房间。而屋内的众长老也相继离去,只仍方柔母子还待在孙无忧的住处之中。 “娘!” 方华一言发出,身体已然跪落在地。而对于他的修为,身为母亲的方柔却没有一点要上前阻止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说道:“方华,不要多说了。如果无忧真是清白的,娘绝不会让他受冤枉。” “娘,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相信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方柔满含泪水低下头来,声音微弱道:“我也希望是!” 第六十四章 洗冤 苍北新苑。 除了用以关禁闭的望苍崖之外,还有一个专门关押严重违反门规弟子人员的地方——黑摩崖。然而,如今的孙无忧与这两个地方全然无缘,只因为他被扭送到了远离新苑,一处位于三面绝地,只有一条山路可以通行的禁忌之地,天诛崖。 刚刚进入天诛崖,孙无忧的身上便已经被套上沉重的脚蹽手铐,甚至还用专门的锁链贯透了他两侧的琵琶骨,令其彻底失去反抗之力。天诛崖内环境低暗潮湿,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恶臭,不知此地已经多久没有活人进入,就连送他前来的几名长老弟子,都不愿意进入其中。 “罪徒孙无忧,好好在这里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吧!” “咚!” 关押孙无忧的监牢,乃是一间特殊工艺建造的坚固壁垒,四下墙壁都是以最坚硬的岩石,混以铁水铜汁灌注打造而成,房门则是陨铁为原料,使得门外在保证一定的坚固性之下,又拥有极强的韧性,一般的兵器打在上面甚至连伤痕都很难留下,而想靠着赤手空拳打破房门离开这里,那就更不可能了。 孙无忧盘膝坐在监牢之中,仔细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自身后气孔之中射过来的有限阳光,照在他那散乱的长发之上,令其形象显得更为颓废。但他深知,越是如此,自己越不能放弃,否则非但自己无法脱身,就连周瑶也无法伸冤雪恨。 可是,现在的他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得,哪里还有能耐为周瑶查明真相。一时间,万念俱灰的他,仰天长叹,两行热泪随即爬满脸颊。 孙无忧的“恶行”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新苑,原来善良老实的形象,在一瞬之间完全崩塌,成为了恶毒与禽兽的代名词,苑内弟子几乎无人不对他的行径唾弃,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华还有小五几人了。 “方华,我们不能这样继续待着了,得想想该做些什么,不然孙无忧就死定了。” 听到小五的话,方华叹息道:“我娘叫我不要插手此事,说从长老师父会亲自出马。但我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只凭他们的力量,恐怕真的无法找出真相。” 小五激动道:“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哪怕机会渺茫,我们也得四处打探,万一有其它弟子目睹了案发现场附近的情况,说不定能为孙无忧开脱罪名。” 方华眼前一亮,不由得道:“对了,我差点忘了,之前人指证孙无忧在凌晨时分进入到凉阁之中,如果找到他的话,说不定能从他的口供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小五略显失落道:“可是,那人已经指认过孙无忧便是凶手,就算再怎么询问,也不会有其它结果吧?” 方华道:“他只是看到孙无忧从凉阁之中出来,却没有真正见过凶手行凶的过程,一切都是长老们的推断而已。再说,孙无忧和周瑶的师徒感情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师父,实在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不甘心的方华手掌猛地用力,一只茶杯当场碎成两半,茶水登时撒了一身。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小五不禁道:“什么事?” 方华眼中放光道:“昨天新苑下雨了。” 小五又道:“那又如何?” 方华道:“我们假定凶手另有其人,那么除了孙无忧之外,一定还有别人进入到周瑶老师的房间之中。而因为下雨的缘故,那人的鞋上定会在里面留下脚印。雨水虽然将凉阁外的脚印洗去了,却无法擦去房间之内的痕迹。如果我们现在赶到案发现场,说不定会有些发现。” 小五站起身来,跃跃欲试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然而,事与愿违。还未真正来到凉阁附近,负责看守此地的两名弟子便迎上几人,接一众拦了下来,禁止他们自此通过。原来,想到这一点的不止是他们,一早几位长老便已经进入房间,勘察现场,苍北新苑不会放过坏人,但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就地解散。方华失意地朝来时的路走了回去,不知不觉之中便来到了望苑崖。门下的石板上,留有几个带泥的脚印,方华心中犯起了嘀咕,暗想除了自己,还有谁会来到此地。 推门进入,与他所想的一样,这里确实有人进来过,而且不止一个。只是,来到此地的人十分安分,并未触动这里的东西。转身来到床榻后面,他才发现了暗格开启的痕迹。 转到望苍崖的事侧,方华走到暗道的出口处,果然见到了人的脚印。仔细观察一番,他收件从一旁的泥土之中,仔细寻找了一番,他终于在一旁的草丛之中找到了一柄不起眼的带鞘短刀,而他一眼便已认出,这正是孙无忧的护身兵器。 就在方华为眼前的线索迷惑不解的时候,一声呼喊忽然自背后传来。 “方师弟!” 方华蓦地转身,发现来者居然是徐如意。后者满脸笑容,气色显得十分红润,好像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一样。方华本对此人十分厌恶,如今孙无忧出事,更是他令心乱如麻,所以回话的口气也相当强硬,冷冷道:“找我干嘛?” 徐如意缓走走到跟前,在方华所在的地方转悠了几圈之后,这才笑道:“方师弟独自一人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方华没好气道:“脚长在我的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要你管!” “呵呵,方师弟不要误会。我知道你的好友孙无忧出了事,我这个作师兄的也是十分痛心,他怎么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行径。唉,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你!” 孙无忧迈出上前,几乎踩到对方的脚尖。而徐如意却是一脸淡定,只是见到对方手里的那柄短刃,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继续平心静气道:“方师弟,虽然我一直都十分欣赏你。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和那种人混到一起,不仅有失身份,还有可能被他身上的厄运缠身,至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方华气冲冲道:“你是什么意思?” 徐如意道:“我只是建议你,听好了是建议,最好不要再插手此事。孙无忧是凶手,对你,你新苑,对死者周师父都是最好的真相。你说呢?” “我,我怎么了?” 徐如意怪笑道:“孙师弟,你还真是单纯啊!我知道你和魔界公主有婚约在身,但你不觉得之前她和孙无忧走得有些近了吗?相反,他对你的态度却是始终冷漠。你就不怕孙无忧夺你所爱,让你背负令全苑人耻笑的结果吗?” “你胡说!” 情绪激动的方华怒出一拳,徐如意竟没来得及闪避,脸颊硬是受了一拳。如今的方华实力大增,已不是当初那个纨绔子弟,徐如意揉了揉挨打的面部,当即笑道:“看来我的话已经说到你的痛处了。所以说,孙无忧死,对你也有好处。你总不想让自己的心爱之人和别人私奔吧?现实一点,我保证,他消失之后,你绝不会有半点损失。” 方华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自己竟没有半点想为孙无忧辩驳的想法。他像一个失败者一样,站在徐如意的面前,头都抬不起来。一想起再过两天,沈家佳,自己的未婚妻,即将来到新苑,他的内心便仿佛受到凌迟酷刑一样,痛苦难当。 “好了,事情的利弊我已经说了,之后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徐如意潇洒地离去,只剩下方华独自一人站在夕阳映照之中的望苑崖下,孤独的影子,黯淡,神伤。 一天了,孙无忧滴水未进。伤心之余,孙无忧却没有因为眼前的局势放弃,因为他相信外面的方华,一定会尽力自己洗清罪行,为周瑶伸张正义,找出真凶。 “嗞嗞嗞!” 忽然间,上方的气孔处传来一阵莫名其妙的怪响,孙无忧扭头向上看去,竟发现一只玲珑小巧的脑袋正从外面探到监牢之中,一脸好奇地观察着里面的一切。 “小黄,是你吗?” 孙无忧瞪着眼,看了好久,才终于确定上方前来的正是自己的宠物小黄。后者此时已然看到了孙无忧,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又将头缩了回去。不一会儿,一颗苹果忽然从天而降,正好砸中孙无忧的脑袋。后者连忙从原地躲过,紧接着,若干的野果从那狭窄的气孔之中接连坠落,原来小黄是到这里给孙无忧送饭的。后者眼眶一红,想到自己蒙冤入狱,能在这种时候记得自己的居然只有一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狸猫,其中滋味当然不好过。但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对小黄的感情也就越为深厚,并在心中发誓,如果自己还能出去,绝不会再生出遗弃对方的念头。 因为手上戴着锁铐的原因,孙无忧无法拾起地上的水果,只得跪倒在地,蹶着屁股,用嘴去叼地上的东西。而就在这时,一场清脆的金属响声,忽然落在他面前的石板之上。 “叮~” 第六十五章 越狱 孙无忧定睛望去,只见黑暗之中惟有一枚银光闪动,向前凑近一看,那竟是一枚不起眼的金属簧片。别人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那簧片正是属于铜傀的。 前文书,孙无忧从锋刀魔将那里得到一具机关术的智慧结晶铜尸傀儡,后在风神墓附近因为坠入深坑之中,被下落的自己砸成了一堆废铁,最终永埋地下。而如今,那铜傀身上的一只簧片再次出现,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 思绪未完,孙无忧忽而听到上方再次传来怪响,抬头一看,两只粗壮的手臂竟从外面探入监牢之中,用力拗住气孔上的两根陨铁栅栏,随即向两边拗弯。 “这……真的是铜傀,它怎么会在这里!” 虽不知道铜傀为何“死而复生”,且自行回到新苑之中,蛤眼前对方的行为分明就是救自己离开天诛崖。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他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伤。如果现在的自己私自逃离监牢,那就等同于向外人表露自己内心有愧,负罪潜逃。但继续留在此地,那群弟子还不知道要如何整治自己,毕竟进来之后,那帮家伙甚至连口水都没送来过,分明就是要活活饿死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外人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证清白了。” “咔嚓!” 随着两声轻微的异响,位于气孔的栅栏终于被铜傀折断。然而,此时的孙无忧,依然无法逃离此地,只因为他现在混身上下戴满了刑具,两侧的琵琶骨还被锁链钉住,无法发力。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爬上一丈多高的气窗根本是不可能的。但就在这个时候,气窗外面缓缓降下一物,孙无忧顺势看去,竟是铜傀的一只手臂。 那铜傀设计巧妙,构造精妙,即便自己曾经努力研究过此物,但仍然只是略懂皮毛,无法发挥其中的真正力量。而眼下铜傀所展现的,便是身体之中一种极为好用的技能,猿长臂,能够依照当时情况自如伸长左右两臂,进而到达预期的目的。孙无忧见门外的看守弟子并未有所感应,于是连忙爬到手臂跟前,用两腿内侧死死夹住铜傀的长臂,后者随即收回机括,孙无忧就这样被一点一点拉向空中,并成功通过气窗,来到了天诛崖的外侧。 “铜傀,果然是你!” 见救下自己的真是那具铜尸傀儡,孙无忧喜极而泣,而那铜傀右手一变,竟现一柄银色剪刀,随即在那手脚上的锁具用力一剪,经由特殊工艺打造而成的坚固铐镣当场脱落下来。 虽然手脚都已恢复自由,但身前的琵琶锁却是不能轻易触碰,因为锁具的内侧有倒刺,一经摇动,便会牵扯附近的伤口,令其血流如注,除非是用特殊的工具,才能将其安全取下,但那东西只在一群期归宫之中,其它师父哪怕是掌门方柔,都无权动用。 取不下琵琶锁,孙无忧便是废人一个。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唯有找到那几名神秘魔人,才能有机会洗白冤情。 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凭借那柄巨剪,先将琵琶锁外面的锁链取下,这样才能避免活动时候发出叮当的声响。可没走几步,孙无忧发现,就在自己被关押的监牢前方,又出现了一枚气窗,且气窗个头更小,栅栏更粗,好像生怕对方逃出来一样。 他本以为就此离开,但出于好奇,他还是俯下身来,向内侧望了一眼。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气,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引得孙无忧忍不住轻咳几声。忽然间,那深邃的黑暗牢底之中,传来一个无比沙哑的男人声音:“是谁人在那里?” 孙无忧一听心道不妙,赶紧起身朝前方奔去。可没走出两步,只听那里面的人忽然又道:“等等,你要去哪?帮帮我,我可以给你好处。” 虽不知此人的是什么来历,但想到对方与自己同是被关押在天诛崖上的重刑犯,说不定其中也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内心一软的他,当即又走了回来,随即将头靠近气窗,在保证不惊扰旁人的情况之下,将声音传入到对方的耳中。 “你是谁?” 此话一出,牢底之人呵呵一笑,随即道:“要是二十年前,说出此话的人,已经断气身亡。今时不同往日,年轻人,帮帮我,只要满足我的要求,你就能得到一部不世秘籍。” 孙无忧苦笑着摇摇头道:“这位前辈,在下虽然不知您的来历,但不明不白之下,要救你离开,万一你是杀人魔鬼,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抱歉,晚辈做不到。” “呵呵,我什么时候让你救我出去,况且,以我现在的模样,出去也只吓坏别人。我已与此地合而为一,今生今世都不能离开天诛崖半步。但在死亡之前,我想喝一口酒,不管是什么种类,昂贵亦或廉价,都可以。” 孙无忧一听对方的要求这么简单,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生怕此人暗中使诈,那样自己就成了帮凶。但转念一想,一口酒酿又能有多少危险,于是低声道:“实不相瞒,晚辈蒙受不白之冤,被迫入狱,如今侥幸脱逃,赶着前去寻找证明清白的证据,实在没有为前辈买酒,要不您再换一个要求吧!” 停顿了半响之后,狱底的人忽然又道:“这你不用担心,不用你买,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酒。” “哪里?” “苍北新苑之中有一个叫巫自天的人吧?他那里藏着有美酒,如果你能偷一瓶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偷?巫自天?这……” 听到孙无忧的语气哪些含糊,下面那人随即冷笑道:“大好男儿,办起事来却是含含糊糊,拖泥带水,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如此这样怎能成就大事?今天你把酒拿来,我保你今后飞黄腾达,不然,你非但无法成为人上之人,就连眼前的生死劫难也无法避过。反正你都是将死之人,最后豁出性命一次,又能如何?年轻人,不要让我看扁了你啊!” 牢底之人的话,彻底点燃了孙无忧的斗志,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无论是感情,还是眼下的事情,自己都是举棋不定,一步三摆,这次使得许多事情到了如今这般无法挽回的境地。如果那一天自己直接推门进入到凉阁之中,或许周瑶就不会遭人毒手,想到这里,孙无忧攥紧拳头,张口对下面的人道:“好,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除了平时休息的时候,巫自天一直都在掌英殿或者天寿宫之中。后者乃是存放新苑天才地宝,神兵利器,功法秘籍,法宝符印的无伦宝库,除掌门与巫自天之外,只有少说几名长老有资格进入其中。而此时夕阳西落,想来对方是在天寿宫中,偷偷饮酒。毕竟,苍北新苑之内禁止饮酒,而巫自天又酒瘾极大,所以只能躲在天寿宫内。为免暴露行踪,他将小黄和铜傀一同放置在一个隐秘的角落之中,又用树枝将二人的身体掩盖起来,这才安心离开。 在去往天寿宫之中,他又在外面的晾衣杆上拿下了一件其它弟子的衣服,围住自己的脸面,以防他人发现。转眼之间,他已来到天寿宫前的台阶跟前,而前面负责看守的八名弟子,却是让他着实犯难。 能在天寿宫处弟子,无一不是内门之中数一数二的超强高手,任何一个都万万不是孙无忧这种实力弟子能够相提并论的。而要从他们的眼皮底下,进入天寿宫,那更是不可能。就在孙无忧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只手掌忽然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回头一看,孙无忧惊喜发现,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好友方华。而此时的方华已然认出他的身份,并且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即踏上石阶,并朝孙无忧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赶紧跟上。 那八名弟子见方华前来,并没有丝毫阻拦之意,但见到身后那个空头怪异的男子,还是不禁将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不要误会,他是我爹叫来的一名外门弟子,为了查明周瑶老师被害一案,特意唤他过来询问一些事情。” 本来,八人对那“神秘人”充分了防备,但听见方华这么一说,也就没有放在手上,纷纷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为首的一人随即道:“少主,请!” 就这样,在方华的掩护之下,孙无忧终于成功潜入到天寿宫内,刚一进门,方华便将他拉到一旁的柱子后面,低声怒吼道:“你在搞什么鬼,你不是在天诛崖里关着吗,怎么跑到了这里?” 孙无忧小声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但你要相信我,周瑶老师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我是被冤枉的。” 方华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你现在私自逃离,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略显无奈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快,告诉我这里哪有藏酒,我需要带走一瓶。” “酒?你要酒作甚,难道现在你还有心思借酒销愁?”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他们却不曾发觉,一道人影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不远处的走廊之上。 第六十六章 交易 “孙无忧,你好大的胆子!” 随着声音向前看去,只见巫自天赫然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之上,半边脸庞都被黑暗遮蔽,看不出上方的表情。但从对方的语气来判断,此时的巫自天已然生气,毕竟戴罪之身的孙无忧此时出现在这天寿宫,简直就是对一众新苑高层的挑衅与侮辱。 眼见巫自天出现,方华并未显现出太我的惊讶之色,而是拉着孙无忧,来到跟前,双双跪落在地,当即低声道:“爹,无忧他……” 不等方华把话说完,巫自天忽然打了一个酒嗝,一股浓郁的酒味杂乱着莫名的恶臭登时喷在二人的身上,此得他俩不禁为此反胃。 “爹,你!” 抬头一看,孙方二人这才发现,眼下的巫自天居然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甚至出现了意识模糊的迹象。而至于先前的话语,也多半是下意识的举动,并未对孙无忧继续发难。 “方华,你怎么在这里?” 面对父亲巫自天的问话,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孙无忧,而后一脸笑容道:“爹,我娘让我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你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被娘知道了,恐怕又要大发雷霆了。” 听到此言,巫自天的醉意登时醒了三分,紧接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满脸认真道:“我岙上的酒气很重么,你娘能不能闻出来?” 方华坏笑道:“我娘的鼻子出了名的灵敏,要想瞒过他可不容易。不过,如果您能回去尽快洗个澡,换一身衣服,然后再吃一些清除口气的药草,说不定还能有所缓合。娘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知道你没喝多也就不会继续追究了。” 巫自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指着方华道:“还是我儿主意多,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去。” 说完,巫自天急匆匆地大奔出天寿宫,竟对孙无忧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孙无忧不禁低声道:“巫前辈的记性还真不怎么好啊!” 在“送”走巫自天之后,二人赶紧在天寿宫的外围寻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刚刚喝剩下的半坛酒水,并交给了孙无忧。顺便,还将后者身上的琵琶锁一同摘除,陈无忧这才终于重获自由之身。 “好了,你要酒已经拿到了,趁那天诛吕的看守弟子还没发现,快快回去吧!” 孙无忧抱着那坛琼浆,心中百感交急,不知该如何表露自己的心中谢意,今天若不是方华在场,就算给他上天遁地的本领,恐怕也难以突破外面弟子的阻拦,更不要说盗取美酒。 “方华,我……” “唉,不要再继续耽搁了,快走,我送你出去。” 就这样,在方华的带领之下,孙无忧抱着酒坛又终于离开了天寿宫,其间几位弟子虽然也有过怀疑,但最终还是放行通过。 分别之时,方华将自己的贴身兵器送给了孙无忧,让他好好保护自己。而在与其分别之后,孙无忧先是将小黄铜傀从那掩体之中找寻出来,又带着二者恩回到天诛宫后,总算回到之前的那间监牢跟前。孙无忧在外面低声咳嗽了一声,随即牢底之下传来了那位神秘人的沙哑嗓音道:“你终于回来了,东西带来了没有?” 孙无忧道:“带着带了,但酒坛太大,且落差过高,如果直接扔下去的话,我怕坛子会碎。” “无妨,你从气窗外面将酒水倒进牢中,我自会在下面接着。” “啊?前辈你真的做得到呈?” “哎呀,不要废话了,你小子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打开上面的酒封,一股沁人心肺的果香气随即扑面而来,令孙无忧不禁为之一怔,心中暗道:“这酒品色绝佳,不知出自哪门名家之手,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向巫前辈打听打听。现在,还是先顾里面的人吧!” 想到这里,孙无忧将酒坛靠在气窗之外,小心翼翼地将坛口放倒,令其中的酒浆缓缓淌下,且保证速度不会过快、下一刻,他便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如同猛兽饮水一般,“咕咚咕咚”的牛饮声,虽然孙自己没有尝到酒水的味道,但从对方喝起来时发生的酣畅声音之中,他便能够明白手里的酒坛内物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人间绝品。 “痛快,痛快!” 前后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孙无忧终于将手里的美酒一滴不剩地倒下监牢。听到下方来断传来饱嗝,他终于忍不住道:“前辈,您交行弟子做的事情已经完成,那功法秘籍……” 心满意足的神秘人呵呵笑了一声,随即开口道:“你这年轻人性子怎么如此之急,一点都没有做大事的风度。你可知道,我要传授于你的这部功法,乃是世间无数修士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宝物,如果只凭半坛酒水就能换取,那也太不价钱了吧?” 孙无忧心中一震,不由得怒道:“你在骗我!” “呵呵呵,小子,我答应你,只要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我一定将秘籍双手奉上。” “任务?难道你想……” “嘿嘿,既然你能从天诛宫的监牢之中逃离出来,那把我一同救出,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孙无忧惊声道:“什么,你要让我协助你逃狱?” “没错,正是如此。小子,大好前程就摆在你的面前,如果你是蒙冤入狱,为自证清白,对的实力那是前提。没有本领,你甚至连平冤昭雪的机会都没有。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孙无忧回头看看小黄,后者正用那张小嘴用力拉扯着他的裤腿,似乎是为了让他远离此人。但一想到离开这里之后,自己的任务还很艰巨,不知还有多少危险等待着自己。想到这,他终于笃定信念,将小黄推到一旁,转身对那监牢之中的神秘人道:“如果你再敢骗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让你知道失信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快点着手行动吧!” 孙无忧自知现在的人自己还无法打开气窗,更不用说将人从那么狭小的气孔拉上来。回头欲寻铜傀的他,愕然发现对方和小黄竟不知什么时候双双失踪,连点足迹都留下。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去哪了?” 孙无忧本想借助铜傀身上的机关部件,在气窗周围找开一个缺口,再将人从里面吊上来。但如今铜傀不见,而他又身负琵琶锁,无法发挥手臂力气,事态立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快,快去找长老们,罪人孙无忧不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孙无忧为解救神秘人,苦恼不已之际,不远处的气窗处忽然传来一名男人的声音。不时,整个诛天宫都变得沸腾起来,号称铜墙铁壁的诛天宫,居然被人突破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我……” 听到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孙无忧急得两眼通红,满是血丝。 “前辈,现在弟子也是自身难保,得先逃命去了。我这里有一柄短刃先给你留下,能不能活脱脱苦狱,那就看您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孙无忧将那方华交给自己的兵器轻轻丢入到气窗内侧,转身化影而去。而此时此刻,站在气窗正下方的那个神秘人,嘴里正好叼住了那柄落下的短刀,一双沧桑却又无比凌利的眼睛之中,登时爆发出异样的神彩。 “什么,孙无忧逃跑了!” 孙无忧逃离天诛宫的事情,不久之后便在新苑之中传播开来。一些实力较弱的弟子为此感到无比焦虑,生怕丧心病狂的对方,会加害自己。而作为良师益友的关修哲,对于此事同样感到十分震撼。 “这孩子明明是块可造之才,怎么会误入歧途,做出这种傻事。” 看见关修哲如此愤怒,一旁的高松竹随即道:“老关,你还是现实一点吧!说到底,你还是太过单纯,以为他是一个心性善良的后生,却不想他包藏祸心,做出弑师逆祖的大不敬之举,实乃人神共愤。孙无忧的悲剧已经注定,你就不要再多愁善感了。” “可……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周瑶的事情,是他一时糊涂,但逃离天诛宫的后果,难道他不知道吗?本来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是被废修为,哄下山门。但现如今,他已是在逃罪犯,不再是新苑弟子,换言之,现在新苑之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对他痛下杀手,且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在众精英的围剿之下,他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自天诛宫出来,孙无忧一路向南奔逃,他还依稀记得这附近有一处水馆,而先前他在那里与一名神秘前辈曾有过一段奇遇,说不定对方能够暂时收容自己。 时至深夜,从外面看去,水馆之中已经漆黑一片,想来是店家已然睡下。但为了逃离新苑的追捕,他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轻轻叩头,小声道:“有人吗?在下孙无忧,在事前来相求。”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孙无忧见里面无人回应,于是又再次必声底部,但依然无果。如此返利尝试了数次之后,孙无忧彻底死了心,转身欲要离去,谁知转身的时候,房门吱扭一声,忽然从里面打了开来。 第六十七章 碧绦 店家将孙无忧迎进来,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看他行色匆忙,于是道:“你晚饭还没有吃吧,我这里还有点剩饭剩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吃一点。”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酒足饭饱之后,孙无忧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自己终于忍不住道:“我被人陷害,现在被新苑的人四处追杀,前辈,你一定要帮帮我。” 店家叹了口气,随即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向上拉了拉,语重心长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这样的情况,我也见多了,可是能够如愿平冤的,实在少之又少。” 孙无忧决然道:“我死没有关系,但我不能让我师父死得不明不白。前辈,新苑之中来了几个神秘的魔人,似要在苑内展开一番可怕的计划,说不定会影响到初升大陆之上无数的黎民百姓。前辈您虽然隐居多年,但从上次的事情之中,无忧能够看出,您还是心怀正义,乃是一名真正的侠士英雄。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 店家听罢之后,摆摆手道:“你说的轻巧,却不知道那几个山贼死了之后,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以至于我一度不得不远走它乡,近些天才返回这里。无论你有罪与否,我都得劝说,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新苑众人的心机,你是比不过的,就算能够逃过此劫,日后也要栽倒别人的手上。听我的,尽快躲开这里,越远越好!” 店家的话无不是由衷而发,孙无忧听罢之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前者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不,如果前辈不能答应无忧的请求,那无忧就跪死在这里!” 眼见孙无忧已经下定决心,店家索性松开手掌,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孙无忧,冷笑道:“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帮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孙无忧道:“无论前辈是何方神圣,但在无忧看来,您就是天下最仗义的英雄侠士。” “呵呵,如果是在二十年前,听到我名字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逃离现场,无一敢继续停留。而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开起水馆,也只是因为当初对某人许下了承诺而已,不然,死在我手上的人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觉得像我这种罪大恶极之徒,会向你大发慈悲吗?” 对于店家的自述,孙无忧还是稍显意外的。虽然他一早就已猜到对方身份不凡,但听到对方曾是杀人魔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前辈,你听无忧一言。那位将您留在这里的高人,之所以会这么做,想来也是看到了您身上的正气与善良,相信您能改邪归正,所以才会令您在此隐居。而您也如承诺之中所说的那样,一直在此经营水馆,兢兢业业,我相信一个信守承诺的人,绝不是坏人。” “哈哈哈!好小子,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评价碧绦公子的,算你厉害!” “碧绦公子?难道你就是……” 孙无忧曾在天仙镇之中,听闻过“碧绦公子”的事情。此人曾经是一方恶霸,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经高人点化,退隐江湖,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藏身在一处不起眼的水馆之中,一过主是二十多年,实在令人无法想象。现如今,店家自曝身份,孙无忧知道对方已经同意自己的请求,于是连忙叩头道:“多谢前辈!” “咚咚咚!” 忽然,外面再次传来了敲门声,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碧绦公子随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独自去外屋开门。 “谁呀!” 碧绦公子看着外面攒动的人头和火把,心中一沉,暗道事情不妙。而这时候,为首的一弟子,上前开口道:“店家,刚才你有没有见到可疑人员经过,我苑弟子孙无忧,因为触犯门规,畏罪潜脱,至今没有下落。如果您有情报的话,请马上告知我们。” 看着面前的弟子,碧绦公子淡淡一笑,随即道“你们新苑的破事,老夫向来不屑于插手。天色这么晚了,你们快回去吧!” 碧绦公子刚要退回屋内,关上房门,谁知这时那名弟子快步上前,一把挡住了一侧的门板,面色阴沉道:“店家,我劝你好好与我们合作,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面前的新苑弟子如此无礼,碧绦公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脸相迎道:“这位小哥,请问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新苑弟子乃是内门之中的年轻翘楚,就连众师父都对他十分器重,常年养成的优越感,令其即便是在新苑之外,也难掩饰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然而,就是这样的他,在面前这样的一名看似普通的店家时候,竟是气势全无,混身上下的毛孔,都被一股说不清的阴寒之气充斥着,令他心中不住地打颤。 “好,既然如此,晚辈就先告辞了。” 终于,那人带领着其余众人继续向南摸进。碧绦公子见状,这才合上屋门,轩身回到后屋之中。见孙无忧一脸紧张之色,他随即微笑道:“好了,人都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孙无忧舒了口气,张口询问道:“外面的弟子多不多,有没有见到方掌门他们?” 碧绦公子道:“这倒没有,毕竟方柔是一苑之主,越是有大事发生,便越要显露出大将风范,坐镇中央,这才能安抚苑内一众,不至于自乱阵脚。不过,看刚刚的架势,这次新苑出动的人马属实众多,只凭你一人之力,想要从他们的层层包围之中逃走,实在是太过艰难。” 说完,他转身来到用以存放衣服的木箱跟前,打开盖子,伸手进去寻找了一番,终于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孙无忧。 “这样,明天一早,趁天还未大亮,你从水馆后面的小路,一路向西南,去往一个名叫名宿山庄的地方,寻找一个名叫雷震霆的人。我和他有些交情,你去那里避一避,苍北新苑应该不会找到那里。” 孙无忧颤抖着接过那封书信,随即仰身再次叩拜道:“多谢前辈鼎力相助,如果这次无忧能够侥幸逃过,它日定当百倍回报。” “百倍就不用了,你到了那里,如果碰到一个体态丰谀的妇人,替我禹他问个好。” 听到这里,孙无忧顿感莫名其妙,不禁问道:“那位妇人姓甚名谁,到时无忧好确认身份。” 碧绦公子脸色微红,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这个……到时你就知道了。不过,千万不要当着雷震霆的面说起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碧绦公子尽量隐晦地提示此事,但孙无忧已然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与利害,所以只得连连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你明早还要继续赶路,快点睡吧!” 说完,碧绦公子又柜子之中拿出一条许久未动的薄被,转身朝前屋走去。 “前辈,还是让我去外面睡吧!” “哎,哪有那么多规矩,让你睡里屋你就睡,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孙无忧知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生怕万一有弟子闯入此地,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即便要逃离也能有缓冲的机会。但想到如此一来,碧绦公子也要卷入此事,孙无忧的心里便十分不是滋味。 “多谢你,碧绦公子。”孙无忧喃喃地说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嘴里不一会儿便响起了鼾声。 “呵,睡得还真快!” “别睡了,快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孙无忧忽然被外面的一阵喧杂声吵醒,因为视线缘故,他在里屋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外屋已然打成一片,不下十个人的声音充斥在那间本不宽阔的大堂之上。 “碧绦公子,快点放下兵器!你要知道,你现在在与整个新苑为敌,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这一切!” 孙无忧心头一震,那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正是苍北新苑的核心成员徐长老。 “徐苍生,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别人不知道,我却十分了解你。你有今日的地位,还不是靠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否则以你的资历与修为,怎能会轮得到你。” 碧绦公子此话一出,徐长老登时火冒三丈,掌劲飞出,直接将一旁的四方桌打成了碎片,木屑随之散入空气之中,飞旋,弥漫,最终落定尘埃。 “呵呵,被我说到了痛处么,徐苍生,快点带着你的是兵蟹将滚出水馆吧,不然老夫就要让他们尝堂碧绦的手段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皆是为之一惊,纷纷朝房门处移去,而站在最前面的徐长老却是不以为然道:“碧绦公子,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冷面杀手吗?告诉你,今天无论你答应与否,里面的人我都要带走。” “哦?是吗?那就试试看!” 一时间,外面的打斗声变得空前刺耳,位于后屋之中的孙无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应该就此离去,但一想到自己走后,碧绦公子可能会陷入苦战之中,他便不忍撒手离去。就在进退两难之时,孙无忧忽然听到对面的墙壁传来一声闷响,一手手腕顺着破开的缺口,当即出现在他写满惊讶面容之前。 第六十八章 雷家庄 孙无忧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那只伸进来的手臂忽然变长数倍,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将其整个人拉出了水馆之外。慌忙间,他赶紧起身,这才发现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巫自天。 “巫前辈,你……” 巫自天看着对方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随即轻笑道:“怎么样,昨天偷走那坛酒好喝吗,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去天寿宫偷东西。” 孙无忧咬了咬牙,这才继续道:“巫前辈,请您相信弟子,弟子绝戏没有做出弑师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请您明察秋毫。” 巫自天一脸不以为然道:“是不是你,苑内一众自会查明,但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否则我可不会像刚才那么客气了。” 心知巫自天不会善罢干休,孙无忧努力思索着办法,但依然没有逃出此地的头绪。 “怎么样,是让我亲自动手,还是自己跟我回去,一会儿我还有事,快点给个答复。” 轰隆! 一声巨响自水馆前屋之中猛地传来,孙无忧与巫自天一同转头望去,只见水馆上方的房梁居然全部坍塌下来,位于其中的新苑众人也随之被倒塌的重物压在了里面,一时间哀嚎之声接连不断。 “不好,碧绦公子那家伙居然动真格的了!” 说到这里,巫自天伸手指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示意他不要逃走,而自己则奔向前方,着手救援被埋底下的弟子。 然而,孙无忧知道自己回去,多半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索性撒开两腿,风一样地朝水馆后方的小路逃去。也不知跑了多久,他见后方没人再次追来,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脚伐也随之减慢下来。然而,没走几步,他忽然发现小路之上竟站着一人。此人自由身材矮小,面罩黑布,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女人。孙无忧本想就这么走过去,可刚到跟前,只听那人忽然道:“站住!” 孙无忧一听那人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全部脱离身体,只因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苍北新苑的掌门,方柔。 方柔缓缓摘下面罩,上前一步,直接打了孙无忧一巴掌,后者捂着脸,一言不发。而此时,方柔的眼眶之中已经渗出泪水:“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无忧低声道:“我说了不是我,但你们谁也不信。为了自证清白,我只能如此!” 方柔道:“周瑶惨遭杀手,不给大家一个交代,我这个掌门如何在苑内立足?但即便如此,你又为何要拖方华下水,令他承担放走重犯的罪名?” 孙无忧愣了一下,连接摇头道:“不是方华,我是自己出来的。” “我没说你,诛天宫内的另一名犯人,他到哪里去了!” 直到方柔提起此事,孙无忧才隐约想起自己之前在诛天宫外的那番遭遇。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后,他终于记起自己在临走之前向监牢之中丢下了一柄短刀,而那短刀的主人正是方华。 “误会,都是误会,你们搞错了。” 方柔神情激动道:“什么误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方华因为涉嫌私通重犯,协助逃狱,已经与你一样成为了新苑通缉的罪人。我本以为他会和你在一起,却不想至今也没有找到他的音信。” 听到这里,孙无忧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两眼通红道:“方掌门,我答应你,无论我孙无忧能够逃过此劫,但方华的罪名,我一定帮您洗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有什么罪责都算在我的头上。” 听到孙无忧这般坚定且真诚的回话之后,方柔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平和了许多:“无忧,你不要怪姑母,姑母只有方华一个孩子,没了他,我也不想活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无忧知道,无忧并不怪姑母。七天之后,如果还不能查明真相,我自会返回新苑,任凭众长老的发落。姑母,我得走了,再不走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眼看孙无忧从身旁走过,方柔想了一想,终于道:“你自己小心,姑母相信你。” 孙无忧低声道:“姑母也要多加小心,最近新苑之中并不太平。” 说完,他张开弦一样的双腿,如箭一般朝前方飞奔而去。 眼见孙无忧的身影远去,方柔黯然地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难为你了。” 名宿山庄距离苍北新苑有二三百里的路程,以孙无忧的脚力,就算不眠不休一路狂奔,也要两天多才能到。然而,他毕竟不是铜傀,除了进食之外,更需要充分的休息,否则时间一长必会病倒。一转眼的工夫,他已逃出了三四十里地,彻底离开了苍北新苑的范围。时至中午,腹内无食的他,再也走不动,于是便在路边的一个茶摊处停了下来。 茶摊一旁有一个包子铺,孙无忧要了两笼包子,又点了一大壶茶,大口大口吃喝起来。不一会儿,前面的道路上,走来了几个人。这些人身上都有伤,且包着绷带之类的布条,脸上的淤青还没消退,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嘿嘿,又是几个色迷心窍的主儿,这是今年第多少个了。” 一旁的桌子之上,两个人的闲聊。见那个伤者走到跟前,脸上不禁浮现出一股鄙夷之色,分明就是看不起这些人。 孙无忧心头一动,于是移身到距离那一桌最近的条凳上,随即微笑道:“几位兄台,请问刚才那几个是什么人?” 那二人见孙无忧长相憨厚,说话客气,不像是什么坏人,于是其中一个穿着天蓝色外衣的青年男子随即道:“你是外地来的吧,莫非也是为了雷家的招亲一事?” 孙无忧愣了一下,接着摆手道:“不,您误会了,我只是途经此处,看到刚才那几个人受了伤,神情显得十分失落,所以才想打听一下其中的猫腻。” “哎,你早说啊!看到了吗?从这再往南走五十里,便是雷家庄。雷家的大女儿今年已经二十又二,到了婚娶的年纪。但这位大小姐脾气古怪,非要比武招亲。他爹向来宠爱她,也觉得这方法不错,于是架起擂台,令八方豪杰前去一试。可那雷家大小姐武艺高强,即便是学过几年把式的同龄男子也不是对手,反而还被打得断手断脚,伤痕累累。刚才那几个,估计就是因为贪恋雷家小姐的美色和财力,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去了擂台。呵呵,看他们的伤势还是轻了,前两天看见一个被单架抬回来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谢过那人之后,孙无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了起来。酒足饭饱之后,他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两给了店家,自己则继续赶路。虽然如此,孙无忧依然愁从心来。去往名宿山庄的中签还有大半,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又无朋友亲戚接济,想要去往哪里实在是一件难事。忽然间,孙无忧灵机一动,想起了之前那人说过的比武招亲一事。虽然自己对那位雷家小姐并不在意,但如果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作为盘缠,那便是件极好的事情了。思考再三之后,他决定暂时改道,说不定能在那里有些际遇。 雷家庄位于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原之上,附近再无其它人家,所以平时基本没有外人会来这里。但因为比武招亲的事情,这里竟成了一处热闹非凡的地儿,还未看到庄园,孙无忧便能看到沿途两侧的各式摊位,有卖吃的,有卖喝的,关键还有许多贩卖跌打药酒的。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禁哑然失笑,不得不佩服这些商人还真是洞察敏锐,连这种商机都不错过。 “哎,年轻人,你是来参与比试招亲的吧!来,大娘这里有祖传秘方调制的膏药,受了伤,涂在患处一次就见效。一点也不贵,买瓶防身,如何?” 孙无忧笑而不语,礼貌地摆了摆手。 “哼,看你这副穷酸相,待会打死你活该!” 又走了一会儿,孙无忧终于见到雷家庄。不得不说,雷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单从这庄园的正门就能想象到其富贵程度。大门朱漆铜铃,气派非凡。两侧镇宅石狮,更是庄严肃穆,栩栩如生,让人望而生畏。大门两旁,栽种了两排名贵木本,从其树干粗细来看,恐怕已有百年树龄。看到这一切的一切,孙无忧不禁犯起了嘀咕,怀疑自己能否有资格战胜那位雷家姑娘。 “哎,快,快把人抬出去,给他二两银子,叫他自己去看大夫。” 孙无忧刚走到近处,便见一个头破血流的中年男子被两名家丁从门里偷了出来,与此一同飞出的还有两粒银锭。那人虽然受伤不重,但满脸鲜血的样子却是十分吓人,以至于让外面等候的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不少见状直接打道回府,不愿自己变成那副惨状。 “轮到你了,过来登记一下。” 孙无忧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之中缓过神来,忽听旁边有人说话,便递目去看。那人坐在一张长桌跟前,手里捏着笔,面前摆放着一本书册,书册之上已经记录了不少人名,只是全部都划了叉。 “孙无忧。” 那人低头写了几笔,随即喃喃道:“姓孙么?” 孙无忧不禁道:“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我们家老爷的恩人也姓孙!” 第六十九章 比武招亲 登记完成之后,孙无忧在仆从的带领之下,终于进到了雷家庄。 刚一进门,孙无忧便见到众多应征者以及那座一人来高的红色擂台,擂台后面有一面绣着“喜”的幕布,一旁摆着刀枪棍棒枪等等十八般兵器,以供大家挑选。虽然这些兵器算不上什么佳品,但也绝非是凡铁俗兵,至少用起来很是顺手。但即便如此,来此的众多应征者依然无人能够如愿战胜雷家小姐,想来后者的实力定然不凡,看到这里,孙无忧的心中已然有些忐忑了。 “嘿,又来了一个!” 看到孙无忧排到队伍后方,前面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主动上前,打听道:“喂,哪来的,姓甚名谁?” 孙无忧本想自报家门,但想到如今苍北新苑正在通缉自己,为免暴露行踪,他只得道:“在下孙华,是天仙镇内一名普通镖师,前几年学了一点功夫,听到雷家有此好事,所以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那人回头对自己的同伴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怪笑道:“巧了,我们两个是镖师,这么说来咱们是同行啊!” 孙无忧抱拳道:“幸会幸会,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那人冷笑道:“我俩是谁,你不用知道,不过,看在是同行的份儿上,我劝你还是现在离开吧!” 孙无忧不解道:“兄台何出此言?” 那人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有我们兄弟二人在,你也没有上场的机会了。因为在那之前,我们已经把雷家小姐娶回家了。” 孙无忧一听此人口气不小,也没有继续与之辩驳,于是赔笑道:“多谢兄台好意,不过在下还想试一试,如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见孙无忧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人的脸上登时升起一团妈气,当即声音低沉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走你就走,哪来这么多废话。” 孙无忧笑道:“既然二位可以留下,那在下自然也能留下。” “你!” 那人提拳要打,谁知这时候一名家丁主动走了过来,一手便抓住了那只手腕。那人用力挣拽了两下,见无法挪动,这才将气焰收敛,随即好言道:“抱歉,是我一时冲动了,请这位小哥息怒。” 家丁见他没了脾气,于是放开手掌,仍然十分恭敬道:“请各位遵守庄内规矩,否则就别怪小的出手冒犯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招,但孙无忧已经看出此人武功不凡,至少比起面前的这两人要高上许多,这才能够在那么仓促的时间当中一招制伏对方,使其毫无还手之力。如此说来,雷家实力雄厚,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就在孙无忧沉思的空当之中,擂台的左侧忽然走上一人,乃是这一场的应征者。而另一边,一个身着翠绿色劲装的女人跃身上台,这一手轻功使得那叫一个俊俏利索,看到这一幕的众多应征者,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孙无忧瞳孔收缩,目光随即朝那女人递去,这才终于看清雷家大小姐的真正面容。 “好漂亮的姑娘!” 新苑之中也有不少女性弟子,但能让孙无忧忍不住脱口而出“漂亮”二字,却是没有几个。此人高矮适中,胖瘦合度,精致的五官,配以一张几乎完美的面颊,当真是世间尤物。而面对众多应征者,雷家小姐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之意,落落大方,举止儒雅,让人看到一眼便无法忘怀。 “请!” 雷家大小姐一个“请”字之后,随即亮开架势。而那名应征者也没含糊,当即进招迎上,一时间,二者插招换式,一攻一守,打得难解难分。众人看得两眼发直,不知谁优谁劣,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忽然惊声道:“不好!” 说话间,台上战局忽然发出逆转,应征者忽忽然变化招式,攻对方下盘弱点。雷家小姐面色大变,连忙后撤,但却被步步紧逼,一时间无法还击。 “卑鄙!” 眼见应征者用如此下流手段,逼迫雷家小姐放弃投降。在场的众人不为对其唾弃,而先前与孙无忧对话的那人也忍不道:“坏了,要被这小子抢先一步,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救救大小姐。” 说完,那人看了看周围,突然从旁边拾起一块石子,随手便朝台上扔了过去。而那名应征者发现有人偷袭,连忙出招化解。而趁这机会,雷家小姐抓住空当,“砰砰砰”连出三腿,直接将对方踢出台外,后者狠狠地摔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来。 “来人,把这人拉下去敲断双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用那样下流的招式。” 随着两声惨叫,断了双臂的应征者两名家丁像拉死狗一样拖出了前院,而比试则继续进行。 “等等!” 就在下一位应征者准备上场之际,雷家小姐忽然主动跳了下来,径直走到队伍后方,转悠着来到孙无忧的身旁,在他旁边看了一番。后者当即摒住呼吸,生怕对方刁难自己,不敢有一丝妄动。终于,雷家小姐走到前面那人的边上,随即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刚才是壮士你扔的石子吗?” 那人一脸自豪道:“没错,正是在下,小姐不必……” 他本想说“谢”字,却顿感小腹一痛,紧接着身体便不由主地向下跌去,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低吟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的同伴愤然上前理论,而雷家大小姐却是不以为然道:“谁敢插手擂台上的事情,就是这个下场。” 见状,孙无忧不禁说道:“可是,他刚刚明明救了你,你又为何恩将仇报?”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雷家小姐转身看向孙无忧,面露笑容道:“这是雷家,不用你们多事。怎么,你也想为他出头?” 孙无忧轻咳一声,想到自己没有必要为一个这样的人和雷家小姐结仇,于是不再说话。 “好了,比试继续!” 就这样,雷家小姐再次登场。不同于之前,如何的他招式更狠更快,打得应征者毫无招架之力,不出十个回合便已败下阵来。之后几名应征者也都是这个路子,甚至连自己的拿手绝招都没机会亮出,便纷纷落败下场。因为先前的冲突,前面的二人提前离场,转眼之间便到了孙无忧的次序。 小心走了擂台,雷家小姐见来人是他,不禁一脸轻蔑状道:“你还没走?” 孙无忧笑道:“还没比过,为何要走?” 雷家小姐不悦道:“但我不喜欢你。” 孙无忧伸手指向那面绣着“喜”字的幕布,随即道:“可这里不是比试招亲吗?” 雷家小姐道:“可是你连第一眼都无法让我满意,我实在无法接受你这样的人成为我的夫君。” 孙无忧平静道:“这一点,我与小姐你想得一样。不过,如果我赢了,能不能赏在下几两薄银,也让在下不白跑一趟。” 听到这里,雷家小姐忽然狂笑一通,声音之尖锐,刺得人耳嗡嗡直响。 “笑话,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孙无忧笑道:“没比过,怎么知道?” “好,我就成全你!” 说罢,雷家小姐率先出招。一时间,擂台之上掌影翻飞,如同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分布在擂台的各个角度,令对方无处可避。而孙无忧沉着应对,之前雷姑娘在台上的表现,他已全然记在心中,对其招式套路也有了初步的认识,再加上自己多年实战经验,应对这般局面还算从容,数十招下来未现败迹,而另一边的雷家小姐却已经气喘,额头上初现目的泪水亮光。 “好家伙,果然有两下子,不过你别得意!” 说着,雷家小姐忽然快步来到兵器架前,一把将那长枪握在手中,皓腕一抖,那枪头以一变十,猝然搠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乍见兵器,忘记了应对之策,稍一失神,自己的衣袖便被划了一个口子,好在没有伤及里面的皮肉。但即便如此,孙无忧依然不敢小看,但一时间想不到更好办法的他,只得先行退让。 “哈哈哈,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再来打过啊!” 孙无忧虽然经验丰富,但对兵器之道却是知之甚少,尤其是面前这种长距离的兵器,更是难以应对。眼见枪花来袭,孙无忧翻身来到兵器招架,从中抽下铜锏一对,挥锏迎上。“砰砰”两声,火光四射,孙无忧依靠膂力优势,更是震退了雷家小姐。后者一脸怒气,显然是对刚才的交手并不满意,打算挺枪再上。而另一边的孙无忧,忽觉得肋下一痒,低头看去,一条血痕已然浸透了衣衫,缓缓扩散开来。 “好快的枪!” “哼哼,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再看招!” 这回,雷家小姐不再专于刺技,而是将枪使成棍,以枪身为主,不断砸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支锏抵御,却不想那棍法之中竟凝结了千钧之力,自己因为姿势的关系,无法与之相媲美,虎口被震得发麻酸胀,险些将兵器丢在地上。 眼见孙无忧即将失去反抗之力,一棍刚刚落下的雷家小姐,突然握紧枪尾,用力一挑,闪着银光的锋利枪头顺势跳起,径直刺向孙无忧的心口。 “住手!” 第七十章 如意郎君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股劲风忽然迎面吹来,不止截下了雷家小姐的那柄长枪,还将孙无忧顺便震退到安全范围之内。 “谁!” 落地的第一时间,孙无忧偏头看向台下,只见几名仆从簇拥之下,一位中年男子赫然站在近擂台跟前,灰发蓝髯,器宇轩昂,而能在这里显现出这般莫名威严的,恐怕也只有此地的家主了。 “爹!” 那雷家小姐一看对方到场,连忙扔手下中的兵器,纵身跃下擂台,小跑着来到跟前,一把抱住对方的身体,出声撒娇起来。而看到对方这般模样,那位满脸怒气的中年人也终于舒缓了一些,但口气仍然有些严厉:“雷艳,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胡闹。刚刚是我出手及时,不然……” 雷艳将上半身直起来,嘟着嘴道:“爹,女儿知道分寸。” “你知道什么,难道外面那些人身上的伤不是你的杰作吗?” 听到这里,雷艳再也无话可说,只得吐了吐舌头,顺势退到一旁。这时候,中年人抬头看向台上之人,见此虽然皮肤黝黑,外貌粗犷,但身上有着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当即向其施礼道:“这位小兄弟,可否下来近处说话?” 孙无忧见状,哪里还敢迟疑,于是飞身下来,手里的双锏都没来得及放下。 中年人转身对后面的一名仆从道:“去,先把这些人潜散吧!” 一听这话,雷艳有些着急,不由得道:“可是爹……” “不要说了,为父现在很是后悔当初答应你的刁蛮要求,早知如此,我是万万不会依你的。今天的比试到此为止,我说话算数!” 见父亲的态度如此坚定,雷艳无法可说,只得看着那后面的应征者离开宅院,只剩下孙无忧和几名家丁留在院中。 “好了,艳儿,你先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吧!我和这位小兄弟有些话说,你们先行退下。” 孙无忧面色一红,心中已然隐约猜到些什么,而这时候,雷艳刚好从他的身旁经过,趁其父亲不备,悄悄对他做了个鬼脸。 在将院中的杂乱人等清空之后,雷家家主这才将目光重新聚集到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上,随即憨态可掬道:“小兄弟,你是何方人士?” 孙无忧想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没有家。” 对于对方的回答,雷家家主显得有些意外,但片刻思索之后,还是继续道:“哦,那真是不幸了。刚才我看你身手不错,不知师呈何处?” 孙无忧道:“在下乃是苍北新苑的一名弟子,因为意外流离此地,前来叨扰,实属无奈,希望前辈能够多多包涵。” “啊!你是苍北新苑的弟子?那……那也太巧了吧!” 孙无忧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氏油然而生。 “前辈,您和贵派也曾有过渊源?” “何止渊源,我曾在那附近开过一家饭庄,只是后来因为意外被迫闭门歇业了。唉,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不知道苑里的情况如何?” 孙无忧想起了之前经历的种种,一种悲凉感登时涌上心头。但为了不让对方怀疑,他只得强装镇定道:“哦,方掌门和众长老都很好,多谢前辈关心。” “啊,哈哈哈哈,那就好。话说,你刚刚其实并没有使用全力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雷小姐身手非凡,我怕过起招来有所闪失,所以发招的力度有所保留,但并没有因此偏置态度,前辈您大可放心。” “呵呵,小兄弟,我那傻女儿看不出,我这个当爹的却是十分清楚。刚才最后对招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通过丢出一侧的铜锏,就算逼退不了艳儿,也能得伤于她。然而,你并没有那么做,说明你的心地还是十分善良的。” 经雷家家主这么一番夸奖,孙无忧害羞地低下头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挠头后脑勺。 “前辈过奖了。” 端详了好一阵之后,雷家家主终于用力点了点头,当即低声道:“老夫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你看我姑娘如何?”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很好,雷姑娘的性格火辣,但为人正直,是当世的女中豪杰。” “嗯,那将他许配给你,你可有所冤言?” “啊!” 孙无忧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之后,身体不由得向后连退了四五步,脸色吓得惨白一片,就好像涂一层石灰一样,分外难看。 “前辈,我……” “怎么,你不愿意?” 孙无忧连忙解释道:“不,不是。” 雷家家主道:“既然愿意,那还说什么,待会就给你们布置婚房,今晚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办了。” “啊?” 听到这里,孙无忧再也按捺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那雷家家主见状也显得相当意外,不禁开口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没到拜堂的时候!” “前辈,我有事情隐瞒了你。其实这次出来……” 事已至此,孙无忧知道不能继续欺骗对方,于是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听完全部的事情之后,雷家家主显得尤为震撼,他再三观察着面前的青年,脸上的神情喜怒交错,情绪显得十分激动,手掌之中更是好似有闷雷涌动,不时响起“咔咔咔”的响声。 “你……你怎么不事先说明,为何到了现在才将事情全盘托出?” 孙无忧低声道:“晚辈只是想前来碰碰运气,讨些银两继续赶路,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成为了雷家的女婿。现在我乃戴罪之身,生死难料,如果不能自证清白,不止性命保不住,就连雷姑娘也要受到牵连。请前辈收回成命!” 听完这些,雷家家主无力地吐了口气,接着仰天长叹道:“这难道就是我雷震霆的命吗?” 孙无忧心头一动,一个熟悉的名字随即自脑海之中缓缓浮现到眼前:“前辈,您刚才自称雷震霆?” 雷家家主缓缓放下目光,口气稍显冷漠道:“没错,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雷震霆是也。” “这……这也太巧合了吧!那您一定知道碧绦公子吧?” “什么?你居然认识他?” 孙无忧随手从怀里一摸,将那封碧绦公子的书信,交给了对方。雷震霆打开信封,只是瞧了几眼,便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天意,果然都是天意!” 孙无忧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对方,不由得出口问道:“雷前辈,信上说的是什么?” 雷震霆的眼中忽然燃起了一团火焰,孙无忧顿感不妙,刚要后撤,却被一只闪着雷光的手掌一把钳住,而那两只燃火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似要将他的三魂七魄一同焚烧殆尽。 “小子,你来这之前是不是偷偷看过信里的内容?” 孙无忧表情茫然地摇头道:“没,碧绦前辈交给在下的东西,在下怎敢私自偷窥?” 听到这里,雷震霆终于放开手掌,随即负手昂然道:“跪下。” “为什么?” 雷震霆一脸玩味的表情道:“你知道信中写的什么吗?” “不知道。” “碧绦那家伙在信里提过了,你就是他要为艳儿寻找的如意郎君!” “啊!” 事态发展的实在太快,孙无忧无法理解,碧绦公子怎么能一早算准自己会来雷家庄,还会与雷家出现这么一段不俗的际遇,当真让人匪夷所思。不等他回神,雷家家主雷震霆已经差人前去准备结婚事宜,并打算在第二天举行婚礼。 受宠若惊的孙无忧,甚至都忘记了该如何回绝雷震霆的好意。当晚,雷震霆举行家宴,邀请了几位熟识至亲,一同到场,以聚会为由,一同围观这位雷家未来的女婿。 “长得有点黑。” “相貌倒是不错,我挺喜欢。” “五大三粗,看起来没什么学问。” “要学问有什么用,关键是能保护咱家的艳儿。” “结为夫妻之后,他该不会欺负艳儿吧?” “胡说,以那丫头的脾气,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欺负他的道理!” “是是,是我忽略了……” 饭桌上,晕些亲友七嘴八舌地说着,孙无忧就像一只奇珍异兽一样,受众人观赏把玩,要多么不自在就有多么不自在。 看出他如今的尴尬之状,雷震霆拍了拍孙的大腿,满脸堆笑道:“不要见怪,这些人大多都是艳儿的长辈,说起话来可能有些唐突,你就当没有听见。” 孙无忧努力点了下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一旁的雷震霆则对一名丫鬟道:“去看看小姐在做什么,让他出来和大家见个面。” 过了许久,两名丫鬟搀着盛装艳抹的雷家大小姨——雷艳,缓缓走来。后者与孙无忧如今的状态一样,都是满脸羞愧,当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 “来,艳儿,坐到爹的身边来。” 雷艳三步一摇,五步一晃,显然是对这身装扮并不熟悉,这才处处都透着不舒服,只是碍于面子,没有当场发火罢了。 “爹。” “嗯,快坐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雷艳见另一边坐着孙无忧,脸上的红晕登时变得更加浓郁,火烫的脸颊,就像刚刚成熟的苹果一样,可口诱人。 第七十一章 逃婚 饭桌之上,孙无忧问明真相,这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里遇见雷震霆。 原来,碧绦公子提到的名宿山庄,本是雷艳的外公家,而当初的碧绦公子也只是山庄之中的名随从,常年相伴在老庄主身旁。后来,老庄主意外身故,而其膝下无子,唯有雷艳之母一个孩子,于是便召其回家,统领全局。而雷震霆先前一直都在名宿山庄中陪伴自己的妻子,但之后因为一些生活琐事,经常吵架绊嘴,还被名宿山庄的人私下叫着上门女婿,极不受待见。雷震霆一怒之下,便来到了这里,创立了雷家庄。从那之后,他也会偶尔前那名宿山庄看望雷艳的母亲,但从未在那里过夜,这样的生活一晃就是二十来年,说到这里,雷震霆显得十分失意,一连干了好几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孙无忧没有想到,如此光鲜亮丽的雷家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般不为人知的苦衷。酒过三巡,众宾客纷纷离去,而雷艳也在丫鬟的搀扶之前,重新回到了闺房之中。离座错身的瞬间,二人相视一眼,雷艳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今晚后花园,我等你。” 当天晚上,孙无忧被安排在了厢房中休息,而为了忙活明天结婚的事情,雷家上下一直忙得几近午夜,这才相继睡下。孙无忧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毕竟还有要事在身,现在他的当务之际,是查明周瑶被害的真相,并将那几名神秘魔人一同揪出,这才有机会帮自己洗脱罪名。而眼下,他所能依仗的便只有名宿山庄。 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相当绝情,但孙无忧还是决定趁夜离开雷家,继续前往目的地。然而,孙所住的厢房就在后花园旁边的跨院当中,出门就能看到园中的景色。虽然如今已是深秋时分,但园内景物依然十分悦目,看上去令人心旷神怡。可就是这么点出神的工夫,对面的凉亭处已然走来一道身影,孙无忧心中大叫不妙,刚要转身回去,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道“你去哪?” 既然已经被雷艳发现,孙无忧索性回过身来,故作镇定道:“没事,我就是觉得眼下天儿有点凉了,想回去加件衣服。” 听到这里,雷艳随手解下身下的披风,随即递到他的面前:“来,这个你穿上。” 孙无忧难为情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雷艳不以为然道:“没关系,我从小练武,这点寒冷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你不知道,我曾经冬天的时候还偷偷跑到山中的冰湖之中,在里面洗澡呢,一点事也没有。” 听到雷艳说出这样尴尬的事情,孙无忧只得强颜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复的他只得傻愣愣道:“身体挺好……” 雷艳小脸通红,为了缓解气氛,于是又道:“白天的事情,你别见怪。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孙无忧伸手拍拍自己肋间的伤口,不以为然道:“早就好了,我没什么优点,就是恢复起来十分迅速,这个雷姑娘你不用担心。况且,擂台比试本就免不了一些磕破,出点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雷艳低下头来,用脚尖在地上不断划着圆圈,声音娇气道:“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叫人家雷姑娘,明天,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孙无忧见雷艳面色不对,生怕对方又接着说那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于是连忙道:“雷姑娘,其实在下有事相告,请你听完之后万万不要动怒。” 于是乎,他便将白天向雷震霆说的那番话,又朝雷艳交待了一番,后者起初脸色还是相当难看的,但不久之后便已恢复正常。 “混蛋,那群苍北新苑的人简直是混蛋。” 孙无忧挠头道:“其实也不怨他们,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是半夜外出,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误会,也就不会给那些想害我的人可趁之机。现在你也明白了,像我这种叛徒,你跟了我之后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在没有自证清白之前,我还不能娶你。” 听到这,向来要强的雷艳,眼中竟然闪起泪光,身体不随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所以你要走?” 孙无忧斩钉截铁道:“我非走不可。” “那你还会回来吗?”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道:“只要我孙无忧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回来。” “那你还会娶我吗?” 孙无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想说番让人释怀的话,但转念一想,用谎言欺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少女,实在是卑鄙,于是转念道: “我不敢保证,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雷艳的酥肩开始抖动,眼泪也终于不争气地洒了下来。 “所以你要娶她,而不是我?” 孙无忧连忙摆手道:“不,不是那样的。其实她也已有婚约在身,也许不久之后就要嫁于他人了。” “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能放下她?” 孙无忧摇头道:“我试过,但终究还是做不到。一想起她笑起时候的样子,我就感到由衷的满足。或许我不能与他结为夫妻,但我宁愿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一生一世在暗处注视着她,只要她能幸福,我就幸福。” 雷艳咬着嘴,唇几乎被刻出血来。她在不住地发抖,但这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不会做出一些过分举动的挣扎而已。 “所以今天你就是要负我了?”雷艳声音沙哑道。 孙无忧颔首道:“可能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有缘无分,对不起。” “你!” 气急败坏的雷艳突然发难,一手便擒在孙无忧的脖颈之上,巨大的力量之下,后者的身体甚至已经全部离地,悬在半空之中,随风摇动。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娶不娶我?” 孙无忧无比艰难道:“至少现在还不可以,日后的话,那就全看缘分了。” 雷艳愣了好大晌,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掌,将对方放回到地上,紧接着转身飞奔,掩面而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孙无忧喃喃道:“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再见了,雷艳。” 虽然雷家庄内戒备森严,但毕竟此时已是深夜,看守人员大多懈怠,个别的甚至偷懒睡下。所以孙无忧的逃跑过程还是相当顺利,不一会儿便摸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院墙旁边,纵身跳了过去。刚一落地,孙无忧只觉得一股莫名寒意自背脊涌上心头,不及转身,一个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这一句话出现,孙无忧的三魂七魄险此因此脱窍,因为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已然出现了。 “雷前辈,您还没睡啊?” 迎着月光,孙无忧看到了那长铁面的面容,后者怒哼一声,随即低声吼道:“孙无忧,你好大的胆子!” 孙无忧连忙道:“前辈,我……” “哼哼,少啰嗦!枉老夫一番好意将女儿许配给你,你却趁夜偷偷逃婚,你可有曾想过,你走之后,我们雷家的面子往哪搁,难道你想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吗?” 孙无忧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但事态紧迫,已不容他过多思考,今天就是要和雷家翻脸,他也必须从这里离开。 “雷前辈,你不要逼我,我已对您说过自己的苦衷,如果您还算是通情答理的话,就让无忧离开吧!” “呵呵,你以为雷家庄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天你要离开也可以,但得留下一件东西。” 孙无忧不禁问道:“什么东西?” “你的心!” 说时迟那时快,雷震霆猛地递招,一只爪功已然刺到跟前,直指孙无忧的胸口。后者见状连忙闪开,却见那只架起的虎爪径直戳在身后的墙壁之上,轻轻一捏,便带下了四五块碎掉的青砖。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冷汗直流,若是方才再慢一步,恐怕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掏出个窟窿了。 “前辈,且慢!” “哼哼,废话少说,看招!” 雷震霆的功夫十分了得,也就是孙无忧年轻力盛,反应机敏,这才一次又一次地从对方的杀招之下逃脱出来。时间一长,孙无忧只觉得两眼发光,原来是对方手上的那股跃动的雷光让他出现了眩目的症状,不出十招便要败下阵来。 “小子,哪里逃!” 说话间,雷震霆双爪齐出,一时间,空气之中仿佛多了一对出笼猛虎,一左一右,同时朝孙无忧猛袭而来。避无可避之下,孙无忧只得站住身体,架起双臂,一同朝那来势更汹的右爪迎去。砰的一声闷响,他觉得自己双手如同被万千看不见的利刃划过一样,鲜血登时自那细小的伤口之中喷涌而出。而成功抵住了一记爪功的孙无忧,这才猛地听到背后的另一只虎爪正在呼啸逼来。一时间,孙无忧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字: “死!” “慢着!” 生死存亡时刻,一条不知从哪伸出的肥硕手臂忽然拦在那只雷爪跟前,并以其灵活身手,将其生生震退出去。这时,孙无忧才来得及回过身来,看见那道臃肿肥胖的身影,不禁开口道:“你是……” 身影转过身来,竟是一个满面红光,体态丰谀的中年女子,嘴中靠前的几颗牙齿,竟能反射出黄金一般的灿烂光辉。 “庄如玉!” 雷震霆满面惊恐道。 第七十二章 送客 庄如玉是谁? 她正是雷震霆的结发妻子,雷艳的亲生母亲,而更关键的是,她乃是如今名宿山庄的庄主,手下统领着千号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当真是初升大陆之上一股不俗实力,苍北新苑的势力虽然较其要大上许多,但其中精英数量却未必能够赶得上对方。而随着庄如玉的到来,一行整齐划一的黑衣劲装之人缓缓停到雷家庄前,众人手中的火把,立即将那周围的黑暗再次赶回到虚空之中。 “庄如玉,你怎么来了?” 面对对方的出现,雷震霆显得十分意外。而这时候,一名女子忽然从旁边的角落之中闪身出来,正是于暗中观察的雷艳。 “娘!” 一经看到庄如玉到场,雷艳便立即恢复成原先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身份,抱母亲的肩膀,怎么也不肯放手。庄如玉好声劝说了几句之后,这才转身说道:“姓雷的,我不在,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宝贝女儿了?” 说着,他又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孙无忧,当即点了点头道:“你就是碧绦选定的那个未来女婿?” 孙无忧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面前丰谀女人的身份,连忙抱拳行礼道:“见过庄前辈。” “嗯,你的事情我都已经了解过了。听说你被奸人诬陷,蒙冤远走,可有此事?” 孙无忧点点头道:“庄前辈明察秋毫。” 听到这里,庄如玉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随从,忽然之间,一道黑影从其身前闪过,下一刻,孙无忧只觉得右侧手腕猛地一疼,接着便见那道黑影落到跟前,手掐自己右腕,仅露出的两只眼睛当中,突然亮起一道异的光芒,紧接着孙无忧的意识便随之模糊不清起来。 等再次恢复知觉之际,孙无忧发觉自己已经回到房间之中,除了负责伺候的丫鬟之外,便只有雷艳留在屋内。 “小姐,姑爷醒了。” 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孙无忧好不容易坐起身子,雷艳脸上的怒气未消,但依然气鼓鼓道:“你最好别动,不然摔着了可没人管你。” 孙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并没有伤痕。但不知怎的,如今的他头痛欲裂,就好像有一柄尖刀镶在里面似的,稍一聚神,剧痛便随之而来。 “哎,说了叫你要乱动。” 终于雷艳走上前来,伸手拉起一只枕头,垫在对方的后背之下,以来保持平衡。如此一来,孙无忧终于好受了一些,不禁开口道:“我这是怎么了,雷前辈他们去了哪里,我记得好像看到庄如玉庄前辈了。” 雷艳目光看向斜上方,故意不去瞅那眼前的孙无忧,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哼哼,要不是我向我娘及时通风报信,恐怕你现在已经性命不保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心中的疑惑这才解开。之前看到庄如玉的时候,他还有些纳闷,自己本想亲自前往名宿山庄,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对方居然主动现身,而且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巧合得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人唤来的居然是雷艳自己,她想让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看看这位将来的夫君,是否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 “刚才你被人施下了真言术,所以才会失去意识,真言术的后遗症有是有,不过没有大碍,好好休息一晚就可以了。” 孙无忧心头一动,不由得道:“真言术,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听到这里,雷艳故作神秘道:“那怎么能告诉你。不过就连我爹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孙磊恩人的儿子,这倒是一个天大的意外。” “啊?原来雷家的大恩人就是我爹?” 先前进入雷府的时候,他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雷家有一位姓孙的神秘恩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自己一路才畅通无阻,最终成功登上招亲擂台。想到雷震霆和庄如玉可能会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不再追究结婚一事,压在他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暂时放下。 “没错,你说巧不巧。我爹当时知道的这个消息之后,激动得都跳了起来,别提有多可笑了。这下,他们便是不肯放你走,一定要让你与我尽快完婚。” 说完,雷艳忽觉伤感,眼中再次涌上泪水:“现在我爹娘都在,你应该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况且,有他们的帮忙,你才能尽快洗脱冤情。” 雷艳知道自己现在的“逼婚”行为,显得很是低贱,就好像除了对方自己无人可嫁一样。但也不知怎么了,自从下了擂台之后,她那原本不大的心田之中,便有了孙无忧的一席之地。如果不能将他彻底忘却,别人休想走入她的心中。 “小姐,您和姑爷先聊,奴婢先行告退了。” 那在一旁服侍的丫鬟机灵地离开了房间,此时屋里就剩下孙雷二人。桌上的火苗“噌噌”的跳动,就如同眼下二人的心脏一样,极不规律地肆意颤抖着。 “雷姑娘,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况且……” 听到这,雷艳将话接过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叫沈家佳吧?既然她都已经和你的好朋友方会定下了婚约,那你就不该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然就是不仁不义、” 孙无忧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自己一直单相思,始终无法对此事释怀,这才将心结留到了现在。 “况且,只有与我们雷家联姻,你才有重回苍北新苑的本钱。不然,以现在的情形,就算你能找出罪魁祸首,恐怕还没见到方掌门,就已经被奸人出手杀死了。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再继续推托。况且,我已经爱上了你!” 雷艳忽然捧起自己的手掌,将其放到自己的脸庞上,轻轻摩娑起来。 “雷艳,你嫁给我,不会后悔吗?” 雷艳猛地抬头,神态坚定道:“上天入地,你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绝不反悔。” 听到这,孙无忧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随即将美人抱在怀中。桌上,那盏不安分的灯火,终于安静下来。 书房之中,雷震霆与庄如玉,各坐一方,似是相当厌恶对方一样,谁也不敢靠向谁。过了许久,庄如玉终于按捺不住,当即低声道:“他是孙长空的儿子,你居然都不知道?” 雷震霆面露苦涩,接着微微摇头道:“我若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将他留下。本以为是一桩天赐姻缘,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庄如玉沉声道:“要不,明天先让他离开雷家庄吧,至少不能让他和艳儿待在一起。否则事情就麻烦了。” 雷震霆一脸苦笑道:“可是,碧绦公子还专门写了书信,让我们务必要帮这孩子一把,至少要为他洗脱罪名。” 庄如玉道:“若是换作从前还好,但最近这些年新苑能人倍出,好多管事的人员我们都不认识,就算有心要为他说情,恐怕都插不上嘴。况且,方柔那丫头自小刁蛮任性,如果是她认定了主意,想让她罢手恐怕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唉!” 不知为何,得知孙无忧的身世之后的雷家夫妇,非但没有一丝欣喜之色,反而是愁云满志,眉眼之间都是说不尽的苦闷。而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把人送出雷家庄!” 一夜无书。 第二日凌晨,趁着天还未亮,雷艳悄悄离开孙无忧的发现,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然而,雷艳刚一起床,孙无忧便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种种事情,脸上不禁浮现出一股幸福的表情。 “砰砰砰,孙公子,你醒了吗?”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孙无忧连忙下床开门,只见官家神色慌忙地站在那里,似有什么大事要经口说出。 “请问您有什么事?” “呃,孙公子,老爷有事让你去前堂商议,请你速速过去。” 一头雾水的孙无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对方神情如此焦急,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便朝前堂行去。 “什么?雷前辈,无忧没有听错吧?” 雷震霆与一旁坐着的店如玉,随即面露难色道:“孙兄弟,实在对不起,但这也能全怪我,怪就怪你没有一开始就表露身份。” 孙无忧怪笑了一声,随即目露寒光道:“就因为我是孙长空的儿子,所以二老不能答应我与雷艳的婚事?” 庄如玉见孙无忧马上发作,于是连忙插嘴道:“无忧,我相信你一定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没错,你爹于我家确实有再造之恩,但那不代表我们能够毫无保留地为你牺牲。你爹当年在初升大陆乃至相邻的蓬莱大陆,都惹了不少仇家,我若将女儿许配给你,下半辈子岂不是要一直活得提心吊胆。之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这是一些银两,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第七十三章 辞别 本以为能够依靠雷震霆和庄如玉这两棵大树,为自己洗清冤屈,但孙无忧却没想到自己会在第一天之内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前一夜他还和雷艳在房间之中海誓山盟,今早被便告知立即离开雷府,刻不容缓。看着在场众人冷漠的神情,孙无忧并不没有显露出丝毫失意,反而满面笑容道:“这两天我有叨扰,多谢二位前辈的款待。既然如此,那无忧就先告辞了。” 听到这里,雷震霆朝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托了一个平盘过来,打开上面的遮布,几枚大在的银锭赫然呈现在孙无忧的面前。 “孙兄弟,老夫知道你囊中羞涩,这里是一点薄银,你带着路上用吧!” 孙无忧伸手将那托盘朝那下人的怀里一推,继续微笑道:“不了,多谢雷庄主的好意。我孙无忧虽然身为长物,但至少手脚健全,就算身上没钱,也能依靠这双手脚来活命。二位留步,无忧告辞。” 孙无忧转身大步向外行去,走到门口处,忽然又扭头说道:“替我向雷姑娘道个歉,没能信守承诺,将他迎娶过门,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吧!”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雷震霆不由得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做错了吗,为何心里如此忐忑?” 庄如玉道:“别想那么多了,既然瘟神已经走了,那咱们还是继续给艳儿寻一门亲事吧!” 虽然相隔只有一天时间,但孙无忧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昨天他虽然出来的匆忙,但至少还带着满着希望,前程一片大好。而如今,雷庄二人都已和自己撕破脸皮,唯一能够指望的人也没有了。走出一段路程之后,他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之上,看着地里发黄的枯草,一个劲地出神。 “难道我想要在六天之后乖乖地回到新苑之中,听假发落?有徐长老和徐如意他们几人作梗,恐怕我也能以度过此劫了吧!” 恍惚间,孙无忧因为腥内无食,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上心头。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忽然落到他的面前,抬头一看,居然是雷家大小姐雷艳。 看到对方的一瞬之间,孙无忧连忙低下头来,因为他觉得此时的自己无脸面对对方。但雷艳却是不以为然,弯腰蹲了下来,捧着孙无忧的脸庞道:“你生气了?” 孙无忧摇了摇头,并挤出一丝笑容。 “我爹娘就是那样的人,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他们的那副样子。从家里出来反而好了,至少不用再听他们的啰嗦。”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由得道:“你……你难道是偷偷跑出来的?” 雷艳再次向前挪了两步,神情激动道:“你不用担心,我把自己的手饰和平时攒下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就算没有生济,也能舒服地活个一年半载。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有我的支持,你定能早日脱离戴罪之身。” 听到雷艳的一番鼓励,孙无忧心中万分感动,伸手将对方搂在自己的怀里,声音颤抖道:“雷艳,谢谢你。” “哎,你怎么这样说,咱们可是……” 话没说完,雷艳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随即失去了意识。而孙无忧则将昏迷的她,小心放在身旁的石头旁边,接着对那已经没有知觉的人道:“但我不能让你与我一起冒险,答应我,我走之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不配。” 就这样,孙无忧抛下了最后的同伴,再次踏上征途。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目的地在哪,天下之大,哪里又是他的容身之处呢? 转眼间,孙无忧已经走出了二三十里,如何的他已经几乎无力再走,见前方有一处城镇,便想去里面找找机会。 这里名叫苏水城,乃是一座临水古镇,此地水运十分发达,一进城中便能嗅到一股微微鱼腥气。而沿街贩卖的也大多以水产品为主,可以说是一个民富物饶的好地方。走了没多久,孙无忧见旁边的码头正在向船上装货,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主动上前询问是否有适合自己的工作,不图别的,只要一顿午饭就行。当头的见孙无忧一脸憨厚,身材健硕,不像是偷奸耍滑的人,又看他要求不多,于是便接受了他。这批货物是要发往南面的城市,大多都是一些药料香料之类的东西,货物本身不沉,但需要轻拿轻放。孙无忧虽没有类似的粗活经验,但好在年轻力强,即便空着肚子,也能较为轻松地完成任务。不一会儿,一百箱货物已经装到船上的货舱之中。而此时,外面已经放饭,乃是刚刚炖好的鱼,以及香喷喷的大米饭。孙无忧早已饿前心贴后背,甚至都忘了最起码的礼貌,便挤到跟前,狼吞虎咽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孙无忧欲要轩身离去,谁知这时船上的当家的忽然高声道:“年轻人,我看你动作利落,有一膀子力气,要不要上船随我们去南面见见世面?” 孙无忧笑了笑,随即摇头道:“不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无法继续与大家一起了。” 那人道:“我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你应该身无分文吧!现在这个世道,没有钱寸步难行。从这里出去了,你打算去哪里解释下顿饭呢?这样,你上船,我给你和他们一样的工钱,还管你一日三餐,如何?” 底下的船夫见孙无忧有些动摇,于是一块起哄,邀请他加入自己的行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孙无忧终于点了点头,随即向那船上的人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就打扰大家了。” 不久之后,货船起程。而在番熟络之后,孙无忧终于大概了解了众人的情况,而这个船上的老大便是一个叫信哥的中年男子。 此人因为常年出船,所以皮肤格外黝黑,比起孙无忧有过着而无不及。他长得很是瘦削,但身上都是腱子肉,阳光撒落,照在上面会反射出一种奇妙的光彩,就因为这个缘故,信哥还有得了一个外号——水中筋尸。 走了没多久,大船便从河道之中进入大海。在孙无忧的印象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模样。而相比起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河流湖泊,大海简直就像是他们的母亲一样,不仅一望无际,还能包揽万物,其中又蕴藏着多少未知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知道孙无忧是第一次出海,作为老大的信哥主动走上前来,对其讲解海上的注意事项,比如禁忌的字眼,危险的行为,还有平日里的操作规则。因为孙无忧来此之前,船上的岗位已经饱和,而为了给他安排事情做,便将其安置在了货舱之中,看守里面的货物,以免发生偷盗事件。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 “嗯,好名字。要想无忧无虑,来做船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在海域之上,你能见到你这辈子可能都无法遇见的奇闻异事,运气好还能捡到不世珍宝。” 孙无忧眼中放光道:“哦?是真的吗?那信哥您,有没有什么非凡的境遇?” 信哥哑然失笑道:“我?呵呵,我哪有那种运气。不过一定要说的话,那有一点,我可能比别人好,那就是运气。” “运气?” “没错就是运气。你别小看了这两个字,但在这变幻莫测的海域之上,运气却是最最重要的事。很多有着多年航运经验的优秀船队,都因为缺少运气,遇到了百年不见的海患,不止船货尽毁,就连人也要葬身大海。我十三上船,到今天已经有将四十年的航运经验,但至今还没有遇上过海难,可以说是幸运至极。” “四十年……那信哥您岂不是大半辈子活在船上?” 信哥不以为然道:“在船上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不用像别人那样整天趋炎附势,为了一点点利益而贱卖尊严。陡地每隔几年都会迎来一场旱灾,但靠水吃水的我们却不用担心这一点。况且,舵在我手,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活上陆地上的人,虽然心怀大志,但因为世俗琐事累身,无法自由自在,也正是这一点,才让我如此坚定航海的这条路。” 孙无忧停顿了好久之后,才终于一脸钦佩道:“信哥,没想到你居然懂得这么多道理,你比那些老师先生们还要看得透。” “啊……哈哈,哪里哪里,论学识,我当然比不过他们。但对于为人处事的道理,我还是有点自己的见解的。不过,这些事情往往无法言传身教,只有亲自经历了,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道理。年轻人,好好干吧,你的时间还长,前面还有大好的前程等待着你。” “信哥,你过来一来!” 一名船夫大喊了一声,信哥回头望了一眼,随即对孙无忧道:“现在你可能还没有感觉,但第一次入海的人,大多都会出现晕船的症状。应对的办法也没什么,除了吐要么就躺着,多待几天就习惯了。伙计那边叫我了,我得过去看看,你在这里欣赏一下海景。” 说完,信哥拍了拍孙无忧的肩膀,转身朝船尾走去。 信哥走后,孙无忧再次陷入到自己的沉思之中,新苑一事还未了结,如今又和雷家发生了这么多的纠葛。此时的他只希望雷家人能够尽早发现雷艳,以免被坏人趁虚而入。 “雷艳,你要保重啊!” 第七十四章 出海 孙无忧看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不禁出了神。忽然间,头顶上方的艳阳不知何时被一片阴云遮住,阳光明媚的大晴天立即变得黯淡无光。 “不好,要闹天气,大家做好准备,恐怕要有风暴来袭。” 在信哥有条不率的指挥之下,大家各安其职,有的去收起船帆,有的则去下方的船舱中将里面的货物用苫布盖起,以免受到海水的浸泡,千万无法挽回的损失。 看到众人这般紧张,孙无忧赶紧来到信哥身旁,一脸严肃道:“我能做什么?” 信哥微笑道:“用不着你,只要待会风暴来临的时候,你能管好自己的安全就行,小心别被风浪卷下去。” 孙无忧虽然谙熟水性,但面对这样的狂风大浪,心中还是难免发怵。要知道,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到深海之中,一旦落水,除非有神仙搭救,否则只凭自己的力量休想游到岸上。想到这里,孙无忧赶紧抓住一旁的一根缆绳,并在自己的腰身之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死结。 海上气候变化万全,转眼之间那场已经被预测了的风暴便已来到跟前。一时间,空中电闪雷鸣,似有游龙在云间飞过,显现出一道又一道的电光闪影。与此同时,海面之上波澜骤起,一排排刀子一样的流浪不断拍打着两边的船舷,似要将船上众人碎尸万段。 豆大的雨点,卷杂着咸腥的海水,大片大片涌上众人的身体。但即便面临此等危险局势,众人却依然面不改色,而信哥的脸上甚至还拱起一丝微笑。 “怎么样,害怕了没有?” 孙无忧点了点头,仔细一想不对,又摇了摇头:“还可以。” “哈哈,第一次出海很正常的,以后你会习惯。你放心,我们现在年处这片海域就是容易闹天气,几乎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赶上一次狂风暴雨。不过我们的船也算是饱经风霜,这点小风小浪还伤不着它。只要船不沉,我们就安全的很。” 看出了孙无忧的担心之后,信哥好言相劝,令他放下紧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无忧总算适应了这种左右摇摆的状况,甚至还觉得这样的状态很是有趣,就好像是在游戏一样。 “我说信哥,今天的风暴,持续的时间有点长啊!” 忽然间,一名舵手忽然说了一句,信哥脸色微微变化,但很快便已恢复正常。 “老天爷的脾气,我们怎么能摸得透。或许这次是他老人家临时幸起,还没有发泄完,再等等就好了。” “可是,老大,你看我们的桅杆!” 话音未落,三只桅杆之中最靠近船头的一根下端,忽然出现了若干裂缝,眼看就要拦腰折断。信哥见状连忙叫道:“快,小兄弟,你去船舱之中去拿工具,我们必须要在桅杆坏掉之前交他修复完整。” 眼见信哥的语气这般急促,孙无忧不敢耽搁,连忙跑着奔向船舱。但此时,船外的海水已经有些淌到了楼梯之上。孙无忧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身体登时掉了下来,当场便摔得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眼前还有若干金色的星星闪动,好大晌才恢复正常。 孙无忧虽然是首次登船,但好在刚刚已经接受了信哥的培训指导,知道工具箱的位置,摇摇晃晃地朝船舱内侧走去。来到最后一船,他在一旁的木架之上找到了需要的工具,并找了几块质地坚韧的金属薄片,转身要走。突然间,他只觉得背后毫毛竖起,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气随即涌上心头。 蓦然转身,看着身后那处完全沉寂在黑暗之中的角落,孙无忧递目观瞧,想看清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但这时候甲板之上,再次传来了信哥的呼叫声,孙无忧来不及继续探寻里面的情况,只得拿着工具,快步回到上层空间。 “咔嚓!” 几乎就在孙无忧从船舱之中冒出头的同一时间,那根摇摇欲坠的桅杆终于不堪重负,随即一折两半,掉落的部分笔直地朝孙无忧砸去。眼见情况危急,孙无忧顺势出拳,一记打在落下的断桅之上,砰的一声,少说也有七八百斤的桅杆立即调转方向,划着圈地落入茫茫大海之中。 “唉!” 那被孙无忧推下船的虽然只是前桅人,作为横帆的装载之物,没有了它,整只船的动力都大幅削减,万一之后遇不到强风天气,要想脱离这片海域恐怕要数月之久。而以他们现在船上食物和水的数量,是绝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的。 然而,大家都知道他刚刚是形势所迫,并不是故意弃桅,所以并没人出言埋怨。就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海上的风浪稍稍小了一些,信哥这才走到惊魂甫定的孙无忧身边。 “你没事吧?”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没事,可桅杆被我弄丢了。” 信哥一脸淡然道:“丢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人没事,咱们就能继续前进。” 见孙无忧有上写满了愧疚,几名船夫也上前劝解,但这样的行为,令得前者心里更不是滋味,本本自己就是新人一个,什么忙也不帮上,如今还给船队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万分自责。孙无忧呆呆站了一会之后,负责眺望的一名船夫突然叫道:“信哥老大,你看前面!” 在那人提醒之下,包括孙无忧的一众全部看向船的右侧,只见在那肉眼依稀可辨的左右大海深处,居然出现了一条透明的“水龙”。那水龙正以十分吓人的速度飞快朝船只接近过来,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便能来到跟前。 “不好,是水龙卷。大家把帆开张,尽快远离此地!”、 所谓的水龙卷自然就是在海面之上形成的龙卷风,因为将海水卷入到半空之中,形成了一条仿佛出水蛟龙的奇异景象,所谓也被有些人称之为水龙。 水龙卷的破坏力极大,乃是水上船队的噩梦,一旦被其卷入其中,多半都有船毁人亡。出海这么多次,信哥遇见的水龙奇景也是十分有限,但面前这股不俗的风力,显然有些超乎寻常,万一被其牵连,定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面在信哥的指挥之下,众人连忙将帆布张开,全力朝远离水龙的方向驰去。然而,因为失去了前帆,船体本身的动力大幅削减,即便如今的风势依旧很大,但却无法借到全部的风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面的水龙不断向自己接近。一时间,众人仿佛嗅见了死亡的气息,就连身经百战的信哥,此刻也难掩惊慌之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异象接二连三地出现,难道今天真的不适合出海?” 一名船夫见状,不由得道:“信哥,是不是我们触怒了这里的龙王,惹他不高兴,所以才招至这么多的灾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得想办法平复他老人家的怒气啊!” 信哥与那船夫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对方话语的真实意图,当即怒声道:“老夏,你别在这里扰乱军心,哪有什么龙王,就算有,他哪里会有闲心来和我们犯怒,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可是老大……” “你给我闭嘴,再敢提此事,看我打不打你!” 眼见一向和善的信哥,如今竟变得这般暴躁,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由得道:“信哥,夏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信哥一脸阴沉道:“你不用管,和你没有关系。” 这时候,旁边一个身材短小,却长着一身干练筋肉的中年人赵二忽然道:“老夏的意思是找活物献祭,也就是将活着的人或动物,丢到海里,以祭祀的方式,请求龙王爷息怒,这才有机会让大家伙逃过此劫。” 信哥道:“我可从不相信那一套神鬼言论,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是靠自己的力量撑过来的,也没见龙王爷什么时候帮过咱们一把。” 赵二怪笑道:“信哥,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记性变差了。你忘了,老夏当年还有个兄弟,也在咱们船上。有一次遇到了比今天还要大的风浪,眼看船要翻了,最后还不是把老夏的弟弟丢了海里,这才让我们捡回了一条性命。” 听闻船上还曾发生过此等恐怖的事件,孙无忧不禁再次披向身后的信哥,而此时的他低着头,将下巴靠在胸膛之上,一言不发。 “对啊!信哥,当初我弟为了咱们船队,那可是献出了生命。如今,灾难来袭,你总不会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家伙一同葬身海底吧!” 不知为何,孙无忧总觉得大家的目光,开始渐渐聚到自己的身上,隐约间,他已猜到众人的意思,只等为首的信哥发话。 “我曾发过誓,绝不会让那样的悲剧再次出现。” 老夏咄咄相逼道:“但你总不想让大家伙一同陪他死吧!还记得我们船队的规矩吗?” 信哥停顿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有规矩在,那就按规矩来办吧!” 孙无忧看看面色阴沉的众人,终于忍不住道:“什么规矩,我想听听。” 赵二面露残酷的笑容道:“信哥曾经立下过船规,万一遇到极端天气,非要进行献祭之时,要让入船最晚的那名船员充当祭品。” “入船最晚?那岂不就是我?” 第七十五章 怒海惊魂 信哥始终没有说话,而几名船员却已经显露出凶狠的獠牙,不给孙无忧一点缓和的时间,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丢到海里,献给水中的龙王,以息盛怒。 “小兄弟,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其中并没有关系,但生活在水上的我们,向来都信守这一套规矩,谁也不能打破。第一见出海就遇见的这样的事情,真是抱歉,但恐怕你要按照赵二的说法做了。” 眼见众人纷纷翻脸,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希望我下水之后,你们能够平安无事。” 老夏见孙无忧欲要直接跳船,连忙出声喝止道:“等等,还不行。” 孙无忧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 赵二阴险道:“你要知道,你下去是去给龙王当祭品,不是让你下去游泳的。” 孙无忧面色微白,当即道:“难道,你们要把我杀了再抛到海里?” 信哥将话接过来道:“那倒不必,不过为了不让你下水之后四处乱动,必须要将你的手脚绑住,还得在腹部上拴一块石头,这样才能送到水里。” 孙无忧惊声道:“你那么做,与直接杀我有什么分别?捆住手脚,你让我如何凫水?” 赵二依旧阴阳怪气道:“那你是多虑了,这么大的风浪,就算让你手脚自由,也不可能从这样的水患之中幸存下来。与此在水里多挣扎那么点时间,不如一死了知来的痛快。孙兄弟,你怎么说?” 其实,刚刚孙无忧表示同意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如今众人一改之前的嘴脸,一个个的恨不得自己溺水而亡,他就算再怎么大度,如今也无法继续沉着应对。 “如果我不照你们说的做,会怎么样?” 老夏从身上抽出一柄防身匕首,在孙无忧的眼前晃了两晃,口气冰冷道:“你不自己下去,我们就帮帮你。反正我弟当年也是如此……” 说到这,老夏的眼中忽然闪过一线悲痛之意,但随后又急忙收敛起来。 “小兄弟,你虽然年轻力盛,但毕竟势单力薄,而且不要忘了我们现在身处大海之中,就算都掉到海里,我们这些老船夫也能比你多活数日,而你却必定要死在我们的前面。听话,省得受那皮肉之苦。” 终于,信哥抬起头来,原本眼中的柔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骇人凌厉。 “孙兄弟,对不住了,但为了大家,你还是下水吧!” 眼见和蔼善良的信哥都变成这副模样,孙无忧惨然一笑,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如果能在临死之前为你们争得一次重生的机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孙无忧全然放弃了抵抗。赵二与老夏对视一眼,一人拿了一根绳子,更将人五花大绑起来,还在他的身前吊上一块用以压舱的石块,最后才将其抬到船头的甲板之上。 “小兄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孙无忧摇摇头道:“没有了,你们动手吧!” 赵二呵呵一笑,当即说道:“还真别说,你小子果真有些胆实。可惜,你生不逢时,遇见了这种倒霉的事情,下回投胎的时候,记得不要再上船了。” 说着,赵二猛得臂上发力,连人带石头近二百斤重的东西,竟被他一手提了起来,只要转动身子,就能将孙无忧丢到深不见底的大海之中。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惊雷从天而降,一招便击中了核心的中帆。那帆布是极易燃烧的东西,雷光闪过,整个桅杆都随之升起了熊熊火焰。 “不好,快救火!” 顾不上将人丢入海里,几名船员包括信哥自己,全都加入到了扑火的行列之中。孙无忧独自一人倒在船头之上,反而落了个安全。 “轰!” 说来也奇怪,船上一经着火,周围海面上的浪头竟变得空前汹涌,一波接着一波地冲上甲板,却不见熄灭一丝一毫的火势。而在水火双重的冲击之下,原本坚固可靠的货船竟出现了解体的征兆,龙骨变异不少,两侧的船弦也随之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纹。 “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掉到海里喂鱼,快把那小子丢下去,这样才能平息龙王的怒火。” 听到老夏的呼喊之后,赵二摇摇晃晃地再次走向船头。突然间,旁边的海面砰的炸死开来,众人抬头一看,当即嘶吼道:“赵二,趴下!” 赵二只是愣了一下,还未做出反应,便觉得一头黑影飞身而来,紧接着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之中,一阵剧痛之后,他的意识开始消散,身体也不复存在。 转瞬之间,自己一名同伴便消失无踪,剩下的几人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老大信哥更是急得原地大跳起来:“快快,快把那小子丢下去。” 此话一出,一众也顾不了船上的火势,一齐奔向船头,要把孙无忧献祭给龙王大人。可没走几步,更多我炸裂声从两旁响起,无数的黑影飞到海上,张开血喷大口,将那般冷酷无情的船员一并收拾,关利索地返回到海水中。 “发……发生了什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自己的人相继消失,死不见尸,信哥疯狂地怒叫着,似在向上苍表达着内心的愤懑。 “都怪你,你才第一次上船,为何我们就遇到了这种邪门事,我要你给他们填命!” “嗡~” 突然间,一个空前巨大的浪头拍在船体之上,竟将船只整体打得几乎翻转过来,甲板几乎与海面垂直。因此失去平衡的信哥连忙抓住船舵,借此稳定身形。可就在这时,原本就已经十分热闹的水面,竟然遽地禹两旁分裂开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清,先前害死自己同伴,还吃掉他们尸体的,乃是一群体形巨大的鲨鱼。 只是,这些鲨鱼极具攻击性,竟会主动跳出水面,以来袭击船上的人类。而眼下出现的,是一条空前庞大的巨物,比起之前蝗鲨鱼要大上四五倍,光是头便有一间小屋一般大小。然而,信哥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便是妖物当前,仍然能够想出自保的方法。趁着船体还未完全翻倒,他用力荡起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挂在另一侧远离海面的船舷之上。但那头巨鲨又会善罢干休,只见它纵身一跃,坚不可摧的庞大身体,便立即撞向船体侧方,轰的一声巨响,便将其撕成了两段。孙无忧所在的船头部分,笔直地朝下方坠去,而信哥所处的尾部则继续向上攀升,跃起数丈之高。 “该死的畜生,看我和你拼了!” 走投无路之间,信哥终于抽出了自己的佩刀,纵身一跃,便朝那飞来的巨鲨猛砍下去。但那鲨鱼体头属实太大,就算信哥抡圆了膀子,仍然无法伤其要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信哥的身体自胸口处一截两段,一部分落入巨鲨口中,而剩下的则掉入海水之中,被一群迎上来的小鱼分而食之。 孙无忧倒在唯一残存的船头之上,脸上写满了惊恐。本应该跳海献祭的自己,却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正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信哥几人为了所谓的迷信传统,欲要以人命平灾。到头来,灾难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是自己先行奔赴黄泉,死无全尸,实在是嘲讽至极。 没过多久,原本萦绕在上空的阴云居然莫名其妙地全部消失,而那群嗜血如命的鲨鱼也都悄然退下,海面之上只剩下一些破裂的甲板木块,偶尔有几个货箱飘浮上来,便又被随之而来的浪头一口吞没,呼吸之间便无影无踪。 死里逃生的孙无忧并没有因此赶到庆幸,只因他自己如今还被绑着手脚,无法自由活动,万一再遇上什么海水猛兽,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但更要命的是,货船被毁,储藏在里面的食物和水也都一同沉入大海,没有补给的他,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知还能支持几天。 好不容易翻过身来,看着头上万里无云的晴空,孙无忧不禁喃喃道:“难道我孙无忧真的要以这种滑稽的方式死去?” “咚~” 忽然间,孙无忧身下的船头在飘流的过程之中,忽然撞到一块硬物之上,孙无忧牟足了力气,将头偏到一旁,这才惊喜地发现,自己边上居然出现了另一艘船只。 “公子,你快看,下面好像有个人!” 迎着阳光,孙无忧发现那船边的甲板上,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俯视下来,因为光线太过强烈的原因,并不能看出对方的面特征,只是从声音判断此人年纪并不大而已。 “还活着么?” 孙无忧见状连忙呼救道:“救命,救命!” 那年轻男子见下面的人还能说话,于是吩咐身边的人道:“你们把人拉上来,记得轻举轻放,不要伤了人家。” “是!” 不一会儿,船上下来了两条绳索还有两名壮汉,那两人看了一眼孙无忧的“装扮”,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才将其身体拴在其中一条绳索之上,经船上它人的协同,把孙无忧一点一点吊了上去。 “嗯,居然是他!” 死里逃生的孙无忧转身一看,却见不远处的甲板上,竟有一个名彪形大汉看上去十分眼熟,思索了一番之后,他终于想了起来,惊声说道:“是你,凶坎!” 第七十六章 潮生 那魔人凶坎一见来人是孙无忧,二话不说便要往前冲,后者当即从地上“弹”了起来,虽然如今状态不适合打架,但至少也不能叫人看扁。 “凶坎!” 眼见二人即将爆发大战,那名白衣男子忽然发话,那魔人凶坎竟好似见了鬼似的,立即又恢复到之前老实安分的状态,身上的杀气也随即消退。 “来人,为他松绑!” 两名随从上前为孙无忧解开身上的绳索,又将那块石头搬了下来,重获自由的他赶紧活动活动手脚,以防待会又打起来。 “多谢这位仁兄!” 此话一出,一我随从不禁嗔怪道:“谁是你仁兄,这可是我们的……” 白衣男子轻轻挥了挥手,而后面带笑容道:“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话说,你与我的家仆以前认识?” 听到这话,孙无忧不禁重新观察了一番面前的白衣男子。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三十上下,明明生着一副男人身体,却长着一张异常妖艳的女人脸颊,眉眼之间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邪魅之气,让人看了一眼便难以忘怀。 “你说这个魔人是你的家仆?这么说来,你也是……” 白衣男子抱拳道:“呵呵,在下正是来自魔界。” “什么?你是魔人?” 先前新苑的遭遇,孙无忧还没有完成度过,至今自己还因此蒙冤,迟迟无法返回苑内。而且通过事发当晚的偷听,他得知悄悄潜入新苑之中的四名魔人,便有这位凶坎,只是不知为何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艘大船之上,而且身边还多了这么多异界之徒,实在是不妙。 “呵呵,这位兄台不要见怪,我们虽是魔人,但对你们人类却是毫无敌意,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加强两界之间的联系的。话说,阁下尊姓大名?” 孙无忧想了一下,于是道:“在下孙无忧。” 白衣男子面色微变,说话的声调也随即高昂起来:“你是孙无忧?” “没错,怎么,你知道我吗?” 白衣男子神秘兮兮道:“我听别人提起过,没想到来到人间的第一天便在这里遇了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 孙无忧挠了挠头道:“我的名字有那么响亮吗,居然连魔界中人都已经知道了。唉,不管了。反正你们救了我孙无忧一条性命,无论如何,我也要回报你们。” 白衣男子笑道:“那倒不必了,我说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兄台不必放在手上。我想如果情况调换的话,你也会救我吧?” 孙无忧同样笑道:“那倒是真的。那既然你们远道而来,这次是否有固定的目的地,还是说只为了来人间游玩一圈?” 白衣男子抬头看了看远处烟波弥漫的海面,心情也仿佛一样,沉重至极。 “算是有吧!不过还没有决定。” “那可好,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那就只能劳烦你,再多容我两日了。” 听到这话,壮汉凶坎连忙道:“那可不行,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怎么能捎你一个外人在身边。况且,我们毕竟身份有别,让人看见只怕会遭到非议吧!” 孙无忧冷笑道:“怎么,你怕我跟着坏了你的好事,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怕被我撞破?” “你!” 凶坎怒火再起,白衣男子当即劝和道:“凶坎,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这里是人间,不是魔界,不要给我们惹麻烦,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说完,他又转身对孙无忧道:“话虽如此,但正如凶坎所说,我们确实有事在身,不方便带你同行。这样吧,等船靠岸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孙无忧嬉笑道:“嘿嘿,我也正有此意。你们放心,在那之前,我是不会给你们添乱的。话说,你们吃饭了吗,我在海上漂流了小半天,连饭都没吃一口,都快饿死了。” 白衣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命仆人为其准备饭茶。别看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但孙无忧的胃口却依然良好,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全都来者不惧。酒足饭饱之后,孙无忧一脸满足地靠在一旁,不停地打着饱嗝。一旁的凶坎越看越气,这时一名仆人上前对他道:“凶坎大人,你别发怒。那小子别管什么来历,等上了岸,离开了公子的视线,咱们怎么对他都行。” 凶坎冷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到时候用不着你们出手,我一个人就能将他解决。” 说完,凶坎紧紧握住拳头,就好像里面包裹的就是孙无忧本人一样,关节之间不时地发出阵阵异响。 因为是异族人的缘故,孙无忧明显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虽然他也尝试过与船上的交流,但大多数的态度都是相当傲慢,并没有将他这个人类放在眼里。对此,孙无忧很是怀疑,这些魔人前来人间的真实目的。 很快,夜幕降临。天边的最后的一丝光亮,终于被那包揽万物的大海吞没,海上的一切都陷入到黑暗之中,只有这船载满魔人客船之上,还留有最后一丝光亮。 孙无忧靠在船舷上,仍在为自己的事情发愁。忽然间,一只手臂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回头一看,正是那名白衣男子。 “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恩人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随即面朝大海道:“叫我潮生吧!” “潮生?好怪的名字,你难道是在海上生的?” 白衣男子笑而不语。 孙无忧又道:“那么凶悍的魔人都能为你所用,想来你在魔界之中的地位不低吧?” 白衣男子摇头道:“不,只是一般人家而已,早年前家爹积攒了一些人脉,多靠大家吹捧,才有了一点点的成绩,不足挂齿。” 孙无忧笑道:“我本以为魔界中人都是像那凶坎一样的粗犷之徒,却没有想到还有你这种温文而雅的书生。看来我得对魔界有所改观了。” 潮生点点头道:“是啊!如今的魔界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满地杀戮的修罗斗场,而是成为了人间的一处世外桃源,里面充分着未知与神奇。” 孙无忧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那里看看了。” 潮生道:“好啊,如果你真去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路。” 听到这里,孙无忧神色黯淡下来,声音也随之变得低沉,没有活力:“我也想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潮生看着旁边的孙无忧,忽然问道:“你好像有心事?” 孙无忧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应该很难没有心事吧!” “难道和你之前落水有关?”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无忧忽然想起先前自己在信哥船上发生的种种,他本以为自己得到一群可靠的同伴,却没想到换来的也只是一场虚情假意,毫无情义可言。 “不,和我的心事相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潮生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这么说,那你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只可惜,我初来乍到,就算有凶坎他们帮衬,但对你恐怕也只是爱莫能助。” 孙无忧面露灿烂笑容道:“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我的事情当然要由我亲自完成,否则岂不是有愧男儿的头衔?你放心,明天一靠崖,我就立即离开,绝不会给你们扯后腿。” 之后,二人又是一番对话,但讲得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比如人间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可惜的是,孙无忧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所以潮生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一转眼,夜已深,除了负责守夜的人员之外,其它人已经相继睡去。 孙无忧因为是半路塞进来的,所以没有供他休息的床位。好在,潮生欣然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入榻,后者盛情难却,只得答应对方。 听着海浪富有节奏地敲打着船身的声音,孙无忧只觉得心旷神怡,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另一边,潮生却是两眼瞪得溜圆,眼瞳之中还沉浸着一股奇妙的色彩。 “孙无忧,你还真有趣啊!” “啊!” 就在潮生即将入睡之际,船上一声尖叫,忽然打破了此处的平静。除了孙无忧之外,所有魔人全部惊醒,就连潮生也推门出去,遥空望去,只见一只修长粗壮的触手,将一名魔人高高卷起,触手内侧的吸盘已然嵌入到那人的皮肤之中,将其体内精华吸得一干二净。 “不好!” 潮生怒啸一声,这时候数名魔人已经一拥而上。而因为得到了刚才那名魔人体内的精华魔气之后,其原本残暴的本性,竟突然暴涨数倍,以至于那条巨型触手再次发生异变,吸盘之中竟然长出一根根一尺来长的尖刺,若是被它们刺中,恐怕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要化为一具具干尸。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妖孽,居然连我们的人都敢动。你们让开,换我来!” 眼见自己的同胞惨遭不幸,被搅了好梦的凶坎拾起自己的兵器巨斧,气势冲冲地奔向船边,欲要与那水中妖物一决生死。 触手飞快地再次袭来,凶坎挥斧跃起,径直斩向那触手的末端。谁知就在斧刃即将没入那令人作呕的软滑身体中之时,一枚光秃秃的庞大脑袋,突然跃出水面,看到这一幕的凶坎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嘴里喃喃道:“好大的章鱼!” 第七十七章 相亲 “咦,这家伙这么邪门?” 凶坎眼见一招不成,欲要收手。但那只巨型章鱼已然彻底发怒,数十根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触手尽数将那船体死死抱住,上方的众魔人不得已,纷纷亮出兵器,与其顽强斗争。 “一只章鱼也想与我凶坎为敌,简直天真,再看招!” 说着,凶坎怒啸一声,双臂之上青筋暴涨,一直保存在体内的强大魔气顿时涌入丹田以及经脉之中,原本白皙的皮肤之上登时浮现出一股诡异的青黑色,令其模样变得如同妖魔一般。 “哈!” 魔化之后的凶坎力量大增,本来已经被触手制住的巨斧神兵,在其恐怖的膂力之下,终于重获自由,转而化身为天开神斧,再次向那章鱼斫去。 刹那间,感受到危险的巨型章鱼再次变化,原本光秃秃的头顶上方竟是再次长出一对巨大的眼睛。一时间,眼中异彩萦绕,一股莫名的魔力随即从中弥漫开来。那志在必得的凶坎,见此异象,竟然忘记了出手,原本聚在双臂之上无伦威力,也随之消失不见。 “不好,那章鱼吸收了魔气之后,居然也发生了魔化现象,凶坎,快回来!” 船上,一直在旁边观察战局的潮生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呼喊起来。然而,此时的凶坎已然着了那魔化章鱼的道儿,全然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片刻后,一条粗壮的触手当即卷在他那健硕的身体之上,只要吸盘内侧的荆棘一经冒出,那么他的性命也将到此为止。这时候,潮生再也无法坐视不管,随手将那一名仆从手中的长矛夺过,用力掷向水中的章鱼身体。 那魔化章鱼因为再开魔眼,所以洞察力比之从前又有质的提升,中哪怕飞矛速度再快,也难逃他的掌握。呼吸间,只见那将其中一只触手团成一面“肉盾”,顺势挡在自己的身前。那长矛戳在上面,竟当场折成两断,看似是血肉之躯,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成了铜墙铁壁一般的物体,生生化解了面前蝗危机。 然而,就在魔化章鱼以为危机到此就要解除的时候,甲板之上,众魔人不由得异口同声,惊呼乍起。蓦然转身,黑夜之中一道灵魂般的白影已经临近身后,一把写着“大好河山”四枚大字的纸扇砰地展开,百道威力顺势从中奔涌而出,并以铁骑过境之中,轻松穿过了魔化章鱼的身体。 “噌噌噌~” 气刃斩过章鱼的肉身,发出一种令人十分舒爽的异响,而束缚着凶坎的那只触手也被一同切成了数块残骸,他这才终于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随着其它的章鱼肉块,一同坠入海水之中。而成功击杀了魔化章鱼的潮生,并没有因此大意,借着飞落的触手碎片,灵活地跳回到船只之上。还未来得及喘气,只听海面上的凶坎突然大声道:“公子小心!” 潮生蓦地回头,只见一只由无数碎块临时组成的巨型触手,飞似的射到跟前。那已不是普通触手,而是一个疯狂魔物,临死之前的最后杀招。那触手的前端已变作一只枪头,因为速度过快竟变得通红如血,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从此地宣泄出来。 “小心!” 眼见自己命悬一线,潮生一时间脑袋空白一片,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关键时刻,孙无忧忽然从船舱中飞奔出来,并以一对血肉之躯的手掌,硬抗那致命触手。见状,潮生来不及反应,随着下意识向前方扑倒。下一刻,一声巨响自那船身之中爆发开来,不久之后,船上众魔人也随之发出了惊叹之声。 爬起身来,潮生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伤。但这不是因为他刚刚扑倒的动作,而是因为孙无忧及时出手,撞歪了触手的过去轨迹,这才给了他关键的逃命机会。否则,那只由触手所化的飞枪已然将他一举洞穿了。 回头望去,只见船只的前端,赫然出现了一道三尺来宽,几乎贯穿左右船体的巨大伤口,而那只释放了全部力量的组装触手,也因为散去魔力,而恢复到原本的模样,血液夹杂着腥臭的海水,浸入到船体之中,竟还将接触的木材腐蚀消化,使之成为一种火烧之后的焦黑模样。而这时候,凶坎好不容易爬上船来,看着刚刚最后一击所留下的痕迹,脸上也难免出现惊骇之色。 “刚才好险,公子你没事吧?” 潮生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怒声道:“快,快下去救人!” 直到这时,众魔人才跳下缺口,前去寻找孙无忧的身影,希望奇迹出现。然而,找寻了一番之后,几人纷纷摇头示意,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没有吗?” 凶坎不以为然道:“这章鱼如此狠毒,想来是体内蕴含着不少化骨剧毒,那小子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 听到这里,潮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颓废地坐倒在地。 “就差一点点,死的人就是我了!” “啪!” 就在众人以为英勇救人的孙无忧已经尸骨无存之际,另一边船舷之上欣然多了一只手臂,紧接着一个混身是水的人影从黑暗之中翻身上来,潮生定睛望去,这不正是孙无忧吗? “孙兄弟,你居然还活着?” 孙无忧用力咳出喉咙之中呛入的咸腥海水,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挥手道:“差一点,我就要成为海底水鬼了。” 方才孙无忧舍身救主的行为,令船上的众魔人相当钦佩,见他重新上船,连忙拿来了换洗的衣服,让他穿过。孙无忧手捧热水,缓了好久这才终于恢复过来,这时候潮生上前,面带怒意道:“你刚才是不是疯了,如果再偏差一点,你就要给那章鱼陪葬了。” 孙无忧着看下方那只已经化成脓水的触手,一脸笑容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哪来的勇气,只是觉得你是好人,不能让你白白死掉。” 潮生愣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说我是好人?” 孙无忧道:“当然,别忘了我的命还是你救的,这下我们扯平了。” 看到孙无忧这般坦荡,心中毫无邪念的样子,一直蹲在一旁小心观察的凶坎,终于走到跟前,伸手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多谢你救了公子。如果我想报当日的仇,就请过来吧!” 孙无忧抬头望了一眼,接着漫不经心道:“你想多了,我孙无忧可不是记仇的人。只不过,你当时的态度傲慢,我一时气不过,才会出手相阻而已。不过,有些事情日后我还要和你确定,和好的事情还是选放放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凶坎顿觉尴尬,只得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其它的魔人,正在争光夺秒,抢修着受损的船体,万一被大量的海水倒灌入船舱之中,那么可就大事不妙了。 休息了一阵之后,孙无忧见潮生并无睡意,于是开口问道:“刚才的章鱼虽然体型庞大,但照理来讲不会太过凶猛。但刚刚那只就像中了邪似的,为了杀戮竟然不惜自毁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潮生沉吟了半晌,接着说道:“你可知道,为何魔界禁止普通人类进入的原因?” 孙无忧想了一下,然后道:“应该是怕遭到魔界之中的生灵袭击吧?” 潮生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魔界之中具有攻击性的魔物已经十分稀少,但之所以还不让大量的人类进入,就是因为魔界之中富含一种能量,它能令人失去理性,甚至连身体都会发生变异,成为只知道血腥杀戮的恐怖之物。而这种能量便是魔气。” “啊?魔气居然还有这种威力?可常年生活在魔界之中的魔人,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潮生回道:“原因有两点。第一,魔人从小到大生活在魔界之中,因为每时每刻都与之种能量接触,随着时间的增长,身体也就出现了对应的耐受性。第二,虽然魔气充斥在魔界的每个角落,但数量却并不多。如果哪一天,魔界之中的魔气暴增十倍,说不定本来对魔气具有免疫的魔人,也会因为疯癫发狂。” 孙无忧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日后要去魔界的话,我还真得要多加注意,不能让魔气乱了心智。” 潮生微笑地看着身旁的孙无忧,忽然说道:“孙兄弟,你可有意中人了?” 孙无忧愣了愣,脸上飞过一红晕,不由得怪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正经人。” “呵呵,你误会了。虽然我有一个妹妹,如今正处在婚娶的年纪,家里人为他张罗了许多人选,但他都看不上。” 孙无忧笑道:“像你这种达官显贵,想起来家中的小姐也是常年娇生惯养,目光极高,一般的人家自然入不了她的法眼。” 潮生点点头道:“是啊!那丫头刁蛮任性,都被我爹和我给宠坏了。我看你性格不错,而且胆实过人,又有功夫在身,我那妹子跟了你,定然不会吃亏。” 孙无忧干笑了两下,见对方神态依旧,终于忍不住道:“潮生兄,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第七十八章 大凶之日 潮生沉默了许久,终于哈哈大笑道:“就算我是认真的,丫头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啊!” 孙无忧见状连忙随着笑道:“我就说嘛,吓我一跳,哪有作哥哥的,一出来就给自己妹妹找人家的,这也太不郑重了。” 二人对话了好久之后,潮生终于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再过不久,咱们就要到岸了吧!” 孙无忧点点头道:“是啊!不知道这一别,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潮生望着平静的海面,若有所思道:“或许就在不久之后。” 孙无忧与信哥一众出来的时候,是从苏水城出发的,但如今靠岸的地方却在相距百十里之外的滨泊城。此地较苏水城,虽没有前者那么发达,但人口却是相当众多,比苏水城要多上好几倍。城内房屋鳞次栉比,排列有序,正是一番太平盛世。 初次出海的孙无忧,当将脚掌重新放到地面上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海上的生活虽然可能有趣,但绝不如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要好。魔人家仆将货物行礼一一卸下,剩下的人则乘船原路返回。孙无忧看了看一众,当即抱拳道:“这一路有劳各位了,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潮生同样行礼道:“祝你一路顺风。” 听到这话,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此转身离去。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潮生忽然自言自语道:“过不了多久,应该会再相见的吧!” 与潮生一众魔人分别之后,孙无忧再次成为了孤家寡人,甚至连点盘缠都没有。一想到这次出了,除了雷艳之外,自己几乎一路倒霉,没有一件事情顺心过,想到这里,万念俱灰的他不禁叹了口气,谁知这时旁边一位老人忽然道:“年轻人,我看你似有心事,要不要来一卦?” 孙无忧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路边赫然支着一个摊位,旁边树着一面幌子,写着“百晓神仙”,原来是个算卦的术士。但与孙无忧的印象不同,此人既不瞎,也不跛,身上没有长什么赖皮脓疮。世人都说,算命先生因为透露天机,常常都会遭到上天报应,即便能够长年百岁,但也会恶疾缠身,不能善终。眼见这位老人混身到下没有一点毛病,孙打心底里都不相信此人的话。 “呵呵,算命吗?别说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连卦钱都负不起。老先生,抱歉了。” 孙无忧拱了拱手,转身欲要离去。谁知这时,那位算命先生又道:“有没有钱都不要紧,但我劝你这卦还是要占的,否则后患无穷啊!相信我,孙小兄弟!” 听到这话,孙无忧来了精神,当即转身回道:“算命不要钱,老先生,你这是图得什么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姓孙?” 算命先生诡笑道:“我不但知道你姓孙,还知道你要大难临头了。” 孙无忧越听越是有趣,索性便走了过来,将那板凳微微向后一挪,随即坐了上去,并将自己的右手搭在案面之上,不以为然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继续拒绝。怎么,你是摸骨,还是测字?” 算命先生摇头道:“都不用。” “哦,那先生还是真是神通广大了。” 孙无忧这话其实只是想嘲讽一下对方,但那算命先生却是回道:“老朽算命从来都不用那些庸俗办法,老朽的秘诀只有一个,那就是观气。” “观气?” “没错,就是从一个人内部反映出现的气质,进而推算此人的过去与未来。” 孙无忧笑道:“既然知道,那先生一定知道我的身世了?” 算命先生点头笑着道:“那是当然,否则我也不会从来往行人之中,一眼将你认出。” 孙无忧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又道:“从前的事情我就不问了,我就想知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算命先生神情狡黠道:“你要有血光之灾了。” 孙无忧看着对方的眼睛,迟疑了好久,但最终还是道:“请您说的细致一点。” “呵呵,老朽一生确实说过不少谎言,但对你,却没有半分怠慢和欺骗。再有半日,你就要迎来人生之中的首个大劫了。” 孙无忧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神情惊慌道:“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到底是谁想要加害于我?” 算命先生伸出手指,在孙无忧的面前戳戳点点,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是在数什么东西。 “三个,不对,是四个。” 孙无忧不禁问道:“什么四个?” “有四个人要致你于死地。” “啊?这么多?” 不敢相信,孙无忧没想到天底之下竟有这么多人想要自己去死,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徐长老与徐如意父子应该是其中之二,如果一定要算的话,李锋也是一个。但第四个人又是谁呢? 见孙无忧满脸愁色,算命先生继续道:“前面三个你都知道,第四个你却还没有意识到。不过,你已经与他见过面了。” “他是谁?” “他是你一位旧识的亲属,此次前来,他便是来结果你性命的。” “这……” 孙无忧的头上已经淌下冷汗,屁股也因为过于紧张而不住地在板凳上来回扭动,好似有百只虫子在他的身上啃食一样,坐立难安。 “先生,那我该怎么办?” 算命先生神秘兮兮道:“小兄弟,我刚才已经与你说了很多,没收钱的情况下,也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啊?这怎么能行!你光告诉我危险即将到来,又不说破解之法,这岂不是与等死无异?老先生,晚辈这次出来确实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这样行吗,如果可以度过此劫,我就算是借,也将卦钱给您送来,如何?” 算命先生摆手笑道:“老朽四处为家,今天在这里,明天就不知身在何方了。你就算要付钱,又怎知送到哪里呢?” 孙无忧急得抓耳挠腮,不禁嘟念道:“这……这可怎么办?” 算命先生忽道:“老朽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当即道:“但说无妨。” “呵呵,我说的你可以不答应,只是让你参考一下而已。要我说出破解此劫之法,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日后,如果遇到了一个头上长着犄角的女人,千万不要停留,不管她说什么也不要管,听懂了吗?” “就这样?”孙无忧道。 “呵呵,你以为很容易吗?老朽知道你为人忠厚,心地善良,要想在那种时候狠心不管,恐怕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孙无忧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我答应你,不管她就是了。” “好!老朽相信你是言而有信的人。我这就将破解之法告诉于你。” 算命先生在孙无忧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好一阵,只见后者的脸色忽明忽暗,时而高兴,时而生气,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令他诧异的怪事。 “就这样?” 算命先生面带玩笑道:“只要记住我说的这些,定能保你今天无事。” “今天?那明天呢?” 算命先生淡淡道:“明天是明天,老朽可管不了那么多。” “啊?你怎么能这样!” 眼看孙无忧要发怒,算命先生哈哈一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黄纸作的护身符,递给对面的孙无忧。 “这护身法你带着,除了今日,只要你带着它,保准你逢凶化吉。” 孙无忧将那护身符小心收起,连忙离座,对那算命先生叩拜道:“多谢前辈。” “呵呵,好了,今日你我缘分已尽,它日再见吧!” 话音忽停,孙无忧只觉得头上掠过一阵轻风,再次抬头,却愕然发现原本身前的那位算命先生,还有整张的台案,居然一同消失不见。地面之上,孔洞依然健在,上面的幌子已经不知所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真见鬼了?” 别过算命先生之后,孙无忧继续前进。因为此地距离苍北新苑较远,他索性一路向北,想要到附近打听一下新苑的情况,也好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打算。只是,这路越走远远,头上的日头也甚是毒辣,晒得人汗流浃背,嘴唇干裂。 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几位行人正蹲在岸边探身饮水。孙无忧口渴难耐,刚要上前,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只得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没走多远,一民村夫挑着一只扁担,两边各挑着一桶清水,看上去十分诱人。那村夫见孙无忧满身大汗,心地善良的他随即道:“小伙子,走累了吧,要不是喝点水?” 孙无忧看了看桶里的清水,礼貌地笑了笑,而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了,多谢。” 又走了将近一二十里,前方的山石之间,有一泓溪水潺潺流过,几只猿猴正在水边嬉戏打闹,别提有多么欢乐。到这里,孙无忧再也走不动,当即坐在一旁晒得发烫的岩石之上,直勾勾地盯着那群猴子,却是不肯上前半步。 “老天爷,你是真想折磨死我吗?刚刚那老先生叫我一整天不要饮水,但这倒霉天气,热的要命,你又教我如何度过?” 第七十九章 红魔丹 因为身体大量缺水,如今孙无忧的意识已经出现模糊,且伴随着耳鸣头晕的症状,几乎昏迷过去。忽然间,一阵微风袭来,为这当前莫名的燥热带来了一股难得的凉意,抬头看去,一个挑担的男子缓缓路边走过,担子之中还有些东西。 “哗啦~” 说来也巧,就在那人即将来到孙无忧面前的时候,扁担一侧的绳索突然折断,放在竹筐之中的物体顺势滚落出来。孙无忧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些不知名的果子,餐皮通红,形似火丹,离着老远便能嗅到其中的甘甜气味。那扁担因为失衡,拿到另一侧的货物也摔了出来。那可怜的担夫见状,只得放下担子,上前去拾那地上的果子,一边拾还一边骂着“晦气”。孙无忧再次咽了咽口水,这才走上前去,主动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些果子叫什么名字啊?” 担夫摆了摆手,仍旧低头捡着货物,不耐烦道:“不知道不知道。” 看到对方这般焦急的模样,孙无忧索性也蹲下身来,帮助其一同将果子放回到竹筐之中。那担夫虽然心中怨气,但见面前的青年一片好心,于是又道:“这样,你翻过后面那座山,在一处背阴的山坳之中,长着一棵果树,这些果子就是从上面摘得的。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说不清这些果子的来历,不过你放心,我之前已经试过了,这果子可以食用,并无毒素。” 在将全部的果子放回之后,孙无忧又帮那人将扁担拴好,以保证绳索不会再次断裂,这才直起身来说道:“多谢这位大哥。” 看到孙无忧满脸大汗的样子,担夫伸手从竹筐之中拿出一枚果子,随即递到他的手上:“这个就算是你的辛苦费,别去山坳。最近那边不太平,听说几个樵夫上去砍柴,都没有了踪影。我也是刚刚下来的时候听别说的,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上去。” 孙无忧握紧那颗山果,当即一脸激动状道:“好的,那我走了。” 孙无忧继续向前走上百余步,见那担夫已经没有了踪影,这才左右看了一看,最终将手里的山果丢入到草丛之中,嘴里喃喃道:“可惜啊可惜,那算命的老先生,叮嘱的第二件事,便是不能接受别人增予的东西。这果子看挺好,想来应该无比美味。既然已经知道这果子在哪,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吧!” 孙无忧走后的不久,一只地鼠忽然路过此地,,见那草丛之中躺着一枚如此诱人的果实,当即跑上前去,大口吃了起来。可没过多久,那地鼠竟好像发疯似的,不断地在地上打翻,将周围的杂草全部压倒。最终,它那对绿豆大小的眼睛之中,充满了血色,最终身体一踹,彻底死去……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再加上如今孙无忧身体状况不佳,没走多久,便已开始双腿发软,混身颤抖,这是缺少的后期表现,再这么继续下去,非但活活渴死不成。如今已是下午时候,天上的太阳却丝毫没有因为懈怠,反而变本加厉,照得林间的树叶为之蜷曲发黄。汗如雨下,他的嘴里已经没有口水,而是被一种极其粘稠的液体所充斥,感觉十分不好。好不容易找一以一棵体型较大的树木,孙无忧感觉凑了上去,倚着树干大口大口喘着精气。迷离之间,他看到那树冠之下竟挂着若干的小灯笼,递目观瞧,这不是正是先前那名担夫筐里的果子吗? 一时间,万念俱灰的孙无忧,心中再次亮起希望之光,他凭着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好不容易爬上枝头,用几乎自杀的方式,从上面跳落,并将一树野果一起带了下来。来不及去擦拭,孙无忧几乎是连着树叶,一同将那果子吞入腹中。而随着水分得到补充,沉睡已我诉力量也终于得以苏醒,并以飞一般的速度恢复到原本的巅峰状态。 “痛快!” 孙无忧大吼一声,恍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力量甚至更胜从前,身体也好似脱胎换骨,一种不无法言表的奇异感觉,遍布在这具“全新”的身体之上。得知此果竟有如此神效,孙无忧赶紧多采了一些,并用自己外衣将所有的果子包裹起来。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拾起衣服,准备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毕竟那名担夫也曾提醒过,最近这里有发生过怪事,即便自己身怀武艺,但若碰见棘手的敌人,恐怕也会白白送命,为了减少麻烦,他只能趁着天空大亮,急忙出坳。可刚要转身,背后的丛林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隐约的对话。 “是这里吗?” “应该没错。” “没想起苍大人他们如此谨慎,竟会将东xz在这种鬼地方。就算被人发现,他们也不会料到此物的功效。” 孙无忧定睛望去,只见来者竟是一批人马。这些人的人穿着较为统一,叭有带头那人身上的白色衣衫,显然与一众格格不入。继续靠近,他觉得那人白衣人越看越眼熟,到了近处,他几乎忍不住,终于惊声道:“是你!” 那白衣人猛地抬头,与一众一同看向林间,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竟能遇见他。 “潮生!” “孙无忧!” 双方终于碰见,孙无忧一脸灿烂笑容地打量着面前的潮生,当即说道:“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凶坎看看旁边的公子潮生,又望向对面的孙无忧,刚要开口,却听前者忽然道:“呵呵,孙兄弟,我们果然有缘分。半日不见人,你的气色好多了。” “哈哈,说来你们可能不信!” 孙无忧将肩上的包裹扔到地上,伸手将其展开,众人见那包在里面的山果,个个都是面露惊色,相互对视了一眼,似在交换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讯息,但却没菜告知给面前的异族人孙无忧,只等公子潮生发话。 “就是它们。这些果子真是神奇,我本已渴得不行,吃了果子之后竟感觉重生了一般,身上有了使不完的气力,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潮生手指衣服上的山果,表情严肃道:“你说你吃过它?” 孙无忧点头道:“当然,而且不止一个。” 潮生吐了口气,接着看向孙无忧的面庞,一本正经道:“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孙无忧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这倒没有。没吃之前,我还头晕目眩,吃过之后反倒是耳聪目明了。” “这怎么可能!” 凶坎将地上的一枚果子拾在手心中当中,仔细观察一番之后,才继续道:“这可是魔界的红魔丹,里面富含大量的魔气,就算是我们这样的纯种魔人,一次都不敢进食太多,你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说完,凶坎走上跟前,掰着孙无忧的脑袋,努力观察了一番,却仍然找不出异常的地方。后者感觉莫名其妙,伸手用力一推,竟将凶坎推出老远,险些滑入山坳深处。 “魔力,你居然会使用魔力!” 潮生再次观察起面前的孙无忧,但得到的结果与自己刚刚所说的属实一致,并没有错误。这下,在场众魔人皆是大惊失色,而那凶坎则是爬起身来,骂骂咧咧道:“吃了红魔丹还能保持理智,难道你和我们一样,也是魔人?” 听到这话,孙无忧不禁笑道:“不要说笑了,我爹娘都可都是土生土长的人类,我怎么会是魔人呢?” 潮生沉声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以一般人类的身体素质,还无法驾驭魔气之中的力量。而你虽然懂些功夫,但也不可能抵抗得住红魔丹内的大量魔气,只有魔人才能是唯一的答案。” 孙无忧想了想,然后一脸不耐烦地道:“唉,好了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话说你们此次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些红魔丹?” 原来。身为魔人潮生等人,因为深入人间,无法摄取到魔气,非但身上的力量会大幅削减,就连精气神也会变得萎靡,甚至是身忠重病,危及生命。而为了应对这种情况,魔界早先在人间种下了这种可能结出缥魔丹的植物,以供来到这里的魔人补充魔气。此次出行,他们已经将身上储存的魔气消耗殆尽,听说附近有红魔丹,这次一路寻来,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了前来觅食的孙无忧,然后就有了以上的遭遇。 听完潮生的解释之后,孙无忧终于明白了众人吃惊的原因,并将自己采得的红魔丹,分给了大场的众魔人。而为了不让过多的魔气入体导致神智失控,有些力量薄弱的魔人选择两或者三人共食一枚。吃完之后,这些魔众果然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皮肤之上浮现起大量的青筋,肌肉也随之变得高隆粗壮起来。 转眼间,天色将暗,休整完毕的魔人一众也都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孙无忧顺势跟在众人身后,而这时候,潮生忽然走上前来,一脸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吧!” 第八十章 与魔同行 就这样,孙无忧再次加入到魔人的队伍之中,且一路向北继续前进。时至深夜,一众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下来,大家支起火来,将身上携带的食物在火上加热,之后再平均分配。 “不吃点东西吗?”潮生不禁问道。 “呃,我不饿,刚才吃的果子还没有消化,不用管我。” 看着大家津津有味品尝着手里的食物,孙无忧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口中所说的红魔丹,真有那么厉害?” 潮生点点头道:“这种事情,我不会乱说的。我劝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吞食红魔丹的后遗症。” 孙无忧回头看了看众魔人,确实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又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潮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什么,我去北面寻找一个故人。” “故人?你在人间还有朋友?” “呵呵,不是我的故人,而是家父的亲友。我爹诸事缠身,走不开,所以便让我带着这些人马前来探望,顺便领略一下人间的大好河山。” 孙无忧点点头道:“也好。不过,接下来我们可能无法同行了,实不相瞒,我现在惹了大麻烦,正在被人通缉,你们与我同行,恐怕会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潮生不以为然道:“我们魔人虽然生性野蛮,但也绝非是无情无义之辈。既然我们如此有缘,我和大家就绝没有理由将你抛下。就算对方势力再怎么强大,我们也绝不会动摇半分。孙兄弟,你就放心吧!” 孙无忧叹了口气,忽然道:“如果我说,通缉我的是人间赫赫有名的苍北新苑,你还敢这么说吗?” “嗯?苍北新苑?” “没错,我就是新苑的外门弟子,只是因为一些事情,遭人陷害,被迫之下才逃了出来。苍北新苑的厉害想必你们已经有所而闻,只凭潮生兄和这些人马,恐怕还真不是新苑的对手。还有……” 说着,孙无忧瞟了一眼凶坎,而后轻声道:“凶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先前他的身边还有三个魔人同伴,只是如今不知去向。我怀疑,他们背着对你,在暗中搞着小动作。这一点,你这个当主人的要千万小心。” 潮生哈哈笑道:“孙兄弟,你多虑了。魔家四凶一直是我府的忠实奴仆,我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果说天下除了至亲之外,还有什么值得相信,那他们四位一定是其中之一。” 孙无忧道:“这么说来,那三人就是剩下的魔家四凶成员?” 潮生颔首道:“没错。” “那另外一位老者又是何方高人,我看他们四人对其十分尊敬,甚至有种敬畏之意,想来实力也在他们之上吧?” “哦?你居然见到了苍老爷子,他老人家可是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怎么,你们之前有过照面?” 孙无忧道:“有是有,当初与凶坎他们撞见,大打出手,最后还是这位苍大人及时出现,才令事情归于平静。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他呢!” 潮生道:“说来巧了,明天我们就要和他们会合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见个面?” 孙无忧挠挠头道:“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我心存谢意,但毕竟只是见过一面,这样冒失前方,恐怕要有失礼节。” “哎,我们魔界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你对我们敞开心扉,那么魔界一众就会对你一视同仁。就这么说定了。” 转天一早,众人再也上路。孙无忧本想民婉言谢绝,但见潮生如此热情,实在不好意开口,只得跟在队伍之后,尽量放慢步伐。时至中午,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怀中,找出所剩无几的一枚红魔丹,随手丢到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这时候,前方的路面上出现了几道人影,孙无忧心头一颤,连忙躲到了潮生的右边。 “你怎么了?” 孙无忧使了个眼色,令他不要说话。而这时候,路前方走来的二人,看到队伍之后,连忙摊开手里的画卷,卷上所示正是孙无忧的肖像。 “请问一下,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领头的魔人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挑,便显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大声喝斥道:“没有没有,把路让开,别挡着。” 队伍继续前行,并与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前那名魔人虽不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但见用这种肖像画的方式寻人,显然事情并不简单,所以便将此事回禀给后面的潮生。听后,孙无忧叹了口气,只得说道:“他们就是新苑的弟子,是特意出来寻我的。” 对此,潮生并没有感到意外,随即道:“怪不得他们与你之前所穿的衣服如此相似,原来你们都是新苑的弟子。话说,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听到这里,孙无忧再次叹了口气,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复述了一遍,但将雨中功茅屋之中偷听一事特意隐去,生怕又引起其它的误会。照当晚的窃听内容,去往凉阁处的便是凶坎和另一位魔家四凶成员。虽然自己没有亲眼见到对方杀害周瑶,但除了那名神秘潜入凉阁的男子之外,能有机会动手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为了不打草惊蛇,孙无忧只得继续隐忍,只有当了恰当时候,才能与对方摊露底牌。 之后的一段路途,一众又见到了几个新苑的弟子,目的同样是找寻孙无忧。好在,如何的孙无忧已经乔装改扮,混在魔人的队伍之中,这没有被他们发现。不知不觉之中,一行人已经出了四五十里,前面不久处便是苏水城。想起临行之前还是一船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他孤身一个,当真令人感到惋惜。这时候,潮生忽道:“我们要当目的地了。” “啊?你说咱们要进苏水城?” “没错,苍老爷子在那等着我们呢!” 二次入城,孙无忧的心境与之前那回截然不同,在经历了大风大浪,数次沉浮,险些丧命之后,他对自己如今的状态已经十分满足,虽然身上的冤屈还没有洗清,但至少自己现在还是活的。因为心情变好,他的注意力也不由得放在了路两旁的摊位之上。忽然间,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卖百货的小贩,木盒之中上摆的尽是女人的玩意,如珠花,簪子,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孙无忧上前观赏了一番,而那潮生也随着走了过来。 “女人的东西,你要来做什么?” 孙无忧道:“这两天,我有个朋友要从远道而来,我想买点东西,送她作见面礼。只可惜,我同在身无分文,只能看看罢了。” 潮生想了一下,于是道:“我身上倒是带了钱,要不你选好,我帮你付?” 孙无忧面露愧色道:“这怎么好意思,一路上已经这么麻烦你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要你的钱。”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出门在外,谁还没有遇到难处的时候,拔刀相处,救急人之急,这这不是你们人间正道向来秉持的原则吗?再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日后有了钱之后,可以再还我,何必又拘泥这一时半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无忧想了好久,最终轻轻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潮生兄破费了。” 挑选了一会儿之后,孙无忧找了一支做工精美的珠花,让店家包了起来。而一旁的潮生也选了一样东西,是一个绘着蝴蝶花朵的胭脂盒,也一同递给了那人。 “潮生兄,你这是?” “呵呵,你忘了,我还有个任性刁蛮的妹妹,买点小玩意回去哄他开心,不然又要和我闹脾气了。” 潮生付过钱后,二人转身继续向前进发,没过多久,前面的路旁出现了一家上面,匾上写着“悦客饭庄”。潮生微微一笑,伸手一指那牌匾道:“我们到了。” 还没走到跟前,一名老发老者带着三们仆从自大堂之中走了出来,与那潮生刚好碰面,前者连忙快步上前,撩衣就要跪倒。潮生进步上手搀扶,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这才朗声道:“苍大叔,都不是外人,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是是,公子,咱们里面请。” 错身的工夫,孙无忧与那“苍大人”无意之间对视一眼,后者立即认出了他的身份,但仍然面色如常,先是点了点头,而后故作镇定道:“原来是你,小兄弟,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孙无忧尴尬地点点头道:“老先生好记性,我也只是碰见和潮生公子走到了一起。如果你觉得碍事,我可以立刻就走、” “哎~” 说话间,“苍大人”伸手握住孙无忧的手腕,一股不俗魔力顺势涌入其中。孙无忧察觉到土方是在试探自己的内力,连忙鼓足内息,用力一挣,前者脸上微微显出一丝诧异之色,而后又恢复如常,收回手掌,憨态可掬道:“小兄弟,好功夫啊!” 孙无忧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才快步跟上前面的潮生,两人一同上了二楼。 第八十一章 追兵 来到二楼,孙无忧放眼望去,只见角落的一张桌子跟前,坐着一老一少二人,正是徐长老与徐如意。见状,孙无忧连忙转身,却听那身边的“苍大人”忽道:“小兄弟,你要去哪?” 潮生见二人脸色发生变化,不由得道:“怎么了?” 孙无忧看一眼徐如意,后者也在此刻看到了他,当即站起身来,怒气冲冲道:“好你个孙无忧,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现身,这次休想逃跑!” 说话的工夫,徐如意已经来到跟前,伸手就要去抓孙无忧的衣领,后者却是不闪不避,凭由对方狂妄。而这时候,潮生终于阴沉道:“退下!” 那徐如意似乎很是忌惮这位潮生公子,话音一落,便立即收回双手,连忙对其说道:“拜见……” “叫我公子就行。” “哦,知道了公子。” 此时,位置上的徐长老也已离座,见苍大人与潮生走来,憨笑地对二人行了一礼,这才道:“公子舟车劳顿,辛苦了。” 潮生不以为然道:“不辛苦不辛苦,长老百忙之中能够亲自前来,是您辛苦才对。” “哈哈,公子宅心仁厚,体恤民情,实乃我等万福。老夫准备了一些酒菜,快让大家坐下休息吧!” 说完,徐长老看向孙无忧,却一改往日的严厉态度,一脸和善道:“孙无忧,别来无恙啊!” 孙无忧冷笑道:“多谢长老关心,弟子本来没什么,但是见到长老您就觉得混身不自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有趣,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是老夫暗中下了诅咒,要将你置于死地不成?” 孙无忧不甘示弱道:“弟子可没这么说,但您之前在水錧之中的态度,可不像现在这般慈祥啊!碧绦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徐长老拍了拍脑门,恍然说道:“你不提醒老夫都忘了,那一日碧绦公子为了掩护你离开,甚至不惜亲手拆了自己的房顶,以至于新苑弟子数人受伤,到现在还有不能下床的。如今,他因为包庇罪犯,被方掌门押到了黑摩崖上,昼夜受人看管,此事不平,休想离开新苑。要老夫说,你还是自行上山自首,省得苍内成员跟着你一同受罪。你也不想那碧绦公子因你受到牵连吧?” 听完“父亲”的话,徐如意显得十分得意。而一旁的潮生与苍大人却是默不作声,目光却投向另一边的孙无忧,等待着他的答案。 “多谢徐长老好心提醒,弟子心中自有分寸,我会在恰当的时间回去,不过绝不是现在。” 徐如意怒声道:“孙无忧,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有潮生公子和义父在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吗?” 说着,徐如意的双臂之中忽然有黑气涌动,正是玄青神通发动之前的征兆。见此情况,苍大人插嘴道:“如意,休得造次。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人魔两界共同和平的大事,绝不愿意看到这种恩怨恨仇的小事。新苑的事情,你们私下解决,不要在这继续说了。” 苍大人说话果然有效,徐长老父子当即萎了下去,空气一时间变得无比沉寂。 “潮生兄,看来这里并不欢迎我,如果让你感到心情不畅,那无忧就先离开了。” 说完,孙无忧已经走到楼梯口,伸手一摸怀里的东西,才又转身道:“今天欠你的钱,我改日一定奉还,再见!” “爹,他!” 徐如意刚要起身去追,对面的潮生忽然目露凶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魔气,随即在饭桌的周围弥漫开来。 “公子,你……” “好端端的心情,都让你们两个废物搞坏了!” 从饭庄出来之后,孙无忧再次走上答道。可没走几步,对面的街道上,忽然走来一对新苑弟子,看穿着还是内门精英。以孙无忧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二者为敌。好汉不吃眼前亏,孙无忧笃定想法,转身朝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但不巧的是,另一边同样走了一对新苑弟子,二人四下观望,似在寻找什么。孙无忧吓得冷汗直流,连忙凑到旁边的一处摊位前面,将上方的一只面具戴在自己的头上,装作是在买东西。而这时候,两波弟子已经汇到一处,只听其中一人忽道:“找了好久,终于寻见你们了。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另一人道:“出来时候,师父们明明说过,以那叛徒的脚力,绝不可能走出太远,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我们已经找了两三天,能去的地方都已经寻遍了,却依然没有消息。你们说,姓孙的那小子,会不会畏罪自杀?” 听到这,第三人怪笑道:“他要死了,那真是再好不过。” 第四人道:“哎,这么说可不对。俗话讲得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若一时想不开,投了井,我们上哪去寻他的尸体。到时,新苑让我们搜寻个一年半载,无法回去,那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四人沉入到沉默之中,终于还是之前的第一个人率先道:“算了算了,有什么事,待会再说。你们饿了没有,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哎,这里不就有一处饭庄吗,咱们就在这将就一下吧!” 四人一同进入悦客饭庄,孙无忧看着几人的背影,不由得吐了口浓痰,当即不屑地说道:“哼,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抓住我?简直痴心妄想。” 说完,孙无忧迈步就走,这时旁边摊位的小贩忽然上前交拉住,大声喝斥道:“给钱!”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无忧这才想起自己的胸上还蒙着面具,于是伸手就要去摘。可那小贩不依不挠,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凶神恶煞道:“戴了这么久,说不要就不要?这面具,你今天必须买下!” 孙无忧愣了一下,害怕与自己过多争执,引起那几名弟子的注意,于是连忙低声道:“店家,你多包涵。可我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带钱,要不我回去去取,拿到钱之后再回来给你,如何?” 听到这话,小贩正是来了兴致,索性将嗓门放大,朝着来往的行人道:“来,快来看看,这个家伙游手好闲,连个面具都买不起,还想趁我不注意将东西带走。快,大家快来看看这个废物的嘴脸!” 一边说着,小贩上前欲要去抓孙无忧有上的面具,后者知道此事并不光彩,便一个劲地往后撤步,一步二步三步,“噔”,他的身体忽然撞到了什么物体之上,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高大男子,赫然站在那里。还未道歉,对方身上的不凡气势便将他逼到一旁,甚至不敢与之对视。 “店家,这面具多少钱,我替他付了。” 小贩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面具怪人,想了一下,这才诡笑道:“呵呵,你要为他出头?好,一两银子。” 那面具男子明显也被这种“天价”吓了一跳,嘴里不禁“嗯”了一声,而后道:“店家,做生意可不要太贪心,据我所知,这种面具只要几文钱就能买到一个吧!你这样狮子大开口,恐怕不好啊!” “嘿,你这人也是奇怪,我又没叫你替他付钱,你自己偏偏坚持。我说了价钱,你又嫌贵。想当英雄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小心好人做不成,还将自己搭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以为对方会就此作罢,店家继续去找孙无忧的麻烦。可谁承想,那面具男子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将那抓着孙无忧衣服的手掌拉了过来。小贩见状心中大怒,见要出口主谩骂,却发现自己的手心之中多一个硬疙瘩,摊开手掌一看,居然是一块小小的银锭,差不多正好是一两。 “钱给你,这下可以了吧?” 小贩掂了掂手里的银块,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表情,转身对孙无忧道:“你小子今天走运,碰到了大善人为你出头,以后出门小心一点,嘿嘿~” 眼见此事了结,看热闹的行人也终于散去。孙无忧缓步走到那位面具男跟前,不忘行礼地恭敬道:“多谢兄台仗义疏财,此恩在下铭记于心。” 面具男子冷冷道:“交出来。” “什么?您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把脸上的面具交出来。” 确定对方的语意之后,孙无忧这才解下面具,将其交到对方的手上。后者拿着东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只留下孙无忧孤伶伶地留在原地,满脸疑惑与不解。 “砰砰!” 就在孙无忧为那面具男子的身份思考之际,两声巨响忽然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对穿着新苑内门服饰的年轻人一左一右从两边的窗户之中叙飞出来,与众多碎木纸屑一同摔在地上。 “嗯?是刚才的新苑弟子!” 还没看清前的局势,双有二人被一股可怕的气浪从饭庄之中推了出来。只是这二人修为较前面两者要高上一些,落地时候的姿势也要优雅得多。但细细观瞧,他们的嘴边已经溢出鲜血,显然是刚刚交手的时候被敌方中伤所致。其中一名手持长剑的短发弟子低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面色灰冷道:“齐合,王晓,你们怎么样?” 第八十二章 四凶四杰 随着几人落到地上,又有三人自窗户处的破口一跃而出,正是那魔家四凶。与他们几人相比起来,新苑的四名内门弟子显得过于稚嫩,无论是修为还是力量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惨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孙无忧好奇,他们是如何打起来的,还有与潮生同座的徐式父子,难道就没有上前管管的意思吗? “陈师兄,不要管我们,快和李师兄离开这里,回到新苑禀告这里的情况。” 对方口中所说的二人,乃是新苑弟子陈起漫以及李克二位。他们乃是近些年来内门新出现的两名天纵娇子,实力之强,据说已经可以与核心弟子相媲美。而事实也是如此,一轮激战过后,齐合王晓二人已经失去反抗之力,而前者却仍然可以与之一战,只是生死难料而已。 “嘿嘿嘿,苍北新苑的弟子不外如是,我还以为有多么厉害呢!” 说话阴阳怪气的乃是四凶之中的凶离。此人打扮不男不女,言谈举止之间透露一股阴森邪气,令人不寒而栗,乃是四凶之中最为邪门的一个,新苑一众对他也是最为忌惮。 陈起漫咬了咬牙,随即对身边的李克道:“李师弟,要不你先走吧,这里我来垫后。” 李克怒声道:“你在说什么,我李克什么时候是贪生怕死的人了?既然是四人一起前来,那就要四人一起回去。” 听到对方这般回话,陈起漫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旋即强颜欢笑道:“好,生则同难,死亦无憾。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兄弟四人,会会这四名魔界之徒。” 眼见新苑四名内门弟子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对面的魔家四凶却是全无动容,皮肤黑如木炭的凶坤忽然道:“刚才公子说了,让我们小点动静。既然如此,我看就由我一个人应战吧,省得引起不少要的麻烦。” 人高马大的凶坎不悦道:“好不容易有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怎么可能独自交于你手?要想独自应战可以,除非你先打过我。” “嘿嘿,你们两个继续吵吧,我先过去了。” 不等凶坎凶坤二人吵出结果,一道风一样的身影,忽然掠到陈李二人的面前,抬手便是一掌。这一掌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蕴含了恐怖力量,即使二人同时亮出兵器抵御,但仍然无法支持,双双被逼退数步,一直来到齐合与王晓的身边。见此情况,四人一同递招上前,一时间,刀光剑影汇聚成了一幅光彩绚烂的美丽画图,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倏然撞向那人的身前。 “凶天,你这家伙!” 凶天作为四凶之首,拥有四人之中最强战力,所以理所应当冲在最前。而眼见四人的联合攻势,他竟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架起左掌于胸前画了一个圆圈。与此同时,一道紫红色的光环随即凭空出现,并伴着旋转越变越大,最终成为一道诡异的风旋,正面迎在那四股威力的集合体之前。 “嗡~” 四名内门弟子的全力一击,威力属实不能小觑,甚至还令得当地天象剧变,天空之中骛起狂风黑云。而另一面,凶天的神秘光环,竟然以巧妙的方式暂时抵住了那股不可一世的威力,并以其独特的窍门将四人合击逐步化解,并使之变作一抹抹金灿灿的粉末,飘荡在空气四周。 “怎么,怎么会这样,此人功法古怪,不能与他硬碰硬!” 眼见自己的杀招对敌人无用,陈起漫率先收手,想要另寻办法。可刚一抽剑,他愕然发现自己握剑的手臂竟然不听使唤,直到回头看向其它三人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这样的诡异现象并不只是发现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的新苑四人,全都被那神秘的光环所掌握,体内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入那只古怪的光环之中。照此形势下去,不用别人动手,他们四人就要被活活累死,油尽灯枯。 “李克,用你的掌力打我!” 情急之下,陈起漫心生一计,李克听后心领神会,当即运起左掌,用力朝对方的胸膛拍去。与此同时,陈起漫也已挥动手臂,双方互相击中对方的身体,并以这种自残的方式,强行将自己挣脱出紫色光环的束缚,双双跌倒在地。 “哈哈,果然聪明。不过如此一来,你的其它两位同门又该如何脱身呢?” 因为陈李二人的暂时脱身,经由凶天释放出的诡异光环,竟对齐合王晓二人发起更加猛烈的侵袭。一时间,二人伸出的手臂之上竟浮现出大师淤青,丝丝血迹顺着毛孔,一点一点流放到光环之中,使得后者的颜色变得更加浓郁,血腥,就好像一只可怕的猛兽,正在拼命进食一样。 “混蛋!” 陈起漫愤而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两腿更是不住地打颤。再看另一边的李爽,虽然没有显露出异样,但脸上却已煞白一片,显然以双方之羊的悬殊差距,自己一方已经无力回天,虽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但齐王二人恐怕多半要命丧当场。 “嘿!” 就在凶天全神贯注,准备将面前的二位新苑弟子一举击杀之时,一记不知从哪传来的掌力,结结实实地轰击在他的后心之上,刹那间,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血腥气自其体内喷射而出,鲜血散了一地。而正因为这一时失神,那道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环终于停止了动作,随着一连串清脆的碎裂声后,化为了漫天尘埃。 “砰!” 随着光环破裂,产生的威力将齐合与王晓重重地震飞出去,二人撞到一旁的台案之上,各自喷了口鲜血,但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将刚刚体内的淤血基本清除,只是脸色比较难看而已。 “是谁!” 随着凶天怒视的方向,众人递目望去,只见在那不起眼的人群之中,赫然站着一个头戴面具的神秘人,刚刚因为激发掌力伸出的右手,还未来得及收回。 眼见刚刚偷袭自己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怪人,凶天恼羞成怒,当即怒吼道:“不敢以直面目示人的胆小鼠辈,快快上前受死,我凶天的夺命魔环可等不及了。” 面具之后,孙无忧故意掐起嗓子,以来迷惑与自己最为熟悉的凶坎,当即笑道:“你自己学艺不精,凭什么说我暗中偷袭。大家可都看见了,我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出招的,你们说是不是?” 原来,孙无忧见双方大打出手,不禁来了兴致,但见新苑一方落于下风,形势危急,便心生出手相助的念头。但如今的他乃是戴罪之身,万一暴露了自己,说不定就此便要被活捉回苍北新苑,等候发落。心急之下,孙无忧回头憋见,先前那个卖面具的摊主正挤在人群之中,正在观看打斗。趁此机会,他赶忙来到摊位面前,随便拿了一张面具向来,套在自己的头上。如此一来,只要自己不是故意暴露,寻常人就休想认出他的身份。 对于孙无忧的问话,旁边的看客们纷纷点头,凶天见状气得哇哇直叫,随即猱身上前,施展凌厉身法,欲在弹指之间取其性命。 呼吸间,孙无忧的面前被无数劲招强式所充斥,哪怕慢上一点,都要被其重招伤身。而吃了红魔丹之后的孙无忧,非但力量大增,就连修为也随之出现了惊人的提升,面对那来势汹汹的凶天,居然能够游刃有余,无论对方如何努力,都无法伤其一分一毫。 然而,身为四凶之首的凶天,又怎能只有这点手段,趁着右手与之过招的时候,其左掌暗中悄然运气,见对方退到一个角落处,连忙变招换式,留存在左掌之中的紫色气团登时变大开来,并恢复到夺命魔环形态,遽地撞向孙无忧的胸膛。 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俯身躲避。却不想那魔环灵活百变,竟能在他低头的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反应,魔环的外径也随之增大数倍,直接将人套在了圆环之中。凶天残酷一笑,左掌顺势攥紧。而另一边的魔环则在基精准的操控之下,飞速收拢,转眼之间便将头戴面具的孙无忧,死死地固定在原处。 “哈哈哈,你刚刚还是很威风吗?现在我将你的手脚都已捆住,看你这回还怎么出手。” 孙无忧用力挣扎了两下,见无法撼动,于是冷笑道:“旁门左道之术,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敢不敢把我放开,我要与你一对一的决斗!” “哈哈!” 凶天大笑一声,忽然一拳打在孙无忧的小腥之上。剧痛之下,孙无忧的身体拼命地颤抖着,鲜血也随之从面具的空隙之间流淌出来。 “你要我放你,但我偏不听你的。不瞒你说,从小到头,我便一直痴迷于这种虐杀的过程,而因此死在我手里的生灵,不下百位。小子,我听你的声音,似乎年轻不大,怎么样,现在昌不是后悔惹怒我了?” “哼哼,我看该后悔的是你!” “凶天,小心身后!” 听到提醒的凶天回头之际,已然晚了,陈起漫以一式苍鹰捉兔,兀地冲到他的身边,昂起的剑尖,径直刺入对方的体内,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森然寒意顺势涌入心间,以至于脑海之中上空白一片。 第八十三章 假面 陈起漫的惊人一剑,重创了得意洋洋的凶天,见此情况,魔家四凶的其余三位连忙上前相助,凶坎还用一式患水拳意,强行将那陈起漫震飞出去。 “可恶的小鬼,居然胆敢偷袭,我……” 凶天刚要迈步,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身子登时瘫倒在同伴的怀里。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来到陈起漫的身边,低声询问道:“怎么样,还能应战吗?” 陈起漫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面具怪人,于是道:“放心,我还能撑得住。多谢兄台出手相助,不然重伤的就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趁他们无暇分神,你们快点离开这里,此地还有他们的同党,若是他们一同追来,那就休想逃掉了。” “那你呢?”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陈起漫咬了咬牙,随即起身回到陈克等人的身边,扭头说道:“兄台尊姓大名,以后我们几人好登门拜谢。” 孙无忧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快走吧!”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眼见陈起漫等人欲要就此离开,性情火爆的凶坎当即跃到跟前,无伦拳劲如洪荒猛兽一般,骤然轰向前方的四人。刹那间,孙无忧急速运气,以其强悍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地接下了那记沉重的直拳。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伸出的右臂似乎被一股闪电正面击中,其间的经脉筋肉尽是因此受损,虽然成功化解了全部的力道,但手臂也因此暂时抬不起来。 “哦?居然能够正面接下我的凶坎的拳头,你小子果然有点能耐,不过下一击可就没有那么便宜了。” 说话间,凶坎再次运起体内魔气,两只手臂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为其双掌聚集起一股可怕的威力。见此情况,孙无忧连忙撤身,生怕正面挨到接下来的拳招。 但如今的凶坎已经进入战斗状态,身法速度更是有了质的飞跃,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便已弹出一丈之外,距离对方只有半臂之遥。而他那双攒起的拳心之中,似有野兽咆哮,一股不同寻常的光芒顺势从中迸发而出。 “吃我这一招,双魔出洞!” 凶坎出拳的一瞬之间,孙无忧只觉得两边耳朵内侧骤然升起一股莫名气压,使得他脑海之中中嗡嗡直响。再次凝神,只见凶坎的两只拳头,已经分别自左右两侧,一同轰向他的脑袋,若是真的被其击中,恐怕就要脑浆迸裂而亡了。 生死时刻,孙无忧不断告诫自己要沉着冷静,并尝试用之前在新苑之中所学的功法来保护自己。随之,“苍心诀”浮现心田,孙无忧因为吞食了红魔丹,导致丹田之中出现了大量的“真气”,而在苍心诀的辅助之下,孙无忧的身体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速度力量以及反应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并在杀招递来的最后时间,及时弯下腰身,不但救了自己,还顺势在那凶坎的肋下,狠狠回敬了一拳。 “砰!” 因为是初次使用苍心诀,孙无忧还无法将其融会贯通,所以能够激发的力量着实有限,凶坎倒退了两步之后,终于还是站稳了身体,除了脸上的怒意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态。 “好小子,再来!” 一招不中,反被击退的凶坎心中万分恼怒,过度催动魔气得到的结果,便是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出现轻微的魔化现象,以至于皮肤之上浮现出一层黑色的鳞片,如同蛇蟒一样。而随着魔化现象出现,凶坎威力再次提升,脚下的地面甚至因此出现了开裂,一股不祥之气随即自其体内狂泄而出。 孙无忧顿感不妙,于是连忙叫道:“你们快离开这里,小心被牵连进去!” “哈哈,愚蠢的家伙,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不等孙无忧回神,凶坎已然凭借着魔化的身体再次逼近,只见他猛地抡起双臂,就像在使一条镔铁棍一样,舞得虎虎生风。而因为其身形庞大的缘故,双臂化作的棍影也几乎覆盖了方圆一丈之内的所有空间,任何身处其中的物体,除了他自己之外,都会在瞬间粉身碎骨。 “哪里逃!” 面对凶坎强势再临,孙无忧生怕对方伤及无辜,所以并没有退下人群边上,而是尽量与之周旋。但那条“棍臂”着实厉害,即便没有击中身体,单是挥臂过程之中生出的劲风,也足以将一般的衣料撕成碎片。孙无忧躲避不及,右侧的衣衫登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健硕的肌肉顺势从中裸露出来,并在阳光之中反射出一种奇异的光亮。一退再退的孙已然力竭,再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卷入到那股致命的旋风之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在新苑之中学的武艺,对他而言根本不起效果。难道,我真要死在他手上不成?” 如今的孙无忧已经被逼到一处墙根附近,身后便是一丈多高的院墙。虽然自己能够翻身跃过,但凶坎一定会追随其后,进而对里面的无辜百姓造成伤害。紧要关头,孙无忧忽然记起曾经在山贼手中得到过一本名为“霸道”的功法,只是因为自己无法吸纳天地也灵气使之化为自身真气,所以只能稍微看看,无法真正修炼。如今,他的体内已经有了魔气衍化而来的真气,只要配以心法口诀,便能将之驱动。想到这里,孙无忧连忙回忆书中口诀,一股莫名的寒意随之自后脊梁刺入到心扉之中。 “哈哈,受死吧!“ 拳劲挥落,命悬一线。闭着眼睛集中精力的孙无忧忽然睁开双眼,看上去没有丝毫气力的手掌竟在此时向去伸展,以一种几乎自杀式的动作直面那对飞快转动的钢臂。“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那堵青砖墙臂应声倒塌,此时正在院中休息的本家老爷,一脸惊骇地看着墙上缺口,手里的茶杯都摔到了地上。 “怎么样,那小子是不是已经碎身万段了?” 凶离与凶坤一同看向凶坎的身前,但因为墙壁倒塌的缘故,此时尘埃四起,导致视线受阻,无法看清场中局势。但此刻的凶坎却是一脸大汗,两只鸡蛋一样的大眼睛夸张地向外瞪着,好像要将眼珠全部瞠出眼眶一样,模样十分吓人。 “你……” 灰尘散尽,孙无忧抬起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庞,当即笑道:“看来你得意的拳头不管用了。” “砰!” 不等众人反应,凶坎那庞大的身躯忽然向后倒飞出去,凶坤见状连忙上前用手支住对方的身体,这才将其勉强停下。而此时,面具孙无忧缓缓自废墟之中走了出来,虽然混身已经被尘屑弄脏,但身上却丝毫受伤的迹象。他居然在那凶坎的全力一击之下,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 “呼,好厉害!” 虽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方法,但眼见那面具人活了下来,在场的众人不禁发出阵阵赞叹。此样的情形令在场的魔家四凶十分愤怒,还要继续交手。而这时候,孙无忧架起手臂,摆了摆手道:“你们四个以多欺小,未免也太要脸了。今天我已经玩够了,要打,以后再说吧!” 说完,孙无忧运起身法,如风一般窜入到人群之中,转眼之间便没了踪影。除了凶天之外的三人连忙上前,环视一圈之后,却已找不到对方的影子。 “该死,让他逃了!” 二楼之上,潮生与徐氏父子将方才发现的一切,全部收于眼底。而徐如意在见到那神秘面具人的惊人身手之后,不禁对自己的父亲道:“爹,刚刚那家伙用了何种神通,居然可以化解凶坎那股不可一世的蛮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徐长老皱了下眉头,随即沉声道:“你我父子二人常年深居新苑,极少有机会外出走动,人间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年轻新秀,为父也不知道。不过,看他刚才古怪的手法,应该与魔界有点关系。公子,你看呢?” 潮生微笑道:“呵呵,果然是他!” 孙无忧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路,见两旁的行人变少之后,这才终于停下,并将面具摘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方才,他在临危之际动用了霸道之中削力道,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之间,将其手臂之上的所有力量化为乌有,并趁势将其反推出去。但也正因如此,削力道大量消耗了体内的真气,以至于他在那一时刻极度虚弱,险些瘫在地上。但为了唬住魔家四凶,他只得强装镇定,并利用最后的力量,逃到了这里,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惊险至极。哪怕凶坎等人再多追一会儿,恐怕他就不支露馅了。 “没想到霸道之中记载的功法如此厉害,只可惜我现在修为低微,还无法使用其中的高阶招式,否则一定能重创魔家四凶。唉,本来还想在苏水城里玩一会儿,现在看来是回不去了。” 想到这,孙无忧用那面具给自己扇起风来,迈步就要向前行进。谁知这个时候,四道人影忽然自路边的树林之中走了出来,正百先前逃走的陈起漫等人。而此刻他们手中正拿着展开的画图,图上所示,正是他孙无忧的画像。 第八十四章 重回新苑 不等孙无忧开口,为首的陈起漫已然走到跟前,伸手指着他道:“好啊!我说刚才看你身手这么眼熟,原来你就是孙无忧,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等等,你们不要冲动,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孙无忧刚要继续说下去,谁知陈起漫等四人竟然撩衣下跪,眼看就要将头磕下,受宠若惊的他赶紧上前拦住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李克低头道:“孙无忧,刚刚你救了我们四人救命,那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受我们一拜,并不过分。” 孙无忧道:“刚才我也只是被迫出手,若不是看你们是新苑弟子,我猜不会管这些闲事。” 陈起漫继续道:“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接受我们的叩拜之礼。你明知道我们几个出来就是来寻你的,你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手相救,品质之高尚,实在难能可贵。我们几个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的你会是杀害周瑶老师的凶手,这里面一定有其它隐情。” 孙无忧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十分欣慰了。但新苑也有自己的规矩,我擅自逃离天诛崖,还让一众同门师兄弟在水馆这受了伤,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该受的惩罚,我一慨不会抵赖。不过,眼下我还有要事在身,说不定我离自证清白的目标已经不远了。你们先行回苑复命,我先走一步。” 陈起漫等人刚一抬头,孙无忧大步流星,已然奔出数丈之外,不久之后便没了踪影,只剩下四人跪在道路之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陈起漫等人的“纠缠”之后,孙无忧再次加快步伐,直奔新苑方向。就在刚刚,他忽然想起一事。那就是周瑶身亡的那天凌晨,他曾在凉阁之中碰到一名神秘男子,据方柔的口述,周瑶身亡的时候一丝不挂,如果情况真是如此,说不定此人就是周瑶的相好,只是碍于身份以及苑内的规矩,迟迟不敢坦白二人之间的关系。而周瑶死后,那人始终没有站起来,说明其心中定然有鬼,甚至杀人凶手就是他本身。 孙无忧记得那天与之撞见的时候,双方对过一招。孙无忧依靠着蛮力顶住了那一击,但同样也回了一掌。后来,他遭人举报,曾在凌晨时分潜入凉阁,甚至被一口咬定就是杀人凶手。可当时天色未亮,别说是相距数丈,就算面对面他也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既然如此,那位证人又是如何认出自己的呢?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举报自己的便是之前与周瑶幽会的男子,而凶手大顶也是此人。 如是说来,只要寻得那名证人,便等于找到了解局的办法。而为了尽快洗脱罪名,孙无忧只得尽快回到新苑,以免事态发展到更加恶劣的地步。 “方掌门,巫前辈,方华,你们等着我!” 新苑掌英殿内,又是方柔和巫自天夫妻二人,正在桌面前棋。此时前者眉头紧皱,显然台上形势对她极为不利。而另一边的巫自天却是悠然自得,目光时不时地瞥向窗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无忧走了几天了?”巫自天忽然道。 “天哥,你能不能不要捣乱,我已经找到窍门了,再过一会儿定能反败为胜。”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巫自天不由得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比对待孙无忧的事情还要上心,怎么,你就不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方柔不以为然道:“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有他们在,你我都应该放心。再说,这件事情除了那两个人之外,对谁也没有坏处,大家只是陪着我俩合演一出戏,哪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巫自天苦笑着摇摇头道:“他俩若是知道自己被你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必定是要七窍生烟了。时候不早,我看可以收网了。” “收什么网,棋还没有下完呢!” 孙无忧一路狂奔,因为修为提升的缘故,速度也较出来时候快上不少,转眼之间已经来到先前水馆所在的位置。然而,如今的水馆已经面目全非,仅有两间房子也都全部坍塌,唯一立着的后墙上,还保留着先前撞破墙壁留下的缺口。看着那截断壁残垣,孙无忧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嘴中不时地叹着气。 “碧绦前辈怎么样了,新苑的长老们没有为难他吧?” 想着想着,孙无忧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废墟之上,想看看里面还有什么能够使用的东西。可找寻了一番,孙无忧愕然发现,废墟之下的水馆竟然没剩下几件物品,除了一些损毁的桌椅板凳之外,几乎什么都没了,这让孙无忧感到由衷的好奇。 “怎么,新苑的人不只将前辈押走了,还将他的行李也一同带去了?难道,他们是想让他永远住在新苑上面?真是奇怪。” 搜寻无果之后,孙无忧只得继续前进。可现在天色尚早,如果公然上山的话,多半会被看守弟子直接拿下,到时自己就是身上长满嘴也说不清。想到这,他只得去往新苑附近的山林之中,去那里消磨一下时间,等天色彻底黑下之后,自己再上山也不迟。 实话实说,这片区域孙无忧很少路过,更不用说深入其中。头顶上的树桠将光线渐渐阻隔在山路之外,脚下的路况也随之变得泥泞起伏,通行起来十分不易。 悦客饭庄之中,徐氏父子与潮生以及苍大人还在桌前,一边喝酒,一边商讨着事情。而此时,二楼之上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已经别无它者,显然所说之事十分机密,不允许外人留在现场。 “潮生公子,老夫敬你一杯。如果此事能成的话,那你就是我们徐家的天大恩人。” 徐长老说完之后,潮生淡淡一笑,随即说道:“我这个外人其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充其量也就是能给你站脚助威而已,至于大局,还是要由你们来掌握才行。” 徐如意接着道:“公子放心,只要您能主动出面,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之前,我在新苑之中已经集结了一批弟子,只要我爹这边一有动向,我便会带着他们一同前往掌英殿,逼方柔交出掌门之位。到时,新苑落到我们徐家之手,潮生公子想在那里寻找什么宝同贝,都能畅行无阻。” 苍大人道:“如意,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义父我也听闻过方柔的事情,毕竟他是老魔皇的独女,实力与手腕还是有一些的,千万不要被他女人的外面所蒙蔽。” 徐如意笑道:“一介女流,何足挂齿?苍大叔,你有些过于胆小了吧!” 苍大人面露愧色,连忙对其道:“公子说的是,老夫可能也是年纪大了,做事风格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但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徐长老道:“苍大哥你尽管放心,先前我已经秘密在新苑之中举行过长老会议,询问过他们对于此事的看法。果不其然,不少长老早就对方柔那丫头心存不满,只是迟迟没有机会,将其拉下掌门之位。我们徐家顺应天命,实乃民心所向,新苑之中恐怕没人比我更加适合坐那个位置了吧!” 苍大人端起酒杯道:“既然徐贤弟如此胸有成竹,那大哥我就只能祝你马大成功了。” “哈哈,来,喝酒!” 不知不觉之中,孙无忧已经在丛林之中走了一个时辰,期间也见到了不少珍贵植株,只是眼下不便,无法将其采摘保存,只能过过眼瘾。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随着不断深入,他发现此地竟然别有洞天,沿途的道路两旁,甚至还时不时地出现了活人在此活动的迹象,比如灰烬,吃剩下的食物残渣,甚至还有练功时候在树上留下的利器划痕。综合种种线索,孙无忧终于可以肯定,此地一定有人经常光顾,而且数量还不少。 “喂,今天累了吧!” 忽然间,前方的树林之中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孙无忧连忙躲到一棵松树之后,以免暴露行踪。 “唉,别提了。这些天,除了找那该死的孙无忧之外,每天回去还要面对徐如意那个混蛋的嘴脸,看着他我都烦了。” 孙无忧一听远处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于是注意力又集中起来。 “听说了吗,徐长老最近有动作。” 女人道:“什么动作?” “我告诉你,你别和别人说。我也是偷听到的,那徐长老集结了一批人马,据说要和方掌门摊牌,逼她退位。” 女人惊声道:“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我和徐如意的关系这么密切,万一东社会各界事发,我不会受到牵连吧?” 男人道:“嘿嘿,那可说不定。怎么,后悔跟了徐如意?嘿嘿,趁着时候未晚,你还是和他散伙,过来与我过吧!” “你……你这个登徒子!如果此事被徐如意那个醋王知道,你和我谁也别想活!” 男子人再次坏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能与你一起奔赴黄泉,我李锋值了!” “啊?是李锋!你居然敢和徐如意的相好私通!” 第八十五章 月下一战 孙无忧又气又想笑。 他气是因为这两个贱人不知廉耻,居然背着亲近的人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 他笑是因为当王ba的是徐如意,而徐如意正是他如今最大的仇敌。仇敌被人戴了绿帽子,他当然是要笑,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他还要放声大笑。 一阵窸窣之后,二人恢复正常,李锋随即道:“天色不早,我把你送回去吧!” 女子道:“明天还来么,听说他要回来了。” 李锋叹了口气,回道:“再看看吧!毕竟现在我的实力未丰,如果和他闹掰了,对你我都是损失。再忍忍,我想方掌门最近应该会有反击的动向了。” “哦,老天爷,求求你快让那一天到来吧!” 确定二人的脚步远去之后,孙无忧这才从树后闪身出来,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当即自言自自语道:“没想到徐长老父子还在暗中搞着这些勾当,有机会,我得向方掌门告他们一状。不过,眼下的当务之际是回到新苑,找到那个污蔑我的人。想让我作替死鬼,没门。” 为了不与李锋他们撞见,孙无忧只得耐心地继续等待一段时间。闲来无事的他,又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借着地势向下望去,只见在那微弱月光的照射之下,下方一块裸露在外的崖壁显得十分耀眼,看上去就像一整块玉壁一般,赫然嵌在山体之中。走上前去,孙无忧伸手轻抚岩体,只觉得一股渗人寒意涌入体内,令得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石头是什么来头,怎么摸起来如此冰凉,夏天时候,如何能够搬一块放到房间之中,一定能够清暑解热。话又话回来,李锋他们两个跑到这种鬼地方幽会,难道此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还是说只为了不被外人撞见?” 环顾四周,孙无忧见对面的山腰之上似有一座简易房屋,李锋与那女人应该就是从那里下来的。带着好奇心,孙无忧几次飞身便来到跟前,推门走了进去。细细一闻,房间之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幽香,应该是那女人留下的。 房间之中陈设一应俱全,一时口渴的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感到舒服一些。他又来到床榻跟前,顺势坐在上前。床上铺着棉软的被褥,坐起来十分惬意。忽然间,他的手掌摸到一件物体,拿起递到跟前一看,竟是一本书册,上面写着“玄青神通”四字。 原来,与李锋私混的那名女子是徐如意的心爱之人,后者对她百依百顺,甚至为了搏得芳心,还将自己赖以常胜的秘籍“玄青神通”交给了他。然而,刚才那女子在这里休息之时,不小心将秘籍落在了这里。孙无忧一时举起,于是便借着窗外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翻阅起来。 没有正确的练功法门,孙无忧根本无法修炼玄青神通。但秘籍之上记录的神通的种种注意事项,乃至死穴要门,也都一并写在其中。翻看完毕之后,孙无忧对其神通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并且知道了破解玄青神通的方法,心情登时一片大好。 “你别进去了,我拿到东西就出来。” 孙无忧侧耳一听,那女人居然半路折返回来,想来是为了来取秘籍,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他环视一周,见房间狭小,几乎无处藏身,于是便躲到距离窗户较远的床头一侧,顺势蹲下,希望借助黑影与床榻,躲过对方的察觉。 房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那女人在桌前停留了数息之后,终于朝床榻走来。 “原来是在这里!” 女子轻轻掀起被子,不小心激起一丝灰尘。而正在床头边上的孙无忧,只觉得鼻孔之中传来一阵莫名的搔痒,虽然已是极力克制,但仍然打出一个喷嚏。此刻,正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秘籍的那名女子听到异响,当即怪叫一声。与此同时,房外守候的李锋破门而入,登时大声怒道:“怎么了!” “有……”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孙无忧迅急地跳出阴影,连门口方向也不看,直接顺着窗户,来了一招鲤鱼打挺,直接将自己送了出来。可那李锋反应当真是敏锐,前者孙无忧出去,后者他已然跟了出去。月光正盛,照在那他对夺命双刀之上,反射出白雪的一样的凄然光芒。 “哪里走!” 如今的李锋较半年之前,修为又有精进,一双短刀被他使得颇有造诣,实力在整个外门之中,已经算得上无敌。眼见对方飞奔,他也不进步追击,而是抄起右手短刃,用力一掷,笔直地射向对方的后心。 孙无忧虽然没有回头,但凭借敏锐的听觉发现了飞来之物的动向,于是连忙闪身,并用双掌去接那夺命兵器。 “铛”的一声脆响,孙无忧双掌合十,刚好将那前来的飞刃拦在掌心之上。可就在这时,月光倾洒下来,他发现自己手中的短刃末端,居然还连着一条奇怪的“绳索”。那绳索虽然只有芦苇粗细,却是坚韧无比,即便拉伸数十倍,依然不会受到折损。而随着孙无忧夹住短刀,位于李锋掌中的另一只刀已然接踵而至,且力量更强,来势更猛,当真是势如破竹,无法抵挡。 “好家伙!” 惊叹一声,孙无忧连忙下腰,以来躲避搠来的短刀。但这时候,李锋本人已然来到跟前,月光之下,他已看清对方的面容,惊愕之间,终于怒声道:“孙无忧,又是你!” 半年之间的一刀之仇还未曾还报,如今对方又撞破自己的丑事,甚至可能会因此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如此这样,他又怎能让对方活着离开这片山林。想到这里,李锋目露凶光,周身之上也运起一股不凡斗气,两只手掌之间各有一团真气聚集,并在孙无忧的面前不断变化形态,内藏无穷奥妙。 好不容易射过了连环双刀的杀招,如何李锋又施展不凡功法,欲要与其一决生死。一时间,林间寒风涌动,枯叶哗哗直响,李锋以其全新的神秘功法率先出手,掌中真气暴涨数倍,化为左右两支短枪,一同戮向对方的身体。 多亏孙无忧反应机敏,在第一时间便已跳离原处。气凝短枪所过之处,无不是开山碎石,物无完肤。一条条刻痕不断出现在四周的岩体之上,距离之远,哪怕身在一丈之外也能被其枪劲影响,中招受伤。 “嗯?” 又是一记毒辣劲招,孙无忧明明看着自己已经来到安全位置,却仍然发现自己的胸膛处的衣衫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削飞开来,露出其中的身体。李锋见状乘胜追击,左边的短枪也顺势击出,孙无忧下意识地伸手去擒,李锋面露冷笑,当即道:“愚蠢!” 如李锋所说的那样,还未触碰到气枪本体的孙无忧,手掌忽然鲜血四溅,中指筋骨甚至险些被拦腰削断,当即便失去了控制,无力地耷拉下来。然而,吃痛的孙无忧也不会任人宰割,趁着李锋因为自己中招分神的时候,他用内肘夹住左侧的短枪,顺势来到跟前,并用头锤狠狠地在对方的面门之上招呼了一记重击。李锋吃痛,一连退了数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却发现自己的鼻孔之中已经有狗血淌出。 “好你个孙无忧,看我不反恰饭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气!” 李猹双掌合在一起,两柄气凝短枪竟在此刻合而为一,长度骤然增长一倍有余,粗细也有了明显的进步。而在巨型长枪诞生的一瞬之间,孙无忧只觉得心口发闷,一种莫名的无力感随即涌上尽头。 “哈哈哈,有反应了吧!告诉你,我的战气斗枪之中可是参杂着我独门配制的毒药。不过你放心,这药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失去反抗的力气,任人鱼肉而已。你我如此有缘,我自然不会轻易杀你。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见得意的李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而后强颜欢笑道:“李锋,我本以为经历了上次事件之后,你能有所改变。可没想到你居然越来越没长进,竟然玩起了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你让我好生失望啊!” “嘿嘿嘿,胜者为王败者寇。战斗的关键不在于用什么手段,而是看到底谁是最终的胜利者。作为失败的一方,你只有遭人唾弃的份儿,失望与否,对我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说话间,李猹架起手里的长枪,又道:“我再给一次机会,只要你能逃得了,我就不再追杀你。我数三个数,三个数之后我会发动攻击,到时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孙无忧听罢之后,用尽此刻全身的力气,拄着膝盖,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怪笑道:“如果我逃掉了,你真的不会后悔?” 李锋冷笑道:“正因为后悔,我才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好了,我要开始数了,一!” “一”字出口,孙无忧已然转过身去,且已经向前迈出一步。 “二!” 孙无忧再走二步,但身体如今的状况已经令他几乎无法保持平衡,身体险些摔倒在地。 “三!” 最后一个数字刚刚出口,孙无忧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举向前奔出四五步距离,而且看那势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而,此刻的李锋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贯有姿态,因为他的气枪已经举起,高度凝取的真气在他完全松懈的一瞬之间,如同弹簧一样,遽长数倍,并化为一枚致命利刃,径直戮向孙无忧的身体。 “李锋,你输了!” 说着,孙无忧掌中银光一闪,一股莫名寒意化为凌厉刀风,自掌中呼啸而出。 第八十六章 铜傀助我 原来,就在刚刚站定的时候,孙无忧已经悄悄将那本属于李锋的连环双刀其一,插在了地面之上,并依靠自己前进产生的力量,将那中间的连接物拉至到极限位置,并将力道完全蓄满,并在同一时间将其释放。一时间,蕴含了强大威力的短刀如眨眼光电一般,倏尔来到李锋的跟前,后者甚至可以感觉到刀锋之上的凌厉风劲,几乎令其魂飞魄散。 “呔!” 李锋怒喝一声,掌中那柄气凝长枪登时回缩于掌心之中,燕在意念的控制之中形成了一堵圆形的气障,如同盾牌一样将其胸前部分护住。然而,他那对短刀虽算不上是神兵利器,但刀锋配合中间那条百炼游龙筋,也算是威力无伦,双方碰撞之下,产生大片赤色火光,强大的力道将他的身体,逼得一退再退,而那道黑气屏障也此刻发生了极度形变,中间部分夸张地向内侧凹陷,几乎触碰到他的胸膛。 “李锋,我来帮你!” 眼见李锋几乎支撑不住,与之相好的那名女性弟子忽然闪身出现,只见她摇身一变,一袭金色的轻纱随即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她嘴中说了一个“去”字,那金纱竟然自行飞掠出去,并在刀身之上用力一卷,刹那间,后者身上所携带的破坏威力竟是荡然无存,颓然坠地。而也因此如此,李锋才在最后关头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可恶,就差一点!” 眼见自己布置的“陷阱”差点就能重创李锋,孙无忧心中十分懊恼,但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另一边,李锋喘着粗气,与身旁的女子对视一眼,随即道:“你要是早点出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别愣着,快与我联手将他尽快除去,否则你我的事情定要暴露于天下。” 起初,那女子并没有参加的意思,但如今听到李锋这番陈词,原本就已经十分恐慌的内心终于浮上一股由衷的杀意,原本温柔的目光此刻也变得异常凌厉起来。 “好,我们一起上!” 以孙无忧如今的岙手,对付一个李锋已经有些吃力,更不要说再加上一个旁人。他虽然不知道女人的底细,但从刚刚对方出手的架势来看,修为显然也不简单,甚至还有可能是内门弟子。大多数弟子进入内门之后,都有一次与天机石接触的机会,而在过程之中会有一定机率获得谶技这项异常强大的神通。如此此人拥有像玄青神通那般可怕的谶技,那么自己想要从这场战场之中胜出就十分困难了,甚至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孙无忧心中不由得萌生了怯意,但眼下的二人显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我进攻,你掩护,注意配合,不要让他逃了。” 话音一落,李遥空一抓,地上的连环短刀自动回到他的掌中,“唰唰唰”空挥几次之后,原本只有一尺来长的刀身此刻竟在那团黑气的包裹之中骤涨数倍,变成两柄大得异常夸张的巨刃。与它们相比起来,身为主人的李锋竟是显得相当瘦小,甚至连挥动它们都十分困难。 “孙无忧,你是第一个见到谶技无双刀的人,能死在它们之上,你该瞑目了。” 孙无忧心中搁噔一下,顿觉情况不妙。 接照常理来讲,如今还是外门弟子的李锋本不应该拥有谶技。但孙无忧没有想到,徐家竟靠着自己在新苑之中的势力,强行打破了规矩,并用一只地神机为其作为楔子,使之顺利获得了无双刀谶技,进而实力大增。他本想将此神通保留到跃门大赛之上,眼下却因为要对付孙无忧而被迫动用动,情绪显得极为激动。而随着他的意念发生奥妙变化,手中的无双刀也随之继续改变外形,刀背之上伸展出一根根如同钉子的倒刺,上方还挂着一抹刺目的血色。 “受死吧!” 说话间,李锋双刀一震,身子已然奔出一太开外,距离孙无忧只有咫尺而已。后者因为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只能委以为蛇,与之周旋。却不想,一袭金光自侧边飘来,斜眼一看,那女子手持兵器金绫纱已然将后路堵死,不让其继续后撤。 “哈!” 李锋快进一步,顺势右手大刀自下而上,从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朝孙无忧的左侧腋下斫去。后者顺势挺身后仰,却仍被那修长的刀刃划中了身体,一块连着衣物的血肉顺势飘飞出去,远远挂到了一旁的树枝之上。 孙无忧因为吃痛,脚下为之一顿。那女人见此机会,再次驱动手中的绫纱,以铺天盖地之势,将其死死裹住,任其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绫纱的束缚。 “哈哈哈,看你这次哪里逃!” 身体被制,大刀当前,一时间孙无忧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心想自己难道就要死在这里?此刻,月光忽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风突然袭入战场之内,吹起的沙土跑入那女子的眼眸之内,使其对那绫纱的掌控,出现了一丝偏差。但就是这点失误,孙无忧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再加上附属膂力原本就十分惊人,这样的束缚经他全力一挣,便立即松懈开来。大刀逼近,他连忙架掌将其夹住。当双掌触摸到刀身的一瞬之间,一股强烈的寒意随即涌上天灵。 虽然一刀被制,但李锋的手中还有另一柄刀。而孙无忧不知道的是,面前的无双刀虽然看似一无为二,实乃一个整体,而一旦其中之一受制无法使用之时,使用者可以将刀内的威力转嫁到另一柄刀身之上,并使其威力倍增。李锋面露凶光,森白的牙齿如同猛兽的獠牙一般,反射出异样的光芒;左侧的无双刀也在加持了右刀的威力之后,体型再增一倍,并以开天劈地之势,径直砍向孙无忧的面门。 “到此为止!”、 李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这才说出这样的话语。但他怎能想到,此刻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道身影,几乎与孙无忧一般高大,但围度还要更加强壮,如同装了钢筋铁骨一样,看上去十分骇人。李锋这一刀还没来得及斩下,那突然到达之人伸手便拦住“掐”住了无双刀的刀身,虽然只用了两根手指,但无论李锋如何努力,都无法令手中大刀听从自己的心意。 “你是谁!” 怒吼之际,李锋猛踢一脚,正好击中对方的小腹要害。但后者对此却是毫无反应,就连身体也未曾晃动。反而是一击之后的李锋满脸痛苦之色,踢中目标之后,他的脚就好像碰到了一整块铁板一样,趾骨几乎为之折断。受阻之后,他只得将疼痛的左脚背到另一只脚的后面,以防它再次受到伤害。 战局变化实在太快,甚至连孙无忧都没有反应过来。细细看去,李锋背后的怪人看上去十分眼熟,片刻后忽然惊喜道:“是你,铜傀!” 说到这里,孙无忧顺势向上看去,只见在那枝头之上,赫然有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隐藏的树叶之间,正是自己的爱宠狸猫小黄。虽不知小黄从哪里学得了操纵铜尸傀儡的方法,但能让铜傀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自己的,也只有它了。 “李锋!” 眼见一招过后,李锋未能讨得半点便宜,后方的女子再也按捺不住,用力一卷手中上的金色绫纱,后者当即变成一柄金色长枪,顺势朝那孙无忧的背脊猛戳过去。 这女子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对于兵器的了解却是远常同龄,和她相比起来,之前李锋展现的枪法就如同过家家一样,毫无亮点可言。而如今的这柄金枪,却是让她使得威力毕现,金虹纵横,孙无忧有心闪避,却无法跟上对方的动作,身体接连中招,肩头还被其刺开了一个血洞。这时候,李锋再次挥刀袭来,孙无忧连忙向侧方躲避,锋利的刀刃轻松劈下了他头上一缕黑发,发丝还未落地,便被刀上的黑气烧成灰烬。 “铜傀,助我!” 说话间,那站定的铜傀金身掠起,并以双臂为武器,轰然砸向前方的李锋。后者见状连忙架刀抵挡,但怎料那看似不起眼的抡臂,竟然包含了一股恐怖的力道,直接将其钉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膝盖几乎与地面齐平。借此力道,铜傀再次腾空而起,并将目标换成正在与孙无忧交手的金枪女子。后者双手握杆,用力一晃,顶端枪头以一化十,分别刺向铜傀的身上要害。“叮叮叮”几声脆响之后,她才愕然发现,面前的怪人竟是一只金属打造的傀儡。 “什么,天底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机关,我的柔纱金枪居然拿他没有办法!” 女子口中的“柔纱金枪”便是她自己的谶技名称。平日里,她根本不会使用这一招,除非是在正式的擂台之上,才有机会将其亮出。他本以为神通一出,定能摆平面前的男子。却不想,实如其来的铜疙瘩,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阴云遮空,原本得意的月亮躲到夜空深处,不敢再看下方的这场胶着战斗。 第八十七章 暗中集结 铜尸傀儡固然厉害,但也难敌那女子的柔纱金枪。被枪头戳中的部分虽然受损并不严重,但从外面已然可以看到内部的零件与枢纽,这让敌人终于有了可趁之机。 呼吸间,身陷地里的李锋骤然起身,双手无双快刀顺势切出,直指铜傀腰身要穴。方才的枪招,已然在这附近造成了的创口,李锋借此机会,准备将其继续扩大,最好能够将之一截两断,这样才能彻底解决危机。 可另一边的孙无忧显然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几乎就在李锋进攻的同一时间,他已随着飞了出去,眨眼之间已经临近他的身旁。 “找死!” 李锋本想先将这棘手的傀儡解决之后,再专心对付孙无忧。却没想到后者主动送到跟前,这让他心中为之大喜,无双刀锋随之改变方向,转而斩向孙无忧的面门。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见杀招袭来,居然不退反进,以其绝食温厚力道的拳头,直接砸在对方的手腕之上。李锋一吃痛,左手刀刃随即掉落下来。孙无忧顺势将其抄住,反手便朝那落下的另一柄无双刀劈了过去。两刀相搏,一时间火光四射,在那巨大膂力的贯注之下,李锋不敌多退半步,而孙无忧则乘胜追击,继续攻向对方的要害。 “少得意!” 女子见孙无忧暂居上风,且正在抢攻自己的情人李锋,令其无法还击。于是乎,她心念一动,掌中柔妙金枪遽长数倍,并以一种夸张的弯曲形态,赫然挡在无双刀之前。趁此空当,李知赶紧解除刀上的神通,孙无忧掌中的无双刀这才威力尽失,恢复到了普通兵器的模样。 成功解救李锋之后,女子以枪反攻,三招之后便将短刀震飞出去。再次恢复赤手空拳的孙无忧只得暂避锋芒,快步后退。但那柔妙金枪非但刚柔兼具,甚至连速度都已达到超乎想象的地方,一眨眼的工夫便已追到跟前。孙无忧见状,心里已然凉了半截。但见那受损的铜傀纵身一跃,再次挡到孙无忧的跟前。枪身一抖,摧枯拉朽一般,轻松刺穿了傀儡的身躯。一时间,安置在内部的大师零件顺势被带离出来,而就这些精密的构件之中,孙无忧赫然发现两把手刺竟然一同出现。孙无忧连忙将二者握于掌中,“哗哗”一阵乱舞,那柔纱金枪虽然厉害,但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力有不继,几招之后便垂到地上,恢复了“绫纱”的原样。见此情形,孙无忧心中大喜,连忙递招猛攻。而失去兵器的女子无力与之抵抗,只得边打边退,不时已然来到李锋的边上。 “还愣着做什么,一起上!” 在那女子的怒喝声中,李锋挥刀再来。但此时的孙无忧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招式套路,只过了十招之后,便找到了破绽,将左手手刺直接戳入到对方的肩头之中。李锋吃痛惨嚎一起,身体连忙后退。但那手刺内含倒勾,用力一拽直接将一大块皮肉扯了下来,那当真是痛心心扉,险些没让李锋当场昏死过去。而那女子见自己一方大势已去,于是搀起受伤的李锋,一同逃向诡秘的丛林之中。 “你等着,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孙无忧本想继续追去,但转念一琢磨,对方比自己人多,如果真要放手一搏,自己氂能够取胜。况且,有话说的好“穷寇莫追”,万一将对方逼到绝境,指不定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想到这里,孙无忧索性放下双手。直到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他才意识自己身上的伤痛,李锋的刀,还有那名女子的金枪属实厉害,如果不是小黄和铜傀到场,恐怕自己就有凶多吉少了。 “小黄,下来!” 孙无忧朝那树梢挥了挥手,一个圆滚滚的身形随即从上面坠落下来,刚好落入他的怀里。与李锋一战,小黄乃是第一功臣,孙无忧对其宠爱有加,还不忘说道:“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吃东西。哎……” 孙无忧仔细观察,发现如今小黄的精神极为低靡,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虽想弄清对方控制铜傀的办法,但见小黄如此疲倦,只得暂且作罢,任由其睡下。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几近午夜,不知不觉之中他与那二人已经斗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怪不得自己也有些疲惫。四下看后,孙无忧决定先行上山,等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后,再做打算。 因为时间的缘故,此时负责看守山门的弟子已经精神涣散,所以孙无忧没有费很大的周折,便成功通过了关卡,进入到新苑内部,而外门弟子的生活区域就在山门西北的不远处,一阵小跑之后,他已然看到了自己的住所。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房间之中居然亮起了灯光,孙无忧心中一沉,暗想其中莫非有人?孙无忧的第一反应便是方华,毕竟在新苑之中,只有他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转念一想,他又不明白了,对方深更半仿,为何要来到自己的房间,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 因为受损的缘故,孙无忧将铜傀藏到一处只有他知道的山洞之中,而自己只带着小黄在身旁。正因如此,他如今行动十分方便,几步便来到窗前,侧耳贴在墙壁边上,想听一听里面的动静。可是过了许久,屋内毫无声响,孙无忧心道莫非里面并无它人,只是之前有弟子进入其中,走时忘记熄灯。想到这,孙无忧慢慢直起身子,刚要推门进去,谁知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道:“咱们走吧!” 这声音是方华的,孙无忧一耳朵便已经听出。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从对方的话语之中他知道,屋里还有另一个人。一时间,无数猜测自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甚至幻想屋中的另一人是自己的娘亲。但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忽然说话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是沈家佳,沈姑娘居然来了。” 在未出事之前,孙无忧便已经知道沈家佳即将返回的消息,只是因为诸事缠身,无暇顾及,所以才将此事遗忘。如今听到对方的声音,一股说不清的暖意随即涌上心头。 “家佳,你就不要再抱希望了。现在新苑找他找的急,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回到这里的。” “谁说我不敢!” 孙无忧用力将门推开,方华与沈家佳同时看向门口,二人脸上尽是惊愕之状。但相比起来,沈家佳的神情是惊中带喜,而方华的脸上却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愤怒,只是转瞬之间便消失了而已。 “你……你怎么回来了。” 方华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沈家佳已经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将那孙无忧抱住,语气似撒娇,似埋怨地娇嗔道:“我一回来就听到了你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担心你。” 经沈家佳这么一抱,孙无忧彻底僵在原地,连话也不出来。对面,方华虽不作声,但眼中却是含着桌上的灯火,一跳一跳,好似在拼命向外吐露着怒意。片刻后,他轻咳了一声,终于打破了屋内的尴尬气氛:“孙大哥,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了一声,若是被其它人发现发,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孙无忧轻轻将怀中的沈家佳抱起,微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而后对那方华道:“我也想啊,只是情况不允许,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混了进来。怎么样,周瑶师父的命案查得怎么样了?” 方华冷冷道:“还能怎么样,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我走可以,但我想在那之前,亲眼见见那位目击者。” 方华迟疑了一下,接着道:“那不行。” “为什么?” “此人的安危关系重大,如今已经被众长老保护在归期宫中,全天受人监视,你想见他根本不可能。” 孙无忧笑道:“即便是你,也不能例外?” “这……” 见方华面露难色,沈家佳故意嘟着嘴道:“先前你还和我说,新苑之中没有你不敢去的地方,原来只是在说大话。” 耳听对方这般看轻自己,方华急忙改口道:“谁说我不敢,只是我不想给爹娘再添麻烦而已。你们不知道,最近几天新苑内的形势异常紧张,据说那徐长老已经暗中集结啊一批高手长老,要与我娘摊牌。在这种节骨眼上,我因为这点小事去求他们,实在不像话。” 听到这,孙无忧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已想到了办法,不过要你和我配合一下。” 方华一指自己,讶中带怒道:“又是我?” 归期宫在苍北新苑的东北方向,周围并没有其它建筑,所以寻找起来十分方便。而按照之前的计划,方华先打头阵,而孙无忧和沈家佳则跟在后面,只等时机到来。 “少主,你深夜到此究竟是何原因?” “哼哼,没什么,我只是听说徐苍生那个老王八龟缩在这里,我想让他出来。” 正在归期宫外看守的几名弟子,乃是徐长老的坐下门徒,实力非凡,比之徐如意也没差到哪里。方华虽是新苑少主,但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如今说出这种羞辱自己师佼的话,自然不会相让。 “方少主,请你自重。”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在算盘什么。想让新苑改朝换代,哼哼,痴心妄想。” “你……方华,趁我们还没有生气,你最好快点离开。” “呵呵,我不离开,你能拿我怎样?”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八十八章 假死 方华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几人的对手,而他这番自杀式的言论,只是为了给后面的孙无忧争取时机而已。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方华身上的时候,孙无忧从旁边的灌木之中,一路摸到归期宫内。如果方华所说的无误,那么如今归期宫内应该没有长老坐镇,而是应该去到了一个隐密的地方,共商“造化”大业。 一步潜入大殿之中,孙无忧环顾四周,并无找见那人的踪影。而这时候,身后紧随而至的沈家佳,忽然赞叹道:“没想到这宫殿居然修得如此宏伟,比起方掌门所在的掌英殿还要气派几分。看来,那些老家伙们早已有叛乱之心了。” 孙无忧道:“先别管些,你目力比我好,帮我找找那人究竟藏身何处。” 这归期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内部结构十分简单,能够藏匿起一个大活人的地方,也只有那么有限的几个。找寻一番之后,二人仍然一无所获。一时间,孙无忧不禁开始怀疑起方华之前的说法。 “难道,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在这里,而是被转移到其它地方?” 沈家佳道:“应该不会吧!方华可是方掌门的儿子,他的消息应该不会出错的。难道……” “难道什么?”孙无忧不由道。 “我曾经听我爹提起过,凡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建筑物,都会多多少少有几处外人不知道的秘道暗阁。这倒不是建造者有意为之,而是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建筑本身为了保持原本的功能与外形,会不断进行修缮,改造。改来改去,就会多出了一些空间,而这些空间便成为了秘所,只有在紧要关头才会被启用。” 孙无忧恍然道:“这么说来,归期宫里有秘室?” 沈家佳点头道:“秘室一般都会被安放在靠近内侧墙壁或者角落的地下之中。我们在那附近找找,说不定会寻到进入秘室的线索。” 于是乎,二人一东一西,分别朝北找了过去。不久之后,孙无忧发现墙壁上方的一只花瓶有古怪,自己居然拿不起来。凭着感觉,他轻轻朝右侧旋转,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地面之上,缓缓打开了一扇只能宿一人通过的暗门。 “找到了!” 大喜过望的二人赶紧来到暗门跟前,跃跃欲试的浓家佳迈步就要进去,却被孙无忧一把拉了回来。 “怎么了?” 孙无忧一脸正色道:“让我一个人下去吧!” “为什么?” 孙无忧道:“那人有意陷害我,如果你在场的话,他说话恐怕有所顾及,不愿吐露实情。而如果我独自一人的话,那么情况就不同了。再说,下面什么情况你我都不知道,有个三长丙短,我向方华该如何交待?” “为什么?”沈家佳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什么为什么?”孙无忧满脸不解道。 “为什么要向方华交待,我沈家佳的事情,为何要让一个外人来管?” 看着对方那双充满炙热目光的美丽眼睛,孙无忧停顿了好久,嘴中缓缓道:“家佳……你……” “孙无忧,你这个笨蛋,事到如今,你还要让我说什么,我身为一个女孩子已经这么主动了,你还要让我怎样?” 孙无忧如梦惊醒,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牵起沈家佳的手掌,一字一字道:“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如果这次我孙无忧能平安无事,我一定向大家表露将此事公开。” 听到这里,深受感动的沈家佳“无力”地瘫倒在孙无忧的怀中,语调轻柔道:“你真的好木讷,我有好几次都几乎放弃了。你知道我这半年怎么过来的吗?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加到新苑,;回到新苑见见你这个又笨又呆的傻瓜。答应我,不要将我拱手让人,即便那是你最好的朋友,即便你要因此背负不义之名。” 这回,孙无忧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沈家佳轻轻推开,转过身去,并没有对此做出回答。 “我走了!” 独自一人进入到归期宫下方的秘室之中,孙无忧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但好在,这里空间较为狭窄,也就意味着危险藏匿的地方也就越少,只要保持视线继续关注前方,那么就不会发现不了潜在的危险。 这条楼梯十分修长,孙无忧感觉自己已经下了百十来阶,这才隐约见到了底层的地面。不得不说,此地罕有人迹,地面之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只有几行脚印留在上面,显然是最近有人从此经过留下的。而随着继续深入,走廊两侧的墙壁之上出现了一只只明亮的火把,想来目的地距自己已经不远了。 孙无忧随手从墙上拿下其中一只火把,并将之前使用过的一只手刺,套在自己的右手之上,以防意外发生。 “是谁?” 忽然间,黑暗的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孙无忧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总觉得那个人竟是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让他感到十分震惊。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说话,以免暴露息自己的身份。而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忽然又道: “你是谁,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无忧心道不妙,刚要朝旁边的墙壁射去。但就在此时,数道风啸之声自暗处飞射而来,孙无忧定睛一看,那居然只是一些石子。但石子的速度异常迅速,加之个头极小,打在身上与那利箭飞矢无异,取人性命毫不费力。见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禁有些后悔,如果以双方的实力修为来看,自己完全不是那人的对手,打起来必败无疑。 孙无忧站定脚步,望着那距离自己不足十余步的“真相”,终于道:“你为什么要陷害于我?” 此话一出,黑暗之中随之传出一阵不同寻常的悸动,那是一种无比复杂且纠结的情感。那人似在发抖,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它”想说话,却又不知该以怎样的口吻回复。见此情形,孙无忧再次向前迈出两步,那人终于道:“不要再向前了。” 孙无忧道:“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必须这么做。” “就算要付出性命的代价,你也要一意孤行?” 孙无忧斩钉截铁道:“当然。” 刚要抬起右脚向前迈去,又一枚石子飞射而来,落点就在孙无忧即将落地脚掌的石板之上。可怕的力道将那厚达数寸的天然石料一举击破,飞石没入其中,连点影子都看不见,显然已是钻入到了更靠靠前方的地下世界之中了。 “最后警告你一次,再上前,死!” 孙无忧努力平复着自己动荡的心情,旋即强作镇定道:“就是死,我也要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 话音刚落,孙无忧发现黑暗的边缘处,居然主动显露出一个人影。那人身材并不高,乃是一名女性。身姿挺拔秀丽,气势逼人,让人望而生畏,又敬佩难已。 借助火把上的光亮,孙无忧定睛望向那人的面庞,好奇的目光之中忽然多了一分显着的恐怖,他不再向前,而是慢慢往后退去。他没有看到鬼,也没有看到面目狰狞的杀人魔头。但面前此人的样子,比起以上二者都要可怕十倍,百倍。因为在他的意识之中,对方绝不应该长着那张脸。 “周瑶,师父,怎么会是你!” 一时间,无数思绪与记忆自眼前闪过,孙无忧努力搜索着脑海之中的线索,希望能助此解释面前发生的一切。本应该死在凉阁之中的周瑶,居然起死回生了。 看到孙无忧那副惊恐万分的面容,周瑶苦笑了一下,随即沉声道:“是不是感到意外,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死?” 孙无忧摇了摇头,声音近乎咆哮地低吼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瑶淡淡道:“因为我是我,这是我的份内之事。” “什么是份内之事?” “毫无怀疑地执行上级派发下的任务,这便是我的份内。” 孙无忧愣了一下,再次道:“那个人是谁,难道是徐长老?” 这回,周瑶并没有继续显露之前那般盛人凌人的气焰,而是阴沉道:“这不关你事,你无需多问。” “不关我事?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事情,我已经成为了新苑的头号通缉犯,现在外面全追捕我的弟子,而你这个所谓的受害者,却选择躲在这个深不见光的秘室之中,放任这一切的发生。师父,难道我真的不值得你去心痛,哪怕只有一瞬?” “哈哈!” 听了孙无忧的话,周瑶不气反笑,笑声配合周围阴森的环境,显然更加恐怖,诡异。 “孙无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我确实是师徒关系,但也只是局限在这种关系之下。我周瑶只管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怎么会去管一个小小弟子的死活。你太单纯了,也正是这份单纯,才将你推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啪!” 孙无忧忽然将手里的火把丢到地面之上,火光一经接触冰凉的石板,立即萎靡下来,随时都有可能熄灭。而看到他这副架势的周瑶,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忍不住,终于要动手了么?” 第八十九章 师徒 心满意足的徐氏父子正在夜色的陪伴之下,走在去往苍北新苑的大路之上。 “爹,为什么白天时候我们没有将孙无忧那小子一并捉了,也好为以后除掉一大隐患,毕竟他是孙长空的唯一传人,指不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天大潜力,万一让他自由成长下去,我怕……” 听到徐如意的话,徐长老当即呵呵笑道:“如意,你的目光还是太过短浅。在饭庄的时候,你没有看出公子对他别有意图吗?如果那时我们公然与之为敌,不但不能达到目的,甚至还有可能惹怒公子,令得整个计划化为泡影。虽说我们徐家已经积聚了不少的力量,但缺少了此人的帮助,恐怕还是无法与方柔那丫头正面抗衡,至多只能从新苑之中分离出来,自立门户。况且,他现在势单力薄,要除去他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将方柔这棵大树铲除,上面的猢狲自然是要四散逃离了。再有,孙无忧逃窜在外,对我们而言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因为他的事情,新苑抽出了大量精锐,四处追捕。如此一来,新苑内部势力空虚,刚要给了我们可可趁之机。” 徐如意道:“爹爹所言及是,孩儿疏忽了。” 徐长老点头道:“如意,你现在年纪还小,经验不足,一腔热血,会有这种冲动的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有爹在,自然会为你铺平道路。但如果哪天爹不在了,你就要靠自己了。” 徐如意连忙道:“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爹一定会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徐长老呵呵笑道:“我的儿啊,你的孝心爹自然知道。但也要明白,爹不能一辈子守着你,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前那些艰难困苦。而你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尽量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以及身后的追随者。知道了吗?” “是,爹的话,如意铭记在心。听刚才爹的意思,您是要在这两天准备行动?” 徐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嘴角随即各上微微翘起:“就在明天!” 归期宫下的秘室之中,孙无忧与自己那位本应该死去,却莫名其妙“复活”的师父周瑶对峙,局势空前紧张。而在双方亮明意图之后,孙无忧终于抛下了心中的顾虑,手持铜傀手刺,准备与之大战一场。 “师父,跟我去掌门那里将此事说个清楚。” 周瑶冷笑道:“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不要怪弟子大逆不道,用强硬手段了。” “哈哈哈,孙无忧,我看你学了几天的功夫,把脑子都练傻了吧!就凭你那点微末的修为,能奈我何?” 孙无忧认真道:“就算打不过师父您,但弟子还是要放胆一试!” “好!不愧是我周瑶的弟子,那就让为师看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你的修炼成果吧!” 火光攒动,二人的身影突然交织在一点,并在火把的照射之下,反映出各式各样的神奇图案。身为弟子的孙无忧,将自己在周瑶那里学到的种种武艺纷纷亮出,只希望自己能在眨眼刹那之间寻得一丝突破的奇迹。 然而,师父周瑶对于自己的功法自然再清楚不过,任孙无忧的武功练得再怎么炉火纯青,但就是无法伤其半分,反而还被她连连击中。若不是身体强壮,这几招之后孙无忧便已经倒走不起。 “呵呵,武功是厉害了一点,只可惜你的弱项心法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看来修行之路于你而言还是不太合适啊!” 孙无忧再吃一记闷掌,但身体却没有后腿半分,反而借机将手刺戳向对方的肋下。周瑶反应机敏,使一记飞踢,强行将兵器挡开。但手刺前端锋利,依然将他的一只绣花布靯撕开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缺口。周瑶低下头来,望了一眼,皱皱眉头,最终还是将两脚上的鞋子一齐脱下。 “师父,你也别以为弟子只有这点本领而已,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周瑶微微一笑,身体如脱弦之箭一样,骤然向孙无忧飞射过去。这回的她不再保留实力,这一记腿功那叫一个快稳准狠,直接击中孙无忧的胸口,将其踢到一旁的墙壁之上。巨大力道的作用之下,孙无忧整个人都贴到了上面,剧烈的震荡令其五脏六腑登时扭成一团,一口鲜血险些因此喷出。一时间,孙无忧只觉得自己两眼发花,不远处的周瑶也变得魅影重重,好似一只幽灵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 “跟自己的弟子交手,居然还要动用七成实力,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别人笑掉大牙。孙无忧,做好死的觉悟吧!” 话音一落,周瑶两条劲腿再次破空袭来。孙无忧忽闻耳边狂风大作,似有洪荒猛兽潜形四周,准备将他一口吞噬。危难之间,他那坚强的意志终于唤醒了他的战意,并令他在最后紧要关头,离开了墙壁处。下一刻,他刚刚所在的位置忽然传出了一声刺耳的爆炸,回头望去,半堵条石堆砌而出的石制墙壁应声坍倒,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周瑶。 “逃得还挺快,但在这样有限的空间之中,你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你得正面面对啊!” 周瑶话音听起来像是一名慈爱的老师,但脚下的功夫却更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接连对其施展狂风暴雨般的劲辣招式,逼得孙无忧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退再退,最终没入到黑暗之中。 孙无忧的目力在同龄的人类之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中,依然无法起效,甚至连最起码的身影轮廓都看不清。而相比较而言,一同跟入其中的周瑶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所有招式依然指哪打哪,就好像黑暗对她无效一样。因为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孙无忧接连挨了四五脚,本来被他压下的那口淤血终于再也忍受不诠,夺口而出。到了这个地步,孙无忧心道这下完了。 “怎么了孙无忧,刚才的嚣张气焰呢!你不是要我跟你去方掌门那里钭事情说清吗?来,打赢我,打赢我,我周瑶任你发落。” 此时的孙无忧依然还在大口喘息,刚才的激烈交手令他体力大量消耗,又加上接连遭受重创,气血翻腾的厉害,根本无法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但一想到外面沈家佳还在等着自己,他那原本已经十分微弱的战意突然重新点燃,他缓缓站起身来,索性将手里的兵器朝暗处一扔,眼睛也随之慢慢闭起,不再执念在肉眼观物的事情之上,而是选择以意念来感受周围环境的变化,以来确定对方的位置乃至动作。 “哦?有那么点意思了,可惜还不够!” 看出孙无忧的整个人开始发生变化,周瑶非但没有显出慌张,反而满眼之中都是激动之色。接着,他的腿功如同雨滴一样,疯狂地戳向暗处之中的孙无忧。后者先是硬挨了几脚,但很快便适应了这样的攻势,并在第一时间令身体做出闪避的反应,以来躲过周瑶的腿功。 “嗯?” 突然间,周瑶一踢不中,刚要收腿。另一边,孙无忧双掌齐出,用力抱在对方的膝盖之上,欲要将其右腿完全锁住,以来限制对方的活动。可那周瑶早已身经百战,像孙无忧这般的做法,早已拥有应对之策。右腿被制的,借着对方的手臂顺势一跃,跳起的左腿牟足了力气,全全蹬向对方的面门。这一脚如果击中,孙无忧非但要当场重伤,就连满口中的牙齿也要脱落大半。意识到危险到来,孙无忧抱紧那只右腿,顺势将其身体狠狠地摔向身后墙壁。周瑶闷哼一声,被制的右腿之上竟好似抹了一层蜂蜜一样,嗖的一下便从孙无忧的双臂之中滑了出去。这回,周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出口挑衅,而更像一只进在捕食的野兽一样,于暗中悄悄观察孙无忧的一刀动向。 “师父,你怎么不再继续进攻了?既然如此,那就换弟子来吧!” 暗处,周瑶还没有从刚才的交手之中回过神来,却忽然发现自己腰间的丝带猛地一紧,接着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之中,顺势向下看去,孙无忧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手扣着他的腰间丝带,居然将他的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周瑶腿法厉害,除了本身的过硬实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能够借助脚下的大地之力。每每屈膝出腿的时候,她总能从脚下的地面之中获得一股与自己几乎等大的力量,并灌入到自己的腿功之中,获得可观威力。然而,如今的她离开地面,又无处借力。如此一来,周瑶的实力相当于折损五成,只剩下五成实力的她,在孙无忧眼中已经不再那么要可怕,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师父,得罪了!” 说着,孙无忧双臂齐震,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朝那脚下的坚硬石面砰然掷去。但那周瑶属实反应敏捷,就在落地前的一刹那,便已先行将双腿落地站住,并将自己向下弯曲,借此来让自己的双手一齐接触到地面,如此化解急坠时候产生的强大力道。见自己一招不成,孙无忧看着手里的周瑶,不禁脱口而出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九十章 叛 一招未定,周瑶转身又是两腿,孙无忧这下直接飞上头上洞顶,撞得整个秘室都为之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在那上方的归期宫中,内心焦急的沈家佳正在殿中来回踱步,暗想对方为何迟迟没有上来,莫非是在其中遇到了什么危险。想到这里,她不禁走到暗门前面,大声朝里面喊了几次,见无人答话,当即怒骂道:“孙无忧,你这个没良心的,是死是活,你倒是回句话啊!” “谁,是谁在里面!” 沈家佳一时大意,竟让外面的看守弟子发现,四名弟子当即从台阶下方冲了进来,一眼便望到了独处在殿中的沈家佳,当即纷纷亮出兵刃,为首的一名刘姓弟子道:“你是谁,为何会在归期宫中,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沈家佳干笑了两声之后,故作镇定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闷,所以四处走动一下。” 另一名弟子拧着眉头道:“你胡说,归期宫由我们师兄弟几个看守,你怎么会……” 说到此处,几人不禁联想到刚刚在宫外莫名其妙大放厥词的方华,登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刘姓弟子恍然道:“怪不得,原来你和方少主是一伙的。” 这时候,一名弟子似乎认出了沈家佳的身份,悄悄拉了拉那名刘姓弟子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道:“师兄,她好像是那位魔界公主,我们惹不起。” 刘姓弟子心中一沉,不由得在那沈家佳的身上打量了几圈,但依然表现得异常冷静,但语气已是平和许多:“魔界公主怎么了,那也不能在新苑之中肆意破坏门规。嗯,这位姑娘,请你速速从这里离开,念在你的初犯的份儿上,此事我就不追究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给足面子,对方能够就坡下鱼。但他不知道,沈家佳如今还在担心秘室之中的孙无忧,自己又怎能就这么一走了知。双方对峙了一会儿之后,沈家佳忽然道:“我看这里装潢和和陈设都很讲究,你们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再待一阵就回去、” “你!姑娘,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呵呵,我愿意留下来,那是给足了你们的面子。换个地方,你让我留我还不答应呢!” 听见沈家佳再三挑衅,刘姓弟子的脾气就算再怎么温顺,也不可能继续放任。更何况,现在这里虽然没有外人,但说不定一会儿就有长老返回这里,万一被撞见这里发生的事情,负责看守归期宫的弟子不单要受到处罚,甚至连自己以后的大好前程也要为此断送。想到这,刘姓弟子终于不再隐忍,手中长剑顺势举起,直指对面的无礼女子,冷冷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走还是不走?” 沈家佳将头转向斜上方,一脸傲气道:“不走!”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那刘姓弟子剑指一晃,身形已然逼到沈家佳的身前。后者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当即心中一震,暗骂对方为何这般不懂怜香惜玉,只得向后撤身。 “你……你居然真敢动手!” 半年时间,沈家佳并没有虚度光阴。自打上回来到新苑之后,他便认识到修为与武艺的重要性,并求着自己兄长教授一些简单实用的招式。而她本身就冰雪聪明,学什么看几次就会,因此掌握起来十分轻松。如今的沈蛇胆佳也算是有些本领,否则单是这一剑便能伤到她的身体。但即便如此,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还是十分巨大,而孙姓弟子虽然出手,但依旧处处留情。 “刘师兄,快停下吧!伤了沈姑娘,我们和掌门没法交待啊!” 耳边响起师弟的声音,刘姓弟子心中更是恼怒,当即怒声回道:“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多说。” 语毕,刘姓弟子又接连使出三招剑式,这下沈家佳已经退无回退,已然来到暗门边上。前者见状刚要出手提示,却不想对方脚边一崴,整个身体都随之向下跌去。那孙姓弟子虽没进入过下方的秘室,但也能猜到内中的落差之大,若是真的跌到底下,定要性命不保。生死瞬间,他忽然解下腰间束带,用力一甩,使之卷在沈家佳的腰身之上。后者,仰面向下,以为自己会真的掉下来,当即呼喊道:“救命,救命!” 地下秘密,孙无忧正在与自己的师父周瑶进行着激烈决斗。然而,战况火热,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对方并未拿出真正本领,否则自己根本无法撑到现在。但既然如此,周瑶又为何要与自己继续周旋呢? “救命,救命!” 随着身后传来的惊呼声,孙无忧立即便识别出说话人正是沈家佳,心神难免为之涣散。趁此机会,周瑶抢攻上前,砰砰又是两脚。这回,孙无忧已然是站不住,当即蹲下身来,捂着受伤的患处,半点说不出话来。 “呵呵,怎么了,你的同伴被发现了?” 孙无忧艰难道:“师父,和我上去吧,将此事说明。” 周瑶笑道:“不是你说的嘛,打赢我,我就和你出去,否则,你休想命令我。” “唉!” 孙无忧本不想这样,但见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无奈之下,孙无忧再次运起了那道“霸道”功法,一抹淡淡的幽光随即出现在那只攥紧的右拳之中。 “哦?这是什么招式,我怎么不记得曾经教过你?” 此时的周瑶见孙无忧危急之间使出奇招,脸上不免浮现惊喜之色,但并没有着急上前,而是留在原地,观察对方的下一步举动。而孙无忧心知沈家佳遇到了危险,已然无法继续耽搁下去,于是率先发动攻势,携着那团幽光,朝那周瑶的面门猛击过去。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简单的拳招而已,孙无忧,你让我好失望啊!” 这回,周瑶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便侧着身子,架起一只右手,与之迎上。一片拳影,一片掌影,当即混成一团,发出砰砰砰的闷响。片刻后,前者的脸上不由得显露出一丝惊愕之色,随之双方之间的交手也莫名地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手掌之中的真气会消失无踪?” 在交手的第一时间,周瑶并没有意识到孙无忧的异样,直到过了几招之后,他才愕然发现自己的掌法竟是威力大减,甚至连那普通的拳招都无法应对,反而是自己手腕被震得生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先后换了数种招式,或爪,或指,或杵,或拳,但无论哪一种威力遇到了孙无忧的拳头,都会在转瞬之间力量尽失,并令自己陷入到空前的危机之中。 “你……孙无忧,你现在用的不是苍心诀!” 作为新苑的弟子,大多数人使用的心法都应该是苍心诀。但经验老道,且拥有多年教学经验的周瑶一眼便已认出,如今孙无忧所运用的心法并不属于本派,甚至连自己都瞧不出其中的门道。一来二去,自己的招式无法起效,周瑶气势低靡,反而是孙无忧越战越勇,拳劲一波又一波地狂袭过来。终于,周遥脚下一时失稳,慢了半步。孙无忧趁机递步送拳,积蓄了许久的强大拳劲,当即宣泄在周瑶的腰间之上,后者如同炮弹一样,轰得一声,嵌入到了身后的墙壁之中。 “呼呼呼~” 秘室之中万籁俱寂,只剩下的两个人的呼吸声。孙无忧望着挂在半空之中的周瑶,见其许久不再动弹,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随即道:“师父,你怎么了?” 徐长老的住处。 十余名苑内长老与老师正聚集在此地,等候主人的归来。不远处,徐长老与徐如意,在一行人的簇拥之下,缓缓从远处走来,其声势之大,比起掌门方柔居然毫不逊色。 “拜见徐长老!” 众人纷纷行礼参拜,徐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前面的一道黑影,当即道:“李师父,准备的怎么样了?” 黑影缓缓摘下头上的衣帽,当即露出本来的面目。而此时出现在徐长老的面前的居然是曾经与孙无忧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快嘴,而在他的身旁左右,正是他的师兄弟关修哲以及高松竹。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徐长老您发号师令了。” 徐长老捋了捋下巴的胡须,神态慈祥道:“再等等,让那方柔再睡最后一个安稳觉。天亮之后,大家随我去往掌英殿,逼她退位!” 归期宫中,命悬一线的沈家佳,仅靠着那根缠在自己身上的腰带,保持着平衡。但这样的动作并并不能持久,刘姓弟子满头大汗,不由得催促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去救人!” 说话的工夫,刘姓弟子忽觉手中的重量突然一轻,但看另一边的女人已经没了踪影。还未回过神,一股幽香随风飘来,扭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托着沈家佳的身止,落到了一旁的安全位置。 “方……方掌门!” 第九十一章 逼宫 “掌门!” 一经见到方柔现身,众弟子连忙跪地叩拜,沈家佳见来者是她,连忙从对方的身上闪开,随即欠身行礼道:“见过姑母。”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刘姓弟子面露难色,不由得道:“可是……” “放心,这里交给本座,没有你们的事情了。” “多谢掌门,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几名弟子离开之后,方柔当即板起脸上,微露怒意道:“家佳,你怎么这么胡闹,哪里玩不好,偏偏来到这新苑之中地位最为崇高的归期宫,你可知道平日里,就算是我也不能擅自进来,更何况是你这个新苑以外的人!” 沈家佳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道:“哎呀,姑母别生气,家佳知错了。” 方柔顺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暗门,随即又道:“孙无忧在下面?” 沈家佳大吃一惊,不由得道:“姑母,您还真是神机妙算,这都能让猜到!” 方柔不以为然道:“少拍马屁,他下去多久了?” 沈家佳想了一下,接着道:“呃,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 “啊?” 方柔轻叫一声,迈步就朝暗门走去。谁知就在此地,一阵脚步声从里面缓缓传来,一步步,终于走出黑暗,显出本尊。 “孙大哥!” “无忧!” 沈家佳快步奔上前去,见孙无忧已然失去意识,另一边,托着人的乃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风韵犹存,这让沈家佳心中不禁醋意大发。 “你……你们……” 周瑶看了一眼肩上的孙无忧,随即轻描淡写道:“哦,只是昏过去了。” 几人将孙无忧安置在旁边的平台之上,接着坐了下来,周瑶这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刚才孙无忧一拳将她打到墙壁之上。前者因为担心上前察看。正所谓兵不厌诈,周瑶趁此机会,一举将其击昏,并将对方带回到地面之上,并遇到了方柔与沈家佳二人。 “怎么样,无忧的功夫进步了不少吧?”方柔打趣道。 “呵呵,何止,如果不是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恐怕就要永远待在墙里,再也不要下来了。” 眼见二人有说有话,一头雾水的沈家佳不由得道:“既然你没有死,那为何还要栽赃孙大哥,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周瑶犯难地看了方柔一眼,后者随即将话头接过来道:“此事说来话长,但说到底,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姑母安排周瑶师父这么做,不止是为了保护孙无忧,更是想维护苍北新苑,免得它落入到奸人之手。” “可……可是……” 方柔又道:“家佳,此事事关重大,现在姑母还没办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给你。明天,此事就能真相大白了。” “喂,听说了没有,那个叛徒孙无忧被捉到了,就在归期宫之中。” “什么?那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罪有应得。” “嘿嘿,听说要有好戏看了。如今那人正被押在掌英殿内,听侯发落。众长老也将受邀到场,一同旁听孙无忧的审判大会。” 孙无忧被捕的消息,很快便在新苑之中传了开来。而此时,徐长老等人也收到了消息,他们知道逼宫之事已然势在必行,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于是在清晨第一楼阳光出现之际,一众百十余人,来到掌英殿前,一同见证这具有历史性的一刻。 掌英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方柔在两名弟子的带领之下,缓缓从门内走出,眼见众人摆出这副阵仗,脸上却没有丝毫诧异之色。 “哦?徐长老来得这么早,难道是为了孙无忧的事情吗?” 徐苍生哈哈笑道:“方掌门好是幽默,孙无忧一介凡夫俗子,老夫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事情亲自前来。明人不说暗话,方柔,让出掌门之位吧!” 此话一出,立即赢得了身后众人的支持,这其中还包括邱长老,李长老,以及数名老师的支撑,嘴中喊着“让位,让位”,阵势浩大,让人看着异常心惊。 面对如此无礼要求,方柔并没有生气,而是心平气和道:“方柔不知哪里做得不对,竟惹得这么多新苑前辈如此动怒,有什么事情进来说,不要让弟子们看了笑话。” 这时候,一名胡姓长老道:“方柔,你不要不要再假惺惺了。谁不知道,你是靠着你爹方老掌门的面子,才坐上的这个位置。自从你成为掌门以来,究竟为新苑做过几件有功的事,你自己心理不清楚吗?” 方柔微笑道:“胡长老说的是,方柔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却是受了家父早年的影响和庇护,又有几位太上长老的支持,这才走到了今日。不过,说起论功之事,我想还论不到胡长老你吧!当初,仙苑受难,你身为师长,非但没有起到带头作用,甚至还在后面扇风点火,鼓动大家离开仙苑,显些令大家四分五裂。之后,你见新苑有了起色,又不知廉耻地回来投奔,我念你是仙苑旧人,才不计前嫌,让你回归,并最终升为长老一职。这样的待遇,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方柔所说有理有据,胡长老自知理亏,于是退了回去。 一旁的邱长老见他没了脾气,于是接着道:“方柔,你这样说可就太没良心了。没有我们这些长老师父,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够将这么大的门派管理得井井有条。虽说胡长老曾经犯下过一些错误,但终究还是迷途知返,改邪归正,还主动回来教授弟子,这样的功劳难道还不能抵偿曾经的过错吗?” 方柔冷笑道:“我就说嘛,要反我方柔,怎么可能没有你邱长老的事情。” 邱长老面色微变,但仍旧强装镇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柔继续道:“邱云鹤,你不要再假装下去了。你我的恩怨早在年少时代便已经出现,之后更是不断累加,如果不是顾忌我爹的身份,恐怕你早已暗中偷袭,置我于死地。” 邱长老怪笑道:“方柔,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要加害于你,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方柔道:“当初你和我,还有孙长空,本是同时代的弟子,你们在比试之中发生了摩擦,是我主动帮了孙长空,这才将你挫败。从那之后,你便将我们二人视为眼中盯,肉中刺,暗中搞得小动作,不知有多少。好在,孙长空他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这才将你饶过。没想到你非但不知悔改,居然连同外人来向我施压逼宫,难道你就怕天谴吗?” 邱长老本想继续说话,可这时候徐长老却将她拦在身后,替其说道:“方柔,你刚刚说谁是外人?” 方柔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你。” “呵呵,哈哈哈!果然如此!果真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将我当作自己人。” 方柔冷冷道:“我只恨我爹当初为何将你收留,反而是养虎为患,为新苑留下了一大毒瘤。徐苍生,你有没有向别人表露过,自己魔人的身份?” “魔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众不由得向后闪开,只将徐苍生与徐如意留在中间,眼中尽是惊愕之色。 “没想到,你知道的居然这么多!” 被公然戳破身份,徐苍生并没有因此动怒,反而脸上尽是笑容。而一旁的徐如意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卑微,而是将腰杆直立起来,一副睥睨天下,为我独尊的模样。 “徐长老,方掌门所说是真的?” 徐苍生淡淡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已经与我来到这里,难道还有临阵倒戈的想法?再说,人魔两界已经和平相处了二十多年,早已融为一体。就算我是魔人,你又能挑出什么问题呢?不要忘了,方华那小子的未婚妻,就是一名地地道道的魔人啊!” 随着徐苍生亮出身份,身后的一众追随者随即暴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原本宽敞的宫殿之上,登时沸腾起来,唯有方柔和徐氏父子对峙当场,一言不发。 “哎,算了算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过来趟这淌浑水了。走了走了!” 说着,一小部分长老师父已然有了退怯之意,转身欲走。谁知这时,一批不知从哪来的人马忽然将出口堵住,为首的那人,居然是一个长相无比俊美,身着表衣白装的年轻男子。 “走?谁敢走?” 那名师父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青年,脸上不由得显出一线不屑之意,随即怒声道:“哪来的毛头小鬼,还不快给我滚开!” 说着,那名老师忽出一招,直攻对方胸膛。但见那男子手中折扇用力一展,并将扇面顶在那人的手掌之上,微微旋动,再看那人的脸上顿生惶然骇意,只因他发现自己的那条手臂,已经齐腕折断,手掌“吧嗒”掉在地上。 神秘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的超强实力,令在场众人无不惊叹。而那些本想一走了之的长老师父再也不敢妄劝,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断手之人。 “哦,我们的公子终于到了!” 徐苍生看着面口处的“潮生”,心中的狂喜再也无法掩饰,终于摊露在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颊之上。 第九十二章 女战神 随着潮生一众魔人到场,掌英殿内的气氛登时变得压抑至极,一些意志并不坚定的人当即汗流浃背,甚至开始后悔随徐长老等人一同前来。 “哦?还叫了外援是吗?” 说话间,苍白焰已掠过潮生的身旁,快步走到徐氏父子跟前,相视一眼之后,旋即抬头望向那台阶上的方柔,当即沉声道:“方柔,放弃掌门之位,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你连全尸都剩不下。” 方柔冷笑道:“就凭你们?” “哈哈哈!方柔,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清楚后面这位公子的身份吧!既然他已经出马,你就绝无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徐如意见眼下形势大好,于是对苍白焰道:“义父,还和方柔讲什么道理,直接将她的人头取了,到时我就不相信谁还敢与我们为敌。” 方柔看着面前的徐如意,忽然语气平和道:“如意,本座待你如何?” 徐如意怪笑道:“事到如今,说这些做甚?” 方柔道:“本座自认为待你不薄,可你为何一定要将本座置于死地,本座可曾亏欠于你?” 徐如意道:“事到如今,我还叫你一声方掌门。但可惜的是,你现在大势已去,新苑改姓为徐,是顺应天意,就算是老掌门回来,也是无力回天。要怪的话,就怪你只是个女人,否则大家也不会如此反对。这下,你该死得瞑目了吧!” 此话一出,徐苍生随即继续道:“方柔,念在你爹的情面上,我可以不杀你。不过你要自废武功,抛去修为,自毁双目,我才能放你一条生路。” 方柔态度诚恳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你就这么确信你能杀得了我?” 方柔此话一出,徐苍生不禁为之一愣,旋即道:“怎么,你还藏着我不知道的手段?呵呵,恐怕你现在能够指望的就只有你那夫君了吧!只可惜,来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想来现在的他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眼见殿中局势将定,原本已经为动摇的众人再次倾向徐氏父子一方,个别人士甚至叫喊道:“杀方柔,杀方柔!” “哦,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辱我妻子?” 话音未落,一道急影忽自门外掠了过来,翻身落定,众人看去,居然是方柔的丈夫巫自天。看到这一幕的徐苍生脸色倏变,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嗯?你怎么回来了,魔家四凶居然没能杀得了你?” “哦?你说的是那四个虾兵蟹将吧!放心,他们性命无忧,只不过得休息一段时间。” 徐苍生道咬着牙冷笑道:“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连魔家四凶都不是你的对手。” 巫自天朗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请他们喝了一壶兽喜酒,几人便当场大醉,不醒人世。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听到只是用一壶酒便撂倒了四名得力干将,苍白焰顿时觉得颜而尽失,但为了稳定局势,只得对徐苍生道:“徐贤弟,你不用担心。就算巫自天没死,但凭在场我们的力量,也足以将他击杀数次。区区他们夫妻二人,怎么可能逆转乾坤?” “谁说只有他们二人的?” 不知何时,掌英殿忽然走来一个人的身影,有些相识的长老师父立即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脸上不禁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周瑶!你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位师父忽然高声问道。 周瑶缓步走到方柔身边,后者与之相视一笑,旋即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周瑶低头道:“已经准备妥当。” 方柔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下方的徐氏父子以及苍白焰却是看得一头雾水,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后者当即忿然道:“方柔,你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有本事就直接亮出来,何必做那偷偷摸摸的勾当。” 方柔不紧不慢道:“放心,该让你见识的,你会看见的,何必又急于一时。” 徐如意道:“义父,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继续耽搁下去了,省得夜长梦多。” 说完,徐如意纵身跃上台阶平台,暴起的玄青臂豁然击出,直奔中间的掌门方柔。电光火石之间,周瑶飞出一腿,看似普通的一记飞踢,却是将那蕴含了谶技玄青神通的巨臂一举逼退,后者重新落在先前的位置处,刚要进身再上,徐苑生伸手将其按住,低声在其耳边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先退下,让为父来会会她。” 说着,徐苍生走上前来,与那周瑶对视一眼,当即道:“周瑶,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我老夫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如果你不能伤到老夫半分,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面对徐苍生的挑衅,周瑶笑兮兮道:“徐长老你也年纪不小了,如果不小心伤在我的手上,那就不好了吧!” 徐苍生冷笑道:“个头不高,口气不小、出招吧!” “招”字刚一出口,那台阶上的周瑶竟然化为火光一束,轰然扑向下方的徐苍生。见此情形,众人连忙闪到一旁,生怕这位女“恶霸”的怒火,牵连到自己的身上,唯恐避之不及。 随着火焰飞速旋转,掌英殿上登时形成了一股赤色龙卷,外围的火墙之上,随之长出若干小腿模样的火苗,一同斩向下方的徐苍生。 “炎龙神通么?呵呵,没想到你周瑶还有这种力量,新苑第一女战神之名,果然不同凡响。” 说话间,徐苍生的整个身体已经没入在在那道几乎与穹顶相齐的巨型火焰卷风之下。而在风力的摧动之下,其中的火力越发增高,随之产生的攻势也分外凌厉。原本光洁如镜的石板,开始出现大量的裂纹,距离稍近的部分甚至已经发黑发焦,甚至微微发出了融化的迹象。不得不说,以周瑶为中心的这道火焰龙卷实在威力恐怖。 “爹!” 眼见父亲没身在火光之中,未有动静,一旁观战的徐如意不禁担心起来,想要上前相助。谁知苍白焰一手将其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下一刻,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火龙卷竟在一声巨响之后,砰然解体,其中的周瑶在众多火舌的簇拥之下,狼狈退回到原处。 “炎龙神通,果然厉害。”徐苍生微笑道。 “可惜,再厉害也不及徐长老你啊!” 顺着目光,众人看徐苍生看去。经历了一番风火双攻之后,前者的身上竟有没有丝毫烧着的痕迹,就连一点滴汗水也没有出现。一切都仿佛轻风指过一样,对他造成不了丝毫伤害。 “再请!” 徐苍生得意一笑,周瑶轻咳一声,随即飞身再起。 这回,她再次运用炎龙神通,只是将那铺天盖地的火势,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材表面,并在呼吸之间化为一顶遮天蔽日的火色巨伞,赫然悬浮在宫殿上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伞身飞速旋转,伞面下方随之分离出大量鸡蛋大小的片状火球,悉数落向下方的徐苍生。 “看我这一招,火舞天罗!” 不得不承认,周遥这一杀招,实在是无懈可击,其攻击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精度之高,密度之大,已经远远超过苑内同级别的众老师,就连许多长老都自叹不如。而因为从天而降的缘故,这些片状火焰威力大大增强,落在地上就是一个个着火的窟窿。见此情形,徐苍生微微一笑,当即开口道:“不错不错,那老夫也认真一些吧!” 说时迟,那时快。徐苍生在面前这般惊天动地的杀招之下,终于亮出真正实力,只见他脱下外面的杏黄色的长袍,右手攥紧一端,随之将其置于头头顶上方,使用混身力气,全速飞甩起来。 看似普通的物件,在那徐苍生的手中,摇身一变,竟成了可以抵御各种力量的不世珍贵,而落下的众多火苗,一经接触到那件长袍,便立即被震飞出去,纷纷跌落在四周的空地之上。忽然,一名师父躲避不及,被其中一枚火球击中大腿,一个血洞登时呈现其上。但因为温度过高的缘故,火球在穿过他身体的一瞬间,便将伤口烧焦,鲜血凝固,起到了止血的作用。那个不幸的师父看了自己的大腿许久,这才意识到自己中招,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抱着自己受伤的右腿在声呼叫起来。 终于,周瑶的第二招也已力竭,这回落到地面之上,周瑶的脸上已经惨白一片,显然之前的两记杀招对她的消耗极大,接下来的最后一招威力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 “周瑶,两招已过。你可要好好珍惜这第三招啊!” 面对徐苍生的挑衅,周瑶伸手抹去头上的汗水,当即怪笑道:“放心,接下来的第三招,我一定不会让徐长老你失望。还有,我想劝对那些不想牵连到其中的人说一句,在我出招之前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因为在那之后,就连我自己也无法保全你们的性命。所以说,快逃吧!” 第九十三章 得罪了 说话之间,周瑶忽然提起一口真气。刹那间,她周围的空气之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灼热,以至于空气散发出一股耀眼的红光。见此情形,巫自天连忙将方柔拉到身旁,关切道:“离远一点,看来这一回她是要使出真正的杀招了!” 共事这么长时间,一众新苑长老师父还未曾见过周瑶这般模样,心知此招的威力不凡之后,连忙退到宫殿的四围,生怕被卷入那可怕的火力之中。而这时候,与之敌的徐长老徐苍生,也随即将那几乎烧尽的长袍扔到一旁,拍拍满着灰烬的手掌,当即道:“没想到你竟能将区区炎龙神通开发到这种地步,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胜过新苑九成人员。周瑶,我给你一次机会,过来追随于老夫,你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周瑶嘴边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残酷的笑容也随之显现:“多谢徐长老的错爱,只是我周瑶太过保守,不愿做那种趋炎附势的走狗。接招吧!” 说着,周瑶纵身跃起,身形竟浮在半空之中。与此同时,他那伸直的右腿之上,竟好似长出了无数火色的鳞片一样,顿时便将他的半边身体武装起来。空气之中的恐怖热量再次攀升,以至于如今就连她自己的身形都随之扭曲变异。周围地面的焦糊状越来越为严重,一些木质的家具竟自行燃烧起来。 “炎龙神通,花雨狂龙破!” 就在周遥吟咒之际,只见他那具凡人之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一道隐约的龙影随即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一众望而生畏,就连徐苍生自己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暗自道:“这女娃竟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神通修炼到此等恐怖的境界,若不能将他收缟膝下,今后定是一大祸患。不行,此子不能留!” 本来答应对方让过三招的徐苍生,此刻竟生出了反悔之意。一时间,只见他双掌之中电光涌动,雷鸣滚滚,似要有一场倾世风暴即将到来。 另一边,已化身火之巨龙的周瑶此刻正在积蓄最后的力量,龙影所过之处更是万物尽毁,就连头顶上方的屋梁都随之燃起了火苗。门口处,率领一众魔人的潮生淡淡一笑,当即对身后的部下道:“此地不宜久留,先撤!” 眼见魔众已经逃出掌英殿,其余的在场众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奔出大门。然而,因为过于拥堵,个别人不小心摔倒在地,立即便被后方赶来的人踩了过去,身受重伤,口吐鲜血。但即便如此,那几个人仍然奋力向外爬去,因为他知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周瑶的招式已臻至巅峰,忽然间,那火龙之首遽地扭过身来,直面下方的徐苍生,轰然向下扑落。巨大的身躯激起的可怕气浪,竟让周围的立柱纷纷开裂,一股毁天灭地之力,登时来到徐苍生的面前。 “杀!” 终于,在最后时刻,火龙的身体终于发生了异变,并成为真龙之体,将体内能量尽数逼发出来。与此同时,龙身之上的无数龙鳞,并在此刻全部竖起,狂龙破的“花雨”之式,便藏在这些鳞片之中。 “方柔,我们走!” 最后的最后,巫自天抱起方柔,直接从掌英殿的上方撕开了一个缺口,顺势飞腾而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花雨狂龙破的庞大力量终于将那宫殿的基础彻底破坏,一座气势宏伟,汇集无数能工巧将心血的掌英殿就这样轰然坍塌了。 “爹!” 眼见自己的父亲与那周瑶一同被埋在废墟之下,位于外面的徐如意当即跑上前去,想要救人救人。然而,未等他看清其中的情况,一道紫色的光环忽然从那废墟下方扩散开来,由近及远,不知传出了多远。这一刻,徐如意满是担心的面颊之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惊喜之色,只因为他已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哈哈哈!” “轰!” 在一阵刺耳尖锐的狂笑声中,原本已经落定的众多宫殿残骸竟然自行悬浮起来,并被一种紫色的电光所包围,完全与地面相离。而在这一切的下方,已被毁去半边衣衫的徐苍生,裸着上半个身子,单手捉着周瑶的一只右腿,昏暗的光线之下,竟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股可怕的神光。 “不好!” 刚刚落地的方柔惊叫一声,却不想那徐苍生动作更快,摧动的真气,夹杂着一股极为阴森的力量,登时袭入周瑶的身体之上。后者如今已然精疲力竭,又因为身体被制,无法躲避。如今又受这电光入体之苦,嘴中还是忍不住惨叫一声。 “啊!” “哈哈哈,可是可惜啊周瑶。如果刚才老夫继续选择防守的话,说不定已经重伤在你的身上。不过,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就让老夫送你下西天吧!” 伴随着真气贯入手掌之中,徐苍生的神情变得异常激动,一头花白头发全部竖起,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道苍白色的火焰一样。突然间,他只觉得面前一道身影闪过,再次定睛看去,却发现手里的周瑶已经不见踪影。转身再寻,却听到耳边苍白焰的惊呼之声:“快走!”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徐苍生身体一震,随即一股不知从哪传来的惊人力量,竟从身前径直袭来,一举便将他震飞出去。徐苍生依靠着自己强大的魔人之身,才没有受到伤害,再次抬头,却发现刚才的地方竟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得,正是孙无忧。而另一个中年人,他虽然看着十分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你……你是谁?” “呵呵,徐师父,我们好久不见,我是朱大闯啊!” 一听到“朱大闯”三个字,徐苍生的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当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苑老师,偶然间有一天收到了一个天赋平平,却又十分勤奋的弟子。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对方的身上看到这一种锲而不舍的优秀品质,并决定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他。只可惜,事事难料,一场人魔大战让他们师徒二人就此分别。而对方甚至还成为了当时仙苑掌门方惜时的关门弟子,并通过上古奇术,为其重塑魔身,最终成为了一代骁将,此人正是朱大闯。 “是你,怎么不是身上魔界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朱大闯呵呵笑道:“我朱大闯四肢健全,却自由自在,谁也不能阻碍我,想去哪里去哪里。怎么,徐师父你有异议吗?” 经对方这么一说,徐苍生才终于镇定下来,随即又道:“朱大闯,你现在也是魔界中人,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要帮着那姓方的与我为敌?” 朱大闯笑道:“苍北新苑是我的家,而方柔更是我的好妹妹。他现在有难,我怎么可能撒手不管?反倒是你,徐师父,你记得当初你是一位严师君子,没想到如今竟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甚至还蛊惑大家加入你的反抗阵营。趁现在时候不晚,你还是放弃吧!” 徐苍生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潮生,对其使了他眼色,接连转过头来回道:“朱大闯,别以为凭你现在的身份,就能扭转眼下的局势。你仔细看看,这里还有谁!” 朱大闯淡淡道:“我当然知道。” “呵呵,既然知道,你又何苦与我为敌?还是乖乖加入我们为妙。” 朱大闯笑道:“他虽然在这里,但你又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你的人?” 徐苍生面色微寒,但转瞬之间便又笑道:“朱大闯,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不怕告诉你,在今天之前,我和他之间已经达成共识,只要我成为了新苑掌门,就能让魔族在此扎根发芽,自由地在人间发展。” 朱大闯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如果只是那样的条件,用不着你,-沈魔皇自己便能做到。不要忘了,如今的魔界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充满杀戮与野蛮的边缘地带。魔界亦有魔界的好,人间代替不了。” “哼哼,朱大闯,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浪费时间。我知道你现在身份不凡,魔力惊人。但想以一人之力,抗衡我们大家,还是太过天真了一点。李师父,关师父,高师父,你们三个一齐上!” “是!” 说着,三道人影自一众之中翻跃出来,分别落在朱大闯的身边。但让一众为之不解的是,三人如今的站位并不像是要与之敌,反而是加入到了朱大闯的阵列之中。 “你们三个!” 徐苍生还没来得及将话讲完,突然被身后的一阵剧痛所牵动,随后一摸,竟是一滩鲜血。紧接着,身后的拥护者竟然哗啦一下全部让开,脸上尽是愕然之色。 “哦哦,忘记和你说了。其实来此之前,我私下里已经和三位师兄沟通过,特意让他们假装加入到你的麾下,只等时机成熟再表露身份。为了不让你继续为害新苑,我也只能让他们为你下手偷袭了。” 话语至此,高松林,李玉莲,关修哲三人登时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齐声道:“得罪了,徐长老!” 第九十四章 魔焰 “你们,你们三个居然敢背叛我!” 说话间,徐苍生怒火中烧,真气登时涌入全身经脉,将那背后的三柄匕首一同逼出体外。两名新苑师父躲闪不及,当即被那飞出的利器贯穿身体,当场殒命。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再也不敢与这面前的魔鬼为伍,纷纷四散开来。 “逃?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就算现在临时倒戈,你们以为方柔那丫头还会相信你们吗?” 听到这话,方柔从巫自天身后走了出来,对着下方的一众道:“我方柔答应你们,只要你们能够及时醒悟,不再继续与徐长老为伍,新苑便能继往不咎,不去追究你们的责任。” 此话一出,一名新苑老师道:“哼哼,你空口无凭我,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来都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大家一起上,我就不相信他们只凭这三两个帮手,就能力挽狂澜!” “没错,只要大家伙团结力量,方柔他们是顶不住我们的。” 在先前那名新苑师父的鼓动之下,原本已经气焰低靡的一众叛军,如今竟又死灰复燃。个别人甚至已经开始返气吐纳,准备时刻进入到战斗状态。 “爹!” “徐贤弟!” 眼见徐苍生被袭受伤,徐如意与苍白焰双双来到跟前,为其察看伤势,并敷上伤药。而那徐苍生毕竟是魔族一员,身体的恢复能力异常强大,刚刚上好药之后,伤口便已经开始愈加,脸上的气色也随之恢复过来。 “哈哈哈,方柔,朱大闯,你们几个已经死到临头,还想翻盘?简直说笑。公子,是时候轮到你出场了。” 在一众的注视之下,最靠后面的潮生缓缓走上前来,仰头望向上方的朱大闯,当即微笑道:“朱叔叔,别来无恙啊!” 朱大闯笑容满面道:“呦,这不是小湘渝嘛,几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听着二人说话的口气如此亲昵,托着周瑶身体的孙无忧,不禁惊声道:“朱大叔,你刚才叫他什么?” 朱大闯笑着道:“湘渝啊!无忧,这位就是沈家佳的兄长,沈魔皇的儿子,沈湘渝!”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一片惊叹,而孙无忧更是面露骇意,过了好一阵才对那“潮生”说道:“朱大叔所说是真的?” 潮生点头微笑道:“抱歉了孙兄弟,之前我也只是形势所逼,不方便透露自己的身份。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替家佳向你道个谢,谢谢你之前对她的照顾。“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所以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一路上还主动与我同行。原来你只是想利用我,好让自己伪装起来。” 沈湘渝依然笑着道:“你说的也不全对。我看你为人忠善,不像是坏人,怕吃了新苑的亏,所以特意与你同行,以防你被人捉住。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与徐长老他们还有过节,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只能让你先行离开了。” 眼见双方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有来有回。身边的徐苍生再也忍耐不住,终于道:“沈公子,不要和他们多说了,现在的当伤之际是杀死方柔,将他们一众全部拿下。时候不早,等苑内其它人聚集过来,再想动手可就不容易了。” “哦,好的。” 说着,沈湘渝手中折扇一收,随手甩动了下。随即,一枚银光自扇骨之中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刚好没入到徐苍生的胸口。 “这……这是……” 如果说刚刚关修哲三人的偷袭只是伤到他徐苍生皮肉的话,那么刚刚的一记银光,便是真真正正地中创了他的根本,只见他身体一晃,大口鲜血随即从嘴中狂涌而出。还未看清方才情况的徐如意,见自己的父亲这般模样,赶紧伸手将其扶住,两眼尽是血丝道:“爹,你怎么了?” 徐苍生吃力地举地手臂,指着背对着自己的那个青年道:“沈……沈湘渝,你居然……” 看到这一情形,孙无忧也不禁大吃一惊,随即看向满面笑容的沈湘渝。而方柔,巫自天,朱大闯,以及关,高,李,三人却是表情淡定,好像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一样。 “无忧,别傻站看着了,沈公子也是我们的人。” 听到这话,孙无忧恍然大悟,原来从始至终,沈湘渝便是方柔的人,只是听从了计划安排,假意与徐氏父子联手,实则是要抓出隐藏新苑之中的异心之众。 “呵呵,怎么了,孙兄弟,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惊讶?其实这也只我和方掌门联手演出的反奸计而已。魔界视新苑为至交好友,又怎能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四分五裂?” 方柔走上前来,伸手抚在沈湘渝的后背之上,一脸欣慰道:“湘渝,让我伪装了这么久,辛苦了吧?” 沈湘渝摇头道:“多谢方掌门关心,湘渝并没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我万没想到,我们魔界之中竟还有像苍白焰这种吃力扒外的东西。” 说着,他将目光对准下方的白须老者,接着道:“魔族对你不薄,你又为何要在人间自立门户,还暗中与徐氏父子勾结,你可真是罪该万死。” 至此,苍白焰知道自己继续辩驳已是无用,索性放声大笑起来,说道:“沈湘渝,你区区一个黄毛小子,怎敢与我这样说话。你说魔族待我不薄,但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我又换得了什么,甚至连一个魔将的位置都没有得到。我不甘心,我不要继续在魔界之中默默无闻下去。人间,人间才是我大放异彩的地方,你们是阻止不了我的!” 说着,苍白焰怒吼一声,刹那间,苍北新苑的地下深处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震动,与此同时,众人所在的空地竟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且以肉眼可见的势头迅速扩散开来。 “嗯?地下有古怪,先撤!” 方柔一声令下,众人连忙朝远离起缝的方向急驰而去。但那地缝扩张的速度远远超出一众的想象,眼见一整块地面竟全部沉入黑暗之中,与此同时,一道冲天的白色火光随即显现,立即爬到一名新苑师父的身上,将其烧成焦尸一具。 “这……这是魔界的枯骨魔焰,他怎么懂得使用?” 沈湘渝一眼看认出苍白焰此时所使用的竟是魔界失传已久的神功,脸上不禁流露出惊讶之色。而后者如今显露出真正实力,癫狂的神情之中,尽是得意之色。 “沈湘渝,你以为老夫只有那点本领吗?枯骨魔焰乃是魔界至宝,任何生灵与之接触,都会在瞬间被烧成枯骨干尸。就算你是魔皇的儿子又如何,今日你们谁也别想逃出这里!” 随着苍白焰继续催动魔力,自地上窜升上来的白色火焰愈发增多。因为知道了魔焰的威力,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现在能够指望的,便是方柔等一众高手。 “掌门,求救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方柔轻咬唇边,旋即对身后的巫自天道:“天哥,你快想想办法。” 巫自天望了望眼下的火势,随即摇摇头道:“这白色魔焰古怪得很,看起来不是人间的手段能够对付了的。湘渝,你有什么看法?” 沈湘渝面色阴沉道:“枯骨魔焰本是魔界之中的一项奇功,但因为力量太过强大,且使用过程之中会伤及无辜,便被从前的老魔皇封存在群魔鉴之中,已有千年没有露面。我经验有限,道行低微,也想不到对付这些魔焰的办法。” 眼见那股如同魔爪一样白色火苗,即将把那整个掌英殿乃至周围的庭院全部吞没,一直躺在外面的沈家佳再也按捺不住,抬腿就要冲入其中。但这时,一旁相伴的方华却是伸手将其拉住,开口怒声道:“别去,难道你想送死不成?” “不……不行,我哥和孙无忧他们都在里面,我要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华愣了一下,而后表情阴冷道:“你担心孙无忧的安危,却不考虑自己的安全吗?” 沈家佳焦急道:“别说了,再耽搁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说着,他用力挣开方华的手掌,全速奔入到火场之中。看着对方消失在白色烟雾之中的身影,后者终于喃喃道:“终究还是留不住你啊!” 沈家佳一经进入到院落之中,连忙四下观望。只见新苑一众已被那枯骨魔焰逼得岌岌可危,命悬一线。有的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想法,强行冲入火场,想从正面离开这里。但他们怎能想到这股魔焰的厉害,杀死一个人只需要弹指一瞬。越来越多的干尸扑倒在地,人杰地灵的苍北新苑俨然成为了人间地狱。 “糟糕,沈丫头,追进来了,快去那里保护他!” 正在全力扶助新苑一众的朱大闯,遥空望见远处的沈家佳,当即出声提醒。可这话同样被那虎视眈眈的徐氏父子听见,已然气若游丝的徐苍生,附在儿子徐如意的耳边嘱咐道:“快,快去抓住那个姓沈的丫头! ” 第九十五章 苍尽 眼见沈家佳冲入火场之中,孙无忧与沈湘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后者刚要上前,却被随之而来的苍白焰拦了下来,如此一来,他只得对一旁的孙无忧道:“孙兄,有劳你帮一一下小妹,湘渝感激不尽。” 孙无忧纵身一跃,已翻过一道火墙,空中随即飘来了他的话:“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 几次腾跃之后,孙无忧距离沈家佳只剩下数步之遥。与此同时,沈家佳也发现了孙无忧的方位,当即伸手呼叫道:“喂,孙大哥,我在这里!” 还未从喜悦之中回过神来,沈家佳忽而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坠去,偏头一看,满脸恶相的徐如意已经来到跟前,右手正搂着她的腰身,以防她挣脱开来。 “你……你要做什么!” 眼见徐如意先自己一步找到沈家佳,孙无忧又气又急,随即怒吼道:“徐如意,把人放开!” 徐如意看了看怀里的沈家佳,坏笑一声,随即抬头说道:“孙无忧,你刚刚不是很威风吗?如今人在我的手上,你想怎么做!” “徐如意,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哦,是吗?” 说话间,徐如意将那沈家佳朝身旁的白色魔焰轻轻一靠,一缕火苗顺势窜到身上,转眼之间便已烧尽一大把秀发。见此情形,沈家佳再也忍受不住,当即放声大哭起来:“救我,救我!” “哈哈哈,孙无忧,现在满意了吧?如果你还继续的话,我可以接着满足你!” 孙无忧连忙喝止道:“别别,够了!” 徐如意阴森地笑道:“你够了,我却还没有尽兴。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我和爹的计划应该无法顺利完成了。不过,既然你主动前来送死,那至少也得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听好了,我放过她可以,不过你得自废双臂才行。” “你!” 孙无忧眼中吐着怒火,但嘴里却不敢说什么。从如今徐如意的癫狂状态看来,现在的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都有可能。万一自己惹怒对方,那么受伤的只会是沈家佳。 “徐如意。你说话算数?” “哈哈哈,笑话。我徐如意向来都是说一不二。你放心,只要你断去双臂,我就放过这女人。否则,我就让她承受那原本应该发生在你身上的酷刑。” “好,一言为定!” 说话间,孙无忧目露凶光,当即抬起双掌,分别拍向自己的左右肩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对面徐如意的身后猛地冒出一道人影,用力向前一扑,直接将沈家佳从对方的怀里撞了出去。 “方华!” 千钧一发之际,方华及时赶到,并且将沈家佳从徐如意的手上解救出来。后者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方华摔在跟前,登时愤然道:“方华,又是你坏我好事。看我不把你轰成肉酱。” 一言出口,玄青神通随即施展,徐如意的两只手臂随即暴涨数倍,如同两根屋内立柱一样,轰然砸向前面的方华。 “砰!” 一声巨响,手臂所落之处随即出现了一枚一尺来深的土坑,而方华却已瘫倒在旁边的地面上,头上尽是因为害怕激出的冷汗。 “好险!” 好不容易将沈家佳从徐如意的手中解救出来,如今的孙无忧已经顾不上许多,发疯似的冲向对方,全力撞击在对方的身体之上。然而,神通加持的徐如意实力大增,面对孙无忧这般不痛不痒的冲击,根本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反而一手将其高举起来,如同宣判对方的死刑一样,沉声道:“孙无忧,受死吧!” “要我死,你也别想好过!”被制的孙无忧怒喝一声,两只手臂用力握在那只擒着自己的巨臂之上,心中“霸道”心法随即涌现。刹那间,徐如意发现情况有变,只见自己的手臂正在飞快萎缩,眨眼之间便已恢复到正常状态。趁此机会,孙无忧猛地抱在徐如意的腰身,全力将自己和对方一同推向旁边最近的一处魔焰跟前。 “你……你这家伙是疯了吗,快住手!” 徐如意意识到孙无忧的意图为时已晚,后者的速度已然提起,且势不可当。不远处的方华与沈家佳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却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前去赴死。 “孙无忧!” “孙大哥!” “你这家伙!” 生命的最后时刻,孙无忧终于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见到自己变成干尸的那一刻,但至少这样方华和沈家佳能够逃过此劫,也算是对他最大的慰藉。 “再见了,大家!” “休伤吾儿!”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将以孙徐二人的双双殒命作为结局的时候,一道狼狈的身影突然挡在徐如意的身前,一掌便将二人推翻在地。但因为那股力道太过猛烈,那人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自己跌入到魔焰之中,紧接着火场之中响起一阵嘶心裂肺的惨叫,倒在地上徐如意身体一震,当即跃起身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哭叫道:“爹!” 众人投以目光,只见一个被火魔包围的扭曲火人突然自那魔焰之中狂奔而出,随着燃烧,他的身上冒出滚滚黑烟,仿佛连同生机也随之化为乌有,死亡已然降临。 此刻,正在与沈湘渝方柔等人周旋的苍白焰,忽然听到后方传来的惨叫,随即向后望去。见此情形,朱大闯进步上前,隔空一拳,虽未直接接触身材,但惊天动地的力量依然将其重重震飞出去,落地之后的苍白焰狂喷鲜血,但依然没有止步,转身便来到了那化为火人的徐苍生面前。只见他口中急念法诀,转瞬间那股要命的白色火焰便尽数消散不见,并化作袅袅白烟。 “爹!” 徐如意快步上前,将地已经烧成焦炭的徐苍生抱在怀里,脸上尽是热泪。而这时候,油尽灯枯的徐苍生努力睁开双眼,伸手抓起对方的手掌,有气无力道:“吾儿,爹爹无能,没能将方柔那丫头赶下掌门之位。你和你义父快快逃出新苑,日后东山再起,就看你们了。” “爹!你别说话,保存一些体力。待会我和义父合力开辟出了一条血路,再将您送出这里。” 徐苍生剧烈咳嗽起来,随着每次胸口的起伏,都能清晰看到他身上一根根高隆的青筋血管,好像随时都要爆裂开来。 “贤弟,你还有什么心愿,但说无妨。” 相比起徐如意的感性,看惯了生老病死的苍白焰接着说了一句,徐苍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以至于脸边烧焦的皮肤都因此开裂,鲜血顺势从中渗出,看上去异常恐怖。 “白焰兄,你我的宏图大业恐怕要到此为止了,以后如意就交给你来培养,能不能为我报仇,就全看你们了。” 苍白焰点点头道:“你放心,只要我苍白焰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抛弃如意,你安心去吧!” 苍白焰,还是管好自己吧!” 话声如雷,蓦然回首,朱大闯架掌已然追了过来。而那已然临近大限的徐苍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怪力,竟将自己从徐如意的怀中撑了起来,如利箭一样射向前来的朱大闯身前。后者见状连忙施展无伦劲掌,毁天灭地的掌力登时没入到那具已经腐朽的身躯之中,终于,徐苍生的身体一折两半,一左一右摔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之上,终于断气。 由于刚刚徐苍生的最后舍身,苍白焰以及徐如意得到了逃生的机会,二人来不及为徐苍生收尸,便从大门处奔了出去,且一东一西分别逃窜,以防被追兵追上,一网打尽。 “该死,还是让他们跑了。” 随閕苍白焰以及徐如意的双双遁走,此次苍北新苑的反叛终于以失败告终。大火过后,原本追随徐苍生的新苑一众,纷纷缴械投降。而这时候,新苑的摇军姗姗来迟,并将一双叛党全部绑起,送往黑魔崖和天诛崖,等待新苑的责罚。 虽然此次内战异常惨烈,但好在以方柔为代表的一方几乎没有折损,而这全都要倚仗朱大闯与沈湘渝的倾力相助,事后,方柔对二者再三感谢,而他们两个却是不以为然,一笑了之。 “报,回禀巫大人,魔家四凶被人劫走,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沈湘渝眉头微微皱起,随即说道:“应该是苍白焰那家伙所为,没想到他在逃跑的过程之中,还不忘解救自己的部下。从这一点来看,他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 朱大闯继续道:“只可惜,他把他的坚持用在了错误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被徐氏父子利用,沦为如今这般田地。” 方柔道:“总而言之,大家能够健康地活下来,那便是最大的幸事。这样,晚上我亲自设下酒宴,好好款待一下参加今日大战的众英雄。” 周瑶小步走到孙无忧的身后,低首附在耳边道:“听见没有,掌门说你的英雄呢!” 孙无忧羞涩地挠了挠头,旋即笑着道:“方华才是真英雄,没有他,恐怕我已经是无臂青年了。” 就在众人互相说笑之前,同是坐在地上的方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沈家佳,只见对方正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另一边的孙无忧,眼中尽是崇拜爱慕之意。 第九十六章 前音未消 后章骤启 在将事情初步处理之后,新苑众弟子开始收拾掌英殿,或者可以说是废墟。因为,如今的掌英殿除了之前的地基之外,几乎没有剩下什么。作为苑北新苑的标志性建筑,重建掌英殿一事迫在眉睫,下午时候便有几位师父前来勘察地形,以确定新殿的整体造型与布局。 另一边,方柔派出大量精锐,前去新苑四周,搜寻苍白焰以及徐如意二人。但毕竟他们两个目标太小,想在茫茫世界之中寻到他们两个,实在有些困难,只能希望奇迹出现。 傍晚,方柔如约设下酒宴,并请来了包括孙无忧在内的十余位参与此战的功臣,一起把酒尽欢,只是,沈湘渝与周瑶二人并未到场,这让孙无忧感到十分意外。 “喂,你哥人呢,怎么不见他来?”孙无忧小声朝一旁的沈家佳嘀咕道。 “我哪知道,他向来行踪飘渺,不爱和群,之前在魔界的时候也是如此,就因为这个,我爹不只一次责备过他,便都无济于事。不过无所谓了,他来不来都一样,怎么,这边的茶品够得到么,要不要我帮夹一下。” 孙无忧连忙伸手婉拒。 方柔见自己的儿子方华在酒桌上一言不发,忽然端起酒杯,对着在场众人道:“今天大家赏脸前来,是我新苑的莫大荣幸。趁此机会,我想和大家说了一下犬子方华,与沈师兄之女沈家佳的婚事。” 话音一落,孙无忧与沈家佳的筷子一同掉到了地上,二人连忙低头去捡,却又刚好将头撞到一起,现场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无忧,你怎么了?”方华不由得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手抖了一下,可能是之前战斗时候留下的症状,休息一下就好了。” 方柔转而看向一旁的沈家佳,见对方脸色通红,低沉着头,于是继续道:“家佳,你和方华都老大不了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姑母的说法,你怎么看?” “我……我……” 见沈家佳迟迟无法开口,作为她最为亲近的长辈之一,朱大闯,当即开口解围道:“哎,方柔,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先开口。再说,他现在没有长父母陪在身旁,无法自己作主。我看,此事还是先行放放,等沈师兄忙完这一阵亲自前来,再共商婚事也不迟。” 方柔笑道:“朱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不过你说的有一点我倒是十分同意,那就是让家佳先口有些唐突。这样,方华,你起来表个态,你觉得和家佳共度一生,如何?” 一时间,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另一边的方华,而在一众之中,就数孙无忧与沈家佳的目光最为炙热,好像恨不得将对方融化一样。 面对此压力,方华却显得并不慌张,眼中甚至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就好像失了神一样。 “方华,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 身为父亲的巫自天似乎看出了方华的心事,于是接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有的话,但说无妨,我和你娘都会支持你。” 方柔一听此言顿觉不妙,刚要回头去看巫自天。谁知这时,方华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看对面坐着的孙无忧与沈家佳,又扭头望向自己的父母,最终又环视一圈在坐的众人,当即道:“我不愿意。” 巫自天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而方柔却是一脸愕然地张了张嘴,愣是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方华,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华斩钉截铁道:“我说我不同意我和沈家佳的婚事!” 最终,一场本应该充满欢笑的晚宴,竟以出人意料的尴尬局面作为结尾。宴席还未进行完,方柔便借故将方华唤到一旁,低声喝斥道:“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家佳那么好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想和他结为伉俪?” 方华一言不发,这让方柔心中怒火倍增,恨不得伸手掴掌对方,以泄心头之气。 “你啊你,真是让我失望!” 众人散去,孙无忧与沈家佳对视一眼,二者心领神会,一同前往方华所在的方向,只见对方如今正坐在崖边的一块岩石之上,看着茫茫夜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华!”这是孙无忧的话。 “谢谢!”这是沈家佳的心里话。 方华低下头来,忽然轻笑了两声,随即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明可以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却将机会拱手让人。这种事情,恐怕只有疯子才能做得出来。” 孙无忧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家佳……” “不,我不是为了家佳。” 沈家佳道:“那是为什么?” 方华豁然扭过头来,眼中放光地看着孙无忧,一字一字道:“我是为了你。” “我?” “没错,就是你。” 孙无忧对笑道:“我怎么了?” 方华平静道:“说实话,将家佳让给你,我心中十分不甘。但一想到,你的身边只有我和家佳能让你觉得到信任,如果我将她抢走,你岂不是太过孤单?相比起来,我就要幸福多了。即便没有家佳,我还有爹娘,还有苑内众长老师父的爱护。你比我更需要家佳。答应我,以后好好对她。” 说着,他同时牵起二人的手掌,疳将他们拢到一起,孙无忧看着满脸笑容的方华,终于开口道:“谢谢你,方华!” 时至初冬,尤其是位于山上的苍北新苑,夜晚的寒风更是冰冷刺骨,更不要说守着一泓溪水,如今的凉阁当真是名副其实。只不过,就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屋里竟然点着两束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一对恋人的爱情之火。 “什么时候回去?” 周瑶靠着床边,看着窗户那里站着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再过两天吧!至少,得让事情平静一些。” “环儿最近怎么样,他有没有说想我?” 那人依然面对着身,不知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迟迟不肯转过头来。 “她很好,地神机的精血确实是灵丹妙药。” “还有呢?” “没了。” “那我们呢,你打算让我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那天若不是孙无忧,恐怕你已经被方掌门撞破了。” 那人轻声笑道:“周瑶,你要相信我。” “不,我不愿意继续下去了。我已经为你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再继续过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要么你和方掌门说清楚你我的事情,要么,你走之后就别再回来了。” 忽然间,屋外响起一阵雷声,电光自窗边掠过,终于将那人的的脸庞映照出来。 那是一张面具,一张丑陋的金属面具。 然而,随着那人心理的变化,那张原本空无一物的面具之上,竟随之出现一张张诡异的扭曲画面。那像是一个饱受煎熬的苦命人,在面具的画幅之上全力舞动,时而跃起,时而跌落。看着那张百变的诡异面具,周瑶再也忍不住,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苍白焰和徐如意滴水未尽、 自从新苑逃离出来,二人便像丧家之犬一样,夺命狂奔,生怕追兵找到自己。这一路他们跑出了百十余里,距离合庄只有数步之遥。因为先前来过的缘故,苍白焰心中的紧张情绪终于得到缓解,步子也随之放慢下来。 “好了如意,先休息一下吧!” 徐如意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跪倒在地。苍白焰见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为之心疼,上前就去搀扶。谁知,手掌刚一触碰到对方的身上,一股莫名其妙的电流忽然自对方的体内流入自己的指尖,令自己不禁为之一震,魂魄险些脱窍而出。 “如意,难道你爹临死之前……” 徐如意慢慢转过头来,满眼泪水道:“是的,我爹已经将他身上的神通转授于我,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着使不尽的力气。” 看到如此惊人的一幕,苍白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既然你已尽得你爹真传,再加上你原本的玄青神通,不出三年,定能成为初升大陆之上的一流高手。但时,只要我们父子二人联手齐心,定能杀上苍北新苑,为你爹报仇。” 二人稍稍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接着继续赶路。谁知没走多久,不远处的小路之上,欣然奔来一道身影。那人速度之快,体形之大,实在不像是人类模样。苍白焰迟疑一下,脸上随即显现出惊喜之色,遥空高声道:“是你吗,凶坎!” 话音未落,只见那人速度丝毫未减。苍白焰忽然觉得情况不对劲,连忙推开身旁的徐如意,自己也随之向旁边躲去。可就在这时,一阵呼啸声破空而来,苍白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记重击已然落在他的后心之上。巨大的劲力之下,即便是苑白焰也无法幸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材也随之摔倒在地。 “你!” 幸免于难的徐如意正苦于我处发泄心中怒火,眼见面前巨人,当即运起玄青神通,又以父亲的诡异雷光附在手臂的皮肤之上,使得一对玄青巨臂竟成了一双紫电窜动的灭世魔手,直面突如其来的杀手。可就在这时,另一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当即散发开来,直入徐的心肝脾肺。 “我们又见面了。” 第九十七章 群魔宝鉴 月黑风高,寒气刺骨。 然而,此刻徐如意与苍白焰的脸色却比那路边的白霜还要惨白,只因他们发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赫然正是沈湘渝。 “好了,凶坎,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退下吧!” 令二人感到奇怪,如今的凶坎竟好似了失了魂似的,眼中尽是茫然与空洞,看上去丝毫没有情感,就如同一只杀人工具一样。而在沈湘渝发出命令之后,他转身便走,头也不回,如同着魔一样。 “你……你对凶坎,做了什么!”苍白焰吃惊地质问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让他暂时无法自由思考而已。现在不要管别人,来说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吧!” 徐如意将话接过来道:“沈公子,我和义父可没得罪你吧!就算你和方柔是一伙的,也不该这样赶尽杀绝,毕竟我们身体之中流着的都是魔人之血。” 听到这话,沈湘渝当即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私自将魔界之物据为己有,且不知归还。单凭这一点,你们就已经死路一条了。” 徐如意一脸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虽是魔人,但自从出生以来并未进入过魔界,又从何谈起私藏魔界之物?” 沈湘渝微微一笑,斜眼看向一旁跪倒在地的苍白焰,随即又道:“苍白焰,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苍白焰低下头来,声音阴沉道:“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被蒙在鼓里的徐如意前后看看二人,不知他们话中暗指的事情,不禁问道:“义父,你们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苍白焰抬起头来,面露惨笑道:“如意,你还没有发现吗?我之前所用的枯骨魔焰,以及你爹传授于你的紫电潮生,其实都是魔界的禁忌功法,已有数千年未在世间露面。” 徐如意思考了一下,接着道:“这……这又有什么?” 沈湘渝怒哼一声,随即道:“你这家伙果然是木头脑子。枯骨魔焰以及紫电潮生,都被记录在一本绝世秘籍之中。而自从上次人魔大战结束之后,此物便遗失在了苍北新苑之中,一直没有重现人间。既然里面的功法已经被你们习得,想来群魔鉴也你们手里吧!” 听过沈湘渝的解释之后,徐如意不禁偏头看向苍白焰,并有一种质问的口气道:“义父,他说的是真的吗?” 这回,苍白焰索性从地上站了起来,直面前方的沈湘渝,此时的他似已做出身亡的觉悟,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卑微:“沈湘渝,我就知道你是为了群魔鉴的事情来到新苑的。想来,魔皇大人仍然对那魔鉴虎视眈眈,只是因为此物埋藏的地方太过敏感,一直无法动身前来,所以便派你来搜寻。” 沈湘渝冷笑道:“这种事情不用你管,只要你将魔鉴交给我,我便放你们二人一条生路。” 耳听到对方这般口出狂言,徐如意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对苍白焰道:“义父,别听他的。有我们父子齐心合力,我就不信还打不过他一个小小的沈湘渝。” 说话间,徐如意当即将体内真气催发到极致,大片的青黑色烟雾登时将那一对手臂包围起来,并幻化成玄青巨臂的模样。然而,这次他的变化并未在此止步,更多的玄青真气继续朝身体的其它部分蔓延开来,并衍化成一副厚重的黑色气甲,将自己的身材完全隐藏其中,而这便是最近几天徐如意自玄青神通之中领悟出的最新绝技,玄黑战气。有了这副气甲,徐如意不只可以使用之前的玄青巨臂,还能令身体的其它部分得到相同的加强,以至于如今的已然化身为一具青色巨兽,于夜色之下爆发出浓烈邪气。 “哦?看来我得收回之前所说的话了,你居然还有这种天赋,实在让人吃惊。” “哼哼,沈湘渝,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看到这副模样的我,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看招!” “别动!” 苍白焰惊出一语,却发现徐如意已然飞奔上去,如树干一样粗实的手臂登时砸向面前的沈湘渝,欲要以一记全力重击,将对方一举挫败。 “哼哼,不自量力!” “轰!” 爆炸响起,徐如意面前的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足以容下一具尸体的土坑,坑内,一道道微弱的紫色闪电正在其中游走闪烁,而这正是紫电潮生使用过后的痕迹。然而,强招袭落,徐如意愕然发现坑中居然空无一人,而更让他为之恐惧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右臂居然齐肩断落,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啊!” 下一刻,沈湘渝手持折扇已然出现在徐如意的身后,而他那面展开的扇面边缘处,竟有一条细微的血痕,而这正是斩断徐如意手臂的真正凶器。 徐如意抱着自己的肩膀,痛苦地在地上哀嚎。而另一边,苍白焰似乎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眼中除了恐惧之外,便只有莫名的疑惑。 “不……一不可能啊!年纪轻轻的你,为何会拥有这种可怕的力量!” 沈湘渝依然面带笑容,他缓步走到对方的面前,轻援折扇,语气平和道:“刚才的场面应该让你想起了一些东西,怎么样,要不要将群魔鉴交给我。” 苍白焰两手用力攥紧,牙齿已将嘴唇咬得发白,显得无比紧张。 “我想给你,也做不到。因为群魔鉴根本就没有在我的身上。” 沈湘渝望了一眼不在那里哭嚎的徐如意,这才转头对苍白焰道:“这么重要的宝贝,却没有随身携带,这是为什么?” “因为,群魔鉴的藏身之地,就连我和徐苍生联手都无法到达。既然不能接近,也就不能将其据为己有。” “呵呵,既然如此,你们又是如何学得的里面功法的呢?” 听到这,苍白焰惨笑一声,随即慢慢道:“说了你也不信,那功法是自行跑到我和他的脑海之中的。” “自行?这么说来,你们根本没有见到群魔鉴的本尊?” 苍白焰摇摇头道:“魔鉴位于苍北新苑地下的极深处,与地脉岩浆流十分接近,如果贸然接近,只会引火烧身。但对我和徐苍生而言,能够得到其中的两部秘籍便已经足够了,因为过多的功法我和他也无法在短时间融会贯通,反而会影响修炼的进度,得不偿失。” 听到这,沈湘渝叹了口气,而后点点头道:“我相信,你是不敢骗我的。那么,你们到底是从哪里进入到地下深处的呢?” 苍白焰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这个他所熟悉的年轻人,曾几何时,他以为对方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连修为都远远超过自己。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他显然已经到了灭亡的时候了。 “说出入口可以,但你能饶过那离子一条性命吗?” 沈湘渝回头看了一眼已然昏死过去的徐如意,当即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想为自己求情?” 苍白焰略显失落道:“不了,我已无脸再见魔皇大人。与其背负叛徒之名,还不知一死了之。” “呵呵,苍大叔,你终于活明白了。” 次日,新苑弟子便找到了苍白焰的尸身。发现他的时候,他面朝东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那里正是魔界所在方位。他双膝齐跪,两手合十胸前,似是在为自己生前犯下的过错诚心忏悔。而至于与其一同逃离的徐如意却没了踪影,地上只剩下一滩干烟的血迹,血并不是苍白焰的,从出血量来看,流血的人受的伤极为严重,就算不死,短时间之内也难以恢复元气。 终于,徐家叛乱的事情告一一段落,苑内根本众人临危之间的表现,论功行赏,并对随同徐苍生一同造反一众采取了适当的惩罚,有些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将要在那经过数十年的艰苦岁月。有的则被外派到偏远地带,为当地人带去福泽与帮助,以来将功补过。而一些罪行较轻的,则被方柔免去职务,以杂役的身份为新苑服务。如此一来,所有的善后工作都已完毕。累了大半天的方柔,才刚坐回到了椅子之上,忽听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掌门,不好了,天诛崖里的罪犯逃跑了。” “什么!” 方柔与那名弟子连忙赶往事发地点,而越狱犯人所在的房间,就位于之前关押孙无忧监牢的隔壁。来到房间之中,地上散落着大量由特殊金属打造而成的坚固锁具,而上面还连带着大量的毛发与鲜血。显然,在犯人脱身之下,这些锁链已经与其几乎长到一起,如果不是强行将它们从身上剥落,是无法恢复自由之身的。 “掌门,这是在监牢之中找到的,您请过目。” 迎着微弱的光线,方柔接过了一支匕首,片刻后,好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但又连忙将夸张的表情收敛了回去。 “此事不要张扬,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待弟子离开之后,方柔重新摊开手掌,两束凌厉的目光登时看向手里的兵刃,声音颤抖道:“方华,怎么是你!” 第九十八章 兄弟朋友 朋友兄弟 房间里暗极了。 方柔如今的脸色,比当初听到自己母亲死讯的时候还要难看,只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放走天诛崖重犯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方华。 “娘,你找我什么事?” 方华风尘仆仆地从门外冲了进来,见母亲方柔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心中不禁为之纳闷。 “你给我跪下!” 耳听到母样的厉斥,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方华按照以往的经验,只得先示弱,随即跪在对方的面前,一脸无辜道:“娘,孩儿又犯了什么错,竟惹得您这般生气。” 方柔随手将匕首扔到地上,后者见那兵刃是自己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喜色,连忙将其拾起,嬉皮笑脸道:“娘,您是在哪找到的,怪不得我怎么也寻不见。” “事到如今,还不想将事情抖出来吗?说,你是不是去过天诛崖!” 方华愣了一下,当即否认道:“娘,我怎么敢去那种地方。小时候不小心路过那里,回来还被你责罚了一顿,从那之后我是再也不敢接近天诛崖了。” 方华冷冷道:“那这匕首你怎么解释,这匕首是从一个逃跑的重犯监牢之中找见的,多亏我及时收起,不然你现在已经去到长老那里受罚了。” 方华连忙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忽然间,他记起匕首是孙无忧逃出天诛崖时,自己转送给他的。但至于自己兵刃为何会遗留在天诛崖的监牢之内,他却不曾知晓。 “娘,孩儿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把匕首弄丢的。娘,你可要为我做主!” “唉!” 方柔怒然起身,重拍了一掌身边的桌子,望着跪在面前的方华,他是既爱又恨,不知该如何是好。 “华儿,你年纪也不少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能让我省心?昨天酒席上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不肯向家佳表露心意,难道你不想让他作你的妻子吗?” 本来已经将此事抛到脑后的方华,经母亲一提醒,不禁非从中来,但为不了让对方多疑,只得吱唔道:“娘,你别管那么多了,我和家佳只能算是有缘无分,婚姻大事,强求不来的。” “有缘无分?华儿,你这话里有话啊!你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方华翻了一下白眼,有气无力道:“没有。” “那就是家佳心有所属?” 方柔见对方这回没有说话,当即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难道,家佳喜欢的是无忧?” “哎呀!” 被逼无奈的方华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显出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忿忿道:“娘,我们晚辈之间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不管家佳的心上人是谁,我都尊重他的决定。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孩儿就先告辞了。” “哎,你这孩子!” 方柔话没说完,方华已经离开房间,扬长而去。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方柔顿跺一脚,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可恶,孙无忧又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我得找他问个清楚!” 从父母的房间之中出来之后,方华气冲冲地直奔孙无忧的住处,打开房间,只见沈家佳就坐在正对门口座位上,与一旁的孙无忧有说有笑,别提多么高兴。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景。 为免尴尬,方华轻咳两声,孙无忧和沈家佳这才收住笑容,前者随即说道:“方华,你来的正好,我刚刚……” “孙大哥,我有事情和你说,你出来一下。” 沈家佳见方华脸色阴沉,知道对方另有心事,于是起身道:“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沈家佳快步走出房间,与方华擦肩而过。刚一错身,沈家佳便转过身来,朝那房间之中的孙无忧做了一个鬼脸,而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怎么了方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方华将匕首往桌上一扔,孙无忧登时领会了对方的来历,随即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那身前的人。 “你这是默认了吗?天诛崖里的重犯真是你放走的?” 孙无忧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于是起身道:“没错,就是我。” “你!” 方华一时情绪激动,没控制好力度,声音大得刺耳。生怕被别人听见,他这才重新调整了一下气息,接着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无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出于同情,也可能是出于私心。” “私心?你和他认识?” 孙无忧又一次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当时的我含冤入狱,好不容易逃出监牢的我,见那牢底之人那般可怜,想到万一他与一样也是被人冤枉,这才动了救人的心思。” 方华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好几圈,这才将心绪平复下来,继续道:“可你怎知道,天诛崖里关得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穷凶极恶,罪该万死的危险人物,一旦让他们回到人间,定要揭起一场血雨腥风。这样沉重的后果,你能够承担得了吗?” 孙无忧看着对方那双不住闪动目光的眼睛,微微颔首道:“人是我放走的,自然应该由我亲手将他捉拿回来。你放心,我不会连累新苑和你的。” 方华怒不可遏道:“孙无忧,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什么时候说你连累我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那些可笑的同情心,毁了你自己!” 孙无忧惨笑一声,认认真真道:“可是,没有这份同情心,你恐怕已经在不老峰里命丧熊口了。” 吱扭一声,房间重新打开,待方华回神的时候,屋里已经不见孙无忧的身影,只剩下满屋的孤寂与凄凉。 说实话,若不是今天东窗事发,孙无忧几乎已经忘怯了天诛崖的事情,而至于那个扬言要赠予自己宝贝的深牢犯人,他却是记忆犹新、他甚至一度认为,是上天之意,让自己遇到对方,并发生了之后的种种事情。但现在让孙无忧万分苦恼的是,那人既然已重获自由,想来已经远走高飞,不可能继续逗留。而如果到了外面,任自己是千里眼顺风耳,也难以寻到对方的身影。 “唉,早知如此,应该多向方华询问一些关于重犯的讯息,现在我对那人一无所知,就算撞个正脸,也难认出他啊!” 要说印象,孙无忧只记得那人的声音,那是一种极有辨识度,甚至还包含着一股莫名吸引力的沙哑嗓音。他有信心,只要对方说话,自己便能瞬间识别。不过,这样的机会太过渺茫,想到这里,孙无忧的斗志顿减大半。 不知不觉之中,孙无忧再次来到碧绦公子的水馆处。只是,如今的水馆在上次的混战已经成为了一堆废墟,而其主人也不知去向,至少方柔没有向他提起。 “哎,都是因为我的事,碧绦前辈才受到牵连。如果能够见到他的话,一定要再三道谢。” 转念一想,孙无忧觉得口头上的感谢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相比起来,物质补偿才更实际一些。只可惜,现在的他身无长物,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想到吃,孙无忧的肚子之中忽然传来阵阵肠鸣,是的,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每次身处异地,孙无忧最为发愁的便是吃饭问题。他举目无亲,又鲜有朋友,出门再外根本无处投靠。想到这,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谁知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响起。 “孙兄,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孙无忧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凉亭之中,赫然坐着一人,玉面脂肌,邪魅迷人,正是沈家佳的兄长沈湘渝。 “潮……呃,沈湘渝,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湘渝朗笑一声,迈步走下台阶同,缓步走到他的跟前,表情古怪道:“怎么,你不愿意看见我?” 孙无忧愣了一下,面色微红道:“那倒没有。” “呵呵,我在新苑之中闷得慌,所以出来走走。怎么,你有事吗,需不需要帮忙?只可惜,其它魔人已经被我打发走了,需要人手多的事情我可干不了。” 孙无忧面色阴沉着,爱搭不理道:“哦,多谢沈兄的好意,我先走了。” 前者刚走两步,沈湘渝忽然道:“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 孙无忧索性转过身来,怒目而视道:“没错,我就是在生气。我将你当成朋友,你却对我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没有你的这样的朋友。” 沈湘渝不以为然道:“好好,我承认,我是不该有意骗你。但事情的经过你已看到,如果不小心谨慎,我怎么可能骗过徐氏父子以及身边的苍白焰,让他们原形毕露。你试想一下,我这一路上,我对你如何,是否伤害过你?” 孙无忧想了一下,然后道:“那倒没有。” 沈湘渝继续道:“那就行了。或许在你的观念之中,朋友是要坦诚相待。但在我看来,相比起坦诚,保证朋友的人身安全才更重要,孙无忧,请相信我,我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第九十九章 佳人重逢 孙无忧也忘记了自己当时怎么说的,但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湘渝已然一副理所应当表情地跟在了后面,脸上洋溢着的尽是喜悦之色。 “待会去哪吃?”沈湘渝悠悠道。 孙无忧道:“丑话说在前面,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钱。” 沈湘渝忍俊不禁道:“放心,和我出来,怎么可能让你破费。你说地方,我请客。” “好,就这么定了!” 说话的工夫,二人已经来到合庄之中,随便找了一处饭馆坐下,孙无忧便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全部点了一遍,又让小二上了几道拿手的招牌菜。风卷残云之后,孙无忧再也吃不下,反观沈湘渝却是一脸从容,似乎那些菜肴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说,你的肚子是无底洞吗?为何看不出你有丝毫趷饱感觉?” 沈湘渝神秘兮兮道:“你难道忘记我是谁了么,这点食物对我们魔人而言确实只是小菜一碟。魔人可以一次吃下一个月的食物,且中途无需补充任何粮水。” “什么?魔人的身体竟然如此神奇,让你说的我都有点羡慕了。” 听了孙无忧的话,沈湘渝呵呵笑道:“只可惜,这样的进食量对我们而言却是一种莫大的累赘。就因为这个缘故,许多魔人因为找不见食物,最终被活活饿死。遥想远古时候的魔界,资源匮乏,许多魔族人得不到充足的粮食,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惨剧。” 说到这里,沈湘渝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痛苦之色,而孙无忧则说道:“听说最近几十年,魔界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再是那个蛮夷落后的国度了。而这一切,都是沈魔皇的功劳。” 听到“沈魔皇”三个字,沈湘渝的神态突然发生了奥妙的变化,但转瞬之间又继续道:“好了,吃也吃饱了,咱们该去干正事了吧!” 孙无忧心头一沉,不由得问道:“什么正事?” “呵呵,当然是寻人。” 事到如今,孙无忧才从对方的口中得知,原来此次沈湘渝离开新苑,乃是受苍北新苑掌门方柔所托,前来捉捕那位从天诛崖内逃出的重犯,而其余魔兵魔将也是因为此事去往了四面八方,一有消息便返回新苑报告。至于凉亭与孙无忧相遇,只是巧合而已,并不是有意为之。既然自己和对方的目的都一样,孙无忧索性踏实下来,不再单独行动。 沈湘渝似乎看出了孙无忧的心思,于是说道:“那个重犯名叫段无敌,世人都称他为将王。” “将王?这名字听起来好熟悉。”孙无忧不禁说道。 “没错,将王曾经是世间显赫一时的一流高手,只是因为常年活动在与初升大陆相邻的蓬莱大陆之上,所以这边的人们对他并没有太多印象。但段无敌能配得上‘将王’二字,自然有他独道之处。除了他手下的四大宝帅,八方华夫,十六天英,三十二位盖世豪杰之外,身为将中之王的自己,也是修为深厚,甚至就算遇上当年的魔皇夜魔也毫不示弱。只可惜,他野心太大,妄想统一初升、蓬莱两地,最终招至天灾降临,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而自己也因为心腥背判,最终成为了阶下囚,最终被虐关入到了苍北新苑的大牢之中,一关就是二十多年。” 想到自己之前所救乃是一位来头这么大的人物,孙无忧的额头和脊梁上不禁冒出一层冷汗,沈湘渝见状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吃的不舒服?” 孙无忧连忙摆手道:“没事,只是有些乏力而已。” 沈湘渝随手拿出一枚大大的金锭,推到孙无忧的面前,于是道:“这些钱你先拿着,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我去周围打听一下情报。毕竟,他一个刚刚出逃的犯人,外貌死矿与常人大为不同,还算比较醒目,只要在此地出现过,应该会有人看见。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沈湘渝伸手将小二招来,付出饭钱,迈步就要离开。孙无忧看着桌上的金锭,随即扭头道:“多谢。” 门口处,沈湘渝露出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出了饭馆。 如今的孙无忧也没什么主意,索性就按照沈湘渝的建议,在附近找了一件旅店住下,并嘱咐如果有一位长相俊郎的年轻公子询问起来,就将自己的房间位置告诉给对方。 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孙无忧躺到床榻之上,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相比起沈湘渝的温柔体贴,将王段无敌的事情反而更让他在意。 “他既然那般神通广大,又为何会被困在新苑之中那么久。而且,他有那么多的麾下,就算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大部分,但应该还有少数人幸存下来,为何近二十年都不见援兵来救,难道那些人已经将这位将王抛弃了吗?” 在孙无忧印象之中,像这种江湖人士最为看重的便是义气,但通过自己之前的经历以及发生在将王身上的事情,他发现情况并不像自己想象之中那般单纯,其中夹杂着大量的自私和利益。这让他大有感触。 “难道江湖情只是流传于民间之中的谎言而已,真正的现实要残酷得多?” 想到这里,孙无忧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方华的身影。不得不说,自从进入新苑之中,方华对自己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很多时候对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成全他这个外姓之人。这让孙无忧倍感欣慰。 “看来,江湖义气并不能一概而论,既不能盲目相信别人,又得给他们一些相处的空间,说不定面前的便是自己的莫逆之交,值得用一生时间去珍惜与守护。” 孙无忧摸了摸付完房钱找回的银两,手中为之暖。毕竟,自己与沈湘渝只是点头之交,对方却能毫无芥蒂地出手相助,且实心实意地善待自己,实属不易,在他的心目中,对方已是几乎可以同方华相提并论的好友,如此一来,他的朋友多了,以后的路也将好走许多。 “唉,还是我太执着了。如沈湘渝所讲的那样,他虽然对我隐瞒了身份,但却并未做出有损我利益的事情,如此说来,便能称得上朋友二字,如今,他还慷慨解囊,赠我钱财,天底之下,除了我娘和方掌门母子之外,恐怕也只有他的妹妹沈家佳能对我这么好了吧!” 眼见太阳西落,孙无忧担心对方找不见自己的行踪,于是便下楼走上街道,希望能在路上找见对方的身影。可一番环顾之后,仍未见沈湘渝的影子,如此他只能继续向城外走去,却见城门附近聚集起一波人,人群之中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嘿,好你个黄毛丫头,居然敢欺负到我们草鞋帮的头上了。来,哥几个,让这丫头瞧瞧咱们的厉害。” 几声惊呼过后,孙无忧隐约看到几名彪形大汉扭打在一起,而在他们之中,一个弱小的身影显得犹为显眼,很难相信,凭借那样的身材,竟能与几个数倍自己体重的男人相抗衡,单是这份勇气便足以令人佩服。 只可惜,勇气并不等于力量。那几名大汉也并不是假把式,虽然开始时候被那女子弄得晕头转向,丑态百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人终于摸清了对方的套路,其中一人趁此不备,从后方一把将其抱住,其余的同伴则从正面攻击。那女子当真刚烈,就算是在上半身受制的情况之下,依然以双腿连环踢击,将那前来的壮汉一一击倒。但这些常年从事体力重活的汉子,早已练得皮糙肉厚,这等程度的攻击对他们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稍一回息,几人便再次围攻过来。这下,那女人再也抵挡不住,两只脚踝各被一人拿住。如此一来,女人已经彻底落到了“草鞋帮”的帮众手中,众人见战斗已然尘埃落定,纷纷摇头散去。 “放开,放开我!你们敢伤我一根毫毛,我爹我娘绝不会放过你的。” 为首的壮汉四下观望了一圈,见无人上前,这才阴险笑道:“臭婆娘,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出口狂言,给我掌嘴!” 说着,旁边的一名大汉拍手便要打下。谁知这时候,一道身影忽然自那退去的人群之中窜伸出来,一把便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大汉仗着自己有一膀子的力气,全力贯注入到制手臂之中。但他怎料到,如今那只膀子就仿佛沉入到了铅水之中一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半分。情急之下,那人终于怒喝道:“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多管闲事,不怕把小事偷了吗?” “呵呵,别人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她的事情我今天管定了。雷艳,你还好吗?” 雷艳从背事壮汉的身上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扭头看向一旁,只见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孙无忧。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 第一百章 草鞋帮 他乡遇故知。 更何况是在自己最为困难的时候,更何况对方是自己许下芳心的意中人,原本生性要强的雷艳一经见到孙无忧,情绪登时崩溃,当即号啕大哭起来:“救我,快救我!” 从孙无忧的穿着,那名草鞋帮的壮汉已然认出他的身份,并为了不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依然绷着脸,愤然道:“我们和苍北新苑向来无仇,不是你的事情,不要上前插手,否则别怪我们哥几个下手没轻重。” 孙无忧冷冷地看着那人,一字一字道:“将她放下!” 旁边的几名草鞋帮帮众见此情况,登时一拥而上,打算凭借人数优势,将其一举拿下。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然谙熟心法之道,即便只是普通的招式,其中也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那几个身高马大的汉子虽然一同出手,但却丝毫没有占得便宜,反而被对方三下五除二,全部撂倒在地。控制着雷艳的那名汉子见情况不妙,于是颤抖道:“好你个小子,居然胆敢惹我们草鞋帮,你死定了。” 说完,那人将手里的雷艳用力一扔,孙无忧随手将其接到怀里,所有动作都一气呵成,没让对方受到丝毫伤害。眼见带头人都撒退跑了,其下的草鞋帮众再也不敢停留半刻,当即扭头遁逃。 因为孙无忧的仗义行为,在场众人纷纷以热烈掌声对其表示赞赏,而为了避免太过招摇,他连忙将雷艳拉出人群,并来到一处茶馆里面坐下。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孙无忧随即问道。 雷艳气鼓鼓地瞪着孙无忧,一言不发。 “你出来的事情,雷前辈和庄前辈知道吗?现在天色晚了,明早我就将你送回雷庄之中。” “你敢!” 雷艳再次瞪了一眼对方,随即又道:“上次你将我打晕,独自离开,这事还没完呢!别以为救了我就能让我听你的话。” 孙无忧叹了口气,不由道:“那你此次出来,到底有什么打算,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愿意帮助你。” 雷艳一脸灿烂笑容道:“嘿嘿,那容易,我这次出来就是来寻你的。” “我?”孙无忧面露惊讶道。 “没错,就是寻你。其实之前我也曾去过苍北新苑,但并未找到你的踪影。不知不觉之中,我来到了合庄之中,本想在此休息一下,却不想遇到了那个地痞流氓,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要收我过路钱。我当然不给他,于是便打了起来,之后你便出来了。” 说到这里,雷艳拉住孙无忧那只温柔厚实的右手,杏眼含春道:“这回,你不会弃我而去了吧?”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对方那双明亮天真的大眼睛。 “雷艳,对不起,但我们真的不合适,你还是回去吧!” “为……为什么?哪里不合适?你告诉我。”雷艳追问道。 孙无忧咬了下嘴唇,然后道:“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雷艳坚持道:“你没和结为夫妻,怎么知道没有好结果,还是说你依然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怪我爹娘将你赶出来。好,我答应你,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会与他们恩断义绝,不再与爹娘联系。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孙无忧蓦然抬起头来,脸色阴森道:“雷艳,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不孝的话!他们生你养你,对你恩重如山,怎能因为我这个外人,而与他们心生间隙,甚至是斩断亲情?我心意已决,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雷艳泪眼婆娑地望着对面的孙无忧,声音已是带着哭呛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另结新欢了?” 孙无忧长吸了一口气,终于点点头道:“是的。” “果然如此!你们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大骗子,我恨你!” 说完,雷艳将手边的茶杯用力推到地上,然后快步离开。孙无忧刚要起身,又怕自己的行为令对方心中再生希望,但止住了动作。 “雷艳,对不起!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不该把一生的幸福压在我这个穷小子的身上。” 孙无忧仰头将那中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的脸上满是痛苦之福尔马林,就好像刚刚吞下的是穿肠毒药一般。 “遭了,我怎么把草鞋帮的事情给忘了!现在雷艳独自一人,如果再碰到他们,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 一时疏忽的孙无忧,连忙奔出茶馆。但如今天色已黑,街道之上虽有行人,但已无法辨别面容,更无从寻找雷艳的踪影。 找着找着,孙无忧已经走出合庄,眼前夜色茫茫,哪里还能看到人影。孙无忧越想越急,心中恼怒的他当即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耳光响亮,打得他自己眼前直冒金星。 “孙无忧啊孙无忧!雷艳已经因为你伤心失落,如果再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你又该如何向她的父母交待啊!” 就在孙无忧为寻不到人,内心万分懊悔的时候,迎面忽然走来几个人,看装束与之前所见的那一众壮汉极为相似,想来也是草鞋的帮众。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那几人的身后窜了出来,伸手一指前方的孙无忧,张口怒啸道:“就是他,把人给我活抓起来!” 与先前的那伙人不同,这次来的几位虽然身才瘦小了一点,但身上都带着功夫,且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已逼至跟前。看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他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呼啸,紧接着一枚扁担便砸在他的头上,而人则直接扑倒在地。 孙无忧吃力地爬起身来,但那几人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有一人飞踢一脚,直接击中孙他的右侧太阳穴。后者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血都在此刻沸腾起来,一股暖流随即从他的脸颊上缓缓滴落,血鲜红且滚烫。 那个带头前来寻仇的汉子上前将孙无忧的脑袋提起,目光凶狠道:“小子,你之前不是挺威风吗?怎么这么快就没力气了。对了,忘记告诉你,那个妮子也已经被我们带回了仓库,说不定现在正和我那帮弟兄们一起快活呢!你不是喜欢英雄救美么,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在你面前受辱。来,把他给我们带回去!” 孙无忧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楚,待真正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一堆草料旁边,一股浓烈的恶臭味直冲天灵,令他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抬头再望,不远处长桌边上,有几个长相粗犷的汉子正聚在那里,耍钱赌博。几个声音最大最吵的,显然是赢了钱。而其它几个脸色铁青,臊眉耷眼的,正是输钱的主儿。 “哈哈哈,今天只是侥幸,侥幸而已。” “该死,半个月的工钱都输没了,晦气真是晦气。” 输钱的汉子扭头一看,见孙无忧已然苏醒过来,当即便选定他作为发泄对象,几步便走到跟前,一把将人从地上薅起来,嘴中喷着唾沫星子,怒声道:“就是你,我说怎么今晚一个劲地输钱,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看我不打死你!” 因为手脚被绑,孙无忧无力反抗,只得硬生生挨了那人几个耳光,虽然嘴边已经流血,但他那刀子一样的凌厉目光却丝毫没有衰减,反而更加可怕,令对方不禁为之一震。 “你……你还敢瞪我,看我……” 那人还要继续毒打,这时旁边的另一人走了过来,伸手将其制止,接道:“别打了,老大了,此人留着还有用。你现在打死他,老大回来惩治你,得不偿失,不值得。” 听了那人的话,打人的汉子这才将孙无忧重新丢回到地上,用力吐了口浓痰之后,这才转头走掉。 “等一下!”满嘴是血的孙无忧朝地上吐出嘴里的血水之后,忽然说道。 那人转过头来,满脸怒气意:“怎么,挨打还没够么?” “那个姑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候,刚刚劝阻打人者的那名中年人随即冷冷道:“你说那个刚刚被捉来的丫头吧!他因为反抗的时候用力过猛,撞破了脑袋,如今生死难料,已经被抬出去扔了。” “什么!” 听到雷艳身遭不幸,孙无忧怒火中烧,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直接将那手脚上的麻绳尽数绷断,在场的上名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状所震慑,赢钱的那人当即奔到门口,丢下一句话:“你们先顶着,我出去叫人!”然后便奔出屋子。 先前,孙无忧身体被制,这些人才能有恃无恐。如今,他重夺自己之身,剩下的三人,尤其是刚刚打伤孙无忧的输钱汉子,不禁心虚,一边退步,一边颤抖道:“你……你别乱来,小心你也变成那丫头的下场。他们马上就来了,你……”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如鬼魅一般的孙无忧忽然飘至跟前,一把便将其提到半空之中,后者用力挣喘,却依然于事无补。、 “混帐!” 悲愤交加,转化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可怕威力,青筋暴起的大手,直接将那名汉子重重地砸落在地,以至于地上铺设的木板都随之碎为木屑,并形成了一个人形的巨坑。 “怪……怪物,你是怪物!” 第一百零一章 夜屠 “不好了,那小子自己把绳子挣开了,快去把他制住!” 那前来传信的汉子还未站稳脚跟,却突然听见身后的房门猛然炸开,与此同时,一只贯满劲力的脚掌随即撞在他的后腿之上,下一刻他已飞到对面的墙壁之上,当场昏死过去。 “说,那个女人被你们和丢到哪里去了!” 眼见先前还昏迷不醒的年青人,如今竟变成了一只嗜血“猛兽”,在场的草鞋帮虽然人数众多,但也不免为之一怔,好大晌之后才有一人回道:“就……就在仓库后的荒野之中。” 靠前的几人见孙无忧势单力薄,相互使了个眼色,接着一同冲了过去。然而,不等来到跟前,半空之中竟突然多了无数拳影,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就好像遭受了成百上千的轰击一样,当即口鼻溢血,纷纷瘫倒在地。见到这种场面,就算那些有心上前的帮众,也不敢继续冒进,否则下一个倒地的便是自己。 见孙无忧离开房间,其中一人忽然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四大金刚。” 孙无忧从仓库之中出来,转身便朝后方的荒郊野地之中奔去。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混遍体鳞伤,就连右手的手腕也在刚刚的交战之中发生了脱臼,但这依然无法阻止他前去寻找雷艳的脚步。忽然间,几道黑影绕到前方,拦住去路。孙无忧定睛一看,前来的正是先前重创自己的草鞋帮帮众,也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四大金刚。 “小子,要想留下全尸,就赶快停下。否则,你将会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后悔莫及。” 此时说话的乃是四大金刚之中的老大东仓金刚。东仓金刚体形最大,力量最强,就算孙无忧那高大的身形与之相比起来都显得弱小许多。面对此人的警告,孙无忧随即阴沉道:“是谁杀了那个女子?” 东仓金刚哈哈笑道:“怎么,你还想为自己的姘头报仇不成?” 孙无忧冷冷道:“没错。” 听到对方这般干脆利落的回复,东仓金刚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风刺入骨髓,令其不禁打了个冷战。 “老西,老北,你们两个上,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有多少能耐!” 话音一落,身形相较弱小一些,但仍然十分健硕的西仓金刚与北仓金刚双双出战,刹那间,现场气氛陡然异变,黑暗之中,二人就如同饥饿难耐的野兽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的孙无忧,眼中尽是嗜血的凶光。 “哈!” 西北二金刚同时出招,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孙无忧反应的时间,便已攻至跟前,西仓金刚手臂极长,一把便擒住对方的脖颈,而另一位北仓金刚擅长腿法,刚一照面,数以十记快招劲腿已然纷至沓来,登时便在孙无忧的身上撕开了数道裂口,鲜血直流。 “哈哈哈,不过如……” “此”字未经出口,那西仓金刚忽然脸色微变,接着便发现手中的那人竟然反口咬在自己的虎口之上。月光之下,孙无忧的牙齿之上反射出一种几近兵器的寒光,强大的咬合力不止切开了皮肤,还将其筋骨一并折断。 “混蛋!” 西仓金刚吃痛,连忙将人甩了出去。北仓金刚见状连忙继续抢攻,准备将其彻底击杀。一时间,凌厉腿功隔空击出,一时间,肉眼所见的夜空之中竟被一道道隐约的腿影所充斥,令空中的孙无忧不处闪避。 既然无法闪避,孙无忧索性坦然面对,任那一记记沉重到让人皮开肉绽,骨断筋分的踢击落在身上,他的执念却是丝毫没有发生改变。此刻的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甚至连原本的人性也一同抛在脑后。现在的他,一只受伤且在复仇之中的洪荒猛兽,除了死亡之外,没有事物能够让他停止前进的脚步。 “呲!” 孙无忧落到北仓金刚的身上,如同秃鹰一样,在他身上用力一啄,下一刻,后者脖颈之上的一块皮肉连同里面的血管经脉竟全部被其撕扯下来。北仓金刚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将身上的孙无忧逼出身边,但自己也在痛苦的哀嚎之中,猝然倒地,他双手按着严重受伤的脖颈,两腿好似在寻找什么,认认真真地蹬踹了两脚,终于不再动弹。 “老……老北!” 眼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就此死去,就倒在不远处的西仓金刚愤而起身,他再次伸展长臂神通,于两丈之外便拿住了孙无忧的身体,对其发起疯狂攻势。刹那间,孙无忧所在的地面处,开始寸寸崩裂,而地上的裂缝也随着招式的变化不断向四周蔓延伸展,最终形成了一张诡异的蛛网图案。 “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越战越勇的西仓金刚倾尽全力,空气之中充满着暴力宣泄所产生的破裂声,而加一边的孙无忧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虽然经受了超越身体极限数倍的威力,但依然顽强地支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已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力竭的西仓金刚终于停止攻击,收回双臂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拳面已经脱皮出血,甚至连疼痛都已感觉不到。摇摇晃晃地走到躺着的北仓金刚身边,确定对方已经断气之后,他才终于叹了口气,并朝着其它二人所在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老西,小心身后!” 虽然在东仓金刚提醒的前一刻,西仓金刚便已觉察到了异样,只是如今的他因为消耗过大,反应与速度都大幅下降,这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终于扭过头来,黑暗之中,那双猩红的眼瞳就如同魔眼一样,死死盯在他的身上。这一刹那,他不禁想出声求饶,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老西!” 东仓天王想上前相助的时候已然没有机会,因为那个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像丧尸一样站在那里,嘴边冒着大片的血沫。然而,这血并不是他的,而于属于身前下方的西仓金刚。他的死因与北仓金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孙无忧并没有给他太多挣扎的机会,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送他归了西。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四大金刚从未失手,如今为何会败在一个无名鼠辈的手上。老南,你怎么说?” 这时候,一直没有动向,甚至从始至终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的南仓金刚终于开口了:“普通的蛮力招式对他是没有用的,现在的他应该是进入到了某种奇特的状态之中,虽然战力增强了许多,但身为人类的意识也随之减弱,如果能够利用好这一点,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击败,切莫轻举妄动。” 东仓金刚不禁埋怨道:“老南,既然你已经知道应付的法门,为何刚才不说,不然老西老北也不会惨死在此。” 南仓金刚小心地掩饰着嘴边的诡笑,随即道:“我也是从刚刚的交手之中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要怪就是只能怪他们两个运气太背,遇上了对面这个煞星。你先站在一旁,让我来会会他!” 说完,南仓金刚终于走入到孙无忧的视野之中,他揭开头上的连衣帽,露出来一张与之身材极不相符的俊美脸庞,当即轻笑道:“你能有如此表现,当真令我大吃一惊。不过,你今天的杀戮要到此为止了,因为你将死在我的幻杀术之下。” 说话间,一道快到极致的劲风自二人中间的空间一扫而过,紧接着,孙无忧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一道血痕随即自那胸前的伤口之中流淌出来,一点一点落在地上,并开出黑色的“小花”。 身上的疼痛,让孙无忧找回了一丝理智,迷离的眼前,南仓金刚正在坏笑着,好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一样。 “哦?没有看清我的出手动作吗?那我就再让你见识一下!” “呲呲”又是两道疾风呼啸,孙无忧的两侧肩膀突然跳出一对血注,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令他手臂的经脉全部断裂,以至于现在的他连抬起双手都已做不到。 “哈哈哈,怎么样,我的幻杀术还是挺厉害的吧!只可惜,凭你现在的能耐,还无法见识到我全部的招式,就让这三招了结你的性命吧!” “死!” 这是孙无忧听到南仓金刚话语之后的第一反应,接连负伤已经令他的身体几乎不听使唤,而那神秘的幻杀术又无法用肉眼捕捉动作,所以该在什么时候进行躲避,他根本无从知晓。 “快,老南,杀了他!” 眼见南仓金刚迟迟没有动手,东仓金刚不由得出声催促。但对方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他那引以为傲的幻杀术也不见踪影,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老南,老南!” 走上前去,两眼瞠张的南仓金刚竟已站着死去,脖颈前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在不断向外溢出大片的血雾,这就是他的致命伤。可让东仓金刚怎么也想不通的是,本应该作用在对方身上的伤口,为何会出现在出招者南仓金刚的身上呢? 下一刻,东仓金刚只觉得头顶冒汗,手脚冰凉,意识到情况危急的他赶紧扭头逃跑,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披着宽大斗篷的鬼影竟然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瘦削的脸颊,以及高高的鼻梁,让他看了为之心惊,目眩。 第一百零二章 将王 一场梦有多久? 孙无忧在梦中看到了无数次雷艳惨死在在前,而自己却无力挽救。直到,他睁开了眼睛,看到那个梦中的身影正捧着自己的脸庞,满是泪痕,嘴里还不断念着自己的名字。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雷艳,你……你还活着?” 孙无忧豁然坐起身来,见雷艳身上毫发无伤,心中既高兴又好奇。 “我当然还活着,只是我以为你要死了。” 孙无忧勉强笑了笑,这才被身上的伤患所牵动,脸上不禁显现出痛苦的表情。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好像被几个人拦下了,后来,后来我记什么也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雷艳伸手指向一旁,孙无忧顺势看去,只见一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怪人赫然站在旁边,且正欣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是他,我刚刚就是被他救出来的。先前死的那个女人不是我,而是一个同样被掳到这里的中年妇女。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孙无忧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之后,又在对方的搀扶之下,从地上站立起来,缓步走上前去,对着那张掩藏在衣帽之下的面颊,深施一礼,随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呵呵,不用谢我,你救我出监牢,我救你一条性命,这很公平。” “什么!” 不等孙无忧反应,那人突然将那身上的衣帽摘了下来,随即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衰老面庞。 孙无忧虽不认得此人,但那人的声音却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此人竟是自己在天诛崖处遇到的重刑罪犯,曾经的蓬莱大陆霸主,将王段无敌。 “是你!” 段无敌哈哈一笑,随即沉声道:“看来你已认出我了。怎么样,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吧?” 孙无忧忿忿道:“都怪我当时听信你的话,将匕首交托给你。现在,新苑上上下下,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还是迟早放弃抵抗,早些跟我回去吧!” 段无敌笑道:“我才刚出来没几天,哪会这么容易跟你回到苍北仙苑,哦,现在应该叫苍北新苑了。怎么了,方柔那丫头已经急不可待了吗?呵呵,果然,女人就是女人,一点魄力都没有。” 孙无忧道:“如果我当初知道你的身份,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你的请求。” 段无敌又一次笑道:“傻孩子,今天若不我在场,你已经死在那几个傻大个的手里了。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时候应该注意一点,至少应该有起码的礼貌才行。” 听到这里,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面色阴沉道:“说到底,你不肯同我回去了,是不是?” 段无敌沉吟少许之后,忽然说道:“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还不行。” 孙无忧道:“怎么,你还想去见见自己曾经的朋友和部下?” 段无敌脸色微变,口气冰冷道:“这你不用管。我可以答应你,事成之后,我自会返回新苑受罚,不会牵连你。” 孙无忧又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半路食言呢?” 段无敌想了一下,忽然眼中发光,伸手掏出一个小小的破布包袱,当即开口道:“对了,之前答应你的事情,现在满足你。” 看着递来的包袱,孙无忧刚要伸手去接,但又连忙止住,并且道:“这是什么东西?” 段无敌一脸自豪道:“这可是我平生所学的武艺功法的精华所在,旁人做梦都不敢觊觎,现在就先让你保管。等我回去之后,你再将它转交给我。”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这东西,我不能要。” 段无敌略显不悦道:“怎么,你瞧不起我将王的武功,还是嫌这点东西入不了你的法眼?” “都不是。可我一旦拿了你的东西,你要放任你离开,这我办不到。” 段无敌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道:“小子,你以为凭你现在这副狼狈的身体,能够拦得住我吗?” 孙无忧道:“不能。但就算如此,我也不会坐视不管。毕竟此事因我而起,新苑因为你的事情已经闹得鸡犬不宁,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 “所以说,今天你会拼死与我作对?” 段无敌如今的模样异常吓人,旁边呆立的雷艳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劝说道:“无忧,不要继续死撑下去了,我想方掌门如果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定然也会理解你的苦衷。快,与我一同回去,我要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这下待着是万万不行的。” 孙无忧轻轻推开雷艳,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段无故,但却是对雷艳说道:“你先走吧!我在合庄之中的聚源客栈之中有一间房,到那之后你报我的名字,就可以进去休息。天亮之后,你尽快返回雷庄,不要继续在外逗留,否则没人再管你的死活。” 听到孙无忧的话,雷艳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再次任性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眼见这对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山盟海誓,好不感人。段无敌坏笑一声,随即道:“小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孙无忧。” “哦?我叫段无敌,你叫孙无忧。你我真的好有缘。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再继前缘?” “嗯?什么意思?” 段无敌面露狡黠道:“既然你不肯放我走,我又不愿杀列你,那就只能让你与我一起同行了!” 说话间,孙无忧只觉得迎面吹来一股莫名狂风,紧接着自己便掉入到了一个诡异的旋涡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从中脱身。他觉得自己脚下飘轻,似已从地上飞了起来。之后,他觉得面前天旋地转,耳边更是传来呼呼风啸,正是高速移动的迹象。 “你……你快放开我!” 雷艳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好大晌才意识到孙无忧与那将王段无敌已经双双消失,空中传来孙无忧的声音,但却已经寻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孙无忧!” 不知过了多久,已被折磨得头昏眼花的孙无忧,脚下一滑,终于从那股旋风之中掉了出来。而他让倍感意外的是,自己掉入漩涡的时候夜色正浓,如今却已经天空放亮,太阳升起了已然有段时间。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他之外,便只有一望无际的荒野丛林,而将自己带到这里的段无敌却不知去了哪里。 “我这是在哪,我到底被困了多长时间?” 带着满心的疑惑,孙无忧继续向前摸索。然而,与他一贯的印象不同,此地的植被种类大不一样。初升大陆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所以即便是身在北方的苍北新苑,依然可以在一年之中任何时候寻得春色。但眼下的这处地方,植物高拔挺立,枝叶也多呈针尖状,正是低温地区植物常见的特征。而据他所知,拥有这种独特气候的,就只有与初升大陆相邻的蓬莱大陆,如此说来,他已身处在异国它乡。 “蓬莱大陆距离苍北新苑有上万里的路途,哪怕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也要个把月的时间。可如今只过了半天,我竟已然达到蓬莱大陆,那将王段无笔到底是何等能耐,竟有这种缩地成尺,一瞬万里的惊人神通?” 思考间,孙无忧顿觉饥饿难耐,于是便起身走了起来,准备去四周找点食物。毕竟常年生活在野外之中,这点生存技能还是不在话下。期间,他找到了一些路旁的浆果,又饮了一些清澈的溪水,这才让饥饿得到了缓解。 又走了几十丈,他终于深入到丛林之中。这里生长着尽是树龄超过百年的粗壮植被,其中一些就连他也叫不上名字。只是,这里动植物结构太过单一,导致生存在这里的动物也十分有限。终于,他从前方的一片迷雾边缘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于是便躲到了根折断的枯木后面,待对方主动现身之后,自己再将其捕捉食用。 可随着那东西的不断接近,孙无忧发觉身下的大地开始不住地抖动。递目望去,只见迷雾之中的黑影越变越大,起初孙无忧以为那只是一头鹿或者羚羊之类的草食动物,但从对方暴露出现的身体大小来判断,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天!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那家伙将身体全部移出雾气,孙无忧这才惊讶地发现,不远处的生灵竟是一只长耳灰免。 然而,相比起寻常的兔子,孙无忧面前的这只真可以用庞然在物来形容,单是前爪的粗细,就已经及得上孙无忧的腰身。巨免有两颗鱼香的门牙,从嘴中向外伸出,两颗血染过一般的赤色眼瞳,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竟是一只兔子的畸形产物。 “这家伙的体型未免太过巨大,别说捉不到,就算捉到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下啊!” 就在孙无忧为自己的大餐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快极的身影忽然从远处的树冠上一跃而去,与此同时,数以百道湛蓝剑光跟随其后,不偏不倚,全部刺入到那只长耳巨兔的身体之中。下一刻,后者体内并没有流出红色的鲜血,而是溢出一种金黄色的神秘液体。 “有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大陆蓬莱 为盟千尊 神秘男人的惊人出手,令远处观战的孙无忧大呼过瘾。谁知,刚刚了结了面前的巨兔,那人便已发现林中的异样,随即转身怒声道:“是谁,是谁藏在那里!” 见已然躲来下去,孙无忧索性从树后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面带微笑道:“不要误会,我只是在这迷了路,一时间找不到出去的方法而已。” 那人见孙无忧一身血污,又长得五大三粗,脸上不由得显出一副鄙夷之色,开口又道:“既然不是为了这只黄金血兔前来,那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憨笑一声,不由得道:“敢问兄台,这里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告知一下?” “呵呵,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敢孤身前来。小子,你也就是幸运遇到了我,换个人的话,恐怕已经将你当奸细当场击杀了。听好了,这里乃是千尊盟,是蓬莱大陆的第一大势力。” “蓬莱大陆,果然如此!” 对方的说法与孙无忧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但至于提到的“千尊盟”,他却是没什么印象,但从名字来讲应该是个高手云集的地方。 “这么说来,阁下就是千尊盟里的高手了?” “高手”二字一经出口,那人的态度明显变得平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随之轻柔了一些:“啊……哈哈哈,高手算不上,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尊员而已。我看你混身是伤,想来之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战。如果你暂时找不到离开的路径,那就先随我来吧!等这黄金血交到盟中之后,我自会带你离开这里。” 没想到,简单的几句话竟能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大为改观,而原本不谙世事的他,也多亏了这半年以来方华的不断点拨,年纪上,他虽比对方大上几岁,但论为人处事之道,方华就可以算得上他的师父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阁下了。” 走在路上,那名千尊盟的尊员不由得道:“你叫什么名字,待会若是被问起的话,就说你是我的朋友,我叫郁真。” “哦哦,在下孙无忧,有劳郁真兄了。” 穿过茂密的丛林,孙无忧隐约看到前方的云雾之中似有一座座规模庞大的山丘。这时候,郁真伸手一指那一望无际的雾气,一脸骄傲道:“看,我们到了。” 孙无忧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见那面前的动气渐渐散开,一枚至少有四五丈长的巨型匾额赫然浮现在半空之中,上面赫然刻着“千尊盟”三个大字。先不说这牌匾是靠什么力量浮于空中的,但只从上方的字迹之中,孙无忧便能感受到当初创立千尊盟的人,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强者。望着那牌匾看了许久,一旁的郁真不禁道:“待会进去之后,你只管闷头走,现在盟里的人,大多都在着手自己的事情,很少会出来走动。我是受了师父之命,前来取之黄金血,否则你连我也见不到了。” 说完,他拍了拍装着黄金兔血的葫芦,而后迈步便朝云端走去。 “哎,小心!” 眼见对方马上就要踩空,孙无忧连忙上前阻拦,却见郁真的身体竟然浮在了半空之中,而脚下确实空无一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会御空之术?” 郁真呵呵笑道:“还没有。不过千尊盟所在的地方环境奇特,因为这里富含一种名为‘飘石’的物质,因为飘石的缘故,人们以及没有生命的物体都可以在此自行飘浮起来,不受地下重力的影响。好了,不说了,再耽搁下去,师父该要骂人了。” 在郁真的催促之下,孙无忧战战兢兢来到山崖外侧,小心翼翼地跟在对方的身后。不一会儿,二人已经来到云雾深处,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之前所见的重重山丘,竟是有一个个巨型楼阁所组成。很难想象,如此庞大的基础设施,其中到底居住了多少门人弟子。相比起千尊盟的体量,有着初升大陆第一大派的苍北新苑,就要显得弱小很多了。 飞行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郁真身行骤降,孙无忧赶紧紧随其后。云雾自身边呼啸而过,而那原本藏身在雾气之中的巨型楼阁终于显现本尊。 “原来这里就是千尊盟啊!” 落地之后的孙无忧四下观察,眼中尽是好奇之色。而一旁的郁真却有点受不了他,连忙提醒道:“待会我去里面把东西上交,你在外面哪里也不要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无忧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二人相视点头,郁真转身进入到楼阁之中,脚步声也随之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孙无忧扶着栏杆,向下眺望,一股强烈的晕眩感随即涌上心头,逼得他连忙撤回到楼阁边上。 “将王把我送到这里,到底所为何事?还是说,他也身在附近,只是因为其它事情,所以没有带上我?” 思量间,“呼呼”几道疾风突然从孙无忧的耳边一扫而过。递目观瞧,那就是一群正在御剑飞行的修士,显然正是千尊盟的弟子。这些人年纪不大,但个个身不怀绝学。以他的估测,他们至少也有新苑内门弟子的水平,甚至可能还要略胜一筹。无法相信,一个拥有着众多高手的千尊盟,一旦发力,竟会千万何等可怕的后果。但正如现实所呈现出的真相,这么多年来,初升大陆与蓬莱大陆之间一直相安无事,从未爆发过冲突战争。就这一点来讲,千尊盟如今的掌管者,当真是世间一等一的圣贤神人,否则这么多的能人异士也不会甘愿臣服在他的脚下,且各守本分。 就在孙无忧沉浸在那行人精妙绝伦飞行技法之中的时候,忽然一个落在后面的千尊盟成员忽然转过头来,望了身后一眼,双方对目而视,孙无忧暗道不妙,刚要转身离去。谁知这时那道风劲又一次吹了过来,一个踩着青色宝剑的青年男子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是哪个尊盟的人,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 千尊盟只是一个统称,实际上其中还包含着十二个分盟会,并以十二地支冠名在前,便有了如今的十二地支尊盟。只可惜,孙无忧初来乍到,哪里知道千尊盟的这些道理,吱唔了几声之后中,那人终于厉声道:“好啊!你果然不是盟内的人。说,是哪方势力派你来的,你是不是也为将决而来!” 孙无忧心头一震,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转身就跑。但那人修为之高,远在孙无忧之上,他甚至都没移动半步,只靠一道飞剑剑气,便又重新将他逼了回来。 “小子,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可别想活着离开。” 孙无忧咬了咬牙,为了不边累里面的郁真,他只得道:“啊……呵呵,误会,都是误会。我只是偶然路过,一时好奇,所以进来走了一圈。如果你不欢迎我,我走便是,不打扰了。” 说完,孙无忧一抱双拳,转身又走。但那人已然看出孙无忧来历不简单,当即跃下飞剑,一步拦在对方的身前,目中似有银光闪动,面色阴沉道:“你说的话,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况且,最近千尊盟形势紧张,不排除有外人想趁机而入。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我也只好送你去死了!” 一时间,目光变成剑光,英气化为杀气,孙无忧没料到对方翻脸如此之快,但更快的剑招已然来到跟前,一举便削下了他右侧的一缕发丝。孙无忧狼狈后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侧脸颊,确定耳朵还在之后,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你……你这人怎么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千尊盟里难道尽是一些野蛮粗鲁的莽夫吗?” “哈哈哈,小子,还真让你说对了。本大爷进入千尊盟之前,正是平瓦山的山大王。入盟之中,规矩甚多,我也早已技痒难耐,今天正好用你的血来喂剑!”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指尖挥动,身边飞剑登时灌满真气,如疯魔一般,全速刺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左撤右让,身上已是血光飞溅,虽然已避开大多要害,但锋利的剑身还是将他的身体划出了数道伤口。但令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如今的他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想来可能是之前受伤太重,身体还未恢复,所以才会呈现出麻木不觉的状态。然而,继续这样下去,孙无忧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回头观瞧之间,他随手将那身旁的一根栏杆掰破下来,并将之挥出,用力撞在飞剑之上。 孙无忧虽然修为卑微,但一身过人蛮力却是世间少有,如此突然的反击,竟让那来势汹汹的飞剑也不禁为之一怔。那飞剑主人见此情况,当即发怒,只见他咬破指尖,凌空画了一道神秘咒符,并将其以掌推出。咒符没入到飞剑之上,原本青色的剑身之中登时涌现出一股可怕的血色。孙无忧见状头也不回,再次夺命狂奔。但这时候,飞剑的主人已然凶相毕露,嘴边不禁流露出冷酷的笑容:“准备受死吧!” “戚夫师兄,手下留情!” 第一百零四章 热闹 招式已起,杀气已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孙无忧几乎已经闭起眼睛,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天龙吟,下一刻,一块足有一尺来宽,数丈多长的巨型岩体自楼阁下方的山体之中,完全分离,猝然跌下百丈深渊,并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恐怖巨响。孙无忧低头望去,原本应该斩在自己身上的血色飞剑,竟将剑中威力全部宣泄在了山体之中,而暴露在外的切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层犹如岩浆洗过的火色亮纹,看上去异常吓人。 “郁真,怎么是你?” 停下攻势之后,三人这才走到一起,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而孙无忧也从郁真的口中得知,面前这位戚夫,乃是他的同门师兄,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但好在本性忠良,只是误认为孙无忧是外来的奸细,这才因此大打出手。 得知真相之后的戚夫接连向孙无忧表达歉意,后者苦笑了一下,随即道:“戚夫兄飞剑无伦,刚才如果不是郁真兄及时赶到,恐怕我今天就要长眠于此了。” 戚夫道:“我做事鲁莽,经常被师父批评,但仍然无法改正。这样,今天就让我来做东,请你到外面喝场酒,压一压惊。如何?”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有事情在身。此次出来的急,家里人还不知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前来拜访,那今天就此别过。” 与戚夫告别之后,郁真带着孙无忧离开了千尊盟。虽然只是在外围区域待了一阵,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经深刻认识到千尊盟的强大,若是苍北新苑与之为敌,定然毫无胜算。一想起刚才的飞剑剑式,孙无忧的后脊处便不由得向外冒出冷汗。郁真看出他的异样,于是安慰道:“哎呀,不要放在心上。至少你仍然毫发无损,不是么?” 孙无忧点了点头,随即道:“这位戚夫兄,在千尊盟里的修为,能排到什么位置?” 郁真认真想了想,而后道:“如果不算众师尊的话,戚夫师兄的修为应该可以跻身到前五十的行列。嗯,应该差不多。” “什么?前五十?这么说来,他的前面还有至少四十九名比他还要强大的弟子?” 郁真道:“在千尊盟里,我们习惯称弟子为尊员。如果抛除除那些常年漂泊在外的异类的话,确实可以这么说。” “异类,那是什么?”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我们千尊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尊员如果可以击败自己的师父,便可以获得外出游历的机会,我们称为之寻尊。寻尊的过程从一年到数年不等,而寻尊的目的便是探求本我,追溯道源。而一旦完成了寻尊,那么该尊员便能返回千尊盟,进而晋升为真正的尊者,燕成为千尊之一。” 听了郁真的讲解,孙无忧感到十分震惊,稍事消化之后又道:“那自从创派以来,有多少尊员完成了寻尊呢?” 郁真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九百九十七位。” “什么,有这么多?” 郁真呵呵笑道:“千尊盟历史悠久,祖师创派至今已有万年光阴,其中虽有众多能人异士不断出现,但没人能够逃得过岁月的追杀,大多数都已驾鹤西游,现存的尊者也只剩下不到百位。” 孙无忧不禁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哦?你好像很希望见到千尊盟衰落的那一天?” “啊?不是,我怎么会那样想,呵呵,你想多了。” 孙无忧连忙秀别的话题将此事掠了过去。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离开千尊盟的势力范围,重新进入到丛林之中。又在一段西行的路途之后,孙无忧终于看到一条笔直通往南面的宽敞大路,是的,他终于离开了那片雾气的笼罩。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了。” 孙无忧连忙抱拳行礼道:“多谢郁真兄慷慨相助,它日,无忧定当回来拜访。” 郁真叹了口气道:“再说吧!近些时日,盟里恐有大事发生。” 孙无忧心中一惊,暗想这午尊盟神通广大,又有众多不世高手坐镇,怎么会为一些区区人间小事而累身,想来其中定然还有不知名的隐情,便开口问道:“千尊盟怎么了?” 郁真摇摇头道:“这些都是盟内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希望你走了之后就别回来了,省得惹火烧身。” 孙无忧笑道:“既然我是外人,那盟里的事情就更应该不会牵扯于我。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你就把事情都告诉我吧!” 郁真苦笑地连连摇头道:“我也说不出为什么,看到你的脸,我就是有千万怒气也发不出来。好,我说,但你不要向外人道明。最近几日,千尊盟恐怕要变天了。” 孙无忧不禁道:“变天?难道盟里有人要造反?” 毕竟,苍北新苑才刚刚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一些拥有悠久传承的门派势力,确实有相关的问题,经常会造成大量的流血事件,情况好些能够将反叛者镇压,不好的要么一分为二,要么就是取而代之,反正这样的事情是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想看到的惨剧。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其实……”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火光突然自那遥远的云雾之中飞升跃起,在并至高点处砰然炸开,四散的火花相互配合,最终形成了一枚熊熊燃烧的掌印。见此情形,郁真脸色大变,口中大叫道:“不好,千尊盟里发生情况了,我得立即赶回去。” 刚刚二人所见,乃是千尊盟用来相互通报信号的火掌弹。此弹一经升空,无论身在何方,只要能够看到掌印的千尊盟成员,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回盟内,听候调遣。不等孙无忧反应,郁真已经奔向来时的小路,孙无忧看看面前的大道,又瞧了瞧马上就要消失踪影的郁真,当即说道:“唉,算我倒霉!” 奔出了好一段路程,郁真这才发现孙无忧已经跟了回来,不禁出口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离开的吗?” 孙无忧嬉笑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虽不是千尊盟的人,但你却是我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出现孤身前往,我又怎能置之不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看着孙无忧那双充满真挚目光的眼睛,郁真愣了一下,而后无奈地笑道:“你啊你,还真是傻得让人喜欢。” 刚刚赶到千尊盟的山门处,又有数道御空飞行的人影从门前一闪而入,根本不给人眼反应的机会。孙无忧只是瞥了一眼,便已料到,这些人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绝世高手,而他们与郁真的目的一样,都是因为先前升入空中的火掌印而纷纷赶来。与此同时,包围千尊盟的浓重雾气开始急速变化,云气时散时聚,且不停变幻着形态,乍一看去犹如人间仙境一样,令人心驰神往。 “众师兄都赶回来了,看来这次千尊盟里的事情果然非同一般,孙无忧,我劝你还是留在这里。不谙飞行之术的你,很容易坠崖身亡,我可顾不上你。”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你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听到这里,郁真拿出一枚黄纸符,用手将其打开,竟变成了一只纸鹤模样。只听他口中念诀,一股真气顺势吐在纸鹤之上。转瞬之间,纸鹤体形扩大数倍,大到可以载起孙无忧和自己两个人。 “唉,事到如此,我这珍藏了好几年的纸符终于派上用场了。别愣着了,快上来!” 在郁真的催促之下,孙无忧爬到纸鹤的背脊之上,前者探身在那纸鹤的耳朵位置轻语几句,后者当即怒振双翅,硬是将两个成年男子一起托上了天空之中,并笔直掠向千尊盟的深处。 无法想象,一只经由黄纸折叠而来的纸鹤,竟有如此威力,虽然身负重担,但仍旧动作灵敏,穿梭于众楼阁之间,如入无物之境。终于,二者发现了前方众人聚集的方位,那是位于千西尊盟核心地带的最高地方,将楼。 将楼乃是千尊盟盟主平时休息办公的地方,一般时候极少有人会靠近这里。但此时此刻,将楼外围已经召集了数以百计的高手,齐聚此地。而这时候,将楼之中不断传来轰鸣声,一道道耀眼火光不断自那窗门之中喷射而出,似有一只愤怒巨兽,正在向外吐露着心中怒火。 “轰!” 一声巨响,方圆百丈的将楼楼顶,竟然整个炸裂开来。何等可怕的威力,即便是外溢出的能量余波,能令在场众人纷纷后撤,再晚一步就要被那霸道的风劲撕成肉沫。 “怎么办,进不进去?” 孙无忧顺势向前望去,只见在那众多悬浮人员之中,有一位气质格外出众,即便是面对这等惊天动地的宏大场面,依然面不改色,从容不迫。郁真看了那人一会儿,忽然拍拍孙无忧的肩膀,低声吼道:“我想起来了,这位应该就是十年前外出寻尊的尊员,陆升。既然他已回到千尊盟之中,那说明他已经寻尊成功!” 第一百零五章 群英荟萃 陆升他虽悬在空中,但却并未依托任何物体,一刀一剑,哪怕是一片树叶,统统没有。他的御虚飞行之术已臻至化境,以他如今的修为表现,确实已经可以配得上“尊者”二字。而除了孙无忧与郁真之外,还有众多眼睛正同他们一样,注视着这位人中之龙,千尊盟的年轻翘楚。是的,他便是此间最为闪耀的新星。 “陆师弟,你才刚刚回来,还没有恢复元气吧!这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你郑师兄在就可以了。” 此刻,在场众人之中,唯有两人没有将那寻尊回来的陆升放在眼里,其中之一便是说话的这位邓秋泊;而另一个则是他刚刚提到的郑海兰。他们与陆升一样,全都是年轻尊员之中的侥侥者,且先于对方寻尊回归,已然晋升尊者之位。而在刚才的异动之中,正是他及时出手,才消去了大半激荡出现的能量余波,否则现场众人定有一些要重伤在此。 “邓师兄,别来无恙啊!” “呵呵,托你的福,我还活着。” 孙无忧在远处听着,不由得眉头微蹙,小声对郁真道:“我怎么觉得他俩的关系不怎么友好,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郁真面露坏笑道:“这还真让你说对了。他们两个,曾经是同一尊者的得意门生,但他老人家对陆升更加偏爱一些,因此受到冷落的邓秋泊怀恨在心,与陆升展开了为时数年的明争暗斗。郑秋泊稍胜筹,早一些踏上了寻尊之路,并在去年年末的时候返回了盟中,并晋升尊位。从这一点看来,他们之间的较量应该是邓师兄胜了。但显然,陆升陆师兄并不甘心,想来今后他们二人之间定还会有一场大战。” 陆升沉吟了半晌之后,终于低声对那邓秋泊道:“你只不过早我半年回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若要见真章儿,还是需要公平比试一下。” 邓秋泊轻声笑道:“陆师弟,现在盟主祸福难料,你说这样的话真的合适吗?不过你放心,日后你我较量的机会有的是,不急于一时。” 陆升看看四下,不由得道:“奇怪了,怎么不见郑师兄的身影,难道他又生病了?” “不,他已经到了!” 说话间,将楼下方的无底深渊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震撼兽啸,与此同时,半空之中的万千云朵急速收拢,并化为一道云身龙影,突然自那云雾底端,一跃而起,当即便将将楼外围包裹起来。而在龙首之上,赫然站立着一道翩然瘦影,那人虽背对着一众,却给大家一种无法形容的强大压迫感,就连孙无忧也深感其道,不自觉地压低了喘气的声音。 “哈哈哈,大师兄终于到了!” 眼前横空出现的神秘人不是旁者,正是先前陆升与邓秋泊嘴里提到的郑师兄,也是众弟子之首的郑海兰。不同于其它千尊盟的成员,他一经现身,便已窜至将楼跟前,对于其中蕴含的凶险更是全然不顾,他或许怀抱赤胆,但更重要的是力量之上的绝对自信。 “盟主,我来了!” 说话间,郑海兰突然跃起,与此同时,在场众人立即四散逃窜,就连郁真也拉起了孙无忧的手臂,带着他一同往后方逃去。 “怎么了?”孙无忧不禁问道。 “不想死就快走,大师兄要发威了!” 蓦然回首,孙无忧发现先前自下方窜升上来的那条云中龙影,竟然张开了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与此同时,悬浮在周围的无数天地灵气不断被吸入到那张巨口之中,并化为一枚闪闪发亮的白色光球,直指前方巨物将楼。下一刻,光球遁入其中,原本周正挺拔的雄伟建筑,竟开始扭曲变形,接着,外立面的每个部件都开始变曲,抽搐,开裂,粉化,孙无忧也曾摧毁过一件事物,但从未像对方这般出手干净利索,且将目标摧残到这种灰飞烟灭的地方。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之中,将楼连同其中的一切都化为齑粉,而在完成了一这壮举之后,郑海兰那如死人一般灰白脸颊之上,终于显露出一丝喜悦之色,仿佛只有这样的彻底毁灭才能令他由衷心动。 “这!” 还未从刚才的震撼之中缓过神来,身边的郁真便已将他用力向下按倒。与此同时,姗姗来迟的风浪几乎贴着二人的背脊平削出去,远处相隔数十丈之外的一座山石之上,赫然出现了风浪遗留下的清晰伤痕。 “是海兰吗?你太胡闹了!” 惊魂甫定的孙无忧,与众人一同看向刚才的地方,只见将楼消失之后,一道挺拔的身影忽然从那白色的光芒之中显露出来,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面前那人竟然头戴面具,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真实面容。但即便如此,他那身上散发出的王者霸气依然无法掩饰,没错,他便是这片山域的主宰,千尊盟的盟主,之风。 极难想象,在那样恐怖的能量之中,之风盟主居然能够毫发无伤地走出,且态度如此淡定,尽显王者风范。而这时候,已然回落到跟前空中的郑海兰,深施一礼,随即恭敬道:“刚才海兰救主心切,如果有所冒犯,还请盟主见谅。” 说罢,郑海兰直起身来,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山体,不禁又道:“盟主,对方已经被击败了吗?” 之风盟主缓声道:“还没有!” 话音刚落,原本将楼所在的山体之中,突然炸出一道黑影。那人动作极快,于呼吸之间便已递出数招。郑海兰连忙跳离原处,却发现自己的一侧衣衫已经尽数毁去,好在没有伤到身体。而另一边,之风盟主依然淡定自若,任由那些快招急劲撞在身上,却是不闪不避。 “你老了,这样的力量根本伤不到我,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乱象之间,之风盟主隔空击出一拳。那拳劲看似朴实无华,却在转瞬之间发生异变,竟是幻化出一只与真实拳头一模一样的巨型拳锤,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正面击中了于空中快速奔驰的人影。“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终于不支,倒飞跌出。孙无忧顺势望去,险些叫出声来,那与之风盟主为敌的不正是把自己带到这进的将王段无敌吗? “这……这怎么回事,为何他会与千尊盟的盟主在此厮斗,而且现在的他还处在极端的劣势之中,眼看是要不行了啊!” 与孙无忧之前印象之中的有些不同,段无敌的身形显然更加瘦削,上身也更加伛偻,他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断大声咳嗽着,险些都气都喘不过来。在看到敌人的真实面容之后,现场众人纷纷发出惊叹之声,唯有郑海兰,邓秋泊以及陆升三人,没有显露出太多的诡异,好像他们早已认识对方一样。 就在战局暂时僵持之际,戚夫从不远处的空中飞掠过来,落到孙无忧与郁真跟前,双方点头示意,于是聚到了一起。稍待一会儿,戚夫忽然道:“喂,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打了这么久,只有你们这些尊员到场,那些老家伙们一个都没有出现,难道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这个老头是谁,虽然看形势是战败了,但能和盟主较量这么长时间,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说不定还和千尊盟有所关系。” 孙无忧当然知道段无敌的身份,但担心暴露自己与其关系,所以便没有说明,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已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 郁真摇头道:“你我入门时间尚短,千尊盟的许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但从郑师兄等人的神情来看,他们之间似乎相互认识。真不知这老人与盟主之间到底有何种深仇大恨,竟会主动前来我们千尊盟,主动挑衅盟主大人。事已至此,恐怕他没法活着离开了。” 孙无忧看似有心,实则无意地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气力,段无敌树起身体,擦干嘴边的血迹,随即面带笑容道:“没想到二十多年不见,你与千尊盟都已大变样,我都认不出了。戴着面具是何用意,难道是觉得无脸与我相见,所以才会如此示人?” 之风盟主冷冷道:“我一向如此,和你无关。你若好好待在苍北新苑的地牢之中,说不定还能安享晚年。但如今,那都不可能了。” 段无敌哈哈一笑,随即忿然道:“怎么,你想杀我不成?” 此话一出,郑海兰与邓秋泊以及陆升一起来到近处,前者当即笑道:“那怎么可能。盟主处处手下留情,不忍伤你性命,否则你也无法支撑到现在,你说对吧,老盟主!” “老盟主?难道他就是将王!” 随着郑海兰揭露出段无敌的真正身份,现场一众当即哗然一片,唯有孙无忧面无表情。而这时候,段无敌再次狂笑道:“小海兰,没想到几十年不见,你都长得这么大了。最近过得如何,身上的病治好了吗?” 郑海兰脸色微变,但依然赔笑道:“多谢老盟主的关心,海兰身体很好。” 听到这,段无敌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对准另一边头戴面具的之风尊主,随即道:“看来,今天没法和你一决高下了,改日再战吧!” “等等,你要往哪里走,父亲!” 第一百零六章 父子之战 此话一出,众人一同看向那头戴面具的之风盟主,让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二人居然是父子关系。但郑邓陆三人并未显出惊讶之色,因为他们早已知晓其中的隐情。 原来,当初将王段无敌被囚禁起来,除了外力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便是他的独子段知风。段无敌离开之后,段知风顺理成章成为了新一任的千尊盟盟主,并大力废除盟内的众多门规,进而才有了如今空前繁荣的盛大局面。而如今段无知回来,便是为了找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并让曾经背叛自己的儿子付出应有代价。 然而,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将王段无敌竟然不敌,虽然身上并未受到重伤,但也无法扭转局势,于是便有了先行撤退的念想。然而,段知风并不想让他离开,在说话之时,数名早已潜伏在此的精英盟众同时出现,各自手中拿着一柄短剑。这些人念动口诀,刹那间,短剑之上电光涌动,并引得天兆降临,头上的云雾之中隆隆作响,似有霹雳即将落下。 “哦?五雷囚仙阵?知风,看来这些年知道了不少东西啊!” 段知风阴森笑道:“父亲,您也太小看孩儿了吧!放心,我不会动用杀招,只会将你囚到千尊盟的恶龙窟之中。孩儿劝您还是放弃抵抗,以免受那皮肉之苦。” 听得对方的话语,段无敌冷冷道:“你以为凭这阵法就能将我彻底击败?” 段知风道:“当然不行,但如果再加上我,那就有九成把握了。” 说着,段知风轻抚面具,刹那间,面具之上反射出一股耀眼的银光,径直射向对面的段无敌。 “不好!” 段无敌因为强光照射,不得不眯起眼睛,再次回神之际,却愕然发现那五雷囚仙阵法已成,一道道蜿蜒如妖龙般的巨型雷光自剑身之中相继出现,并首尾相连,进而在那山体的上空形成了一座由无数雷电之力凝结而成的骇人雷狱。八名盟众再次念诀,组成雷狱牢笼的众多电网随即向内收拢,不断将那所剩无几的空间渐渐蚕食。湛蓝色的光芒随着每一次的雷电涌动,不断照射在段无敌那张惨白的面颊之上,这一刻,孙无忧已经从他的表情之中读出一丝惊慌之意。 “不好,将王前辈有危险!” 孙无忧虽不不清楚二者之羊的关节,但毕竟段无笔曾救过自己性命,无论如何,自己站在这里无动于衷也说不过去。然而,这五雷囚龙阵如此厉害,就宫将王段无敌都拿它没有办法,空有一身蛮力的自己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哈哈,五雷阵一出,将王这下输定了。没想到,盟主连这种极端的办法都用上了,可惜……” 说到这里,戚夫顿了一下,孙无忧见状不由得道:“可惜什么?” “可惜的是这五雷囚仙阵一经动用,施展阵法的使用者便等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奉献给了上苍。五雷阵的构成者越多,威力也就越强大。而这八人无一例外,全部都会被那狂暴的天雷之力挫骨扬灰。看来,盟主他真的要和将王一决高下了。” 孙无忧再次望向前方的阵中之人,果然发现那些持剑盟众脸上,竟是深深坍塌下去,眼睛之中尽是灰色死气,已然是时日无多,支撑他们的只有体内的最后一口真气,散尽便会立即魂飞魄散。孙无忧咬了咬牙,心中随即开始盘算起来。 “父亲,束手就擒吧!” 段无敌冷笑道:“呵呵,知风,我本以为这些年来你会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与原来一模一样。在没有完全确定胜局之前,你这样公然叫嚣,未免太不把我这个老人家放在眼里了吧!” 说着,将王段无敌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异样的神光,下一刻,段知风蓦然回首,对着外围的众门人大声道:“快闪开,他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几乎是在话语出口的同一时间,将楼下方的岩体竟然砰然炸裂,一件件高达数十丈的巨型古石器相继出现,并以毁天灭地之势,骤然袭向前方的人群之中。 “不好,快闪开!” 戚夫反应最快,纵身跃上飞剑,转瞬之间已便已出数丈之远。而另一边依靠纸鹤御空飞行的孙无忧与郁真就没有那么及时了,忽然间,一件长柄巨斧呼啸挥来,纸鹤稍一怠慢,半边身子便被齐刷刷地震成了碎片。而位于上方的二人因为脚下失去平衡,一边旋转一边快速向下坠落,这要直接摔到地面,恐怕就是金刚铁骨也要碎尸万段。 “不自量力!” 陆升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急速下落的二人,脸上尽是不屑之色。而一旁的郑海兰却是灵机一动,口诀出口之际,一道云龙之影已然穿过浓重雾霭,及时出现在二人下方,并将他们以及那半枚纸鹤一同托了起来。 满头大汗的郁真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云龙,这才意识自己并未摔死,连忙跪地合十手掌,祷告道:“多谢老天爷保佑,多谢大师兄相救!” 然而,此时的郑海兰并没有顾及下方孙郁二人,只因为那些窜入人群之中的石器巨兵仍在大肆破坏。好在,前来此地的门人大多都谙熟飞行之术,即便无法正面迎击飞来的巨石兵,但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随着骚乱的进去,受到破坏的区域也渐渐扩大,周围的四五座楼阁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照此情况下去,半个千尊盟都要毁于段无敌的手上。 另一边,邓秋泊见将王段无敌这般不留情面,当即怒从中来,只见他凌空握掌,一柄玉柄银剑赫然落于手中。他一跃而起,手中神剑随即破空而出。下一刻,他口中喷出一道血雾,正好落在剑身之上,短短数息之间,那银剑竟扩大了数以百倍,并化为一件无坚不摧的超然神兵,登时斩向后方的巨石兵器。 “铛铛铛铛~” 邓秋泊的兵器强大得实在让人嫉妒,那些看似凶猛的石兵一经遇到那银剑剑锋,便纷纷崩溃解体,化为无数石屑,坠下深渊。而正是这一变数,使得雷笼之中的将王不禁眉头紧锁,原本制定好的策略也为此暂时搁置。 “呵呵,父亲,你的神通好像不灵了,是不是之前战斗的消耗太大,影响了发挥。这么看来,你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认清现实吧!” 段无敌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眼见对方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段知风忽觉不妙,刚要回身观望,却发现原本用来困住自己父亲的囚笼竟然威力大减,其中西北方向的雷电锁链几乎全部消失。再次会神,原本位于那里的守阵之人竟然直挺挺的向下坠去,而一个陌生的面容赫然出现在旁边的空间之中。 “你是谁!” 破绽转瞬即逝,但段无敌怎会错过这种绝佳的机会,只见他纵身一跃,已然变成一枚快极飞箭,径直射向对面的雷笼缺口。段知风怒啸一声,一尊巨大的光影幻身赫然将其笼罩起来,此时的他俨然化身成为了临凡仙圣,任何力量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哪里走!” 那幻身光影虽然并不清晰,但依稀可以看出那东西有三头六臂,其中一对手臂正在掠向全力逃脱雷笼的段无敌。说时迟那时快,段无敌咬紧牙关,“啪啪”两下,竟然折断了自己的一双尾指,随手将其掷了出去。紧接着,他嘴里急念一声“变”,飞在空中的断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转眼之间便化身成为两名骷髅巨人,一左一右,将那光影其中两臂阻拦下来。 “居然是你!” 来到近处,将王段无敌这次发现刚刚偷袭护阵人的居然是自己带来的孙无忧,虽然事发突然,但得到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即便现在的他已经气力耗尽,左右手掌也都因为断了尾指而暂时无法发力,但他仍然将那空中的孙无忧携在一侧腑下,然后用力将其拉起,双双遁入茫茫云雾之中,眨眼的工夫便已没了踪影。此时,段知风刚刚来到雷笼的缺口位置,偏头一看,不远处的空间之中竟然悬停着一枚只剩下半边身子的纸鹤。下方,乘在云龙之上的郁真两眼瞪大,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 “孙……孙无忧刚刚帮助将王逃走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一飞,段无敌便奔出了百里之外,孙无忧被对方压得肋下直疼,不禁叫唤道:“快,快把我放下!” 话音出口,二人飞行的轨迹立即向下偏转,起初孙无忧还很高兴,但渐渐发现自己的速度过大,想要停下已是不可能,眼见撞向地面,他只得闭上眼睛,听任上天的安排。 “呼~” 终于,二人的身体淹没在了一片长势茂盛的芦苇荡中,孙无忧只觉得前方有无数细小的杂草碎片不断向自己刺来,划得身上处处都是伤痕。好不容易停下身来,孙无忧扶起身子,转头看向一旁,段无敌双目紧闭,嘴边流血,已然昏死过去。 第一百零七章 老少流落 看着摆在面前的那两具骷髅尸骸,众人一言不发。方才,为了对付这对凶煞,在场千尊盟的成员几乎使尽混身解数,这才将其全部制服。但他们心里清楚,若不是将王段无敌主动离场,孰胜孰败还不一定呢。 被五花大绑起来的郁真和戚夫被随意的扔到一处,有人之前看到他们两个同救下段无敌的神秘青年相伴,因为便被扣上了叛徒同党的名号,生死尚不得知。戚夫还好,郁真满脸大汗,嘴唇发白干裂,如同生了大病一样。 “戚夫师兄,我们该怎么办?” 戚夫呵呵笑道:“不说你,反正我是无所谓。早年我在山上做流寇的时候,曾经杀过不少人,如今有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听完这话,郁真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声音之中略带哭呛道:“你没有遗憾,可我有啊!我又没有伤及无辜,凭什么要我受此待遇。孙无忧啊孙无忧,如果我真因此牵连而死,就算是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啊!” 因为将楼被毁,如今的盟主段知风来到了将楼之外位置最高的摘星楼,郑海兰,邓秋泊,陆升三人,站在台阶下方,听候差遣。而在他们身后,正是之前因为使用五雷囚仙阵而殁的八名盟众。此时的他们已经毫无生机,沸身的衣物早已被狂暴的雷电之力化为灰烬,就连体内的水分也因此丧失消散,最终令他们便成了一具一具漫热的干尸,尸体不时还会飘出一些蒸气,看上去十分恐怖。 “派人追去了吗?” 台阶之上,许久没有出声的盟主段知风终于发话。下一刻,郑海兰上前一步,随即恭敬道:“回禀盟主,已经派过人了。只是老……呃,是将王,将王他身法太快,一时之间还没有寻到下落。不过盟主放心,此次派去的乃是盟中以身法见长的疾风盟众,想来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对此,段知风似乎早有意料,于是点了点头,又道:“秋泊,那两个尊员询问的怎么样了?” 邓秋泊赶紧回道:“已经问过了,他们说自己与那个年轻人并不熟悉,只是在千尊盟偶然遇见,出于好心,便将他带了回来。” “哼,明知千尊盟身处关键时期,他们居然胆敢违背盟规,将外人带进千尊盟内,这才给了将王可趁之机。去,将他们押入到黑幕崖中,等候发落。” “是!” 段知风叹了口气,随即将目光投向最后的陆升,深喉许久,才终于道:“你回来的有些晚了。” “是,陆升辜负了盟主的期望,实在惭愧。” 段知风点点头,继续道:“既然你已经寻尊成功,那就让本座见识一下你的修炼成果吧!” 此话一出,一旁的邓秋泊忽然道:“盟主,既然您要试试陆师弟的本领,不如让我来当他的对手,这让他才能让陆师兄尽显神威,如何?” 段知风目光转向另一边的陆升,等待对方的回应。陆升脸色倏变,旋即拱手道:“邓师兄愿意以身试招,陆升荣幸之至。” 野外之中,孙无忧好不容易将昏迷的段无敌背到一处避风的山坡之下,又用树上的树皮接来一些清水,为对方服下。片刻之后,段无敌剧烈地咳嗽起来,虽然口中溢出鲜血,但好在暂时恢复了神智。 “我们这是在哪?”段无敌有气无力道。 孙无忧四下看了看,随即道:“初来乍到,我也不清楚。不过离千尊盟应该有些距离,短时间之内他们应该寻不到这里。” 段无敌点了点头,睁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不禁又道:“你怎么不走?” 孙无忧一本正经道:“你这副模样,我怎么好意思独自离开。虽说你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比起那些以多欺小的千尊盟盟众好上一些。不过,他们个修为高强,如果真的让他追到,恐怕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不用说护你周全了。” “哈哈哈,小子,还真难为了你。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顾得上我这种半死不活的老骨头,实在难得。” 段无敌又咳嗽了几声,每一次身体颤抖都仿佛要将全身的骨头脱臼一样,身上的每块肌肉都使不出力气。现在的他别说对付追击者,就算想要行走都已不可能。之前的夺命狂奔已经耗尽他所有的气力,再想恢复饱满状态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双方静默了许久,孙无忧忽然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是饿了吧!你等等,我去这附近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方才我去打水的时候发现溪中有鱼,实在不行就拿它们当晚饭了。” 孙无忧起身离去,段无敌在后边轻声嘱咐道:“万事小心,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自己逃走就行,无需顾我。” 孙无忧回过身来,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便继续朝前奔去。过了大概半柱香的工夫,他手提几个草绳,草绳之上所穿的正是一条条刚刚捕获的鲫鱼。 来时的时候,他已在水边将鱼处理好,回来之后将火升起,支了个木架,便将鱼一条条挂在上面熏烤起来。 看着孙无忧哪些娴熟的手法,段无敌会心一笑,不由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就这么谙熟野外生存之道,看来你的童年过得并不舒服啊!” 孙无忧愣了一下,旋即微微颔首道:“还可以吧!虽然没有别人那么丰富多彩,但至少还算无拘无束,不像现在。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回到之前的生活之中。” 段无敌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才道:“我娘还在,我爹……” 想起自己的父亲孙长空,孙无忧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介绍。段无敌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道:“嗨,男儿志在四方,不要为那些没用的感情而劳神伤感。我看那鱼烤得差不多了,给我拿一条,我饿得已经眼睛发花了。” 孙无忧将木架上一条烤得最嫩的鲫鱼拿下交给对方,还好心提醒小心烫伤。谁知,段无敌丝毫不在意,抱着热气腾腾的烤鱼便大口吞吃起来,连鱼刺都不吐。直到这时,孙无忧才意识到,面前这位乃是人间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这种程度的伤害又怎会难得倒他老人家呢?不一会儿,一条烤鱼已经被吃的只剩下中间的大梁骨。孙无忧又如此这般拿了三回,这才将对方的胃口填饱。心满意足的段无敌将身体倚靠在一根树桩上面,不住地打着饱嗝。孙无忧又将刚刚用竹子制作的水壶递给了对方,段无敌牛饮了一番之后,这才终于无事。 火光之下,段无敌看着正在吃饭的孙无忧,嘴边不由得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随即开口道:“小子,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孙无忧愣了愣,将嘴里鱼肉咽下之后,缓缓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段无敌又问道:“你该不会想在苍北新苑待一辈子吧?那里用来养老确实不错,但对你这种朝气蓬勃的有为青年来讲,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外面存在的能人异士,远超你的想象。有机会,你真应该去那里看看。” 孙无忧憨笑道:“只在初升大陆之上,我便遭遇了数次生死劫难,到了外面,岂不是要面临更多更凶险的挑战?再说,现在的当务之际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我不想再继续禄禄无为下去,至少不能让别人随意伤害我的亲人朋友。” 段无敌道:“其实你的身体里面有一股你所不知道的强大力量,只是你还没有察觉而已。如果能够将其激活,并随心所欲地使用,想做到你希望的那种程度,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听到这里,孙无忧重新将手里的鱼扔到木架之上,扭头看向背后的段无敌,目光诚恳道:“那你能帮我实现愿望吗?” 段无敌冷笑道:“你这是要拜师学艺吗?我段无敌的眼光很高,一般人我可看不上。” 一听这话,孙无忧以为自己没有入到对方的法眼,斗志便再次萎靡下来,不再说话。 “不过,我看你小子还行,虽然天资差了点,但至少底子很好。不过,我可不要收你为徒,最多只能点拨你一下。” 孙无忧连忙跪伏在地,神态无比虔诚道:“多谢将王成全。” “哎,起来起来,又不是让你行拜师礼,我教你东西,是看在那几条鱼的份儿上。还有,这几天我都不便行动,饮食起居就都包在你的身上了。” 孙无忧抬起头来,满脸堆笑道:“尊命!” 苍北新苑之中,沈家佳推门进到方华的房间,凶对方正在屋里来回踱步,不由得怒声喝斥道:“快说,你把孙无忧搞得哪里去了,我怎么两天都没见到他的人。” 方华咬了咬牙,旋即面色难看道:“不止是你,我也在寻他。其实,昨天上午我对他说了一些过于难听的话,从那之后就没再见过他的人。或许……” “吱~” 房门忽然再次打人挪动,二人回头一看,发现来者正是沈湘渝。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妙聆女子,虽然容貌不如家佳精致,但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利落飒爽之气。 “你们要找的孙无忧,这位姑娘知道他的下落。” 第一百零八章 棺材铺 看似平静的苍北新苑之中,实则暗流涌动。雷艳在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给方华与沈家佳之后,前者立即将此事回报给了自己的母亲方柔。 “通过那位姑娘的描述,带走孙无忧的应该就是将王了。” 方华一脸疑惑道:“娘,这是什么意思?” 方柔瞪了一眼方华,随即说道:“之前孙无忧也被关押在天诛崖之中,而他刚从那里离开不久,将王便越狱遁逃,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所以说,将匕首交给将王的不是你,而孙无忧,对不对?” 方华惭愧地低下头来,身为母亲的方柔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于是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印证。不等方华回应,她已大步走出房间。 “娘,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我去将无忧寻回来!” 为免被千尊盟的找到,孙无忧带着重伤的将王段无敌,又朝南面走了一段路途。对于蓬莱大陆,孙无忧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反观段无敌却是心如明镜,虽然已有二十多年没有踏入过这片疆土,但只凭借脑海之中的残留印象,依然可以在短时间为二人找到容身之所。 二人来到了一处荒废许久的山神庙处,将这里作为了落脚之处。在为段无敌收拾好休息的地方之后,孙无忧转身出来,并前往对方指引给自己的最近城镇——仙鹤郡,购买一些生活的必备之物,顺便买些疗伤的汤药,回去给段无敌服下。 仙鹤郡占地极大,至少能有五个合庄的规模;但相对而言人烟稀少,走在路上半天也找不见一个人影。沿途上的药铺大多都关着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开张的,进去一问又没有需要的药材,于是只得惺惺出来。又走了一段路程,孙无忧见待边有卖包子的摊位,便上前买了几个,价钱不贵,包子个头倒是大得出奇。孙无忧咬了一口,竟没偿出什么馅的,只觉得包子香气四溢,肥而不腻,让人吃了一个便忍不住去吃第二个。那叫卖的小贩见孙无忧口块朵颐地吃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转身的工夫又将话咽了回去,又拿出一个,白送给他。 孙无忧一边吃着,一边朝街道四边行去。谁知这时,天空之中忽然飞过数道人影,个个脚踏飞剑,来势汹汹,孙无忧递目望去,只见这些人的衣着与自己之前所见的千尊盟尊员极为相似,料到是追兵赶到,他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看空中的修士,生怕被对方认出来。 又走了几步,孙无忧见路边又卖雨具的商家,便上前买了一顶斗笠,给自己戴上。如此一来,他才稍稍安心一些,走路时候的背脊也终于能够伸展开来。 “喂,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忽然间,几名千尊盟的尊员迎面走来,随手拉过一位与旁边的行人,并将手里的画幅凑到对方的面前。远远可以看见,那画图之上画有两人,一个满脸皱纹,干瘦如削,正是将王段无敌。而另一人不用说,便是如今走在街道之上的孙无忧。 “没想到追兵来的如此迅速,看来这仙鹤郡也不安全了。不行,回去之后得和将王重新商议,必须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能是心中发怀的缘故,孙无忧故意与那几名尊员保持了一段距离。可那几人见他打扮怪异,且晴天白日,又戴着个斗笠,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一名尊员快步上前,一把将其拦住,当即厉喝道:“把斗笠摘下来!” 孙无忧心头一震,暗道,如果自己真的将斗笠拿下,想来待会儿便是一场生死角逐,而自己多半是要不敌身亡,毕竟千尊盟实力雄厚,只凭自己这点微末的本领,根本不足以与之为敌。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禁感受到一股空前的悲壮之意,沉吟之间,另外一名尊员忽然开口道:“快看!城外好像有人发射了信号弹,快去那边看看!” 眼见三名尊员从身边快步奔去,孙无忧回头看了看他们,确定他们已经走远,这才暗舒一口气。刚一转身,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忽然站到他的面前,不怀好意道:“小伙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孙无忧连忙摆手道:“多谢老人家关心,我没事。” “呵呵,没事的话何不到老夫的店里坐坐,顺便躲一躲那些千尊盟的人。” 老者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已是表明自己已经知道对方便是千尊盟寻找的人,一旦孙无忧不肯答应,说不定他便会发声呼唤刚才的尊员回来,到时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顺着老者的目光,孙无忧朝那一旁的店面望去,只见那门外的牌匾之上赫然写着“发材居”,竟是一个棺材铺。孙无忧只觉得晦气,连忙摆手道:“老人家说笑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在下就告辞了。” 孙无忧刚走出两步,只听身后的老者忽然道:“年轻人,你走得这么急,该不会是心虚吧?千尊盟在蓬莱大陆之上作威作福数百年,一直没人敢与之抗衡。如果你真是那个他们寻找的人,说不定你会成为挽救蓬莱大陆的天选之人。” 孙无忧蓦然回首,淡淡道:“我不是,您搞错了。” 说完,他连忙加快步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老者的视野之中。后者诡异地笑了笑,随即自言自语道:“过不了多久,你会回来找我的。” 终于,孙无忧在一家靠近城边的药铺之中买到了自己想要的药材。为免与之前的那几个尊员遇见,孙无忧特意绕了个远路,从旁边的一条小路返回到山神庙前。还未进屋,孙无忧赫然发现自己临走前放置在外面的“标记”已经被挥金挪到了一旁,意识到情况不好的他,连忙推门进去,远远望去,只见段无敌靠在一侧的墙壁之上,混身是血;周围倒站几个千尊盟的盟众,从伤口与出血量来看,已然是性命不保,全部死去。 “将王前辈!” 孙无忧将手里的包子和药材一丢,连忙递步上前,用力摇动着段无敌的身体。忽然间,后者用力将他推倒在地,孙无忧一脸茫然,却听到对方不耐烦道:“大惊小怪做什么,我没死,我还活着。” 经段无敌的提醒,孙无忧这才发现对方岙上血渍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来自周围这些盟众的。很难相信,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人,如何凭借这副残破身躯,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而且还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当真是神科目奇迹。 “将王前辈,快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段无敌不以为然道:“这几个虾兵蟹将,我自然不放在眼里。对付他们也用不着真气,只需动动手指就行。” 话音一落,孙无忧随即看向对方的手掌,只见已经断去两根尾指的双掌之上,竟又少了几片指甲。而杀死千尊盟盟众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一块块不起眼的指甲。 “你知道为什么我儿子段知风对我恨之入骨,却又不肯将我置于死地吗?因为我身上有一件他梦寐以求的宝贝。” 孙无忧想了一下,眼中忽然放光道:“前辈说的宝贝,莫不是之前……” “哈哈哈,小子你还有点记性。没错,之前我曾答应赠予你的东西正是这件宝贝。那是我空尽一身时间,总结下来的不世功法。它就是将诀。”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接着便将自己无法主动吸纳天地灵气的隐情告之给了对方。他本以为,此话一出段无敌定会十分沮丧。但谁承想,对方竟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我就说我们有缘分吧!我这将诀虽然修炼的要求极高,对天赋也有一定的限制,但有一点你却可以放心,那就是将诀不会消耗你身体里的半点真气。” “啊?还有这种事?将诀不会消耗真气,那它如何显示威力?” 段无敌扭头看向距离最近一具尸体,随手将手指探入到对方的伤口之中,认真寻找了一番,终于将自己的指甲从里面拿了出来,摊在手心之上,让孙无忧观察。只可惜,以孙无忧如今的道行,还看不出其中门道。好一会儿这之后,段无敌才终于道:“将诀的奥妙就在于利用周围可以得到的一切事物,使之成为自己的神兵利器。而想要发动将诀,便需要一件东西,那便是施术者的血。” “血?这么简单?”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呵呵,你没有修炼过将诀,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艰难险阻,当初为了创立这门功法,我也走过不少弯路,甚至连性命都差点丢掉。好在,通过这二十年在地牢之中的研究,我已经将将诀彻底修补完整,将其对施术者的伤害将至最低。怎么样,这样的神奇功法,你有没有兴趣学习啊?” 孙无忧连忙回道:“当然,无忧当然愿意。” “哈哈哈!好办,我看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教授给你。” 听到这,孙无忧连忙回头将地上的包子拿了过来,双手送到对方的面前,段无敌一脸鄙夷地看了看那拳头大的包子,先是好奇地闻了闻,然后轻轻在上面咬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的他,又大口咬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脸色便难看下来,急声道:“这包子你是从哪买的?” 第一百零九章 藏影齐山 见段无敌这般震惊,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而后才战战兢兢道:“这包子有什么问题吗?” “这……这包子是用火猿肉做的,常人吃多了,体内阳刚之气会因为大量累积,最终焚身而殁。而且,这火猿乃是蓬莱大陆之中的一大凶煞,一般修士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有人它的肉来烹饪美食。那人在哪里?” 孙无忧将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段无敌面色一寒,随即沉声道:“照你这么说,卖包子那位根本就是小贩,那只是为了掩藏自己真实身份的障眼法而忆。不过,千尊盟请出了许久不出山的众尊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来到附近了。” 说话间,山神庙门忽然启开,孙无忧顺势向前方望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嗯,好大的风,连这么重的门板都能吹开,我去把关上。” 孙无忧刚要上前,段无敌伸手将其拉住,阴沉道:“不用了,人已经来了。” “人?哪里有人,我怎么看不见?” 将王段无敌看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地面,当即面露冷笑道:“能自由在别人面前活动,且不引起它人察觉的能耐,藏影尊者,别来无恙啊!” 此话一出,孙无忧再次看向前方,过了几息之后,见无人回应,他还以为是段无敌过于敏感,自己吓唬自己。谁知这时,一声尖锐笑声破空面出,一道隐藏在白雾之中的瘦削身影顺势显露出来。 “将王,好久不见。” 段无敌点点头道:“我早该料到,知风那小子会请你来的。” 藏影尊者笑道:“将王不要误会,我此次前来,其实也有私心,就算盟主不说,我也会亲自前来看个真切。看你的样子,似乎情况不太好啊?” 段无敌呵呵笑道:“让你失望了,暂时死不了。” 藏影尊者道:“死不死你说了可不算。闲言少叙,把东西交出来吧,省得让我亲自动手。” 段无敌不以为然道:“东西就在我的身上,有本事自己来拿。” 说着,他还不忘拍拍自己的胸口,以示挑衅。藏影尊者冷笑一声,面色阴沉道:“你以为我不敢上前?” 段无敌忽然看向墙边的那尊泥塑,端详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回道:“难道,还有其它人来了?” 藏影尊者再次哈哈大笑道:“将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虽然擅长寻踪断迹之道,但只凭我的本事,还无法与将王您相提并论,不找些得力帮手,我又怎敢来到此地呢?” 此话一出,泥塑身后的半面砖墙竟是轰然倒塌,一道魁梧身影随即自那半截残垣之中走了出业。与他相比起来,孙无忧那高大的身形就如同孩提一般,哪怕是曾经的凶坎,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将王,俺也来了。” 段无敌抬头看向破墙而入的那人,顿了一顿,这才声音低沉道:“鲍齐山。” “哈哈哈哈,没想到将王大人还记得我这个无名之辈。只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成为齐山尊者,修为较之从前已有天壤之别。以我和藏影的实力,应该能让你束手就擒了吧!” 段无敌点了点头,随即面带微笑道:“是啊!我没想到,你们两个死对头,居然能够走到一起。单凭这一点,我段无敌就该死而无憾了。” 藏影尊者道:“不要误会,我和鲍齐山只是暂时合作,得到东西之后,按照约定与盟主平分。以后,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想让我们合好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段无敌道:“可惜,只凭你们两个,还是无法将东西拿走。知风那小子城府极深,派你们二人前来,分明就是白白送死。” “送死?” 鲍齐山怒瞪虎目,眼中似有火光窜动:“将王,你不要太高看自己。要说二十年前,我们确实无法与你相提并论,但如何的你已经是风烛残年,身残力衰,只凭你这副几近腐朽的皮囊,如何与我们为敌?” 段无敌轻轻颔首道:“是,我是打不过你们。但那不代表这位青年也做不到。” “什么?他?” 鲍齐山与藏影尊者一同看向旁边的孙无忧,再三观察了一番之后,后者终于道:“将王,你的伎俩也太低级了吧!就凭这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小鬼,哪有本事与我们一战?小子,不想死无全尸的话,就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千尊盟两大凶煞的厉害的。” 齐山尊者与藏影尊者早在千尊盟里臭名昭着,他们以自己异常凶残的身手与功法,往往将敌人折磨得不成人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因如此,盟内几乎无人敢惹他们二人,哪怕是实力相等的一众尊者,也是尽量和他们保持距离,生怕与其发生冲突。 二人自恃甚高,当然不会把一个弟子级别的孙无忧放在眼里。不只是他们,孙无忧心中也是异常震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段无敌居然指望自己。 想到这,孙无忧俯下身来,悄悄在对方的耳边道:“将王前辈,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要让在下为你掩护一二的话,那倒可以勉强一试。” 段无敌仍然满脸含笑,随即抬手在孙无忧的身上轻拍两下,一脸慈祥道:“孩子,不要害怕。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能行。” 孙无忧弯着腰在那里待了好一会儿,鲍齐山见状心中不爽,当即怒喝道:“不用交待遗言了,反正你们两个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快,到底谁先上来送死,一会儿我还有事,得尽快赶回去。” 藏影诡笑道:“怎么,你是着急回去会自己的小情人吗?” 鲍齐山瞥目冷冷瞧了对方一眼,随即冷笑道:“是啊!只有你你这种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才不需要女人的呵护。” 藏影尊者平生最厌恶别人唤自己“阴阳人”,也可能是因为天生的生理缺陷,令他在漫长的修行过程之中养成了一种极端的变态心理,如果对方不是鲍齐山而是别人,恐怕已经被他当场大卸八块了。 “联手快点将他们了结,我不想再和你多待一刻。” 鲍齐山怪笑道:“你先上。” “凭什么!”藏影尊者立即回应道、 “你速度快,容易找出将王的破绽,我在后面看准时机,再跟进动手,万无一失。” “哼哼,如果我和将王拼个你死我活,你从后面趁机偷袭,岂不是被你坐收渔利?鲍齐山,论心机,你还远不如我啊!” 鲍齐山冷哼一声,说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你那么怕死,让我本尊者先来吧!” 说着,只见他忽然奔到一旁的泥塑跟前,伸手一托便将其举了起来。紧接着,他双臂运劲,一道金色光气随即出现在泥塑的外围,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耀眼。 “将王,接招!” 鲍齐山倾尽全身之力,将那手中泥塑随即掷向前方的孙无忧与段无敌二人。而就在泥塑临头之际,前者口中速念法诀,只见那被金我光笼罩的巨型泥塑竟开始急速变大,并在数息之间化身成为一座巍峨大山,将半座山神庙以及孙段二人,一同压倒在地。 巨石落定,灰飞云扬,藏影尊者拿出身上的手帕,掩住口鼻,轻咳几声,随即轻声埋怨道:“下次出手的时候能不能别弄这么大的排场,搞得我刚洗衣服都脏了。” 鲍齐山拍拍满是尘土的手掌,放声大笑道:“什么将王段无敌,原来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废物而已。看来,曾经的那位将中之王早已死去了,害得我们大费周折,耗了这么久才将它拿下。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顺便在他的身上搜一搜,将东西拿回来。” 藏影尊者虽然不想上前,但毕竟刚刚的奇招都是鲍齐山一人的功劳,到了尾声,自己再不出力,到了盟主那边实在不好说,于是只得缓步上前,走到巨石下方。依稀间,他看见巨石下方的边缘处,似有一只手掌露在外面,上面满是血痕,尾指还缺少不见。见此情况,藏影终于可以确定面前此人的身份,正是自己忌惮万分的将王。伸手上前一拭,那手腕之上已经再针脉搏,分明是断气身亡的症状。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大舒一口气,回头朝那还在原地站碰上的鲍齐山摆了摆手。 “小心身后!” 就在藏影尊者转身的一瞬之间,鲍齐山尖叫一声,但为时已晚。一道快极的身影突然落到那人的身后,登时击出一拳。那拳劲一分为三,并于接下来的数息之间相继爆发,藏影尊者虽以自己的成名身法避过前面两次冲击,但第三次还是被那拳劲击中后心,一口鲜血随之法治而出。 “不……不可能!” 藏影尊者蓦然转身,回头看向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只见先前被自己不屑一顾的神秘青年,竟如脱胎换骨一般,无论是气势还是力量,都与之前大不一样,俨然成为了世间的一方霸主,一脸冷酷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鲜红的血丝。 “你……你才是将王!” 第一百一十章 分手 虽然长着一张年轻的脸颊,但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都与曾经记忆之中的将王一模一样,藏影尊者以及鲍齐山二人怒目而视,再也不敢轻视半分。 “你……你真是将王?”藏影尊者满脸惊恐地问道。 年轻人呵呵一笑,伸手拭去脸上的尘埃,当即昂首挺立道:“是将王如何,不是将王又如何。以你们现在的修为,能够战胜如今状态下的我吗?” 鲍齐山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面前的事实,于是随手又搭起数枚地上的石子,转而投向对面的年轻人。 “管你是人是鬼,今天你必须得死!开!” 话音一落,刚才飞出的那把石子竟又一次迅速变幻,并化为一座座小型的山丘,一个落在另一个的上面,一直累到百丈高空之中,这才终于停下。而在山丘的正下方,年轻人身影却安然站在那里,单身托着数以万斤的重物,脸上却没有丝毫不适的表现。 “鲍齐山,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究竟还是耍石子的小角色,根本无法配得上‘尊者’ 的名号。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修炼一下吧!” 年轻人手腕轻抖,掌上数十座山丘竟纷纷落到周围的空地之上,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个坟头一样,景象十分诡异。 “不……不好,这家伙的修为太过强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撤!” 说话间,藏影尊者已然遁入虚空之中,不知所踪。而剩下的鲍齐山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一跃,驾云而去。 眼见二人双双离去,年轻人也随之松懈下来,当即开口说道:“喂,你能听得见吗?” 此话一出,年轻人的体内忽然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而此人正是身体的原本主人,孙无忧。 “将王前辈,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话音一落,身体之中将王段无敌的声音随即响起,呵呵笑道:“不用担心,你没死,而且活得好好的。如何的我利用将诀神通,将自己的魂魄,暂时寄宿在你的身体之内。待我将自己的身体从那山石之中挖出,便将这副躯体重新交还给我。” 就这样,段无敌利用孙无忧的躯壳,在那山脚下方开出了一个缺口,好不容易才将“将王”的身体挖掘出来。然而,经过之前的冲击,如今的躯体已经面目全非,想来是山体的重量已经将那体内的筋骨完全碾碎,就算重新将魂魄附在上面,也无法使之起死回生。 “将王前辈,这可如何是好?” 孙无忧很是清楚,如果面前的这具身体不能使用,那么段无敌将会一直与自己共用他的躯壳。而因为对方修为远强于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也远远不及对方,如此算来,真正死的不是段无敌,而是自己。想到这,一股强烈的悲伤感涌上心头,这时候,将王忽然开口道:“无需沮丧,看我的!” 说话间,段无敌借助孙无忧的身体,在一旁的槐树之上检了一些干枯的枝桠,并将其堆放在自己的身体周围。不等孙无忧反应,只见段无敌张口吐出一道火焰,火头刚一接触到尸身以及树枝,便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前辈,你这是……” 孙无忧一着急,身体竟随之向前跌去。意识到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他连忙收住脚步,这才免于自己受到灼伤。他又再次确认了一番,段无敌的魂魄已然离开他的身体,不知所踪。当下四处观望之际,面前的那团烈火忽然炸起一团火球,火珠之中两道翅膀模样的火浪随即伸展开来,如同一只凤凰一样,当即悬停在孙无忧的面前。 “这……这是……” 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凤凰光影之中似藏有一道人影,那人缓步走出,孙无忧抬头望去,那不正是刚刚被大火焚烧殆尽的段无敌吗? 看到孙无忧一脸惊愕的表情,空中的段无敌当即朗声笑道:“小子,你在看什么呢?” 段无敌如履平地一般从空中走下,并回到地面之上。孙无忧快步上前察看,见对方除了身上没法有衣物之外,几乎与之前的外貌一模一样,就连断指的位置也一同保留了下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我穿上,难道你要让我感染风寒不成?” 在段无敌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这才将自己的那件满是血污的外衣解下,并披到对方的身上。即便如此,段无敌仍然一脸鄙夷,一边看着自己这件不像话的血衣,一边说话道:“你这衣服到底穿了多久,简直要将人活活熏死。快,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我去到周围的城镇里,购置几件像样的衣服,这样才算不丢面子。” 孙无忧摸了摸怀中的盘缠还在,暗舒了口气,二人马上停蹄,当即前往距离此地最近的仙鹤郡。 路上,孙无忧实在按捺不住,终于出口询问道:“将王前辈,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您能从那样的状态,将自己的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且不用耗费任何力量,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如果我能学到这种神通的话,以后定能所向披靡。” 段无敌冷笑一声,随即道:“就凭你修行这点微薄的道行,别说是刚刚浴火重生术,就连最基础的神力破恐怕都掌握不了。” 听了段无敌的话,孙无忧不由得低下头来,心中十分惭愧。而这时候,前者又道:“不过你不用灰心,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有朝一日定能将我这身功法全部学会。” 孙无忧苦笑道:“那我得熬到猴年马月,如果学习您的神通要耗费半生精力,那我宁可不要学了。” 段无敌不由得道:“为什么,你可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打破头也要向我拜师学艺,你怎么能例外?” 孙无忧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或许拥有那样的惊天能耐,可以让我少走弯路,但那也意味着我将失去生命之中许多宝贵的东西,比如亲情,友情,还有……爱情。” 提到“爱”这个字,孙无忧不禁想起还在苍北新苑之中苦苦等待自己的沈家佳。这次自己出来的唐突,根本没有通知任何人,若是寻不见自己,对方定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找,期间万一发生意外,那么自己就是以死相报也无法洗清身上的罪孽。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刚刚才有了一些神采的脸上,再次被阴云掩盖。 “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你只着眼于那些儿女情长的小事,日后定然不会有大作为。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跟着我修行,定能受用无穷。我看,你也不用回那小小的苍北新苑了,同我一同云游四海,那该多么快活。” 听到这,孙无忧忽然站住脚步,声音冰冷道:“将王前辈,我有件事情要向你说明。” 段无敌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 “待会买完衣服之后,我们两个就分道扬镳吧!” 段无敌愣了一下,随即干笑道:“怎么,你被千尊盟的那些人给吓到了?我说过,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孙无忧摇头道:“其实您应该也发现了,你我并不是一路人,强行走在一起,只会令双方感到不舒服。我敬您是前辈,不想说那些太过刻薄的言辞,但请您也尊重我的决定,我在这里谢谢您的照顾,您就让我走吧!”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段无敌望着孙无忧那双闪动着真挚目光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继续勉强。那好,一会儿到了仙鹤郡之中我们好好吃一顿,就当是最后的散伙饭。从那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间再无瓜葛,这样可以了吗?” 孙无忧抱拳拱手道:“多谢前辈成全。” 再次来到仙鹤郡中,路上已经没有千尊盟的盟众,所以二人走起路来也随意自若起来。来到一处衣裳铺,二人将自己身上的旧衣服脱下,各自换上一套锦衣华服。果真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行头之后的二人如同变了个人似的,由外及里都发生了变化。先前的二人如果用乞丐来形容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们就是一代名家,让人见之心生敬畏。 孙无忧付过钱后,身上的盘缠只剩下不足一半,二人继续前行,段无敌看着两旁不断经过的景物,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物是人非,短短二十年的时间,谁又有想到我堂堂将王竟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唉,追随我数百年的心腹力将,到头来还不如这萍水相逢的一个男娃,老天爷啊老天爷,难道这就是你对我曾经犯下过错的惩罚吗?” 内心过于激动的段无敌,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孙无忧扭头去看,只见对方用来掩住口鼻的手掌已经沾满鲜血。 “前辈,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道将诀 看着刚刚还笑容满面的段无敌,转瞬之间便成为了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孙无忧心中过意不去,当即上前察看。 “无妨,一点小毛病罢了。”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随即道:“难道,就是浴火重生术的弊端?” 段无敌淡淡笑着,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早点说,既然奇术不能让你恢复到巅峰状态,那我还是陪你一段时间,待千尊盟那边松懈之后,再离开也不迟。” 段无敌摆摆手道:“不必了,就算他们找不到我,我也会亲自找上门去。毕竟,段知风那小子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就算是为了尊严,我也必须回到千尊盟之中,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那里。” 孙无忧叹息道:“前辈,你这又是何必呢?” 段无敌平静道:“你不是我,无法体会我如今的心情。想我曾经一呼百应的时候,千尊盟乃至整个蓬莱大陆,尽数高手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如今,段知风将这一切原本属于我的荣耀全部夺了去,我又怎能熟视无睹?况且,当初行动失败,我便一直怀疑千尊盟内部出了奸细,只是这些年来无法亲自调查此事,所以一推就就推到了现在。如今,我已有了机会,缺少的便是耐心而已。如果能将那个陷害我和众部下的叛徒捉出来,我就是死也能甘心了。” 孙无忧思考了一下,而后道:“所以说,现在你还不能确定叛徒就是段知风?” 段无敌道:“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二十年前,段知风绝没有今天这般风光,当时的他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盟众,就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谁知,在我被关入天诛崖之后,那小子的修为突飞猛进,甚至还一跃成为了盟内的第一高手,这一切实在不同寻常。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强大的力量?那是什么?” 段无敌看看周围并没有其它人在场,于是低声对孙无忧道:“你应该清楚段知风费尽心思,要将我捉回千尊盟的目的吧?” 孙无忧点点头道:“是为你身上的将诀。” “没错。但其它人不知道,其实当初千尊盟里,有一部可以与将诀相媲美的惊天神功,名为兵道。” “兵道?这名字乍一听起来我还以为是一部兵书。”孙无忧不禁说道。 “将诀乃是我通过多年的战斗经验,并结合自己的擅长功法,进而创造出的一部武学。而兵道则是由千尊盟的创建者尊天所着。但因为兵道之中记载的功法太过恶毒霸道,从第三任盟主开始,便明令禁止门人不得修炼兵道之中的功法,就连盟主自己也不能例外。但总有胆大妄为之人,觊觎兵道内的东西,甚至还因此出现过数次内乱事件。鉴于众多惨痛教训,第五任盟主终于下定决心,将那兵道沉入了千尊盟中最凶险,最黑暗的恶龙窟之中,从那之后兵道彻底从世间消失,而千尊盟里关于它的传说也渐渐远去,不再流传在盟众之间。” 孙无忧迫不急待道:“这么说来,那段知风就是修炼了兵道,才会变得如此厉害,连你的将诀都不是对手?” 段无敌轻咳两声,随即又道:“二十年前,将诀或许会不敌兵道,但二十年后,经过我完善之后的新将诀,定能胜过它。” “既然如此,为何……” 听到孙无忧的疑问,段无敌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沉许多:“我年事已高,又在天诛崖里囚禁多年,身体早已被那阴湿环境蛀透,实力大不如从前。否则,区区一个段知风,又怎会我的对手?” 孙无忧咬了咬牙,不禁问道:“这么说,以前辈你如今的实力,根本没有机会战胜知风盟主,是不是?” 段无敌沉吟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回去送死,这样的牺牲根本没有意义,甚至只能换来盟众的耻笑,笑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打不过,笑你一把年纪还要被打得体无完肤,毫无闲尊严。” 孙无忧本想用言语相激,令对方放弃复仇的念想,与自己一同离去。但是,段无敌不愧是饱经风霜的老字辈,即便是面对这样刺耳的言论,依然能够摆出笑脸,且十分耐心地与孙无忧继续讲起来:“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好。但我的心结如果不能解开,就算苟延残喘下去,余生也将郁郁寡欢,生不如死。与其那样,还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 “那有没有战胜知风盟主的办法?” 孙无忧的眼中闪出凌厉的目光,令得段无敌迟疑了好大晌之后,这才回道:“你已经想到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先前你在山神庙里,使用将诀中的神通,将自己的魂魄过到了我的身上,进而令自己暂时恢复到巅峰状态。如果这种方法可以持续一段可观的时间,或许就能如愿了。” 本以为将方法说出,对方能够高兴一些。但这时的段无敌却是一脸阴沉:“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孙无忧不禁问道。 “方才我使出的那招转移魂魄的方法名为度将,确实可以将我的魂魄暂时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但这样做只能持续极短的时间,如果藏影和鲍齐山再待一会儿,恐怕就要穿帮了。还有就是,度将之法,对于接受魂魄一方的身体要求极高,不仅要身体强壮,更关键的是经脉要拥有相当的坚韧性,否则过量的真气涌入其中,只会令瞬间爆体而亡。而之所以先前没有出现那样的情况,还是因为时间过短,真气还未完成充盈,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急于在他们面前显现威力,否则时间一过,再想吓唬他们就不灵了。” 听了段无敌的解释之后,孙无忧好不容易提起的斗志,再次消沉下去。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然走到之前孙无忧路过的那间棺材铺前。后者顺势向堂内望去,只见里面只摆着供人挑选的棺椁,并不见那位掌柜的身影。当然,孙无忧也只是看看而已,现在的他还不想进入这种丧气的地方。 “二位从哪来啊?” 一个声音如寒风一样,从背后传入到二人耳中。孙无忧与段无敌双双回头,后者的脸上当即出现了异样的变化。 “是你!” 眼见段无敌脸上的骇意,说话那人正是棺材铺的老板。如今的他仍然一脸谦恭,但对那面前的将王却是无比在意,他快步走上前来,俯身跪落在地,段无敌伸手将他搀住,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周全,怎么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那被称为“周全”的老人苦笑了一下,伸手撩开自己的衣摆,只见膝盖以下的两侧小腿,竟全部被义肢代替,看样子已经伤残许久,已然适应了这种状态的自己。 “是啊!当初放弃了一双好腿,这才有幸捡回一条性命。将王大人,您身体可好?” “好好,我很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谈。” “好,那就来我家吧!” 故友重逢,虽然曾是主从关系,但如今的二人却更像兄弟一样,不再因为身份而拘束,内容也是无话不谈。即使身处在棺材铺这种诡异的地方,也丝毫不为之影响,反而越聊越欢,喝下的酒也越来越多。 “哈哈哈,记得原来外出征战的时候人,你的酒量就已经很好,轩昂他们几个根本不敢和你斗酒,否则先倒下的定是他们。” 周全呵呵笑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说过,其实我有一部功法,专门用来蒸发体内的酒气,以达到千杯不醉的假象。说白了,喝到我的肚子里的酒,转眼间就被我散到了空气之中,这样的情况之中,又有谁是我的酒场对手呢?” “啊!周全!没想到平日最老实的你,居然还会使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不行不行,今天定要多罚你两杯,才能消我心头之气。” 一旁的孙无忧看着二人推杯换盏,不由得犯起嗑睡,不一会儿便躺在一旁的门框上,睡了起来。周全看了一眼他,又朝段无敌使了个眼色,当即低声道:“快看,睡着了。” 直到这时,段无敌才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用力挠了挠自己杂乱的花白头发,表情严肃道:“周全,我想杀回到千尊盟中,你帮不帮我?” 听到这话,周全的手掌不禁按在自己右侧的木腿之上,轻轻敲打起来。 “周全,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为何一夜之间,战不无胜的千尊盟会一败涂地,还令得一众精英惨死沙场,难道你就不想为自己那些兄弟报仇雪仇吗?” 周全笑着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旋即沉声道:“将王,事情都已经过去,就算你能将知风盟主击杀,死掉的大家也不会复生了。原来那个神风周全,已经变成无腿周全,这样子的我又有什么脸面再陪在将王您的左右。要我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全,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鬼 周全看着面前脸色实属难看的段无敌,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低声吼道:“你居然在那小子身上……” “嘘,不要声张。” 二人一同看向正在旁边休息的孙无忧,确定对应没有恢复意识,周全才继续道:“将王,你是疯了吗?为何要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身上。你要知道,如果赌错,那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面对周全的警告,段无敌却是无比淡定道:“我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因为如此,我才对如今自己的决定丝毫不感到后悔。周全,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和这位青年一同完成我的遗愿。至少,也要将千尊盟重新夺回来。” 说话间,段无敌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只见他猛地咬破手指,并将溢出的鲜血均匀涂抹在上面,周全想要上前阻止,便为时已晚。 “将诀,活木。” 说话间,只见那双筷子内部竟生长出无数新鲜的枝芽,身形也随之变大,不时已化为一双小腿模样,赫然呈现在他的掌心之中。段无敌将木肢交给周全,随即满脸微笑道:“来,快试试,看看这双新生的义肢合不合你的身材。” 周全颤抖着将那双似乎还在搏动的小腿接过,两眼之中竟是泪光:“将王,你这又是何必,你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强行动用将诀,只会加速死亡的的到来。” 将王将杯中酒吞下,大叫一声“痛快”,然后道:“眼下剩下的时间是一天还是两天,对我而言都已不重要。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你绝不能因为身体的残疾,而放弃自己。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我的选择。我坚信,你和孙无忧一定能将此事圆满完成的。” “将王!” “来,再喝一杯!” 孙无忧醒来的时候,段无敌已经喝得不醒人世,而周全却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连走路时候的样子也顺眼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一瘸一拐,好像重焕新生了一般。 “你叫孙无忧是吧?”周全沉声道。 “是,老人家有什么指教?” 周全道:“我曾是将王手下四大宝帅之一,你若看得起我,可以叫我一声周叔,叫我老周也行。” “啊……那我就唤您周叔好了。” 周全点点头道:“将王他已经将你交给我了,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全权听从我的安排,不能有任何违背。” “啊?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全道:“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那么多,你随我来,我要带你去看样东西。” 二人从屋里出来,一路来到后院。此时,院中还停放着几口还未完成的棺材,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之气。但孙无忧对这股气味并不喜欢,当即用手掌捂住口鼻,这才继续跟上。穿过走廊,孙无忧发现这后面还有一个跨院,只是周围杂物众多,如果不是对此熟悉的人,根本发觉不到它的存在。来到房屋门前,周全伸手推开许久未曾开启的门板,一股尘埃随即从屋内涌现出来,呛得孙无忧直打喷嚏。再次回神,身边的周全居然已经过到了里面。好奇的孙无忧连忙迈步进去,低头向那桌上一看,只见上面居然摆着一套庄园的模型,其中庭台楼阁,花草树木,流水假山,应有尽有。孙无忧看着这座精致的微型建筑,不由得出了神。这时候,周全忽然道:“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孙无忧呵呵笑道:“喜欢又如何,我又住不进去。” 说着,他偏头看向对方,只见那周全诡异地笑了笑,随手推了一把孙无忧的后背。一时间,孙无忧身体失去平衡,上半身顺势跌向身下的模型之中。忽然,一股莫名怪风从那模型之中呼啸而出,并将孙的身体紧紧裹住。霎时间,孙无忧只觉得眼下天旋地转,狂风在耳边肆意怒号,好似要将他彻底吞噬一般。 片刻之后,阴暗的房间之中已然只剩下周全一人,孙无忧则彻底消失无踪,随着房门合上,一切的异动都随之归于沉寂,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 孙无忧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坐起身来,四下观望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一处全然陌生的环境之中,而至于与自己同行的周全却已不知去向,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奇。 “我怎么会在这里,周叔他人呢?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行,我得打他询问一番。” 想到这里,孙无忧从地上站起,左右看看,便选了东边的月亮门,大步走了出去。他印象之中,自己是从东边走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自然也要选择相同的方向。可刚一离开刚才的院子,孙无忧愕然发觉,自己竟然进入到了一个无比宏伟的院落之中。面前,怪石嶙峋,灵株仙草,数之不尽。不远处,水中架着一座朱漆凉亭,草绿色的湖水环抱四周,水边倒映着的垂柳残影,让这副梦幻般的景象显得更加诗情画意。 “周叔,将王,你们在哪?” 孙无忧四处察看了一番,但无论如何都寻不到来时的路径,甚至连离开这里的方法都无法得知。他本以为自己爬上墙头就能看清这里的一切,但让他感到错愕的是,自己每向上攀爬一尺,那墙头就会向上长起一丈,自己上升的越快,那墙头的长势也就越旺。先后尝试了四五次之后,精疲力竭的孙无忧终于落回到地面。休息的空当,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假山,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终于不禁喃喃道:“这……这山怎么和我之前见过的微型庄园内的一模一样,难道那模型就是依照这里所制作的吗?” 孙无忧又观察了几处的细节,发现这些地方与那模型竟真的如出一辙。孙无忧虽然不记得那模型的全貌,但想来前后两者应该相差不远。在印象之中,记得这里的北面有一排房子,想来应该可以用来暂时歇脚。孙无忧穿过墙上的缺口,快步朝前方走去。而就在一个拐角处,孙无忧刚好对一道人影撞了个满怀,即便他人高马大,竟也不敌对方,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他摸着被撞生疼的胸口,好不容易起起身来,抬头望去,只见对面坐着的居然是一个女人。 “你这人怎么搞得,走路为何不看前面?” 见对方是女子,孙无忧自知理亏,于是连忙道:“姑娘,抱歉了,在下初来乍到,对此地地形不熟悉,这才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还清你多多包涵。” 那女子一听孙无忧是新来的,当即喜上眉梢,脸上的不适状也随之一扫而空。 “你说你是新来的,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孙无忧勉强笑了笑,当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拱手行礼道:“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在下有事在身,需要尽快离开此地?” 听到这话,女子愣了一下,旋即诡异地笑道:“什么,刚来就要走?小子,你还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孙无忧无奈道:“请姑娘明示。” 女子明亮的大眼睛转了一转,心念一动,接着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满足我的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嘿嘿,刚才的那个院之中,长着一棵仙树,上面结着百年才能结一次果的玉蟠桃。你去给我摘一下,我就告诉你的这是什么地方。” 虽然心中并不情愿,但一想那也没什么难度,索性便回道:“好,姑娘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孙无忧转头回去,女子阴森地笑了笑,当即迈步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院落之中,孙无忧愕然发现,如今眼前的景象竟同自己之前所见有些区别。置身其中,极容易迷失方向,显然这里面定有他所不知道的旁门左道,故意将这里修建成这副样子,以防外人在此任意乱来。好在,孙无忧身手矫健,几次腾挪转身之后,便找到了那棵所谓的仙树。仙树之上果然挂着一个个如妆抹脂的巨大桃子,每一个都有沙锅般个头,看得令人不禁垂涎。那树冠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两丈的高度,孙无忧打心底里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于是走上前去,双膝微弯,准备腾身跃起,去摘那树上的玉蟠桃。 “嘿嘿,待会我也要给自己来一个,正好口渴。” 心中想着,孙无忧已然纵身身上跃起。他这一跳已经牟足力气,以他如今的力量和修为,去到树冠之上已经绰绰有余。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已经近在咫尺的玉蟠桃,竟突然向上“跃起”,眼见到手的东西当就这样离自己而去,孙无忧重新落回到树上,满脸都是诧异之色。 “这个院子到底被施了什么法术,为何这树连同四周的墙壁,都会随着我的腾落而发生高度上的变化,就好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实在太奇怪了。” 这回,孙无忧又一次蓄满力气,二番朝那树冠飞了过去。但如同之前所见的情形一样,树上的玉蟠桃连同下方的树干枝桠都会在同一时间随之伸长,而当自己落回地面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如初,瞧不起有丝毫变化。 “这……这院里有鬼!” 第一百一十三章 芥子山庄 院中静极了。 然而,孙无忧内心就像一只疯狂跳动的兔子一样,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紧张起来,他站在空地之上,尽量让自己远离周围自己可能接触的一切事物,这才令自己稍稍安心一些。 “这……这树上难道真栖息着不知名的鬼怪,见我过来偏偏要戏弄一下,才会罢休吗?话说回来,之前那女人神态有些奇怪,为何她会让我专门来此,难道她就知道这树有问题吗?” 孙无忧看着那面前的仙树,深思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灵光一现。他连忙奔到树上,伸手摸了摸了仙树的树干,确认对方足够结实之后,于是双手环抱其中,一点一点向上爬去。而如他意料的一样,因为自己此时已经与仙树暂时合而为一,无论仙树如何生长,自己都能随之一起向上升起。可那树皮粗糙至极,没爬两下他的双手之上已经被树皮划得鲜血直流,抹得上面尽是血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孙无忧终于如愿来到树冠下方,伸手去摘那不远处的玉蟠桃。然而,蟠桃长得实在结实,一时间他竟无法将其摘落。无奈之下,他只得纵身一跃,将自己吊挂在玉蟠桃之上,利用自己的重量,将桃子强行扯掉。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自远处的小路之中传来:“快松手!” 不知是何情况的孙无忧低头向下俯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魂魄险些被吓出体外。不知什么时候,下方的地面之上,竟然长生出若干褐色的枝桠。这此枝桠虽然个头不在,但个个都长满荆棘,且根根朝上,如果从上面掉落的话,定要被刺个刺心透骨。可这时候,孙无忧已觉察到手上的玉蟠桃已出现了松动的迹象。刚要借其荡到一边空地之上的他,忽觉得两臂一空,身子随之向下急坠。无可奈何的孙无忧只得闭上眼睛,听天由命。这时,一道急风突然从那假山之后飞射而出,孙只觉得腰间仿佛多了一只温柔的臂腕,直接将其搂到自己的怀里。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然站到了那片枝桠旁边的安全位置,而手里的玉蟠桃却已不知所踪。 “出来!” 孙无忧朝那假山之后放声怒喝,片刻后,一只黑花豹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驮着那名神秘女子,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先前拿到的玉蟠桃。 “这位姑娘,你这样可就太不仗义了吧!我我千辛万苦将它得到,你却趁我临危之际将东西收走,实在不合规矩。” 面对孙无忧的指责,女子不以为然地笑道:“桃子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再说,你刚刚也是受我之托,前来摘桃,现在桃子到了我手,也算是物归本主,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孙无忧冷笑道:“一个是给,一个是夺,这两者之间差距大了,我孙无忧不想给的,你也休想得到。” 话音未落,孙无忧快步上前,欲要强夺女子手中的玉蟠桃。见此情况,女人纵身跃下豹身,轻轻一拍它的背脊,后者立即心领神会,纵身窜起,张开血口,便仆向对面的来人。然而,孙无忧从小便生活在野外之中,常年与群兽为伍,一只小小的花豹又怎能令他却步?刚一照面,他抬拳就打,那花豹显然也没想到对方能有这般利落身手,一拳下去,自己已经跌落在地,被打的地方传来剧烈疼痛,令其不住地在地上打滚。 “小花,你怎么样,小花!” 耳听到那女子竟给这只花豹取一个猫的名字,孙无忧不禁嗤笑一声,前者当即发怒,手中玉蟠桃还未放下,已然出掌正面袭来。 相比起刚才的花豹,眼前的女人显得更加棘手,不但身手灵活,且掌劲十足,还未中招,孙无忧便被迎面吹来的掌风刺得耳颊生疼,不得不先行避让,与之周旋。 一招躲过,女子轻笑一声,当即说道:“呦,还有点本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说着,那女人猛地将手中的桃子丢了出去。孙无忧怕东西落地摔坏,连忙上前去接。但女子变招急快,就是丢下桃子的这么点工夫,已将单掌变作双掌,双掌齐挥之下,威力成倍激增。孙无忧躲闪不及,当即被对方连继击中数掌,好不容易落到旁边的空地之上,他已两只直冒金星,脚都站不稳。 “哈哈哈,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把玉蟠桃还回来,我就饶你这一次。”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以来唤醒自己的意识,抬头看向面前的貌美女子,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口气稍显轻佻道:“桃子就在我的手里,有本事自己来夺。”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想受皮肉之苦,那本姑娘就满足你。” 先前的交手只是试招,如今那女子才终于显现出真实实力,一团莫名白气随即自其掌心之中缓缓飘出,周围事物在其运气的同一时间,竟随之发生变化,孙无忧只觉得对方仿佛置身在一处时空漩涡之中,眼前所有的物体都因此扭曲畸变。刹那间,女人长啸一声,身体却并未随之移动。下一刻,孙无忧只觉得上空迫来一股不俗气劲,抬头一看,只见一枚足有八仙桌面大小的巨型掌印从天而降,下一刻,他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随着一阵强烈的晕眩之后,孙无忧终于再次苏醒过来,起身察看,自己居然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伸头向外看去,外面天色已黑,不知不觉之中半天工夫已经过去了,但现在的自己究竟身处何方,那女子又是何方神圣,以及自己应该如何逃离此地,仍然是毫无头绪。想到这,孙无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愁云满志。 “吱~” 房门打开,孙无忧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正是那名神秘女子。孙无忧连忙将身子向后倚去,生怕对方接近自己。 “你要做什么!” 女子低头用下巴指了指手里的木盘,随即道:“还能做什么,给你送药来的。你刚刚来到这里,对此地的情况还不熟悉,先把这碗安神汤服下吧!” 孙无忧半信半疑地接过对方手里的药碗,将鼻子凑上前去轻轻闻了闻,女子见状没好气道:“毒不死你,快喝吧!” 孙无忧虽然心里满是疑问,但如今也不好继续开口,于是只得听从对方的说法将那汤药一口吞入。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碗里的东西虽然看着浑浊,但味道却是十分甘甜,其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桃香,令其神清气爽,空虚的身子之上随之涌现出新生的力量。 “这碗里的东西,难道是……” 女子轻哼一声,随即道:“没错,就是你之前摘得的那枚玉蟠桃。”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由得道:“可,你不是……” “哼,本姑娘早就吃腻这东西了,才不稀罕你摘的。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竟如此粗鲁,还将我的小花打伤了。待会我还要给它敷药,都怪你!” 说完,女子嘟起嘴来,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孙无忧借着灯光看着面前的美丽女子,不禁出了神,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道:“我打伤了你的豹子,你把我一掌击晕了,我们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你难道忘记是谁把你救回来的吗?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刚才就应该将你剁了给小花当晚餐。” 见女子正在气头之上,孙无忧不敢继续接话,只得闭嘴不言。二人共处一室,却是谁都不说话,气氛变得愈发尴尬。好一会儿之后,孙雹成轻咳了一声,随即道:“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该如何离开这里?” 女子斜眼瞥了他一眼,见其神态似有悔改之意,于是才道:“首先,我要告诉你,想要离开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哼哼,因为这里是芥子山庄,进入到这里的人,休想离开这里,包括我。” “啊!怎么可能!” 孙无忧一脸惊恐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平复了好大晌,才终于又道:“你已经尝试过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女子点点头道:“我能想到的方法,都已经试遍了,只是始终不能如愿,我看你也尽早放弃离开这里的念想,与我一起在里生活吧!” 这话乍一听来有些奇怪,女子说完之后,脸色微红,孙无忧则为之愣了好一阵,看对方神态恢复正常之后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我也不记得了。” 孙无忧不由得道:“你失忆了吗?” 女子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其实我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些记忆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慢慢忘却了。” 孙无忧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女子想了一想,忽然眼中放光道:“我记得我的名字之中有个颖字,你就叫我颖儿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地下神泊 经过了初期的尴尬相识,孙无忧与颖儿已然熟络,虽然各自对彼此的印象并不好,但好在这样封闭的环境还有它人陪伴自己,这也算是对灵魂一点慰藉。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进到这个地方多久,难道也是最近几天?” 颖儿想了一下,然后道:“其实我也忘记了,好像时间不短了,一年,两年,实在记不得了。” 孙无忧惊讶道:“什么?你独身一人,在这里待着难道不感觉厌烦吗?” 颖儿摇头道:“起初有点,但好在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它‘人’。” “还有人,他们在哪?”孙无忧不禁问道。 “明天吧,明天白天我带你去那里转一圈,但丑话说在前面,你进到那里之后不能随便乱碰,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颖儿一把将孙无忧手中的汤碗夺了过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真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女子,看来想和他搞好关系并不容易啊!” 虽然此次出来的十分匆忙,但如今至少没有可见预见的灾祸,情况比起先前的仙鹤郡要好上许多。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他索性躺下身来,将被子蒙到头上,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天晴,阳光明媚。 院中的一切植被都充满着勃勃生机,孙无忧自然不会示弱,一大早便起床活动,并将自己先前所学的苍心诀以及霸道,重新温习了一遍。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此间的天地灵气异常充盈,即便自己无法将之吸纳化为己用,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修炼起来也一样事半功倍,不一会儿便完成了早上的修行课程。于盘中打坐的孙无忧微微睁开眼睛,却见不远处的花坛边上站着的正是颖儿,后者招了招手,随即高声道:“过来吧!快来吃饭!” 随着颖儿来到用餐的地方,孙无忧赫然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小吃早点,什么包子,油条,豆浆,米粥,松花蛋,腌制好的小菜,简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孙无忧来到跟前,看着桌上的食物,不由得感叹道:“颖儿姑娘,你还真是好耐心啊,一大清早就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早晨,这比我之前吃得还好哩。” 颖儿漫不经心道:“我不是我做的。” “啊?不是你谁?”孙无忧当即问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它‘人’存在,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公然示人而已。快点吃吧,待会我带你过去瞧瞧。” 孙无忧一头雾水地坐下,心中另有心事,但也无法抵挡美食的诱惑,再加上前一几乎没有进食,这顿早饭他吃那真叫一个滴水不剩,就连颖儿吃剩的半个馒头也被他全部吃掉。看着他如同恶狼般的凶残吃相,颖儿不禁道:“你上辈子一定是饿死的。” 吃完之后的餐具没有打理,颖儿便带着孙无忧穿过饭厅,再次回到了之前那座诡异的院落之中。这回,二人一路向下行进,一直来到水边。就在孙无忧为接下来将要去往何处犯愁之际,颖儿伸手一碰手边的一块石头,刹那间,二人面前的湖面竟是一为为二,一条漆黑的隧道登时出现在二人面前,其中漆黑一片,不知里面的是什么状况。 “这……这下面是怎么回事?” 颖儿淡淡道:“我们要见的人就在下面,去不去随你便。这水面大概还能坚持一盏茶的工夫,一经合上之后,便需要等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能重新开启。不说了,我先下去了。” 不等孙无忧回应,颖儿一猎腰,已然进入到隧道之中。站在水边的孙无忧退不是,前进也不是,眼见对方越走越远,连忙高呼道:“颖儿姑娘,等等我!” 孙无忧快跑了几步,想要跟上对方的步伐。但那颖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如今竟然不知所踪。站在昏暗的狭窄通道之中,他只觉得一股危险的气息不断袭上自己的面门,令他全身的汗毛不由得为之竖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下次就算请我进来,我也不答应。如今还是先找到颖儿姑娘是首要任务,我倒很是好奇,生少在这伸后不见五指的湖底世界的,到底是一批何等古怪的人。” 一边思考着,孙无忧一边向前抹进。渐渐地,通道的开口渐渐变大,孙无忧也从开始的弯腰状态,慢慢可以直起身来。侧耳倾听,前方的空间之中不时传来阵阵异响,那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说不清的韵律感,富有节奏规律。他只觉得类似的声音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喂!” 孙无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连忙朝一旁跨去,转身一看,只见面色惨白的颖儿不知从什么时候绕到了自己的身后,还在不经意间出声吓唬自己,这才有了刚才的经历。 “颖儿姑娘,你刚刚去哪了?” “呵呵,看你那模样,啧啧啧,还如我一个女孩子胆量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待会你见到的东西多半会让你大吃一惊,说不定还会被当场吓晕过去。要是错过了离开这里的时间,我别指望我会留下来陪你。” 经对方这么一说,孙无忧对里面神秘人更加充分好奇,脚步也随之加快了许多。这时候,颖儿递给他一件东西,孙无忧拿到跟前一看,居然是一张面具。 虽说是面具,但这面具与市场是贩卖的却不尽相同,除了基本的轮廓之外,五官下方还垫了一些不知名的部件,看了这东西,孙无忧当即联想到,先前自己从锋刀魔将那里带来的侗鬼面部,便是这种构造,只是细节略有差别而已。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孙无忧随即问道。 “不用管了,把这个戴在脸上,以后见到人之后不要说话,我和他们解释就行。” 说着,颖儿从背后拿出另一张形状相似的面具,随手套在头上。孙无忧打眼看去,只觉得对方如今的模样竟同自己的铜傀极为相似,如果不是观察身体,根本瞧不出二者之间的区别。 “好了,我们快到了,快把面具戴上。” 颖儿的脚步忽然加快,这时候,迎面的通道之中走来两道人影,孙无忧连忙低头将那面具套上,再次递目观瞧,只见那二人居然与自己和颖儿的装束相同,头上也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双方见面之后,颖儿有一种孙无忧听不芯片的语言和那二人交涉了一方,这才令他们通过。 确定已经远离了那两个怪人之后,孙无忧这才悄声对颖儿道:“你刚才用得什么方法和他们交流,有机会也教教我呗?” 颖儿瞥了他一眼,爱搭不理道:“只是巧合而已。我只是碰巧学过他们用的交谈方式,要想从零学起,没有个一年半载别想精通。有那时间,你还是做点别的吧!” 眼见对方不想教授,孙无忧也没有继续强求。又走了一段距离,孙无忧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起来,污水顺着发丝不断流下,背上的衣服也随之湿透,好不狼狈。 “我说,咱们这是到哪了,为何我会这么热?” 颖儿伸手一指前方闪着光芒的空间,面露笑容道:“你去那里看看就明白了。” 穿过通道,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空间之中。放眼望去,这里竟沉着数十个充满鲜红色液体的小型水泊,每个水泊周围都有若干头戴面具的工人,手提木桶,不断将那桶内的物质倾倒在水体之中。这样的工作周而复始,井然有序,所有人都重复着这样机械的工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仿佛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样。 “这些湖里装得是什么东西,为何颜色如此古怪?” 颖儿摇步走到最近一处水边,随即脱下鞋子,坐在崖边,钭赤裸的脚掌,伸入水中。刹那间,只见她的脸上竟浮出一条条血色亮纹,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位置。而与此同时,颖儿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股无比享受的神情,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都不能让他动容。 “颖儿,你……” 过了一会儿,颖儿这才从沉醉之中缓过神来,接着伸手招呼孙无忧道:“快下来,你也来试试!” 在对方的建议之下,孙无忧不太情愿地脱下鞋袜,学着颖儿的模样将双脚探入到湖水之中,起初,那鲜红色的湖水有些灼烫,但不一会儿,他便已经适应了水体的温度,随之一股奇妙的力量顺着他的脚掌进入到体内的经脉之中,不断滋养着他那几近干涸的经络,就连无法聚集灵气的丹田处,也有了复活的迹象。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我感觉我的身体仿佛重生了一般。” 颖儿满脸笑容道:“是吧!起初我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个模样,但当感受到这红水的妙用之后,我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时不时地便会下来看看。” 孙无忧道:“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我能不能直接跃入水中,顺便洗个澡?这水体对我大有裨益,我想充分和它们接触一会儿。” “不行,绝对不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遭难 孙无忧看着对方一脸盛怒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震,连忙道:“好好,我答应你,你别生气。” 颖儿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过激,轻咳了一声,随即道:“那个……你别误会,这些红色的湖水乍一接触对身体大有裨益,实际上药性刚烈十足,稍一不注意便会被其中的庞大能量胀破经脉,死无全尸。” 孙无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看着对方的脸颊,颖儿迟疑了一下,当即问道:“你什么时候把面具摘了?” 孙无忧道:“就是刚才啊!泡脚之后,我觉得身上有些燥热,所以便将面具拿下,这才舒服一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快,快戴上!” 说话间,颖儿连鞋都没穿,连忙从岸边站起,回头望去,只见先前还沉浸在各自工作之中的众多面具人竟然全部聚向他们所在的地方。意识到形势不妙地连忙拉起旁边的孙无忧,大声催促道:“快,别傻愣着了,快跑!” 不等孙无忧反应,不远处距离最近的一名面具人忽然纵身扑来,见状,他抬起右脚,全力踢在对方的身体之上。刹那间,孙无忧感觉自己的脚掌仿佛踏在一块松软的棉花之上,原本的十成力量,进入对方的身体之后顿时威力大减,只将那面具人喘倒在地,呼吸之间便已重新站起,丝毫没受那一脚的影响。眼见颖儿这般急迫的模样,他也无法继续停留,只得随着对方一起朝出口方向奔去。 “喂,怎么了,为何他们会突然翻脸?” 颖儿一边急奔,一边出口怒斥道:“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把面具摘下,他们也不会识破你的身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尽快回到上方空间,不然凭你我的力量,休想通过他们的封锁逃出此地。” 抬头望去,负责看守前方通道的两名面具人已经转过身来,手中长戟于黑暗之中闪闪发亮。孙无忧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于是猛地加快脚步,并对一旁的颖儿道:“你先走,我在这里断后。” 因为刚刚泡过神奇湖水的缘故,如今孙无忧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非但身上的旧伤全部愈合修复,就连原本空荡荡丹田以及经脉之中,都随之出现了罕见的真气。他可以确信,这些真气并非来自空气这中的天地灵气,而是源于那些红色的液体。刹那间,孙无忧运起苍心诀,双臂之中随之贯入千钧之力,用力在那身旁的墙壁之上向内一扣,一块足有四百来斤的转石登时被他抻出,并顺势朝前方急掷过去。 “趁现在!” 孙无忧伸手一提颖儿身后的衣领,手臂一挥,便将她从那两名面具人中间的空当处送了出去。与此同时,架想兵器抵挡的面具人,已然将那飞来的砖体一分为四,几乎连停顿的间隙都没有,便立即又朝后方的孙忧抢攻过去。 “呵呵,来吧!” 如今的孙无忧精力充沛,混身都没有使不完的气力,明知两名面具人实力非凡,却依然面无惧色,眼见长戟刺来,他遽刺双臂,铁钳一样的左右双手,死死攥在那戟头之上,竟在转肯之间化解了二者的杀招,并将他们停止下来。 然而,如此局面无法持久。那对面具人见刺击不起作用,当即挑起戟头,并将孙无忧举到半空之中。而这时候,身后的大批面具人已经相继追上。面对这种前后两难的危险境地,孙无忧只得随机应便,借着长戟上的力量,纵身跃起,转而落到两名面具人的身后。看那颖儿还站在原地,不动,孙无忧做了一个催促的动作,当即惊呼道:“快走!” “嗡~” 恍惚间,孙无忧的身后响起一道令人魂不附体的异样嘶叫,连头都来不及转过的孙无忧,用余光向其瞥去,只见一枝快急的飞箭正笔直地朝他飞袭而来,箭头之上红光毕现,仿佛是在向它人炫耀着自己的威力。 “不好!” 无可奈何的孙无忧顺势扑倒,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脊之上传来一股强烈的粉饰灼烧感,正是那箭矢划过身边时候,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所致。单单只是运行当中造成的风浪便已如此惊人,若是被其正面击中,恐怕就是金刚铁臂也要被射个对穿。 错愕之际,孙无忧向前翻了个滚,顺势从地上站起。回头再去观望,却见那追来的众多面具人居然个个抬起右臂,其中一人的前臂还从中间裂开,露出了隐藏基中的机括暗销,那居然是一把设计巧妙,威力强大的异形弩。更让孙无忧感到惊讶的是,那弩具居然与面具人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主动触发扳机,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出其身上所藏的武器。联想到其它面具人身上可能也装有类似的东西,孙无忧再也不敢耽搁,马上朝前方的出口,急驰而去。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为何身上会被改造成那副样子,实在吓人。这里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好。” 一段夺命狂奔之后,孙无忧终于在前方的空间之中发现了久违的光亮,意识到出口就在眼前的他,连忙加快步伐。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墙壁突然炸裂开来,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人掀翻在地。此时,位于水岸外侧的颖儿听到通道之中的巨响,不禁朝里面大声呼叫道:“喂,你没事吧?” 被爆炸击倒的孙无忧,如今还处在短暂的失聪之中,耳道里侧也随之淌出两行黑血,再加上面部的血渍,使得如今的他如同地狱恶鬼一般,模样十分恐怖。 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孙无忧用力晃了晃头,抬眼看向前方,一个体形较之前面具人,要大上一倍的怪人赫然从那墙壁的缺口之中大步走出,不等他做出反应,如蒲扇一般巨大的手掌直接掐住他的脖颈,并将他的整个人从地上薅起,两只血染的眼透露过满是灰尘的面具,直愣愣看着面前的孙无忧,强烈的危机感登时涌上后者的心头。 “放开我!” 孙无忧扭转腰身,奋起一脚,当即踢在那怪人的肩胛之上。但面对这样强劲的踢击,怪人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双脚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手上的力道却在这时再增几分,一度令孙无忧为之窒息,差一点就要活活憋死。 “傻大个,放……放开我!” 听到这,那怪人急振右臂,当即便将孙无忧的整个人拍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后者身体一颤,半边身子已然嵌入到砖石之中,受制的头部也随之淌下一股鲜血,吧嗒落在地上。 “混蛋!” 吃痛的孙无忧怒火中伤,原本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他,居然被刚刚的冲击再次唤醒过来,本能的求生欲感点燃了他体内的沉睡斗志,并化为无伦力量,随之游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突然间,他架起双臂,并死死抱住那只箍在自己脖颈之上的手臂。这一刻,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并尝试将其从自己的身上挪开。另一边,怪人意识到孙无忧的行为,连忙与之相抗衡。两股齐鼓相当的力量作用之下,那条巨臂内部竟发生的“咯咯”的怪响,仿佛随时都要解体一般。 “放开!” 情急之间,孙无忧意识之中的另一项心法“霸道”顺势显现。此项功法一经运转,来自于怪人身上的力量随之消失无踪。趁此机会,孙无忧一鼓作气,双手死死握紧那保手腕。“砰”的一声闷响,怪人的右侧手腕竟然整个破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零件从中散落出来,噼里啪啦萿在黑暗之中。 孙无忧手持那只断掉的手腕,仔细朝那部端详着,片刻后,只见他一脸惊恐地自言自语道:“这这是什么,人类的身上为何会出现傀儡的部件,难道……” 蓦然抬头,那断去右侧手腕的怪人竟然真的毫无痛觉,再次朝他猛攻过来。孙无忧左闪右避,并将那只断腕作为兵器,狠狠击中了对方的面部。巨大力量的作用之下,怪人脸上的面具随即掉落,而出现在孙无忧眼前的,居然是一个空荡荡的外壳,头腔之中什么也没有。 “果然,这些面具人并不是活的,而是被人制造出来的傀儡。如此说来,这些傀儡之后定然还有幕后黑手!” 断去一腕,面具滑落,露出“真面目”的怪人傀儡依然没有退却之意,反而越战越勇。眼见头上的亮光越来越小,心知出口机头正在关闭的孙无忧,连忙向上一窜,双手挂在机关门的边缘之上。 见来人是孙无忧,颖儿喜出望外,伸手上前相助。可这时候,下方的傀儡怪人也看到了这一点,学着孙无忧的模样,同样挂到机关外侧,并准备向上攀爬。 好不容易将孙无忧从上面拉上来,二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立刻便将矛头转向已然爬到半截的傀儡怪人。而看到对方这副鬼样,颖儿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而是对孙无忧道::“不能让它上来,快将它推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颖儿 千钧一发。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以孙无忧如今的水平都无法与那傀儡巨人为敌。而那机关暗门却在这时恰逢时宜地重新关闭,刚好将其卡在一个上下不得的尴尬位置。惊魂甫的孙无忧快步上前,望着正在拼命向上爬动的对方,随即轻声道:“下去吧!” 用力一击,贯入全身力量的右侧重腿当即击中傀儡巨人的腰身,这一刻他的腿已然变成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当即将对方的身体一分为二,上半身顺势落入暗道以下,而剩下的半边身子也随之掉了下去。 没有了阻碍,机关门终于得以重新关闭。这时候,孙无忧才终于坐直身来,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你没事吧?”颖儿忽然从后面走来,关切问道。 孙无忧蓦然回首,但眼中的冷酷目光却让对方着实一惊。 “事到如今,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这个芥子山庄到底是什么地方,下面那些机关傀儡又是为何存在。你既知道机关所在,又懂得通过伪装避过傀儡一众的耳目,就算你不是主使者,恐怕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的冷漠让颖儿着实惊讶,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伸手开始宽衣解带。孙无忧见状连忙将头回到另一边,出口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片刻后,颖儿轻声道:“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孙无无忧再次转过身来,可眼见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他面前,站着的颖儿,一丝不挂,但自脖颈以下的躯干和四肢,竟是用那傀儡身上相同的部件机括组装而成。看着那副机械身躯,孙无忧半晌说不出话,颖儿随即道:“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我和下方的机关人一样,都只不过是一具没有血肉的傀儡。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只是在我意识之初,便一直生存于此。我虽然能够像正常人那样吃饭睡觉,但这些行为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的无用功罢了。下面的秘道,便是我一开始苏醒的地方,当意识到自己与其它傀儡机关人不同之时,我便心生了逃跑的念头,并最终来到了地面上方。每天,这里的机关门都会自动打开,从中出现的傀儡假人会拿着生活的应有之物一同出行,并放置到固定位置。我与他们相安无事生活了许多年,直到你的出现,才打破了这里的平静。我没有意思要加害于你,只是想让你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生活,不因为枯燥的生活而厌倦此地。” 颖儿将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重新拾起,穿戴在自己身上,孙无忧自知误会了对方,于是道:“颖儿,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我以为你要加害我,所以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强硬,请见不要见怪。” 颖儿背着身,声音颤抖道:“要害你,我早就可以动手,何必要用那么麻烦的方式,将你引到地下秘道之中?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走好了。” 说罢,穿戴整齐的颖儿迈步便朝来时的方向行去,孙无忧连忙上前将其拦住,竟发现对方的眼窝这中竟然渗出人眼泪,这对于一个拥有横着傀儡身体的机械人来讲,实在有些奇妙。然而,此时的孙已经没有精气去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一心想要抚平对方受伤的心。之后,他好话说尽,好不容易才将对方逗笑,颖儿叹了口气,随即道:“好了,我不怪你了。但你一心想要离开芥子山庄,虽然我无法做到,但说不定你可以。” 孙无忧惊喜道:“什么,难道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颖儿点点头道:“先前我不让你过量的接触那些红色的液体,是担心你会因为其中的能量过多,而爆体而亡。但我刚刚想起,人类的身体可以通过不断地训练而逐渐加强,但相比起来,傀儡机关人却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无法长时间地浸泡在湖水之中,包括我。如果说这里真的存在出口的话,那么多半是被藏在了湖底之中。” 孙无忧想了一下,随即道:“下面傀儡数量众多,却不见他们的生产组装地点。如果说他们是被从外面送出来的话,最近的入口确实应该在那些人工湖的周围。但刚刚的潜入已经惊动了下面的傀儡,再想潜入恐怕危机重重,冒然进入多半是要被生擒活捉。所以在下去之去,我们必须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经过一夜的准备,孙无忧与颖儿全副武装,就连那只花豹也成为了二者的帮手,一同回到水岸旁边。先前,颖儿独自一人的时候,曾在秘道之中寻得过许多傀儡部件,其中不泛锋利兵器。虽然孙无忧不擅长舞枪弄剑,但有件趁手的家伙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安全一些。况且,傀儡数量众多,万一被其包围,想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就必须有兵器的支持。 如今的孙无忧身上背着一人多高的包袱,两侧腰间皆挂有佩剑。左右手腕绑有机括,只要一有需要,便能通过触发扳机将隐藏其中的短箭一股脑地射飞出去。 另一边,颖儿已然除去了平时“人类”的伪装,除了面颊之外,皆以原本的傀儡之躯示人。而通过改造,他那身体之中的众多机关已经重新加强,触发类的暗器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是一只行动的兵器库。 最后,血肉之躯的花豹虽然身手矫健,速度极快,但只可惜防御极差,为免受到过重的伤害,颖儿在其身体表面披上一层傀儡平时以用保护自己的藤甲。这种甲胄坚固耐用,且分量很轻,就算身上铺满,也不会增加太多身体的负担。如此,准备妥当,孙无无忧颖儿对视一眼,随即道:“我们下去吧!” 二番进入水下秘道,孙无忧的心态已然较之前平稳许多。刚一下来,便悄见先前欲要爬到上方袭击自己的傀儡巨人。如今的它因为上下两半身体分离,中枢受损,无法再次启动。见此情况,孙无忧低头伸手从那残躯之中抽出一柄宽刃重剑,迈步走在前面,并将颖儿和花豹掩护在身后,以免他们受到偷袭。 “不用管我,我是傀儡之躯,他们伤不到我的。” 孙无忧道:“无论如何,你毕竟是女人,我身为男人保护身为女人的你,那是天经地义,无所谓实力高低。况且,你身负众多机关方术,留到后面还大有用处,不能在这种地方受损。听我的,跟在我的身后,切务冒进。” 出乎意料,刚刚经过了昨天的突发事件之后,地下秘道之中的傀儡竟然全部消失不见,就连守在外面的那几名傀儡守卫也不知所踪。这里已然变得了一片死域,浓烈的霉味不断自前方的空间飘来。 “颖儿姑娘,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身为傀儡的你,为何和那些一心只知道机械工作的傀儡工人不尽相同,不仅拥有自己独特的人类面貌,还能自主思考问题,这实在太过神奇。我也曾经接触过机关傀儡,但从未见识过像你这般高级别的个体,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颖儿表情倏变,语气阴沉道:“我记不得了,就算记得,恐怕我也不想回忆起那样的过去。好了,费话不多说,专心前面的情况,小心遭到偷袭。” 再次来到之前那片空旷的空间之中,原本在这里勤劳工作的众多傀儡居然已经不知去向,就连所使用的工具也一同被带离此地。一夜之间,傀儡大军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不得不佩服那背后伯操纵者的能耐之大,神通之强,实属令人叹为观止。 “怎么……怎么会这样,那么多的傀儡哪去了?”孙无忧不禁惊讶道。 颖儿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欣然将目光投在一旁的人工湖上,面色大变道:“不好,你快看这湖水!” 孙无忧回头望去,只见人工湖内的红色液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散。刹那间,空气之中竟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绯红颜色,且还在不断增加,眼看就要将眼前的这片空间染成血色模样。颖儿见状身形一晃,当即道:“快离开这里,我不……”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颖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之中竟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绿光,孙无忧见状顿感不妙,刚要上前询问情况,却不想对方左臂突然炸裂开来,四五柄利刃于同一时间刺向孙无忧的身体,险些将其削成**。 “颖儿!” 眼见对方心性大变,且对自己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孙无忧头脑飞快旋转,随即想起颖儿之前的话语。此地的湖水虽然能人实力大增,但若是过度沉浸,会发生爆体的危险。但对于傀儡之身的自己,颖儿却没有道明不能完全进入湖水之中的原因。而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血湖之中的液体经过蒸发之后产生的蒸汽,会大大加快进入人体之内的速度,而颖儿变成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多半就是因为红色蒸汽入浸身体之产生的后果。在来到这里之前,孙无忧曾经幻想过无数遇险的情形,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时刻,自己扎根面对的敌人,居然是在此地最为信任的同伴。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叛心一战 面对着以战斗面貌现身的傀儡人颖儿,孙无忧人生之中首次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倒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对方,而是因为他不能与之为敌,更不能因此将其重伤。然而,此时的颖儿已经彻底失去理智,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人。 以一臂控制五件兵器,且外形各样,并不统一,但在颖儿精准的控制之下,这些兵器俨然成为了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并以自己最为擅长的方式对目标进行沉重打击。远处,长枪连戳。近处,大刀劈砍。周旋,柔剑环绕。定足,大锤抡砸。要想在不伤及颖儿的情况之下,应对如此众多的招式,孙无忧就算身手再快一倍,也无法保证自己毫发无伤,随着身上伤口不断增多,鲜血也随即自体内涌现出来。 好在,孙无忧的身上同样背兵器,在手中宽刃大剑被对方的金蛟剪崩成碎片之际,他连忙解开胸前的衣扣,身后包袱随即打开,七八件长柄兵器随之显现,孙无忧随手抄起一柄,顺势投向前方的颖儿。 这一掷力贯全枪,飞枪击空,突出刺耳龙吟。可那颖儿并不惧怕,甚至还迎头赶上。手上五件兵器一同击出,长枪杆登时断成数段,只剩下枪头还在笔直地刺向她的面门。这一刻,颖儿的身体竟为之一滞,不知是什么之前的动作过快而产生的延迟,还是因为面前的杀招太过凶险,无力抵挡,只能听天由命。但就在这时,枪头后方一道悦耳的铿锵声随即发出,与此同时,灵蛇般的钢铁锁链赫然出现在孙无忧掌心之中,另一端所连接的正是飞出的枪头。 “回来!” 孙无忧手腕急抖,利用掌上巧劲,竟让枪头在击中颖儿前的瞬间发生偏转,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轨迹绕行到对方的身后,并再次回到她的胸前。趁此机会,孙无忧连忙沿着锁链绕动的方向再次急奔数圈,直到将那锁链完全缠住对方的上身,这才终于停下。 原来,先前的飞枪只是佯攻,而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利用枪后相连的锁链将颖儿的行动完全封闭起来。不得不说,孙无忧的大胆尝试收获极大,如此一来,他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之下,暂时制住其所有的攻势,可以说是能够想到的最好结果。看到颖儿全力挣扎依然无法挣开身上铁链,孙无忧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 “颖儿,对不起了,先委屈你一下,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下面的池底探寻一番,如果找到出口,我会在第一时间回来接你下去。” 虽然如今的颖儿仍然没有恢复正常,但孙无忧已经十分满意,四周看了看,便将手上的锁链牢牢记在一根石柱之上,以防他挣脱逃跑。走到人工湖前,红色的液体已经下去大半,从上往下看,甚至可以见到湖底的大概情况,只是不太清晰而已。 “好,就从你开始了!” 孙无忧纵身鱼跃,噗通落入湖中。数息过后,他终于重新站起,脸上并没有出现应有的喜色。 “这里没有,再去别处找找!” 孙无忧见要离开湖底,忽然发现,沾在身上的红色液体居然主动进入自己身上的伤口之中,并为其治愈。转瞬之间,那一道道或浅或深的伤口便被修补完全,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瘢痕,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这……这些湖水不但能够补充灵气,甚至还能为我治愈伤口,真是妙用无穷。可说又说回来,芥子山庄之前为何要设下这种神奇的地方,而这些湖水又是从何而来,去往何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好不容易爬到岸上,孙无忧定睛看向颖儿的位置,见对方情况一切正常,便又一次跳到对面的人工湖内。如此往番了七八回,孙无忧虽然得到了红色湖水的滋养,身体状况大幅恢复,但耗费的休力却无法得到补充。到了第九次,他几乎是四肢并用,才勉强从那湖底爬到岸上。转身之间,一条断裂的锁链令他心神为之怔。 “不好,颖儿人呢?” 翻身窜起的工夫,孙无忧只觉得后脊传来一股森然寒意,紧随其后,一记沉重到令人屏息的强大攻击径直宣泄在他的后心之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那一刻几乎粉碎,中招的部位,至少出现了五处骨折,这才将其重重地震飞出去。 虽然受到偷袭,但此时身体状态几近巅峰的孙无忧依旧能在第一时间调整身姿,并于数丈之外立住身形,回头望去。只见形如鬼魅的颖儿赫然站在对面的空地之上,上身的中间位置多了一圈短而发亮的锋利刀刃,正是这些小玩意从体内刺出,并将束缚在身外的众多铁链尽数绞断,并令其重获自由。面对这般精妙绝伦的机关傀儡术,孙无忧不由得心生寒意,暗中觉得自己并不是颖儿的对手,更不用说在不伤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之下将其制伏。如今的他若要解开面前的困局,只有将其彻底击倒,否则不紧不能如愿,甚至连性命也要一同葬送。 “颖儿,你醒醒,快点看看我!” 孙无忧嘶心裂肺地嘶吼,却唤不醒颖儿的一丝良知。她摇晃着身体,不停朝对方接近。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右臂也随之释放,变换出另外五件长短不一的凌厉兵刃,准备将面前的孙无忧碎尸万段。 “颖儿,你不要逼我!” 颖儿毫不迟疑,脚下机关随即触发,强劲的簧器在一瞬之间释放压缩威力,并将她的整个身体如同弩箭一样,骤然射向孙无忧的面前。 “苍心诀!” “砰!” 甫一对招,孙无忧猛击右拳,直面颖儿右手侧的数件兵器。而在苍心诀的加持之下,其原来惊世骇俗的强大蛮力,于刹那之间发生升华,并以一股怪兽般的怪力,一举制住了五件兵器的全部招式,并将其全部崩裂,兵器碎片散落一地。 虽然一击成功,但毕竟是血肉之躯的孙无忧也同样负伤,右手手指的两根肌腱当场断裂,拳头立即“瘪”了下来,无法再次握拳。而沦为杀人工具的颖儿趁此机会再施强招,另一侧的兵器怪手紧随其后,孙无忧架臂阻挡,一戟一剑,尽数插入到手臂之中,刚好被上头尺骨与桡骨之间。借此机会,孙无忧拧动手臂,以自身蛮力暂时禁锢住对方的上肢,使其无法离开自己的攻击范围。那颖儿见无法抽身,突然昂起下巴,一柄短剑顺势自那脖颈处的机关位置喷射击出,这一刻,孙无忧两臂都已无法回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致命兵刃临近自己的跟前,并准备取走他的性命。 “我……我要死了吗?” “不……不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将王,方华,家佳,娘亲,爹爹,他们还在等着我。” “可我的双手已经被制,无法防御。” “距离太近,我的双腿也不能抵挡。” “快想想,我还有什么。除了软弱的脖颈喉咙之外,我还有什么?” “对,对,我还有牙齿,可以嘶碎猎物的牙齿!” “当~” 随着一声轻脆的响声,孙无忧的思绪终于停在了此刻。他颤抖着,忌惮地垂下眼睛,看向那面前刺来的短刃。那短刃并不锋利,但从这么近的位置处击发飞出,所产生的力道足以洞穿一个万年男人的身体。但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孙无忧用他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用力咬住了剑尖,并将所有的力道传导入到自己的牙龈之中。 鲜血崩溅。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因此发生了松动,一股强烈的酥麻感随即袭上心头。但也正因如此,孙无忧才终于可以确信,自己现在仍然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那般清晰的感觉。 “哈!” 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孙无忧再也不作保留,强劲的一记侧踢,直接命中颖儿的腰身。这一刻,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在暗道之外,袭击正欲爬上来的傀儡巨人一幕,同样的招式,更强的力道,他虽不想这想做,但为了活着离开芥子山庄,他必须这么做。如他所料,中招的颖儿身体一分为二,上半身瘫倒在不远处的人工湖边,而下半身则索性掉入到一旁的红色湖水之中,正如现在孙无忧的心情,慢慢沉下湖底。 “颖儿……” 站在原地的孙无忧有些呆滞,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他逃出这里的最好机会。不远处,全副武装的花豹仍在静静地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因为护主而上前相助。因为它知道,如今的颖儿已不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女人,而是一具冷冰冰,没有丝毫感情的凶器。 凶器又动了。 然而,此时只剩下一半身体的颖儿却令孙无忧无比震惊。他发现,那张爬满泪水的面颊之上,没有了先前那股要命的凶光,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忧伤。 “快走,孙无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枢机巨兽 颖儿的话不像是警告,而更像是来自地府的催命符,几乎是在话音落定的同一时间,一旁的血色湖水砰然炸裂,大片血雾簇拥着无数机关傀儡,当即出现在原本宽敞,如今却是异常狭小的地下空间之中。 “这是……” 顺眼望去,那众多傀儡并不是毫无目的,而是围绕着同一个物体,一同窜升到半空之中。而那物体的本尊不是别的,正是先前颖儿遗落在水中的下半身。 孙无忧早就应该意识到,颖儿对于这里傀儡的特殊意义。只见那数以百计的机关傀儡竟如疯了一样,拼命抢夺上方的机械残骸。面在这期间,众傀儡开始不断厮杀,内斗,吞噬,并合而为一,不一会儿,原本一个个拥有自主活动的能量的傀儡之躯,竟变成了一具无比庞大的机械怪兽,于这不见日月,仅有些许亮光的地下世界之中霹雳乍现,而原本以为暂时安全的孙无忧,随之进入到空前的危机之中,身体不由得向后挪动。 “孙无忧,快离开这里,你不是它的对手!” 不幸之中的万幸,失去了下半身的颖儿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神智,并在第一时间喝斥对方尽早离开。但孙无忧企是图生怕死之徒,更因为自己的朋友依然留在此地,义气当先的他当即快步奔向不远处的颖儿半身,希望在那机械巨兽真正苏醒之前,将对方一同带离这片危险地带。 “孙无忧,你还跑回来做什么,我是这些机械傀儡的傀首,带着我,你休想离开这里。” 不等颖儿挣扎,孙无忧已然将其抱起,这时候一旁远远观望的花豹终于奔上前来。孙无忧纵身一跃,便骑到了对方的背脊之上,并以最快速度奔向来时的通道。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着孙无忧脸上的坚毅之色,颖儿鼻头一酸,不由得道:“刚才我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很清楚做过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次对你痛下杀手吗?” 孙无忧低下头,一脸微笑道:“不会,因为我相信我的朋友。” “你……” 颖儿偏过头去,尽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背后的枢机巨兽已然追至跟前,只见他巨口一张,一股不同寻常的超凡能量登时聚集在口腔之内,并随时都有释放的可能。见此情况,孙无忧用力拍了一掌手下的花豹,大声中吼叫道:“快,上洞顶!” 那花豹虽然只是一只牲畜,但却是通晓人语,听到孙无忧这般说话,却见他身形忽转,四肢齐飞,矫健的身姿随即跃到一旁的石臂之上,并在几步之后,成功倒挂的通道上空。 “嗡~” 汇集了万百上千傀儡能量的机械巨兽,力量非同小可,哪怕只是最普通的气功弹,也足以将面前的事物彻底从世间抹除。气功弹发出之际,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只看不见的锤子用力砸了一下,这一刻,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如何躲过致命一击的方法都忘记了。回神之时,他只看到,前方的通道已经被擦肩而过的气功弹完全摧毁,倒下的岩体堵住了来时的路径,并彻底封死了二者的活路。 命在旦夕。 明明可以利用自身的速度与力量优势,将面前的人类化为灰烬,但那只机械巨兽却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停下脚步,以这种戏谑的姿态在狭窄的通道之中来回徘徊,似在等待对方的反击。 “路被完全堵死了,怎么办,你要和他拼命吗?”颖儿不由得道。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和他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就算我拼尽所有的力气,恐怕还是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不过你放心,就算他要杀死我,我也不会连累你的。记得,一会儿一有机会,就让花豹带你离开,千万不要管我!” 颖儿刚要说话,孙无忧却像着了魔似的,笔直地朝向前方的机械巨兽。这时候,已然稳操胜券的机械巨兽见对方忽然冲来,终于将头部转了过来,与此同时,他那经由千百只傀儡组合而出的躯体之上,竟然探出无数兵刃,并在一瞬之间全部触发击出。 这一招真可谓是天崩地裂,哪怕是隐藏在地下最为坚硬的岩石,也无法经受这般恐怖的冲击,构成通道的转石以外阻隔在外在的土壤沙石竟在呼吸之间灰飞烟灭。最后的安全地方也随之崩塌,这一刻,坐在花豹身上的颖儿,只觉得天都倒了下来。 然而,机械巨兽还是太过自信,以至于连自己的后路也一并抹除,落下的岩体,一大部分全都砸到了它的身上,就算是金刚铁骨,也无法保证安然无恙。 “颖儿,快来这边!” 关键时刻,前方尘埃弥漫的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孙无忧。本来以为对方已经粉身碎骨的她,一经得知对方还活着,眼泪登时从眼窝之中涌出,并连忙催促身下的花豹尽快赶到孙无忧的位置。 在这种极端凶险的环境之中,花豹竟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是速度和精准度都出现了大幅提升,即便落石还在继续砸落,它却能够在众多坠落物体之间随意穿梭,眨眼之间便已没入到尘烟之中。 “这……这尘烟居然是……” 颖儿脑海之中飞快回忆,突然想起昨夜他与孙无忧一起准备今天的应用之物,其间她便给予过对方一枚独门机括,云筒。 云筒杀伤力有限,但其中包含着一种遇热可以产生大量烟尘的物质,而通过气味辨别,眼前的片尘埃正是因其所致。 原来,方才孙无忧的贸然上前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预谋。他借助机械巨兽本身的力量,先是破坏了周围的环境,并于同一时间祭出云筒,暂时遮住对方的视线,令其无法寻到自己的行踪。趁这机会,他呼喊远处的颖儿,令其与自己一同在那烟尘的掩护之上,从那已经坍塌的通道上方强行通过。可就在颖儿达到预定位置之际,上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了孙无成忧的惊呼声:“糟糕,是水!” 孙无忧的计划本就是铤而走险,他以为地底通道的上方是普通的平地,却没料到此时的自己仍处在池塘之下。方才的塌方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以至于池塘内的池水全部倒灌入通道之中,孙无忧见状连忙出口提醒,但却为时已晚。 “啊,不好,我不能碰水!” 身为机关傀儡人,颖儿对寻常的水体有着先天的抵触心理,这倒不是因为自己不会凫水,而是因为不洁净的水体接触到自己的身体,会将体内的零件尽数腐蚀,从而使其丧失机能,甚至彻底无法行动。她自己虽然懂得一些基本的维修知识,但要将自己体内生锈故障的部件拆下并进行替换,还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她自然要勉强那样的悲剧发生。 然而,眼下大水临近,狭窄的通道更是避无可避,电光火石之间,花豹怒啸一声,一枚超乎寻常的气波突然自其空中发出,并于通道上方的另一边,再次打开了一个缺口。不同于之前的那个,如今的这个豁口之中并没有池水出现,也就是说如此能顺着这里继续前进,说不定能够平安无事地返回地面,但这时候,颖儿已然寻不到孙无忧的身影,只听到上方“隆隆”的流水,不断涌入到这方空间之中。 “孙无忧!” 颖儿大声呼叫,并随之四下察看。这时候,远处的一处岩体下方,传来了孙无忧的声音:“我没事,你先走!” 颖儿内心无比纠结,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如今大难当头,她又怎能弃之而去?想到这,他轻拍花豹的脖颈,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几次腾跃之后,便来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来到近处,颖儿才终于发现,如今的孙无忧竟被一块巨石压着,身材无法动弹,想来是刚刚池水倒灌,松动了上方的岩石,并将人砸中,落在这里。但以这石头的重量,只凭如今的颖儿和花豹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撼动。 “孙无忧,你怎么样?”颖儿心情急迫地问道。 此时,外面的池水已经进入到通道一些,水面可以没过脚掌,立项继续朝上方蔓延。而为了保证正常的呼吸,孙无忧必须将头高高抬起,但这样的动作又十分消耗体力,这对他这个已经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的他来讲十分致命,根本撑不了多久。到那时,无法挪开身上重石的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这冰冷的池水之中,再无回阳的可能。 费了好大力气,孙无忧才从水下挣扎出一点,然后立即大声道:“不要管我,你快走,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样的话语,颖儿再也忍受不住,当即泪奔道:“不,我不要再像之前那样一个人活下去,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场的孙无忧以及颖儿,乃至花豹,都不禁为此动容,下一刻,一张恶魔般的丑陋脸颊兀地从手下探出,如同幽灵一般,死死地盯着正在四目相对的患难二人。 “完了,怪物又缓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傀化 孙无忧无法移动,而傀儡巨兽再次出现,并以更强的杀势显露在二人跟前。倾刻间,数百足机关傀儡自其本体分离开来,并恢复到原本的模样,疯狂冲向二人所在的位置。颖儿仍在努力援救被困的孙无忧,而剩下的花豹则挺身而出,以其无伦身法,与众多傀儡周旋。 花豹不止速度极快,就连攻击力也十分强悍,如果不是遇上孙无忧这般对于动物习性十分熟悉的人,大多时候都能展现出超乎想象的强大威力。那些前来的傀儡人虽然全副武装,但却无法命中花豹的身体,反而被其不断袭击,数只机关傀儡因此断去了手脚,有的甚至连身体都被撕扯开来。 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便花豹能够侥幸命中其中几个,但更多的机关傀儡掠过他的身边,进而冲向重石之下的孙无忧与颖儿二人。 如今的颖儿只剩下上半边身体,实力大减不说,就连活动都是问题。在此情况之下,孙无忧随手拾起旁边一块石头,全力砸向迎面冲来一只傀儡。 “砰!” 那石头速度极快,且在混乱环境的掩护之下,直接命中那机关傀儡。后者倒退了两步,刚要继续上前,谁知这时更大的水流忽然自那上方缺口之中疯狂灌入,一批刚刚逼近跟前的傀儡人当即被那湍流冲到后方,并再次回到机械巨兽的身旁。 “孙无忧,我……” 在那巨大的水流面前,颖儿变得异常无力,起初本想营救孙无忧,如今却险些被冲入到身后的河流之中。关键时刻,孙无忧一把将其抓住,并忍受着上方不断涌现的池水,因为距离太近,如今的他已经几乎窒息,就逄不被石头压死,恐怕也要活活淹死在此。想到这,孙无忧将心一横,当即挥动手臂,运起全身的所有力气,将手上的颖儿登时抛向先前花豹轰出的另外的洞口边上。当意识到孙无忧的意图之后,颖儿的身体已经不自觉飞出,无奈之下,她只得逼出体内的机关暗括,利用一双飞钩,成功将自己倒挂在洞顶的一声岩体之上。蓦然回首,刚刚过来的地方已经被水完全吞没,而孙无忧也随之激起的水雾,一同消失在那只噬人猛兽一般的漩涡之中。 “孙无忧!” 眼见对方命悬一线,如果此时不上前抢救,孙无忧只有死路一条。这一刻,颖儿的脸上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壮之意,她好似做好什么决定,随即向他仍在与傀儡人缠斗的花豹高声道:“把他们引过来!” 听见颖儿的呼唤,已然满身是血的花豹急忙抽身,于那水中的向块露出的岩石之间来回中腾跃,终于来到了主人的身边。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众多机关傀儡见对方离去,纷纷上前追赶。而这时候,颖儿忽然伸手在自己胸前用力一扣,一枚闪着异样光彩的剔透晶石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 “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我也不用再做保留了,傀儡心,变!” 说话间,那颗晶石之中遽地乍现出万千红光,悉数射向面前的数百只机关傀儡。后者见到此等情况,竟然随之止住行动,呆呆地立在原地,似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而就在这个时候,经过它们身边的红色光线居然瞬间实体化,于空间之中架起一张血色蛛网,将那一众傀儡人全部吸附在自己身上。蛛网的上端所连接的,正是所谓的傀儡心石。 “把你们的力量,全部借给我吧!” 刹那间,红色蛛网之上雷光闪闪,被其束缚的一只只机关傀儡竟在此时统统变得有气无力,关节处也随之松跨下来,仿佛没有了支架一样。而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精纯能量不断自那些傀儡身上相继涌现,并沿着身上的红色蛛丝,源源不断地传入到上方的那颗傀儡心之中。一时间,晶石体积陡然变大,而在这等可怕的威势之下,周围的岩体开始进一步崩溃,隐约之间,似能看到一束亮光,自那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投射下来。 “花豹,你快走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我要将这里夷为平地!” 使出最终杀招的颖儿已然放手一搏,而在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加持之下,她那残缺的身体竟然自行飘浮起来,来自傀儡心的强大能量竟在此刻为其虚构成了一副幻想的假肢,暂时令其恢复到巅峰状态。 面对这样超乎想象的景象,水中的机械巨兽显得十分慌张,并想尽一切办法,对其发动攻击,数以百计的兵刃不断袭向半空之中的颖儿。然而,还未来到近处,那些兵器便因为周围的温度过高,而纷纷熔化瓦解。见此情况,机械巨兽只得亲自登场,可没还没跑动几步,便因为大量损失傀儡人的缘故,而摔倒在地下河水之中。 即便如此,机械巨兽依然没有放弃攻势,突然间,它的背脊之上裂开一个个六角形的豁口,数枚银光随即从中飞射而出,并以无比刁钻的角度攻向颖儿的身体,“砰砰砰”几声闷响,全然未受能量高温影响的杀招相继刺入到后者的体内。仔细看去,那竟是一些纤细到几乎不可察觉的丝线,丝线的尖端拴着能够抵御高温的陶瓷飞针,而丝线则是以天山雪蚕丝为材质,纺织编组,又经过特殊液体泡制之后,最终得到的避火冰绦。二者结合之下,可以达到真正的无惧火力,哪怕是炼金纯火去烧,也无法将其毁灭。 如此一来,机械巨兽通过这些避火冰绦,彻底制住了颖儿的行动。但此时的后者脸上,却是显露出一抹异常阴森的笑容。他看着下方的那只混身散发着白色蒸汽的机械巨兽,随即道:“如果这是你要的结果,那我就成全你。和我一同化为灰烬吧!” 已然积聚起浑厚能量的傀儡心忽然一滞,已然长到半人来高的晶石忽然再次收缩,恢复到原本拳头的大小,并缓缓飘回到颖儿体内。一时间,颖儿的傀儡之躯竟变得与傀儡心一般晶莹剔透,而这种异变,也因为那避火冰绦的连接,再次传入到机械巨兽之中。下一刻,机械巨兽用力挣扎,但此时体内的从多机关部件也因为能量的导入而相继濒临崩溃的极限。那股能量的强大无法言表,但这足以令傀儡之躯的二者为之灰飞烟灭。 “颖儿!”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沉在水底的那方巨石竟被内部一股超乎想象的恐怖力量一击击碎,水中的漩涡随之变大,但一道凶煞般的身影却随之从中显露,那是孙无忧。 虽然是孙无忧,但如今的他却与先前大不一样。他的身上出现了一条一条具有规律的血色亮纹,乍一看去,如今的他便如同一具傀儡一般,四肢与躯干之上都被划分成一块块单独的区域,与那傀儡身形的轮廓十分相似。但不同的是,此时的孙无忧依旧保持着血肉之躯,却身体之中充满了一股罕见的不俗能量,令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赫然出现在机械巨兽跟前。 “滚开!” 眼见颖儿打算用那傀儡心将自己连同机械巨兽一同毁灭,孙无忧凭借新生的身体,一跃而起刀刃一般锋利的五指顺势并拢,在那避火冰绦之上用力一斩,刹那间,连机械巨兽都无法挣断的众多丝线竟然悉数断裂,而后者也因为脱离了傀儡心内狂暴能量的加持,得以保存下来。 丝线一断,颖儿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样,猝然跌落。孙无忧赶紧上前接住,手掌的另一侧立时传来一股慑人的热浪,瞬间便将他的手掌烫出血泡。 “颖儿,你醒醒,你怎么样?” 在孙无忧温柔的呼唤声中,颖儿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如今般模样的对方,她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轻声道:“你成功了。” 孙无忧一脸雾水道:“什么成功了?” 颖儿又道:“之前你问过我,芥子山庄的真相,但却没有得到答案。如今我可以告诉你,外面人将你送进来,就是要你完成现在的状态,傀化。” “傀化?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现在的你已经成为了一具人形傀儡,而你身上所蕴含的潜力,是毁天灭地,无法想象的。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但我已经快不行了,希望你在离开这里之后,能够尽快逃出那人的掌握,恢复自由之身!” 说话间,颖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的透明化也随之加重,从头顶到腰间,每一个部分,每一块零件,都变得如同冰晶一样,清透无瑕。而这时候,一旁的机械巨兽似是感应到了颖儿的死期将至,竟然再次袭来。一手抱着颖儿的孙无忧头都没回,抬起左臂,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朝身后空间挥出一拳。下一刻,巨大的机械怪兽竟然登时止步,未曾接触,只凭压缩空间之中的空气,随即形成的气障,便在眨眼之间击中了巨兽之躯。经历了前后两次重创之事,机械巨兽再也支撑不住,头顶上方浮现出丝丝裂纹,裂纹与裂纹之间相互叠加,最终形成了可以撼动庞然大物的致命伤痕,轰然令其崩溃。 第一百二十章 度魂 解体并不意味着灭亡。 承受了孙无忧新生之后的第一拳,机械巨兽依靠着自身无比坚韧的傀儡之躯,竟得以将核心部分保存下来,并将其化成一枚球体,随之将其向上击出,强大的威力将上方掩盖的岩体尽数轰碎,并成功离开了地下通道。而另一边,孙无忧沿着另一个出口,与花豹一起将颖儿救出险境,并着落在安全地带。 颖儿已然失去意识,命在旦夕。孙无忧四下一看,见那机械巨兽的核心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于是快步来到跟前,欲要从其身上找到解救颖儿的方法。仔细看去,只见那团由无数构件组合而成的球形傀儡之中,似包着一个物体。孙无忧刚要上前,球体之中突然伸出一物,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他的身体。刚要发力挣脱,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其耳边吃响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然成功了。” “这声音……你难道是周全周叔?” 三天时间,孙无忧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害自己陷入此地的罪魁祸首。可如今对方突然发声,显然这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我的眼前……” 不等孙无忧反应,只见那花豹缓缓朝自己走来,忽然间,它摇身一变,竟化为了一个人形,定睛望去,正是周全。 “原来,你……” 孙无忧刚要抬手,却发现缠住自己手臂的居然是一只手掌,那手掌的主人正是周全。蓦然回首,什么山庄巨兽都已不见,如今的自己竟然再次回到了先前的房间之中,面前桌上,摆着的正是那个山庄模型。 “我回来了。” 周全松开手掌,朗声笑道:“不错不错,将王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竟然真的通过了芥子山庄的试炼,成功地将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傀化。如今的你,足以承受将王的魂魄与力量,小子,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孙无忧左右看了看,不禁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把真相告诉我。” 见对方神色如此焦急,周全轻咳一声,于是便向其道出其中原委。 原来,先前孙无忧进入到的芥子山庄,是周全以自身秘法,构造出的一方微型世界。这方世界能够将人随意变大变小,并能令其在自己之中,进行修炼强化,且这一切都在进入者的不自觉当中完成,如果外人不提醒,根本无法察觉。 “你的芥子山庄的每一步探寻,都是对自身身体的锤炼与加强,而你所见到的种种事物,也都是芥子山庄根据你的意识所捏造的。” “什么,你说所有的事物?玉蟠桃,花豹,机械巨兽,傀儡秘道,红色的湖水,还有……还有那个女人。” 周全面色微寒,随即道:“女人,你说什么女人?” 孙无忧将自己遇到颖儿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周全神色大变,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怪不得你能这么快地完成傀化过程,原来是你口中提醒的傀儡心从旁协助。” “傀儡心是什么东西?” 周全道:“傀儡心是修行者完成傀化之后,保证心性不变的关键所在,而大多数情况,傀儡心需要后天修炼才能获得,却没想到,你竟事先拥有了,这我倒是没有想到。小子,之前将王是不是在你身上施展过度魂一术?” 孙无忧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原来将王一早便将傀儡心种在了你的体内,待紧要关头,傀儡心主动显威,这才令你傀化完成。小子,这回你可赚大了。” 说着,周全搂着孙无忧,二人一同回到先前的棺材铺里,直到这时孙无忧才意识到,过去的三天时间,在现实当中却只是弹指一瞬,将王段无敌还在床上酣睡着,嘴里不时说着梦话。 “所以说,将王前辈打算将他的神魂以及修为,全部过度到我的身上,以来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看着对面的段无敌,孙无忧若有所失道。 “嗯,是这样的。不过你也用太担心,只要身体不死,将王的度魂一经结束,你便能恢复正常,而且还能修为大增。因为他的修为会转嫁到你的身上,而这乃是天下无数英豪做梦都梦不到的天大好事。” 孙无忧道:“那将王前辈呢?” 听到这,周全的目光随之黯淡,说话的声音变得细小,似乎并不愿意提起。 “想要利用度魂完全将自己的力量转移到傀化之后的身体之中,就必须孤注一掷。而在那之后,神魂因为原本身体之中的魂魄,被强行驱除体外,只能像游魂野鬼一般,最终魂飞魄散。” “什么?魂飞魄散!将王他真的打算那么做?” 周全点点头道:“为了找出当初的叛徒,将王大人他已经舍弃一切,只为了给那些惨死在诡计之下的众部下一个交待。而我也只是一时侥幸,才苟活到现在。” 孙无忧道:“除了魂飞魄散之外,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周全苦笑了一下,随即道:“能让自己瞬间恢复到巅峰状态,且没有任何顾忌,这样强大的神通,哪里还能有其它解救的方法。只要度魂开鄩,一切都会不可逆转,如果你想让将王存活,除非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或者劝说将王,让他放弃报仇的念想。不过,我并不认为那会起效。将王他脾气倔强,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让他发生改变。我是他的旧部,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为了解他的人。我劝你不要插手此事,只需等待事情的到来,之后就不用管了。我周全保证,定让你活着回来,绝不会让段知风和盟众伤害你的性命。” 周全拍了拍孙无忧的肩膀,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前,却忽然听到身后孙无忧的声音:“周叔,我还能不能见到颖儿?” 周全顿了一顿,而后叹口气道:“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如果你想和她道别的话,就再去芥子山庄一趟吧!我在里面注入的能量应该还够你进入一次,不过只能支撑一盏茶的工夫,如果换算到芥子山庄内,应该有半天时间。在那之后,你便再也无法进入其中,傀儡心所化的那位姑娘,也将永远留在山庄之内。”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吧!” 颖儿看着平静的水面,伸手将一枚石子丢入其中。但奇怪的是,石子落水竟然激不起丝毫涟漪,就连声音也没有。旁边,花豹慵懒地在空地之上晒着太阳,时不时地还打起哈气。欣然间,花豹的耳朵颤了一颤,似乎收到了什么情况,它站起身来,缓步来到颖儿身边。后者惨笑了一声,悠悠道:“到头来,还是只有你这只大猫在旁边陪我啊!” 手掌轻无肩头,颖儿混身一震,转头看向身旁的岸边,只见完好无损的孙无忧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如烙印一般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挂在脸上,但其中又似乎多了几分莫名的伤感。 “辛苦你了!”孙无忧道。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傀化没有成功?” 孙无忧顺着岸边坐下,将两腿搭在池塘上方,面朝前方道:“当然成功了,这还要多谢你的帮助。” 听到这,颖儿低下头来,并没有回话。 孙无忧看看对方,不由得道:“谢谢你的帮助,没有你,恐怕我就无法击败那只机械巨兽,更不可能离开芥子山庄。颖儿,你可真是我的恩人。” 颖儿低沉道:“可惜,我只是你所心中一缕道意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意识。你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你心中所想,随之幻化出的假象而已,包括我。你仔细看看,我长得像谁?” 颖儿抬起头来,孙无忧递目望去,只见对方脸上的那层迷雾渐渐散开,一张亲切的精致面颊随即呈现在他的面前。 “娘,你居然和我娘长得一模一样。” 先前,孙无忧也曾注意过颖儿的长相,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对方的面貌。但随着真相浮出真相,他终于可以看清,颖儿居然长着一张母亲的面容,只是年纪要小上不少,所以显得更加美丽,清纯。 “我说了,你现在所见,只不过是心中所想的倒影而已。你最想见的是你娘,所以看到的我便是你娘的模样。而如果你想的是别人,我的面貌便会随之发生变化。我不具有独立的人格,甚至连外形与名字都能随意改变。既然你已经傀化成功,就离开芥子山庄吧,不要再来了。” 颖儿话音一落,忽然发觉自己的两侧上臂猛地一紧,再次回神,却发现孙无忧竟将自己抱在怀里,紧紧扣住双手,语气平静道:“无论是真是假,但对我孙无忧而言,你都是与我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即便日后不能再相见,但我会永远记住在这芥子山庄之中,有你这位同甘共苦的红颜知音,颖儿,保重。” 恍惚间,颖儿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扑倒在地。再次直起身来,却发现原本抱着自己的孙无忧,竟然已经消失不见。空中,一阵细雨袭来,落在嘴边,苦中带甜。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故友持戈 一夜醋睡,次日清晨。 孙无忧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原来是棺材铺里来了生意,周全去前面招呼客人,而他则自行走来,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刚一抬头,却见将王段无敌靠在门框上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小子,准备好了吗?” 待周全回到后院,正见到孙无忧将昏死过去的段无敌安放到院中一口还未来得及上漆的薄皮棺材之中。前者见状连忙俯身跪倒,声如洪钟道:“恭送将王。” 孙无忧转过身来,竟以一种无比阴沉的语气随即道:“收拾收拾,我们该走了。” 二人甫一出门,一行人马呼啸而至,带头之人,乃是千尊盟尊员李溪,也是最近年混得风生水起的一位新秀盟众,带领大批盟众,前来追捕将王段无敌。 李溪打量着面前的二人,随即高声道:“我收到线报,说那贼人段无敌便藏身在此。不想惹祸上身的话快快将人交出来,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孙无忧与周全交换了一下眼这是,后者随即拱手道:“各位,劳烦你们让一下。” 李溪翻身从马背上落下,当即走到跟前,趾高气昂道:“不让人交出来,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周全呵呵一笑,旋即将那卑躯多年的腰身竖起,目中随即燃起一股骇人凶光:“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接下来的一柱香中,在场的五十余名千尊盟成员,竟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一个好奇的路人走上前来,一探究竟,这才发现站在那里的众人竟然全部失去了意识,但身体却还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再加上棺材镈这种敏感的地方,让人不禁将此事与鬼魅之说联系起来。一时间,仙鹤郡内谣传四起,恶鬼索命一事随即传播开来,令得郡内百姓人心惶惶,原本人数不多的街道,如今变得更加冷清,就如同鬼城一般。 从棺材铺出来,孙无忧与周全骑着盟众那里夺来的马匹,火速赶往千尊盟。而此时,马背之上,眼中多了几分沧桑的孙无忧望着远处被沈雾笼罩的山域,口中喃喃道:“这一次,我不会输!” 千尊盟内,数十位修为了得的尊者已经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此地。而作为盟主的段知风,如今却整装待发,于摘星楼上登高远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禀告盟主,尊员李溪所带领的第十小队至今还没有音信,想来已经是遭遇不测。如此说来,将……呃,段无敌一定就在仙鹤郡附近。” 段知风点点头道:“本座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话间,他转头看向一旁,郑海兰,邓秋伯以及陆升三人,早在这里恭候多时。他先将目光投向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陆升,随即问道:“怎么样,前几天的比试还满意吗?” 陆升迟疑了一下,而后回道:“回盟主,属下十分满意。” 这时,一旁的邓秋泊脸上明显浮现出一股得意的神采,比试的结果不言而喻。 “既然已经分出胜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输给邓师兄,陆升心服口服,以后不敢再有怨言。” 这时候,邓海泊忽然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那只是友情之战,并不伤及和气,陆师弟你不用放在心上。” 看着郑秋泊含笑的嘴脸,陆升气得肺都要炸裂开来,但碍于盟主当前,不敢有丝毫失礼,只得压着火气道:“邓师兄德才兼备,实乃我盟学习之典范。” “哪里哪里,如果那些后辈都能像陆师弟这样知耻而后勇,想来千尊盟定能成就空前辉煌。” “好了好了,这些客道话,你们留到背后去说吧!盟主,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如果情报无误的话,现在应该已经遇到了。” 终于,郑海兰的一席话让陆升邓秋泊二人暂时住嘴,盟主段知风听过之后,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海兰,还是你做事稳妥,无论是秋泊还是陆升,你们都要向他学习。” 郑海兰抱拳施礼道:“不敢,属下只是尽力而为。” “嗯,好。我知道你们三个已经忍耐许久,今天定能让你们大放异彩。” 动若迅雷,爪踏飞电,孙无忧与周全的马鞭挥得已经泛起残影,而马匹也跑得气喘吁叶。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终于来到了千尊盟的势力范围。随即,雾气逼近,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吞没其中,在那雾气最为浓重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对身影。孙周二人接缰驻马,放眼望去,前者皱眉沉吟,片刻后道:“交给我吧,刚好可以试试身手。” 孙无忧翻身下马,慢步向前迎了过去。雾中身影见孙无忧向自己走来,其中一人忽然放声大骂道:“好你个孙无忧,居然还敢主动跑回来。你可知道你把我们二人害惨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亲手将你押回去,交给盟主大人。” 如今出现在浓雾之中的二人,正是先前孙无忧在千尊盟结实的郁真戚夫二人。因为前者援助段无敌遁走,他们二人也被视为了叛徒周党,险些被盟主就地正法。关键时刻,郑海兰进献良计,让他俩打头阵,先来这边会会二人,明面上是让他们戴罪立功,实际上却是利用他们的性命消磨对方的体力,顺便观察一下如今将王的真实底蕴。 然而,令郁真戚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同行的二人之中并没有段无敌的身影,却是多了一个年事已高的老者,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意外。 “喂,孙无忧,和你同行的将王去了哪里,他是不是受伤躲过来了?” 孙无忧道微笑道:“怎么,你们想会会他吗?别怪我没有提前知会,但凭你俩的修为,恐怕还没有资格与他直面相对,” 郁真怒气冲冲道:“有没有资格,你说了不算。无论如何,我们今天都要做个了段。孙无忧,纳命来吧!” 郁真一心将孙无忧当作知己好友,却不想对方竟在紧要关头倒戈敌方,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此行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因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服下了盟主赐予的阴阳逆变丹。服下此物的人,修为会大大增强,但生命也随之大幅衰减,除非服下解药,否则自己将会迅速老去,直至死亡。可以说,阴阳逆变丹是一种通过压榨生命力从而获取力量的猛药,而因为其可怕的副作用,此物早在千尊盟中销声匿迹,直到此事发生之后才被段知风重新启用。 怒喝一声,郁真率先出招。只见他腰间利剑飞出,口诀涌唱之下,剑身以一化十,分别刺向孙无忧与一旁的周全身上。 “不用动,让我来!” 孙无忧开口提醒,周全随即放下手掌,静默观之。下一刻,只见孙无忧凌空跃起,两侧随手一抄,十道剑光竟被他全部握在掌心之上。看着对方翩然落地的从容状,才跑到一半的郁真随即停下脚步,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一脸惊愕道:“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十兄剑气威力惊人,我现在又因为吞食了阴阳逆变丹,修为大增,怎么会被他轻描淡写地随意化解。这不可能!” 想到这里,郁真双掌相击,掌声响起,只见孙无忧两手中的剑光猝然消散,并恢复成原本的长剑模样,随即脱离对方的掌握,悬浮在半空之中。 “孙无忧,几天不见,没相到你修为居然进步到这般恐怖的地步,实在让人惊讶。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叫我认输,我的十足剑气可不止这点威力。” 说话间,郁真口中再起法诀,这回空中长剑并未再次解体,而是在剑身之上浮现出一道无比耀眼的白光。这白光每向外伸出一寸,其中的剑身便随之长大一分。经过一番变化之后,原本只有三尺多长的剑身,如今已经长到一丈有余,如此巨大的剑刃,戚夫也是第一次看见,当即惊叹道:“没想到你还藏着这般厉害的招式,是我小瞧你了,郁真。” 从一定的程度来讲,剑身越大,也就越能说明使用者的修为越为高强。如今郁真凭借一人之力,竟能操纵丈余长剑,实属难得。在稍稍适应之后,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之中忽然多了一股可怕的杀气,空中巨剑顺势斩落,径直劈向孙无忧的面门。 “十凶剑气,划地为谷!” “嗡~” 巨剑止步在头上半尺处的空气之中,而制住他的居然是孙无忧的两根手指,而且还是左手的两指。后者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之前从容不迫的笑容,仿佛对方使出再怎么惊天动地的招式,都无法令其动容。 “怎么会这样!” 眼见自己的巨剑居然无效,郁真架起左右两掌,一同催动剑身继续向前挺进。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剑身之中传来咯咯异响,但就是不见前进半步。终于,孙无忧叹了口气,稍显失望道:“如果这就是你全部实力的话,那真的太无趣了。你也一起上吧!” 说着,孙无忧叠指弹剑,巨剑如同见了鬼一般,飞旋着朝后方抡去。戚夫见状连忙拦在郁真的身上,掌中飞剑之上,已然亮起一道血腥红光。 “有意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忧即将王 戚夫较郁真更年长,修为更高,且因为之前多年烧杀抢掠的强盗经历,作战经验也异常丰富。眼下巨剑袭来,他并没有以蛮力相抵,而是操纵飞剑从侧方以一点击面,凌厉的剑尖刚好点中巨剑剑身的核心位置,只见后者身形一晃,随即贴着戚夫的肩膀呼啸而过,直愣愣地插入到地之中,留下一道宽约一寸的丈许伤痕。 面对戚夫的精彩身手,周全不禁投以赞许的目光,微微颔首。而前方的孙无忧也随即笑道:“不错,你比他强多了。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 面对孙无忧的挑衅,戚夫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轻声笑道:“几日不见,没想到你居然修为大增,居然连我的追魂血剑术都几乎不敌你的力量。如此说来,我得祭出隐藏已久的杀招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郁真不由得惊声道:“什么,你还藏着杀招,为什么不早点使出来?” 戚夫笑道:“平时在盟里习惯了,但如今你我已经退无可退,至少要将他们带回去,才能换回我俩的性命。不过,待会你尽早远离此地,否则伤到及可别怪我!” 说话间,戚夫伸手一招,插在面前血色飞剑陡然跃起,回落到右手掌心之中。下一刻,他将左手握于剑身之上,然后令剑刃缓缓划过自己的左手掌心。一时间,伤口之中伤血飞溅,融入那血色剑身之中,竟如同烈火遇上干柴一般,瞬间将那整段剑刃全部“点燃”。剑身之上火光四射,超乎想象恐怖温度,竟令原本挺直的剑体随之畸变扭曲,进而幻化成一道火柱模样,赫然停留在右手之中。见到这一幕的孙无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高声道:“凭此招,你可跻身尊者之列,年轻人,是我小看你了。” 孙无忧的话听上去十分古怪,但如今的戚夫已然没有时间过度思考,心念始动之际,已化身火柱的夺命飞剑飞星踏矢一般,俨然窜至孙无忧的跟前。呼吸间,剑身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竟然飞快升起,一道道炙热的火为舌顺势自那剑身之中飞射而出,并从诸多刁钻角度,一同攻向孙无忧的本尊。后方的周全显然也没有料到对方竟有此般修为,内心焦急的他伸手按于马背之上,眼看就要下马上前。可就在这时,孙无忧的嘴角微微翘起,一股不祥的冷笑登时浮现在他那张阴森的面孔之上。 “噌噌噌噌噌~” 如今的火之剑已经变身成为一只傲然伸展的赤红“珊瑚树”,赫然站在孙无忧的身前。基上的数十根枝桠居然全部插入到霹雳乍现的地壳之上,无一刺中身后的本尊。 “这……这是……” 眼见孙无忧四周的地面,自行立起,为其接下了致命攻击,本来以为稳操胜券的戚夫随之神色黯淡,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错不错,如果不是我有神功护体,说不定刚刚已经伤在你的绝招之下了。可惜啊可惜,只差最后一步。” 说话间,孙无忧猿臂急挥,面前的地壳墙体立即将那火剑震飞出去。戚夫连忙伸手去接,却因为忘记剑身之上的可怕温度,掌心登时被那恐怖的热量烧得焦黑,脸上也随之显露出痛苦的表情。几乎就在一瞬之间,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掌,卷起身上的衣物,在那火剑之上用力一卷,趁上方的火力还未来得及烧毁衣料,急忙运用借力打力之法,在改变其运行轨迹的情况之下,将其插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剑身一经进入泥圭之中,大量蒸汽随即从那缺口之中喷涌而出。戚夫嗅到异味连忙向身后空地闪去。可谁知这时,原本插在那里的郁真佩剑,竟然再次向他袭来。 “怎么会这样!” 眼见自己的兵器居然在自己毫未干涉的情况之下,主动攻击它人,郁真神色倏变,并连忙念动口诀,意图从新夺回巨剑的控制权。可那巨剑就像中了邪似的,无论郁真如何催动心法,都无法与自己的兵器取得联系。先前的杀招对戚夫消耗极大,如今又有利刃当前,此刻的他疲于应对,左闪右避,仍无法脱出对方的追击地。稍不留神,头上的长发被其削去半边,寒风吹来,令其不禁寒战。 “郁真,快来助我!” 紧要关头,戚夫惨叫一声,郁真咬紧牙关,挺身上前,就在巨剑即将斩落对方首级之际,竟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跟前。巨剑剑刃削落,只是轻轼触碰他的皮肤,皮肤内侧便涌出新鲜的血液出来。但也就是在血液沾染剑锋之时,狂暴的巨剑竟是突然止住了攻势,颓然回落到地面之上,并恢复到之前的正常大小,威势全消。二人冷汗满面,确定自己还活着的他们,顿松一口气,连前方的对手都来不及去看一眼,便双双瘫倒在地。 分神的工夫,孙针忧骑着马,已和周全一起来到跟前,看着地上惊魂甫定的两人,他满面笑容道:“你俩的表现实在令我大吃一惊,千尊盟有你们这样的后生,定能取得更高的辉煌。可惜,知风那小子不懂得惜才,竟派你们两个打头阵,前来送死。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回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说完,孙无忧双脚脚跟轻夹马腹,身下马匹嘶叫一声,立即狂奔而去。周全见状连忙跟上,不时二人已然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身上的阴阳逆变丹之效还未解除,如果不能在药效期间服下解药,你我只有死路一条。”戚夫低声道。 郁真看了一眼地上的剑刃,忽然想起了了什么,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之后,忽然面露惊喜道:“我……我身上的阴阳丹居然不见了,是刚才的剑招,我的剑在刺破我的身体之时,竟然解除了阴阳逆变丹的功效。这么说来,难道……” 戚夫伸手摸了摸自己少去半边头发的脑袋,脸上同样浮现出欣喜之色,但转念之间便已陷入沉思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迷雾之中,孙无忧与周全一前一后继续朝千尊盟进发,后者催促身下骏马加速追上,人则随即叫道:“将王,为何你会放过那两个孩子,难道你就不怕他们恩将仇报吗?” 没错,如今的孙无忧已经因为度魂方术,暂时成为了将王段无敌的躯壳,并使之恢复到巅峰状态,精气神空前充盈。而在刚刚在交手之中,他已基本掌握这具身体的特性,并与自身的特别相结合,使之发挥出十成威力。 “算了,之前的杀孽太重,我已不想让手上再染无辜鲜血。况且,你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这些盟众,而是我那不肖子。保存体力,留到后面,否则还没去到千尊盟内部,你我便已经力竭而亡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隐约看到浮于空中的巨型牌匾。抬眼望去,只见牌匾之上忽然飘落一人,一经落地,又消失无踪。孙无忧淡淡一笑,随即对身后的周全道:“看来有老朋友主动前来迎接了,万事小心!” 一言说罢,一道快影忽然刺出地面,凌厉剑芒骤然没入马腹之中,一举便将孙无忧的坐骑撕成两半。电光火石之间,孙无成长啸一声,身形已如飞鹏一般,跃入到高空之中。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股不俗威势从天而降,这一刻,天地无光,日月失色,一道巨影轰开云雾,直迫地面,孙无忧抬头望去,发现那竟是一座山峰。 “藏影,鲍齐山,又是你们!” 先前于山神庙一役之中,鲍齐山与藏影尊者被强行逼退,身后对此事耿耿于怀,一心想要一雪前耻。如今机会到来,二人毫不迟疑,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山门跟前,等待对方的到来。 巨石袭落,以孙无忧面目现身的段无敌单臂擎天,恐怖的力量一波接着一波传入到他的身体之中,直至将其逼回到地面。 “轰隆”一声巨响,重达万斤的山石从中间砰然炸裂,无数碎石顺势击向下方的段无敌以及周全。一直按兵不动的周全终于翻身下马,与此同时,其脚下遽生出一道金色法阵,阵图之中秘纹回旋,圣光萦绕,玄秘梵音随即降临在这片空间之内,令一切妖魔邪祟不敢妄动半步。 周全落地的瞬间,空中的无尽碎石竟然悉数消失无踪,而从巨石之中现身出来的鲍齐山狼狈落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地面,随即面沉如水道:“周全宝帅,没想到你还活着!” 周全苦涩地笑了笑,随即沉声道:“鲍齐山,我们好久不见。宝帅这个称呼,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听过了,如今听来很是怀念。听我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和藏影一起离开这里吧!” 话音一落,周全所骠的那匹宝马突然栽倒在地,喉咙处有一血洞,正在向外飞快窜血。一旁,一袭白装的藏影尊者,拈着一只手帕正在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渍,眼睛虽然落在自己的宝剑之上,话却是对那前方二人道:“谁输谁赢,那可说不定,不要忘记,这里可是千尊盟,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一语说定,周围雾气居然主动散开,刹那间,百名千尊盟现身当场,个个精神抖擞,气势非凡,颇有睥睨天下之意。 “千尊盟的杀盟精英,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呀!”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盟精英 朔风骤起,寒气逼人。 百余名千尊盟精英盟众同时抵达战场,只有两人的段无敌与周全,在这等空前盛大的阵容之下,登时显得无比渺小,生死存亡,仅在一念之间。 “杀盟精英,看来段知风为了得到将诀,已然豁出一切。可到了这时候,那小子居然还不敢露面,难道他依然怕死不成?” 在段无敌的叫嚣声中,鲍齐山迈步走来,声如洪钟道:“将王,你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省得让大家动手。要知道,这些曾经也是你的心腹部下,他们的实力,你再清楚不过了。就算你有将诀在手,也不可能与这么多精锐为敌。总而言之,如今的你毫无胜算,趁早投降才是明智之举。” 段无敌缓步走到鲍齐山的身前,掠过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形,望向那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欣然间仰天大笑道:“没想到今生今世,我还有机会与你们相见,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今日之战无论生死胜负,我都已无憾。你们不要客气,将这二十年来修行的成果全部展现出来,我倒要看看今日的千尊盟较之从前究竟有多少长进。” 一语说罢,段无敌俯身单拳击地,一股毁天灭地之力登时狂泄而出,并将二者脚下的地面砸出一枚深达一丈的巨坑。能量四散,形成的震波接连传入到后方的众精英之中。一时间,千尊盟山门跟前,轰鸣不断,地动山摇,一场灭世大战即将展开。 “杀盟精英,还在等什么,快让将王看看你们的厉害吧!” 藏影尊者话音一落,身形已然遁入到雾气之中,隐去行踪。下一刻,百余名杀盟精英锐气毕露,数名执兵盟众飞奔上前,七八种奇形怪状的兵刃随之攻向段无敌的身体。 这些兵刃不能以寻常的兵器种类来鉴别,其中大多是两种,甚至是两种以上兵器的结体产物,双枪头的鸳鸯枪,能够一分为二的形影剑,可以在攻击时候改变身体形状的软鳞刀,能够在软硬之间来回变幻的刚柔水火棍。这些兵器无一例外,都是众多武器当中最难修炼的一部分,可一旦将之战法融会贯通,运用自如,便能达到空前境界,一跃成为世间一流高手,尤其是应对那些对自己并不熟悉的对手,往往能够显露出超乎意料的出奇效果,无往不利。 然而,如此众多的畸形兵器汇聚于此,只是为了应对面前的一个人,他便是有将王之王之称的段无敌。面对这位曾经的王者,杀盟精英无一胆敢怠慢,哪怕只有发丝般细小的疏忽,都能令自己瞬间灭亡。 正因如此,这八名好手一经亮招,便已纷纷使出自己的最强战法,一时间,天地之间尽是流光银影,快刃划过空中发出各式各样,如同妖魔鬼怪的嚎叫,似要将那面前的“王者”分而食之。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们好好打过,将魂领命!” 说着,段无敌的体内忽然跃出数道急光,倏然遁入到地面之上。而这时候,众兵刃挟带着无伦杀招已然到达,前者剑眉忽斜,目中神光灼灼,他似未动,似已动,两只垂在身旁的手臂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件兵刃,鸳鸯枪,形影剑,软鳞刀,刚柔棍,居然就像几只羸弱的昆虫一样,无力地躺在他的手指之间。意识到情况不妙几位杀盟前锋面色大变,登时跳离开段无敌的身边。 “是周全,你运用了卸龙阵法,手持兵器者不要轻易上前!” 藏影尊者高呼一声,刚刚抄起的利刃又被他重新插回剑鞘之中,一脸阴沉之色。而他所提到的卸龙阵法,正是周全的得力之作其一。任何进入到阵法范围之中的兵刃,都会立即失去威力,而段无敌之所以能在一息之间取下所有人的武器,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周全虽然战力不高,却因为精通阵法方术而别具一帜,并与将王段无敌相配合,形成了天底下最为强大的力量,即便是在面对千尊盟的最强阵容,依然毫不逊色,甚至稍胜一筹。天时地利人和,三吉兆集于一身,面对这样的对手,哪怕是人多势重的千尊盟,也得从长计议。 “周全,开始吧!” 段无敌对周全发出号令,后者两脚于原地位置走划几步,脚尖于地面之上刻画出一个个诡异的图形。下一刻,一轮光晕自其身下激荡而出,大地龟裂,一团团被泥土包裹的岩石不断爬升出来。紧接着,石头自行崩溃,从中诞生出一个个身材高大,英明神武的石人、这些石人 微瞑双目,不怒自威。眼见这般阵仗,鲍齐山不禁“哎”了一声,连忙对后边一众叫道:“快走,他俩要使用杀招!” “将魂,石破!” “全阵,神速!” 段无敌,周全,两大顶尖高手联手攻击,秘语出口,两人连同众石人以及那轮光阵一同消失不见。那位于原地的杀盟众精英还未回神,却听到人群之中突然出来一声惨叫,一名盟众随即扑倒,鲜血外溢,已是不活。 又一声惨叫,又有两名盟众中招倒地,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但却几乎贯穿胸背,根本不给他们还手的机会。下一个,下一个,下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杀盟精英一个接一个地被夺去生机,化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直到这时,修为稍高一些的盟众这才终于勉强看清,盟众之间似有一道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金光不断在众人之间业回跳跃,所过之处无不是血液飙飞,魂飞魄散,那正是段无敌周全的合力技,石破神速战法。 “将王!” 就在二人杀性正盛之际,周全惊呼一声,随即看向对方的面前。这时候,一道白影忽然绕到跟前,超然杀气迎面射来。 “是藏影!” 面场众精英之中,藏影尊者身法最快,而能阻止段周二人联手的,也只是他。周全虽然精通阵法,但却不能分神在两个不同的阵法之间,因为神速法阵的缘故,先前的卸龙阵法自动消失,藏影见机连忙执剑迎上,并以绝影剑法,直击段无敌的身前要害。 绝影剑法无所谓招式要诀,唯一要做的就只有一个字:快。快到超乎想象,快到匪夷所思。藏影尊者这一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招式也极为简单,就只有直刺这一式。但这朴实无化的一招,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段无敌不能无视,否则他将连同孙无忧的身体一走身死道亡。 他可以死,但绝不是在这个时候。 也就是在这眨眼的工夫之间,一具石人忽然闪到段无敌的跟前,并为其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剑劲十足,力透石躯。段无敌顺势后撤,但仍被那锋利的剑尖挑破了依衫,一道血痕随即从皮肉之下缓缓渗出。他低头看了看伤口,脸上尽是苦笑。他似是在自嘲,可能连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曾经自己看不上的后辈伤到。究竟是自己老了还是对方变厉害了,他实在不知道。 被一剑洞穿的石人并没有完成使命,他在丧失活动能力之前,用那两只石所化的手臂死死攥住了对方的肩膀。藏影尊者沉肩急挣,却发现石人的手臂已然僵化,身形彻底停止在刚刚的动作之上。与此同时,四五具石人随之赶到,蕴含着断玉摧金之力的拳脚,登时袭向藏影的身体。 “休得猖狂!” 虎啸般的怒喝从下方传来,但威力却是从天而降,本打算将藏影捶得粉身碎骨的众石人,头顶上方忽然多了一座座半人来高的山石,藏影尊者的后腰被人用力一扯,紧接着,悬于半空之中的锥型山石陡然变大,立时将那一干石人戳死在地。 没有了石人相助,战法威力大减,而见自己已经重创了数十位杀盟精英的段周二人,也随之停了下来。周全见段无敌受伤,连忙拿出自己事先准备的伤药,来到跟前,却见对方摆了摆手,一脸笑容道:“无妨,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说完,他轻轻推开面前的周全,放声对那前方的鲍齐山和藏影尊者道:“喂,这次杀盟的表现似乎并不怎么样啊,是不是还有什么不知名的秘法没有使出,有的话就快快亮出来吧!” 回神之际,段无敌面露寒意,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前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人。此人并不像是从远处挪移过来,反而像是一直站在现在的位置,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跟前,自己怎么会毫无知觉,难道是自己的心神遭到了影响所致? “将王小心!” 周全惊呼一声,却见一柄利刃已从前方,径直刺过段无敌的身体,并从背后露出一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连最起码的防御阵都来不及撑起。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能够轻而易举地重创将五段无敌? 摘星楼上,段知风极目远眺,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神采,随即口中嘟念道:“开始了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孤王战群雄 战局瞬息万变,原本稳占上风的段无敌,突然身中意外一剑,周全见状连忙上前相助。 “周全宝帅,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话音刚落,周全的身形忽然静止在原本的位置之上,只见他满头大汗,疲倦的面容之上遽现一抹狰狞之色,与此同时,一枚枚如同蝌蚪一样的诡异墨迹自大地之中接连爬上他的身体,并在衣物外侧勾勒出一道黑色的法阵,法阵之中窜升出数条锁链的纹路,顺势蔓延到四肢末端,并将其牢牢捆住,使之无法动弹。 “点墨化阵,高级别的阵式方术,精英之中还有高手?” 在周全的惊呼声中,执剑刺穿段无敌胸膛的那名杀盟精英忽然仰天长笑,后者不由得微微蹙眉,沉吟再三才终于道:“方才使的可是刹那光剑?” 执剑人冷笑道:“将王,看来你已记起我了。” 段无敌微微点了点头,声音阴沉道:“能将刹那光剑修炼到影响时间流逝的超然地步,看来你和那位使用点墨龙阵的精英一员,都已受到兵道的加强了啊!” “兵道!这么说,他们已经……” 周全瞪大双眼,注视着面前的杀盟精英,前者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狂喜,当即傲然道:“将王,周全宝帅,你们快把我这个无名之辈忘记了吧,我是霍军啊!” “霍军,霍军天英?你居然还活着?” 周全脑中思绪飞转,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霍军作为十六天英之中的一员,与其它十五人一同战死在初升大陆之上,然而对方莫名其妙地重现人间,而且实力大增,实在叫人无法相信。 停顿了稍许,霍军继续道:“不用惊讶,是知风盟主救了我。不止是我,当初将王的旧部,很大一部分都因为知风盟主的出现,进而侥幸存活下来。如今我霍军天英,以杀盟精英的面目重现人间,就是为了报答盟主的再造之恩。” 听到这,段无敌哈哈大笑起来,因为身体动作过大,以至于插在身上的那柄利剑都随之颤抖起来。 “你笑什么?”霍军冷冷问道。 “呵呵,我笑你们太天真。你以为知风那小子救下你们的性命,只是顾念旧情吗?别做梦了,他只是想假借你们之手,成就他自己而已。你虽因为他的兵道脱胎换骨,但也因此废去了仙根,永生永世都无法超脱凡尘。” 霍军冷冷道:“无所谓,为了替盟主大人效力,区区仙根又能算得上什么?” “呵呵,看来你还没有发觉,方才你使用刹那光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体发生了异样?” 霍军咬了咬牙,面沉如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以为兵道只是单纯能够提升你的修为而已吗?作为代价,除了仙根,你还要付出自己在寿元,而且使用神通的次数越多,寿命衰减得也就越厉害。刚刚那一剑确实十分惊人,但我想能够将神通运用到这般熟练的地步,私底下应该也进行了不少刻苦的训练吧!如果我没猜的话,如今的你应该只剩下了数年生命,时间一到,定会油尽灯枯而亡。” “你胡说!” 霍军手腕急转,段无敌却已自行从那剑尖处脱离出来。然而,脚跟刚刚落到旁边的位置处,又是一群蝌蚪墨迹自地下狂窜而出。好在,之前的段无敌已经见识了这一招,及时避了开来。而失去目标的点点墨迹如同丢了魂似的,重新落回到地面之上,抽搐几下之后便彻底化为一点点黑水,并融入大地之中。 “既然已经亮出神通,你还在掩饰什么,出来吧李墨。” 说话间,将王段无敌随手朝旁边的空地之上空挥一拳,一时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竟随之自行显现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被那点墨化阵所束缚的周全也终于恢复自由之身,连忙将身上的众多墨点一一祓除,并站到段无敌的身后,呼呼喘起粗气。 “李墨,三十二豪杰之一,没想到你也活着。”周全冷声道。 “哈哈哈,抱歉了周全宝帅,因为你和将王二人联手实力太过强大,为免死伤继续增加,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不要见怪。” 周全怪笑道:“还有什么怪不怪的,你我各为其主,本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只可惜,你们已经着了兵道的反噬,即便修为得到增强,也已不久人世,真是可悲。” 听到这话,李墨身前的墨迹缓缓退去,随即显现出一张洁白的脸庞,但那张脸庞之上却已没有了之前的和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憎恶。 “少在那里挑拨离间,盟主他不会那么做的。实话告诉你,今日千尊盟已经派出最强阵营,任你们两个有何等通天本领,都得死在这里。” 一旁的霍军怒声道:“别说废话,既然他们两个已经亮出联手威力,那我们也就不要继续保留了,用那一招吧!” 此话一出,李墨那张瘦削的脸颊之上登时浮现出一股浓烈的杀气,与此同时,他的身体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黑化,转眼之间便已化为一团不知名的黑色液体,瞬间便爬入到灵数丈高空之中,并开始四散开来。 一时间,天昏地暗,遮天蔽日,段无敌与周全的眼前随之陷入到无边无际的完全黑色之中,而众多杀盟精英,乃至霍军,鲍齐山以及藏影尊者三人,也一齐隐没在了头上的“黑幕”之内。 “将王,这是……” 周全心神难宁,显然已被面前的突然异象所震撼,而段无敌则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随即轻声嘱咐道:“不要紧,待会你站在我的身后就行,不要轻易走开。那李墨已将神通催动到极限,显然这就是他的杀手锏了。” “神通,黑暗拂晓!” “神通,眨眼暗剑!” “来了!” 话音一落,将王段无敌双掌架起,只见在他双掌之间的空隙之间,竟跃起一道森然寒光,正是霍军之剑。然而,虽然将剑身暂时制住,但段无敌的神经却丝毫没有因此松懈,只因为在接触到剑身的时候,他惊讶发现那柄曾经贯穿自己身体的利刃,如今竟变得无比柔软,甚至连手掌都无法将其抓住。原来,李墨的剑在眼下这抹无边黑暗的庇护之下,已然晋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使得刹那光剑无影无踪,又好似无处不在。段无敌以其有形之手,却制那无形之剑,显然并不得法,因此李墨只是轻轻挪动手腕人,更轻易将自己的剑再次抽离出来。 “再来!” “噌噌”两道剑风忽然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而如今的段无敌已然闭上双眼,只以心眼来感受四周赶来的杀机。“叮叮”又是两声异响,段无敌以左右食指中指,将那刺来的两剑再次接住。谁知这个时候,又有一记意料之外的剑气自身前骤然刺到。不同于之前所见识到的眨眼暗剑,眼前剑气竟拥有本体,且剑身银晃晃,亮晶晶,正是藏影尊者的佩剑——分晓。 分晓宝剑一经出现,战局立即出现了得大变化,本来以一人之力,可以与李墨霍军两高手相抗衡的段无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剑,登时大失方寸,阵脚自乱。眼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藏影尊者怒啸一声,两眼之中竟好似吐火一般,语气冷酷道:“将王,去死吧!” “呲~” 这是利刃刺过身胸膛所发出的独特声音,藏影尊者曾经用过无数次这一剑招,几乎可以说是百试不爽,敌人也大多都因为此招的出现而纷纷殒命,至死都无法相信世间竟如此精妙绝伦却的剑法。这一回,他依然相信自己,以及手里的分晓剑。可就在个时候,一道久违的光线忽然穿过那头顶上的“黑幕”,直到射到他的脸庞之上。紧接着,那股光越来越粗,照射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他渐渐可以看清面前的情况,他的剑确实已经刺中了人。 但那人却不是将王。 是李墨!居然是刚刚使出黑暗拂晓的杀盟精英李墨。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知所措的藏影尊者慌忙地将剑从对方的身上抽出,随后,中剑的李墨就如同被拿走了骨头一样,骤然瘫软在场。 “李墨!” 眼见本来已经演练完全的战法竟出现如此巨大的失误,方才以眨眼暗剑袭击段无敌的霍军连忙来到李墨的跟臆,察看其身上的伤情。那一剑干脆利索,贯心面过。如今的李墨已然大限将至,只剩下最后一口真气,吐出便要登时魂飞魄散。 “李墨,你怎么样!” 在那霍军的呼叫之中,李墨终于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的他,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笑容,而这笑并不掺杂丝毫其它的深意,只有最单纯的真诚而已。 “你们不是将王的对手,快跑!” 不等霍军回神,李墨两腿蹬,随之咽气身亡。前者刚要行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条绿色的藤蔓。这些藤蔓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坚韧无比。更为关键的是,这些植物是什么时候爬到身上的,他居然毫无察觉。 “这种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呵呵,霍军,你终于明白了,这正是你的刹那光剑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强殁 霍军身形一晃,显然刚刚将王段无敌的话对他打击巨大,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神通刹那光剑,为何此时成为了对方改变战局的关键一招,实在令他无法理解。 原来,段无敌在以手接剑的同时,利用将诀,将对方剑上的神通,暂时化为己用,并以刹那光剑之剑意,配合自身原本的将诀,成功将注入将魂的藤蔓送到鲍齐山,藏影尊者以及霍军的身边,并在合适时候一齐发动,藤蔓一经显威,三人的行动立时被完全封锁,而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者藏影尊者,忽然急声呼道:“不要再管那么多了,一起上,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能将这么多人一起击败。” 说完,藏影尊者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恶毒之色,此战的胜利,他志在必得,即使无法亲自得到段无敌的宝贝将诀,但至少也能为千尊盟立下一记大功,今后在盟中定然是会身份非凡,大好前程不可限量。想到这里,他的嘴边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将来的傲然景象。 可此话发出的数息之后,身后的阵营依然没有动静,带着疑惑,三人一同回身去看,却见原本位于后方的数十名杀盟精英,居然已经全部倒下,这些人虽然并未死亡,但大多已经丧失意识,现在哪怕是个七岁的孩子,也能将他们轻松杀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看了,刚刚李墨使用神通遮蔽视线的时候,我已经暗中将他们全部放倒,如果不是李墨,我还没那么容易叫他们放松警惕,这才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从这一点而言,我还要谢谢他呢!” 对于段无敌瞬间击败一众精英的方法,三人并不知情,因此也就无从得知解救之法。原本占有绝对优势的杀盟阵营,登时兵败山倒,面对这样几近侮辱的结局,鲍齐山无法接受。呼吸间,他猛提两口真气,下一刻,众人所在的大地之下,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巨响。见此异象,藏影尊者不禁转头,对他道:“你……你要做什么!” 鲍齐山神态癫狂道:“如果让他们就这样通过,实在有损我们几名尊者的名誉,至少也得留一个。可惜要把你俩牵扯进去,到了下面,我再向你们赔罪!” 话音一落,鲍齐山双眼圆瞪,只见原本精壮的身体表面忽然生出若干裂纹,并随着内部身体的膨胀,不断加大。与此同时,隐藏在地下之中的大量岩体不断窜出地面,并仿佛拥有神识一般,自动掠向鲍齐山的身体,眨眼之间便将其包裹在厚重的岩层之内。渐渐地,他那岩石之躯越长越大,不时便已成为了一尊直插云霄的岩之巨人。望着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巨大身躯,就连将王段无敌都不禁感叹道:“失传已久的幻身之法,鲍齐山,你果然没有辜负知风那小子的期待。” 待变化稳定之后,已化身岩之巨人的鲍齐山抬起那只如同山脉一般的巨型手臂,伸手指着痁站在地上,如同蝼蚁一般的人影道:“将王,周全,准备沉入到蓬莱大陆的地下长眠在那里吧!山神一拳!” 到了这种境界,巨人化后的鲍齐山无需任何的烦琐功法,只蛤普通的挥拳,便足以产生行色移山填海的超然威力。拳劲涌来,因为能量的聚集,下方的地面之上竟随之出现了一股不祥的血红色,那是因为上方传来的能量过度,使得此地的温度增高所致。眨眼间,地面上的植被尽数化为灰烬,而距离稍近的藏影尊者以及霍军也因此尝到了苦头。 “不好,鲍齐山那家伙杀红眼了,打算连我们也一起灭杀在此。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自救!” 藏影尊者惊呼一声,受到召唤的腰间利刃陡然跃起剑鞘,“嗡嗡”连斩两下,精准地斩在了自己身上的藤蔓之上。利刃虽快,但那藤蔓却更是古怪,刚刚被劈开的部分,转瞬之间便又长回到一起,一点伤痕也看不出。如此说来,不将段无敌击倒,他们根本无法逃脱藤蔓的掌握。意识到无济于事的藏影尊者颓然解开附在剑身之上的剑意,随之低下头来,等待死亡的到来。 “别放弃,还有我!” 藏影尊者抬头,忽见对面同被制的霍军眼中闪出夺目金光。那金光非比寻常,让人看一眼,便不由得为之流泪。紧接着,他只觉得四肢兀地一松,再次瞥向身体,只见原本紧紧包裹在自己身上的将魂藤蔓居然已经消失大半。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剩余的藤蔓残骸之中,竟再次伸展出新生的嫩芽,并继续朝其身上爬升上来。藏影尊者自知机会难得,连忙使出精妙身身法,三次飞腾之后已然落到数丈之外。回首望去,先前使用了秘法的霍军已经被两团藤蔓完全缠住,而随着藤条的不断收紧,对方的气息也随之变弱,最终彻底消亡。 “霍军,你为了救我,居然会牺牲自己的性命,是我轻视你了。” 李墨与霍军双双殒落,唯有藏影尊者幸存下来。为了将伤亡降至最低,他连忙来到了已经失去战力的杀盟精英一众身边,并在跟前立下防御使用的气屏,这才继续望向战场之中。 鲍齐山的拳劲终于抵达,面对这般惊天动地的阵仗,周全不由得提醒道:“将王,我们没有必须和他继续拼命,还是继续前往千尊盟内部吧!” 顺手一拉对方,段无敌居然一动不动,反而一脸淡定道:“齐山已经豁出一切,如果就此遁走,未免也太不解人意。你先去到安全地方,我来会会这岩之巨人!” 周全见劝导无果,叹了口气,只得施展神速阵法,将自己送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之上。下一瞬间,刚刚他所在的空地之上,突然炸裂开一道由冲天火光以及无尽岩浆组成的焚世烟花,恐怖的能量不止击碎了整块大地,甚至连千尊盟的根基也因此出现了动摇。摘星楼上,包括盟主段知风的一众皆是面容失色,不约而同地一同看向远处的那朵力之巨花。 “杀!” 能量,火焰,席卷了整个千尊盟的山门外侧,一阵阵风浪不断激荡开来,并于蓬莱大陆之上刻出一道又一道的遒劲笔划。于拳劲中心处的将王段无敌,放声大笑,即便是几天前和段知哕的那场大战,他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兴奋癫狂。 “孙无忧,就让齐山见识一下你的威力吧!” “嗡~” 万籁俱寂,不只是现场的周全和藏影尊者,就连位千尊盟之中盟众,也不禁为那刚刚自远方传来的诡异悸动所惊诧,原本应该继续肆虐的能量风暴,为何会戛然而止,为何现在他的心中会升起一股不祥的寒意? “来了!” 周全惊呼一声,只见那悬停在半空之中巨人石臂忽然寸寸崩断,一股毁天灭地之力逆流而上,自拳面开始,经小臂,上臂,直至肩头,尽数瓦解崩溃,一道渺小却又不曾弱小的矫健身姿登时破土而出,一记看似普通,实则蕴含万般奥妙的无伦直拳,毫无保留地轰在了巨人的左脸之上。 “砰!” 拳劲宣泄,形成的气波于巨人的脸上骤然散开,气浪所过之处,无不是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刚刚还稳占上风的岩之巨人,一招之后便已被削去三分之一,面目着实狼狈。 “将王!” 随着一声沙哑的嘶吼,鲍齐山操纵着残破的岩之巨人拾起紧存的右臂,再次挥拳袭来。而这一次,他已孤注一掷,连同散落在周围的岩石碎片也一同被加持在这只最后希望的拳头之上。一时间,岩之巨人因为体型过于畸形,身体不由自主地朝一侧栽倒。然而,鲍齐山对于此轮战斗已经倾尽所有,不容失败,索性,他以自身肉体为核心,将即将倒塌的岩之巨人残骸,全部又吸向自己。这一刻,他与岩之巨人真正达到了合而为一的化境,末端还是他的身形,但前面却化为一枚绝无仅有的巨石之拳,轰然撞向那渺小的孤单身影。 “本以为在直面知风之前,只凭石破和将魂两招,便足以应对所有的状况。而你鲍齐山,居然能够逼我使出第三招,就凭这一点,你可以死而无怨了!” 眼见鲍齐山付出一切代价,从而换来了这一记惊天动地的拳劲,位于下方的藏影尊者不由得握紧拳头,存在于二者之间多年的罅隙,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姓鲍的,我藏影自叹不如!” “砰砰砰,轰~” 爆炸产生的光芒,由黄变红,变白,直至连光芒都也无法脱逃那股灭世威力,终于被一抹单纯的黑所吞噬,大地,天空,都因为这旷世一拳为之开裂,方圆百里之内的云雾皆在此刻被吹向天涯海角,常年被浓雾掩埋的千尊盟终于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晴天。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一切都已归于平静,只有千尊盟的人还在仰望高空,期待着奇迹的到来。 “砰~” 一道人影自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前方,右臂衣袖损毁将王段无敌,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轻声道:“周全,我们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字辈 拨云见日。 但此刻,千尊盟中却笼罩上了一层从未有过的无形阴霾。这股消沉如同一种病毒,迅速在盟众之间传播开来,以至于大家不禁扼腕叹息,纷纷为刚才与段无敌进行生死决战的鲍齐山感到可惜。 “齐山死了吗?”陆升低声道。 旁边,邓秋泊淡淡一笑,随即道:“看来,我们那敬爱的将王大人并没有赶尽杀绝,还饶了鲍齐山一条性命。不过,此役他付出的代价极大,想来下半生是要躺在病塌之上度过了。” 听了邓秋泊的话,最左边郑海兰忽然伸了个懒腰,看似慵懒,但眼中却闪动着凌厉神光,低声说道:“不用继续多说,既然齐山已败,那么杀盟精英应该也差不多挨到极限,是时候轮到我们登场了。” 此话一出,陆升冷笑道:“大师兄,你在我们三人之中修为最高,武力最强,要不由你不来打头阵,如何?” 郑海兰瞥了对方一眼,爱搭不理道:“懦夫永远都是屠夫,就算晋升成为尊者也是一个德性,你要是怕死,大可以回到屋里,关起门,躲在被窝里睡个三天三夜。否则,你就闭上嘴吧!” 听到郑海兰的嘲讽,陆升的脸上随之难看下来,刚要恶言相击。而这时候,摘星楼上盟主段知风忽然道: “陆升,你刚刚回到盟里,正需要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这一次,还是你先吧,顺便将他们的详细情况搞清楚,回来禀告于本座。” 作为盟主的段知风一言九鼎,只要是盟内之人,无人敢不听命于他,包括陆升。虽然心里有些不甘,但盟令如山,他只得就此应下。 “对了,为了以防万一,带上本座的八方风使。有他们相助,你定能平安返回。” “多谢盟主!” 说着,陆升抬起头来,刹那间,八道黑影忽然来到他的身边,下一刻又忽然消失在原地之上,微风轻拂,随之隐匿无踪。 且说战败之后的藏影尊者,眼见段无敌以一招精妙绝伦招式将那倾尽全力的鲍齐山一击击倒,毫不费力,自知不是对手的他只得在第一时间逃回千尊盟之中,希望寻求更强的战力,进而一起对抗前来的劲敌。 “好你个将王,使用了度魂方术,居然还能在这般水平,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就他现在的身手来看,盟中除了盟主大人,恐怕也只有那几个老家伙才能与之勉强一战,可惜,这几位常年游历在外,很少在人前露面,更是无处打寻。除非集结所有人的力量,否则千尊盟还真困住将王这个狠角色。可话又说回来,除了杀盟精英以及我们几个之外,盟主大人为何如此淡定,一直按兵不动。难道,他还另有打算?” 思量间,藏影尊者只听耳边传来一声风啸,身体虽然立停下,但脸颊之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还是告知了他,刚刚有人出手偷袭,而且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如果将那这一击换成了锐器所致,说不定现在的他已经脑袋搬家了。 “是谁!” 藏影尊者放眼四顾,除了面前的小路已及两侧的山石之外,根本另无其它。而就在他为此事疑惑不解的是,前方小路的拐角处,居然出现了一根从未有过的柳树。如今本是秋末冬初的季节,气候偏寒,但却不想这柳树长得十分茂盛,垂绦之上的绿芽更是显露出勃勃生机,实在有违自然规律。藏影尊者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鞭痕,又望了望前方的那棵垂柳,接着便跪倒在地。 在解决了鲍齐山之后,将王与周全双双进到千尊盟中。而为不牵连无辜者,二人将身下坐骑双双解放,将他们身上的缰绳马凳一同御下,彻底恢复了它们的自由之身。 “去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段无敌轻拍二马的屁股,后者天生便具有灵性,自知将王心意,于是双双长嘶一声之后,便急驰而去,不时便没了影子。在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将王终于回过身来,语气稍显冰冷说道:“周全,现在你要走还有机会,这一进去,我们可就生死难测了。” 周全微笑道:“属下从十二岁就跟在将王您的身边,一待就是好几百年,期间虽然出了一此意外,但也都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如今大难当前,将王您孤身犯险,周全又怎能临阵退缩?就算明知机会渺茫,属下也要与您共进退,同生死!” 段无敌满意地点点头道:“周全,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当初,轩昂宝帅因为自己身世一事,撒手而去。宙宇宝帅则是天界派来的奸细,一度将我逼到绝境之中。孙……唉,他就不说了。只有你,只有你陪我走到了最后。此生能有你这样的部下,我段无敌绝无遗憾。” 话音刚落,周全面色修变,身体前倾的同时,两掌在那身前的段无敌腰间轻轻一推,后者便随之朝一旁跌倒下去。与此同时,二人所在的空地之下情况骤生,两只巨大的钢铁巨爪自下方探出,一举便将周全禁锢其中,两只巨爪合拢在一起,登时化为一枚坚无不可摧的笼罩,那其彻底束缚起来。 “周全!” 眼见对方为了救助自己险入绝境,段无敌迈步刚要上前,却见面前土砾杂草忽然散入半空之中,一枚重达万斤的巨大球形铁锤破土掠出,直击段无敌的面门。 这捶来势汹汹,劲力无穷,如果被其完全击中,定要当场华为肉酱。好在,段无敌也是向经百战的好手,即便强招当前,依然面不改色,他伸手将孙无忧随身携带的兵器匕首拿出,随即将其丢了出去。可那铁锤的劲道实在太强,已然灌入了内力的匕首依然起不到丝毫作用,直接将其震飞回来。 “将诀,金刚!” 说话间,那旋转着往回飞的匕首身形一滞,一股不同寻常的神圣之气洒满全身,致使其锋刃之上金光灿烂。紧接着,那单薄的匕首短刃飞快增长,一块块金色的晶体不断浮现在匕首的表面,并进一步扩大其体形。几乎只是呼吸一瞬,原本的单薄短刃,居然已经变成了一座一人来高的金色石碑,轰然坠落在地。而掠来的巨锤一经与这金石碑碰撞,便立即威力大减,最终只将碑体撞歪了一寸,便终于掉在地上。 眼见外面的将王转危为安,周全刚要出招自救。谁适这时,那只钢铁囚笼竟然自行升入到高空之中。低头向下看去,他那满脸的皱纹,登时变得更加明显,沧桑。 “能将一堆平淡无奇的铁疙瘩使用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千尊盟内除了我之外,恐怕也只有张恤铁你了吧!” 段无敌话音一落,将周全吊在半空之中的那堆铁器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怪笑,片刻后才终于道:“段无敌,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兄啊!” “师兄?” 意识到如今在场的乃是将王的同门师兄,周全不由得脸色大变,心中已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妙,于是高声道:“将王,不要管我,我没事,你快去里面寻找段知风!” 周全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极具穿透力。那位还藏身于暗处当中的将王师兄张恤铁听罢之后随即放声大笑,铁器之间随即产生的震荡声波,竟令被关在铁罩之中的周全登时七孔流血,正是被那强大的内力震伤五脏六腑导致。单凭这一点,张恤铁的修为之高,便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哪怕是身怀将诀的段无敌,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将王,你可以走,不过你的这个旧部就没那么幸运了。你知道我的手段,我可以让一个在不死的情况下,被连续折磨数十天,我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么样,你还愿意逃吗?” 听了张恤铁的话,周全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有种放我出来单挑,谁输了谁跪下叫对方爷爷,敢吗?” 铁器之中,那声音停顿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不太高兴道:“你以为激将法对我有效吗?只要困住你,我不但可以要你叫我爷爷,甚至还能让你叫我祖宗。小子,接招吧!” 如今的铁罩正被一坨汇集了百上千件生锈铁器的“铁臂”所擎着,而张恤铁就隐藏在这条巨臂之下的某个角落之中,只是无法立即找出其位置而已。如今,张恤铁心念一动,上方铁爪魔笼立即收到指令,用以组成铁笼的十根手指一同向内部收拢。周全见状心道不妙,连忙掐指念诀,动用阵法暂保性命。 “御龙阵法,逆鳞!” 法诀出口,周全脚下火光灼灼,由光芒之中诞生出的万千毫光,竟化为一片片红色的鳞片,纷纷镶嵌在周的身上。转眼之间,他从一个人,进而变幻成了一只龙头怪物,铁笼收至跟前,坚硬无比的栅栏纷纷挤压在他的身体之上,却是无法再伤他一分一毫。 “干得好,周全,你等我,我这就上去救你!” 说话间,将王段无敌纵身跃起,直袭上方那只正在收拢的爪笼。可就在这时,原本是手臂模样的铁“疙瘩”突然生出枝桠,一道残破的,携卷着大量铁制部件的中年人身影,赫然呈现在段无敌的面前。 “师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铁剑 张恤铁,段无敌的同门师兄,曾经蓬莱狂枭的得意弟子,以一人之力便铲除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太一门,但自由也因此身受中伤,四肢不全,几近废人。 但正是这种等同殒命的重创,令得张恤铁浴火重生,自悟铁意真言,不只弥补了身体上的不足,还令自己的修为一度远超从前,进而成为了这世间仅存的几位巅峰强者其一。从那之后,他恃强傲物,为非作歹,偶有一些人正道人士前来讨伐,但大多都成为了他手下亡魂。终于,张恤铁的杀孽被段无敌终结,后者并未将其斩杀,而是把人放逐到了黑龙渊之中。从那时起,黑龙渊便成为了死亡禁地,凡是进入其中的人无人能够活着出来。如今,这位昔日的混世魔头,再现人间,又将带来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段无敌自是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而现在的他正在为自己当初的草率而感到后悔。 百年的禁锢,并未让张恤铁的斗志得到消磨,反而令体内的怨念愈发加深。他恨世间的一切生灵,而其中对段无敌的恨尤为分明,强烈。 自钢铁巨臂之中探身而出的张恤铁,立在斜出的枝桠之上,虽然只有半身示人,但依然无法掩饰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杀气,这是他的信仰,亦是他的乐趣所在。 “我的好师弟,咱们好久不见啊!” 段无敌抬眼望了望仍在与铁笼相抗衡的周全,这才转而上方的人影道:“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张恤铁阴森地笑道:“我听我那好侄儿提起,你突然回来了。作为师兄的我,自然要亲自前来迎接。只是,那黑龙渊常年不见天日,湿气缠身的我,行动多有不便,你可不要见怪啊!” 段无敌轻笑道:“所以说,你是前来阻击我的?” “呵呵,不,我是来杀你的。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更没有资格取你的性命。不过在你死前,我也也想让你体会体会那个黑暗世界的凶狠与可怕。师弟,出招吧!” 说着,张恤铁缓缓自那钢铁枝桠中抽出一只黑黢黢的手臂,只见他心念稍动,手臂竟在呼吸之间长出数根锋利坚刺,样子看上去十分恐怖,如同一只魔鬼的手掌一样。 “百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百年之后,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 “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如果我这么做呢!” 话音一落,上方的铁笼之中忽然传来数声惨叫,段无敌递目观瞧,只见那铁笼四周的栅栏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动密集的荆棘,转眼间便将里面的周全扎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后者即便身受重伤,但依然坚强地高声道:“将王,不用管我,快点离开这里,此地还有高手未曾露面!” 周全虽然修为远不如段无敌,但依靠阵法获得的感知力,却是世间罕有的。虽然对方没有主动现身,但他已从迎面吹来的风浪之中嗅到了对方的气息,那是一种看似无妨,实则充斥杀机的幽冥之风。 听到周全回话,段无敌这才稍稍放心,旋即将那锐利目光对准上方的师兄张恤铁,随即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不要伤害他。” “哈哈哈,段无敌,你还是那么虚伪,虚伪得让我感到恶心。你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居然胆敢与我这个师兄为敌。师父泉下有知,也不会同意你的作为。” 段无敌道:“师兄,有此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是我将你击败,但真正推行此事的,正是师父他老人家。” 张恤铁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道:“师弟,你少那里胡说八道。从小到大,师父一直都最疼爱我,既然如此,他又如何狠下手来叫你来阻止我?” 段无敌道:“正是如此,师父才后悔自己曾经的判断,他不应该将那么强大的力量交予你手。只可惜,他领悟得太晚,已无力亲手了断这一切,临终之前,这才将你的法门软肋一并告知给我。你既是不完之人,那么要害就得不到改善,今日一战结局已定,你就不要再咄咄相逼了。” “你放屁!” 怒喝一声,张恤铁身形陡涨数丈,畸变魔化的手臂随即向下方猛刺而来。段无敌见状连忙撤身。却见那铁臂之上的寒光点点,不下百道杀气随之破臂而出,如雨点一样飞快向地袭来。 “哈哈,怎么样!” 段无敌见此情况,忽然屏气凝神,下一刻,原本立在远处的金色晶石突然一跃而起,进而伸展成为一道仅有宣纸薄厚的薄膜。虽然看似纤弱,但这层屏障却为段无敌竖下了一道无比坚固的壁垒,并将那看似不坚不摧的众多铁制荆棘,尽数阻挡在一尺之外。段无敌安全落地,随后一抄,那金膜则自行落入到他的臂腕之中,如同一件披风一样,随风飘动。 “将王,小心!”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周全向下瞥去,当即奋力高呼。可这时候,地面上的段无敌全部没有防备之意,刹那间,大型撕裂,一记快到匪夷所思的拳头正中段无敌的下颌,摧枯接朽的劲道,将之向丢石子一样,远远地抛向身后的地面,最终颓然坠落,一动不动。 原地,已从钢铁巨臂之中脱离出来的张恤铁已然从地那深坑之中爬出,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其身体的若干部分竟反射出铁器独有的寒光,这正是他那铁意真言进入化境的标志。如今的他已与铁物合而为一,被其接触到的所有金属,都能为其所用。 张恤铁的身体呈现出斑驳的模样,但那也是他力量的渊泉。他轻抖身体,一层层铁屑自其身上掉落,并形成一层层黑沙之浪,快速来到段无敌的身边,将其从地上托入半空,随后又把人送回到“主人”的身边。张恤铁看着那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的师弟,脸上竟不由得出现一抹怪异的伤感之意。 “师弟,你太我失望了。你不是说你的将诀天下无敌么,为何到头来还是惨败在我这个师兄的手上?只可惜,你受到的痛苦太少,就算现在将你丢入到黑龙渊之中,恐怕也无法体会到我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混蛋,混蛋!” 随着张恤铁的情绪变化,那此铁恤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将段无敌的身体支立起来,令其可以直面自己的主人。而此时的张恤铁已经抬起变化成为利刃的手臂,准备彻底结束这段历时百年的恩怨。 “师弟,感恩我吧!” “嗡~” 张恤铁惊愕地看着自己身前的空间,脸上渐渐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那削铁如泥的手剑,如今竟被一只血肉组成的手臂,单手接住,而原本已经命悬一线的段无敌,如今竟然又一次复活过来,生龙活虎的状态,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的剑,怎么会?” 段无敌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同样抬起的手臂,稍稍向前一推,那枚利刃手剑便随之向张恤铁的身体退出数寸。 “师兄,你怎么忘了,我所修炼的可是将诀啊!哪怕你有铁意真言,也无法利用这些破烂伤我半根毫毛,而我却可以对它们和你为所欲为!” 落在手中的利刃未能伤及段无敌分毫,反而被其一捏碎,剑体碎碎之间,再次化为无数铁屑,想要重回张恤铁的身体。但这时候,段无敌大掌急挥,一股莫名狂风突然降临,瞬间便将那些空中的铁屑卷入到风浪之中。下方,段无敌身体急转,右手于头顶上方顺势划圈,并将食指中指朝向前方的张恤铁。那阵狂风如同拥有生命一样,立即将那其中的铁屑全部打向对方的身体。砰砰砰砰无数闷响过后,张恤铁的身体已经鲜血淋漓,但他却一如既往地如钢钉一般站在那里,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张恤铁轻声道。 “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念在曾经同门一场,我就不再亲自动手了,你还是自行返回黑龙渊里吧!” “嘿嘿嘿嘿~” 轻风徐来,段无敌不由得闻声远眺,只见前方小路上的那棵垂柳,忽然晃动了两下。紧接着,万千上百的垂绦散入其中,进而形成了一股凛冽寒风,铺天盖地袭向前方的段无敌。 “张恤铁,你果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到头来,你依旧不是师弟的对手啊!” 寒风之中,段无敌强吸了一口气,面色微沉道:“花问柳,你也来了。” 此话一出,空中风势遽变。眨眼间,不下百道凌厉风劲自上而下直劈下来。段无敌还未移动,身上便已迸出数道血箭,脚下地面更是纷纷崩溃解离,形成一条条刀劈剑斩的伤痕。即使如此,风中的杀势仍未停止,且迎来了最终的高潮。风涡之中,一根根垂绦左右交织,最终编织出一道秀丽的身影。他的笑很甜,但更险。 “噌噌噌噌~” 一招之间,段无敌的双手衣袖皆已碎裂,外侧的皮肉甚至已经将要滑落,并露出其中含血的白骨。这样沉重的杀招,这还是将王有记忆以来首次经历,哪怕是自己当初郎当入狱,也未曾像今日这般狼狈。而给予这一切的,便是如今面前所站的这位貌美男子,花问柳是也。 第一百二十八章 狂枭之子 花问柳是谁?哪个男人又会起这样女气十足的名字? 这还要从段无敌接过千尊盟盟主之位开始说起。 当时千尊盟经历大劫,险些覆灭。段无敌凭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掌控全局。而这时候,一名来自远方的神秘青年突然出现,并主动要为他效犬马之劳。青年虽然外表稚嫩,但满腹经纶,熟读群书,深谙经营管理之道。在他的帮助之下,千尊盟从分崩离析的边缘,奇迹般地复活过来,这才为日后的盛世创造了先决条件。只是有一日,那外青年居然不告而别,旁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之后,千尊盟经历千难万险,而他的形象和功绩也渐渐隐没在了无尽的历史长河之中,最终被人忘却。直到今天,他又一次出现,将王段无敌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花问柳,怎么是你!” 那人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抬起头来,神情激动道:“我期盼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怎么样,你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活到今天吧!” 听到这话,段无敌的脸色明显发生了改变,就连上方的周全也注意到这一点,但不知其中隐情的他一头雾水,只得继续听那下面的人说话。 “你也是来寻仇的吗?”段无敌冷冷道。 “寻仇?呵呵,说的可真轻巧啊!当初,你忌惮我的功绩,怕有朝一日我会交你取而代之,所以便趁不备暗中偷袭,并将我丢入到了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深渊之中。从那时起,我便向天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如今,我回来了,段无敌,你准备好了吗?” 看了看后方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张恤铁,又瞧向面前的美丽男子花问柳,段无敌长叹一口气,终于道:“曾经犯下的过错,我后悔万分。但今日之事,与我们的恩怨无关。现在千尊盟里,有一个比我当年还要危险数倍的人。如果不能将其彻底铲除,不保是蓬莱大陆,就连初升大陆也将受到牵连。” 花问柳冷笑道:“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成全自己的理想,牺牲几个无辜者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这一次,知风盟主将我们请出黑龙渊,就是要我们前来向你索取你曾亏欠我等的一切。今天,你非但见不到他,还要永远地留在这里。你的将诀虽然厉害,只可惜我所修习的功法,并不受它的影响。不信,我们试试看!” 说着,花问柳伸手用两指夹住空中落下的一枚叶片,顺势向前一送。另一边,段无敌瞳孔收缩,牙齿也不禁咬在一起,微微打起颤来。左侧脸颊之上,一条淡淡的血痕随之出现,伤口的形状,竟是与花问柳手中的叶片一模一样。 “哈哈,怎么样,段无敌,你是不是感到混身乏力?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你将诀正是从我的功法之中衍变而来的啊!” “什么?居然还有这等事!” 上方,周全虽然料到双方内有联系,却没想到其间竟然还有此等隐情。千尊盟的人都知道将王段无敌的将诀绝步天下,但却未想到此神功居然是由另一部功法脱胎换骨而来,实在令他无法接受。 听到这种种的一切,一旁还在回息的张恤铁终于舒了一口浊气,当即说道:“花师弟,不要和他多说了,尽快取下他的首级才是。” 没错,花问柳是张恤铁和段无敌的师弟,只是这是一个秘密,一直被他们保守着。花问柳同他们二人一样,也是蓬莱狂枭的弟子。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儿子,他是蓬莱狂枭的私生子。 蓬莱狂枭一生放荡不羁,年轻时候也做过一些错事,这期间就包括花问柳的诞生。他年轻时候因为醉心武学,在与一女子风花雪月之后,猝然离去。待归来之时,却得知自己的恋人已经因为未婚产子而被其父母沉江而殁。留下的孩子也被放逐到江面之上,任其自生自灭。好在,下游一名渔夫捡到孩子,并将其抱回家中,独自抚养。之后,蓬莱狂枭历经苦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但那时的他已有家室,未免产生冲突,他便将人继续寄放在渔夫家中,并按时给他金钱,令其替自己照料孩子,只因其长相柔美,似柔非刚,便为其取名小花。 小花从小便无父无母,常年的内心孤独,令其养成了一种极端的处世态度。一次争吵之中,他误杀了自己的养父渔夫。从那时起,他的心中便住进了一个恶魔,这恶魔时不时地便会显露出来,令其沦为杀人工具,在渔村四周为非作歹,伤在其手下的人命不计其数。 蓬莱狂枭心中有愧,便利用自身秘法,通过门前一棵柳树,将其中的避魔驱邪之力,注入到孩子的体内,后者因此得名问柳。注入了柳意之后的花问柳性情大变,自那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温文而雅的儒生,常年相伴在蓬莱狂枭的左右。在那之后,蓬莱狂枭先后收了张恤铁以及段无敌二人为徒,几人过了一段平静美好的日子,而这便成为了花问柳一生之中最珍贵的岁月。 再之后,蓬莱狂枭迎来大限之期,自知不久人世的他,开始为自己的身后事作打算。当时的张恤铁与段无敌都是千尊盟盟主的有力竞争者,但他看出了后者的王者气概,相比起来,张恤铁刚愎自用,过于招摇,难成大器,于是暗自便将盟主之位定在了段无敌的身上。而至于孩子花问柳,他始终觉得有所亏欠,但又不知该如何弥补,于是便将自己平生所学的一些感悟写在了一本书册之上,并交给了花问柳。临终之前,他向自己的孩子嘱托,除非学有大成,否则绝不能回到千尊盟中。就算学成归来,也不得抢夺盟主之位,需与师兄段无敌联手,一起管理千尊盟及其一众。 蓬莱狂枭逝去,花问柳按照先父所说,进行了逐尊,并不负期望地学成归来。 不知是曾经的朝夕相处,还是因为身上的“柳意”作祟,花问柳对段无敌的情义似不像从前那般单纯,甚至暗生出一种难以启齿的畸形情愫。段无敌意识到此事之后,有意与之疏远,但花问柳再三相逼,无奈之下,前者只得痛下杀手,并将其投入到黑龙渊中,令之与那张恤铁下去作伴。但他又怎知,环境恶劣的黑龙渊中,实际上暗藏着诸多灵物,其中不泛起死回生,活络生肌的奇迹之物。二人落魄在此,非但没有死去,反而还保全了性命,并双双开始休养生息,并预谋复仇之事。直到前不久,段知风开启了黑龙渊上的禁制,令二者重见光明,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面对曾经的师兄弟,将王段无敌迎来了空前的危机,原本的孤傲之态也随之消失,现场的气氛登时变得肃杀起来。 “呵呵,段无敌,既然你不愿意顺从我,那就只能将你完全摧毁。男人都是负心汉,你和我爹都一样。” 段无敌听得面红耳赤,却不知该媬回击。但趁着这个空当,他连忙运气治疗身上的伤势,期望有在最短时间令自己恢复到巅峰状态。 “花问柳,丑话说在前头,段无敌的人头是我的,你要杀他,得先问过我。” 花问柳冷笑道:“段师兄的本尊现在应该躺在一个安全地方,只要仔细找找,肯定能将其搜寻出来。你要他的头,拿去就是。不过,眼下这副身体,却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花问柳刚要挥手进招,却不想张恤铁忽然闪身到跟前,挡住了前方的视野,进而道:“师弟,你还是在一旁观战吧,这里有我足以应付。” 花问柳阴沉道:“你一再顶撞我,难道是想保护段师兄?” “哼哼,笑话。” “那你为何再三阻拦我?” 花问柳张开手臂之上的众多荆棘,后脊之上随之生出一排密而锋利的背刺,声音沙哑道:“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说着,张恤铁箭一样从原地射了出去。与此同时,沿途之上的地面接连炸裂,一件件形态各异的兵器接连刺向前方的段无敌,使其毫无还手之力。 双手还未恢复行动能力的的段无敌见状只得闪避,但那无孔不入的地底兵器不断破土出现,几度险些将其身体贯穿。这些兵刃全部都是由铁屑组成,一旦进入体内,将会立即分散开来,并对周围的重要器官以及穴道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可以说,中招之后只会必死无疑,那这显然不是段无敌想看到的。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凶煞接踵而至。相比起张恤铁,花问柳的威胁更大,招式更狠。无形气劲接连发出,继续摧残着段无敌那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一击,两击,三击。他的两脚开始发软,脑袋也开始不住地犯起浑来。突然间,将王段无敌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坠倒。张恤铁看准时机,左臂随之变成一杆黑色长枪,径直刺向对方的胸口。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花问柳也做出了准备,右手两指摆出发招的动作,一记致命杀招眼看就要隔空递到。这一刻,空气凝滞,三人的呼吸也都在此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有形与无形的招式在此间碰撞,一道火光登时拔起而起。 “神速!” 第一百二十九章 柳尽魂散 千均一发,还是周全及时赶到。身后,那只魔爪牢笼已被尽数破坏,上方的荆棘之上还挂着周的鲜血,于阳光之中闪烁出耀眼的红光。 神速阵法一经发动,周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战场之内。呼吸间,口诀诵唱,奥妙毕现,一尊佛砣幻影随即笼罩在自己与段无敌的身上,并以其无伦阵势,将周围的花如柳以及张恤铁双双逼退。 “将王,你没事吧?” 段无敌看着满身是伤的周全,当即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后背道:“我不碍事,不用担心我。” 周全低头在自己衣袖上将嘴上的血渍粗略地擦了擦,旋即道:“将王,我们还是联手攻击吧,这两人实力非凡,我怕……” 段无敌轻轻推开身前的周全,迈步走过他的身边,紧接着丢下一句道:“这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恩怨,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说着,段无敌轻弹手指,突然间,地下窜升出数条茎蔓,立时便将周全的四肢以及嘴巴完全封住,使其无法动弹。原来,周全除了动用手脚之外,还可以依靠诵唱的方式唤出阵法,只是消耗巨大而已,这也是他能成功逃脱魔爪牢笼的原因。如今,段无敌已经制住了周全所有可以活动的部位,这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只能以看客的身份在一旁观战,而无法插手而此事。 眼见段无敌自行封住“战友”的行动,张恤铁随即怒声道:“段无敌,你还是那么令人讨厌,明明可以多一个助手,却非要秉持着你那可笑的原则,以一人之力,应对我们二者。别以为下次进攻的时候,你还能有刚才的运气。下轮攻势之后,你定会死在我与花问柳的杀招之下。” 面对张恤铁的叫嚣,段无敌不以为然地笑道:“如是那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恤铁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何时怨恨上段无敌的,或许远在对方与自己决战之前。在他的记忆之中,段无敌便是一个将笑容经常挂在嘴边的“老好人”。他善良,富有同情心,哪怕是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小猫,都愿意与他为伍。他明明表现得云淡风清,但好事总是会落到他的头上。相比起来,张恤铁自以为是天纵之子,但好运总是与自己擦肩而过。他厌恶这样的残酷的现实,更不愿意看到那些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转嫁到他人的身上,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师弟也不成。 对比起花问柳,张恤铁的怨恨更为纠结,这使他的意志为之混乱,出手的时机也较之平常差了不少。他甚至说不清,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有意为之。或许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还残存着一丝良知。 然而,他还是出招了。 既然魔爪牢笼已经无用,于是他便废物再利用,他那由无数铁屑汇聚而成的左臂猛地伸手,一直延伸到那堆铁器之上。双方一经连通,原本银晃晃的钢铁巨臂居然立即变出一座瘦高的黑塔。黑塔不是某样事物,而是一件蕴含无数杀机的杀人工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恤铁的神情变得愈发张狂,眼睛之中绽出一根根鲜红的血丝。 “铁意兵鉴!” 话音一落,那黑塔居然自行张开,那是一道何等耀眼的光辉,竟让空中娇阳为之失色。一旁的花问柳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嘴里怒骂了一句之后,便立即向旁边的空地逃去。与此同时,自黑塔之中升出的那道光辉,于原地飞速膨胀激增,凡是触碰到毫光的物体无一例外,尽数都被化为尘埃。 杀招当前,段无敌不得不动。他本以为自己还能紧接个七八回合,却不想对方如今便使再了了压箱底的绝招。这样的威力加上如此庞大的攻击范围,即便是在张恤铁众多强招之中,也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眨眼之间,那道毁灭之光已然逼近跟前,段无敌在后撤的同时,伸手朝一旁的空地用力一挥,那被束缚着的周便便被众藤蔓托入到地底之中,随之消失无踪。 “哈哈哈,段无敌,准备受死吧!” “张恤铁,你给我住手!” 眼见光辉即将吞没段无敌的身形,位于远处的花问柳终于按捺不住,并亮势再上。他已不想解释那么多,无论是何等想法,他都不愿让段无敌就此死去。一时间,天空之中竟然飘下了无数的柳叶,柳叶自行排列成一条条嫩绿的丝绦,并于广阔天地之间,幻化出一棵擎天巨树。这居然是一棵柳树。 花问柳以自身道意,竟然能够连同天道,并造就如此惊世骇俗的奇景。擎天巨柳一经出现,黑塔之中的那团光辉便如同见了克星一样,立即急速回缩,不时便彻底退到了塔身内部,裂开的两截塔身终于合上。张恤铁横眉怒目,扭头向那花问柳喝道:“说来说去,原来是你不想让那家伙死。看来,咱们的合作可以到此结束了。” 说着,张恤铁嘴巴急张,一道快极的黑影自其口中夺空而出。花问柳见状连忙偏头躲避,但锋利的飞刃依然擦破了他那张洁白无瑕的面颊,一条柔美的红线随即自伤口中轻轻滑落。 “你!” 花问柳未动双手,只以目力怒瞪,便隔空激出一股不俗气劲,一举击中张恤铁的胸口。劲道宣泄,无坚不摧,他那早已千锤百炼的身体竟也挨不住一击,当即溅出一道血花,两腿也随之跪倒在地。不远处,段无敌看到二人因为内讧双双中招,本来一心想要闪避的他,如今也终于暂停下来。 张恤铁在胸前轻轻一摸,手掌已被鲜血完全染红。他看着那抹血色,先是停顿了几息,紧接着仰天长笑起来。见此情况,花问柳不由得冷笑道:“怎么,刚才那一击是不是打中了你的脑子,把你整个人都打傻了,有什么可笑的?” 张恤铁道:“有你这样的对手,果然是一件麻烦事。好在,我下手比较早一些。” 花问柳面色一寒,嘴唇发白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恤铁伸手指着自己的侧脸,而后表情阴森道:“那才那枚飞镖,我在里面加入了一些东西。” “你!” 花问柳刚要反应,却不想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涌上心头,张口一呕,一片暗红色的血液随即喷落在地。细细观瞧,血迹之中还掺杂着一些黑色的粉末,那正是来自于张恤铁的独门杀招国。 “虽然数量不多,但通过伤口进入到你身体之中的铁屑,足以让你致命。在我的控制之下,这些小家伙正在你的体内活蹦乱跳,纵意驰骋,照此情况下去,用不了多久,你便会不治身亡。” “张恤铁,你好卑鄙!” 怒火中烧的花问柳也顾不上远处的段无敌,当即执起得意杀招,以柳意贯入天道之中,令万般万机从四面八方向下袭落,欲要将那张恤铁碎尸万段。 那棵庞然巨物,已然与天地融为一体,而花问柳的杀机也已渗入目力所见的一切事物之中,看似柔弱的垂绦,俨然幻化成了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一流杀手,从各个角度向其发动意料之外的招式。接着,张恤铁的身体便如同开了花似的,相继窜出一团团血雾。可他的脸上却是没有因此出现一丝痛苦,因为他早已对痛觉麻木。 “就算我死,你也别想好受,我要让你死无全尸!” 说话间,数根柳条从天而降,并将张恤铁的手脚全部绑住。与此同时,柳条之上的叶片个坚起,边缘处还闪起金属模样的寒光。 “柳意磔刑!” 在花问柳贯输了满满杀意之后,绑住张恤铁的柳条忽然向外抽离,随之转起的叶片,如同一枚枚细小的刀刃一样,相继刺入他的身体之中。一时间,战场变成了刑场,漫天的绿意也被鲜血的红色彻底吞没。然而,身为受害者的张恤铁,脸上却没有丝毫怯色,反之,他的眼中竟是萌生出一股莫名的疯狂。 “花问柳,纳命来吧!” “噌噌噌噌噌~” 花问柳的身体随着这些莫名的闷响,于原地颤抖了几下。紧接着,呈现于天地之间的巨型柳树竟是猝然消失,连同施术者的生机,也一同随风流逝。豆粒般大小伤口,随之浮现在他躯干的两侧,那正是人体的要穴死穴所在。一瞬之间,张恤铁操纵渗入到花问柳体内的铁屑,将后者的身体一举洞穿。如今,哪怕是大罗神仙到来,也难救回他的性命。 摔落在地上的张恤铁挣扎地爬起,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花问柳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另一边,来到生命尽头的花问柳慢慢躬下身子,他抱着自己受伤的腹部,以免脏器从中流淌出来。他偏着头,看着站在远处的那个人,他虽已不是自己记忆之中的模样,但对方身上的独有气息,却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 “段师兄,如果我能一生都陪在你的身边,那该多好,只可惜……” 血流尽了,魂也散了。 第一百三十章 风流 本来,三人之中最具优势的花问柳,居然首先阵亡。而随之幸存的张恤铁虽然成功挫败前者,但自己也因此遭受重创,右臂以及双脚脚踝都流出了大量的鲜血,看上去伤势十分严重。 “哼哼,自寻死路。” 看着那已断气的花问柳,张恤铁张嘴吐了口浓痰,进而抬头望向前方。却不想将王段无敌如今已然来到跟前,两只手掌紧紧握起,不住地颤抖,似是因为压抑胸中的愤怒所致。 “你杀了花师弟。”段无敌冷冷道。 “怎么,你还想替他报仇不成?” 话音刚落,段无敌的拳头已然强势挥下,一招便将张恤铁震飞出去,一直落到那座黑塔底部,这才停住身形。他伸手一摸受创的嘴角,看着掌中鲜红的血液,忽然疯狂大笑道:“来来来,把你的最招招式全部使出来。既然你要替花问柳寻仇,那就不要手下留情。” “如你所愿!” 段无敌也学不清如今为何这般愤怒,或许他是不甘心原本属于自己的对手,中途惨死在对方手上。又或许,他根本不想花问柳丧命,他觉得自己还可以争取一下,争取能以自己一人之力,化解这段曾经的仇与怨。 然而,花问柳已死,他所构想的美好愿望彻底断送了。 当愿望变成绝望之后,一个人可以为此成为行尸走肉,但也有一部分会沦为可怕的魔鬼,以蛮横武力以来宣泄心中的愤懑。 段无敌便是第二种情况。 当他再次抬起手臂之际,那被花问柳关闭的黑塔居然再次缓缓开启。这一次,塔中的光辉变成了血红色,凶戾之气也较之从前浓郁了数倍,即便是站在原地的段无敌,也能清晰辨别出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味。 那是无数亡魂丧命之后留下的怨气。而如今,这些怨气竟都成为了黑塔所禁锢的能量,并于此刻全面爆发开来。 “接招吧!” 在张恤铁近乎疯狂的笑声之中,他挥动手臂,指使塔内血色光团,骤然射向前方的段无敌。不同于之前的金色光军,如今的“血团”并未在离开黑塔之扣继续生长,而是以较为普通的速度,平静地飞向对面。这样的势头实在太过一般,以至于只凭步行便可以轻易躲避此次攻击。 可是,段无敌深知张恤铁的厉害,即便如方已经遭到沉重打击,但剩下的力量依然不可轻视,甚至比之巅峰状态还要可怕。 果不其然。 段无敌低头观察之际,发现血团掠过的地面,竟然发生异变。再普通不过的灰色山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为血红色,其上随之产生了一种犹如经络般的丝线,飞快向四周蔓延。原来,那空中的血团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其实隐藏在眼下的空地之上。 那些乍现的红色丝网霸道无伦,凡是被其经过的地方,都会在瞬间变成血红色,以至于坚硬的地质也一同发生改变,成为松散腐败的烂泥。看着这一眼前的景象,段无敌不禁心生一种错觉,此时的自己仿佛置身在地狱之中,大片的死亡气息自那血泥之中不断飘来。 “居然能让自己的道意影响现实的事物,进而发生匪夷所思的变化,张恤铁,你果真没有辱没师父他老人家的威名。” 眼见段无敌即将一死于自己的得意杀招之下,段无敌再也不愿掩饰自己心中的狂喜,当即手抚着身后的塔身,勉强从地上站立起来:“我的铁意真言已经臻至完美,就算你的将诀再怎么厉害,也无法逃过我这铁血地狱大法,你就和这片山域一同化为血泥吧!” 听到这话,段无敌的脸上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笑意,紧接着身形不退反进,迎面冲向前方的那枚血团。 刹那间,地面上的众多血络因为感受到猎物接近,随之变得异常兴奋,原本贴地爬行的它们,倏然竖起,于空间之中自如窜动。一丈,七尺,五尺,两尺……,眼见那些看似孱弱,实则暗藏杀机的大片血络涌到跟前,段无敌双臂一振,当即怒喝道:“出来吧,我的死士!” 说话瞬间,段无敌四周的地面忽然尽数炸裂,数道血影从中一跃而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那众多血络纠缠在一起。 后方,张恤铁递目观瞧,只见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几名血色石人。这些石人无以例外,全部都是以下方受侵蚀的岩体组合幻化而成。原来,方才段无敌迟迟没有出手,正是在暗中收集那些已经腐朽的岩体,并令之为所用,创造出专门用来对付这铁血地狱大法的血石人,进而霹雳登场。那些血络固然厉害,但对于已经感染朽化的血泥依然毫无办法。而那些看似软弱无力的一尊尊泥人,竟然开始以血络为食,几口便将其吞入大半。任凭血络于体内横冲直撞,却仍然无动于衷。渐渐地,血石人的身体开始凝固,而位于其中的血络也随之被永远地封印其中,再也无法游离出来。 眼见自己的得意之作——铁血地狱大法就这样被轻易破解,张恤铁一脸怨恨之色,突然怒啸一声,凶狠道:“段无敌,你别得意!” 说时迟那时快,张恤铁兀地咬破舌尖,一道血箭自口中飞射激出,径直没入到那枚血团之内。那血团乃是铁血地狱大法的力量源泉,其中包含着惊世骇俗的庞大能量,如今张恤铁以自身精血贯入其中,便相当于向那能量核心之中注进了一个可怕的胎儿,并在无数营养的滋养之下,飞快生长,不时血团之中便已显露出一个孩提的轮廓,且仍在不断增长。 段无敌见情况不妙,双臂齐挥,身前原本已经凝固停止行动的血石人一股脑地被其推了出去。紧接着,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动咒语,只见悬于空中的几具石人立时膨胀变大,并在一声声巨响之后,炸成一道道浓重的血雾。因为距离爆炸中心太近,将王段无敌的一只手臂受到波及,再次流出鲜血。新伤旧患,如今的他已经几乎无法使用手臂,若是继续战斗下去,形势将会对自己异常不利。 段无敌以自残的形势换取了先机,希望以那几具血石人的自爆,换取击杀血团之中的生灵性命。然而,硝烟还未散尽,一只手掌已刺破血团,一把抓住段无敌的衣襟,并将其高举到半空之中。后者因为无法动用臂力,只得以两腿轮翻踢击那手臂的腕部,希望借此脱离对方的掌控。但那条将筋肉暴露在外的恐怖手臂却对他的攻击不为所动,那些拳脚功夫在它身上就如同搔痒一般,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一番急攻之后,段无敌终于放弃,当即停止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与此同时,血团之中传来了粗犷的呼吸声,一个布满皱纹的光头当即出现在段无敌的视野之中,而这便是张恤铁通过血团内的铁血地狱大法之力,炼化出的分身了。 “哈哈哈,段无敌,你没想到我还保留着这一招吧!道意化身,你该不会连师父为拿手的绝招都忘记了吧?当初我修为不足,就算能够知晓这一招,也无法发挥其原本的威力。如今,我的铁意真言已然大成,道意化身的威力也随之倍增。今日,你就安心成为我这分身的食物吧!” 话音一落,那铁意血尸突然缩回手臂,但手掌却未从段无敌的身上移开,而将自己传送到对方的跟前。如此危急情况,段无敌急中生智,眼中神光灼灼,竟以无上道意,聚集在瞳孔之中,进而生出一道凌厉罡气,直击前来的血尸面门。 “噗”的一声闷响,血尸原地颤抖了两下,旋即右侧的眼窝之中淌下一道黑水,正是方才的罡气所致。气从正面的眼窝刺入,又从脑后再次射出,剩余的力量继续向后飞出,张恤铁顺势偏了下身体,这才将其让开,使之射入到黑塔之上,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好厉害的罡气,看来你的将诀确实比当年还要厉害几分。只可惜,如今的你遇上几近不死的道意化身。只要我张恤铁不死,你就休想脱离他的纠缠。” 果然,被洞穿了脑袋的血尸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力量大增起来。而因为刚才攻击产生的愤怒,如今的血尸两手掐在段无敌的咽喉之中,欲要将其头颅生生撕扯下来。 “将诀,风流!” 段无敌自认为是一个粗人,但在创立将诀之初,他有意为意,为其中的招式取了一些悦耳的名字,而风流便是其中一式。 纵观古今,有多少不世强者能够真正风流,而段无敌便是其中一个。 他曾拥有的女人,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一个女人身边待上超过一年,之后便不辞而别。享受的温柔,更是多到无法记起,甚至他连想都不愿去想。他曾醉心女人与美景之中,忽在一个宿醉起来方便的时候,春风袭来,心中豁然开朗的他,突然茅塞顿开,“风流”一式就此完成。 所谓风流,不过就是纵情不羁,无拘无束。而他的将诀亦是如此,他的招式并不拘泥于传统的规矩与传统,只要他想,将诀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乃至任何情况下发动。哪怕,那只是一道力竭但未尽的气劲。 张恤铁终于意识到将诀的可怕之处,但从背后射来的那道无声气劲,已然刺进了他的后心,并将他的五脏六腑毁得血肉模糊。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关斩将 风流无声,人亦无声。 人已无法出声。 方才的那道气劲无比精准地刺破了张恤铁的气道,并重创他的根本,他已无力,他已无命。 望着对方那张满是不甘的脸庞,段无敌长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刚刚能与你和花师弟再次交手试招,我很高兴。托你们的福,我与现在这副身体的契合度较之从前更高了。你放心,风流虽然戳破了你的命门,但凭你的修为,应该还不致于殒命,只要稍加自疗,足矣撑过这一关,切莫轻举妄动。” 说完,段无敌伸手一挥,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之中,忽然伸出万千藤蔓,包裹着其中的周全一同现身。后者如梦方醒,看着面前的此等景象,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如果换作是自己身处战局之中,恐怕已经性命难保了。 “周全,我们走吧!” 段无敌迈步上前,前方张恤铁眼中忽然散发出一股灼热的目光,他的身体虽然已不能移动,但身上的杀气却再次突现出来,并化为一只无形手掌,试图阻止对方的行动。 “张师兄,你这是作甚?” 张恤铁稍稍张开嘴唇,一道鲜血立时从口腔之中狂喷而出,他赶紧又将嘴巴闭上,这才勉强压制住外涌的血液。他伤的很重,重到可以击碎一个人的三魂七魄,四肢百骸。可段无敌还是留情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师兄。 “张师兄,你让还是不让?” 段无敌再次发问,张恤铁的双眼已经充满血丝,身体也在不住地打颤。他像一只受惊的野兽,只是不知他如今心里所想的是愤怒还是惊恐。然而,背后致命伤已经因为他的擅自行动再次开裂,血浆不断涌出伤口,并将他的衣袖染成了黑红色。不远处,他的那座铁制黑塔,竟也随之淌下一股诡异的液体,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张布满血泪的鬼脸,看上去十分恐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你想报仇,至少也得撑过眼前的难关。只要我还活着,日后你随时都能来找我,但绝不是今天。你还是闪开吧!” 说着,段无敌将手掌放在张恤铁的身上轻轻一推,刹那间,一股与之相当的力道立即自那张恤铁的身体核心处砰然迸发,当即将人震退两步。段无敌蓦然抬头,不知什么时候,那座流血的黑塔居然已经跃到了张恤铁的头顶上方,一时间,后者身体表面血光霍霍,原本凝实的身形也在此刻若隐若现。 “你……” “段无敌,跟我和花问柳一同下地狱吧!” 伴随着张恤铁近乎惨叫的咆哮声,他的整个人都被黑塔吸入体内。眨眼间,黑塔外形急剧变化,一颗颗面目狰狞的鬼头自那塔身的窗门中纷纷探出,并在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数之不尽的黑色铁屑自其中狂泄而出,并汇聚成为一根无与伦比的毁灭之柱,骤然袭向下方的段无敌。 虽然张恤铁以性命精元为代价换来的这一招,速度极快。但凭段无敌的身手,也不是不能闪开。但如今的他,却如方才的张恤铁一般,身体无法移动半分。仔细看向自己的衣服,他赛季愕然发现,若干细小的黟以粉末,悄然爬到了自己的衣物之上,并暂时制住了他的行动,令其无法躲避。段无敌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战局末尾,对方竟然还保留着这一招来对付自己。眼见那枚灭亡之柱轰然袭来,段无敌惨然一笑,终于合上了双眼。 “嗡~” 高楼之上,陆升遥望远处突然升起的那道黑烟,片刻迟疑之后,恍然道:“结束了!” 邓秋泊邪魅一笑,接着道:“看来那两个老家伙还是有点用处的,不枉费盟主辛苦救他们一回。” 最右侧的郑海兰急挥一拳,拳风伸展,于半空之中一变再变,直到三变之后才终于幻化出一道龙形幻影,仰天长啸一声之后,径直冲向对面的一座石崖之上,砰的一声巨响,当即炸碎了半边山体,随着碎片散落,他那躁动的内心才终于得到了缓解,随即道:“这么好的试炼机会,居然就这么葬送了,我好想和老盟主打一战,哪怕落败我也认了。” 邓秋泊讥诮道:“郑师兄,不是我说。可以你的修为,恐怕离将王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吧!” 郑海兰冷笑道:“区区鼠辈,何敢对我说三道四!你打得过陆升,却不是我的敌手。” “哦?师兄你就这么自信?” 郑海兰昂首挺立道:“没错。” 眼见二人的对话愈发激烈,后方伫观远方的盟主段知风忽然轻笑一声,旋即引亢高声道:“来都来了,快点现身一见吧!”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立即面露惊色,一同转头看向头顶上空。然而,碧空之下,除了那枚艳阳之外,摘星楼上方空无一物,就是连一点微风都没有。这样的环境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有些胆颤。 “你们不出来,那我就动手了!” 话音一落,段知风的衣袖之中忽然飘出一道倏恍气劲,直击上方虚空。一声炸响过后,一个黑色的缺口随即显现,片刻后,两只手掌自内部探出,抚在缺口两侧,随着那人将身体支出黑洞,在场众人立即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将王,你居然还活着!” 随着段无敌的现身,其后方的周全也一同现身露面,双双站在摘星楼的栏杆之上,看似无处凭借,却是站得无比稳当,仿佛连那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也无法令二者挪动半分,王者风范尽灵敏显现。 “怪不得你能从刚才的爆炸之中逃脱出来,原来是有周全宝帅为你相助,还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如果不是留意四周动向,恐怕还真着了你们的道儿了。” 原来,刚刚张恤铁拼尽所有力量,使出了毁灭一击。关键时刻,周全使用阵法神速,将二人带到了安全地带,这才逃过一劫。否则按照刚刚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四肢不全了。 “知风,我又回来了,准备好接受我这老父亲的愤怒之火了吗?” 段知风怪笑道:“我?呵呵,难道你没看到这里还有其余人吗?” 作为新一代的盟众代表,郑,邓,陆三人早想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以来威慑盟内的其它盟众,以此来为自己奠定日后在千尊盟里的崇高地位。但面对段无敌这般几近不败的对手,邓秋泊和陆升二人还是相当抵触的,如果不是盟主命令,他们甚至想尽早离开摘星楼,一刻也不多待。呼吸间,段无敌只觉得面前雾气骤降,一道龙形快影忽自那雾气之中狂窜飞出,登时逼近段无敌的身前。 这是郑海兰的手笔,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他在出招的瞬间,甚至听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为这光荣的时刻欢舞雀跃,随之发出的咯咯声响,都如同鸟儿唱歌一样,令其心旷神怡。 “看招!” 郑海兰的攻势恰到好处,令对方毫无反应时间。谁知,那后面的周全只是凌空用手指笔划了两下,一道金色屏障随即降临在二人身前,轻而易举地将那龙形雾气拒之身外,后者仰头跌落,直坠山涧,终于又与下方雾霭融为一体,无影无踪。 “郑海兰,我对你有些印象。没想到当日的小鬼,居然已经成为能够驾驭云龙之力的有为青年,看来这些年知风在你身上没有少费功夫啊!” 下方,郑海兰轻轻甩手,将那包裹在手掌外侧的那抹云气轻轻震散,而后才抬起头来,满脸得意道:“老盟主,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模样了。还是说,你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只能暂用另外的躯壳了?” 段无敌笑道:“你还是和原来一样,有仇必报,就连我这个老前辈也不能例外。不过,就凭你那点能耐,还无法与我为敌,不想葬送大好前途的话,就快快收手吧!” “我收不收手你说了不算,杀了你,我就是盟主之下的第一人。将王,怪就怪你太过执着,非要回到千尊盟为自己讨个说法。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胜者为王的道理吗?你已是败寇一个,没有权利道出自己的真相。现在,你就安心地成为我通往巅峰的垫脚石吧!” 这时候,周全凑到段无敌跟前,小声说道:“将王,这里有我顶着,你去和段知风做个了断吧!” 段无敌抬起右臂,轻轻挥了挥手。而与此同时,下方的郑海兰已然重整旗鼓,再次运用那股云龙之气,向二者发起猛烈攻击。 一时间,澄空如洗的天空之下骤然升起一股莫名浓雾,浓雾之中雷鸣闪电,异象不断。借助微弱的视力,只见云雾之中竟有无数黑影游走翱翔,数十道精纯龙气随即出现在四周的空间之中。 “之前已经耗费你不少真气,这里就让我来吧!刚好,我也想试试新招式,就在刚刚,我的将诀居然再次进化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功进化 个体可以进化,那功法可以吗? 周全没有听过,他也不敢相信。但此话从将王段无敌的说出,他又不得不信。 什么样的神奇功法能够随着使用者的心境与修为而发生升化,进而再次完备自己。如此厉害的功法,岂不是天底之下最为珍贵的宝物? 刹那间,周全想通了许多事情,更能体会段知风费尽心思要反将诀据为己有的心情。拥有了将诀,便等同拥有了深不可测,无穷无尽的恐怖力量,只要时间够长,修炼者定能成为屹立于天地之间的第一强者。而这也正是古往今来众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最终理想。或许有许多人在追求长生不死之道,但也有一大批武痴狂人以绝对实力为上。为了成为天下第一,甚至不惜耗尽寿元,以获取那刹那一瞬的短暂威力。这便是他们的归宿。 当段无敌高举右手之际,摘星楼下方的众多盟众登时乱成一片,除了少数精英之外,大多数人都在尽量向外围退缩,生怕被卷入到那即将达到的燹火怪力之中。而相比起来,楼上的邓秋泊和陆升就要显得从容许多,只因为他们身边站着一个实力更强,气势更足的王者,段知风。 “你们两个尽量靠本座近一些。小心被牵制进去。” 听到段知风的警告之后,邓秋泊与陆升二人连忙来到他的身旁,前方,郑海兰见此情况当即不屑地笑了一笑,旋即沉声道:“要逃就逃得彻底一点吧,否则我也不敢保证待会摘星楼还能不能幸免于难。” 说着,郑海兰脚下忽生一股轻风,将其身体缓缓托入到半空之中。眼见此般景象,陆升以齿夹唇,心中暗道:“这凭虚御风之术虽然我也懂得,但能像他这般随心所欲,运用自如,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郑海兰被称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今后我还要加倍努力,否则与他的距离只会越来越大。” 呼吸间,郑海兰已然来到段无敌的跟前,与之平视而立。一时间,空气之中袭来一股莫名的刺骨寒风,云雾之间,肆意窜动的众多云影开始向内部收拢,并将二人与外界完全阻隔开来。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无敌不由得问道。 郑海兰摸了摸鼻头,一脸狡黠道:“没什么,只是不想让别人打扰这场对决而已。将王,当初我年小力微,无法与你相抗衡。现在,我终于如愿来到了你的面前,希望你不要店里我失望,将你的新招式亮出来吧!” 听到这里,段无敌忽然放下右臂,面带笑容道:“你这副样子,还真有你爹的影子。” “我爹?呵呵,就是那个败在你手上的懦夫?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不配作我爹?” 郑海兰的冷漠态度,并没有让段无敌太过意外,听过这些回话之后,他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使出你的最强杀招吧!” “哈哈哈,遵命!” 话音一落,郑海兰双手食指连环急弹,每拇指一次,都有一枚细小的光弹自指间飞射而出。段无敌见状连忙闪身,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瘆人的杀气兀地从背后袭来。一时间,天地无光,日月尽黯。灰蒙蒙的雾气之上,忽然映出了一道夭矫蜿蜒的巨影。那是一条龙,那是一条闪着银光电劲的恶龙。 “在身后!” 当段无敌意识到杀机所在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破云而出的狂劲龙影化身霹雳雷霆,骤然逼至其身后,并以正雷纯阳之力所化的恶龙电爪,直击对方的后心。一时间,狂虐的毁灭威力没入身体奇经八脉,在那超乎想象的光亮之中,段无敌的身体竟被照得几乎透明,其中的水汽更是因为这记毁天灭地的杀招随之大量溢出,无情的怒焰顺势蔓延到他的身体各处,并令其在这一瞬间化身为一枚火人。 身体是在燃烧,生命亦在消耗。 “将诀,火允!” 好在段无敌还有将诀,好在将诀这中还有火允一式。一般情况下,功法会将“火”用作强大招式,使之化为“兵器”,进而对敌人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但将诀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以火养火,以火浴身,进而达到浴身重生的效果。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一身红得发黄的焰头便被吸入体内,与此同时,他那原本属于孙无忧的古铜色皮肤,竟然显露出一股如同烙铁般的火红色。这股红色如同蛊毒一样,迅速爬遍他的全身,并将其衣物尽数烧成灰烬。火红色继续向上攀升,进入双瞳,令其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多了一股丹红色。紧接着,其余的火力全部聚集到他的眉心处,并于上方留下一道火焰形状的烙痕。烙痕一经出现,其头上黑发立即分散逸扬,由根部到尾端燃起一道逼人的火焰。其身后的周全见此情况连忙退开,险此因此引火上身。 “浴火重生?呵呵,就凭这种招式就能敌得过我的云雷九龙啸了吗?” 随着郑海兰脸上的笑意愈发狰狞,原本弥漫在四周的众多雾气竟是同时砰然散开,放眼望去,一条条与先前袭击段无敌的电龙类似的龙影赫然出现在摘星楼的上空,不多不少,刚好九条。而在九条云雷龙的注视之下,已然化身为“火”的段无敌环视一周,口鼻之中衔是喷出数道火星,而后才声音沙哑道:“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可以聚集起数量如此庞大的天地灵气。不得不承认,你还是相当厉害的。不过,想凭这几条蚯蚓让我落败,还是太过儿戏了吧!” “哼哼,儿戏与否,打过再说!” 伴随着郑海兰的目光冰冷下来,一条云雷龙豁然出手,以类似于之前的招式再次对段无敌发起攻势。但此龙刚一离开位置,对面的一条云雷龙顺势掠了出去,一前一后,呈犄角之势,断去了对方的退路。 “云龙战法,二龙争辉!” 郑海兰双掌合十,口中法诀咏诵。刹那间,两条出击的云雷龙身形骤变,并随之变成两柄雷电光剑,一周斩向中心处的段无敌。 那光剑看似无形,但威力异于寻常,哪怕是剑身之中溢出的多余电花,亦能杀人戮身,顷刻间令众生丧命殒落。而独自面对般超乎想象攻势的段无敌,却是不闪不避,稳踞如山,只因为他如今早已胸有成竹,有了应对之策。 “将诀,虚屏!” 段无敌双掌立起,分别挡在自己的身前与身后,与此同时到来的两柄灭世光剑轰然劈落,瞬即见就要击中对方的身体,却忽然停在了半路之上,立在段无敌身外一丈的位置处,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共上的万千电花欲要趁虚而入,却无一例外,尽数被据之门外,反而倒射回来时的方向,其中一道电光刚好与郑海兰擦肩而过,并在他的脸颊之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灼痕。 “我说了,这种招式是打不过我的,你还是让它们一起上吧!” 说完,段无敌纵身跃起,伸手拍在其中一条化身光剑的云雷龙身上,后者身形涣散,几枚光弹顺势从中狂窜而出。光弹一经出现,原本位于原处待命的其余云雷龙登时发疯似的冲了上来,一齐争先恐后地抢夺空中的那些光弹。原本被郑海兰掌握的战场登时坠入到空前的混乱之中,因此群龙争逐,大片雷电从云端落下,劈到下方的空地之上。几个倒霉鬼闪避不及,被迎面击中,当场便华为了焦炭。见此情形,已被逼急的一些盟众当即亮出兵器,欲要与那上方之人拼个鱼死网破。 “你们乖乖待在这里,谁也别想上前一步啊!” 声音传来,众人环顾四周,却见头上的空间之中上忽然亮起无数的金色波纹,如同有一双无形手掌一般,将群光纺织成一枚巨大的竹箩,将地上盟众全部罩在里面。后者想要突围,却发现这光阵坚韧无比,能大能小,百变自如,无论大家如何努力,都无法突破阵法的束缚,只能待在原地。而在光箩的正上方,周全立于上方,抬头仰望着空中的战局,心思全然没在脚下的一众身上。 “是周全宝帅的阵之力。大家不用怕,集合我们大家的力量,一定能够击破他的法阵。” 在那名盟众的号召之下,大家纷纷亮出兵器,并使出全力向上方投掷。然而,如今扣在他们头上的法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兵器刚刚跃起两尺,便登时劲力全消,并再次朝地上落回。盟众尝试再三,都是无功而返。 “兵器不行,我们就用蛮力!” 盟众再次改变方法,改以气劲遥空发力。但那周全早已到了这一点,法阵虽然无法承受如此众多的劲道,但却能令其自由穿过自己的表面,而不至于伤至法阵的根本。这般一来,盟人彻底没有了应对之策,叹息,怒斥当即在众人之间传播开来。 “看来,此战要分胜负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尊巅之斗 谁也没有想到,郑海兰倾尽全力使出的云雷九龙啸,居然会因为段无敌轻描淡写的出手而变得一败涂地,七条云雷龙因为其余两只云雷龙体内溢出的光弹而自相残杀,威力大减不说,还殃及己方人员受到连累,至今被束缚在周全的法阵之中,无法脱身。目睹这这一切的楼巅三人之中,段知风先是说话了: “海兰悟性极高,又勤于修炼,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的三才优势,进而成为了实力超群,傲然天下的一流高手,加以时日,继承盟主之位,绝不在话下。只可惜,他性情冲动,太过感情用事,又因为鲜遭挫折,所以一旦受阻,必然会阵脚大乱,被敌人趁虚而入。所以今日之局,他已经败了。” 听到盟主段知风这番评论,郑秋泊不禁面露不屑道:“我还以为郑海兰有多么厉害呢,原来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看来,我得选个日子与附属较量一下,也好认真我们之间的真实差距,说不定还能侥幸获胜,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云雷九龙啸的消耗极大,再加上亲眼见到杀招被破,如今的郑海兰身心俱疲,头上尽是因为体虚淌出的冷汗,苍白的脸颊之上,干裂的嘴唇之中缓缓流出一行鲜血,他受伤了,他是被自己活活气伤的。 “你怎么知道雷云九龙啸的死穴?”郑海兰一脸不甘地质问道。 反观段无敌,先前以“火允”自救的他,如今已经将体内原本澎湃的火力几乎压制下来,只有丹田位置还有些许火红自体内向外散出,远远看去就像一只人形的灯笼一样,湿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而经过浴火重生之后的他,非但化解了先前云雷龙的劲力,还将之前身上的伤势一并消除,俨然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海兰,你天资这么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这一点,你和你爹还真的很像。” 听到“爹”这个称呼,郑海兰立即咆哮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段无敌苦笑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那人都是你爹。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进入千尊盟,拥有如今这般尊贵的身份。” 郑海兰怒啸道:“我是我,他是他,我有今天的作为都是通过自己努力换来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无关?呵呵,本来我也不想提起的。但你可知道,你爹当初为了救你,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甚至连他最后殒落,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郑海兰面色微寒,停顿了一下之后当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无敌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会知晓你那绝招的死穴么,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是因为在数十年前,我就已经见识过了此招的威力,而那时的使用者就是你爹,郑天因。” 郑海兰摇头道:“不……不可能,云雷九龙啸是我自己独立创造而来的,他怎么可能会使用,你在说谎。” “我没说谎,因为如今你这副身体之中的厅经八脉,连同丹田气穴,都是你爹的。换言之,他的导引吐纳,修炼习惯,早就已经印在了你的身体之中,这才令你之后的修行事半功倍。否则,再如何聪慧的天资,又怎能将看过一眼的功法武学瞬间学会,还能将其融会贯通。这一切,都是你爹的功劳。” 段无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郑海兰的耳中却堪比雷鸣地震,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终于落回到摘星楼上。是的,将王段无敌没有理由撒谎,但这样的真相属实令他无法接受。他不愿相信,自己怨恨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居然是自己的最大恩人。他跪倒下来,像一个孩子一样痛苦哭泣,他的双肩在抖,身体也随之一抽一抽的。他的身形不再高大挺拔,却像一条被打了七寸的小蛇,翻滚,扭动,痛不欲生。 “好了,把海兰扶回来吧!” 终于,段知风出场了。而随着他的主动上前,整个千尊盟的气氛都因此发生了剧变,原本衰落的士气也随之变得空前高涨激昂起来。 “盟主来了,盟主来了,我们有救了!” 段知风来到楼边的栏杆处,斜眼望向下方立于法阵之上的周全。后者身体遽地一晃,一阵冷汗随即自脖颈处流了下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身体之中会出现那股莫名其妙的抽离感,我的力量,我的真气……” 周全还没回过神来,脚下的法阵邓已率先失灵,构成阵法的光纹相继消散,位于其中的千尊盟盟众也随之恢复了自由之身。 “好你个周全,纳命来!” 因为方才的段知风隔空瞪视,周全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混身力量尽失。下方的盟众见此良机,纷纷上前出招,欲要将其千刀万剐。电光火石之间,段无敌及时赶到,并将人带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山石之上,并嘱咐他自己千万小心,这才转身离去。 “将王,把这个穿上!” 周全将自己的外衣解下,随手抛给对方。段无敌将衣物接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然一丝不挂,这才连忙将衣服穿上,并跳回到摘星楼顶。 段知风已经等待多时,见对方再次返回这才面带微笑道:“事情办完了?” 段无敌冷笑道:“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段知风道:“当然!上次让你逃走,我早已后悔无比,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离开了。” 段无敌道:“这么说,今天之后,你我二人只有一个才能活着,对吗?” 段知风怪笑道:“不然呢,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取我性命吗?而我为了自保,也只能将你置于死地。小时候你就告诉我,对付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所以你不能冤我。“ 在段知风的话语之中,段无敌的脸上居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神情。他的回忆,他的脑海之中尽是曾经二人相处的岁月时光。那进的段知风还只是个天真烂漫,内心善良的孩子,哪怕是家里的老狗死了,都能哭上好几天。而如今,他已成为了众人之上的千尊盟盟主,手握大权,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引发了场世界大战。他位高权重,一个命令下去就可能有上百上千的人为此丧命。他变得冷漠,残酷,麻木,哪怕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能做到毫不留情。然而致使如此,段无敌仍然没有怨言。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段知风的本性,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知风,收手吧!你已经迷失了心智,你该按我当时说的做。” 段知风道:“怎么做,放弃唾手可得的绝世秘籍,还是不该接替盟主之位。又或者说,你在埋怨我当时没有救你出来,反而联同外人将你送入诛仙崖底?” 段无敌道“我和你说过,《兵道》固然威力强大,但其独有的邪门心法,会令修炼者逐步沦为丧心病狂的恶魔。千尊盟虽然较之从前变得强大,但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因此道意尽丧,性命殒毁,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以为我会像那些老前辈一样,无法控制兵道的魔性。但你怎么也没有料到,二十年之后,我竟真的将其与自己合而为一,将其炼到了空前绝后的超然境界。你打不过我,就妄图用言语令我投降。可惜,我是成大事的人,万大事者不拘小节,哪怕是儿女情长,也无法阻止我的脚步。念在我们父子一场的情面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把将诀交出来,然后自废武功,我会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咱们只有一战。” 面对段知风的逼迫,段无敌一脸凄凉地笑道:“知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是我的孩子,你当然是将诀的最佳继承人。只是,你现在的体内还存有兵道之法,如果再把将诀交予你手,无异于明珠暗投,非但无法发挥功法的本来威力,还会让你在疯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除非你放弃兵道,否则将诀绝不会交给你。” “好,既然如此,那你就为自己祈祷吧!” “嗡~” 快!太快了!即便段无敌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但段知风的速度还是全然超乎他的意料,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率先出手的同时,对方没有使用自己的手脚,而是用两根别人的手指向自己袭来。 这是将王段无敌先前遗留在千尊盟里的断指。当时为了自救,他用自己的手指作为引子,并赋以将诀魔神,使其变成两尊骷髅鬼怪,为其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生机会。如今,骷髅魔神再次出现,但这回却以段知风的得力干将现身,而且还在交手的第一回合便取得了先机,两柄骷髅弯刀直接砍在了段无敌的胸膛之上,刀上的可怕力道,足以将一座山峰拦腰切断。 但段无敌是山吗? 他似山,但绝非山。他像山一般泰然沉稳,却比山石更加坚硬,结实。他的身形一退再退,但那两柄白晃晃的刀刃就是无法进入到他的身体。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开裂,从中疯狂伸展出来的无数石髓转眼之间便已把刀刃完全包裹,并将这种石化现象进一步朝骷髅魔神之上蔓延。伴随着两声闷响,华为石像的它们终于摔回到地面之上。而这时候,摘得楼上的段无知风眼中金光大亮,就如同见到猎物的野兽一样,目光凌厉,毒辣,毫不迟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升来援 蓬莱大陆物富民丰,灵气充沛,是一处较初升大陆更适合居住的绝佳场所,只是因为广大修行者安土重迁,不愿离开各自的道场,所以才使得双方势力大致相当,但通过最近几年的发展,蓬莱大陆大有赶超的势头,全面凌驾初升大陆,指日可待。 作为蓬莱大陆的第一大势力,千尊盟的周围形成了诸多城镇势力,供人生活享用。而就在这一日,仙鹤郡之中来了一批外来者。 他们身着长袍,似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虽然并未显露身手,但从他们的一举一动来看,明显都是身负武功之人,如此众多的修行者来到这里,究竟欲意何为呢? “掌门,这里应该就是仙鹤郡了,但至于您提到的那位前辈,却是始终没有找见。” 方柔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衣帽,露出了那张雪白精致的面颊,年过四十的他,因为保养有道,依然能有年轻时候的风采与身姿,如果不是相识的话根本想不到他已经有了一个二十岁的儿子。 “嗯,我知道了。如果再找寻不到将王的下落,那我们只能动身前往千尊盟了。话说,巫大人去了哪里,为何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这时候,又一人从后方走了过来,透过他那衣袍的缝隙可以依稀看出,这是一位年轻弟子,但气质不凡,身材高大威猛,结实的肌肉即便是在那宽大的黑袍之下,依然隐约可辨。 “回掌门,刚刚巫大人交待过了,他要前去寻找将王的下落。巫大人身为凶兽贵胃,天赋异禀,其五感知觉远常人类范畴,如果说我们之中有人能寻到将王的话,那此人定是巫大人无疑。” 方柔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众人于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忽见远处街道的上空之中升起一道淡蓝色的火光,正是苍北新苑独有的信号弹。见此情况,方柔抖擞精神,当即发号师令道:“走,过去看看。” 苍北新苑一行人来到了周全经营的那间棺材铺,并鱼贯其中,来到了后院,刚一站以台阶之上,便瞧见巫自天立在一品棺材跟前,两眼看的出神。方柔快步上前,朝棺内一看,脸上随之出现了一股惊愕的表情。 “将王,他居然死了,是谁杀了他?” 巫自天摇摇头道:“我顺着气味一路走来,达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景象。刚刚我检查过了,他的身上虽有伤痕,但并不致命,其死亡原因还需进一步查明。” “不用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袭长袍的沈湘渝已然站到二人中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其中的尸身,面色阴沉,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湘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方柔不禁问道。 沈湘渝颔首道:“先前我曾听家父提起过,将王掌握一种可以将自己灵魂连同体内真气一同过度到他人身体之中的方术,此术使用过后,本尊将会陷入到假死状态之中,外表看起来与亡者无异。既然他的身上没有致命伤,那就一定是这种术式所致。” 方柔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激动道:“自天,你有没有找到无忧?” 巫自天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说……” “轰~”的一声巨响,远处的天空之中激起一片黑色的烟雾,烟雾数量之多,影响之大,甚至远在百里之外也能清晰看到。与此同时,无数细小的沙石哗哗跌落,令得众人乃至附近的人平民百姓不得不低头躲避。 “不好,千尊盟里开战了!” 将王段无敌,面对自己孩儿送来的两份“大礼”,随即祭出一记妙招,将那对骷髅魔神双双以石壳封印,使其丧失活动能力。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远处观战的段知风好似看透了什么玄机一样,当即高声道:“我终于明白了。” 段无敌笑道:“你明白什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与之前的状态大不一样。我本以为你这次借他人之身回归,功力理应突飞猛进。但通过之前的观察与交手,我发现除了体力之外,你的其它能力不涨反退,看上去似乎接近了力竭的边缘。将王,你体内的真气快要耗尽了吧?否则,为何那么多强招杀式不用,偏偏选择这种‘巧劲’来一再应战。如此说来,你的这份身躯似乎并不合格啊!” 如段知风所说的那样,如今的段无敌确实面临着真气枯竭的严峻问题。而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因为孙无忧的身体无法吸纳天地灵气所致。好在,将诀的玄妙之处正在于不完全依赖消耗真气,但在这样持续性的交战之中,终于还是显露疲态,而这一点恰恰被对面的段知风发现,这才有了以上的言论。 “呵呵,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的天才,这都被你发现了。” “哈哈哈,将王,你这么公然承认真的好吗,被我知道了弱点,你就不怕自己一败涂地?” 段无敌转动了两下稍显僵硬的脖颈,一脸不屑道:“我敢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包括眼下的状况,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以为可以趁我病要我命,你也太小瞧我这个父亲了吧?” “哼哼,有没有小瞧,试过便知!” 说话间,段知风伸出右手食指,接连在自己身前的穴道戳点了几下,一股空前威势遽地自他的体内散发而出,见此情况,段无敌立即收起脸上的戏谑,并改换严肃神态应对即将发生的战况。 “兵道,自恃!” 使用了兵道之后的段知风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速度力量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如果说先前的他是一只蜗牛的话,那么如今的段知风便是一直乘风翱翔的凌空鹰隼。段无敌甚至还没看清对方出手的动作,胸前已然挨了结实一拳,肆虐的拳劲透体穿过,竟是将其身后的衣服撕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激荡起的气浪更是变得可视化,于其身后的空间之中形成了一把圆形的伞面,并慢慢消散。 “呵呵,你看我才显露冰山一角,你就已经无力反抗了,将王,快把将诀交出来吧,省得受那……” 话音倏变,段知风的脸面突然涨红起来,他的脖颈之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两只眼珠也随之充血,布满红色的血丝。他虽位于空中,但身形却像被人擒住咽喉一样,两脚不住地蹬踹。他已不能自持,原本的从容洒脱也随之消失无踪。 段无敌摸了一下自己刚刚中招的胸口,大舒一口气,而后一脸轻松笑道:“好险好险,若不是刚刚用凌诀控制周围的空气分散了拳劲,说不定刚刚就被一拳解决了。” 就在战况发生剧变之际,位于摘星楼上的陆升忽然瞧出了端倪,当即厉声道:“是斗篷,盟主,快把身上的斗篷毁掉!” 在陆升的提醒之下,段知风垂眼看向自己的身上,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弄明白,险些将自己致于死地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所穿的那件雪白披风。原来,就在刚刚他用强招击中段无敌的时候,后者也在同一时间在段知风的衣物之上施下了方术,使得一件原本普通的斗篷变成了一件致命杀器,并在第一时间锁紧领口,欲要将其活活勒死。 然而,知晓了其中玄机的段知风暗自运气,威力暴增的爪功轻松刺破了斗篷的上端,并于眨眼之间将之撕成碎片。化为碎片的衣物如同雪花一样,簌簌从空中落下。一时间,摘星楼的四周气温骤降,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随即自在场众人的心中升起。 “将王,你好卑鄙!” 段无敌冷笑道:“知风,你是不是忘了,曾经我就教导过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达到目的,必要时候可以做一些违背君子原则的事情。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件披风居然就让你如此难堪,若是再过几招,恐怕你的兵道也无无济于事了。” “哼哼,嘴说无益,打过才见真章。兵道的威力可以远远不止这些,不信你看!” 说着,自段知风的目光之中忽然分离出一道异样的绿光,突然落入到下方的人群之中。片刻后,人群之中传来几声惊叫,紧接着人群向四周散开,并留出一块空地。空地之上,一个两手抱头的年轻盟众正在那里痛苦哀嚎。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上竟然发生了超乎寻常的异变兽化,身体变大变粗的同时,皮肤之上也生出大量的浓密毛发,立时便将其转变成了一只充满野蛮气息的怪物。如今的他已经丧失人性,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信念,那便是战斗。 “哈!” 那怪物纵身跃起,眨眼之间便已窜升到段无敌的跟前。不等他做出反应,那怪物头上的杂乱长发忽然伸长数倍,如同鞭子一样,死死缠住他的右臂。下一刻,怪物两臂之上青筋遍及,手指末端随之生出两排又细又长的锋利指甲,如同刀刃一般,飞快划向段无敌的身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极恶兵道 经过兵道加持之后的那名盟众实力暴增数倍,已从一介无名之徒变身为盟内一流高手,并对将王段无敌发动急攻。然而,后者虽然右手被制,但面对那名丧失理智的盟众仍然淡定自若,只见他手掌一挥,随即升起的快风疾劲已然迫向那人的面门,“砰”的一声脆响,长毛怪的一只手臂自指甲到肩膀竟是尽数断裂,原本高隆的肌肉也随之干瘪下来,绿色的汁液从中缓缓溢出,景象异常惨烈。 “吼~” 遭此重创,长毛怪并未怯懦,反而越战越勇。嘶鸣之间,体内兵道之力再次迸现,断裂的骨骼登时疯狂增生,竟撕破外面的血肉之躯,以白骨模样出现在段无敌的面前。见此情形,段无敌面色微沉,当即对那楼上的段知风道:“快点停下来,这样你会害死他的!” 面对警告,段知风不以为然道:“能为我段知风赴死,这应该是一名千尊盟盟众无比凡高的荣耀。再说,如果没有兵道,他就算是穷尽一生一世,也无法达到如今这般强盛的高度,从这一点来讲,他还应该感谢我。你说对吧?” 听了段知风的这番言论之后,段无敌长叹口气,神色黯然道:“看来你受惑已深,单纯的话语已经唤不醒你了。既然如此,就只能……” 话音未落,那长毛怪物持着那只刚刚新生的白骨手臂,愤而砸向空中的段无敌。谁知,后者连看都不看,右手架起,刚刚迎在那只白骨手臂小臂外侧,两股力量对撞之下,那白骨之躯竟也无法抵抗这般劲道,随即从中间一折两断。这一边,段无敌凌空接住那截断臂,随手朝那远处的段知风掷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断臂倏尔发生异变,以白骨小臂为中心,一个由骷髅组成的短小矮人赫然出现在半空之中。见此情形,段知风神情倏变,两只手掌也随之竖起,以作应对之策。 “居然能用别人身上的骸骨作为将诀的灵基,看来我的眼光果真没错。” 思量间,空中的骷髅小人速度暴增,身形已然从视线之中完全消失。但空气之中还是依稀传来物体高速移动所发出的尖锐风啸,这令后方的郑秋泊以及陆升二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为何会这样,明明体积小了那么多,威力却不减反增,这也太诡异了吧!” 陆升一语出口,忽然间,躺在最后面的郑海兰忽然长舒口气,当即说道:“这才是将诀的可怕之处,不仅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且还能让力量发生与之原本不相符的恐怖递增,将王就是将王,果真超乎寻常。” 陆升回头看了一眼对方,随即道:“你醒了?” 郑海兰一脸苦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无法活动罢了。我本以为这场战斗盟主能够轻松取胜,但从现在的情形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众人为两位巅峰强者的交手义诊纷纷的时候,那只速度绝伦的骷髅小人已经先后发起数次攻击,每回对抗的时候,段知风都因为无法捕捉到对方的身影而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以至于身体之上出现了数道伤痕,好在情况并不严重。而另一边,只剩下一只手臂的长毛怪仍然在与段无敌持续苦战。如今的段无敌虽然体内真气有限,但因为有将诀相助,再加上老练的作战经验,令对方一直迟于被动挨打的位置之上,无法做出有效进攻。一拳两拳三拳,长毛怪一连中了段无敌三记硬拳,这之后,他已然濒临落败,身体也随之摇摇欲坠。正与骷髅小人鏊战的段知风见此情形隔空弹指,一道绿荒自后心处,没入到长毛怪身体之中。一时间,其五官七窍之中尽是惨绿色的光芒,休内的经脉因为过度的催动,竟然相继跳出皮肤,如同蛆虫一样,遍布在他的身体各处。段无敌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阻止。可怎料,如今的长毛怪力量再次得到长足的提升,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竟将段无敌的整个人都震飞老远。后者勉强稳住身形,低头看向自己刚刚用来防御的手臂,外侧已然通红发紫,恨不得立即迸出鲜血。 “好可怕的力量,好狠毒的兵道。” 意识到悬殊差距的段无敌连忙后撤,却不想那长毛怪瞬身来到跟前,高举的右臂骤然轰下。这一刻,段无敌双耳鸣响,一张惨白的画面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令其无法做出反应。 “混帐!” 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段无敌怒啸一声之后,那长毛怪竟然停下了自己的攻势,手臂悬在对方的头顶上方,未能真正抡去。下一刻,身形魁梧的长毛怪,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鸣,一道红光自其脖颈侧面迸裂面而出,紧接着,这道蕴含着毁灭之力光芒华裔遍他的全身,并在沿途之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恐怖裂纹。果然,肉眼凡胎还是无法承受那神迹一般的力量,那名可怜的盟众在一系列的铡隅顽抗之后,终于无法支撑,身体随之崩溃。 “杀……杀了我!” 这是那名盟众最后的心愿,而这时候,远在数丈之外的段知风却听到了这一点,猛然间站住急奔的双腿,两手合于胸前,阴森道:“去吧!” 位于更远端,于一块山石之上休息的周全见到摘星楼上的段知风摆出这副姿态,心中顿生不祥之感,不禁开口急声道:“快闪开!” 然而,周全的提醒还是晚了一些,或者说段知风根本就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蕴含着兵道之力的那具长毛之躯如同炸药一样,砰然爆炸,因此产生的威力直接将半边摘星楼吹成灰烬,并将上方的基石一齐化为血红色的岩浆。头顶上方,是一条爆炸产生的通天烟龙,一枚枚巨大的黑色伞朵相继自千尊盟内升入高空之中,如此空前的奇景,着实令千尊盟附近的群众大吃一惊。 “将王!” 眼见段无敌被爆炸威力完全吞没,原本应该是在休息的周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连忙上前察看情况。而这个时候,楼上的郑秋泊终于按捺不住,撇下陆升与郑海兰,独自来到他的跟前,挡住去路,并且冷酷道:“明明是一对一的对决,你这样贸然参战不太好吧!如果你想战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对手。” “你?呵呵,你也配?” 说着,周全运起满是血污右掌,一道微型的金色法阵随即自掌心之中缓缓散开,并被他拍入到一旁的山体之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郑秋泊的右侧空间之中忽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纹,一柄石制巨剑顺势自光纹中心处轰然探出,直指对方的身体要害。 这巨石剑体形庞大,少说也有四五百斤,且来势迅猛,不给人还手余地。但邓秋泊似早已做好准备,只见他右手中指食指轻轻一弯,一道光影忽自其身后飞旋闪出,直面巨石大剑。二者相触,光影显露真身,那正是邓秋泊的兵刃神剑秋水。剑身一经显现,那巨石剑竟再也抵挡不住,石制剑身随即支离破碎,化为尘埃。邓秋泊见状面露不屑之状,却不想,在那巨石剑即将消亡之际,一道光轮竟从那石屑之间意外出现,秋水剑立即迎上,却被其急速自转的盘身用力震开,并径直削向后方的邓秋泊。 “什么!” 光轮抵达,郑秋泊只得翻身避过。但那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玩意却是灵活百变,奇招多端,眼见对方即将避过自己的攻势,光轮却在一瞬之间一分为三,其中一枚刚好射进了邓的小腿之内。那光轮并无实体,但切入体肤却是冰凉刺骨,令人不禁寒战。而就在是恍惚的瞬间,得逞的周全口中咒语咏唱,那枚嵌在腿上的光轮立即恢复成法阵的模样,并化为为一根根手指粗细的光鞭,将其身体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全禁锢,使之无法活动半分。 “周全,你好卑鄙!” 眼见邓秋泊已经被成功制伏,周全蜕舒口气,随即漫不经心道:“我现在没有工夫和你纠缠,若要与我真正一战,日后再择机会!” 说完,周全手掌之中又跃起一道光轮,并被丢到半空之中。他迈步在上面轻轻一点,一股强大的力量顺势从中派发而出,并将其送到战场的中心处。 “将王,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因为烟尘还未来得及散尽,周全无法通过目力辨认出段无敌的身形,只是大声呼叫。忽然间,远处只剩下半座的摘星楼上,传来一阵密雷般的脆响,抬头望去,楼台边缘处,段知风单手擒着骷髅小人,意气风发地立在那里,当真是气概不凡,属实不愧“霸主”二字。 “哼哼,区区一具骷髅人也想难住我段知风,将王,你也太小瞧你的新生儿子了吧!” 此话一出,摘星楼下方的废墟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响,幸免于难的盟众纷纷投以目光,只见他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影赫然出现在瓦砾之间。 “知风,你还真想弑父逆祖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群起而攻 一个父亲会不会用全力教训自己的孩子?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段知风的表现,已然惹怒了当爹的段无敌,他本以为对方会顾及父子之情,招下留手,却没想到这个不肖子招招不遗余力,力求赶尽杀绝。别说段无敌的脾气不好,就算是性格温文,恐怕也要暴跳如雷。 所以,如今的段无敌彻底发怒了。 将王一怒,地动山摇,将王一慎,海啸天惊。 “段知风,你惹怒我啦!” 话音一落,仅存的半幢摘星楼下,忽然传来异样的动摇,无数屋瓦自楼檐之下哗哗坠落,已然失去平衡的楼体随之东歪西扭,眼看就要彻底坍塌。 “不好,摘星楼要倒,我们快离开这里!” 郑海兰强行直起身体,快步朝楼台外缘奔去。然而,还未等离开摘星楼顶,一道可怕的的赤芒忽然自那深远的地底深处狂窜而出,将连同盟主段知风,以及一众楼内盟众全部困于其中。看着满目的不祥红光,段知风眼中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神色,似是想起了尘封许久的往事,脸上竟是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呈天血光,你终于要使用从前的杀招了吗?” 说话间,楼内空间之中接连传来数声惨叫,一道道血水接连从那楼上的窗栊之中自行溢出,并投身于外围的血光笼罩之内,立时消散无形。 “这……这股气血翻腾的感觉,难道将王他要吸干我们身上的精华与真气?” 原来,早在数百年前,将王段无敌还未完全领悟将诀之时,他曾有一恶名,叫做血屠阎王。凡是与他为敌的人,都会被吸干身上的精血,并化为一具干尸,悲惨死去。事隔这么久,曾经流传在蓬莱大陆之上的那个可怕传说,终于再现世间,而且一经出手,便是要取千尊盟盟众的性命,实在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然而,眼下的段无敌已经别无选择。孙无忧的躯壳无法主动摄取天地灵气,化为己用。而随着交手,他体内的真气愈发减少,直至刚才,已经几乎无法使用招式,这才落得被一击击落的下场。而使用了“呈天血光”之法后,血光之中汲取的生命能量,能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入到段无敌的身体之中,同时还能治愈身上的伤势。依靠着这样几近的无敌的功法,他曾战胜过数倍于自己的超级强者,而后才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将王。 “秋泊,去阻止将王!” 话音一落,周全回头望向先前战斗过的地方,只见原本被束缚在一块山石之上的邓秋泊已然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团乱麻似的的光鞭,待在原地。与此同时,下方的空地之上,突然激起一道湛蓝色的光辉,一股莫名的寒意沿着空气随即传入到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秋水一剑!” 邓秋泊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自己的最强杀招。他的剑快,狠,而且极寒。哪怕是相隔数丈,也能清晰感应到剑身之上的刺骨寒意。而这股寒意在高手对决之中是十分要命的,因为寒气会影响人体的反应,减慢肌肉的活动速度,僵化关节的伸展蜷缩,而他本来就以快剑闻名,只要他的剑够准,便足以对敌人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一刻,整个千尊盟都隐入了“秋”的气氛之中,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关键的一剑,只要这一剑刺中,那么整场大战也就等于尘埃落定了。可是,邓秋泊的秋水一剑,真能刺中吗? 当然不能! 现在的段无敌不再是那么低调隐忍的将王,而是一个恢复了巅峰实力,且肆无忌惮的“霸王”。身为霸王的段无敌,又怎会败在区区一名尊者手上? 霸王是无敌的,无敌即是霸王。他的手上没有任何兵器,因为他的手就是他的兵器。 他的兵器无紧无摧,他的手自然也能灭尽万物。 秋水一剑变成了断剑。 凌厉剑气也只得变得微风一缕。 连衣角都吹不起。 “怎么……” 邓秋泊绝想不到自己会败得如此彻底。他本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几个回合,至少不会像如今这样一招分高下。他以为自己是秋日的天空,高深莫测。且不想自己只是泥中蛩虫,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段无敌赢了,而且赢得异常轻松。断掉的剑尖被他随意丢出。而这枚剑尖在事发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找寻不到,直至千百年后千尊盟重建,盟众才在千尊盟外围的一座大山之中找到了它。它嵌在山体的中心处,凡是它过经的地方,尽是草木不生。谁也没有想到,将王段无敌的随手一招,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如果早知如此,当日在场的盟众无论如何也不敢与之为敌。 谁敢与之为敌? 谁又能与之为敌? 潜伏许久的藏影尊者忽然就出现了。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是的,将王与段知风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却始终没有分出伯仲。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让对方掉以轻心的时机。 什么时候人们才容易掉以轻心? 当然是大获全盛,一心沉浸于喜悦之中的时候。 所以在郑秋泊倒飞出去的一瞬之间,藏影尊者就已经出手了。 他的剑虽快,却不是真的快。他的快来自于难以察觉,死者往往都是在中剑之后才看清对方的出手。可那又有什么用,藏影尊者的剑虽不快,但足够准,准到连一只苍蝇的哪根腿,他都能在出手之间随意选择。 又准,又诡,这样的剑应付起来显然要比快狠剑还要困难数倍。更何况,出剑者是藏影尊者,他的绝学就是刺杀,而且几乎力无虚发,手到擒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犹豫了。 他犹豫并不是因为段无敌,而是因为他自己。 他在出手的同时,如其它看客一样,都在期待这一剑能够成功命中。 然而,期待就意味着心虚,心虚就表示他没有十足把握。当一个剑手发招之时都没有把握的时候,他的剑还能足够准吗? 不,不够! 剑是沿着段无敌的左侧肋下插入的,但距离要害心脏还有半寸,这要命的半寸终于还是要不不了段无敌的命,因为他已出手、 血屠阎王出手还能有机会吗? 藏影尊者闭上双眼,已然放弃了反抗。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朵花,一朵迎日绽放的血焰之花。他的衣服,他的意识都被体内的血红所浸染,他那不败的战绩终究还是败给了那催花一掌。 藏影尊者,死! 死者已矣,现场鸦雀无声。大家甚至不敢去看他身体,只因为那已不是一具全尸,而是一具残躯。他们虽然知道,亦或从别人口中得知将王的威名,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的王竟然如此残暴。他不是霸王,他是暴君。 暴君一怒,血流成河,血屠一掌,尸骨难存。 随着藏影尊者的身故,楼上的郑海兰以及陆升,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险境。现在他们的当务之际是离开这里,否则自己将会同楼里的盟众一样,成为将王力量的一部分。 然而,郑海兰身受重伤,虽然保有了有限的行动能力,但要破除这层呈天血光还是太过勉强。于是,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身旁的陆升身上。 陆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灼热目光,他本想退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师兄,我……” 郑海兰长吸了一口气,神态自若道:“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去吧,放手一搏!” 话音之中,陆升拿出了自己的那柄宝剑,抽剑伫立,剑身之上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这是先前与邓海泊交手之时留下的,而这已经成为了挥之不去的阴影,长久地烙在了他的道意之上,令其无法释怀。 道心受挫,他的剑还足够锋利吗? 他不知道,他也不敢猜测。因为稍一疏忽,他便有可能害死大家,包括自己。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现在的时间不多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那股力量烧焦烤化,体表的毫毛都因此干枯蜷曲。 情急之下做出的冲动行为,这样的状态能否可以一剑破开呈天血光,他也没有把握,甚至可以说毫无把握。可眼下的形势已不容他继续思考,忽然间,郑海兰跪倒在地,回头看去,他的口鼻之中已然渗出鲜血。 “别耽搁了,快去!” 郑海兰的话如同一只无形之手,轻轻推了陆升一把。后者咬紧牙关,抛出剑鞘,喉咙之中发出“呜呜”的怪叫。他迈步,起跑,一跃来到半空之中。还未达到血光跟前,他已可以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恐怖威慑,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压抑。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持剑的手臂如同灌了铅水一样,挥动起来,缓慢,无力。 “老天,赐予我力量吧!” 他并没有用剑尖触敌,而是选择斩击破除呈天血光。刚可一碰到,他便想打退堂鼓了。那倒不是因为对方太过坚固,而是因为过近的距离,加上直接接触,使得自己体内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倒流向血光之中。如今的他仿佛置身于一只巨大的吸血虫体内,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力竭而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周全末路 无论如何,这一剑也轮不到陆升使出。可如今的情形却已无从选择,就算明知自己实力不济,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挥下那可有可无的一剑。然而,呈天血光的威力实在太过霸道,即使没有直接接触,单凭借手中的利剑,血光已然将精华力量自其体内狂吸而出。这一刻,陆升万念俱灰,几乎放弃了抵抗的想法。 “我陆升真的要死在这里么,我难道真的连这一道红光都比不过?想我苦修多年,凭借过人天资以及诸鑫便利,这才有了今日成就。如果真的就此丧命,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有愧盟主和师父的栽培?不,我还不能死!” 意识到了这里,一副诡异的景象出现了。 一个手持长剑的干瘪之人突然怒啸一声。他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但好在他一息尚存。他已经豁出一切,更是默默将下半生的运势全部赌在了这一招之下。刹那间,那柄银光长剑体内突然发出数声悸动,紧接着,一道白光自剑身之中砰然绽放,并带动整柄长剑都在此刻暴增数倍。 下一刻,剑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再次恢复到原本的模样。然而,经过了增缩之后的利剑银芒万丈,一股与之身份完全不相匹配的恐怖能量登时从那剑锋之中狂泄而出。在此等强大的剑气之下,原本牢不可破的血光之阵竟被从内侧拼命撕扯。持剑的右手已经虎口飙血,身体更是因为负荷过重而发出“咯咯”的异响。 “我命令你,击破它!” 陆升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声嘶叫。而就在这个时候,其手中长剑剑身竟浮现出一条条血丝一般裂纹。呈光血光太过厉害,以至于几乎跻身神兵之列的陆升配剑都无法承受这般重负,终于濒临解体。眼见败相初现,陆升不知从哪来的念头,突然咬破舌尖,逼出一道血箭。这血箭乃是他体内本源精血所化,因为方才的举动,以至于令自己的修为瞬间倒退十年。而以此换来的力量,化为一片血雾尽数落在那即将破碎的剑身之中。最后的最后,长剑发出一声悦耳的龙吟之响,其内包含的万千银毫以暴雨梨花之势,分别射向前方的巨型血幕之上。以剑劈光无法奏效,但这化为了银针的无数银光却成为了无坚不摧的杀器,在一番狂轰烂炸之后,终于在那血幕的正中央开出了一枚缺口。这时候,已然被血光几乎谱榨干身体精华的郑海兰强提一口气,纵身跃起的同时,挽起即将下坠的陆升,双双自那缺口处飞了出来。 “陆升,你做得很好!” 终于,郑海兰与陆升二人惊险地逃过一劫,而剩下待在摘星楼之中的盟众便没有那么幸福,尽数被那四周的血幕抽干了生命,化为累累干尸,并与残破的摘星楼一起,坠入到万坠悬崖之下,不复存在。而在这一切之后,地面之上,已化身血屠阎王的段无敌终于再次抬起头来,而那张年轻充满活力的面颊之上,竟多几分邪魅与妖异,眼瞳充斥着一股极为可怕的血红色,仿佛随时都能喷出一道火光。 “我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知风,你也下来吧!” 话音一落,一声巨响已自旁边的空地之中跃起,大片的烟尘随即飞扬,并映照出一道无比高大的黑影。 那是段知风的气息,却要比他更加强大,可怕。 对面,段无敌看到这一幕,竟然满脸笑容地鼓起掌来,缓步朝对方走去,高声道:“好好,这样才像样子,我就说兵道的力量绝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二十年来的修炼成果吧!” 狠,狠,狠! 段无敌从未见过一个人出手就能如此狠辣,而且力量之强,实力之高,远远超过常识的范畴。尘埃四散,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颊,却又不尽相同。 段知风的身边多了一张面孔。 一个极度扭曲,失魂落魄的丑陋嘴脸。 那人混身长着绿色的长毛,毛发之前骨骼清晰所见。这是刚刚中了兵道,发生异变的千尊盟盟众。段知风甚至叫不出的他的名字,但如今的他们竟然已经合而为一。寻名异化的盟众竟像一件宽大的兽袍一样,套在段知风的身上,并令自己与对方完全契合。这一刻,他的手就是段知风的手,他的脚就是段知风的脚。兵道之力通过他的身体,转嫁到了段知风的身上,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形态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段知风已成为了一只怪物。 但他的眼睛还是依然清澈,面部神态也是十分平和,并没有癫狂的迹象。这说明,即便与那长毛怪融合,段知风依然保持着原本的理智与意识。一个拥有自主意识,且能自行审时度势的怪物,岂不是更加恐怖? 所以他在出招的时候就已经藏下后手,看似他的意图都在挥出的手臂之上,实则他的杀招在那长毛怪的嘴中。 经过刚才的爆体,如今长毛怪的现颊已有一边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骷髅,而就在这时,一枚狼牙居然主动脱落,并化作一枚致命暗器,倏然射向段无敌的面门、 在出手之前,段知风已经考虑周到,只要重创对方的脑髓,就算段无敌能够起死回生也同样无济于事。没有识海,段无敌的魂魄就无处寄存,魂魄不能寄存那么他便无法操纵孙无忧的身体为己所用。段知风认定对方会在这招之下疏忽大意,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如愿将其击杀。 “雕虫小技!” 段无敌见到那枚飞来的獠牙,心中第一反应便是这般。那獠牙虽快,却无法逃过他的双眼,獠牙虽利,却依然无法穿过他的防御。 除非,这时候有人作为内应。 有一个人出手了。而且是在段无敌全然没有防备的意识下发出了一招。那是一个光轮,一个布满神秘咒文的法阵。段无敌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出手偷袭自己的居然是自己这次前来最为信任的周全。 周全的法阵禁锢住了段无敌的身体,致使后者无法活动。而此时此刻,周全的脸上尽是血泪,只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有意为之。 一个踏实的部下怎么会对自己的主上出手,除非他是身不由己。 就在刚刚摘星楼坍塌的瞬间,段知风借助四起的烟雾,悄悄将一道兵道之力,打入到一的体内。兵道不仅能够激发一个活人的体内潜力,还能控制一个人的思维乃至行动。而如今的周全空前虚弱,正好给了段知风可趁之机。 原来,周全才是他的真正杀招,因为段无敌绝不会提防自己的部下。 二十年前,段无敌便是这样重他在宙宇宝帅的手下,二十年后,相同的场面再次出现,这让段无敌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凄凉与悲伤。 “将王!” 眼见那枚狼牙即将击破段无敌的头颅,周全的面前忽然多了一片血雾。他的咽喉之上多了一个血洞,而他的左手两指便插在里面,任鲜血从中向外奔流。 一个人的身体之中居然藏着这么多的血液,这还是段知风平生第一次见到。而随着要害受创,那作用在段无敌身上的禁锢也随之消失,千钧一发之际,他偏了下脑袋,惊险地避过了那一记致命攻击。段知风来到跟前,直接被其一掌震飞,重重地摔落到身后的山体之上。 “周全!” 逼退段知风的第一时间,段无敌便赶到周全的身前,察看伤情。周全微笑地看着他,相伴这么久,他还从未见过对方显露出这般表情。那是一种绝望,悲痛,愤怒,悔恨的复杂神态。只是看上一眼,周全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将王。” 随着话音,一汨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溢出,段无敌连忙帮共将创口堵住,却依然无法阻止血浆从其指缝之间渗透出来。 “别说话,我来帮你疗伤。” 周全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不用了,你没事就好。” 段无敌咬了咬牙,终于鼓足勇气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去帮你答成。” 周全停顿数息之后,随后张了张嘴,却依然没有说话。这时候,段无敌将头凑到跟前,希望听到对方的话语。稍许片刻之后,他终于直起了腰杆,并将周全的尸身重新放回到地面之上。 周全死了,如同秋日之中的一片枯叶一样,悄然逝去。但好在,他的牺牲并不是毫无意义,他如同那些化为养分的枯叶一样,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人活一生,或长或短。但究其根本,终归还是要无愧于心,实现人生价值。在周全看来,他已足够,因为他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将王的活。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只可惜,除他自己之外,无人能替他感到高兴。 段无敌的心中的只有愤怒。他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即将要对那罪魁祸首宣泄心中的焚天怒火。 “灭世穷炎!”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六合 天在下雨。 心在哭泣。 千尊盟方圆百里之内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忧伤,这让正以全速赶来的方柔一行人不禁为之一怔。 “怎么回事,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方柔轻声道。 “不用担心,你们按部就班,继续前行,我先去那里探寻一番。” 说话间,巫自天忽从马背之上飞身跃起,脚下随即升起一片灰烟,将之身形完全吞没,并掠入高空之中。远远望去,那灰雾之中竟有一道体型庞大的兽形妖物,转眼之间便已飞至天边,并沉入到千尊盟的领地之中。 周全身死,段无敌低沉着一头,一言不发。与此同时,得意的段知风忽然放声大笑,开口傲然道:“将王,看清眼前的现实吧!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到头来,身边的人却尽数死走逃亡伤,无一幸免。千尊盟只有在我的领导之下才能真正发扬广大,为了盟众,为了你的子孙后代,你还是交出将诀,自戕当场吧!” 听到这里,段无敌伸手在自己的怀中摸索了一番,忽然一本书册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雨水瓢泼,虽然打湿了众人的眼眸,但书面上的大字还能清晰可辨。将诀,真的是将诀。段知风梦寐以求的绝世珍宝居然近在眼前。看到此物的他,两眼登时冒出灼热的神光,身形也随之落回到地面之上,缓步朝段无敌走来。 “对了,就按我说的做。把将诀交给我,我会继承你的遗愿,让千尊盟成为这世间的第一势力。” “呲!” 段无敌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随着那声异响,整本将诀居然在他的股掌之中化为纸屑,并被雨水打成了烂泥。走到半路的段知风身形一震,扭曲的面颊之上,狰狞的神情让人看着害怕。 “你在做什么!”段知风嘶啸道。 段无敌轻描淡写道:“天底之下,将雇只此一本,而且刚刚已经毁在了我的掌心之中。要想得知其中的内容,除非杀了我,吸取脑髓,否则你休想如愿。” “将王,这是你逼我的!” 段无敌的举动已然彻底激怒了眼前的这只混世魔头,一言出口,只见附在他身上的那具长毛怪残躯忽然自行脱落,并化作一道凄厉的绿光,径直扑向雨中的段无敌。 然而,此时的段无敌已然没有丝毫保留,手掌挥落,集聚了长毛怪全身力量的那束绿光立即被拦腰斩断,无与伦比的毁灭之力将其瞬间挫灰扬灰,令之从世间完全消失无踪。 这便是段无敌的真正实力。 段知风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高深之处,所以刚刚的攻击只是佯攻,他的真正目的是为自己争取时间。就在长毛怪飞出的同一时间,他的两手食指指尖接连迸发出数道异彩,并随之没入到盟众之中。下一刻,一连串的惨叫不断从人群之中传出,大量的人员不得不躲避开来,只见原来的位置上,忽然多了几道颜色各异的光团。见此景象,段知风两臂展开,口中念道:“兵道,四凶归一。” 话音一落,象征着风雨雷电四股截然不同力量的光团一同射向段知风的身体。一时间,他的身形变得若隐若现,无法言表的恐怖力量几近将他的肉身摧毁,以至于他的脸上显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在那之后,他开始狂笑,笑声凄厉悲婉,周围的岩体更是因为能量太过庞大而因此相继崩溃。山石的坍塌,大地亦在悲鸣。深居于千尊盟深渊之中的数道超强气息陡然间苏醒,并以急快的速度赶到战场之上。段无敌抬头望向头顶上空,见那前来的高手,随即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没有死。” 这时候,空中传来了其中一人的声音:“将王,好久不见。” 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千尊盟之中的几位超强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前跟随将王左右的得力干将。他们之中,有的是八大华夫的成员,有的是十六天英成员,当然也有三十二豪杰的残党。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都已改变了身份,成为了千尊盟内,地位只低于盟玉的至高尊者存在,而眼前他们的阵营被叫做六合地尊,可以算得上是除段硌风之外的最强战力。 六合地尊一经出手,那便是地动山摇,翻江倒海的巨大手笔。不由分说,摘星楼所在的那块山体竟囫囵地连根拔起,其上的众多门人来不及逃离,只得纷纷从上面跳落下来。运气好的可以落到靠近的其它山石之上,运气不好的则直接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涧之中,死无全尸。 然而,对此六合地尊根本不屑一顾。他们六人知道,如何不能拒以付出巨大代价的觉悟,绝对无法将面前的敌人击败。 因此,他们一出手便是全力,而且是只许胜不许败的一击。 一条条由无数岩体形成的石龙相继探出大地,并疯狂攻向空中的段无敌。后者隔空挥拳,随之激出的强劲拳力,直接轰中石龙的面门,一举毁去了对方整只龙首。 可是,石龙并没有识海,所有行动都在六合地尊控制之下。所以,只要他们稍稍动一动心念,破碎的龙头便再次长出恢复,并以更加迅猛的势头继续冲向前方的目标。 石龙来到,段无敌大喝一声,两臂架起,分别扣在石龙的左右两侧的龙角之上。双方较量之下,两者的身体也因此发出吱吱的异响,好像随时都可能会解体分崩一样。可谁成想,就在段无敌全力应对面前怪物的时候,另一条规模几乎一模一样的石兽突然破山而出。那是一只老虎模样,却要比其大上数十倍的石虎精。石虎精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战局,并一举击落正与石龙交手的段无敌,后者如同陨石一般,猝然摔落到一座楼宇之中,其身体所过之处,梁柱尽数折断,窗棂破碎,瓦片如同雪花一样簌簌掉落,沉重的一记冲击几乎毁去了这坐建筑的基础。 这样就能杀得了将王了吗? 段无敌真的就此爬不起来? 六合地尊当然不会相信,除非他们亲眼见到对方的尸身。 因此,下一刻,石龙石虎双双掠至跟前,前者张开龙首,后者抬起右侧前爪,一蓝一红两道超凡能量所汇聚的光束骤然袭落,顷刻之间便将那座方圆数十丈的楼宇吹成了废墟。 “将王,快出来!”、 六合地尊纷纷来到,其中一人双掌按地,百十余根一人来粗的石剑立时刺出地表,并将废墟之上的所有残骸推散开来。六人连同石龙石虎一同看向废墟的中心处,只见一只噙着阴森血光的眼睛,赫然望向他们的所在位置处。 “嗡~” 无声无息,等六合地尊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身下的岩体已经尽数消失,爆炸将他们吹得一飞再飞,他们实力不敢相信,在这等极端的条件之下,对方居然还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强大招式。好在,恣肆时候一双石兽拦到前面,为他们为人担去了九成的威力。但即便如此,剩余的能量仍旧肆无忌惮地袭遍全身,并将他们的皮肤划得满是鲜血。 “好家伙!” 六合地尊都一等一的高手,即便对手是将王段无敌,仍然能够保持从容不迫之态,并在受袭的第一时间稳住阵脚。以免发生刚才类似的情况,如今的他们选择分散开来,但仍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正常交流。而就在几人刚刚回过神的刹那间,一根断裂的柱子忽然自废墟之中飞射过来,迎面撞向其中一人。 经过二十来年的修炼,六合地尊已经达到心神合一的地步,换言之,如今的六人已经成为一体,其中一个受难,另外五人便会立即上前营救。如今,那断柱来势汹汹,热在必得。其余五人自然不会掉以轻心,纷纷出掌以来化解其上威力。 六合地尊的每人每掌,都蕴含着万钧之力,六人同时出手,便等于单独时候的六倍力量。那楼柱虽然是挑选了千年古木修裁而成,坚硬无比。但面对如此庞大的威力,依然不堪重负,当即支离破碎。就在六人以为此招就要到此为止之时,一道异样的红色闪光忽然自那柱体中心急驰而出,自其中探出的两指手指,精准地刺入到其中一人的胸口之中。直到这一刻,几人才终于看清,藏于柱子之中并不是什么闪光,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怒气冲冲的阎王。 血屠阎王,段无敌。 “趁现在!” 段无敌的全力一指足以击杀这世间的任何一个高手,即便对方是六合地尊。但那人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之下,依然拼尽全力,以双手交结产生的力量,强行锁住段无敌探出的手腕。而在他的呼叫之下,其余五人登时施展精妙杀招,五道凌厉剑气砰然绽放,并以追星踏矢之势,飞快袭遍对方的全身。 “六合真英剑阵!” 当那剑阵形成之际,段无忧恍惚之间觉得自己竟如同沉浸在剑的海洋之中般,无数细小的剑气随之刺入到四肢百骸,奇经八脉,并准备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生命彻底泯灭。迷离之间,他看到天空之中居然掉下一团灰色的云气,云气之间似有一只洪荒猛兽,低鸣嘶吼。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巫,自天 生死刹那! 六合地尊的六合真英剑阵几乎杀死了段无敌。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团灰雾袭入战场之中,并且救下了濒死的段无敌。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六人异常愤怒,尤其是刚刚以自身为诱饵,引对方主动上前的那名尊者,更是万念俱灰。 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他们早已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名勇士敢于献身,以来换取段无敌露出破绽,如此剑阵才能发挥十成威力。 可惜,功亏一篑。 “杀!” 眼见剑阵被破,六人地尊别无它选,只得再次猛攻。然而,跟前迷雾豁然开朗,一条修长的兽尾顺势从中飞甩出来,将一众全部击退出去。蓦然转身,一名青年已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混身是浴血的段无敌抬头看了一眼,旋即以那沙哑的声音笑着道:“你来了,巫自天。” 果不其然,仙苑一众,最先抵达战场的正是方柔的夫君,曾经被称为弥天巨兽的巫自天。巫自天一经现身,前方六合地尊登时面色大变,而那名中了段无敌全力一指的尊者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张嘴口喷鲜血。 “巫自天,这是我们千尊盟的事,与你这个外人无关,你也不想因为这个老家伙而让整个苍北新苑受到牵连吧!” 此话一出,巫自天拍打了一下身上的仆仆灰尘,当即回道:“你们千尊盟的事情,我自然不管。可将王段无敌本应该在新苑的诛天崖处关押,却因为苑内一时疏忽让他逃了出来。现在,我要将他带回去复命,应该没有问题吧?” 巫自天不怒自威,身为凶兽的他,与生俱来便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质,令身为凡人的一众不敢冒进一步。而这时候,后方正与四股不同力量进行融合的段知风忽然大笑一声,巫自天顺势望去,脸上的不屑之色随之消去大半。 “呵呵,这不是段盟主么,什么事情把你气成这副样子,说来也让我听听。” 段知风沉声道:“巫自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们苍北新苑私自关押我盟之人,我还没有向你们追究,如今你居然还自动送上门来。趁我还没有发怒,你最好自行离开,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 巫自天笑道:“盟主好心提醒,我是应该认真考量的。可惜,我巫自天做事向来鲁莽,认定的事情也很难发生改变。你身为盟主,大人有大量,不如把人交给我,做个顺手人情。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让将王踏出诛天崖半步。” “盟主,无震和他废话,我们人多势众,我倒要看看,他能如何从我们的眼皮底下将人救走!” 说时迟那时快,六合地尊之中的一位突然挥剑迎上,除了受伤之外的其余四人紧随其后,同样使出全力,欲要逼退强敌巫自天。 六合地尊少了一位,其威势自然大幅衰减。但即便如此,五人配合之下实力依然不凡,俨然成为了世间的巅峰强者。巫自天虽是凶兽界的好手,又因为常年身处人间之中,修习了不少人类的功法,修为随之大增;然而,在这般强大的阵容之下,依然略显不足。起初,他不能应付几招,之后便落入到劣势之中,几乎完全沉入到被动挨打的境地内,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哈,传说之中的噬天兽也不过如此,我看咱们几个今天就将他就地斩杀吧!” 此话一出,五人手中剑气陡增一倍,巫自天仗着自己身负金刚不坏之躯,硬接了几剑,虽然未曾流血,但皮肤之上已经初现划痕血晕。突然间,其中一名尊者翻身变招,斩击随之变成刺击,剑尖直指对方咽喉。命悬一线之际,巫自天的嘴巴暴涨数倍,随之耷拉下来的下颔,用力抬起,刚好将那剑尖含到口腔之中,并用牙龈将之死死咬住。那尊者左右扭动手腕,见无法挣脱,只得高声道:“快,攻他下盘!” 那人一经说话,其余四人立即挥剑斩向巫自天的腰腹之间。果然,因为咬住剑尖的缘故,巫自天无法闭气发功,致使金刚劲无法发挥效果。剑光飞闪,冰冷的剑锋顺势没入到他的身体之中。巫自天一经吃痛,牙齿竟将嘴里的剑尖咬得粉碎。趁此机会,巫自天连忙抽身后撤,随手摸向腥部,鲜血登时涂满掌心。 “许久不活动,身手都退步了,真是惭愧。” 巫自天自嘲地说了一句,这时候,位于一旁的段无敌忽然笑道:“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是你与我并肩战斗,老天爷还真是会说笑啊!” 巫自天斜眼瞪了他一眼,随即回道:“不要误会,我只是为了完成方柔布置下来的任务罢了。” “哦?为了将我带走,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 巫自天苦笑道:“命自然是不能丢的,只是没想到千尊盟里居然还没有这么伙实力强劲的家伙,着实让我意外。” 段无敌叹了口气,神色平静道:“你走吧,不用管我。” 巫自天双手扯破自己的上衣,裸露出强健的体魄,并用破裂的衣物在自己受伤的腹部用力打了一个死结,脸色惨白道:“废话就不用多说了,我说,巫自天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你要道谢的话,就去谢方柔吧!” 话音一落,巫自天皮肤之上顿生无数青色鳞片,而那张原本英俊帅气的脸颊也随之娈形兽化,颧骨拢起的同时,两枚修长的狼牙也随之从上边的牙龈之中生长出来,面容狰狞。 “不好,他要变形!” 那人的声音还未落定,巫自天锋利的爪功已然刺入到他的胸膛之内。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六合地尊浑然一体,一方受难,八方支援。也就在他准备抽出手掌之际,五柄剑刃已从五个不同的方向一同朝他刺来,剑招之妙,剑式之急,已然逼至化境,即便是天下一流剑客之他们相比,都要相形见绌。 然而,已然唤醒凶兽血脉的巫自天实力暴涨,而其天生对危险的优越感知力,令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发出一招,手掌在那五柄宝剑即将汇于一处之际飕然掠出。爪如电,锁如链,他那只已经异化兽变的右掌猛地扣在了五柄剑身之上,并将其稳稳地攥于手心之中。五人一齐发力,却仍无法摆脱对方的束缚。而这一刻,他们的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莫名的黑影,一阵翻心倒海的剧痛感登时袭上心头,其中两便是将先前吃下的饭食呕吐出来,可想而知这一记招式究竟有多么沉重。 “是兽尾,那家伙居然可以令自己处在人与兽之间的过度形态!” 原本,巫自天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有六人十二只手掌,自己更不是对手。但巫自天天赋异禀,能够活用身边乃至自己的一切优势,而这条尾巴便是他从前的一大杀器,无数强者巨兽都栽在了这条兽尾之下,而眼下的六合地尊便是如此。 然而,毕竟是尊者,六合地尊身体的坚韧程度已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虽不敌凶兽之躯的巫自天,但刚刚那记尾鞭仍旧没能伤到他们的要害。六人站定之后,相视一眼,确定彼此无碍之后,这才准备继续进攻。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段无敌忽然说了一句,接着便插直了腰杆,脸上的死灰色也随之消去一半。 “什么意思?”巫自天回过头来,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说的是他!” 说话间,段无敌伸手指向前方的六合地尊,而他此刻指尖所对着的,正是先前承受了自己全力一指的那名尊者。后者混身一震,面孔之上随即多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的嘴唇发白,眼睛之中也充满了血丝。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大烟鬼一样,全身上下散发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他忽然记起了什么事情,但因为太过震撼而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突然抛下手中长剑,一边后腿,一边摇头,嘴里还不住地反复道:“不会的,不会的……” 就在其余五名尊者为此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那人的后心处忽然跃起一道剔透的血花。意识到这一幕的他想要伸手去堵住那里的伤口,却不想抬上进心的手臂竟然牵动了另一处暗疾,以至于整条右臂都从躯干之上滑落下来。再然后,他的身体就像被放强酸之中遭到融解一样,一点一点化成血沫,终于那张因为过于恐怖而扭曲的脸庞彻底停滞,并被身体内部的一道气劲纵向贯入,并且化作一篷血雾,猝然消逝。 “不!”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变成一堆烂肉,其余的五名尊者内心百感交焦,除了悲愤之后,一股莫名的情绪随之浮上几人的心间。 将王这样的对手,我们真的可以战胜吗? 眼见段无敌在未出一招的情况之下,轻松抹杀一名实力高强的尊者,巫自天不由得转过头来,笑容灿烂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后手啊!” 段无敌轻咳几声,而后道:“你没见过的,还有的是!” 第一千四十章 魔君的分量 相隔那么久,段无敌一动未动的情况之下,居然取走了一名尊者的性命,如此可怕的身手,如何不让在在场众为之惧怕?六合地尊只剩下五人,如此一来,六合真英剑阵无法重现,击杀段无敌的杀手锏便随之消失。 这对千尊盟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如今的五名尊者却是丝毫不担心。因为四凶兵道成了。 “四凶兵道!”、 那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居然可以把风雨雷电四种能量同时,同地,全部焦于一身。如今的段知风羽化身为天地主宰,心念发出的同时,周围气象也随之改变,狂风骤雨夹杂着震耳雷霆狂轰而下。雨不是雨,而是斑斑血滴。雷不雷,竟也变作无数气刃,将大地作为砧板,肆意杀戮。 “小心!” 段无敌惊呼一声,一边的巫自天随即兽身乍起,无处可见,却又不处不在的疯狂攻势俨然落下,巫自天以自身强韧兽躯,硬接空中无尽杀招,一团团血雾接连自那坚硬的鳞甲间隙处疯狂迸射,而原本神态从容的他,如今也只得咬牙坚持,冷汗不住地从头上淌下。 “巫自天,让我来!” 说话间,巫自天那几乎兽化的身体之上,居然多了一层血色的薄雾,薄雾虽然飘渺,却将空中击下的大片气劲尽数弹飞,令得周围岩体寸寸崩裂。而那五位六合地尊见状连忙向后方撤离,却不想数道恐怖气息忽然窜起,蓦然回首,不知从何赶来的几名高手脱离人群,猛然来到战场之中。见此情形,巫自天当即大笑道:“终于来了!” “朱大闯在场,看谁敢放肆!” 率先放下头顶衣帽的乃是魔界重将,昔日的苍北仙苑弟子朱大闯,一经现身的他,便立即展露超凡实力,看似平淡无奇的拳劲,于空中运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变作烟花一般,砰然炸裂。四散的劲道连同沿途之中的万千雨珠,一同化为强劲暗器,悉数逼向在场的六合地尊。那五人虽然尝试应对,支发现那些杀气腾腾的雨珠竟是无孔不入,且无法阻挡,一轮进攻之后,几人身上的衣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好在有罡气护体,才没有被伤到要害。但即便如此,朱大闯这一招化雨为兵,依然不可小觑,凡是被击中的部位都出现了严重的淤青。 “朱大闯,魔界魔君,你来这里做什么?” 朱大闯回头看了一眼段无敌,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朗声道:“我的好侄儿受难,我这个作叔伯的怎么能束手不管。段知风,听说近几年你很威风啊,想不想与我较量一下?” “就凭你?” 段知风与四股天地能量合而为一,心念一动,一道惊天霹雳登时狂轰而下。那电光之中蕴含无穷能量,一切被其击上的肉眼凡胎都会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 然而,朱大闯已不是当初那个寂寂无名的仙苑弟子,而是成为魔界屈指可数的几名顶尖高手之一,立于此间。雷霆斩落,他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他抬起他空空如也的右掌,此时右掌便是他的武器。 “折煞!” 众人甚至没有看清朱大闯的出手动作,那道恐怖电光便立时化为乌有,并随风散尽。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自以为立于不败之地的段知风登时脸色惨白,口中也不由得嘀咕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兵道居然会对他无效!” 朱大闯放下手臂,看着被烧黑的外侧部分,随即自言自语道:“还算有点能耐,可惜,这与魔界的严苛环境相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来试试我这一招!” 说着,朱大闯举起那只受伤的手臂,探出一指,指向前方的段知风。后者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施展身法避其锋芒。与此同时,在场五名尊者连忙拦在二者之间,欲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其挡下这即将到来的杀招。 然而,朱大闯对这样的情况似乎早已有所意料,原本伸直的手指,也在此刻微微弯曲,朝向上方。 “缉凶!” 外表如此粗犷的朱大闯,此刻所使用的招式听起来却是格外悦耳,随着那“缉凶”之词出口,一条湛蓝色的光束忽自其指尖一跃而出。这光并非寻常之物,不以直线传播,却以一种诡异的曲径方式自如运动。如此,五名尊者联手抵御,竟也想不到对方竟有如此灵活的招式,轻松掠过五人组成的人墙,进而朝那后方的段知风继续逼近。 “这……什么鬼名堂!” 眼见那光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段知风大声怒骂,只见他左右两手陡然握起,两道无形气鞭随之挥出,同时打在那条光束之上。 那光束似有神识,一经受伤,竟然拗起身子,痛苦地在半空之中扭动了一下。但接下来发生孤一幕,却大大超出了一众的意料,包括段知风也没有想到,朱大闯的招式竟然如此诡异。 光束扭动之间,竟然一分为二,在威力丝毫未减的情况之下,继续朝段知风呼啸而去。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驾云翩影忽然飘入战场,随之出现的威风云龙一举吞没了两道致命光束,并为段知风化解了眼前的危机。 “海兰,你终于恢复过来了。” 眼觅自己的得意招式,竟被一名青年自如接下,朱大闯先是怒哼一声,旋即挺起胸膛,对那站在段知风面前的男子道:“你是谁?” “在下郑海兰,乃是千尊盟的盟众。还请朱魔君手下留情,不要参与此事。” 面对郑海兰的劝说,朱大闯怒气冲冲道:“你们千尊盟向来不做好事,如今还为难我的无忧倒儿,想让我放过你们,没那么容易!” 朱大闯杀性已起,再加上他曾经就对千尊盟存有偏见,因此斗志异常高涨,眼瞅着第三轮杀招就要逼出。谁知这个时候,远处的天空之中忽然飞来一道瘦弱的身影,其后还跟着一批人马,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那里传到跟前:“朱大闯,快住手!” 方柔到了。 作为苍北新苑历史上唯一的女掌门,方柔的实力一直都是一个谜,无人知道他的深浅,只清楚他的身上有一位称作吞天巨兽的巫自天相伴。拥有这样的伴侣就如同倚靠着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岳一样,天底之下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之惊恐。 但问题是,她又有何般能耐呢? 如今,方柔威力终于显现了,不打不杀,却是以口代招,以一言化解紧张的战局。而无论是朱大闯还是巫自天,在听到方柔的呼唤之后,竟然双双停下了攻势,见此情形,六合地尊以及段知风也一齐收敛起杀气,与前者一同看向飞来的女人。 女人绝对力量可能不是最强的,但他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却是男人所不具备的,那便是指挥男人。 一句话,她可以让巫自天为自己上天入地,可以让朱大闯为自己赴汤蹈火。她一笑,倾倒天下英雄;她一嗔,慈航菩萨亦能化身杀生怒佛。方柔无需成为天下第一,只要让那天下第一之人听从自己的命令便足矣。她一向秉持以各为贵的原则,别人却不知这也是她独步天下的一大法宝。 不战便不会失败,不战便是无敌于天下。 这一回,方柔依然信奉自己的信念,所以就在朱大闯即将重创段知风的时候,他叫住了对方,并成功化解了一场天大恩怨。 段知风冷眼看向前方的女子,旋即道:“你就是苍北新苑的方柔方掌门?” 方柔面露笑靥,语气温和道:“失敬失敬,见过段盟主。” 段知风回头望了望那些已经逼到跟前的一众一马,虽然只是大略地看了一眼,他竟在其中发现了不少一等一的一流高手,其中不泛年轻气血,想来都是近些年苍北新苑培养出的青年才俊,比起千尊盟的郑海兰等人竟也毫不逊色,当真令他深感意外。 “方掌门带着这么多高手前来,所为何事?” 方柔行了一礼,而后看一眼位于后方的段无敌,当即道:“此次前来太过突然,未能与段盟主提前相告,实属唐突,方柔在这里先行赔个不是。不过,将王一直由我苑北新苑看守,此次脱逃,身为掌门我的自然难辞其咎。不过段盟主放心,今后我定当让门人加强看守,再也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说,段盟主你还是让我们将他带回去吧!” 此话一出,六合地尊的其中一位忽然怒声道:“他杀师弟,此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方柔转过头来,面对那名尊者,柔声道:“这位阁下,你想怎么办?” “一命换一命,这样最公平。” 方柔嫣然一笑,语速缓和道:“阁下口口声声说要公平,但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可称得上公平?以多期少,以强凌弱,可有公平之说?” “这……” 被方柔这么一说,那名尊者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说词,只得尴尬地卡在那里,一字也难吐出。而这时候,段知风已将身上的四凶兵道收入体内,神态稍稍缓和之后,他才终于道:“方掌门既然亲临到场,段某也不该咄咄逼人。这样,只要将王能够交出将诀,我就让他随你们回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散场 段知风难得松口,这也算给足了身为苍北新苑掌门的方柔面子。然而,面对这样的条件,段无敌又是如何考虑的,方柔却是一点谱都没有,于是转身看向对方,希望能从对方的神色之中读出一些讯息。 “方掌门,此次劳你们大驾,亲自前来千尊盟,实在让我过意不去。但我与这小子之间的恩怨,绝不是你们三言两语能够说破的,你们快点离开这里,让我和他来一个了结吧!” 说着,原本实力大减的段无敌忽然神威重现,不等众人反应,只见他的身形陡然一踣,眼看就要栽倒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千尊盟一众见将王力竭,立即群攻而上,欲要将其大卸八块,以绝后患。而这时候,巫自天再次恢复到半凶兽模样,以其庞大身躯护住那具躯体,并以一条分天划地的兽尾迫开面前大量盟众,目露凶光道:“谁敢上前!” 巫自天扭过头来,看向落在自己背上的身体。片刻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旋即抬头看向上方天空。 “他在上面!” 他是谁? 这是众人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的。直到,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临近段知风的时候,后者才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 “周全,你!” 周全本来在之前的激战之中已然身死道亡,凄然离世。如今,竟以“活人”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当真诡异至极。然而,段知风深知其中的奥秘,天底之下,能够做到起死回生的,便有将诀这部神奇功法。 如果说兵道是面向广大修行者的诱惑之力,那么将诀便是可以驾驭一切“死物”的灵异之能。就在刚刚,段无敌将自己寄宿在孙无忧体内的魂魄全部抽离,并通过度魂之术,转嫁到已然断气的周全身上,并以如今的面貌出现在段知风眼前。随着空中的光阵闪烁,段知风终于明白对方的意图,原来将王段无敌是想借助周全生前的力量,过而使用神通法阵。法阵一经显露,旁边的五名尊者立即无法动弹,连同外侧的方柔等人也都无法靠近半步。光阵之中,以周全躯壳为身体的段无敌,目光灼灼地看着对面的那人,口中喃喃道:“我们父子之间的争斗,到今天也该划上一个句号了!” “你!” 段知风刚要行动,却不想自己的身体立时华为一团金光,紧接着这片光越发耀眼,终于吞没了眼前的一切。待他重新眼开眼皮,自己已然来到一处全然陌生的地域之内,千尊盟,尊者盟众,乃至苍北新苑的人也都消失不见,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只有他的父亲,一个令他深恶痛疾数十年的仇人,段无敌。 “知风,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别人无法再打扰这场生死对决了,有什么招式,就全使出来吧!” “段无敌,你找死!” 千尊盟内,眼见段氏父子双双消失于空间之中,五名尊者立即面色大变,其中一位当即愤然道:“你们把盟主藏到哪里去了,快把人交出来!” 朱大闯冷笑道:“妄你们还是一方巨擘,居然连刚才神通的玄机所在都没看出来。那将王借助刚才的那具死尸,已将自己连同段知风一同转移到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角落之中,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出现了。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对手。” “好大的口气,我偏要试试看!” 说话间,那名尊者瞬身来到跟前,抬掌便打。可谁知这个时候,一股沁人香气迎面吹来,待他再次回过神,却见到那方柔已然挡在跟前,一只手掌轻轻掐在他抬起的手掌之上,轻巧地化解了他的奋力一击。不得不说,方柔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同样也是高深莫测,见此情况,那尊者也不是不识时务的莽夫,只得轻咳一声,而后收回了手臂。 “今天我就给方掌门一个面子,但请你们不要继续插手盟主与将王之间的战斗,否则你们便是整个千尊盟的敌人。” 方柔点点头,微笑道:“知道了,多谢尊者提醒,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在安抚了几名尊者之后,方柔与朱大闯一同来到巫自天的身边,一齐看望孙无忧的情况。而这时候,新苑人马也跟了过来,并在外面竖立起一道屏障,以防千尊盟趁机偷袭。 “无忧,无忧,你醒醒,听见了吗?” 在方柔的呼唤之中。人马之中忽有一人解下头上的斗笠,露出本来的面目,正是魔皇之子沈湘渝。见孙无忧双目微瞑,但意识涣散,不见苏醒,他来到跟前,蹲下身子,开口对方柔道:“方姑母,你们将孙无忧扶坐起来,我试试看。” 方柔不知道他欲意何为,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听从他的意思,将孙的上身竖起,令其不致于瘫软倒地。而沈湘渝则趁机坐到孙无忧的身后,并以单掌按在对方的后颈处,一道微弱的紫光自其掌心缓缓飘入到孙的头部深处。渐渐地,沈湘渝的精神也开始萎靡,不久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朱大闯在一旁看得满心焦急,只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孙无忧,醒来!” 突然间,沈湘渝怒啸一声,身前原本毫无意识的孙无忧随即全身一震,两眼“噌”的下怒睁开来。恍如隔世的他以一双充满好奇目光的眼睛环视着周围,直至焦点落到面前的方柔身上,这才痴痴道:“方姑母,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这是在哪?” 众人见状,纷纷欢呼起来。而方柔苦笑了一下,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你能成功苏醒,还要多多感谢湘渝,如果不是他刚刚使用奇功,恐怕你还陷落在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孙无忧蓦然回头,见沈湘渝满头大汗,神色憔悴,自己心中不由得浮起一阵感动,情不自禁地抓起对方的手掌,目光闪烁道:“沈公子,多谢你。” 沈湘渝挥着无力的手臂,不以为然道:“没什么,我也只是见你刚才的样子,与我之前见过的一位魔人病情相似,于是依法炮制,将我的魂魄导入到你的身体之中,以神交的方式与你沉睡的意识取得联系。你能苏醒过来那就好,道谢之辞就不必了,毕竟小妹家佳也曾得你出手相助,就算我替她回报你的。” 说完,沈湘渝上身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朱大闯连忙用手扶住,神色严肃道:“湘渝,你怎么能胡来。若是刚刚沟通不利,非但无忧无法恢复,就连你的魂魄也要被关他的识海之中,永远无法回来,你可真是太冲动了。” 沈湘渝本想再说几句,但因为过于虚弱,终究还是昏睡过去。方柔为他把脉诊断,片刻之后说道:“湘渝只是刚刚神魂附体,还没有适应过来,需要一段事情休息,不过并没有大碍。我们待在千尊盟里始终不是回事,还是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择安全之所吧!” 见众人欲要离去,朱大闯不禁道:“将王还未现身,万一他出来之后找不见我们,岂不是要落入千尊盟的包围之中?” 方柔看看远方几名尊者,见他们注意力并未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悄悄说道:“将王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既然他已回到千尊盟内,我就没有打算让他再次回去。此次前来,营救无忧才是关键,既然人已经救到了,我们当然得尽快回去。” 朱大闯恍然大悟,伸手指了指方柔,意识是说对方诡计多端,明面上说要把将王押回诛仙崖,实际上想为自己一方争取更多的“谈判”空间,如此即便后退一步,也能让千尊盟一众容易接受,而自己也能将人顺利带走,且不发生进一步的冲突。不得不承认,方柔将狡猾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就连身为同伴的自己也被她骗过了。 就这样,方柔一行人带着孙无忧终于离开了千尊盟,并回到了仙鹤郡中。本想找家客栈住脚休息,孙无忧却想出一个好的去处:棺材铺。先前,方柔等人也到过周全经营的店铺之中,如今二次来到,自然是轻车熟路,不时便已来到了目的地。几名弟子将马匹牵到后院,饲养休息。而方柔等人则抬着沈湘渝来到房间之中,将其安置在床榻上。 经过了度魂之后的孙无忧,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是自由活动已经可以做到。为了尽快软化发僵的身体,他独自一人来到后院之中,一眼便见到了那口棺材。那是先前段无敌用过度魂之后,安放自己原本身体使用的。如今,棺盖已经合上,里面的身体也被深藏其中,不见天日。孙无忧倚在门框上,看着棺材不由得出神,一股暖流缓缓自心底油然升起。 “将王啊将王,你我相识一场,我孙无忧已经仁至义尽,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全看你和老天爷的意思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还魂 当晚,众人便在棺材铺里休息下来,晚上,几名弟子负责忙活吃的,一直临近半夜时分,这才相继睡下。深秋时分,尤其是蓬莱大陆,气温骤降,地面之上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霜白如雪,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竟是反射出一种亮银色的辉芒,看上去唯美却又略带凄凉。 不知是之前睡得太久,还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孙无忧躺下之后一直没能进入梦乡。身旁,为免发生意外,巫自天与几名弟子一起睡在同一张火炕之上,剩下的人,方柔与巫自天同睡一榻,而朱大闯作为魔界魔君,为保护沈湘渝的安危,则与其一起睡到了最后一排房屋之中。 辗转反侧,孙无忧见几名弟子已经打起轻鼾,于是小心地爬了起来,慢慢打开房门,又随手将门板带上,蹑步走到后院之中。此时,前面的店门已经锁死,此处俨然成为了新苑一众的避风港,外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里。沿着台阶走入院中,皎洁的月光径直撒在孙无忧身上,给予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祥和。他那颗悸动的心终于平复,紊乱的思绪也得以恢复正常。 就在孙无忧为这片刻的平静甚感愉悦之余,目光扫过,前方的地面之上,薄霜覆盖之处,竟出现了两排整齐的足迹。仔细看去,那足迹并非是从前院走来,而是来自后侧。此时此刻,夜深人静,沈湘渝身体虚弱,照理来讲不会出行。而朱大闯负责其安全,更不会不告而别。继续顺着足印向前看去,那痕迹竟在那口停在院中的棺材旁边消失。换言之,这足迹是从棺材之中走出来的,这当真是一件令人惊悚的怪事。 “怎么会这样,难道将王的尸身还会半夜诈尸不成?还是说,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了意识,为了逃避我们,所以才会悄然离去?” 想到这,孙无忧快步来到跟前,伸手轻轻挪开棺盖,顺势往里望去。果不其然,槟榔之中空空如也,原本躺在其中的段无敌已然不知去向。孙无忧心中一震,本想叫起其他同行人,但转念一想,又强忍着将话咽了回去,转身便朝前方店面行去。来到前方,如孙无忧意料的那样,原本闭合的门板如今已经被卸开半边。侧身奔了出去,街道之中空无一人,只有两行已经不太明显的脚印笔直地通行西边。无奈之下,他只得咬了咬牙,大步流星地寻了过去,希望能够及时赶上对方的脚步。 “将王既然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说明他与段知风的大战已经了结,既然能够活着回来,是不是就说明胜利者便是他?” 此时此刻,同样才沉入梦境之中的千尊盟,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惊醒,盟内上上下下,无论是盟众还是尊者,悉数起床察看,只要在那千尊盟最后侧的一座山峰之上,竟然腾起一束冲天火光。那火光十分耀眼,即便相隔数里也能清晰可辨。一众连忙奔向事发地点,只见大片树林已被燃烧殆尽,地上遍是因火殒命的生灵,大大小小,数以百计。而注在这其中,一个身影自火场之中,晃晃悠悠地从对面走来,六合地尊的幸存五人连忙上前观望,发现来者正是段知风。 “盟主!” 几名尊者上前将人搀住,这才发现对方的脉象已经十分微弱,虽然还能走动,但全都是靠着仅有的求生意念。他的手已伤,腿已瘸,背上的衣物连同两个巴掌厌上的皮肤也被生生撕了下去。他的目光涣散,就算是竭力呼吸都已做不到。他的五脏六腑都已受伤,尤其是胸膛上一枚正在冒血的窟窿,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段知风武功盖世,修为无伦,盖天之下能将他伤成这般模样的,当真是屈指可数,联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伤人者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将王,段无敌。 想到这里,几名尊者立即向后方投以目光,以防止那煞星趁他们不备,从火中袭击过来。然而,四下察看了一番之后,这里除了烧焦的动物尸体之外,再无其它。幸免于难的段知风再生想要说话,但终究还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彻底昏死过去。尊者们见状连忙将其抬回到千尊盟内,竭尽全力挽回他的性命。而为了防止其它势力乘虚而入,千尊盟将段知风重伤的消息完全封锁,并关闭山门,一直持续了三个月之久,然而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秋夜风凉,孙无忧被冻得直缩脖子。他已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般刺骨的寒意,如此异样的感觉,实在有些诡异。但为了找寻段无敌,明知自己如今的状态不佳,他也只得咬牙坚持。不知不觉之中,他已寻出数里之远,地上早已没有可以跟踪的足迹。而如今支撑他继续前进的只有一个单纯的信念,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对方,他也相信身为将王的段无敌,绝不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 环顾四周,孙无忧发觉此地的景象似曾相识,稍一回忆便想起,先前他与段无敌从千尊盟逃出的时候,便是在这附近着的地。不远方,已经变成废墟的山神庙孤零零地躺在路边,似是在等待知音向其诉说自己曾经的不幸。走到跟前,孙无忧长叹了口气,刚要继续前行,忽然间,他在山神庙西边的小路之上发现了一个坐在石头上的身影,那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将王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帮意提高嗓门叫了一声,而那坐着人抬头望见孙无忧,也不禁神色微变,显然并没有想到对方能够来到此地。 “你怎么来了?” 孙无忧缓步走到跟前,抓着后脑,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大晌之后才吱唔道:“我怕……” “你怕我一个人逃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无敌忽然怪笑一声,那双沧桑的眼睛之中忽然流露出几分悲伤的神光,旋即叹气道:“我本想一走了之的,但又不知道该去往何方。曾经的千尊盟已经易主,在最信任的人也都相继离我而去,即便是与我有血缘之亲的孩子,都已经不再认我。试问,如此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存活在这天地之间?” 孙无忧见对方情绪十分激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情况出来,于是连忙道:“将王,你别说这么说。至少,至少你还可以回到苍北新苑啊!” 听到这里,段无敌凄然一笑,神色黯然道:“回新苑?继续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做一辈子的囚犯吗?我是将王,不是囚王,如果要以那样的方式涛下来,我宁愿选择去死。还有,我已经不是什么将王了,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寡老人。不过,我不用你来可怜我,因为可怜一个曾经的王者,比杀了他还要令他痛苦。” 段无敌的情绪越发低落,孙无忧见状不妙,连忙接着道:“你别丧气,就算你儿子不认你,你还有我啊!” “你?”段无敌一脸惊讶道。 “没错。只要你能跟我回去,我会替你在方姑母面前求情。你修为武功都已臻至化境,就算没有曾经的辉煌,但仍然威风不减。如果你能戴罪立功,如其它师父长老一样,替新苑教导年轻弟子,我想用不了多久,方姑母他们就会对你有所改观。” 望着孙无忧那张真诚,单纯,又充满稚气的面庞,段无敌迟疑了好久,最后只换来一声叹息。 “将王,你又怎么了?” 段无敌低垂着头,声音如同风吹窗纸一般,颤抖道:“如果知风能像你般善良懂事该多好,或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我的手上沾满了苍北仙苑以及初升大陆的鲜血,无数无辜百姓都死我的手上。罪孽深重的我,是无法得到他们原谅的,就算能,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忽然间,孙无忧将手掌按在段无敌的肩膀之上,如同一位相识许久的老友一样,语重心长道:“我年纪虽小,认知也十分浅薄。但从小我娘娘就教导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说明时候不晚,如果真到了大限之期才意识到这一点,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经孙无忧这么一番开导,原本被负面情绪所充斥的段无敌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道:“你们娘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也是一位深明大义,心胸宽广的女中豪杰。你娘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 “我娘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的名字,你一定听过,我爹叫孙长空。” 当“孙长空”三字出口之际,段无敌脸上的笑意立即消散无形,如坐火毯的他突然从石头上跳了起来,一把抓在孙的脖颈之上,目光凶残道:“你说你爹是孙长空?” 眼见段无敌反应如此巨大,虽不知二者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孙无忧,也能大概猜到其中的隐情,一股不祥之意随即笼罩在他的头顶之上。 “将王,你冷静!”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行尸注火 如今的将王又冷又狠,就如一件出鞘挥落的神兵一样,欲要将孙无忧杀之而后快。然而,后者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一丝纠结,也正是这份纠结,才终于救下了孙无忧的一条性命。 段无敌没有说话,但孙无忧已经猜到了其中的隐情。 毕竟,此事因孙长空而起。 孙长空是他的父亲,而这位父亲偏偏又不是那么称职,且在年轻时候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有诸多无辜亡魂惨死在他的手上。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仇家。但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将王段无敌居然就是前来寻仇的仇家之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下只得以言语稳住对方激动的情绪。 “将王,有事慢慢说,千万不要乱动。” 段无敌冷笑道:“哼哼,现在仔细看看,你和那个家伙长得杳然有几分相像。但你不同,你长得不如你爹俊美,这对女人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对你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孙无忧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英俊容易招从人嫉妒,从古至今,你可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是死在他的嫉妒之下,就算你爹也不例外、” “你胡说,我爹没死。” 面对孙无忧的急切回复,段无敌再次讥笑道:“别说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他难逃一镪,就算能够侥幸存活,这么长的时间当中,他为何一直不肯现身,还是说如今的他已经无力自由活动?不过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我刚刚想明白了,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我不能因为你爹曾经犯下过错而将怒火发泄在你的身上。同样,你也不能因为我曾与你爹交恶而对我兵刃相向,你说对吧?” 话到此处,段无敌终于松开了手掌。后者摸着已经被掐经的咽喉,缓了好一阵之后,这才终于恢复正常。 “多谢将王手下留情。” 段无敌傲然道:“看在你之前将身体借给我的份上,我便放你一马。可惜……” “可惜什么?”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可惜,我不杀你,你恐怕也将不久于人世了。” 孙无忧顿觉五雷轰顶,深感莫名其妙的他连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字面意思,你要死了。” “死?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段无敌抬起头那双苍老却又十分精神的眼睛在孙的身上打量了几圈之后,随即道:“没错的,我的眼睛不会骗我。以你现在的状态,过不了三年,便会暴毙身亡。如今你身上的活人气息正在飞快减少,照此趋势下去,恐怕还用不了三年,你就要魂飞魄散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段无敌的解释之下,孙无忧低头察看息怕身体,但并未察觉异样,于是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而此时的段无敌显然极为懒散,说话时候的语调也故意拉长,明摆着就是想要惹怒对方。 “小子,难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何自己的身体无法汲取天地之间的日月精华为己所用吗?因为你的身体是死的,只有魂魄还在坚持着。” 孙无忧愣了一下,接着满脸干笑道:“这不可能,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是死的,你可见到我的身体与常人一样,也会受伤流血,一旦伤势过重还要卧床一段时间。如果我的身体是死的,又怎能自愈恢复呢?” 段无敌摆了摆手道:“你会错我的意,我说的身体指的是你体内的经络筋肉,而不是表象的躯壳。行尸走肉听说过吗,你和这类人恰好相反,空有一具可以自由活动的肉身,却无法得到上苍的认可。照我推断,早在二十年前人,我就应该死了,只是被人用无上秘法,生生地又救了回来。可悲的是,如今那位高人已经不知所踪,无法进行下一步治疗的你无法独自一人逃过此劫,所以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里,孙无忧对将王段无敌的话深信不疑,于是连忙俯身跪倒在地,向其求助道:“将王,请你帮帮我,我不相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段无敌怪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有办法?” 孙无忧道:“如若不然,将王你也不会与我这般浪费口舌了。” “哈哈哈,平时看你小子呆呆傻傻的,关键时候还真有点悟性。没错,我是有一个方法,可怕暂且为你蓄命,只是……” 孙无忧登时喜形于色,当即道:“有何苦衷,将王您但说无妨。” “如今我已回到蓬莱大陆,不想再被关到那阴湿昏暗的地牢之中。让我救你也可以,不过你不能向方柔他们说明我的去向,更不能与他们一同前来缉捕我!” “这……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孙无忧神色黯然道。 “那你死的时候可以问问阎王,看一看你的死期能不能宽限几天。”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虽然不想如此,但若要以违背方姑母之命令而将你放走,我宁愿一死了之。” 段无敌笑道:“没想到你和方柔那丫头,阄有如此浓厚的情谊。只是,为了你的一句话,就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这样值得吗?” 孙无忧昂首挺胸道:“方姑母待我属实真诚,而我三翻二次被她所救,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他手下的叛徒。天色不早,再迟一些就该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哈哈哈,既然如此,好!” 说话间,段无敌右手中指食指之上燃起一道苍蓝色的火焰,只见他指尖急抖,力道散去的方向,火苗顺势掠出,径直打入到孙无忧的小腹之中。后者身体不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一股温柔的暖意自丹田之中缓缓升起,并以这般能量滋养着身上的七经八脉,令其原本空虚的身体之中立时生起一股不凡之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孙无忧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禁问道。 “不用害怕,方才我只是将一道火焰注入到了你那荒废已久的丹田之中而已。” “什么?火焰,这么说来,待会我的身体岂不是会……”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自丹田之中,一波异常恐怖的灼热火力海啸一般自身体中心袭向四肢百骸。为了应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危险状况,孙无忧当即脱下外衣,如同发疯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而这时候,来时的道路之上,又有一道人影进入到段无敌的视野之中,他抬头望了那人一眼,颓然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你终于来了。” 沈湘渝像一把刀。 一把雪白的屠刀。 在这个寂静无眠的夜晚,他一路尾随孙无忧,来到这个偏僻之地,只为了自己心中的目的。 他是来找段无敌的。 旁边的地面上,孙无忧因为体内的那团火焰,被烧得几乎失去意识,他的动作越来越小,岙上的火势却越来越大。他的皮肤开始发红发亮,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只人形的灯笼一样,于月夜之下腾起滚滚白烟。 这不该是一个活人所能承受,即便他是孙无忧与柳如音的儿子,那也不行。远处,沈湘渝看到濒死的孙无忧,居然没有丝毫上前的意思,反而是以一种陌生人态度静静观察着这一切,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道:“终于见到你了,将王。” 段无敌上前打量了一番前方的青年,原本舒展的眉头随即紧蹙起来,面色阴沉道:“你是魔界中人,这么说来,是沈万秋叫人来的?” 沈湘渝呵呵笑道:“沈万秋正是家父,晚辈沈湘渝。” 见对方恭恭敬敬原地施了一礼,段无敌当即狂笑道:“哈哈哈,原来你是沈魔皇的儿子,难怪难怪。大半夜的,你不在屋里休息,跑到这里做甚?” 直到这时,沈湘渝这才看向地面之上,已经几乎不动的孙无忧,而后神态谦卑道:“晚辈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孙兄弟。请将王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段无敌冷哼道:“我做事从来都是率性而为,无人能够左右我,更没人能从我的手下救人。不过,我想你这次前来的目的,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吧!说,你爹此次派你前来人间,到底有何目的?” 孙无忧已经彻底不动了,就连身上的火焰也消去大半。因为温度过高,他的皮肤已然大面积地开裂脱落,而下方的筋肉却已变成一种介乎于固液之间的物质,勉强依附在那具已经烧得通红的骨架之上,如同一个被火化了半截的死尸。 他真的死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沈湘渝居然直起了那条卑微的脊梁,原来他的身形可以如此高大,瘦削的轮廓之下,竟随之显露出精壮的肌肉。他不再彬彬有礼,而是变成了一个索债的莽夫,段无敌就是那个欠债的人。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将王。不过,既然我已站到你的面前,你应该心里清楚得很吧。先前你所使用的那闻名为‘将诀’的功法,其中的一些招式似乎与魔界的另一部盖世神功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如果你已忘记,我可以提醒一下,群魔鉴,现在想起来了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魔元心 段无敌的年纪属实不小了,甚至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都已经忘记,生日也从未过过。但如今,年长的他,面对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显得极为低微,他的视线投在地上,就连旁边地上的孙无忧,都已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他是负债人,而如今债主追上门了。他本就是一个心胸坦荡的人,平生几乎不曾亏欠过别人,但真要细致说起,他确实对沈万秋有愧,确切说是魔界。 他曾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之下,得到了魔界瑰宝群魔鉴,并有幸浏览过其中的内容。那是一本记载着魔界有史以来所有事物的奇书,其中不乏一些早已失传,甚至已经被人遗忘的神功秘法。他的将诀虽是由自己所创,但其中有一部分,甚至可以说是一大部分,都是通过群魔鉴上所书的数倍功法,经过自己改良,精进,最后将之转变成自己的“宝贝”。在将诀初成之际,他忽然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每当自己学去一项秘籍之后,魔鉴之上关于此功法的记述也会随之消失。 原来,群魔鉴灵秘异常,不止内容驳杂众多,其中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隐情。 那就是一旦其中的功法被他人学去,原来的记载便会自行抹除。 《将诀》虽然成形,但群魔鉴也因此遭遇了损失。段无敌心知魔功对常人有害无益,但又不想新手毁了这惊天之宝,所以便将其藏了起来,而藏宝的位置就在如今苍北新苑所处的群山之间。 在那之后,魔鉴别世若干年,终于被新苑长老徐苍生重新开启,并将其中的功法邪雷九州以及枯骨魔焰记下,并将后者传于自己的好友苍白焰。 如今,二者双双身亡,体内的神功却并未因此消失。 雪白的大地之上,忽然多了一蓝一银两道异彩,那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魔界神功催动之后产生的奇景,如今却双双出现在了沈湘渝的手上。 凭此功力,他足以荡平世间的九成高手,而眼前的段无敌便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可他杀得了将王吗? “所以说,你这次前来是为了夺回群魔鉴上的武功?” 眼见沈湘渝已然显露杀机,段无敌却是神态如常,只是眼睛有意无意却地瞥那地上的孙无忧。 “哦,那是次要的。” 段无敌道:“你还想作甚?” 沈湘渝微微笑道:“当然是找到群魔鉴的下落。先前我已从魔界的两位叛徒口中得知了魔鉴的一些消息。只可惜,那两个废物提供的线索十分有限,虽然他们也曾学过魔鉴内的魔功,但也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并未真正得见群魔鉴的本尊。我想向将王你讨要一下魔鉴的真正所在,希望前辈你能如实回答。” “哦?如果我不答应呢?” 段无敌的话如冰中寒剑一样,传入沈湘渝的耳中,刺得他身体不禁为之一震。前者虽未使用任何功法,却愉简单的几个字作为载体,并将杀气与威势直接传入到沈的体内,伤人于无形之间,实属可怕。 然而,只是片刻时间,沈湘渝的脸上已然洋溢起兴奋的容光,眼中的凌厉如同含着万千剑芒,令人视之不寒而栗。 “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了!” 几乎就在沈湘渝杀气外泄的同一时间,段无敌身形倏动,一脚便将孙无忧扔到了远处的草丛之中。下一刻,紫色的雷电以及苍白色的火焰一上一下,席卷而来。 邪雷九州以及枯骨魔焰,作为群魔鉴之中以杀伤力见长的两部功法,如今一齐出击,当真是威力无伦。吞天慑地之势,令身经百战,甚至连性命都能置之度外的段无敌,都不禁暗生怯意。 “破土,金刚!“ 段无敌与自己的儿子段知风,不久之前才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战,虽然双方并没有死亡,但消耗巨大,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恢复过来。 眼下,沈湘渝再次以强招袭落,威力之大,气场之强,就连曾经的徐苍生和苍白焰都自叹不如。同时面对两大魔界凶物,段无敌也只得同时使出两式将诀秘法、 “破土”出口,大地龟裂,暗石簇立,一堵堵石墙相继突破地表,并以屏障的形式,阻挡在将王周围的空地之上。 “金刚”发动,段无敌的身体登时变得如同百炼真金一般,坚不可摧。邪雷劈下,立即沿着他的皮肤传入到脚下的地面之内,并借此散尽那毁灭之力。 “区区顽石,也想挡住枯骨魔焰吗?” 远处,沈湘渝持着苍白火焰的手掌猛然握紧,下一刻,由破土之法创造而出的众多石墙登时土崩瓦解,无数骷髅模样的骇人火球轰然扑向中心处的段无敌。一时间,他身上的衣物尽数燃起相同颜色的诡异火苗,连同其休内的脂肪骨髓,也随之一齐融化蒸发。 “好家伙!” 惊呼同时,段无敌又一次看向身后的草丛之中。先前,孙无忧被他一击打飞,便是落在此陡地。此刻他突然咬破舌尖,一道本源精血顺势逼出,他连忙用手接住,口中随即涌出口诀:“燃灯不灭,妙法永存。火铸琉璃,当世无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段无敌掌心之中忽然亮起一道夺目金光,一时间,周身枯骨魔焰尽数消靡,其中一道毫光趁机射入到草丛之内,转眼便没了踪迹。 “嗯?枯骨魔焰居然被他吸收了?” 枯骨魔焰的厉害,几乎已经成为了魔界的一大神话。据说当年使用此法的枯骨天魔杀尽无度,死在他手中的生灵不计其数。他甚至还因此为自己建造了一方名为白骨地狱的凶地,以来盛放那些因此死去的亡灵尸骸。 然而,如此霸道异常的魔焰,如今竟是突然失效,不只没有伤及段无敌的根基,还被其吸入到自己的体内,以来增强自身实力。 现在段无敌所使用的乃是集合破土以及金刚两式将诀奥妙,进而衍生出的另一项秘法,名燃灯琉璃体。拥有了燃灯琉璃体之后,段无敌便如同拥有了不死不灭的金尊宝体,不受五行之力的伤害。正因如此,那无往不利的枯骨魔焰这才威力尽失,最终只能乘乖成为对方的美味佳肴,被其生生吞食。 魔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晶莹剔透,如若含火的赤红色身躯,段无敌首次在外人面前使出这般神通秘法,当真是惊世骇俗,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沈湘渝也不禁为之大惊失色,眼中寒光随之暴现。 “没想到你已将魔鉴内的功法修炼至如此地步,不得不说你的悟性之高,天资之绝,实属罕见。可惜,偷就是偷,拿了魔界的东西,到头来都要悉数归还。既然你态度如此强硬,那我也只能使出杀招了!” 沈湘渝随手散去掌中魔焰,两手随之合拢于胸前。刹那间,段无敌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动,一些体积较小的石砾顺势升入到半空之中,并一点一点化为齑粉尘埃。段无敌环顾四周,刚要行动,却惊讶发现自己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座由雷电殛光组合而出的巨大笼牢。相似的情形,段无敌也曾见过,正是千尊盟内不外传的五雷正法之阵。可相比起它,面前的这座雷笼体积要小上很多,但强大程度却要数倍于前者。沈湘渝的雷笼不只能限制行动,还能对被困其中的人员造成致命的伤害。伴随着空间之中上的雷电之力不断递增,大地受损的情况也愈发严重。好在,段无敌如今有燃灯琉璃体相助,否则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一具姜然白骨,神魂俱灭。 “哼哼,五行之力尚无法奈何我,这区区雷笼又能如何?看我亲自破了他!” 心念一动,段无敌五指并拢的右剑在无数亮光的包裹之下迅速变化,居然成了一柄几近透明的宽刃大剑。拥有了燃灯琉璃体的他,不只可以免疫绝大部分的伤害,甚至还可以通过意念改变自己的身体形状,以来应对各种各样的战斗需要。如下,琉璃大剑一经出现,雷笼立时感应到了危机所在,大片耀眼雷光自牢笼四周接连击落。但段无敌身手精妙,反应迅猛,只见他一脚还未离开原地,身体已在空中舞动了数番,琉璃大剑随之削过那一道道致命闪电,并断去神髓,令其威力尽消,最终化作漫天光华,猝然消逝在天地之间。 “哈哈哈,痛快,果然痛快。姓沈的,还有什么杀招尽管……” 段无敌本想继续叫嚣,却不想一股莫名听虚弱感随即袭遍全身,他的右臂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模样,琉璃态的身躯也一同跌落回肉身凡胎的模样,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喷在地面之上,并升起一团血腥的雾气。 “我……我的将诀!” 段无敌猛地咳嗽了几声,接首向前望去。模糊的视线向前探去,只见在那沈湘渝的双手之间,居然多了一枚黑色的物体。 那物体呈圆球形,但颜色黑的属实有些过分,不只是光线,仿佛连人的一切欲望都会被一同吸入,再也别想离开半步。 “这……这难道是……” “呵呵,既然你看过群魔鉴,想来也曾听说过此物的大名吧!” “天魔元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将王升天 天魔元晶究竟是什么来历,谁也说不清。 但他的神效,却是让天下无数英雄为之动容。 抵消魔意。 何为魔? 迷惑道心,阻碍修行的邪念。 然而,拥有魔性的魔人,就如同如虎添翼一般,无论是外在还是内修,都会发生质的飞跃。试问,被抹傻子了魔意的魔人,还会具有威胁吗? 魔界之中大致存在着两种魔。 一是元魔,即天生即魔。 二是化魔,即先天非魔,但后天因为诸多机遇改道为魔。 沈万秋便是第二种,先前他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如是说来,他的孩子本来也应该是人类。 只可惜,沈湘渝的母亲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元魔。也正因为此,他与妹妹沈家佳都成为了半人半魔的“妖”类。 进一步可成元魔,退一步亦可为人。只是,他被夹在这种尴尬的境地之中,无法挪动,所以魔族的诸多魔君魔将对此都心存芥蒂。 按照魔族的传统,一旦老魔皇退位,则由其长子亦或最有才干的儿子接替其位置。 沈万秋只有沈湘渝一个儿子,因此魔皇之位顺理成章便是他的。但,大家无法接受一个半人半魔的怪物,成为自己的领袖,身为魔的他们不屑于让这样的异类来领导自己,那很有可能为整个魔族带来灭顶之灾。 这样的悲剧不是没有发生过。正因如此,众魔人才会对此事耿耿于怀。 这次出来,沈湘渝便是为了证明自己和自己的实力。 他要向整个魔界宣誓,即便不是完整的魔人,自己也能带领魔族走向繁荣昌盛。 天魔元晶的事情,沈万秋一直没有提起,但确实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这是他的最后手段,为的就是防止那些心怀不轨的魔众趁虚反叛。而现在,天魔元晶就在沈湘渝的手里,这就代表这次出现他带着莫大的决心以及期望。 段无敌的将诀虽是由自己一手创造,便究其根本还是级于魔族一脉。既然是魔,那便挣脱不了受天魔元晶控制的宿命。所以他的神功不灵了,身上的威力也一同消失。 先前的苍白焰,便是败在了天魔元晶之下。沈湘渝在他死后,将其体内的枯骨魔焰抽离出来,并为己所用。 非人非魔,对沈湘渝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并不惧怕天魔元晶的威力,也不担心自己体内的魔力突然失效。更加关键的是,他从自己父亲那里学得了操纵天魔元晶的真正方法,如同握住了一柄专门克制魔的神兵一样,于群魔面前所向披靡。 沈湘渝终于笑了。 他从未笑得如此放肆。 平日里,他谨言慎行,生怕自己的某一个举动引起其它魔人的不满。 如今,在这别无它人的野外之地,他总算可以毫无顾及的释放天意,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发出悦耳清亮的笑声。 他走到段无敌的跟前,以一种观察蝼蚁的方式看着脚边的人。那人也在看着他,目光温和,其中甚至还掺着一丝悲悯之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的大限已经到了。”沈湘渝面沉如水道。 段无敌虚弱道:“我死了没有关系,但那个小子你不能动他。” 沈湘渝斜眼看了看远处的草丛,虽然微弱,但他依然能够看到其中散发出的异样红光,红光忽明忽暗,如同一只于风中摇摆的灯烛一样。 “你说孙无忧?呵呵,你凭什么为他求情,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段无敌咳嗽了几声,青灰色的脸庞之上又多了几条皱纹:“他是你的朋友。” “呵呵,朋友我有很多,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没有关系。” 沈湘渝的轻率让段无敌有些心意,他用力呼吸了几口气,而后尽量静下心来道:“欠你们魔界的,我段无敌自会偿还。可是孙无忧与你们无仇无怨,你没有理由杀他。” “哼哼,就凭他身在此地,我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人魔两界已经相安无事二十余年,如果因为我的个人行为,再次掀起丙界之间的敌意,那样的悲责我可承担不起。” 段无敌摇摇头道:“你放心,孙无忧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向别人告发你的所作所为,更何况,他早已失去意识,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你将要对我所秦的事情,他都不会知道。” 沈湘渝叹了口气,忽然间语气缓和了许多:“死到临头,你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何苦在乎别人的死活。” 段无敌苦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况且,我本来就已经活不久,与知风那小子一战,几乎耗尽了我的寿元。” 沈湘渝怪笑道:“所以说,你们之间的大战,到底谁赢了?” 段无敌眼中放光道:“那还用说,当老子的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教育不了,那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只可惜,我命不长,活不远,不然我还要多给他几个巴掌,好好打醒这个混帐。” 沈湘渝道:“所以说,你并没有杀死他?” 听到这里,段无敌的眼中忽然多了无数的亮光,他敢保证,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让自己的眼中出现如此之多的光彩。 “哪个作父亲的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再怎么混蛋,再怎么人面兽心,他毕竟还是我的孩子,只要他的身体里还流着我的血,我便不可能去杀他。” 沈湘渝冷笑道:“可惜的是,你不想杀他,可他却一直想置你于死地。如果不是方掌门他们及时赶到,恐怕你已经被围攻丧命了吧?” 段无敌口气冰冷道:“我不管,我也不想知道他的心意。我能做的,我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沈湘渝蹲下身来,他的脸距离段无敌只脸一尺距离,他甚至可以嗅到从对方鼻腔之中呼出的那股携有“死亡”的浊气。 “好!看在你最后这番诚恳的言辞之上,我就饶过孙无忧一条性命。最后的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段无敌动了动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沈湘渝俯下身来,将耳朵几乎贴到对方的面前。先前在苍白焰濒死之际,他也做过类似的动作。他想听一个垂死之人临殃之前的最后遗言。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二十多年来听了太多的谎话空话,他现在只想听真话,实话,哪怕那话再刺耳,再难听,他都愿意。 这些话必定会为他以后统领魔众提供偌大的帮助。 “我要说的是……” 沈湘渝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是物体遭受毁灭打击之时发出的破碎声。他低头察看,蓦然发现自己怀中的天魔元晶已然已经不翼而飞,再次环顾,他这才惊觉段无敌的手中正握着它,它已经支离破裂,体无完肤。他的杀手锏已毁,他再也没有压制魔意的法宝。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仁慈。 “嘿嘿,至少临死之前要带它一起,不然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惨死在我的手下。” “段无敌,你!” 一觉醒来,孙无忧已经躺在坑头之上。回顾身后,众人站在周围,目光之中虽有忧伤之色,但都已被面前的喜悦全部冲淡。 “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 神采奕奕的沈湘渝措身来到跟前,俯下身子,颜色郑重道:“还好你没事,昨天你的样子都快把我们大家吓死了。” “昨天?我怎么有点想不起来了。我记得……” 孙无忧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但除了那道接法的月光,他便再也记不起什么。若要继续坚持,脑海深处就会发出一个可怕的信号,随即天崩地裂的剧痛就会袭遍他的大脑,令其疼痛难当。 方柔来来到跟前,抚摸着孙无忧后背道:“不要紧,你先躺下休息,等身体恢复一些,再想也不迟。” 说完,方柔招呼大家去外面,留孙无忧一人与屋内休养。刚一离开房间,一名弟子忽然道:“掌门,将王的尸身该怎么办?” “将王,尸身?” 一听到“将王”二字,孙无忧当即回忆起之前与段无敌月夜对话的情景,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开始往坑下挪动。不知怎么了,如今他的体内就好像灌入了数以百斤的铅水一样,每移动一寸都要耗费巨大的气力。才走两步,他就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屋外,朱大闯看到下床的孙无忧,连忙上前搀扶,关切道:“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躺着。” “将王怎么了?”孙无忧迫不及待道。 朱大闯知道二人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为难的他,不由得将头转向后面,方柔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收到信号的他这才叹了口气,随即语气沉重道:“就在你晕倒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将王的尸体。” 孙无忧厉声道:“不可能,我昨天晚上还和他说了话。” “唉,事情的经过我们也不知道。甚至连你晕迷的原因我们都不知道。还有,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这已经是我们从千尊盟出来的第八天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还乡 段知风伤得很重。 但也只是伤重,却并未丢了性命。这对千尊盟而言,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然而,回来之后,他便一直陷入在昏迷之中,直到第八天的时候,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醒来之后,段知风一连喝了八壶水,也才终于让自己狂乱的心情平复一些。他对着镜子照着息后背,那里还残留着大战之时,将王段无敌在他身上种下的咒印。 大弥天神印。 这咒印太过强大,几乎将其身上的九成力量全部封印。这是周全生前的最强杀招,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身死之后,段无敌居然能够借助他的躯壳,完成了那堪称神迹一般的咒印。 此法一经生效,段知风登时毫无还手之力。但好在,那样连番的激战,令依靠度魂为生的段无敌也几乎为之气力枯竭。就在段知风即将失去意识之际,段无敌却率先跌倒在地。 确切说是周全。 段无敌的神魂突然消失,这才令段知风逃过一劫。最终,他施展最后的余力,这才为自己开辟出一个生路,并从出口处成功脱离,并摔倒到千尊盟的后山之中,进而有了之后的种种事件。 大弥天印的可怕之处不只是其霸道无解的蛮横压制能力,还能与被施术者生死相依,不断从后者的体仙汲取力量,为支持咒印持续发动做好充分准备。 可这个时候,段知风惊讶发现,身上的咒印居然正在自行消退,而他的修为以及功力也随之冰释恢复,这令他倍感激动,甚至忍不住惊呼了数声。 可刚一恢复理智,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虽然周全已死,但咒印是由段无敌发出的,只要对方还活在世上,那么大弥天神印便会自动消失,除非,施术者已经因故身亡,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这样的情况在段知风看来,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全盛时期的我,都无法将其击杀,天底之下又有谁能取走他的性命。不对,一定是他搞错了咒印的使用方法,再加上我修为高强,底蕴深厚,这才幸运地冲破了身体的禁制,最终转危为安。” 为了让自己确信这个猜测,段知风再三点了点头,可就在这个时候,郑海兰忽然慌慌张张地冲入房间,脸色铁青地望着正在镜前的对方,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终于道:“盟主,外面出事了。” 段无敌的尸身被送回到了千尊盟之中。 这本不是方柔的意思,但孙无忧再三坚持,无奈之下,众人这才同意了他的说法。 作为千尊盟曾经的王者,段无敌是应该永远留在这里,谁也没法有理由让他离开。当看到棺材之中的尸首之时,段知风并没有显露出应该有的喜悦,哪怕是一丝轻微的笑容,全都没有。 相反,他的心中尽是失落。他本以为,彻底击败自己的父亲之后,自己便能真正所向无敌,无拘无束。要他错了,他的眼中甚至渗出了泪光,只不过被他悄悄地擦了去。 “是谁送来的?”段知风声音沙哑道。 这时候,一名盟众快步上前道:“回盟主,刚刚小的去盟外巡察,突然见到了先前碍闯我盟的那名魔界高手,好像是叫朱大闯。他把棺材送到我的跟前,并嘱咐我要将人直接送到你的面前,之后便飞身而去,不知所踪了。” “又是那个魔君,难道是他杀了将王!” 话音一落,手臂上吊着绷带的藏影尊者从旁边走了过来,先施一礼,而后低声道:“我刚才察看过了,将王的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并未发现致命伤。而他的脏器也并未受到严重损失,所以也不是死于内伤。” 段知风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寿终正寝?” 藏影尊者点点头道:“将王年事已高,这几十年一直被关在地牢之中,不见天日,疏于修炼,身体早已被岁月蛀得千疮百孔。再加上……再加上衔前的几番斯斗,已然耗尽了他体内仅存的生命力。寿终正寝或许有点不太适当,他应该是油尽灯枯而死。虽然不知道那位朱魔君是如何找到将王的,但想来后者的死应该与他没有关系,否则大哥不必亲自露面,免得我们猜忌。” 段知风缓步走到棺材跟前,伸手号住尸身的右腕,瞑眼深思了片刻之后,忽然道:“他的丹田是怎么回事,为何上面破了一个大洞?你不是说他并未受到严重内伤么?” 藏影尊者再次恭敬道:“回盟主,那丹田上的破口并不是外力所致,而是将王他自己造成的。” “自己?” “没错,正是他自己。我曾经就听说过,古代的一些能人异士,在自己临死之前,会自行破坏自己的丹田,散尽修为功力,防止他人得到自己的尸首另令它用,遗害苍生。将王他应该是怕盟主您找到他的尸身,抽离他体内的将诀,所以才会效仿先列吧!” 在藏影尊者的一番陈述之后,段知风彻底没有回应。 他不是不想回应,只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露自己的心声。 “将王,你就这么担心我学到你的将诀吗?你就一心认定,我段知风无法驾驭《兵道》《将诀》两大神功,而被功法反噬?我是你的儿子,难道你对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回来,为什么!” 仙鹤郡外,方柔一行人,带着还未恢复的孙无忧,已然收拾好行囊,站在路旁,向北方远眺。不时,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从前方走来,手里还捧着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一边吃着一边大步赶路。 “怎么样,东西送到了吗?” 方柔刚一开口,朱大闯便将嘴里的包子用力咽下,被憋得面红耳赤的他急需用水将食物送下,这时沈湘渝连忙递过来一个水壶,这才替他解了围。 “送到了,想来那段知风现在应该已经哭上了吧!” 朱大闯呵呵一笑,在场众人也不禁被其幽默所逗笑,唯有孙无忧一脸阴沉,喜怒全都不形于色。 以防千尊盟的盟众继续骚扰,仙苑一众决定踏上归途,一同回到初升大陆。虽然并未把将王段无敌押回,但至少孙无忧平安地活了下来,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回到苍北新苑,孙无忧一病不起,查不出问题所在,身上却是忽冷忽热,整天茶饭不思,身体以急快的速度消瘦下来。作为孙无忧的“未婚妻”,雷艳选择留下来照顾他的起居,这让沈家佳很不高兴。但碍于孙无忧如今的状态,再加上自己本不会照顾人,所以才勉强同意,但脸上总是挂着愁色,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向别人发火。作为兄长的沈湘渝对此束手无策,毕竟自己妹妹的脾气他最清楚,自小的娇生惯养让她拥有了无比刁蛮的性情。有时他也会试想,以后这丫头嫁到了别人家里,那对别人该是一桩何等可怕的事情。 奇怪的是,众人回来之后,方华却极少前来探望孙无忧,就算是方柔有意驱使,也仍然支不动。好在,孙无忧的身体一天天好转,逐渐地已经可以自行走路。趁着外面天色晴好,他披上一件外衣,小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谁知刚一出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汤药的雷艳正好迎面走来,差点撞在怀里。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天气如此寒冷,你这身体还未痊愈,万一着了凉该怎么办,说不定一辈子都会留下病根。快,快回去。” 雷艳一手托着木盘,一手推着孙无忧再次回到房间之中。别看她的动作笨拙,但却并未让碗里的东西洒出来。雷艳本是一个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如今在仙苑之中竟然沦为了一个伺候别人,任劳任怨的“下人”,如此巨大的反差,不得不让孙无忧感到动容。 “雷姑娘,你本可以不用这么做的。” 孙无忧接过递来的瓷碗,礼貌地点了点头。而站着的雷艳则是满不在乎道:“这种事情,别人做不来,否则我不放心。还有,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你可以叫我雷艳,叫我艳儿。小艳,哪怕是‘哎’都行,就是别说‘雷姑娘’。你我早已有婚约在身,况且,那晚……” 说到这里,雷艳那张精致的脸颊之上浮现出一抹桃花似的粉红色,羞涩地“嗯”了一声,而后索性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头埋在胸前,不再去看对面的孙无忧。房间之中的气氛登时变得莫名尴尬,孙无忧只得低头去喝那手里的药。 “啊……好烫~” 孙无忧惨叫一声,险些将碗具丢到地上,雷艳见状连忙起身,随手抢起孙手里的药碗,如同训斥自家的孩子一样,气鼓鼓道:“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来,让我来帮你!” 于是乎,雷艳用汤匙盛起一些药汤,轻轻吹几下,直到上方的热气不再明显,这才将药匙移到对方面前,慢慢为其送下。就这样,二人一送一吞,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却让这个初冬时分的房间之中,充满了春色暖意,好不流连。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各奔东西 孙无忧已经忍了许久,可他还是开口了。 “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吧!” 雷艳愣了一下,将手里已经喝空的药碗放下,而后面沉如水道:“怎么了?” “你出来这么久,都没和家里人沟通一下,你爹娘他们早就心急如焚了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雷艳的口气变得更加冰冷,比起外面路上的青石板还要刺骨。 “呃……呵呵,雷艳,你别误会。你看我身体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已经不需要你们来照顾了。趁着这个时候,你何不回家一趟,探望一下双亲,也好让他们放心。” 雷艳的目光越发凌厉,孙无忧只觉得双腿发麻,耳根后面也变得灼烫起来。 “你别这样,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是怕……” 雷艳冷冷道:“你怕什么,你怕什么,我爹娘如何,与你何干?他们就是再心急,也不用着你来操心。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一去,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雷艳的眼睛里已经渗出泪光。这是孙无忧最怕看到的。 他本不想伤害雷艳,但偏偏自己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着面前这位可怜的姑娘。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更佳的归宿。但就是因为那天自己误入雷家庄,以至于之后雷艳的整个生命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好在,孙无忧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雷艳的脾气并没有变,他还是那么刁蛮,倔强,哪怕是让她弯一下腰都十分困难。她敢于向自己不情愿的事情说“不”,她像钉在冬夜寒瓦之上的一枚钉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孙无忧并不想让面前的这位姑娘在自己和双亲这间做出选择。因为他觉得那样对雷艳并不公平。天底下,没有任何一段感情是应该搭上父母亲情这个筹码的。他当然也不想做那种卑鄙小人。他本就光明正大,这是他自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有些时候,他觉得面前的雷艳和曾经的自己真的有诸多相似。而这份坚持便是众多共性的其中之一。但他没有想到,这份坚持会为一个姑娘带来如此巨大的麻烦,为了消除它,他愿意委曲求全,做出退让。 他不能让雷艳背负忤逆尊长,不肖子孙的名号。 所以他只能开口了。 “你回去吧!”孙无忧轻佻道。 雷艳蓦然抬起头来,眼睛之中瞬间放出无数光芒,并混着晶莹的泪珠一起滑落,划破脸上的胭粉,打湿身前的衣裳。 “你要赶我走?”雷艳声音略显尖锐地质问道。 “如果一定要那么理解,我也不会否认。你走吧,不用再回来了。” 雷艳声音颤抖道:“我照顾了你这么久,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 孙无忧僵着脖子,不敢偏头看对方一眼,他怕看了那张梨花带雨的面颊,自己便无法继续说接下来的话了。 “留恋只是习惯而已,习惯可以改变。就像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间屋子一样,你不不会一辈子往这里送药。” 雷艳突然竖起,扑身倒在孙无忧的双膝之上,放声哭号起来。 “可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孙无忧依旧昂着头,他觉得自己脖子上的筋肉已经微微发酸了。 “但你却不属于这里。你与我注定不是一类人,你父亲会给你更好的选择。” 雷艳用力甩着头道:“不,我不要他们给我的,我要我自己的。” “你起来!” 从回来之后,孙无忧还未曾如今这般动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一份力气,几乎将面前的雷艳从地上提起,并用那双好像要吃人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对方,一字一字道:“从今日起,我们恩断意绝,以后不要再来往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也希望你不要干扰我的决定。” 这回,雷艳似乎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到了什么讯息,她终于放松下来,然后转身开门,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没有一丝犹豫。风从门外呼呼贯进,吹得孙无忧连眼睛都睁不开。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支惊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 这是自己的吗?雷艳就是看到了它们才毅然决然地离开? 孙无忧不知道,他也无从知道答案。 风依旧,心茫然。不经意间,他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个人。 是沈家佳。 不知道是什么来的,来了多久。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被她看到了吗?她在想什么,为何脸上的表情如此复杂?他为何不进来,还是说因为看到先前的那一幕而不敢进来?她怕自己重蹈覆辙,还是碍于雷艳的感情不愿打破这段姻缘? 他望着门外,门外望着他。相顾无言,惟有叹息。 孙无忧回来的一个月后,跃门大赛终于拉开了帷幕。 本来这一切早应该在一个多月之前发生,但因为苑内苑外种种事情,导致大赛日期一拖再拖,终于来到了今天。只可惜,如今的孙无忧还是无法上场,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师兄们一个个拾冶亮相,胜利者洋洋自喜,失败者也并未都显出气馁之态。因为他们知道,来年的这时候,跃门大赛还会再次举行,到时自己会以更好,更强的姿态,再次回到这里,并给在场观战者带来一场视觉盛宴。 “何秉四,晋级内门,败者退场。” 何秉四就是孙无忧之前提到的小四,看似身材瘦小的他,却成为他们一众同门师兄弟之中,唯一晋级内门的成员。这对周瑶而言,是不幸,也是有幸。 “小四,没看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就是就是,一会儿别忘了庆祝一下,晚上吃点什么好呢?” “哎,你们没看到周瑶师父吗?按理说跃门大赛他应该会到场的啊!奇怪~” 确实,自打回到仙苑之后,孙无忧便未曾见过周瑶的人影。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又有时常在仙苑的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她的踪影。有人说她家里发生了变帮,有人说他失去了恋人,虽然各种谣传都有,但却没有一个可以信服的准确答案。周瑶究竟遭遇了什么,恐怕只有她和当事人才知道。 “兄弟们,其实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孙无忧等人从各自的事情中回过神来,随即一同看向“小四”。后者害羞摩挲的手掌,看上去有些焦虑。 “明天,明天我就要下山了。” 孙无忧笑道:“那又怎么了,这不是你的日常生活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离开苍北新苑了。” 另一名弟子不禁问道:“不回来了。” 小四只回了个一个笑容,并没有说话。 有时,没有回答比有所回答还要可怕。几个人就像中了定身术,登时一言不发,他们还算年轻,但眼睛之中却散发出一股沧桑之意,这是只有经历过伤离别的人才会独有的神光,如今却出现在这一众年轻人的身上。 “我爹病了,家里的药铺缺人手,而我爹又不想将生意交给别人,所以我只能回去继承他的事业了。对不起,本想进入内门之后大展拳脚,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可能了。” 率先回话的还是孙无忧:“回去做个抓药的郎中大夫,也不错啊!虽然学的武艺用不上,但至少不会饿肚子。再说,你接管了药铺之后,我们去山下抓药就方便多了。” 旁边的一名弟子附和道:“是啊!我爹有哮喘,尤其是天冷了之后尤为严重。过些天,我去你的药铺里给你捧捧场,到时可别给我拿错了药。” 小四不好意思道:“我对药理还不太精通,回去之后演要多多向我爹请教一下。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来,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至少不会让你白白浪费钱。” “啊?还要掏钱啊!我们都是自爱兄弟,就不能免费么,打折也行。” 小四笑道:“小本生意,概不赊帐。” “嘿,这还没走,就已经开始翻脸不认人了。不行,我得提前饶回来。” 说着,那名弟子已经窜到小四的背上,开始又打又掐起来。下面的小四被弄得好不难受,只得连声求饶。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转眼,小四已经收拾好行囊,并到凉亭处向周瑶告别。可惜,周瑶不知去了哪里,凉亭内外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无奈之下,小四只得悻悻离开,孙无忧答应,等周师父回来之后自己会替他禀明一切。 “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前走,你们就该和我一起回家了。” “走吧走吧,回去当你的大少爷去吧!”这是黄姓弟子的话。 “回去之后记得往回寄信,如果哪天结婚摆宴,别忘了请我们去喝喜酒。”这是刘姓弟子的话。 张姓弟子没有说话,泪水已经哽住了他怕咽喉,他怕一张嘴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最后说话的是孙无忧:“祝你前程似锦,心想事成。” 小四用力点点头道:“好,你们的祝福和嘱托,我都记住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 “再见~” “再~”张姓弟子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索性将头转了回去。 “哎,你们知道小四的家在哪里吗?” “糟糕,忘记问了。” 张姓弟子终于不哭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铜傀进化 岁月飞逝,一晃数月。孙无忧已从之前的伤病之中彻底恢复过来,而沈湘渝与沈家佳也出来了半年之久,这一天朱大闯忽然找到了二人,并将魔界的一件大事转告给他们。 “什么,我爹失踪了?” 见到沈家佳如此巨大的反应,沈湘渝连忙安慰道:“先听朱大叔说,别着急。” 朱大闯点点头道:“昨天我收到魔界线报,说魔皇大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露面。之前,他说需要闭关修行,但直到近日才被发现,闭关之处空无一人。你们放心,如今身在魔界之中的几位魔君接替魔皇暂掌大局,并派出大量精锐,前去魔界四方寻找,想来很快就会收到结果。” 听到这里,沈家佳眼中已经渗满泪水,抬头一看孙无忧刚好来到,于是纵身扑在对方的胸膛之上,小声哭泣起来:“我爹出事了。” 在听完朱大闯叙述之后,孙无忧旋即道:“既然如此,朱大叔和湘渝兄就先返回魔界吧!至于家佳,就留在新苑之中,我们大家都会好好保扩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这……” 朱大闯面露难色,虽然心知孙无忧的意思,但不好直言点破。而这时候,沈湘渝正色道:“家父修为高强,魔功无伦,按理来讲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魔界真出现巨大变故,还需要我们兄妹二人主持大局。所以……” 孙无忧咬了咬牙,抱着沈家佳的右手不由得为之扣拢,随即斩钉截铁道:“这样的话,那我也和你们走一趟吧!” 朱大闯摇头道:“这个恐怕不行。” “怎么,你们怕我到了魔界之中沾惹是非?” 沈湘渝道:“无忧兄误会了。只是,魔界气候迥异,虽然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休养恢复,已经改善不少,但比起人间还是要差上太多。更关键的是,魔界之中充满魔气,常年生活在魔界之的我族魔众虽然早已适应这种气体,但对寻常人类而言还是一种十分要命的毒物。轻则神经错乱,魂神颠倒;重则经脉逆流,爆体而亡。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可是……”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抽咽的沈家佳,而后继续道:“可是家佳……” 朱大闯缓走走到跟前,面目慈祥道:“无忧,我和湘渝不是铁石心肠之类,自然知道你与家佳之间的情谊。只是眼下事态紧急,魔界急速他们回去稳定局势。魔界拥有今天这番面貌属实不易,我作为曾经见证过种种事件的老人,实在不想看到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当然,你不用担心,你和家佳之间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干涉。只要那边事情一了,我就立刻带着家佳回到新苑见你。你可能不知道,曾经你爹和沈魔皇也曾有一段不浅的交情,能令自己的女与故人之子结为连理,想必他也是十分愿意的。” 终于,孙无忧手臂不再用力,而沈家佳也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揉了揉通红的大眼睛,仍然抽泣着道:“就听朱叔叔和大哥的吧,我先回去魔界,你在新苑等我,一定回来。” 孙无忧也顾不上在场的其它二人,随即捧起沈家佳的双手,情真意切道:“家佳,我本应该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既然湘渝兄和朱大叔都这么坚持,那我也只能听从安排了。到了那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遇到危险莫要与之正面,还要以避让为主。” 沈家佳脸上稍稍浮起一丝笑意道:“我知道,我虽然是女子,却不是孩子,我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反倒是你,平日时候不懂得量力而行,经常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我和朱叔叔他们回去,你可一定要千万小心。还有,徐苍生虽然死了,但徐如意却一直不见踪影。以他的修为实力,虽然正面为敌未必有威胁,但暗中偷袭,却是十分凶险。你要小心提防!” 孙无忧笑道:“家佳,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之前我虽然受了一些伤,但很快便恢复原样。这半年时光,我修为已经突飞猛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就安心和朱大叔他们回去吧!” 就这样,孙无忧和新苑的几位长辈将三人送到山门处,并目送他们离开。临别之际,方柔千叮万嘱,只要有需要苍北新苑的地方,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派人通知,自己也会倾尽全力,以保魔界太平。 送别的人群中,唯独不见方华的身影。询问掌门方柔方才得知,原来在两个月之前的方华已经独自下山,是以要效仿千尊盟的“寻尊”之法,前往外面闯荡天下,借此来提升自己见识与实力。 在孙无忧看来,方华一直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富家少爷,平日生长在众长辈的荫护之下,不惧风雨。如今,方华居然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即便明知前方困难重重,但既然义无反顾。从这一点来讲,他已经走在自己的前面了。 对于朋友的成长,孙无忧自然万分高兴。但同时,令他略感失意的是,方华离开之前竟然没有通知自己,显然还是在为之前沈家佳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木以成舟,曾经做过的事情已然无法改变,他也只能期望自己的这位异性兄弟能够早日学成,雄姿凯旋。 方华已然踏上了历练之路,而孙无忧也并未在原地踏步。 同他之前与沈家佳所说的一样,他的修为在短短半年的时间之中确实发生了质的飞跃。这不只是因为他的辛苦努力,而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还记得与段无敌最后的那个夜里,对方将一道火苗打入他的身体之中,险些令其焚身而殁。而那之后,他那原本无法汲取天地精华的丹田,竟然破天荒地可以正常运行。而随着吐纳运气之后,他的身体之中便会随之散发出一种犹如灯盏似的的光芒,光芒之盛,几乎将他的身体映成了透明状。 相比起寻常弟子打坐修炼,孙无忧的修炼速度要快上数倍,运气一天可以赶得上旁人运气一月乃至数月的成果。当然,随之带来的副作用也是因为明显,那就是热。 每每运气内功心法之时,丹田内的温度便会急剧暴升,可怕的热量几乎可以烧穿他的身体。正因如此,他每回打坐练功的时间都不能过长,否则就有自焚的危险。 但致使如此,半年的时间也让他拥有了较之他人数十年的修炼成果,以至于的他已经远远超越外门弟子,即便是与一些长年吞服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的内门弟子相比,都毫不逊色。而这,也因为了他眼下极少可以值得高兴的事。 为了方便修炼,孙无忧在住处以外,还开辟出一个单独的地方,并将铜尸傀儡安置其中。平日无事的时候,便将傀儡搬出来,仔细研究一番。现在他的机关术,虽然可以正常驱动一些机关销括,但要想从头制造一具真正属于自己的傀儡,还是十分困难的,其中所要面对的数不胜数。只可惜,群英荟萃的苍北新苑,真正懂得这门方术的修行者少之有少。他与关修哲虽然有些渊源,但因为身份缘故,不好频繁地向其讨教,因此经常会陷入到思维的死结之中,常常数日都找不到头绪。 这一天傍晚,孙无忧再次来到了自己的秘密“据点”。先前,他曾尝试将装有真气的特制竹筒,装入到铜傀体内,但因为体积过小的缘故,稍一动弹便会引得气筒开裂,险些将整具傀儡毁于一旦。这一回,孙无忧改善了方法,竹筒替换成更加结实,且内壁更薄、占用体积更小的银筒。 几只小小的银筒便耗费孙无忧身上的大部分的积蓄,还有不少是从师兄弟那里借来的,对他自己而已可以说是倾尽家产,不遗余力。今晚,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还是不行,那他也只能就此放弃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孙无忧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那铜傀脖颈上的机括,以来启动机体。而就在这时,他的怀中传来一股剧烈的抖动,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庞物小黄。 经过了半年时间,小黄好吃好喝,可以说是活得十分滋润。而因为其可爱玲珑的外表,不少门内女性弟子对其宠爱有加,平日里山珍美味也没少给他施舍。但僦是如此,如今的小家伙还是同进入新苑之时一样大小,不见成长,这让孙无忧颇为头疼。不过,如此带来的好处就是,自己可以随时将其带在身上,不会有累赘之感。这不,为了防止小黄独自一个害怕,他便将其装到怀里,一同带到这里。谁知,一番活动之后,原本已经睡下的小黄再次苏醒过来,而且一经恢复意识,便对面的铜尸傀儡产生了兴趣。 不等孙无忧去触碰机关,小黄先行一步,站以了机关之上,以自己的身体重量,将那机关下方的弹簧向下按动。一时间,铜尸傀儡混身一颤,周身的关节处随之喷射出数道白色气流,逼得孙无忧只得先行让开。 “不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洞之玄 有些时候,事物身上的优点,会成为它们致命的缺点。 比如富商家财万贯,最终却死于强盗的浩劫之下。比如一个会水的水乡汉子,最终因为贪玩死在了一个熟悉不过的水塘之中。人在自以为占尽优势的情况之下,会洋洋得意。孙无忧是人,他自然也不会例外。他满心以为经过改良的筒器可以胜任这样的工作,却不想此时的侗傀因为内部压力过大,进而发生了“暴走”的情况,于山洞外面的空地之上来回打转,气上的气孔之中也伴随着喷射出大量的烟雾,雾气灼烫,令人不敢靠近。 “可恶,早知如此,就不该把银筒做得如此坚固,现在好了,万一筒内的压力过大发生爆炸,不只是傀儡,就连我恐怕也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孙无忧只得忍痛割爱,转头朝更靠后方的草丛之中躲去,以来避让即将发生爆炸的威力。 可令他顿感意外的是,那铜尸傀儡见孙无忧远离自己,居然主动离开。而这时候,落在一旁空地之上的小黄猛地跳上铜傀的身体,后者挥舞双臂,疯狂地挥抡了几次之后,突然调转方向,并朝山洞的内部狂奔而去。 “小黄!” 铜傀毁坏了可以重做,但小黄只有一个,他那么娇小的身躯,绝对无法承受银筒爆炸的伤害。想到这,本想以一走了之的他再次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疾呼道:“小黄,快回来,那家伙太危险,你阻止不了他的!” 跑动之间,孙无忧隐约嗅到空气之中弥漫的焦糊气,显然是因为傀儡内部温度过高,将其中零件烧坏熔化所致。铜傀这颗移动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爆炸,而孙无忧已然可以臆想到自己受难身亡时的情景,定然是死无全尸。 “可恶,小黄这是犯哪门子迷糊,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要与傀儡同进退。还是说,它懂得停下傀儡的方法,所以才会主动上前,与之同行?” 孙无忧不禁联想到之前自己在苍北新苑之中的遭遇。那时还被困在天诛崖中,与外界隔绝。正是小黄伙同铜尸傀儡一同赶到现场,这才将自己救出苦海,成功越狱。他虽不知道小黄的来历,但想来应该是具备一些可以与傀儡沟通以及指挥的能耐,而眼下情况如此危急,它的神通是否可以再现神威呢? “砰~” 一声巨响,孙无忧只觉得面前吹来一股热风,令得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当即站停下来。他以为是傀儡自我引爆所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刚刚的爆炸虽然厉害,但远不及银筒引爆产生的威力。既然如此,刚刚的巨响又是怎么回事呢? 带着满心的疑问与忐忑,孙无忧再次快步朝洞内进发。 他虽将此地作为据点已有半年之久,但说实话并未向山洞内部仔细探索。一来,他独自一人,万一在里面遇到突发情况,无人帮忙,容易遇难。二来,这里荒郊野外,除了一些飞禽猛兽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这里还能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恰恰,他又是从小与群兽为伍,对这些野外生灵早已是司空见惯,不以为然。是以,他才一直没有进到内部,因此对里面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不走不知道,这山浻的深处远超他的想象。因为环境太过阴暗,他只得拿出自己制作的照明设备,并按到机关。随即,一股淡蓝色的光芒自他手里的短棒尖端缓缓释放,虽然光亮不强,但足以让他看清周围的情况。 然而,令孙无忧始料未及的是,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人迹绝至,但地面之上却出现了一些最近才形成的新鲜痕迹。这里面有铜尸傀儡的,也有一些其它人的。因为二者的足迹相距巨大,所以孙无忧才能一眼认出。 “嗯?除我之外,这里居然还有别人来过?难道这山洞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不行,我得尽快找到小黄,绝不能再生异端。” 进入苍北新苑一年多的时间,孙无忧已经经历了太多同龄人所不曾见过的事情,其中出生入死的事情,也有数回之多。正因如此,孙无忧的胆量已不如先前刚一来的时候那般大,而是变得谨慎小心起来。这回,深夜探秘野外山洞,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不是担心小黄的安危,说什么他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 思量间,孙无忧发现前方的空间变得宽敞起来,稍一失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移动光源向地面看去,只见就在刚刚走过的位置处,赫然躺着半截烧坏的机械手臂,正是属于铜傀的东西。 然而,继续仔细寻找,孙无忧并无寻见傀儡的其它部件,连小黄的影子也不知所踪。就在他为此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光源挪转,不经意地朝到了对面的石壁之上。石壁下沿,嵌着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内的黑暗异常诡异,光线至此便无法再进半步,至于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亲自进去察看。 再三确认没有二者的踪影之后,孙无忧只得叹了口气,站在那个洞口跟前,自言自语道:“小黄啊小黄,你可是要害苦我啊!” 做好准备的孙无忧,慢步来到洞口跟前,只要再向前一小步,便能缩身进入到那枚圆形的秘洞之中。仔细观察,他发现洞内四周的岩体竟是格外光滑,好像是用一种极为锋利,且制作精密的工具,于短赶时间开凿而出。一想到其中可能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孙无忧的内心便不禁狂跳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蒙地吹到他的脖颈之上。不等反应,蓦然怪力顺势作用在他的后脊之上,随之将人推入到秘洞内部。经过了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孙无忧狼狈地跌倒在地。双手四下乱摸之时,一枚细长的坚硬之物当即被其握在掌心之中。 孙无忧抬头向前望去,只见自己的铜尸傀儡赫然倚在旁边的洞壁之上,身体一动不动。仔细察看,他发现傀儡身上除了那条断臂以及几个极其重要的部件不见了之外,躯体几乎没有损伤。这也就是说,那些消失的零件并不是自行掉落的,面是被人以极为熟练的身手强行夺走的。可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比自己更加了解这具铜尸傀儡呢?、 “嗡~” 就在孙无忧为眼前怪事沉思之际,身边的洞襞之上忽然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光芒流经之处,竟如同一条条鲜活的经络管道,并因为光芒的出现彻底苏醒过来。这一刻,他恍然觉得,自己就如同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怪物体内,自己的生死存亡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禁对皮发麻,起身便要朝来时的方向回去。谁知这个时候,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猛地拍在他的肩头之上,生生又将他拗了下来。如今的孙无忧修为大增,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将其压制的人,决然不是泛泛之辈。 “你是……” 孙无忧蓦然回首,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恐怖面孔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停顿片刻之后,他才终于想起对方的身份,名字也呼之欲出:“你……你是锋刀前辈。” 意识到面前之人就是锋刀魔将之后,孙无忧立即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件一一串连起来。怪不得铜尸傀儡会突然失控,怪不得对方能够轻而易举地肢解并取走傀儡内的关键零件,原来出手之人正是傀儡的真正制造者锋刀魔将。可是话又说回来,常年深居山谷之中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山洞之中?而打伤他的又是何方神圣呢? 眼见孙无忧又要说话,锋刀魔将赶紧做卫个噤声的手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孙无忧恍惚看见对方的身后缓缓升起一道黑影。那影子的形状并不规则,但每行动一次,其中便会传出“咯咯”的怪响,让人听得毫毛戟立。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孙无忧,只得先行屏气凝神,与锋刀魔将一同蹲在地上,一声不发。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道黑影缓缓慢慢回归到黑暗之中。而这时候,锋刀魔将才小心将手掌从孙的嘴上移开,大舒一口气之后,便坐倒在地面之上,呼嗤呼嗤喘气起来。 “锋魔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孙无忧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锋刀魔将叹了口气,这才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进来了,我不是在洞口处设下了屏障吗?” 孙无忧摇摇头道:“屏障我倒是没有看见,可我并不是自愿来此的。” “什么?你是被人推进来的?” 孙无忧点了点头。 “唉,废话不多说。看到刚刚那只怪物没有,以我一人之力无法将其战胜。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孙无忧道:“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前辈你对他如此忌惮。如果真是那么难以对付的话,我们为何还要与他交恶,直接走不是更好吗?” 锋刀魔将面色阴沉道:“我也想那么做。只可惜,你我现在都陷入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之中,无法回到先前的山洞。想要回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怪物击败!” 第一百五十章 金木机关甲 秘洞如同陷入冰窟之中,无论是声音还是生机,都随之封印冰冻,无法恢复。而身处其中的孙无忧,更是心悸难平,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位同病相怜的友人,锋刀魔将,他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见那怪物许久没有动静,锋刀魔将这才缓缓起身,随即将孙无忧单手拉起。这就是在这个时候,后者才惊讶发现,锋刀魔将的一只右臂已经齐肩而断,半边衣服都被鲜血染湿,看上去伤势极重。但他自己对此却是不以为然,惨白脸庞之上,那双深邃沧桑的眼睛之中仍然神光四射,犹如万剑悬空。 “前辈,你的伤……”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锋刀魔将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断臂,而后微笑道:“不要紧,一只手臂而已。那怪物已经重新睡下了,眼下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不过……” 说完,锋刀魔将在孙无忧的身上打量了几圈,略显失意道:“你的修为太低,所修功法又十分有限,无法对那家伙造成可观伤害。我现在无法发挥全力,必须假借你的助力才能有机会将其击杀。这样吧!” 说着,锋刀魔将回头看向身后石壁。孙无忧顺势望去,随之惊讶发现,面前的这堵岩体竟然外形诡异,一层一层分离开来,却又合拢在一处,如同一本巨大的书册一般。 思量间,锋刀魔将突然伸出那只仅存的左手,在那对面的石壁之上用力一扣,“咔嚓”一声脆响,一整块页岩就被他轻而易举地“掏”了出来。孙无忧转睛凝视,赫然发现那石页之上竟然刻着若干密密麻麻的文字,虽说笔迹潦草,逸扬不羁,但依稀还能认出其中的内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会藏有此等神奇的东西?” 孙无忧听说过,一些得道高人在自己羽化之前,会将自己平生所学刻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之中,以供后世有缘人寻到,以此来保存自己的一生心血,不致于永眠地下。但眼下这页岩之上所写的,乃是一部他连听都没听过的功法,魔拳。 这魔拳只有区区三式,但却内含万般奥妙,初学容易,但要将其练至融会贯通,却是一件极难之事,恐怕有生之年都无法达成。好在,孙无忧基础扎实,先前又有将王段无敌几番指点,对于功法修习也算有了初步的认识。再加上他原本悟性不差,三招拳法一柱香的工夫便已劳记于心。见孙无忧已闭目回息,锋刀魔将用力一握,便将那记载口诀的石页一击击碎,使之化为万点石屑。 “怎么样,记住了吗?” 孙无忧稍稍回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面带难色道:“记是记住了,只是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发挥功法的原本威力,还是太过勉强。恐怕,孙无忧要让你失望了。” “哎,谁让你学了,我只是让你把上面的口诀法门背诵熟练而已。” 孙无忧心头一震,刚要开口。谁知这个时候,锋刀魔将摇身一变,手中忽然多了一副机械手臂,随手便将其扣紧在自己的右侧截口之上。突然间,义肢之上红光大作,一条如鲜血般亮晶晶的经络自义肢之中探入到他原本的身体之中。一时间,锋刀魔将的全身青筋暴起,原本萎靡衰落的气焰也随之高涨起来。孙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就连自己失去手臂的可能都早已料到,这才能够及时拿出义肢,为自己装上。而在稍稍平息了心中的的兴奋之后,他伸手又从背后使出一只竹筒,随即扔到孙无忧的掌中。 “按动上面的机括。” 还未回过神来的孙无忧连忙用手指去触摸那只筒状物,果然在一端的顶部发现了一个突出的按钮。用力一压,竹筒砰然翻开,大量细碎精密的部件随即从中分离开来,并仿佛万千蛩虫一般,迅速爬满全身,待他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之后,一件由金属,木器,皮革,以及动物筋络组合而成的复杂躯壳,已然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并化为一道人形屏障,将其本尊安吉地包裹其中。使之免受伤害。 孙无忧尝试性活动了几下身子,而后受宠若惊道:“前辈,这,这……” 锋刀魔将道:“这是我前不久才研制完成的金木机关甲,你是穿上他的第一个人。别看他只是一副铠甲,但却能为穿上他的人带来十倍百倍的力量。待会儿,你只要心中默念口诀,机关甲便会按照你的意愿施展相应的招式。”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你只让我熟记口诀,原来真正发力的是这副铠甲。可我怎么不敢相信,只凭机关术竟能创造出此等恐怖的杀器。还是说,前辈你言过其实,机关甲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厉害。” 面对孙无忧的质疑,锋刀魔将轻笑道:“你若不相信,大可试一试。你不是刚刚学了新的功法么,按我所说的做,朝你身后的石壁打上一拳。” 既然对方已然这么说,孙无忧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当即脑海之中浮现出魔拳口诀,并尝试以身上的这副机关甲来施展招式。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口诀刚刚浮现眼前之际,身体在那机关甲的带头之下,竟然遽地发动,并以摧枯拉朽之势,直面击中前方的石壁,强大力量的催动之下,他那被机括包裹的手臂竟然整只没入到石壁之中,拳劲所遇之物无不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这……这也太霸道了吧!我……” 孙无忧一时兴起,却不想机关甲反应居然如此敏捷,于第一时间便发动拳招。崦因为用力过猛,卸力之后的孙无忧竟然无法拔出自己的手臂,只得求助一旁的锋刀魔将,这才将右手从石缝之中重新拔出。 “怎么样,现在知道金木机关甲的威力了吧?” 孙无忧用力点点头道:“早知天下有这么厉害的宝贝,恐怕天下群雄就不会这么拼命修行练功了。” 锋刀魔将微微蹙眉,声音阴沉道:“此言差矣。机关甲毕竟只是身外之物,对于真正的强者,还是增强本身的实力,才是去往无敌之路的唯一办法,否则机关甲一旦故障,那么自身便如同被束缚了手脚,难以发挥真正实力。还有一点就是,金木机关甲虽然威力强大,且无需深入了解就能流利使用,但其对使用者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发出相同威力的招式,会比本尊消耗真气远超数倍。所以,待会打起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用机关甲,否则你会很就会力竭气虚,连自保的气力都没有。”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么危险的东西,我看我还是不要了。” 说着,孙无忧就想去脱身上的金木机关甲。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身铠甲看似松松跨跨,但混身到下却是找不到脱窍的法门。一通忙活之后,孙无忧抱着头上的头盔,呲牙咧嘴道:“前辈,这机关甲该如何解放啊?” 看着对方满头大汗的焦急相,锋刀魔将面露讥笑,旋即道:“忘记告诉你了,这机关甲的另一弊端就是,一旦穿上就无法脱下。” “什么?脱不掉?那我余生都要和这具冷冰冰的躯壳过日子?” 锋刀魔将怪笑道:“那倒也不是。你也看到了,金木机关甲其中部件繁杂,为了防止其中零件丢失,我也只能舍弃其中一些活结,以此来保证铠甲的稳定性。不过你放心,机关甲中内置的真气量有限,大概十个时辰之后便会耗尽,到时铠甲没有了真气灌注,自会解体脱落。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听了锋刀魔将的解释之后,孙无忧这才安心一些,顺势坐倒在地,以保存自己的休力。如对方所说,金木机关甲消耗巨大,方才发出的一拳,对其身体的损耗已经初见端倪,即便没有任何行动,他也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以打坐的方式,来恢复自己的气力。 “锋刀前辈,你还没有和我说,那怪物到底何方妖孽。还有,你为何会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此地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锋刀魔将长叹了口气,刚刚安装上的义肢右臂也随之垂到身侧,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样。 “本来,这件事是一个绝不能对我泄露的天大秘密。但今日事发突然,而你我又因缘际会,在此相遇,想来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可曾听说过,魔界之中有一件惊世骇俗的通天法宝,名为群魔鉴?” 孙无忧稍一回忆,确实记起有这么件东西,于是点点头道:“听说过,怎么了?” 锋刀魔将叹息道:“当初,人魔两界大战,魔界一度陷入到绝境之中。而作为曾经的魔界魔君,前任苍北仙苑掌门方惜时,为了帮助自己的子民,毅然找开了封印,唤醒沉睡许久的魔瑰宝群魔鉴,以此来对抗人间群雄。后来又因为人皇,孙逸扬,孙长空,以及人间的一众高手的精诚合作,这才压制住魔界气焰,最终成功将魔族击败。从那之后,群魔鉴不知下落,这也因为了近三十年的最大悬案。可就在前不久,群魔鉴终于再临人间。” 话到此处,秘洞深处,一道沙哑,阴森,凄厉的啸叫骤然发出。一时间,孙无忧混身上一下汗毛戟立,森然寒意登时涌上心头。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群魔宝鉴 秋意四起,寒气袭至。 孙无忧只觉得面前空间异彩纷呈,天旋地转,地动山摇。突然间,身体两侧的石壁竟无端自起,原本坚硬刚直的众多页岩居然随风翻动,左右环顾,他愕然发现,那些岩体不知什么时候变化成了一张张纤薄的叶页,成千上万的墨点如骤雨一般酒落其上,并形成一段又一段诡秘莫名的惊词骇句。 “原来,那怪物是群魔鉴!” 他虽未曾见过魔鉴的真面目,但眼下这个秘洞已然与那魔物合而为一,一行一动,皆在其一念之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周围石壁会呈现出那般异样的书页状,上方还记载着世人未曾听说的神功魔技。 “记住,千万不要直视那家伙的眼睛,否则你会迷失心志!” 说着,锋刀魔将用力推开孙无忧,下一刻,一道通天彻地极光,自上空黑暗之中猛然落下,一举便将二站立的地面劈成两半。回首之间,孙赫然发现,原本自在秘洞之中的自己,如今竟然身处在一个是全新未见的空间之中。黑暗不再,阳光万丈。书香扑鼻,耳边似有诵经吟梵,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 不等孙无忧回应,一道劲风迎面吹来,孙无忧下意识偏下头来,却见自己耳旁的一缕发丝随风飘下,断茬处刀切般平整光滑,当真是惊险至极。 孙无忧落地之后,连忙放眼四顾。可此地除了光芒之外,再无其它。而刚刚与他同行的锋刀魔将也已不见踪影,想来是落到了其它的地域之中。 正所谓名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全然不知敌人方位的情况之下,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外,无疑是自寻死路。但对方不主动现身,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在他为此一筹莫展之际,低头察看的他,当即脸色大变。 “我的脚!” 一切都发生在悄然无声之间。 孙无忧赫然发觉自己的一双小腿居然已被墨点所化的文字爬满。他赶紧用力甩动双腿,但不见墨点滑落,反而越来越多。虽不知这些黑点其中有何奥妙,但想来这些应该是魔鉴魔力所化,一旦沾染上身,定然不会好过,因此只得全力抵御。 “这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孙无忧心中不禁开始希望,如果能在此地寻得一泓泉水,那该是一件何等美妙的事情。余光扫过,侧方远端忽然射来一道湖光镜芒,扭头望去,果然是一处水源。 孙雹心中大喜,连忙快步奔向湖水。可刚刚来到跟前,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之上,忽然乍起波澜,一条蜿蜒水龙破镜而出,猝然袭向岸上的孙无忧。 “果然有诈!” 孙无忧见状连忙向一旁跳离开来。可那水龙灵敏异常,触地瞬间登时调整方向,龙首一扬,立时钳住他的右脚脚踝。孙无忧脱身无计,身体随之被那水龙甩得上天入地,好在有金木机关甲保护,否则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散架崩溃了。 “放开我!” 情急之下,孙无忧已顾不上许多,心中连忙念起魔拳口诀,机关甲受召,于电光火石之间及时发动,右臂机甲带动孙无忧的手臂,顺势朝那水龙身上挥出一拳。魔拳威力强悍,一举便将水龙的躯壳撕成两断。借此机会,孙无忧连忙挣脱龙首的束缚,再次恢复自由之身。 “欺人太甚,还有什么招式统统给我使出来!” 因为接二连三的碰墙,如今的孙无忧怒不可遏,再加上刚刚一记魔拳神威,干脆利落地挫败缠身水龙,令其信心大增,于是当下大放豪言。然而,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了异样。 整个湖面为何会悬在天空之中呢? 不对,不是湖面悬空,而是湖中的所有湖水全部跃入到苍穹之下。水已不是水,而是孕育万恶的营养,如先前所见的水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那团湖水之中疯狂滋生,一条两条十条百条,直至孙无忧的面前已经再无其它,整个天地都因为了这些水龙的巢穴毒灶。 悬殊,天壤之别。 孙无忧已为自己先前的狂语后悔,更为面前的敌人感到由衷的敬畏。那群魔鉴到底是魔界至宝,眼下使出的杀招,足以毁灭天底之下任何一名一流强者。这种情况之下,他,孙无忧,一个边内门弟子都算不上的苍北校新苑修行者,真的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吗? “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 这是孙无忧心中所思,也是他此刻身体唯一秉持的信念。他要活下去,无论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经历何等超然的考验,他必须出去。他还有太多的心愿未了,他甚至连自己宠物小白还没有找到。 “小白,你在哪里!” “嗡嗡嗡嗡嗡~” 一时间,群龙争锋,吟啸九天。目力所见,神光所及,尽是水天龙影。孙无忧的大脑空白,如雪一样。他的双臂在颤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激动还是战栗。 面对死亡,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接受,一个是反抗。孙无忧不会选择第一个,他不能允许自己接受第一个。而要反抗,他必须倾心全力,使出混身解数。 他开始怀念将王段无敌,有他,自己这回定能转危为安。可惜,将王已死,他只留下了一道火焰在自己的体内。火是生命的化身,是希望的投影。也正因为这道火,他才令自己原本半废的身体完全复原,进而拥有了微末的修为。 可是这点实力真的能够力挽狂澜吗? 不只狂澜,还有怒龙。成百上千的纵横魔龙。 他已抱起双手。 他并不是在向天祈祷,他一定坚信人定胜天。 即使天意难为。 他知道,自己的诞生便是一场逆天之举。 他要活下去,就只能将违逆天意浇筑至底。 直至消亡。 “机关甲,尽量吞噬我的身体吧!” 孙无忧不知道金木机关甲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但他依然这么做。 他很孤独,即便他曾经也是一个孤行者。 但人在危难当头之际,总是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人陪伴。哪怕这个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格。他想找一个人与自己一同承担下这场考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认为坚信的自己竟是如此软弱。 软弱不可怕,可怕的是顺应软弱。 孙无忧已经架起双臂双拳,他不要软弱,他要雄起。 “魔拳,倾覆乾坤!” 这是魔拳的第一式。也是孙无忧最喜欢的一式。能够颠倒天地,覆灭山河的拳劲,到底是何等可怕的威力? 他想看了一看,所以第一拳他便已经使出全力。 力摧乾坤。劲拔山河。 原本嚣张霸道的水龙,尽数恢复到了原本软弱无力的湖水模样,轰然落下。 落下就是一场急雨。雨大得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然而,孙无忧的拳还在继续挥驰。 水龙虽殁,水患未除。 由龙变雨的水忠,更可怕,更要命。 他们无处不在,更是无孔不入。 孙无忧的拳挥得像奔马乱蹄,像遮天箭雨,却依然敌不过那漫天患雨。 他的身体一落再落,皮肤也一破再破。 雨滴就像长了眼睛,居然可以绕过金木机关甲直接砸在肉身之上。那每一滴都堪比沉重一拳的雨水,以万计,以数十万计地轰在他的身体之上,哪怕是一座山,一座城,都要为之粉身碎骨。 更何况,孙无忧只是血肉之躯。 他当然知道自己无法承受这一切。 所以他再次想起了自己的伙伴,金木机关甲。 如今他的铠甲无法保护他的身体,却可以将其力量瞬间提升数倍之多。 先前的魔拳第一击已经验证了机关甲的威力。而这二拳自然更加神乎奇迹。 “魔拳,穷尽冥途。” 这一回,孙无忧的双拳不是向前,二是相对。他将自己的双拳横于胸口处,疳将拳面对轰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无论挥出多少拳都无法迎接这数之不尽的雨攻。所以,他干脆将拳轻化为拳势,以对轰双拳激起的劲势,以来应对那无懈可击的患雨、 于是乎,他的身前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路径,路径笔直通向天空,尽头处便是幽冥所在之处。穷尽冥途,当真是一击通幽。 连幽冥之地都能打通的拳劲,还有谁能与之为敌? 孙无忧再次救下了自己,而魔拳形成的冥途也将漫天雨水一分为二,而他也最终幸存下来。 孙无忧已经有些站不稳,双手之上已然血肉模糊。 全力以赴的代价是巨大的,刚刚魔拳不只消灭了雨患,就连自己手上的一对机关拳甲也随之破碎,碎片嵌在手掌之中,剧痛几乎令他失去了对手掌的感知。他的手还在,但拳意已经一干二净。 他应该为自己欢呼的,至少大笑两声不过分。能够接下刚刚两记连环杀招的,恐怕整个新苑之中,都找不到第二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弟子。这样的殊荣,他应该高兴的。 可怜,他高兴不起来,也笑不出来。 因为第三轮攻势已然来到。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书界遭劫 雨落之后,如坠修罗地狱! 当雨患融入大地之时,其中神通竟与其发生异变,一具具由水体所化的骷髅之躯相继破土而出,眼瞅之间,数以千计的白骨大军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面前。而此的他已然耗尽沸身气力,之前所凭借的金木机关甲也因为不堪重负而受损严重,尤其是拳甲几乎完全报废,就连他的双手也随之无法动弹,情况实在危急,容不得半点耽搁。 不等孙无忧恢复,最靠前方的一波骷髅水军已然攻至跟前。无奈之下,他只得以赤手空拳与之迎战,手臂挥动,威力虽不如之前来得猛烈,但仍然能将那些骷髅一一击退。但因为是由水体组成,即便粉身碎骨,依然能在转瞬之间恢复完全,并以全盛状态再次袭来。孙无忧本就已经十分疲倦,如今已遭这等连番缠斗,几个回合下来便已经双腿发软,眼前也冒起金光火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力竭昏倒。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魔鉴就算诡秘莫测,也不应该有这等通天能耐吧?” 思量间,一只骷髅欣然从后方跳到他的身上,一把揽住他的后脊,欲要将掀倒在地。孙无忧咬牙发力,虽然手掌没有动用,但却用手肘成功扣住对方的咽喉,用力一拉,骷髅水人随之化为一滩清水,消失得无踪。 然而,那只骷髅水人只是诱饵,趁着与它缠斗的工夫,其余的同伴呼啦一下,一拥而上,哪怕如今的孙无忧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同时应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伴随着身上的负荷越发沉重,他的意识也终于来到了昏迷的边缘。 “真的就到这里了吗?” 恍惚间,孙无忧的丹田之中忽然燃起了一道莫名热气,与此同时,他那原本已经无法动弹的指尖竟然出乎意料地弹动了两下,与此同时,一楼真气沿着手臂前端,顺势倒灌入身体之中,并与丹田之中的热气融为一体。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原本松弛的筋肉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复活过来。 “这……这是霸道!” 先前在山贼那里得到的秘籍“霸道”之法,在孙无忧得到将王段无敌的点拨与开导之后,拥拥有了自行吸纳天地灵气身体,并使得前者的威力大增。只是,他对此法还不增谙熟,所以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使用的方法。刚才,那群骷髅水军一度将他逼入绝境之中,面临死亡,他集中生智,以最后意念动用了霸道功法之中“回天有道”,并将指尖上的经络,成功吸引了临近一只骷髅水人体内的真气,而后才触动了功法奥妙,发生了之前的异象。 因为骷髅水人一拥而上的缘故,孙无忧并不需要只动上前寻找,只需在原地默念口诀,便能使用霸道之法,进而吸取周身敌人的力量。须臾间,孙无忧体内的丹田,因为那道诡异火焰的催动,再次变得灼热无伦。但好在,这些骷髅人都是以水为躯,随着真气外溢,这些水人也难逃一死的命运,并纷纷化为清凉的流水,全部泼洒在孙的身体之上,并为其带走大量的热气。没过多久,孙无忧的身边已经多了一条冒着蒸蒸热气的溪流,并吸引更多的骷髅人继续朝他奔来。 “哈哈哈,没想到我误打误撞修炼的霸道,竟对这些家伙有着先天的克星能力。他们非但伤不了我,我还能吸收他们体内的能量,为己所用,我可真是……” 神思忽滞,洋洋得意的孙无忧陡然间面色大变,一股剧痛沿着混身经络,自丹田至百骸,如雷殛一样,瞬间袭遍他的全身。下一刻,他的口鼻开始喷血,身上的肌肉也在不由自主地抽搐打颤。他已无法自控,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即将爆裂开来。 “这……这是……”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隐约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数名骷髅水人竟聚到一起,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变大,就连地上那条灼烫的暖流也成为了它的麾下,后者随之变成了一条修长无边的蛇蟒,缓缓爬入到那只巨人身上。 “不好,那家伙要集中力量,将我一举消灭。不能让它如愿,我得先下手为强!” 孙无忧撑着几乎崩溃的身体,勉强站立起来。而此刻,另一边的怪物已经几乎完成了变化。那是一只高达数丈的骷髅巨人,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散发出黄金般的光芒。它的身体不再弱不禁风,它的力量更是所向披靡。一只骷髅魔神,左手托蛇,右掌持剑,赫然屹立在天地之间。 “果然……果然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以来保持最后的意识。 “原来,原来这里正是群魔鉴自我构造出的幻想世界,我心中的一切臆想,都会在这里化为现实,并成为我的敌人。” 直到现在,孙无忧才记起,无论是之前自己所见的墨点,湖泊,水龙,骤雨,还是刚刚出现的骷髅,以及面前这尊魔神,尽是自己内心惧怕之物的倒影,正是怕什么来什么,于是才有了先前所经历的一切一切。 孙无忧不知道停下这一切的方法是什么,但眼下的这尊骷髅魔神显然不想为此作罢。 它挥剑而来。 剑未到,气先至。 气吞山河,剑分天地。 孙无忧虽然懂得了霸道的使用办法,但也因此尝到了过度乱用带来的后果。 他的身体已然承受不住那样的重担,经脉更因为连番的吞食真气而变得纤弱如纸、 纸一捅即破。 他的经脉亦是如此。 孙无忧不敢再妄动真气。可他的丹田更是糟糕一片。 现在他的身体就如同一只没有引火线的弹药,内部充满了火药,却不知该如何解放这份力量。 他本有引线。 金木机关甲便是他的引线。 只可惜,铠甲的拳甲已毁,孙无忧唯一可以利用的攻击部分也因此失去。 或许,机关甲还有其它妙用。但他只是一个初学者,真正的创造者锋刀魔将偏偏不在边上。 强招袭来,他已别无选择。 战,还有一线生机。 不战,只有死路一条。 他当然选择前者。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形。所以他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化成了武器,不要命性地撞向那那尊骷髅魔神。 “嗡”的一声异响,孙无忧以头触敌,却又生生被弹了回来。 看似坚固的骷髅骸躯,却是异常柔软,却又不失坚韧。 也就在这时候,那柄水光巨剑已经轰然砸落。 是砸不是斩。 因为那把剑太过巨大,太过笨拙,笨拙到连剑锋都不曾拥有。所以骷髅魔神只能将剑当锤子使唤。 即便如此,这一锤的威力依旧非同一可。一剑击落,孙无忧的人就没有了。 他当然不会消失,消失的只有身下的泥土。 他被像钉钉子一一样,捶入到了大地之中,大半个身体都陷入泥土,无法挪动。他的整个人都在喷血,巨大的劲力几乎碾碎了他的身躯。 好在,真的是天助“我”也,他的身上还有金木机关甲。如果说“金”是机关甲的兵器,那么“木”偷我是它的防具。 机关甲的独特材质和工艺,使其拥有了超乎想象的强大防御能力,正因如此,他才能为孙无忧削减掉大部分的致命伤害,并使其成功存活下来。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活着而已。 他已无法移动,就算没有周围的泥土瓦砾包裹,他仍旧无法动弹。 他的两腿胫骨已经折断,脊椎也发生了多处断裂。他在中招之前架起了双臂,因此受伤最得的也是它们。他甚至连抬起它们都做不到,现在的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胳膊弯上四五个圈。 如此悲惨的孙无忧,却依旧没有得到敌人的宽恕。 那只散发着热气的水蛟已然来到,一口便已经将他衔在嘴中。 剧痛难当。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那蛟口之中几乎粉碎,但此刻他的嘴边却是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就是你了!” 刹那间,孙无忧的整个人竟然变成了一只灯笼,灯笼之中含着一灯芯,上面跳跃着一道血一样鲜红的火光。而就在水蛟咬中孙无忧身体的时候,那道隐藏在丹田之内的火苗竟像发疯似的,爆涨万倍,不止是孙无忧本人,就连与其相连的整条水蛟也随之被那道无可比拟的焰舌尽数吞没。 孙无忧本已无技可施。 但在水蛟发动攻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利用对方身体以及其体内的真气,疯狂催动体内心法运转,并让那道火苗火势遽增万倍。如此巨大的能量,足以孙无忧化为灰烬。但水蛟的存在恰恰化解了这一问题,而孙无忧借此机会将那股火势倒入到水蛟,以及其身后的骷髅魔神体内。片刻之后,一个痛苦挣扎的火人已然跌倒在地,滚动之间,大量火光自其体内逃逸四散,使得方圆数里之内,皆已变成火的海洋。 “呵呵,不错!”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也要惨死在这场无情大火之中的时候,忽然间,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猛地握住他的脚踝,疳将其整个人用力向下拉动。 “这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魔之拳 天地尽黯,万籁俱寂。 孙无忧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忽然拉至地底深处,却意外坠入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之中。眼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令他感到格外惊喜的是,原本伤痕累累的躯体,如今竟已悄然痊愈,就连破损的金木机关甲也已恢复原样,实在令人大受鼓舞。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如同南柯一梦,梦魇一场,寻不到半点痕迹。思索迟疑之际,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很不错。” 孙无忧只觉得全身汗毛乍起,一股不祥之意随即自心底升起,片刻之后他才终于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声音咯咯怪笑起来,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令得孙无忧不禁缩了缩脖子,手脚尽已发麻。 “你私闯我的地盘,现在还要反过来盘问我。小子,你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孙无忧愣了一下,随即道:“在下冒然打扰,实属不应该。但先前我也是误打误撞,偶然之间才进入到了洞穴之中。请你不要见怪。” “哼哼,深夜来袭,还说自己无辜,难道你不是来盗取秘宝的吗?” 说着,孙无忧的面前上方忽然亮起了一道冰冷蓝光,刹那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刚好摔在他的面前。孙上前细细一看,愕然发现那黑影竟然就是传授自己金木机关甲的高人,锋刀魔将。 “前辈,你怎么样!” 孙无忧伸手去试鼻息,发现人还活着,只是气息十分微弱,显然之前遭受了巨大伤害,这才变成这副模样。 “呵呵,不打自招了吧!不过你比他强,他陷在我的鉴境之中,连三个回合都没支撑下来,便已成为这副德性。但他是为了群魔鉴而来,你既然与他相识,想来也是同伙吧!” “不……” 孙无忧还未来得及辩驳,忽然见那锋刀魔将兀地竖起,右侧那只机关手臂如虎钳一样死死扣住他的咽喉,几乎将其命扼断,痛苦莫名。 “小子,你就承认了吧!你和他一样,是不是都是为了魔鉴而来?” 挣扎之余,孙无忧意外发现,那股诡异的声音,如今竟然从面前的锋刀魔将体内发出,而且其神光之中多了一股奇怪的绿光,乍阴乍阳,样子十分可怕。 “做就做了,没做就做,你就杀了我,我也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孙无忧双手攥住那只机关手臂,想要借此挣脱其掌控。但此物力量奇大无比,孙无忧双手的指甲都为之崩断撕裂,却硬是撬不开一丝缝隙。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发髣髴,力气也随之减小。他已无法呼吸,眼前只有一片灿烂的光辉。 “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醒来第一时间,他赶紧摸向自己的脖颈,确实自己的咽喉没有折断之后,这才稍稍安心。 再次抬头,锋刀魔将正于一旁盘膝打坐,双目微瞑,不知在做些什么。这边他刚一动弹,前者忽然阴沉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动。” 孙无忧活动了几下僵硬的手脚,而后才略显忌惮道:“你……你就是群魔鉴?” 此话一出,锋刀魔将诡异笑道:“不错,我就是群魔鉴,群魔鉴就是我。我已在此沉睡了好几十年,因为一波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误入此地,这才将我意外唤醒。小子,想不想学习通天本领?如果愿意的话,就成为我的信徒吧!” “想倒是想,但信徒是什么?”孙无忧低声道。 “成为信徒,我可以传授你这辈子都不见到的神功秘籍。不过,作为交换的代价,你需要为我办事,成为我的麾下。” “你?一个器灵的跟班?那我不要。” 群魔鉴没想到对方回绝得如此干脆,以至于好长一段工夫都没有回话。这时候,孙无忧已经重新站立起来,并主动走上跟前:“我孙无忧逍遥自在惯了,不想因别人受制。这位锋刀前辈曾对我有恩,你还是把他的身体还回来吧!” “嘿嘿嘿,笑话。我做事,什么时候用你这种小鬼来指挥。这家伙敢打我的主意,本就是死罪一条。我看在他修为不错,所以才附在他的身上,在你面前相示。今天,不管你还是这个人,都休想离开此地!” 孙无忧脸色阴沉,猛吸了一口气之后,忿忿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小子,听你这口气是要与我同归于尽么?只可惜,我只是一道器灵,就算你能毁得了这具躯壳,我也能在那之前自其体内脱离出来,安然无恙。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是试试!” 孙无忧知道自己继续苦劝也是枉然,话音落定之际,双掌已经隔空递出。那被群魔鉴附体的锋刀魔将乍立而起,双目未睁之际,排山倒海的拳劲已然迎面送去。孙无忧以掌相抵,却是无法抗衡那股可怕力量,身体随之向后坠去。好在,他身负金木机关甲,且因为方才那一拳准度稍差,并未对其造成可观伤害,这才使他并未出现重伤情况。 一击不成,孙无忧纵身再起。只是这一回,他并未接近对方,而是遥空挥臂,再次发动先前习得的魔拳。 “倾覆乾坤!” 在先前的试招之中,孙无忧发现此招威力异常强大,对于单个敌人,能够激发出最强战力。正因如此,他于呼吸之间突然发招,希望借助不经意的瞬间以达到最完美的效果。这一刻,机关甲全力催动,魔拳威力暴增几倍几十倍,赤红色的拳影于虚空之中急剧变幻,并最终成为一只奇形异兽,飞身扑向对面的锋刀魔将。 “魔拳?原来你已修得了魔鉴神功?” 惊诧之间,锋刀魔将的身体已然被那股拳影完全吞没,群光簇拥之间,前者的面容分外狰狞,无孔不入的拳劲沿着他的每寸皮肤,不断导向他的身体内部。 经络,穴道,脏器,要害。所有值得破坏的地方,一时之间全部被暴露在这股毁天灭地的拳劲之下。 然而,就在一切都要为之毁灭之际,锋刀魔将终于睁开双眼,一股说不清的异常能量突然自其目光之中飞升而起,一举将那周身的拳劲尽数消化殆尽。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搞清面前状况的孙无忧,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向下坠落,急速下潜的同时,万千书面页在其眼前飞驰而过。这里是文字的世界,这里是书页的海洋。孙无忧不知道自己如何触动了契机的开关,以至于自己立时深陷到这片陌生的地域之中。 这里便是群魔鉴的境界。 “我……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孙无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锋刀魔将追随而至。见此情况,孙无忧连忙递招应对,却见对方神态自若,眼中也没有了之前那股凌厉的异彩,耳边那个亲切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别打,是我!” “锋刀前辈,你恢复神志了!” 锋刀魔将点点头道:“没错,是你刚才的拳劲,逼退了魔鉴的器灵。没相到,竟然是你救了我一命。” 原来,就在刚刚魔拳拳劲即将吞噬锋刀魔将身躯的时候,其中群魔鉴的器灵因为畏惧其威力立时脱出体外,并随便将外侧的拳劲一齐抵消,如此锋刀魔将才能重新恢复神智,并有了如今这番场面。 “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二人一同望向脚底,只见他们仍在不住地下坠,脚边闪过的仍是一张张记满文字的书页。群魔鉴内包含的功法何止千万,但令他们更为震惊的是,魔鉴内的空间居然如此庞大,哪怕和外面的真实世界相比,都毫不示弱。而更加关键的是,这里乃是器灵一手创造,万一对方在这方世界当中动了手脚,令他俩陷入闭合通道之中,那么便会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再无逃离的可能。 锋刀魔将四下顾盼,叹了口气,随即道:“我也没想到那器灵居然如此厉害,不止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还能造成这般可怕的麻烦。现在我们的当务之际是找到器灵所在,否则你我别想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孙无忧随手划开一旁的书海,用力撕下一页,递到眼前一看,赫然发现那上面记载的文字竟然全都不识。锋刀魔将凑到跟前,打眼一扫,脸上登时浮现出错愕的神情。 “这……不好,群魔鉴不只是要将我们困在这里,他还想借用控制这方鉴域,将我们送入到时间漩涡之中。这些文字便是证据。” 孙无忧不知道,锋刀魔将却是清楚得很,刚刚被前者撕下的那张书页之中,上面所写的字迹,正是魔界独有的文字之一。而那文字的大概意思,就是要将二人送入时光暗流之中,令其永世无法脱身。 “好厉害的魔功,好可怕的魔鉴!” 惊叹之余,孙无忧思前想后,也找不出解围的良方。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熟悉的兽啸忽然自那头顶上方的书海之中滚滚而来。 “这个声音,是小白!”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黄 惊天霹雳,震慑九霄。 孙无忧不会听错,那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宠物小黄。 小黄忽然将声音传入到群魔鉴的世界之中,无疑是对深陷其中的二人是种莫大的鼓励。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三道整齐的裂痕,一只毛绒绒的爪子随即呈现在纸海书山之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黄,你还在这里,你没有离开!” 原本体形娇小的小黄如今竟成为了这方世界的主宰,即便只是一枚小小的前爪,对于整个鉴域而言都是庞然巨物。利爪撕开苍穹,万千闪电骤然聚向那只兽爪。可小黄不知是得到了何等神奇的神力加持,竟对那些电殛丝毫为之所动。一时间,无数纸页飞入到高空之中,一双惨绿色的眼眸随之自那中心处闪烁乍现。 “器灵,它终于出现了!” 在孙无忧与锋刀魔将的注视之下,那枚纸团越变越大,并渐渐幻化成人形模样,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天地之间。他的身上被写满诡秘魔文的纸张所覆盖,全身上下只有那双妖魅似的眼睛露在外面。 但即便如此,他那由衷的怒意仍然一览无余。他的全身都在发抖,他没有想到在方世界之中,竟有比自己还要强大的生灵和力量。 “哪来的不长眼的畜生,快快给我滚开!” 说话间,器灵身上的一张纸页忽然燃起火苗,随即一道黑光破体而出,并化为漫天飞剑,一齐射向上空的那只兽爪。 “叮叮叮叮叮~” 剑势虽急,但依然无法对小黄的兽爪产生伤害,反而被其平淡一击全部击落,使之尽数落回到纸海之内。孙无忧眼疾手快,顺势接住一把,并将其用力插入到一旁的群书之中。借此力道,他将自己和锋刀魔将终于稳住身形,不再下坠。还未缓过气来,原本平静的两侧书山突然跃起无数书页,并化为一条条强健的手臂,将二人牢牢锁住,使其无法动弹。孙无忧心剑斩臂,却发现那些纸臂竟拥有重生之法,无论如何挥剑,它们都能在下一刻恢复完全,根本无法起到应有的效果。 “你闪开!” 说话间,锋刀魔将借助孙无忧的左手,一举将自己的身体荡了起来。与此同时,只见他侧手臂之上红光毕露,一道吞天怒火登时自那掌心之中喷涌而出。火势超凡,立时将那缠在孙身上的纸臂尽数化为灰烬。 事情至此还没有停息。火势沿着二人的身前,继续向后方扩张。这里可是书山纸海的世界,只要稍有火势,便会引起一场焚天大火。而就在火势疯狂蔓延之际,一道道白烟不断自那书页之中相继升起,随之变化为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于火场之中痛苦惨啸。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化解危机,我说……” 话音未落,孙无忧只觉得身下一轻,紧接着整个人便朝对面的书山飞了过去。匆忙扫视,但见锋刀魔将已然站到刚刚的书山之上,傲然伫立。而那张冷峻的面容之上,却是散发出阴森的容光。 “前辈,你要做什么!” 孙无忧借着手里的飞剑,好不容易钉到了身边的书山之上。而这时候,锋刀魔将一改之前和蔼可亲的形象,口气无比冰冷道:“好了,待会有机会自个儿逃出去吧!你我就此别过,千万不要跟过来!” 说完,锋刀魔将在胸前的衣服之中摸索了一下,片刻后,他那脚下的铁履之下,随即燃起了一道湛蓝色的火焰,并将其身体送向高空之中。 “原来……器灵才是你的目的!” 孙无忧虽然也曾怀疑过锋刀魔将此行的目的,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早已遁迹江湖、与世无争的长者,竟会为了一本群魔鉴再次犯险,甚至不惜偷偷潜入到苍北新苑的地盘之中。先前器灵曾经逼问过他此行的目的,如今孙无忧终于明白,真正想要盗取魔鉴的正是锋刀魔将。 就在孙无忧恍然大悟的同时,天空之中,另一场旷世大战已然接近尾声。占据地利之才的魔鉴器灵竟然不敌那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黄,无论使出何等惊天神通,都拿对方束手无策。反倒是自己,因为过度消耗体内的真气,以至于自己神魂涣散,以至于连那由无数书页组合而成的身体随之松跨支离,眼看就要神不附体。 千钧一发之际,由下方赶来的锋刀魔将终于抵达。呼吸间,他那机关石臂再次爆发神威,焚灭万物的赤色火焰以其排山倒海之势,骤然扑向器灵之身。无情火焰转眼之间已经将其吞没,器灵之死俨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天真!” 器灵虽拿外面的那只小黄没有办法,但对付一个身处于自己世界的魔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一张纸页的消失,意识着一种功法的现世。就在锋刀魔将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雪不期而至。 火光尽熄,天地呜鸣。 这场雪的来得太过突然,就连锋刀魔将都没有想到,眨眼之间,他那只义肢右臂已然结上了一层坚固的冰壳,机括关节受阻,无法顺利启动。尝试再三,他只得无奈放弃,左手在自己右肩的肩头之上随意地点按了几下,整只机关臂便随之脱落下来,随即坠入到无底纸海之中。 “区区魔人也敢与我为敌,小子,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凛风回雪,化作一枚枚巨型冰剑,纷纷朝那下方的锋刀魔将飞射而去。 那些冰剑个个状若山峰,随意一招之下,便轻易改变了纸海之上地势面貌,被其击中的部分随即变形下陷,着陆以后,并将体内的寒气顺势扩散,将周围纸海尽数冰封。位于其上的锋刀魔将羸若蝼蚁,面对此等毁天灭地之势丝毫没有办法。他只能向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藏。但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却比那冰剑还要可怕,稍不留神,他的一双脚面已经结上了冰壳,寒意入侵之下,竟然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知觉。 “可恶!” 锋刀魔将欲要再次启动脚下机关,但那寒气实在厉害非常,即便是火焰也已无法生起。眼见冻伤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不甘地跪倒在地,胸膛之中随即掉落出一只圆筒。 那圆筒通体漆黑,上面竟没有半点机括按钮的痕迹。但一经见到此物,锋刀魔将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罕见的悲壮之意,就如同亲眼见到了死亡一样。 “到头来,还是得靠你。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听天由命吧!” 眼见圆筒就要被下方袭来的寒气完全冻住,锋刀魔将愤然挥拳,径直捶击在筒体之上。这一拳威力虽不算大,但仍然将圆筒以及上方的冰壳一起击破。筒体一经受损,一种鲜红色的液体随即从中汨汨流出。 那像血,又比血要剔透。状如水,却又比水更加轻柔。更加诡异的是,这液体并不畏寒气,不曾结冰。它们像墨汁一样,均匀地扩散开来,为纸海这张巨大的图幅之上,留下了仅有的一枚显眼的墨迹。 直到这一刻,锋刀魔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与疑惑,他转身就跑,头也不回。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待会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跑得义无反顾,毫不迟疑。 另一边,以墨迹为中心,纸海连同周围的冰雪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逝。它们不是燃烧,不是解体,面是像被抹除一样,完完全全地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更加关键的是,这种抹除的情况异常迅速,不一会儿已经吞噬掉百丈之内的所有事物。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狂妄自大的器灵才意识到面前的敌人究竟是何等可怕。在那么有一瞬间,他开始惊恐,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他应该将这个家伙一举消灭,否则也不会让事情发生到这般地步。 “可恶的魔人!” 虽然不知道那团墨迹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此等可怕的吞噬能力,当真是当世无伦,只要时间足够,就算将整个鉴域摧毁泯灭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乎,为救自保的器灵只得使出混身解数,趁着那些记载着众多魔功的书页还未消失,各种各样,五花八道的能量一同涌向那深不见底的黑色。 然而,那些墨迹就像一只贪婪的野兽一样,无论投喂多少食物,都无法填饱那个深不见底的肚子。于是,招止,意尽,光隐,气竭。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群魔鉴首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而经由书页之中逃窜出来的无数鬼脸,令他恍然之间产生错觉,这里便是幽冥地狱。 “不……不行,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要逃出此地!”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么便无需继续耽搁下去,即便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只要能够保存性命,那么便值得一试。 先前,由小黄破开的天穹伤痕还未恢复,趁着机会,器灵身为流光,倏然掠向中间那道最宽的天之痕。器灵与鉴域心身相通,后者受损,他自然也无法幸免。在那团墨迹肆虐纸海书山之际,他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散落归墟。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小到足够可以从那道天之痕中钻出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崩界 锋刀魔将这一生可以说是可悲的。 年轻时候,魔界因为异变,与外隔绝,成为了一处外人无法进入的凶险之地,他也因此遭受到了诸多苦难与磨砺,脚踩着无数同胞的尸体才勉强存活下来。再之后,魔界重新开启,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的他,迎来了史上人间最强阵营,孙逸扬与孙长空父子,连同人间一众高手,几乎击溃魔界的主要力量,而他本人也在那场旷世大战之中深受重伤。多亏当初的一代枭雄驱傀魔君将他救下,并传授了独门秘籍“傀法”,这才有了今日的锋刀魔将。 大战之后,锋刀魔将隐居人间,但却并未停下自己手动上的研究。他将傀法继续延伸,并创造出了一套只属于自己的机关甲术,最终成为了千古奇才,是以这么多年,一直无人敢前往奇珍山谷与他交恶。而在长年的探寻之中,一天地无意发明,令他创造出了一种无比恐怖的东西。 与其说是东西,不如说是生命。 这种东西并无固体形态,与水一般,且又不会因为温度过低而结晶。更为关键的是,这种生命可以吞噬掉几乎世间的所有物质。为了防止其泄漏,他寻找了数以千种的材料,最终在一种植物的体内找到了一种粘液,可以限制住此种的威力。而先前的那只圆筒内侧,便是涂抹了这种植物粘液,进而成为了盛放此“怪物”的容器。后来,他为其取名为“影吞”。 顾名思议,影吞一旦倾洒出来,便会呈现影子模样,均匀地分布到物体之上,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尽快将其吞食殆尽,直到数日之后才能完全消退。正因如此,不到成不得已,他绝不会祭出此物,因为一旦行动便再无回头之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如今,影吞于鉴域之中正大肆破坏,不一会数里之内的纸海已经化为乌有,旁边的一坐书山也因此遭了殃,眼看就要步前者后尘。 危难之间,身为群魔鉴的器灵,只得做出舍车保帅的举动,以破釜沉舟之势,向上方天空发起最后冲刺,希望在那一切未晚之前逃离此地。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兽怪小白忽然再次出现,只听一道尖锐轰鸣的兽鸣呼啸而来,已然支离破碎的器灵一经接触,身体立刻土崩瓦解,大量的书页随即脱离他的身体,并于半空之中点燃化灰。连番得创之下,那器灵已经无法保持原本形态,那双惨绿色的眼睛如今也只剩下一枚。伴随着脸上的书面滑落,一张溃烂长疮的面容赫然出现,此刻的他已经来到从所未有的虚弱状态,现在就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也能轻易将他挫败。 “混帐,混帐,居然胆敢伤害本座的真身,我再也忍受不了啦!” 惊叫一声,器灵体内遽地涌现出大片黑烟,与此同时,一个个手持兵刃的黑色身影顺势从中突现而出。见此情形,悬于书山之上的孙无忧连忙跳上一块平坦之地,以来应对即将前来的危险。而另一边的锋刀魔将也则已无路可逃,面前只有万丈深渊。 “前辈,看这边!” 孙无忧不谙御空飞行之术,无法主动上前营救。但他手上还有先前拿到的那枚飞剑。刹那间,他忽然掷出手中剑刃,使其掠向对面的纸海上空。锋刀魔将看准时机,随手解手腰间所盘之物。那是一条由若干竹节组合而出的长鞭。平时就戴在身上,关键时候可以用作兵器。眼下,他挥鞭跃起,令鞭端刚好缠在飞来的剑刃之上,并顺势向前荡起。依靠着那一刹那间的契机,他成功借力跃起身体,并学着之前孙无忧的模样坠到那座书山之上。 可那书山外侧无处凭借,只凭单手手掌又无法稳住身形。生死瞬间,孙无忧倒挂身体,于半空之中稳稳抓住锋刀魔将的衣襟,这才将其勉强救了回来。 “多谢了,小兄弟。” 孙无忧咬紧牙关,好不容易将人提回到平台之上。二人坐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片刻后,孙无忧愤而起身,一把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眼中吐火道:“说,你是不是为了盗取群魔鉴而来?” 看着怒气冲冲的孙无忧,锋刀魔将淡然一笑,并不生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我都已陷在群魔鉴之中,不如坐下想想应对那器灵的办法!” 孙无忧忿忿道:“你身为魔界中人,明知道魔鉴的危害,却执意要让其重见天日,难道你想让悲剧重演,令天下众生再次陷入无边战火之中?” 锋刀魔将笑道:“你既知道我是魔人,我来取群魔鉴又有什么不对?麻界瑰宝存放在人间之中上,难道不是更荒谬吗?还有,别以为你能独善其身,我能来到鉴域之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与其在这里埋怨我,不如想想该如何弥补眼下的局势。” 说话间,二人只觉得背事寒风骤起,刚一回头,那从黑烟之中生出的众多黑影已经纷纷来到,不由分说,数种兵刃已经遥空劈落。 “这些是……” 孙无忧见状连忙向后闪开,刀刃砍下,大量的书页随劲风激起,散入到半空之中。可怕的是,那些黑影见北情况,居然开始疯狂吞噬面前的书页,且随着吞噬的进行,身形也随之增长高大起来。 “不好,这些怪物是想通过吸引魔鉴书页内的力量,以来增强自身实力。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必须尽快将其消灭。” 锋刀魔将伸手一抹,这才想起先前的影吞之筒已经被自己使用了。作为自己最强的杀招,如今无法如愿祭出,实在有些令人沮丧。但片刻之后,他便已经调整好心态,伸手探向背后的布袋之中,随即抓出一把纤细的丝线。 “傀法,驱灵!” 话音一落,只见锋刀魔将手里的丝线自行垂落,进而延伸到脚下的书山之中。转眼之间,他的脸上已经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双臂振起之间,一个经由无数纸张汇聚而成的六臂怪人当即从书山内部钻了出来。 那些黑影怪物一经见到六臂怪人,登时将注意力全部投放在对方身上,两只体形较大的黑影率先发起攻势,欲要将其分食而后快。可那六臂怪人也绝非泛泛之辈,锋刀魔将使用傀法,不只令这些书页喜获生命,还顺便拥有了一身无人能及的怪力与身手,伸手便将其中一只黑影死死抓在手中,并立即将其甩飞到另一只黑影的身上。 双方鏊战之中,锋刀魔将面色惨白地望向孙无忧,赶紧催促道:“休要让那器灵逃离此地,否则我们将永生永世被困在鉴境之中!” 听闻此言,孙无忧用力点了点头,当即仰面看向上方天空。 此时此刻,散发出大片黑烟的魔鉴器灵已经不知所踪,先前的异象也随之缓和了许多。孙无忧心知机会难得,连忙运气攥拳,魔拳口诀浮现心田,一股超然威势登时降临在他的周身之上,如同为其披上一件威风斗篷。 “魔拳,穷尽冥途!” 既然无法获知器灵的确切位置,那么只能将其连同那片黑雾一同消灭。而魔头之中第二式穷尽冥途便是为此情况创造的。一时间,象征死亡的黑色光路再次显现,并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袭向空中那团云雾。 双方接触之际,黑雾外侧电光不断,其中更是火花四溅。一声惨叫过后,一道黑影破云而出,第三次冲向上方的天之痕处。而身处现实世界之中的小白好像早已等候多时。这回它并未吼啸,也没有挥爪,而是索性将一道神圣莫名的金光自掌心之中逼发出去,刚好落在黑影头上。 金光灼灼,荡魔驱邪。 于这股神圣力量的笼罩之下,其中器灵原神再也无法承受这份威力,当即解体崩溃,并化为一缕怨气消散在鉴域之中。 “消失了,器灵消失了。” 亲眼见到强敌身亡,孙无忧兴奋万分,连忙看向身后的锋刀魔将。而就在这个时候,书山纸海之中再生异变。二人所在的那坐书山陡增数倍,而鉴域之中的其它地方则与之相反,向下端凹陷,并与影吞一同遁入虚无之中。 “不好,器灵一死,鉴域也将不复存在。快,快从上面的裂口处逃离出去。” 管不了被操纵的六臂纸怪,锋刀魔将用力跺了跺脚,一些细碎的冰片随之自鞋下的机关之中脱落下来。按动机关,锋刀魔将借助脚下发射出的火劲,再次掠入到半空之中。孙无忧见状一跃而起,刚好搂在对方的腰身之上,锋刀魔将的脸上划过一抹无奈的苦笑,本来已经抬起的左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只听他长啸一声,二人在那股强大火力的推动之下,一飞冲天,如愿冲破头顶上方的天之裂痕。穿越之际,眼下五彩光影自眼前飞闪而出,万千魔文夹杂其中,并永远消失在了二人身后的黑暗之内。 “终于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界 恍如隔世。 孙无忧与锋刀魔将双双逃离了那处异度空间,并安全回到人世之中。放眼四顾,二人却已来到一处相对陌生的地方,但见周围的植被与山势,又好似在哪里见过,距离苍北新苑应该不会太过遥远。 “锋刀前辈,刚刚多谢你出手相助,我……” 孙无忧话没说完,却见对方忽然弯腰拿起一件物品,随手揣到怀里。回身见他正在看着自己,锋刀魔将面色倏变,但仍在强行故作镇定,挤出一丝微笑。 “怎么了?” 孙无忧看向对方的胸膛,显出一副好奇的神情道:“那是什么东西?” 锋刀魔将后退半步,继续干笑道:“没……没什么,哪里有什么。哦,对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就不和你待在这里了,再见!” 锋刀魔将转身要走,却不想孙无忧身手了得,转眼之间便已挡在他的身前,拦住了去路。现场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而孙的眼眸之中则生出一副冷峻的光芒。 “前辈,你是不是把群魔鉴藏起来了,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 锋刀魔将连忙用手护住怀里的东西,用力摇摇头道:“不行,东西不能给你。此次前来,我也是受人之托。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将宝贝独吞。” 孙无忧面色阴沉道:“那也不行。群魔鉴乃魔界瑰宝,如果让心存歹意之人得到,定会给人家带来一场灾难。如果不把东西交出来,你休想离开这里!” 眼见孙无忧已然笃定信念,锋刀魔将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犹如山中鬼魈。 “你以为凭你的本领能够挡得住我吗?” 孙无忧冷笑道:“先前或许不行,但现在有了金木机关甲,我想试一试。” 他当然不是锋刀魔将的对手,他甚至连一个小小的魔兵小头目都敌不过。然而,今时不同往晶,眼下他已有金木机关甲这件宝贝,而且还是锋刀魔将送给他的。有了这宝贝,孙无忧因此实力大增,先前与群魔鉴器灵交战的时候,此甲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一度将对方逼入绝境之中。而眼下,锋刀魔将尚未恢复元气,孙无忧自然不会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 然而,随着锋刀魔将脸上的怪笑激增,孙无忧猛然觉得一股莫名电流涌进身体之中,身戴在自己身上的机关甲受此影响,忽然急速收拢,连同他的手脚躯干,也一同向中心蜷曲回缩。起初,他还能较量一二,但机关甲上的劲道越变越大,直至将人完全按倒在地,才终于暂且恢复到平静状态。 抬头向前望去,一脸狡黠的锋刀魔将终于转过身去,轻描淡写道:“小子,不要太高看自己的能耐,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情。我走了,机关甲上的禁制待会儿便会自行解开,你好自为为知。” 眼见锋刀魔将消失在落落夜色之中,孙无忧懊悔地以双拳擂地,却依然于事无补。如今他的身上就如同压上了一座奇重无比的巨石一样,令得他的身体别说立起,哪怕是动弹一下都已万分困难。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恍然醒悟,原来自打一开始的时候,锋刀魔将便已算好了这一步,看似能提升战力修为的金木机关甲,其实是一副彻头彻尾的刑具。 “快,那边有一个人,过去看看!” 忽然间,身后的丛林之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一阵杂乱的脚步随即来到孙无忧的旁边,刺眼的灯火照在他的身上,令其无所遁形。 “就是他了,刚刚我便见一个人从禁地之中飞了出来,后影和这家伙一模一样。快,把人抓起来。” 不由分说,前来的几人忽啦一下,将孙无忧团团围住。而随着锋刀魔将的渐渐离去,孙无忧身上的机关甲终于渐渐松弛下来,而他也得以稍稍挪动身体,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 孙无忧刚要说话,却不想身上的金木机关甲再次作怪。明明没有使用任何机关的他,却被莫名其妙地吸收掉部分能量。不等他回过神来,那机关甲竟然自行启动,飞起一脚,直接将那面前一人踢飞出去。 眼见同伴受袭,其余几人哪里会继续容忍,一时间,拳影腿轻隔空递近,数记强招已经悬到孙的头顶之上。 这几人身上功夫着实了得,如果是以正常状态的话,孙无忧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如今金木机关甲暴走横行,即便孙无忧全部没有出手的意思,但前者已然替他做出了选择。一时间,铠甲关节处烟气喷涌,一股热浪随即自孙无忧的体内膨胀开来,并依靠这个契机,暂时将自己隐藏在雾气之中。 “不好,这家伙要使用阴损的招式,大家小心!” 话音一落,那出口提醒的男子忽然怪叫一声,紧接着便传来几声激烈的打斗声,数息之后,那人闷哼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应。其余几人登时意识到情况不妙,其中一人隔空怒吼道:“小子,你好卑鄙,有本事我们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说话之人轻咦一声,突然间整个人都坠入到了脚下的地面之中,砰砰砰几声爆炸之后,那人已然混身是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孙无忧的出手动作,便已然失去了战斗能力,并最终昏死过去。 “不……不行,快,快回去叫人前来支援,我来拖延住他!” 眼见又一人朝自己飞袭而来,孙无忧不愿再见悲剧发生,于是好心提醒道:“别……别过来,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哼哼,少来,既然你已痛下杀手,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迷雾陡然被吹散开来,那人凌空跃起,手中抄起一只槟铁八棱棍,随即朝孙无忧的面门轰砸下来。这棍身之中蕴含千钧之力,若被其击中,就算不死也要骨折重伤。但如今的孙无忧竟是不闪不避,即使他本人已有了退避的念头,但机关甲并没有离开原地的意思。 它替他接住了致命的一棍。架起的双臂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那人以及其手中的铁棍一同震飞出去。 落地之后,持棍之人一退再退,直接将棍头插入到身后的地面之中以作借力,这才终于稳住身形。回头望去,那镔铁棍因为连番摩擦已然通红一片,即便手握另一端也能清晰感受到棍尾处传来的灼烫感。 “再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不是在战斗,而是在一旁观战。交手的一方是人类,另一方却是一副铠甲。铠甲虽然不起眼,但却隐藏奥妙魔法。无论何等巧妙的招式,到了它的面前都会立即失效。 这已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戮。威风八面的镔铁棍已经黯淡无光,他倒在地上,一边一段。没错,它被从中心处一分为二。也正是因为的“牺牲”,其身后的主人才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 那人躺在地上,至今都不敢相信刚刚交手时候发生的一切。 只用了一拳,一根八十余斤的槟铁棍便不敌,当场折断。随后,拳上的余劲将他打入高空之中,好大一晌之后才终于落回到地面之上。落地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混身的骨头都要散架。鲜血一口一口地从嘴里溢出,而他自己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那人奄奄一息的惨状,孙无忧双眼通红,嘴唇不断地颤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本应该阻止这一切发生。可是,如今的他却如同一具形尸走肉,沦为了金木机关甲的“傀儡”。没错,就是先前孙无忧所操纵的那种铜尸傀儡。只不过,现在的他依然拥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无法自控而已。 “快走,我说了,你快走!我控制不了自己,这样下去,你会死在这里的!” 孙无忧本希望这场战斗可以到此结束,可那名男子偏偏再次站立起来。那人倔强得像一个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连自己的生死都难置之度外。孙无忧分明感觉到机关甲在击倒对方之后,已经稍稍收敛。但一见那人重新站起,便又再次发作。孙无忧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尽力与之相抗衡。一时间,孙身上的所有关节接连爆发出咯咯的暴鸣,脖颈之上也随之暴起青筋,模样看上去尤为吓人。 然而,这一切在对面那男子眼中,都被视作发疯的先兆。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觉悟。 他本没想到自己会像如今这般勇敢坚强,但一想到自己的援军马上就能赶到,他便觉得身体之中有着使不尽的力气,支撑着他的精神,推动着他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朝对面的那只恶魔毅然决然地迎了上去。 “来吧!” “咚~” 干脆利落,毫无悬念。那名刚刚还充满信心的年轻男子,现在已经扎倒在地面之中。他的头歪斜着,身下是一个深达半尺的土坑,冬天的大地本来就坚硬无比,但它还是没能抗住那一拳带来的恐怖力道,于是就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而那名年轻人也在此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中尽是不甘与恐惧。 “不!”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命抵命 金木机关甲已自行脱落。 孙无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前锋刀魔将明明说过机关甲可以支持十个时辰,但如今却早早地失去了功效,并化作一堆残骸碎屑,倾洒在他的四周。 残骸灰白无光,如同一片片菊光,为那刚刚死去的年轻人默默哀悼。这下,孙无忧失去了唯一可以辩解的理由,因为真正的杀人凶手已经悄然离去。他已无法为自己脱罪。 跑,亦或留下。 留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临阵脱逃那就等于向别人宣告,自己就是杀手凶手。 他不想背上这样的罪名,更不想令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他坐倒在那人的旁边,目光挪转之间,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那人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熟悉。他虽未曾见过,但其款式以及颜色,却是与自己所穿的衣衫有着诸多相类的规律。直到,孙无忧看到那衣襟内侧绣着的两个小小的黑字,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闯下了多大的罪端。 “苍新” “苍北新苑!” 此人居然是苍北新苑的弟子。 这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而自己如今又到底身居何方?一时间,孙无忧脑海这贫困户思绪万千,记忆旋涡之中的零星碎片一点一点在他的识海之中慢慢勾勒成了一个令他感到恐怖的画面。 “这里居然是苍北新苑!“ 孙无忧自认为这一年心来自己已经去过了新苑大部分地方,只有极少区域未曾踏足。这里面便有一个名为“禁忌之地”神秘场所,常年有专人看守,不许旁人进入半步。如此说来,自己如今难道就位于禁地之中,而死的这名年轻人便是看守之一? 孙无忧无法相信这残酷的事情,他站起身来,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退去。谁知这个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忽然扣紧他的脚踝,低头察看之际他才发现,先前被自己击晕的一名守卫眼下已经苏醒过来。 “你杀了新苑弟子,方掌门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怎么可能,你到底……” 不由孙无忧狡辩,大队人马在一片火光的簇拥之下,以一字长蛇的阵势,快速朝此地接近。他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到为自己开脱的言辞。果不其然,人马前端为首的,正是新苑掌门,一位令孙无忧敬若神明的女中豪杰,方柔。 孙无忧没有反抗,他乖乖地被押回到掌英殿上,殿上殿下已经站满了看客。他们大多都是新苑苑众,听说苑内发生极其恶劣的事件,这才纷纷从房间之中奔出,一起聚集于此,共同等待新苑的处置。 殿中,孙无忧满身枷锁,比起之前周瑶事件的时候,阵仗还要吓人。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极度危险的人物,只要妄动一下,便会有数十名苍内高手一同出招,弹指之间便能将他挫骨扬灰。 当然,孙无忧也不想抵抗,因为他始终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或许他在之前的革个时间点处能够挽回局面,但却因为种种原因并未如愿,最终令事态发展到如今般地步。旁边的空地之上,散落着一些连孙无忧都没想过的碎石,这些石头看上去极为普通,但不知为何,其中竟然隐约有圣洁之气缓缓飘出,只是数量极少,眼看就要完全消散。 孙无忧憋了一眼那些碎石,发现上面居然还刻着一些文字,其中有两个字的笔划最大最醒目,赫然正是“神机”。 “孙无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柔面沉如水,犹似现在孙无忧的心情。面对这位曾经敬爱可亲的前辈,孙无忧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开口,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好你个叛徒,夜闯禁地,杀伤看守弟子不说,居然还破坏了苑中最为珍贵的宝物神机石。孙无忧,你罪该万死。” 一名情绪激动的长老欲要上前责骂,却被旁边的几位师父们连忙拉开。而跪在地上的孙无忧显然还没有明白先前发生的状况,不由得抬头询问道:“神机石?不,我没有,我没有毁坏神机石!” “你……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铁证如山,居然不敢当众狡辩。掌门,这家伙还是交给我吧,我保证让他将事情原任全盘托出。” 那名长老气得直跳脚,而方柔也只是轻手示意,让他稍稍安静一些,并未出言阻止。因为她知道,先前惨死在那名弟子,正是此人的一远房亲戚。本来,家里人还希望能借助他的势力令孩子在苑中茁壮成长,有些作为,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一代天娇就此殒落,实在是悲剧一桩。 “无忧,我相信你不会平白无故杀伤苍内弟子,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你不用害怕,将你知道的尽管说出来,方姑母为你作主。” 难得。 在这样场合之中,方柔仍然能够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分然为替孙无忧站场撑腰。此话一出,殿下苍众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人对掌门的做法颇有微词,只是不敢站出来明说而已。方柔身后,巫自天见态势渐渐不受控制,于是昂首朗声道:“大家静一静!” 巫自天的声音不大,但却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强烈压迫感,哪怕你有何乖通天神通,怎样的精湛修为,在此人的面前都无法施展本领,就连呼吸也受其阻挠,胸闷感随即出现。 “大家放心,方掌门的为人有目共睹,绝不会姑息坏人,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如果零点的查明此事与无忧有关,我们夫妻二人定当还大家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巫自天目光流转,落到孙无成的身上,进而语气温和道:“无忧,你不用害怕,你说吧,我们听着。” 孙无忧看看周围的众人,又望向前方的方柔夫妇二人,他咬了咬牙,似是在暗中进行着一场思想斗争,片刻后,他终于吐了口气,两眼微瞑,仰头看向头上屋顶,怅然若失,声音沙哑道:“弟子孙无忧,有负方掌门,巫大人,以及师父们的厚爱与期望。” 巫自天见情形不对,连忙插嘴道:“无忧,你想好了再说,我们不着急。” 孙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是,是我,都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苑内背上既然因我惨死当场,我自然责无旁贷。” 说着,孙无忧缓缓站起身来,周身所缠的重重锁链此时发出刺耳的鸣啸,似是在为他呜咽哭泣。 “无忧,不要!” 方柔话出口时,为时已晚,孙无忧全身运劲,只听体内接连发出数声爆响,一阵红雾随即自其口中喷溅而出,血洒当场。在场众人不禁为之孙无忧的行为骇然一震,因为刚刚他以自身力量,将体内经脉尽数震碎,修为武功全废不说,性命也已走到尽头,他已活不长了。 “无忧,你这又是何必呢!” 方柔眼角渗出了一丝泪光,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想要上前察看。而这时候,巫自天一手将他拦住,摇头示意她不要动。而这时候,先前震怒的那名长老见此情况,依然不依不挠,在挣开两边师父们的阻拦之后,大步来到跟前,指着孙无忧的面门,怒喝道:“小子,别以为这样就能了事。人命你还了,可神机石你该如何赔偿?这可是大千世界之中,独一无二的惊世奇物,新苑能有如今这般辉煌成就,其中有神机石的巨大功劳。现在,神石已毁,你想一死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长老还要继续说下去,谁知这个时候方柔忽然甩开巫自天的手臂,晃身挡在孙无忧的身前,目吐寒光,神情悲怆道:“他都已经这样,你还要怎样?” 那长老连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方柔见状伸手朝身后的孙无忧一挥,其手脚上的锁具应声脱落下来,再次还给了对方一个自由之身。然而,如今孙无忧生气几尽,方才能够站立在此,全靠着心中一口撑着。如今,身上的桎梏一经解下,他反而无法适应这种身体的变化,险些摔倒在地。方柔一把将其扶住,发觉对方的后心已经阴湿一片,显然孙无忧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这才会出现眼下的情况。方柔看着这个苦命的孩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珠落一般簌簌滴下。孙无忧勉强扬起一丝笑容,出言劝慰道:“掌门,不用为我哭泣。我命该如此,谁都不愿。我现在很好,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现在这般轻松。” 方柔一边搀着孙无忧,一边面向那名长老厉声道:“神机石的事情,何须用我多言。此物本就是孙无忧的父亲孙长空留给新苑的,说到底,此物乃是他们孙家之物,就算是毁了砸了,我们也挑不出理来。至于你那远房侄儿,现在无忧已经以命相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快给我让开!” 被方柔这一番咆哮之后,那名长老心中怒气荡然无存,知道有好居场,自己无法动那孙无忧,于是只得悻悻地站以一旁,不再说话。 “方掌门,放开我吧,我要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丹墨同俦 下雪冷。 雪夜更冷。 然而,如今天底之下没有任何人能比现在的孙无忧更冷,更寒。经脉尽断,精疲力竭,于众人面前被逐出师门,短短的一夜时间,他仿佛走过了大半生的时光。即便方柔等人再三挽留,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苍北新苑,踏出了山门。 回头望去,群山已被漫天大雪完全掩盖,天上人间,再也无法寻找到了一丝令他感到温暖的事物。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一步一步踏着石阶前行。对于他而言,面前的山路更是自己余生仅剩的最后一段距离,过不了多久他便会伤重身亡。恍然间,他有些怀念曾在孤老峰中的时光,每当自己身体不适的时候,娘亲就会给他煮上一锅独门秘制的汤药,喂他服下。那药虽然苦涩,但却内含一股神奇的清香,只有喝上一口就能令人神情气爽,精神十足。他的眼皮都已几乎睁不开,他想像靠在旁边的石头上稍微休息一下。 然而,他还不能停下,因为一旦睡了恐怕他就再也无法苏醒了。 雪越下越大。 大到孙无忧几乎都不看清前方的道路。某一个瞬间他也曾想过索性向前跌去,就这样匆匆了却自己的残生。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力量推动着自己的身体继续前行,即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依然没有减弱的意思。新苑山门外的一千零八阶石磴,今夜显得格外漫长。他已挪不动腿,手脚也都完全冻僵,不听使唤。余光扫过之处,几道身影忽然从那白色的雾气之中一闪而过,孙无忧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险些坐倒在地。待他重新看向前方的时候,三个身着新苑服饰的“煞星”已然来到跟前。 为首的正是那名刘长老。 “孙无忧,你想要往哪里逃?杀了刘某的人,你还想活着离开苍北新苑?哼哼,简直痴心妄想。” 面对刘长老的恶言,孙无忧并没有为自己开脱,更没有向其求情。他毕竟是一个半死之人,死亡对他而言只是稍早稍晚的事,与谁动手,怎样的死法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自己的死能让这位刘长老一解心懑的话,那他倒是可以不吝相助。 “要杀就杀,我人在这里,不动就是了。” 刘长老冷笑道:“就凭你还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不过,我的两位爱徒倒是相当乐意替我代劳。正巧,前些日子我传了他俩一种十分厉害的功法,如今神功虽成,只是苦于人试招,今天就拿你来当试金石吧!” 说完,那刘长老回头朝使了他眼色,两名弟子旋即摘下头上的衣帽,露出一红一黑两张异样的面孔出来,看上去十分骇人。 “你们两个就让他见识一下,我门下弟子的实力吧!” 话音刚落,黑脸弟子率先出招。此人身材短小,但身手异常迅速,那利索决绝的身法加上那一身黑衣劲装,如同一只狼毫一般,潇洒在眼前这副巨型的白雪画图之上。别说孙无忧身受致命伤害,就算安然无恙,也休想逃离这黑脸弟子的急攻之势。孙的身体因为过度虚弱已然失去知觉,但如今在遭受了那人的攻击之后,竟然奇迹般地再次出现了疼痛的反应。低头下看,他的胸膛之上居然流出了一滩墨汁,是墨不是血。孙无忧只觉得好奇,自己虽然是将死之人,但身体之中为何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东西,实在令他无法理解。 黑脸弟子的攻势在举手投足之间偈已结束,孙无忧身体一晃,胸口与背脊之上绵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可那裂口之中流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种比墨还要浓郁的物质,看上去异常恐怖。 “师父,这回看我的吧!” 说话间,那名红脸弟子已然走了上去。不同于先前的黑脸弟子,眼下这位行动异常缓慢,从背影看去就像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一样,就连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也一样衰老,老得几近死去。可就是这样一名弟子,却成了那位刘长老无比自豪的高徒,只因为对方现在所展露出现的痕迹,全都是用以迷惑敌人的假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慢下来的武功就一定容易对付吗? 不,那当然不是。 慢只是他的伪装,真正的杀机正藏身于这死气沉沉的外表之下。 孙无忧轻咳了两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身上鲜血变黑的缘故。 他已中了那人的毒,这毒比天下任何一种毒物都要狠毒,都要猛烈。当初在试验这种剧毒的时候,因为疏忽大意的缘故,将剂量稍稍调高了一半,便致一条长达十余里的溪水之中鱼虾尽灭,死去的鱼虾被旁边路过的走兽飞禽吃下,令得后者纷纷中毒身亡。接着,其它体型较大的猛兽吃掉了中毒而死的走兽身躯,又一次惨遭毒害。就这样,恐怖的死亡循环在整个山林之中扩散开来,方圆百里之内再无活物。为了遏制毒灾继续发生下去,刘长老与几名弟子放火烧林,大火燃了半个多月,才终于熄灭。毒物虽然不再继续蔓延,但承担那份毒素的大地也变成了不毛之地,直到现在那里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剩下,只有一地的疮痍和灰烬。 现在,那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毒物,竟然一股脑地全部灌入到了孙无忧的体内,以至于让他体内的每一滴血都成为了毒素的温床,随时都有可能取走这个可怜人的薄命。但是,那黑脸弟子有意克制,这才没让毒物在其体内爆发,并令其支撑到了现在。 现在,另一名红脸弟子紧随其后,继续出手。他出手的动作很奇怪,他将手里的一枚花瓣似的东西弹入到雪空之中,接着便环抱双臂,似是在等待一场精彩的大戏到来。 孙无忧仰头望向天空,忽然之间,他惊讶发现空中降下了红色的雪。 没错,不是白,不是银,而是红色的雪。孙无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的景象。一时间,他望着那片红雪出神,就连身边的生死大劫都被其抛到了九霄云外之中。 红雪落到白雪之上,如同染料融入清水之中,它们慢慢伸展,并逐步变大,再然后,雪地之上竟然多了一枚枚红色的花朵。红雪变成了红花,花开放格外鲜艳,在这冷酷无情的雪夜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先前,孙无忧一直想找件可以令自己宽慰的东西,现在他找到了。他丝毫没有顾及那鲜花之后可能隐藏的杀机,便快步来到最近的一处,伸手捧起其中一花,用力嗅着手里的芳香。 这香有毒,而且也是剧毒,毒性之强,一点也不弱于先前的墨汁。此物的厉害之处便在于,无须直接接触,可以通过空气飘动进而感染目标人物。一般情况下,仅仅是闻到一丝香味便足以令人致命。而如今,孙无忧竟将整个毒冠拢在手里,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可不知为何,那红脸男子竟然笑不出来。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在还未动手的时候,他曾幻想过孙无忧爬在自己脚边求他赐自己一死的场面,因为,中了这红花雪之毒的人,身上会开出类似的花瘢,不久之后,花瘢由红变粉,接着内部便会随之溃烂,流脓。脓水落到哪里,哪里就会继续腐烂,直到遍布全身上下。而这,仅仅是此毒恶行的开始而已。 再然后,毒素会由外及里地扩散,肌肉,经脉,骨头,甚至连里面的髓液,也会被涂上相同的印花。在整个过程之中,中毒者不会伤重致命,但却要无时无刻不承受那种支离破碎的痛苦。在最开始试毒的时候,红脸弟子找到了自己的死对头,一个在新苑以东五十里名叫落霞谷门派的弟子。最终,那人还没有完全领会这毒物的厉害,便在一个晚上悄悄引刀自尽。后来为他装棺入殓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毒物竟然还未消散,而是在其死后继续肆意妄行,蛀透他的身体,蚀碎他的骸骨。最终,落霞谷的谷主只是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塚,而尸身已被他一把火烧得干净,因为没人敢保证那样子的毒物会不会在地下继续蔓延,惟有斩草除根,以火焚尽。也正是从那时起,落霞谷与苍北新苑势不两立,至今还会时不时地爆发小范围的冲突。 一是墨汁,二是红雪花,两大惊世剧毒眼下齐聚在孙无忧的体内,打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场血的教训。然而,此刻的孙无忧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脸上居然洋溢起阳光般的笑容。与他的笑容相比,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天底之下,怎会存在着如此天真灿烂的笑容,他真的可以看破生死,步上青天大道? “呵呵,怎么样,由我所创的丹墨同俦神功还不错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立即死掉,我要将你带回去,慢慢折磨你。就算你断了气,我也会反恰饭的尸首留下,继续供我研究使用。孙无忧,惹上我是你前世作孽,今生来报。记着,下辈子见到我要绕着走!”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魔鉴神机 “死到临头还这么得意,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刘长老的话如同阎王的催命符,两名亲信弟子收到信号之后,终于再次显露杀机。 丹墨同俦神功乃是一门极为阴损毒辣的功法,不止对修习者有严格要求,就算真正掌握之后,使用者也会常年受到毒功的影响,举止言谈变得激动张狂,这也是为什么创造出此等神功的刘长老,没有亲自修习在的缘故。 眼下,红面弟子与黑面弟子已然触发了心中的狂暴“机关”,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已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猎物,唯一杀戮与鲜血才能让他们内心归于平静。一时间,红色的花,黑色的墨,再次降临在苍北新苑的山脚之上,朔风怒号,犹如一只无形厉鬼于空中盘旋,准备对那下方的可怜人发动杀招。 “丹墨天下!” 终于,两名弟子在最后时刻使出了自己所学的最强杀招。二人联手之下,孙无忧恍然觉得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幅优美的奇幻画卷之中,其中既有冬日的凄美,又有春日的青涩,两种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观汇聚于同一地点,这乃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无法亲眼得见的奇象。这一刻,孙无忧竟然觉得,自己也算十分运气,至少能在生命尽头死在这片从未有的风光之中,可以说是死得其所。 “就让睡在这里吧!” 想到这里,孙无忧的身体私自向后倒下,此时的他心中再无其它负担,无论生前还有多少心愿与遗憾,此刻都已与他毫不相干。他已是死人,死人自然不会对生前的事情有所留恋。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一倒不起的时候,一声兽啸忽然从天而降,非凡的气势席卷与漫天沉雪,竟然将那已经成势的丹墨天下一举冲溃,冬不是冬,春不是春,墨汁与红雪花两股惊世毒功于此刻杂揉在一起,而其使用者因为无法控制这股可怕的蛮力,不得已双双撒手,赶紧退回到刘长老的身后。 “那……那是什么……” “吼!” 不等三人看清面前情形,风中一声黑影忽然携起地上的孙无忧,并化作一股凛冽龙卷,呼啸着朝山下掠去。见此情形,刘长老大喝一声,翻掌之间,腰间配剑已然落于手中。只见他凌空连挥数剑,剑光如月,悉数斫向那道卷风行去的方位。只可惜,那风来得快,去得更快,除了满地的狼籍之外,现场已经找不见孙无忧的影子,甚至连对方所去的地方都不曾得知。三人令一个生命垂危的将死之人在眼皮底下逃走,如此巨大的冲击怎能令刘长老不为之愤怒。长啸一声,刘长老挥剑泄愤,一时间山路之上碎石连同上方的积发簌簌坠下,引得远处的山坡发生了一声小规模的雪崩。雪层塌落,溅起百丈冰雾,立于其中的刘长老手执长剑,呼呼喘着粗气,身后两名弟子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因此牵怒自己的师父。 新苑之中,方柔夫妇听到了山下传来的异动,连忙推窗观望,巫自天看到自己的爱人泪流满面的样子,不禁叹气一声,安慰道:“方柔,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无忧是无辜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方柔啼哭了两声之后,抽咽道:“可……可是他已经……” 巫自天正色道:“别忘了,他可是孙长空的儿子,他们孙家个个都是非凡之人,我想无忧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还有,刚刚我有问过山下看守的弟子,他们说曾经见一个人的身影从苍内逃出来过,只是行色匆忙,并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容。我已叫人前去追寻,天亮之后应该会有些线索。” 孙无忧的身体就像灌了铅水一般沉重。重得抬不起来。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确信,眼下自己至少还活着。因为他听说,人死了之后魂魄会自动离身,要多轻飘就有多轻飘,而现在他的感受显然和那种时候并不一样。 孙无忧努力睁开双眼,一股暖意随即扑面而来,如此感觉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漠北地域十分罕见,他也不禁为之一怔。下一刻,一股熟悉的刺痒感随即爬上鼻尖,定睛看向面前,一个白绒绒的肉珠正蜷缩在自己的面前,正是他的宠物小黄。 先前自己被群魔鉴之中,险些丧命在器灵手上,关键时刻,误打误撞的小黄突然出现,并以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破除了器灵的妖法,自己这才能够逃脱长天。如今,小黄再次出现,无缝是给几近绝望的孙无忧带来了难得的希望。可下一刻,他那脸上的欣慰状便随之收敛起来。 “小黄,你……” 顺着小东西的身体往后看,只见它的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渍浸湿,孙无忧连忙将其抱起,愕然发现对方的左侧下腹竟然出现了三道深可不见骨的裂口,伤势极重,已然危及性命。 孙无忧有心救宠,蛤无奈自己眼下自身难保,自己能不能撑过今夜还是一个未知数,哪里还能有能力救助这样一只身体纤弱的宠物? 无技可施的孙无忧只得将小黄拥在怀里,怅然若失地望着昏暗的前方,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我若死了,没人照顾的你,恐怕也要在世上遭罪,不如跟我一同下去。不过,到了那边我也没办法保护你,一切还得听那阎罗王大人的意思。唉,你我可真是同病相怜啊!”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与宠物小黄就要这般慢慢死去之时,昏暗的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道久违的亮光,那是灯光,不是阳光。原来此地除了他和小黄之外,还有第三人存在。 “是谁!” 随着灯光挪动,孙无忧渐渐发现那人的身影开始显现出来,先是腰身,接着是脚,最后才是上身,直至到了跟前,他才终于看清那人的面目。 “锋刀前辈,居然是你!” 看着面色灰青,满副死气样的孙无忧,锋刀魔将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略带歉意道:“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接着便把对方走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部告知于对方。听过之后,锋刀魔将连连跺脚,显然后来的事态发展也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 “那金木机关甲我确实是刚刚研制完毕不久,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测试,以至于其中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隐患,我这个制造者都全然不知,真是该死。” 原来,先前锋刀魔将为了不让孙无忧追上自己,便利用方术令穿戴在后者身上的机关甲自行启动,进而变化成束缚对方的刑具,使其无法动弹。 但是,按照锋刀魔将的设想,在自己离开一段时间之后,金木机关甲会自行解放,并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怎能想到,一经自己远离附近之后,机关甲竟会生出自我保护的意识,进而操纵着孙无忧的身体,对那前来阻击的几名新苑弟子展开激烈搏斗,打伤一众不说,还令其一位不幸身故,当真是一件恶劣至极的事件。 想到这,锋刀魔将一连抽了自己几个巴掌。见到这一幕孙无忧连忙劝说道:“前辈,你也不用这般自责。人各有命,这或许就是我孙无忧的劫数吧!” “可……可是你现在的身体……” 三者现在身处的这处洞穴,本是锋刀魔将用来躲避风雪,临时寻找的一个容身之地而已。可没过多久,他便见到远处刮来一股怪异的旋风,风过之后,天上落下一人一兽,人是孙无忧,兽便是小黄。而在搬运二者身体的过程之中,他也随之得知孙无忧如今的情况,当真是命悬一线,不但身负重伤,体内还出现了两股连自己都未曾见识过的致命剧毒,这三种致命伤,任何一种一经发作,便会瞬间取走孙的性命。可也正是三者在此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使得孙无忧依然能够坚强地活在世上,甚至还能自如地与他人交谈,实属怪事。 二人沉寂了一阵之后,孙无忧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即开口道:“前辈,群魔鉴是不是被你拿去了,我苑至宝神机石是不是被你所毁?” 看着对方眼中闪动着的单纯目光,不知是锋刀魔将良心发现、不愿再欺骗一个垂危者,还是因为心存愧意、想要借此弥补自己的过错,于是沉声道:“其实这件事情我本不能说的,但既然你也被牵扯进来,还成了如今这般样子,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没错,群魔鉴是被我拿走了。” 孙无忧咬了下惨白的嘴唇,只为压抑住心中的怒意,继续道:“魔鉴是魔界之物,你身为魔人,将他带走,虽然有诸多不妥,但也算在情理之中,我也能够理解。但你既然得到了想要的宝贝,又为何要破坏神机石呢?” 锋刀魔将抖了抖手,摆出一副无奈相道:“你还不明白吗?神机石就是群魔鉴,群魔鉴就是神机石。新苑这些年来所谓的谶技,不过是记载在魔鉴之中的神功魔法而已!” 第一百六十章 人石合一 神机石的真身居然是魔界瑰宝群魔鉴。孙无忧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样的真相。起初他对此事还心存疑惑,但见锋刀魔将神情凝重,语气诚恳,实在没有说谎的理由,于是只得认同对方的说法。 “神机石的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从一个人的口中得知,为了将魔鉴夺回,我利用机关木甲术,在苍北新苑下了挖掘了一条地下通道,通道的入口正是先前你所进入那个洞穴。”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脸色阴沉道:“你用来挖通隧道的工具,莫非就是……” 锋刀魔将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先前我赠予你的那副铜尸傀儡。” 孙无忧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每次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傀儡有挪动的迹象,原来是你在暗中操纵。这么说来,先前我进入奇珍山谷的时候,你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锋刀魔将面露愧色道:“也不能那么说,毕竟我不是神仙,更不会未卜先知。只是,我在得知你是新苑弟子的时候,才想起了这个办法。没想到,你竟如此配合,居然主动要将铜傀带回新苑。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如你所愿,并在傀儡之上施下方术,以便于我在远处对其指挥。” 至此,孙无忧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如今只有一件事情困扰着他,只是一时还没有机会提起。 “前辈,我有一事相问。” 锋刀魔将那略带哀怜的目光在孙无忧的身上停留了数息,而后他人才点了点头,说道:“好,你问吧!” “能够知晓神机石那么重要秘密的人,想来是一位神通广大的非凡者,此人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锋刀魔将脸色瞬间大变,身子也随之向后挪了一下。 “这个……这个……我不能说。” “为什么?你怕说出他的身份之后,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锋刀魔将见孙无忧如此逼问,不禁怒声吼道:“我才不怕死,谁怕死谁是乌龟王八蛋。只是,只是那人对我意义重大,我不能将他的身份轻易告诉你。不,是绝不会告诉你。孙无忧,我本不想这么说,但我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又何必再劳心这些阳间的事情。过好当下的每一刻,令自己不留遗憾的离去,这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孙无忧笑着摇摇头道:“如果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我就是死也难以瞑目。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群魔鉴还在你的手里吧!外面飘着这么大的雪,你从新苑出来之后一直躲在这里,宝贝一定还在你的身上。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人的身份,那我只能要你把魔鉴交出来了。” 说着,孙无忧起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一摇一晃,脚步趔趄着,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模样十分恐怖。 另一边,陷入两难境地之中的锋刀魔将只得后身移步,一边后退还不忘劝说道:“你先别激动,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活动,快躺下休息。” 孙无忧又一次摇头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时日无多,这一躺下恐怕就再也爬不起了,我不要带着这样的怨念离开人世。把魔鉴给我,我要将它交还给方掌门。” 见孙无忧始终不肯放弃,对面的锋刀魔将突然改变嘴脸,神情凶狠道:“孙无忧,你不要再逼我了,这东西对我意义非凡,我并不会将它据为己有,我要将东西交给别人。” “别人?难道就是那个一路指引前去新苑盗取宝物的始作俑者?他是谁?快告诉我!” “别!别过来,孙无忧,我不是在说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退回去。否则,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口中的皓齿之上忽然闪过一丝刀刃一般的寒光,紧接便像疯了似的,着整个人朝其扑了过去,口中怒啸道:“那就将我的性命拿走吧!” “砰!“ 一声闷响过后,二人双双跌倒在地,倒地之后的孙无忧仍然不肯罢休,双手死死掐住锋刀魔将的脖颈,使之无法动弹。 虽说孙无忧人高马大,比那身为魔人的锋刀魔将还要壮硕几分,但此时的他毕竟是一个垂死之人,体力有限不说,身上的两大毒物连同那股要命的内伤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三者其中任何一个都能取轻他的性命。 然而,这时候的他早已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舍命夺宝。而随着撕打的进行,孙无忧意外发生了一件事。 锋刀魔将的身体居然比他还要虚弱。 没错,孙无忧修为尽失,功力被废,如今的他甚至连一个同龄男子都比不过,这般模样的他,又怎会拥有威胁性?可如今的现状是,锋刀魔将被孙无忧单方面压制,就算要害咽喉被勒住,都无法动用自己的力量将其推开。这不是所谓的忍让,这分明就是无力抵抗。 眼见锋刀魔将的脸色从紫红变成铁青,呼吸也越发微弱,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孙无忧连忙松开手掌,又从对方的身上挪了下来,见其脸上的活色逐渐恢复,这才暗自舒了口气。而躺在地上的锋刀魔将一言不发,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孙无忧沉吟了半晌之后,终于率先开口道:“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锋刀魔将努力咽下一口唾沫,以便让自己的喉咙恢复温润,而后有气无力道:“不用你管,这不是你的事情。” 孙无忧苦笑道:“就因为那部群魔鉴,我孙无忧已然沦落到如今这般悲惨的境地之中,这样子的我难道还没有资格知道真相吗?” 锋刀魔将以手掩额,踌躇满志道:“孙无忧,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就非得要知道背后发生的隐情?” “没错!” 忽然间,锋刀魔将从地上坐立起来,紧接着便褪下上衣,裸露出自己的胸膛。 令孙无忧感觉诧异的是,如今锋刀魔将的身体竟然已经干瘪枯瘦,与其外形模样截然不同,而在他右侧胸膛的皮肤之上,赫然附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石,玉石半边露在外面,剩余的已经嵌入到他的身体之中,与其融为一体。而随着心脏的搏动,玉石之中竟然飞闪过一道剔透的血光,如同一个正在孕育之中的胎儿一样。 “这……这是什么?” 锋刀魔将微笑道:“你不是要群魔鉴么,群魔鉴就在我的身上,想取过来拿。” 孙无忧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中,手指对方胸前的那块异物,声音哆嗦道:“可……可是它已经……” 锋刀魔将眼中血丝坒现,脸上的憔悴状也随之更添三分:“群魔鉴乃魔界异宝,本尊就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畸胎。要想令他长久保存下去,除了将其封印之外,便只难用人血来进行饲养。可惜,我还是太小看了这东西的威力,仅仅半柱香的工夫,他便住入到我的身体之中,并与我的经脉血络连接在一起。你现在要将它带走,除非一同剥夺我的性命。” 真相血腥且残酷。孙无忧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里,想不信也不行。 “这么说来,你和群魔鉴已经一命相承,无法分离?”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锋刀魔将用力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这种情况,那位大人并未说明,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他知道解救我的方法,或许他并不知道……” 孙无忧思考了一番之后,忽然间那双布满死气与红雪花瘢的眼神之中竟然闪耀起希望的光芒:“走吧,你和我上苍北新苑,方掌门和巫前辈修为高强,而且手下谋士众多,说不定他们有将你们二者分开的方法。” 锋刀魔将刚要开口,突然止住声音,屏气同时,忽然跃起身来,一把蒙住孙无忧的口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别说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看看。” 孙无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对方此刻显露出的神情,可以想象到事态之紧急。孙无忧已经是将死之人,自然不想再惹麻烦上身,于是便按照对方所说的做,尽量压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并将昏睡之中的小白搂在怀中,二者一同蜷缩在洞穴里面的角落之中,洞内光线昏暗,外人即便来到这里,第一时间也无法察觉他的存在,如此他才终于感觉安心,并对锋刀魔将点了点头。后者颔首示意,接着整理好衣衫,大步流星地朝洞外行去。 雪势渐靡,但寒风依然刺骨,直透心间。苍北新苑迎来了二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患,方圆百里之内尽成为了雪的世界,山坳低洼之处更是被悉数填平,如果不是对此地熟悉的人来到这里,定会失足摔落,坠入冰冷深渊。 时间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独自与小白留守在洞内的孙无忧只觉得度日如年,期间他的意识几度消失,多亏小白身上不断传来“暖意”将他一次次唤醒,这才将他从鬼门关生生拉了回来。 “这么久了,怎么前辈还不回来,难道……” 身体虽然虚弱,但孙无忧已经顾不上许多,他将小白掏在怀中,迈步就要从洞中走出。抬头看去之际,一个瘦削的身影忽然从外面扶着石壁走来,孙无忧定睛凝神,登时面露骇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封芒瘗刀 锋刀魔将回来了。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 胸前的群魔鉴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一个巴掌大小的窟窿。 窟窿几乎洞穿了他的身体,现在他的伤势比孙无忧还要危险,严重。 孙无忧尚且残存一息,而他却已经油尽灯枯,连血都已经凝固。 不得不佩服,魔人的身体素质属实远超人类,明明身受致命伤害,但现在的他却依然可以行动,至少意识尚存,这已是奇迹。 但奇迹不会一直持续下去,锋刀魔将注定一死。 他本可以选择一个平坦的地方,躺下来,然后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驱使着已经死去的尸体,仍旧回到了这个山洞之中。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的双手都已出现尸斑,但他的眼睛之中还有光,他在寻找什么东西。 “孙无忧,你在么,我看不到你。” 孙无忧缓缓走到跟前,用手掌在对方面前轻轻晃了晃,发现对方的眼瞳并没有反应,这才确定其视力已经完全消失,想来是因为生命力衰减产生的副作用。再过不了多久,他的其它生命体征也将尽数消散。 “前辈,你……你这是什么了?还有,那群魔鉴……” 锋刀魔将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如释重负道:“我已按照之前的约定,将东西交了出去。现在我锋刀一人无愧天地,再也不用被身外事情烦心牵绊。我现在好累,我想坐下来休息一下。” 孙无忧一手抱着昏迷的小白,空出的一只手前去搀扶锋刀魔将,令其倚靠身后的石壁之上。细细听去,对方的体内已经没有心脏,就连呼吸也已无从察觉。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在放光的话,别人一定认为这只是一具失去生命的尸首。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也坐下来,我要和你说说话。” 锋刀魔将的语速十分缓慢,以便可以让自己完整地将话说完。他不确信,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丧命,所以只能时时刻刻务必小心,尽量减少体内的消耗。 孙无忧随其一同坐下之后,锋刀魔将伸手捂住自己空荡荡的右胸膛,脸上泛着奇异的光彩道:“这次前去索取群魔宝鉴,本是我一人之事,却不想过程太过曲折,甚至还将您牵扯进来,让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实在很是抱歉。” 说着,锋刀魔将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盒,面带微笑道:“这本是那人交给用来疗伤治病的灵丹妙药,不过这东西对我没用了,现在我要将它转交给你。” 打开木盒,孙无忧顺眼看去,只见盒内赫然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血色丹丸,指甲大小,但却十分抢眼,一看便知道这不是寻常之物。孙无忧知道此物关系重大,于是连忙摇头道:“不行,这是你的救命之物,我不能要。我成为如今这般模样,全都是自己的选择,与别人无关。况且,你只是修为高强,还精通机关木甲方术,留在人世对人间自有一番无可替代的作用。而我,已经沦为丧家之犬,天地之在,却已无我立椎之处,这样子的我继续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孙无忧的话一经出口,锋刀魔将神色微变,却仍然神态谦和道:“孩子,我知道你经历了许多事情,可你还年轻,这个世上,还有太多你没见过的美好事物。先前你不是还说过要去魔界寻找自己的母亲吗?如果你现在死了,又怎能见到她?而我,作为魔人,曾经犯下太多不可饶恕的罪过,现在又将苍北新苑搞得一团糟,还将你连累。如今的我已经罪恶累累,继续活在世上只要提心吊胆,时刻提防仇家找上门。这样子的日子我已经活够了,我想轻松一些。” 话音忽停,原本已经接近尸僵的锋刀魔将兀地扑了过来,一把便将孙无忧按倒在地,紧接着,他右手掐住孙的下巴,右手抄出盒的丸药,以指轻弹,直接将手中之物送入到孙无忧的口中,只听“咕咚”一声,那粒救命灵丸已经被他咽了下去。 “前辈,你!” 在完成这一系列工作之后,锋刀魔将心满意足地从孙无忧的身上爬了起来,再次背靠在刚刚位置上,大呼了一口气之后,气若游丝道:“外面的雪势渐靡,你还是趁现在离开这里吧!我怕那人会再次寻来,如果被他发现你在这里,那就不妙了。” 孙无忧翻身坐起,眼中含泪道:“可是你……” “嘿嘿,药只有一粒,而且就在你的体内。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睡一会儿,千万不要来打扰我。我这辈子活得太累了,报忠无门,仗义难陈,我想睡了,睡了……” 孙无忧没有说话,他生怕打扰了旁边人的安宁。他蹑步走到浻口处,似自语,又好似是在说给里面的人听的:“那我走了。” 在告别了锋刀魔将之后,孙无忧重新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之中。不得不说,先前服下的那枚灵药属实神效非分,不只将那体内的两股剧毒全部压制住,还把已经断裂的七经八脉保护起来,并尝试将它们重新连接,达到活络生肌的目的。 只是,孙无忧的伤太过严重,虽然没有当场丧命,但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恢复了的。好在,有了那颗神药相助,他的性命可以说是暂时保全下来。但至于今后究竟能够恢复到干什么程度,还是一个未知数。 放眼四顾,面前尽是茫茫白雪,就连天地之间的分界线也被其掩盖,整个世界都仿佛坠入到了雪窟之中一般。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纯洁皎白的画幅之上,忽然多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显然同样发现了孙无忧的存在,并于第一时间朝他的方向狂奔而来。 这一刻,孙无忧内心纠结。 他不知自己是进是退。 万一来提新苑中人,以叛徒身份被逐出师门的他,又该如何面对曾经的同门? 他胆怯了,所以他索性拔腿就跑。 他跑得越快,双腿陷入雪地之中的部分就越深。 他末就是大病未愈,再加上此等地极端恶劣的气候,至使他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进一步被透支消耗。忽然间,一记重击落在他怕后心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打翻在雪地之上。倒地瞬间,积雪夹杂着冰冷的空气一同灌入到口鼻之中,险些令他窒息。而这时候地,那追来的黑影已经奔到跟前,两步便已站到他的身边。 “是你!” 迷离间,孙无忧翻身上望,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徐如意!” 自从徐家谋乱未果之后,徐如意便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从人们的视线之中消失,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即便是神通广大的苍北新苑也找不到他半点音信。如今,在这个天寒地冻,僻静莫名的郊外之中,这对死对头再次碰面,又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什么?怎么会这样,孙无忧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方柔的私人住所之中,两个风尘仆仆的人站在厅堂之中,身上的雪花因为温度缘故纷纷融化,开得满地都是水渍。如今,孙无忧这三个字已经成为了苍北新苑的禁忌,若是被长老师父们听见,定然躲不过一顿责骂。而能够如此威士忌,且能逢如出入方柔住处的,正是本不属于新苑的外人,一个是沈家佳,另一个是朱大闯。 因为魔皇沈万秋身体抱恙的缘故,本来在苍北新苑之中走亲串友的沈家佳,被迫只能跟随朱大闯返回魔界,一同回家探望。而在那边事情刚刚好转之后,二人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却没想到竟听说了孙无忧“杀同门,毁神石”的骇人罪行。为了确认事情的真实性,二人这才来到此地,想要找方柔问个清楚。 “方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们说一说。还有,他现在人在哪里,我听说他竟然以震碎自己经脉的方式来谢罪,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方柔叹了口气,于是便将先前苍内发生的事情逐一说给二人听。听罢之后,沈家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当即伏在桌边无声地哭泣起来。 “事情就是如此。无忧太过要强,根本不给我们半点商量的余地,便做出了那样自残的行为。事后,我虽再三挽留,但他去意已决,我们也拦他不住。可恨的是这不长眼的老天爷,偏偏在这个时候降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这种严寒凛冬的节气,他一个残废之人,又能去到哪里。” 说到这,方柔已经不忍继续说下去。他甚至不敢继续多想,因为那样的结果只会残酷。而这时候,桌上的沈家佳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伤痛,旋即放声大哭起来。 “孙无忧,你在哪里!” 雪地之上,几乎失去神智的孙无忧陡然一颤,渐渐恢复意识的他偏头一看,只见徐如意就坐在不远处一块被白雪覆盖的岩石之上,两眼看着他的方向,脸上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心里在些什么。见孙无忧爬起身来,他的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神采,冷酷的笑容也随即自嘴巴出缓缓流出。 “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师弟。”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意难如意 无忧少无忧 徐如意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坐在那里,静静看着雪地之上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孙无忧,嘴边颇具玩味的笑容,如同钢刀一样,赫然架在对方的脖颈之上。 “我们又见面了,孙无忧。” 爬起身来,孙无忧尽量让自己的模样显得不至于太过狼狈,轻轻拍打了几下身上的雪花之后,随即故作淡定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徐师兄,你还真是好胆量啊!” 徐如意噌的一下从石头之上站了起来,身体如利剑一般,立在孙无忧的对面,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道:“我为什么不敢回来,苑北新苑可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于我而言,这里便是我的家。既然是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反倒是你,一个新苑的叛徒之后,真不知道方柔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把你这么危险的人物放在身边,就不怕哪一天作茧自缚么?” 孙无忧愣了一下,口气阴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不知道么?你爹当年的所作所为,一度令曾经的苑北仙苑覆灭消亡,多亏了我爹以及众长老的帮助,方柔那个臭女人才能重拾掌门之位,并创立新苑道场。都是你,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明明站在我爹这边的沈湘渝,也突然倒戈。若不是如此,那些墙头草又怎能临阵脱逃,说不定此刻苑北新苑已经是我徐家的囊中之物。” 面对徐如意的捣毁,并孙无忧并没有动怒,而是耐心地等对方讲完一切之后,语气平和道:“所以你是前来找我报仇的?” 徐如意面露不屑状道:“就凭你的实力,要取你性命只需吹灰之力,想什么时候杀你都可以。我此行还有其它任务,只是碰巧在这里遇到了你而已。”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实并无外伤之后,神色从容道:“方才我失去意识,你并没有趁机动手。这么说来,现在的你还不想要我的命?” 徐如意怪笑道:“本来我是那么想的。只是,看到你还能活蹦乱跳,如此嚣张,我打听底时都觉得不爽。我爹的死,你也有责任。今天就是为了他老人家,我也不会放你离开这里。既然你已经醒来,现在我再动手,应该算不得趁人之危了吧?” 说着,徐如意周身气势倏变,玄青神通随即转动,两只粗壮的手臂转眼之间已被那股阴森恐怖的黑气笼罩,并化身为一双玄青神臂,随即呈现在孙的眼前。 “半年时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只有这点水平。事先说明,我已不是当初那个横冲直撞的愣小子,只凭这点能耐可伤不到。” 孙无忧此话一出,对面的徐如意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凄厉,犹如鬼魅山魈。 “孙无忧,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如此猖狂。既然如此,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最近才领悟的全新招式,玄青幻身!” 此刻,徐如意气息已经十分强悍,比起半年之间有了不小的进步。而之所以孙无忧会那么说,也只是想用言语刺激对方,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可谁成想,徐如意的修为已然更上一层楼,在一声怒啸声中再次攀升,本来萦绕在臂腕之上的玄青之气继续扩张膨胀,一鼓作气便爬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使之完全浸没在这股非凡的真炁之下。 与此同时,炁的外形开始急剧变幻,原本抽象的轮廓外形也随之变成渐渐清晰立体起来。寻那是满北长倒倒刺的青色狼人,狼人体型之大,几乎比孙无忧高出一倍。在如今的徐如意面前,孙就如同一只孩提一样,弱小到抬抬手指都能轻易抹杀。 “哈哈哈,怎么样,吓傻了吧?我也没有相屋玄青神通有朝一日会进化到这般境界。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你呢。来,成为我这玄青幻狼之身的第一个牺牲品吧!” 狼化之后的徐如意杀气四溢,弹指间挥动手臂,爪痕扫过之处,竟然将旁边的地面割开三条整齐狭长的裂口,裂口之深,足有一尺,若是被其击中,就算是金刚不坏也要身首异处。 在徐如意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之前,孙无忧的心中本来还存有一丝幻想,以为这次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可他怎料到,半年不见,对方竟然脱胎换骨。虽然同属于玄青神通,但曾经在玄青臂在此状态下的徐如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虽然不想承认,但以他如今的身手,别说是打赢,就算想要活着离开都是几乎不可能的。思量间,他伸手从怀里将还未苏醒的小白抱了出来,对着那只血迹斑斑的身体,随即开口道:“看来今天我是走不出这里了,我现在把你抛下山坡,如果你能活下去那是最好,如果不能,请你也不要怪我。大不了,到了下面我再向你赔罪。” 说完,孙无忧最后用鼻尖触了触小白那柔软的毛发,这是先前他俩经常会做的亲密动作。进行完道别之后,他忽然振臂甩腕,并将手里的纤弱之物用力朝前方扔了出去。这一击虽然力道十足,但好在刚刚下完雪的地面十分绵软,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撞在突出的碎石之上,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徐如意咯咯怪笑道:“你这是在我面前上演苦情戏吗?只可惜,这对我没有用。你的命,我今天要定了。” “我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半年时间,孙无忧成长同样也不能忽视。除了治愈了不能吸引天地灵气的怪病之外,他还研习了《霸道》功法,辅以苍北新苑的《苍心诀》,意外地也有了一番独特的造化。而就在前天,他于群魔鉴的鉴域之中还得到了《魔拳》,进而令自己的战力再次大幅提升。虽然当时有金木机关甲相助,但现在的他依然能够熟记拳法要诀,就算无法发挥曾经那股鬼哭神号的威力,但依然不可小觑、 思量间,徐如意已经率先发动攻击。蕴含着削金断玉之威能的兽爪猛袭而来。孙无忧因为刚刚死里逃生,还未完全恢复元气,虽有神秘灵药加持,但依然无敢妄劝真气。所以在交手之初,他并未选择直接迎上,而是以退为进,先观望一下对方的真实战力,然后另行打算。 孙无忧抽身急闪,但徐如意爪功更快。前者只觉得头上刮过一阵刺骨寒风,下一刻身后的一大片积雪已经被全部吹起,飞雪之下,坚硬的山体之上随即出现了数道刀切般的斫痕,孙无忧回望一眼,心中凄然,但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又一次朝旁边躲去。 一击不成,徐如意并未气馁。他在狂笑,笑得异常凄厉。他那如鬼似魅的身形紧跟在孙的身后,一刻也不愿放松。而致命的利爪则像飞砣一样,直戳他的面门。孙无忧连忙缩身蹲下。却不想对方忽然变招,已然完全兽化的儿狼腿用力一蹬,孙无忧便像炮弹一样,猝然击中在一棵落满白雪的山松之上。哗啦啦,雪花砸落,将其身体都几乎掩埋起来。而另一边的徐如意已然落到附近,转睛瞥见伏在地上的人影,怪叫一声,旋即呵斥道:“起来,起来与我再战。” “魔拳,倾覆乾坤!” 拳劲是从雪层下方,斜着射上来的。因为出拳的角度太低,而且全然没有出招的动作,以至徐如意全然没有戒备的意识,直面便被拳影尽数击中。一时间,他所在的地面周围,积雪竟在呼吸之间全部消散,而原本包裹徐周身的玄青之气也因魔拳击发出现了松动涣散的迹象。眼见自己的本尊就要从那幻身之中脱离出来,徐如意当即怒斥一声,大量天地灵气顺势倒灌入他的体内,并进一趟将其身形扩大变强。 “胆小鬼,还不快给我起来!” 怒火中伤的徐如意猛然张大盆口,一道蕴含着玄青之气的光弹当即脱口掠出,径直左砸到那棵山松前方。“砰”的一声巨响,原本沉浸在安宁与祥和之中的雪后郊外,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接近上顶处的雪层开始松动挪移,起初的滑落最终变成了雪崩,以扑天盖地之势,朝山下翻滚而去。 “该死,居然发生了雪崩,得尽快远离此地才行!” 一记杀招还未看出结果,徐如意已然无法继续等待。看那雪崩的架势与规模,就算不被活活拍死,也要被深埋在雪堆之中,无法脱身。虽然心有不甘,他也只得动身朝旁边的山腰奔去,希望借助那里的平坦地势避过这场致命的雪崩。 数息之后,数以百万斤的积雪终于抵达,不止抹除了二人刚刚打斗的痕迹,就连这一段山路也都被移为平地。不一会儿,一块深在外面的山石下方,一阵微弱的抖动从下止传了上来,紧接着一只手掌从中探了出来,徐如意的脸顺势钻到外面,大口用力喘息着新鲜空气,好一阵子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这下,那家伙应该活不成了吧?” 话音刚落,徐如意目光挪转,却见自己的边上居然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抬起拳头的孙无忧一身雪花,面色紫红,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却是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吃我一拳!” 第一百六十三章 燃灯不灭 琉璃铸身 飞起一脚,直击面门。 孙无忧这一腿内含全部劲力,足以将一整块岩石踢得粉碎。而中招之后的徐如意即便是由玄青之气的保护,身体依然从那积雪之中拔离出来,而后像一只落魄的煤球一样,于洁白的雪地之中肆意翻滚,一直摔倒在目力尽头。 来不及观察徐如意的情况,孙无忧双手扶膝,竭力喘息。方才他中了徐如意劲辣一招,险些昏死过去。多亏雪崩来临,产生的剧烈颤抖,令他重新恢复神智,并在千钧一发之际攀上山松树冠,这才免于被活埋于厚重的雪层之下。而也正是抢得了先机,他才能够在徐冒出雪层的第一时间上前进攻,最终达到了令他满意的效果。 然而,孙无忧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甚至体内还携带着两种足以杀害成百上千无辜百姓的致命毒物。眼下的当务之际就是找到一个密闭的地方将毒血排空,否则这样下去尽量会令毒素冲破限制,进而将其瞬间毒杀,死得尸首都不剩。 好不容易缓过一些气力,孙无忧直起腰来,愕然发现自己的面彰竟然站着那只青黑色的狼人。他不是中了自己全力一腿,已然瘫倒在地了么,为何会如此之快的恢复元气,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呵呵,刚才那一脚果真不借,若是换作从前或许真的有些危险。好在,我徐如意已经脱胎换骨,再加上玄青幻狼身的加持,使得如今身体的坚韧程度已经远超从前。别说是你,就算是周瑶那个女人来了,也休想伤我分毫。孙无忧,这下你可以瞑目了吧!” 此话一出,孙无忧立时跳起反撤。但那徐如意早已料知一切,修长的前爪顺势掠出,一把便箍住了他的右侧脚踝,用力将其掷向地面。虽然有积雪作为缓冲,但如今的徐如意灌注强烈杀意,即便只是看似普通的一击也暗含着致命杀机。身体着地刹那,相当于十只大象的恐怖力量登时宣泄在他的背脊之上,无所不在的毁灭力量顷刻之间袭遍全身,并将那刚刚恢复不久的经脉再次震破,一口鲜血当即涌上喉头。 然而,这口血并没有从嘴里喷出,而是被孙无忧再次咽了回去。鲜血回流入到腹腑之中,一股莫名的灼热感随即自丹田之中升起。恍惚间,他想起自己在蓬莱大陆之上的那番遭遇。 因为得到将王临死之前神功灌体,孙无忧得以摆脱尴尬的境地,进而成为了与别人一样,可以自由修行的武者。而在那之后,他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完全掌握了这项神功,并自己取名为“燃灯不灭”。 此刻,他的丹田之中,那枚神奇的灯芯再次闪烁起夺目的光彩,即便是在身体与衣物的掩盖之下,徐如意依然能够清晰看到对方身上的异样,令其倍感诧异。 “这小子到底又学了什么怪功夫,我怎么没听说过新苑之中有这么一部可以令身体发出烛火一般光辉的功法?不行,为免夜长夜多,得尽快解决战斗!” 徐如意虽然能够自如地使用玄青神通,但对神通的高阶功法玄青幻狼身还不是特别熟练,若非是要在孙的面前展露自己的修为成果,他也绝不会在破例动用这股力量。如今,虽然只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他的身体已经因为玄青之气变得酸痛难当,个别地方甚至现出了渗血淤青的迹象。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迫切想要终结对决,以好减少神通对自己的伤害。 “哼哼,孙无忧,不要白白浪费气力了,不客你使用怎样的招式,都绝不是我现在的对手。认命吧!” 话音落定瞬间,徐如意气势陡升数分,玄青之气在其全力催动之下,竟然开始急速膨胀,犹如鬼影一样,跃入到半空之中,以扑天盖地之态,疯狂迎向对面的孙无忧。 与此同时,已然动用了燃灯不灭身的孙无忧,如今竟然双目微瞑,脸上看不出丝毫神色,悆已经放弃抵抗。 但不知为什么,作为对手的徐如意心中竟是莫名悸动,仿佛是预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迫使自己务必尽快抹除掉这个可怕的敌人。这招之中,他已经使出十成功力,力求将其一击击毙。而掠于半空之中的玄青之气飞快变幻,最终化成了一张狰狞鬼脸,翻张着血盆大口,一举扣向孙的面门。 “去死吧!” “嗡~” 突然间,徐如意两侧耳道之中传来异样的尖鸣,身体也因为那股忽来的异响开始失去平衡,左右摇摆起来。 前方,已然扑倒在雪地之上的那张玄青鬼脸一动不动,眼窝之中两颗被玄青气包裹的墨绿色鬼脸却在此时爆发出与其迥异的赤毫红光。 “不~” 徐如意惊叫一声,却见自己的玄青鬼脸竟然双目齐爆,紧接着那股诡异毫光不断自鬼脸内部相继射出,一点一点吞食着外侧的玄青之气。而每有一股炁能的消散,徐如意的实力便会随之衰减一分,三息过后,他的脸已经惨白如纸,嘴边蛮是淌下暗红色的血液,为其病态衰弱的神色再添几分死亡的恐怖。 “啊!” 终于,那团毫光终于将那外侧的玄表鬼脸撕成碎片,因此遭到重创的徐如意砰砰砰退数步,一边后腿嘴里一边向外喷出鲜血。他的战意低靡,威风不再,作为铠甲保护身体的幻狼之身也在此刻开始涣散支离,个别地方甚至显露其本尊的面貌,这正是破功的征兆。 毫光渐渐收拢,一个被照得内外透亮的人影渐渐从那融化的积水之中缓步走出,并以胜利者的姿态徐徐来到对方的身边,面沉如水道:“说过要一决高下,那就再来!” “混帐!” 即使神通即将破功,但徐如意眼见一个曾经被自己不屑一顾的后辈,竟然转身超越了自己,并令自己一败涂地,自尊心极强的他怎能咽下了这口恶气。身体状况仍在恶化,他却已经管不了这些,他本可以转身逃离现场,但却没有那么做。徐如意纵身挥拳。拳头径直砸在孙无忧的左侧脸颊之上。 被击中的部分很是奇怪,竟像玻璃一样显现出金黄色的蛛丝纹。见状,徐如意连忙抽回拳头,但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入到自己手臂之中的古怪暖意。那暖意如同春阳的阳光一样,瞬间流遍奇经八脉,竟令他原本遭到重创的经脉,奇迹般地出现了好转的迹象。他看着自己的拳头,竟是出了神。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敌人竟会为自己治疗内伤,而且还是在即将分出高下的时候。这不是援救,这分明就是讽刺。 随着徐如意停下攻势,孙无忧慢慢将头转了回来,而在这个过程之上,脸颊之上浮现出的大量蛛丝纹居然相继消退,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皮肤也变得光滑细腻。 “原来玄青神通只有这点威力,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孙无忧飞踢一脚,劲未达,光先至。毫光所化的精悍腿功随意动抵达,正中徐如意的腰身。这一记毫光飞腿简直无懈可击,徐在全然没有防备,又或者说是想防备也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身体于此刻竟然对折到了一起。飞出的一瞬间,他从未觉得自己身体竟然拥有此等惊艳的骤起性,他甚至可以用脸颊触及自己的腿后跟。 “砰,咚咚咚~” 徐如意也不知道自己在雪上翻了多么个跟头,最终依靠着一块山石,才终于勉强停了下来。好不容易直起上身,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遍体鳞伤,虽然只中了一脚,但身体就好像被千军万马踏过一样,每寸皮肤,每根筋骨,哪怕是脑袋上的发丝,都在此刻传出令他气绝的剧痛。接下来,玄青之气似乎已经被刚才的一击完全击溃,消散的同时,还将原本赋予徐的强大力量一同抽离。短短数息的时间,徐如意好像老了十岁,鬓角上居然生出了少量的白发。他想要站起身来,但身体却已不听使唤。 “这……这是……” 孙无忧看着自己那副渐渐回归正常的身体,脸上尽是惊骇之色。神光消退,随之而来的空虚感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现在他的肩上就好像担上了两只牛,牛身上拴满了粮食,粮食之上还站着若干的鸡雉,时不时地啄取身下的粮食。他终于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他的上半身也摔在地上,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模糊起来,直到完全消失,沉入黑暗之中。 相比起孙无忧,徐如意的状态还算好一些,至少没有丧失意识。只是,他现在急于离开此地,因为再继续待下去,情况只会对自己愈发不利。 “该死,今天真是晦气。不只遇到了这个实力大增的臭小子,还碰到了那样的事情。好你个锋刀魔将,你居然敢骗我。说好的群魔鉴,怎么就会突然化为齑粉了呢?” 此刻,山腰处的一个被深雪掩埋的洞穴之中,变成为冰冷尸体的锋刀魔将突然动了一下,一阵剧烈的抽动之后,一张娇小妖艳的稚嫩脸颊随即突现在他的背脊之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与魔为伍 雪后初霁,万里无云。 孙无忧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才将其唤醒过来。恍惚间,一张熟悉的面容呈现在他的眼前。 “沈……沈湘渝,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此刻出现在孙无忧跟前,将其唤醒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家佳的兄长,未来魔界的掌门人沈湘渝。原本应该身处魔界之中的他,为何出现在苍北新苑附近,这实在有些说不通。 沉吟片刻之后,孙无忧忽然记起了什么,连忙起身远眺,却见不远处的雪坑之中,已然空空如也,原本应该躺在里面的徐如意竟已不知去向。 “你在找什么,孙兄?” 孙无忧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旋即转头强作笑意道:“没什么,沈兄你怎么回事了?” 沈湘渝叹了口气,于是便将自己先前前的经历向对方说了一遍。 原来,沈氏兄妹与朱大闯一同返回魔界之后,得知自己的父皇沈万秋身患怪病,据说此病能够传染它人,半个魔宫因此遭到封禁。作为长子的沈湘渝无奈之下,只得寻求魔界众御医的帮助,但都无济于事。而此次前来,他便是为了在人间寻找一位拥有传奇色彩的名医,花悬壶。 此人传说生于异度世界,偶然机会来到人间之中。其医术精悍,手法绝妙,就连死人都能在其妙手回春之下再世为人。沈湘渝就是听说了花悬壶的事情,才特意与沈家佳回到苍北新苑,想要借助门派与方柔的力量,在人间广为寻人,希望能在最短时间找到这位神医术士。 “沈兄,为何你的气色如此难看,还会独自一人倒在雪地之中,先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刚才有事所以迟来了,家佳那丫头应该已经和朱大叔到了新苑之中,走,我们边走边说。” 沈湘渝伸手一拉孙无忧臂腕,后者却像钉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兄,你……”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也将先前自己的遭遇与沈湘渝大概表露了一下。后者听后神色大变,这是孙第一次看到对方这般模样。 “居然还有这等事。孙兄有难,沈某怎能袖手旁观!现在我就去找那些人说理去。”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已脱离苍北新苑,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我想已经没有人在意了吧!不如就让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已不想再起纷争。” 沈湘渝看着孙无忧低垂头的样子,泯了泯嘴,忽然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难道还要回到那个荒郊野外的茅屋之中不成?” 孙无忧略显失意道:“娘已经走了,我回去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如此,你还是同我一起去往魔界吧?” “魔界?” 孙无忧抬头看向沈湘渝那双散发着真挚目光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真的心动了。 “对,和我一起去魔界。既然苍北新苑你已不愿回去,不如同我为伴,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谁敢再欺负你,那就是与我沈湘渝过不去。” 孙无忧挠了挠头,稍稍腼腆道:“这样不好吧,毕竟我是人类,不说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就算能,其它魔人又该如何看待我这个异族人,说不定还会因此带来不必要的争斗。” 沈湘渝不以为然道“哎,这你可就想错了。魔界虽然是魔族的地盘,但因为人魔两界的和平相处,局势早已不再像从前那般紧张,否则我和家佳又如何能够自由穿梭在两界之间呢?况且,魔界之中本来就生活着相当一批人间修士,只是平常时候不愿意显露身份罢了。有我这个魔界太子作靠山,你还怕自己在魔界没有立身之地吗?” “这……” 眼见孙无忧又要打退堂鼓,沈湘渝索性一把将其从原地拽出,二人顺势甩开大步,一连走了四五丈远,这时沈才终于道:“怕什么,我说了,有我在场,无人敢拿你怎样。” 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已经来到苍北新苑的山门处,看守弟子先是对那沈湘渝深施一礼,接着便瞧见后来跟到的人。两名弟子如同见了鬼似的,先是面露惊骇之色,而后其一位才指着对方,声音颤抖道:“你……你是人是鬼!” 沈湘渝回头看了一眼孙无忧,而后面向前方弟子,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势道:“问那么多干嘛,快点让路!误了大事,拿你们是问!” 看守弟子虽然对孙无忧的回归倍感意外,但眼见同行之人还有魔界之子沈湘渝,不敢有半点耽搁,只得令二人通过山门。一路人,来往弟子见到二人,如同撞鬼似的,纷纷避让开来。直到一名刘长老的弟子看到了这一切,这才将事情转告给自己的师父。 “什么?那家伙还没死?” 在得知孙无忧返回苍北新苑之后,刘长老气愤非常,手中茶壶被他手上浮离的真气烘得咯咯作响,其中的茶水更是早已沸腾翻滚,顶得茶盖哒哒乱颤, “师父,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 刘长老怒哼一声,缓缓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轻捋下巴上的长须几下,而后意味深长道:“杀他再容易不过,只是如何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才是关键。” 此时,于一旁静候的黑脸弟子,突然走到跟前,拱手请命道:“师父,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我吧!” 刘长老抬头望了一眼,如同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神情,随即缓声道:“你先不要冲动,先看看他此行的目的再做决断。为师知道你心有不甘,你放心,是无法逃出为师掌心的。” 另一边,红脸男子也走了上来,向刘长老献策道:“师父,弟子以为孙无忧他虽已不是新苑之人,但毕竟有方掌门坐镇,如果在苑中发生人命案子,定会被其追责,说不定还会受到牵连。不如,我们等他离开新苑之后,再择机动手。那时,就算人死了,方掌门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刘长老点点头道:“嗯,丹儿说的有道理,那就再等等看吧!” 孙无忧与沈湘渝双双来到刚刚竣工不久的掌英殿前,几名长老见到前者出现,纷纷迎了上来,其中一人手指孙,忿然道:“好你个叛徒,居然还胆活着回来。你汪是自绝经脉了么,为何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我就知道,昨天肯定是方掌门故意偏袒,放过你一条生路。但你今日再次返回,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说着,四名长老一齐摆开阵仗,准备将孙无忧法办当场。谁知这时候,沈湘渝缓走走到孙的正前方,将双方完全隔离开来。先前说话的那名长老见状,当即喝斥道:“沈公子,你让开。这是我们新苑的家务事,不允你来插手。” 沈湘渝淡然一笑,神态谦和道:“这位长老,你这话说的不对吧!孙无忧既然已经脱离苍北新苑,那就与新苑无关,既然与新苑无关,那就谈不上家务事。既然不是家务事,湘渝自然管得了。” 长老剑眉微斜,神光灼灼道:“沈公子,你让还是不让?” 沈湘渝微笑道:“让与不让,不是晚辈说了算的。如果长老您仍要动手,我看还是不让的好。” 长老咬了咬牙,尽最大努力按捺着心中的怒火,低声吼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将魔族与新苑拉到两个对立的位置上,沈公子,这人真的值得你去那么做吗?” 沈湘渝哈哈大笑起来,旋即意气风发道:“长老,你可不要抬举我了。我代表不了魔族,您同样也代表不了苍北新苑。对孙无忧的判罚,理应交给方掌门定夺,您还是不要越俎代庖才是。” “你!” 那长老被沈湘渝再三顶撞,已然怒不可遏,好在,旁边的几名同僚看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纷纷上前阻止对方,这才令双方免去一场大战。 争执刚过,方柔带着沈家佳与朱大闯便从住所赶来,三人一见台阶之下的两位,当即奔上前来,方柔进步到跟前,一把捧过孙无忧的脸庞,眼含热泪道:“无忧,你……你真的还少着。上天保佑!” 这时候,沈家佳也来到近处,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孙无忧,确定对方并没有将死之态,而后才纵身扑了上去,揽住孙的脖颈,一边哭闹一边埋怨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眼见沈家佳大喊大叫,又哭又闹,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一旁身为兄长的沈湘渝倍感尴尬,低声提醒道:“家佳,快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直至此时,方柔与沈家佳这才终于恢复以往的仪态,前者擦干眼角的泪光,面带微笑道:“无忧,快进来殿里说。” 孙无忧轻轻将身边的沈家佳抚起,然后对着方柔摇了摇头道:“不了,方掌门,我既然已经离开新苑,就不进到里面去了。此次前来,我是为了陪同沈兄。” 此话一出,朱大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糟糕,差点把大事给忘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寻花 在将之前的共识交待完毕之后,方柔当即面色大变,先是瞪了一眼后方的沈湘渝,见其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又对面前的孙无忧道:“无忧,你这是真的想好了吗?魔界,虽说你曾经……咳咳,但也不至于因为与新苑事情,前往魔界生活啊!你在那里无依无靠,又没有亲戚朋友,万一有个什么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这回,沈湘渝淡然一笑,将话茬接过来道:“方掌门,这件事情你自然不用放在心上。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令孙兄在魔界受委屈。” 孙无忧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虽然我从小就和娘亲相依为命,但自从懂事起,我只记得凡事要靠自己,既然那么艰难的时光都撑过来了,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理应更能适应全新的未知环境。方掌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去意已决,此事不必多言。” 见一时半会还无法令孙无忧回心转意,方柔只得先将此事放下,并与朱大闯商讨关于寻找神医之事。 “花悬壶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确实是一名在人间较有名气的得道医师。只是,此人行踪飘忽,四海为家,想要见他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苍北新苑在人间虽有一些名气,但能不能靠这请到他还是一个大大的问题。况且,就算请到了,能不能与你们一同前往魔界又是另外一回事。朱师兄,不是我给你泄气,要救沈师兄的病,我们还是再寻它法吧!” 听到这里,一旁的沈家佳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跪倒在方柔脚下,声泪俱下道:“方掌门,我爹快不行了,我们真的已经等不起,如果那位花神医都没有办法的话,那我爹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见到自己的妹妹如此模样,沈湘渝眉头微皱,当即轻声喝道:“家佳,你这是什么样子,快起来。方掌门又不是说不帮忙,只是在帮我们权衡利弊而已。” 说完,他又对方柔深施一礼,毕恭毕敬道:“但是,家佳所说句句属实。如何不是家父病入膏肓,我们师妹也不会来到人间请您出马了。” 见沈氏师妹态度诚恳,字字含情,方柔深叹口气,只得颔首道:“事先说好,消息放出去未必会有回信,你们要做好思考准备。去把殷长老找来。” 殷长老乃是苍北新苑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曾经是老一代掌门方惜时的得力旧部,之后新苑重组,此人也立下了巨大的功劳。近两年,殷长老因为年纪缘故,已经不再插手苑内事务,除非极特别的情况才会例外出手。如今方柔点名要让殷长老出马,已然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久之后,一个满头花发,精神矍铄的老人便飘到了掌英殿中。 孙无忧回头一看,此人虽然面容稍老,但举止气质之间都透着莫名的活力与朝气,与其苍老的外表极不相符。如果不是被称为“长老”,他还以为面前这位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师。 “方掌门唤殷某前来所为何事?” 方柔一脸笑容道:“殷叔近来身体可好?” 殷长老略微直了直腰杆,憨态可掬道:“马马虎虎,至少短时间之内还死不了。” 方柔怪笑道:“听说,殷叔你最近和那天从山上的含英仙姑来往密切,不知是否是好事将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殿上的殷长老,后者好似早有准备,脱口就是“哎呀哎呀”几声怪叫,接着便道:“方掌门,你这是从哪听的风言风语,别人的话可不要轻信,说不定是想借故捣毁我的名声而已,莫信,勿信。” 方柔见对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于是趁机切入正题,开门见山道:“好了殷叔,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方柔有事想请你帮一个忙。” 殷长老挠挠头道:“好说好说,只要不问那个人的事情就好说。” “嘿嘿,这可能就有些困难了。殷叔你应该知道花悬壶吧?” 一听到“花悬壶”三个字,殷长老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低沉许多:“你问他做甚?” 方柔缓步来到殷长老面前,小声对他道:“魔界出了些事情,需要请他去一趟。我知道那位含英仙姑与花悬壶私交甚好,所以想请你……” “想让我帮忙向她说一声,替你引荐一下?” 方柔呵呵笑道:“我就说嘛,殷叔说话就是痛快,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过了。” 殷长老连忙向后撤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柔,而后才正色道:“方掌门,你搞错了吧!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光让我去求含英就已经十分困难了,还要让我向那个姓花的无耻之徒低头,我死都不肯!” 好端端的对话,登时陷入到尴尬的气氛之中。在场众人之中,除了方柔与殷长老之外,就数朱大闯的辈分最高。见双方僵持不下,他赶紧上前替二者圆场道:“殷长老,消消气,消消气。” 殷长老斜眼瞥了眼上来的朱大闯,没好气道:“你是哪位?” “我……殷长老,您不记得我了啊!呵呵,您还记得紫玉双凤壶么?” “我怎么不记得,那可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一把酒壶,你怎么……哦,哦!原来是你,姓朱的那个小子,是你摔坏了我的壶,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说着,殷长老一把拉住朱大闯手臂,这就要上前理论。孙无忧与沈湘渝见状连忙上前拉架,方柔也连忙说话:“殷叔,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在心上。” 一番劝说之后,紫玉壶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殷长老回头瞪了一眼方柔,又看看边上的几人,旋即语气冷漠道:“不是我殷青地喜欢矫情,可方掌门你所说的事情,我实在做不到。你要去求含英仙姑,还是要请花悬壶,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殷长老稍一拱手,转身拂袖而去。 沈家佳嘟着嘴,气得踮脚道:“这人怎么如此不通人情,好话说尽都不行。” 方柔叹了声气,无奈地摇摇头道:“唉,你们有所不知啊!” 接着,方柔便向几人说明了其中的隐情。 原来,殷长老殷青地向来对那天从山上的含英仙姑青睐有加,只是因为自己性格内敛,口齿拙笨,一直没有机会表露心意,这才令好事一托再托。前不久,花悬壶不知是通过什么契机,竟与含英仙姑一见如故,成为了莫逆之交,俨然已有神仙眷侣的模样。自知错过良机的殷长老于是便对花悬壶的“横刀夺爱”怀恨在心,是以一听到花悬壶的名字,便怒不可遏。 “说到底,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般地步,都是殷长老的责任。我本想借此机会替他拱一拱火,逼他向含英仙姑说明一切。可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如此剧烈,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沈家佳眨了眨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似认真,似玩笑地道:“方姑母,你说我们如果将殷长老撮合到一起,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请到花神医了?” 方柔摇头笑道:“我都已经打听好了,其实花悬壶与含英仙姑只是知己而已,并没有出格的行为。是殷长老会错了意,才认定他们已然喜结连理。” 沈家佳道:“既然如此,姑母你为何不把真相告诉给他,非要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方柔道:“家佳,你还不明白么。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知道的真相,他又如何不知道。殷长老只是在生仙姑的气而已。气她不懂得避嫌,气她不懂得来哄自己。男人都知道女人知道关心与呵护,可又有多少女人知道男人也需要相同的待遇呢?” 听罢此言,孙无忧与沈湘渝默默地将头转到一旁,似是不愿与方柔对视。 沈家佳又一次道:“既然如此,姑母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既能请到那位花神医,又能让殷长老与含英仙姑成为伉俪夫妻?” 方柔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若有所思道:“这事,我一个人好像办不来啊!” 殷长老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自己的弟子一并赶走之后,门上屋门,独自一人在屋里生闷气。 “含英啊含英,枉我对你一片痴情,没想到你竟和一个相识不到一年的色胆包天之徒私混在一起。你让我好失望,你让我好绝望。” 此时殷长老的样子一点也没有长辈大家的模样,他窜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在里面大吼大叫。他捶心顿足,呼天抢地。他怨老天爷不长眼睛,更怨那仙姑不解自己的爱意。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当面向她表白。只可惜,一切都已晚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推了开来,正蹶着屁股在床上自怨自艾的殷长老被那声巨响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头从床子里面抽脱出来,回头一看,居然是先前与自己在掌英殿上差点生出争执的朱大闯。 朱大闯手上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 “长老,您这是痔疮犯了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登天从 苍北新苑东南三百余里的地方,正是天从山的所在之处。此地四季如春,万物尽兴,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尤其是在这种严寒时节,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上山的小路之上,沈氏兄妹以及孙无忧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后者还好,沈家佳已经累得气喘吁吓,没过我多久停了下来,气得直跺脚地娇嗔道:“不走了,要走你们走吧!” 沈湘渝回头看看,无奈地摇了摇头。孙无忧则高声劝说道:“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到了那里我们再休息也不迟。” “不,我偏不。凭什么我一个女孩子家要陪你们两个臭男人来爬山。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孙无忧看了沈湘渝一眼,苦笑了一下,后者旋即诡异一笑,张口道:“家佳,不要怪我这个作兄长的没有提醒你。这天从山虽然人杰地灵,但听说也有不少隐藏在荒郊野外的未知猛兽,我们走了它们若是赶来,恐怕你……” 听过此言,沈家佳面色微沉,但依然任性道:“哥,你别骗我。你和我一样,都是初来乍到,你又是从何处听说的这种事情?” 沈湘渝怪笑道:“我去过什么地方需要和你说明吗?早在四五年前,我和父亲就到过这里,只是没有对外人说过罢了。” “哦?你们两个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难道这里埋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沈湘渝笑而不语。 “唉,好啦好啦,我又没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只是走累了想在这里稍稍喘口气而已。话说回来,那位仙姑真的肯见我们吗?” 孙无忧道:“见与不见,既然我们已经做好打算,就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况且,方掌门已经为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怕那位前辈不肯现身相见。” 就这样,三人继续踏上山路。虽然过程略显枯燥,但好在三个都是青年人,途中总能发现勾起兴趣的事物,哪怕是一草一木,一鸟一虫,都能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哥,你种深山老林之中会不会长着起死回生的仙草灵药啊?早知如此,就应该将族里的御医带来,说不定在这里还有意外收获。” 沈湘渝道:“人间环境虽然好于魔界,但魔界地域辽阔,是人间的十倍不止。而在那种极端的自然环境之中,虽然大部分生物难以存活,但最终幸存下来的生命体,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萃,如果在魔界都寻找不到的灵草仙药,人间也绝不可能存在的。” “那可不一定。” 说话间,沈家佳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草丛,忽然间,一道光影自其身边飞闪而过,受惊的她当即大惊一声,连忙缩身到孙无忧的身后,怯懦道:“有……有鬼!” 孙无忧看看沈所瞥的方向,见草丛之中并无异物,于是转身安慰道:“光天化日,哪会有什么鬼魅现身,一定是你爬山太辛苦,眼花看错了。” 对于孙无忧的说法,沈湘渝却是不愿苟同,当即正色道:“家佳修为平平,功夫也马马虎虎。但她身上有一项长处,是你我都不能相及的,那便是目力。”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由得道:“你的意思是说……” “既然家佳看到草丛之中有东西,那么那个东西就一定存在。只是对方速度太快,离开了我们的视野范围而已。而且,从刚刚开始我便感觉到此地的气氛有些诡怪,好像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刚刚来到过,说不定就是那位住在山上的仙姑。” 孙无忧面露喜色道:“这么说来,那位前辈已经发现我们了?既然如此,她为何还不现身?” 沈湘渝摇摇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像这种独自修行的世外高人,一般情况下脾气禀性都难以琢磨,甚至大异于常人,否则也绝难忍受这种独居山林的寂寞。不过,如果真是那位前辈的话,既然他已经发现我们而不肯现身,那就说明她并不想与我们见面。看来,这次上山要吃闭门羹了。” “啊?这么说我们要白跑一趟?要不咱们还是就此作罢,打道回府吧,这样还能省些气力。出来的时候我就应该吃些东西,现在可好,这里虽然春意盎然,可从始至终也没见过一颗山果,一滴清泉,这是要把我们耗死啊!” 就在几人交谈甚欢之际,孙无忧忽见前方的道路上闪过了一个人影,心中大喜的他连忙挥手示意。但那人行动异常迅猛,眨眼的时间就已经消失不见。孙无忧知道机会难得,甚至来不及和沈氏兄妹打招呼,便急勿勿地追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喊道:“等一下!” 见孙无忧一溜烟便奔出老远,沈湘渝随即拉起沈家佳,赶紧跟了上去。 然而,孙无忧毕竟是自小在外面长大,尤其是在种自然环境恶劣,且地形复杂的山地之上,更能发挥其与生俱来的运动天赋。再加上沈湘渝带着一个不谙身法的妹妹,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已经看不到孙无忧的身影。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雾气突然飘来,暂时掩住了前方的去路,为免着急赶路出现意外,沈湘渝只得定住脚跟,将沈家佳护在身后。 孙无忧一撒开腿,便像脱缰之马一样,越跑越快,越跑越轻,什么山石坑洼对他而言,根本形同虚设。不知不觉之中,他已偏离了之前山路,尾随着那道人影进入了情况更加复杂的山坡密林之中。这里坡度极大,且有无法探知的滑坡危险,稍不留神便会坠入山涧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此时的孙无忧已经顾不上许多,因为他发现二者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可随着视线渐渐清晰,他惊讶地发现,跑在前面的那人不似成年,而像量一个孩子。那孩子头上梳着一个朝天鬏,身上只系上了一个红肚兜。两只赤裸的喛掌就这么在野外自由穿行,一点也怕受伤。孙无忧虽然心中纳闷,但已到此地,就没有作罢的心思,于是暗下决心,猛然发力,大步流星数轮之后,终于逼至那人身后。 “别跑!” 孙无忧纵身跃起,直扑那人后脊。后者虽未回神,但已然感知身后赶来之人,吓得双手抱头,蜷身坐倒在地。孙无忧因此与之擦肩而过。眼看就要翻腾到下面的山涧之中,他竟于半空之中骤然坠身,并在即将落地的同时,一把抓住了那孩子头上的发鬏。 “哈哈,这下你该跑不掉了吧!” 孙无忧清楚地可以感觉到手里的发鬏,落刹那,连忙朝自己来时的方向望去。可这一看不要紧,原本被他抓住的那个小脑袋瓜居然已经消失不见,唯有发鬏还被他攥在手中、 “嗯?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发鬏下方忽然传来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拖着他那一百五六十斤的身体,笔直地朝山顶驰去。直至此时,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被自己捉到的孩童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身遁地,想要从下面逃离此地。 可孙无忧是有名的牛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主意。虽然二者并无恩怨,但见对方逃得如此仓皇,想来应该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如此心虚。正因如此,孙无忧才笃定信念,更不能轻易放手。山林间荆棘丛生,就算孙雹成皮糙肉厚也架不住这样的折腾,才在地上滑行了几十丈远,他怕身下衣衫已经被划得破烂不堪,几乎无法附体。见情况不妙,孙无忧四下观望一番,终于瞧准前方的行动轨迹之上有一棵较为粗壮的树干。见来到近处,他立即调整姿势,双腿一齐蹬在树干下端。借此力道,他使出全身力气,并将另一只手掌也握在那枚发鬏之上,尝试依靠自己的蛮力将对方强行拖出泥土。 楞他怎能料到,那小娃娃一经遁地,就好像与大地融为一体了一样,不但无法分离,而且表现出的强大力量也着实不是他这般年纪该拥有的。 此时的孙无忧虽然已经毫无保留,但依旧拗不过那下方的孩童,只见脚下所立的那根树干竟开始变形开裂,眼看就要连根拔起。无奈之下,孙无忧连忙运起“霸道”口诀,欲要借奇功之威,化解掉那肌莫名的怪力。 可这一运功不用紧,手上的怪力虽然在逐步衰减,但孙无忧的身体也在此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臂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异化,皮肤表面伸展出若干根须。他的双手关节开始僵硬,但随之带来的效果就是,他感觉自己已经与周围的大自然合而为一,空气之中的天地精气竟能自动通过他的手臂进入到体内经脉之中,并最终汇聚到丹田内部。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为何会……” 眼看自己的身体就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异化完全吞没之时,位于泥圭之下,那个被抓住发鬏的孩童猛然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道:“干娘救命!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从奇遇 云雾渐稀,山路重现。 沈氏兄妹再次朝上顶进发,并不断高呼孙无忧的名字,以来引起对方的注意。只可惜,直至达到山顶,二人都未曾见到孙的身影,这样身为妹妹的沈家佳倍感担心。 “他……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早知如此,当时我就该跟上去的。” 见妹妹如此自责,沈湘渝连忙劝慰道:“这不关你的事,当时雾气那么大,就算你跟上去,也追不上他的脚步,还有可能令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放心,孙无忧他身手了得,反应机敏,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沈家佳茫然看向前方,只见在那山顶之上,隐藏出现了一间朴实无华的茅草屋。屋舍两旁种着若干花草植被,使得方圆数丈之内尽是芳香之气,嗅上去十分提神。而一旁的沈湘渝四下观瞧了一番,见无人出现,于是高声道:“请问,含英仙姑在吗?” 停顿了数息之后,见无人回应,二人对视一眼,沈湘渝随即道:“看来那位前辈并不在此地。” 沈家佳偏不信邪,于是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推开房门。门扇开启瞬间,沈湘渝脸色大变,连忙飞身跃起,一把将那沈家佳推倒在地。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金光自屋内急闪而出,绕是沈湘剑身手敏捷,亦是不幸中招,好在只有左侧的半边衣袖被其击中,当即便化为灰烬。见沈家佳安然无恙,他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将那半块衣袖用力扯去,丢在地上。 谁成想,那金光投射在衣物之上并未就此作罢,而在落地之时再次显现威力,随即燃起一团焰火。看着那团烧焦变黑的衣物,沈家佳这才后知后觉,脸上不禁流露出惊吓的神情。 “家佳,你怎么这么大意。像含英仙姑这样的高人,就算离开家中,又怎么会忘记在屋中设下禁制,以防外人闯入?平日里父亲的教导,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家佳气不过,只得拿眼前地上的植被撒气,只见她双手齐出,好好的一片花圃便立即遭殃,残花落叶遍地都是,就连手掌也沾染了上粉红色的花粉。 “这算什么仙姑,明明就是母夜叉。真不知道那位殷长老看上了此人哪里,就算能够结为夫妻,日后恐怕也要受其压迫。” 沈湘渝将妹妹从地上拉起,开口道:“仙姑的为人,我们不便评断,至于殷长老的心思,也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方掌门嘱托我们的事情,告知给仙姑,其它的就全凭天意吧!” 沈湘渝看向旁边的沈家佳,匆匆发现对方的脸颊之上竟然升起了一片莫名的红晕,身姿也变得摇晃不变,眼看就要不支摔倒。 “家佳,你这是怎么了?” 沈家佳抬头刚要说话,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直击脑海,人索性便瘫软在沈湘渝的怀中。后者连忙观看对方情况,愕然发觉沈家佳的身上奇烫无比,而手上的粉红花粉也已扩散到身体各处,令其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红粉佳人”。 “哥,我好困,我要睡觉。” 眼见沈家佳的意识越发模糊,见情况不妙的沈湘渝连忙拍打她的脸颊,急声道:“别睡,千万别睡。一定是刚刚那些花粉有毒,接触了花粉之后的你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好在,你并并没有直接服用,应该问题不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有没有水,给你洗洗双手,说不定就能好转。” 说完,沈湘渝让妹妹靠在墙上,自己赶紧进屋内寻找水源。可奇怪的是,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也算得上是一应俱全,可屋里屋外唯独找不见半滴清水,这让他颇为恼火。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仙姑一早就料到会有身中花粉之毒,所以故意将水藏起,不让别人使用?这……这……” 沈湘渝慌忙回到屋外,却见沈家佳已不在原来的位置。再次凝神,赫然发现对方竟然趴到一旁的花圃之中,拼命地刨挖着身下的泥土,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挖出一个三尺来深的土坑。接着,她翻身一滚,落入其中,半蹲在坑内,只将头露在外面,脸上随之洋溢起心满意足的神情。 “家佳,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家佳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来自兄长的问话,只是自顾自地喃喃道:“好舒服,好舒服。” 见此异象,沈湘渝快步来到跟前,伸手欲要将其从坑中拽出。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已然使用全力的他,竟然无法撼动孱弱力微的妹妹,后者就好像已经在里面深根发芽一样,丝毫没有离开土坑的意思。 “家佳,你清醒一点,你这到底是……”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忽然从旁边的地面之上腾起,沈湘渝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被捆成粽子模样的人结结实实摔在那里。仔细观察,此人身上所缠绕的莫名的根须竟是从他身体内部伸展而出,并非来自外界。而通过观察的深入,沈湘剑惊愕发现,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自己与沈家佳一直寻找的同伴孙无忧。 “孙兄,你这是怎么了!” 沈湘剑起身欲要上前,忽觉头顶上方吹来一股凛冽山岚,抬头远眺,一个身着雾绡素衣的女子翩然降临,在她的右侧肩膀之上,赫然坐在着一个只着红肚兜的稚嫩孩童。 “干娘,他们是一伙的。我一路跟他们上来,见这些人鬼鬼祟祟,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如,您将他们三个全都变成人花人草,统统留在这里给我作伴吧!” 那女子回颈看了一眼那孩童,神色稍厉道:“偷偷下山游玩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还不快回去成面壁思过。” 在那女子的喝斥之下,小娃娃自知理亏,于是赶紧从肩头跳到地上,同时周身激起一股袅袅白烟,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从小到大,这还是沈湘渝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事情,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好奇的神光。而这时候,女子已经将那双剪水秋波投向沈湘渝的身体,进而冷冷道:“你是何人,来我天从山所为何事?” 直至女子出言提醒,沈湘渝这才从思绪之中缓过神来,他第一时间深施一礼,便开口恳求道:“仙姑,您一定就是含英仙姑吧!是方柔方柔掌门让我们前来这里的,刚刚家妹误染花粉,行为举止颠倒错乱,不似人形,请您伸出援手,救救她吧!” “方柔?是苍北新苑的那个丫头么,他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再有,你的妹妹确实是中了我的花毒。只是毒素只存留在花芯之中,如果不是将其碾碎,绝不可能中毒。你们……” 说到这里,含英仙姑已发现自己花圃的遭遇,面沉如水又道:“原来是你们故意破坏了花圃之中的毒花,因此才招来厄运。你妹妹她是咎由自取,有此结局十分合我心意。” “仙姑,你!” 眼见含英仙姑非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在一旁出言讥讽,本来就担心妹妹沈家佳安危的沈湘渝怒火中烧,一股非凡气魄随即自其体内缓缓散出。 “你……你居然是麻界中人?” 沈湘渝阴沉道:“前辈,请下救救我的妹妹。否则就别怪在下翻脸无情了。” “哦?你这小家伙,还能有什么能耐?” 此话一出,沈湘渝双目之中寒光暴射,本来处于抑制状态之中的浑厚魔气瞬间决堤般翻涌四溢。周围植物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魔气影响,竟纷纷开始萎靡凋零,而天从山上方也迎来了并不多见的雷雨黑云。 “这种纯正的魔气,难道你是沈魔皇的亲人?” 沈湘渝面无表情道:“没错,你口中的沈魔皇正是家父。” 大战一触即发,眼见沈湘渝就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戾气,率先发动攻势。含英仙姑忽然做了一个休止的动作,以一掌掌尖停在另一掌的掌心之中,一脸苦笑道:“好吧,怕了你了,快点停下来。” 沈湘渝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的大名居然如此管用,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含英仙姑,立即变得慈眉善目,说话的语气变得亲昵了许多。 “早说你们是沈魔皇之子,哪里还会有刚才的那番事情。误会,都是误会。” 说完,他飞身来到还在土坑之中的沈家佳,向其口中喂了一颗不知名的药丸。后者只觉得一股莫名香气直冲天灵,紧接着药力挥发,扩散到四肢百骸之中,以最快速度抵达中毒位置,为其排病回春。片刻后,沈家佳恢复原本神智,见自己藏身在满是泥土的坑穴之中,尜叫了一声之后,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跺脚抖着身上的污秽,一边出口埋怨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哥,你刚刚怎么来拦着我。” 趁着这个工夫,沈湘渝来到孙无忧的身边,见他人嘴里被一团苇草塞得满满当当,他赶紧为其将异物拿出,孙无忧恢复人语能力之后,急忙叫道:“快……快离开这里,这个仙姑……不对,是妖妇,他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阿旺 茅屋跟前,孙无忧像花一样,被深埋在土壤之中,只留出一个头露在外面。而他的头顶之上此刻居然开出了白色的小花,乍一看去如同蒲公英一样。而在一旁,先前遭到追赶的孩童正蹲在旁边,满脸坏笑地看着土里的人,时不时地还将手伸到孙的头上,打算挑逗一番这个滑稽之人。 “小孩,你别得意,等我身体恢复正常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眼见孙无忧如此气愤难挡,小娃娃怪笑一声,随即道:“怪我做什么,明明是你主动吸收我了体内的灵气,以至于内功走岔,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干娘说了,只有将你埋在土里,借助土灵之力,才能将你身上多余的天地灵气化解完毕,否则你就要变成一株彻头彻尾的植物了。” 耳听到那孩子这么说,孙无忧无法抵赖。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先前他利用“霸道”功法,欲要将其体内那股莫名的怪力抵消殆尽。可谁成想,自对方体内游离过来的灵气竟与寻常的修行者大不为一样,虽然极为精纯,但其中却多了一股如同野马一样难以驯服的野性。那股真气一经进入到他的经脉之中,便立即四散逃逸,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改变着他的身体和基础,这才令其化为如今这般模样。 好在,那位含英仙姑并没有出言欺骗,通过埋入土壤的方法,孙无忧体内那股不驯的真气已经散去一半,而他身上的异变也随之渐渐消退。若不是这样,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阴湿的泥土之中。 茅屋之中,同样发生状况的沈家佳就要幸运许多。先前,他因为误触毒花花粉,令得自己意识错乱,一度将自己当成了花株植物。好在,含英仙姑及时赶到,喂她吃下了自己的独门解药,这才暂时压制住花粉的毒性。 然而,与孙无忧体内的野性真气类似,位于沈家佳身上的花粉之毒同样顽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含英仙姑以独门秘术驱使群蝶,围绕在沈的身旁,并用口器为他吸去花毒。沈家佳被这些美丽可爱的小东西,搞得混身奇痒难忍,但好在并没有其它的副作用。 孙无忧与沈家佳双双在疗伤驱毒的过程之中,而另一边,得知了沈氏兄妹身世的含英仙姑如同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不断地向沈湘渝打听着近些年魔界的状况,脸上忽明忽暗,好似心情也随之起伏难平。 沈湘渝迟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含英仙姑您如此关心魔界之事,莫非与我魔界曾有渊源?” 此话一出,含英仙姑轻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没想到,身为魔皇的令尊,居然会遭遇怪病,这实在有些超乎想象。” 沈湘渝见此节骨眼,于是连忙起身,向其深施一礼,随即道:“虽然听起来唐突,但湘渝希望能借前辈之手,请到那位人间的神医花悬壶。如若成功,魔界定有重谢。” 含英仙姑抬起那双智慧的眼睛,审视着面前的青年稍许,而后微笑道:“原来这才是你们此行的目的。既然你们是从苍北新苑过来的,想来是方柔方掌门的主意吧!” 沈湘渝沉吟了一下,随即再次拱手道:“湘渝不敢相瞒,确实如此。方掌门也是一片好意,请前辈您不要见怪。” “呵呵,他不自己亲往,而是派你们过来,看来她还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沈湘渝心中一惊,不由得问道:“请仙姑明示。” “呵呵,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不过是几件年轻时候争风吃醋的经历。话说回来,现在被埋在外面的那个小子究竟是谁,居然可以将阿旺身上的药气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要知道,药气在植物身上虽是大有裨益,但一旦进入人体之后,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先前你看到他手脚躯干之上生出的那些根须络脉,便是药气入侵所致,好在被我及时发现,这才救了他一条小命。” 沈湘渝回头望了一眼被“种”在院子之中的孙无忧,会心一笑道:“他呀,他是个笨蛋。” 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孙无忧与沈家佳终于双双痊愈。从土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孙无忧便气冲冲地前去寻找之前戏弄自己的小娃娃。而那孩子好像早已料到如此,索性藏到含英仙姑的身后,时不时地将头露出来一点,模样好不可爱。 “你小子给我过来,你可把我害苦了,以为仗着有家长在场,就能把事情说下去么?” 眼见孙无忧来到跟前,沈湘渝连忙伸手将其拦住,并替对方打起圆场,并在孙的耳边小声嘱咐道:“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切勿冲动。” 经沈湘渝这么一提醒,孙无忧这才勉强压住心中的火气,旋即对那座上的含英仙姑行礼拱手,态度诚恳道:“多谢前辈刚刚出手相救,无忧没齿难忘。” “无忧?呵呵,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你爹娘年轻时候有很多烦恼吗?竟用你的名字来排解自己的忧愁,当真可笑。” 孙无忧微微皱眉,但想到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继续道:“前辈真会说笑。” 含英仙姑不以为然道:“我可没有说笑。你和阿旺的事情虽然了了,但阿旺和你的事情还没有完。”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心知情况不妙,但不知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而这时候,那个名叫“阿旺”的小孩再次从含英仙姑的身后闪出。沈湘渝与之相视一笑,虽然神情微怔,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难道你不是人类?” 阿旺做了一个鬼脸,而后嬉笑道:“人家才不是你们这种愚蠢的人类呢。” 孙无忧愣了一下,当即向沈湘渝询问道:“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湘渝看着含英仙姑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庞,随即面无表情道:“前辈,这个小孩子应该是传说之中的人参娃吧?” “人参娃?那是什么?”孙无忧一头雾水地问道。 沈湘渝看了眼身旁孙无忧,然后才继续道:“据说,世间有一种灵物,可以通过吸收天陡壁灵气,日月精华,进而诞生出独立的意识,并自主修炼道行,当道行达到一定程度之时,便能化为人形,并同时具备凡人不曾拥有的怪异神通。” 孙无忧想了一会秘之后,脑海之中终于灵光乍现,人则面色激动道:“你是说,他那古怪的遁地功夫,就是这么回事?” 沈湘渝点点头道:“所以说,这个娃娃根本不是凡人之后,而是由人参所化的人参灵娃。含英前辈,湘渝说的可有错?” 含英仙姑见阿旺的脸色愈发惨白,于是用手抚摸了几下对方的后颈,而后憨态可掬道:“不愧是沈魔皇的传人,果然见多识广。你说的没错,这孩子确实就是你说的人参灵娃。说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与他其实也只相处半月时光,却没想到他竟能够衍化出这般如识慧根,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沈湘渝道:“这人参娃乃是世间千年难遇的圣物灵体,即便天从山灵气充沛,也绝不可能孕育出此等神迹。请问前辈你您是从哪里寻到它的呢?” 含英仙姑看着面前的沈湘渝,竟从那脸上的笑容之中读出了一丝狡黠。如此心机与城府,就算是他这个老前辈也不禁为之错愕。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沈湘渝呵呵笑道:“果然我猜得没错。这人参娃原来是花神医赠予你的啊!怪不得殷长老如此难以释怀。” 苍北新苑之中,被朱大闯撞破在床上抓心挠肝宭相的殷天地殷长老,如今已经恢复原样,如入学一般端坐在木椅之上,他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似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实则怒涛翻涌,只差上前一把扑倒面前之人。 “长老,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当初是我年少无知,无意之间冲撞了您。现在我也算有点成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您能收下。” 殷长老挺着上身,梗着脖子,眼睛余光却在此刻以最快速度挪过那只木盒,而后迅速恢复原本状态,装得轻描淡写道:“盒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方掌门交给你的吧?” 如同被揭发了秘密一样,朱大闳登时汗如雨下,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卑微无力起来:“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这次出来的急,身上零点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先在方柔那里赊件东西,日后再还给她一件价值相当的。” 一边说着,朱大闯打开木盒的盖子,木盒一经开启,一股光润之气顺势从中扑面而来,饶是殷长老故作镇定之状,但仍无法抵挡那股玉气的吸引,头不由自主地向其挪动,低头一看,当即惊出了叫声:“这……这是什么?” “嘿嘿,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人参娃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灵株仙草 茅屋之中,含英仙姑轻咳了两声,人参娃阿旺连忙起身为其抚背,表情显得十分关心。如此栩栩如生的小家伙,众人实在无法相信,这居然是一颗千年人参所化。 “我从小体虚多病,后来专心修行,也是为了早日医治好身上的顽疾。只可惜,我天资愚钝,也未得高人点化,迟迟无法突破,一直挨到了大限将至。” “大限?仙姑你的意思是说……” 孙无忧话没说完,含英仙姑便道:“没错,我已命不久于人世。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早已看破生死,于我而言,那也仅仅是一场必经的修行而已,无需劳神。” 沈家佳不禁道:“可是……你若不在世了,你就不怕其它活着的人为你伤心吗?” 含英仙姑迟疑了一下,旋即道:“谁,谁会为我伤心?” “当然是……” 沈家佳刚要说话,兄长沈湘渝却将活茬接过来,继续道:“前辈大彻大悟,此等高深觉悟实在令我等晚生敬佩不已。可是,据我所知,寻常野参虽然滋补壮气,益处多多,但并未拥有起死回生的神效。可一旦参达到了千年岁数,体质以及药理都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含英仙姑笑着道:“你继续说。” “我在魔界虽未过人参娃,虽有幸看过几颗千年人参。我也亲自年所见,服用了千年人参之后的魔人,明明前一刻还身处生死玄门之中,后一刻便已经可以自行下床,生龙活虎,简直就像重生了一样。既然人参娃是千年人参之后的衍生物,想来功效较之一定还有长足的进步。这么说来,那位花神医送您人参娃,是要让你将它服下,以来续命回春?” 此话一出,沈无忧与沈家佳皆是面色大变,而那人参娃就像做错了事情一样,再次躲回到仙姑身后,不再露面。后者伸手轻抚两下孩子的头顶,连说了两声“不要怕”,这才对沈湘渝道:“是的,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花神医赠我人参灵娃,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医治恶医,脱离病魔。而我也确实那么想过,直到看见这个孩子以后,我之前的念头就打消了。” 三人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继续对话。含英仙姑见几人不说话,于是又道: “你们不用这个样子。在我看来,阿旺和你我一样,都是生存在这片天地之间的生灵,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我又何必要因为救自己的命,而去牺牲它者的性命,这不公平,我也不想那么做。” 沈家佳忍不住道:“可是,你要是因病过世,殷长老他……” “殷长老?你们见过他了?” 孙无忧道:“不但见过,而且还吵了架。不瞒您说,来天从山之前,我们本想借殷长老之手,去请花神医的。谁成想,他竟好似吃了火药一样,给我们一通数落,最终事情不了了之。无奈之下,我们几个只得硬着头皮,想来碰碰运气。然后,就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孙无忧心直口快,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全盘托出。见几人并无补充,含英仙姑面容慈祥道:“枉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这将死之人能为你们尽一点绵薄之力,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我现在也找不到花悬壶,他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半个月,那岂不是?” “没错,他将阿旺带来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本来说好了过两天再来看我,可一晃数日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孙无忧跺足道:“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沈家佳掐了一把孙无忧的手臂,顺势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再说了,孙无忧见状只得闭嘴。而对面的含英仙姑已经初现忧色,显然对花悬壶的安危也是十分担心。 “无论如何,就算我有心帮你们,只是现在无法找见他人,我也爱莫能助。现在你们二人身上的异状已经全部清除,趁着天色不晚,尽快下山去吧,不要耽搁了正事。” 事已至此,沈湘渝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起身对那座上的仙姑行了一礼,转身跨出房门。孙无忧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只剩下沈湘渝留在茅屋之中。 “仙姑,有件事情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其实殷长老一直都很牵挂您。” 此话一出,含英仙姑轻哼一声,略显不屑道:“他牵挂与否,与你可甘?他若真的在意我,关心我,就该亲自前来,而不是要靠你们这些后辈来替自己说话。” “仙姑,你误会了,其实……” 含英仙姑微露怒气道:“好了,我今儿也累了一天了,你还是跟着你哥他们一起走吧!” 说话间,含英仙姑衣袖一挥,沈家佳只觉得一股花香扑鼻而来,紧接着眼前一片雪白,再次回神之时,已然发觉自己身处在山路之上,自己面前的方向,正是孙无忧和自己的兄长沈湘渝。 “哎,家佳,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什么时候来到我们前面了?” 孙无忧快走几步来到跟前,沈家佳先是蔼然呆滞了一会儿,而后才后知后觉道:“好厉害的身手,这位含英仙姑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送走了三人,掩上房门的含英仙姑再次咳嗽起来,一旁看着的阿旺流露出一副发愁的神色,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终于道:“一定是那样,一定是那样。” 含英仙姑愣了一愣,不由得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旺略显歉意道:“我……我有件事情没有和干娘你说。其实在来时的路上,花神医和我还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就在南边的群山之中,那里有一个洞窟,里面住着许多厉害的家伙。” “南边?难道是厉鬼魔窟?他去那里做什么?” 阿旺迟疑了一下,而后才道:“神医他怕你不舍得我,所以想去那里碰碰运气。他说那里长着灵株仙草,说不定也能治愈你的病。” “哎呀,你不早说!” 急火攻心的含英仙姑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在屋里的木箱之中翻找起东西,不一会儿,他的手里已然多了两面令旗,一黄一黑。黄的上面写着“生”,黑的上面写着“死”。此物一经出现,阿旺立即躲到桌子下面,小脸吓得惨白。 “干娘,你要做甚?” “当然是去救人。” 下山的路上,三人一直无话,沈家佳叹了好几口气后,终于率先道:“哥,我且个猜想。”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沈湘渝对于妹妹的了解,甚至要超过对自己的父亲。见对方说话吱吱唔唔,已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道:“你指的是那个人参娃?” 沈家佳点点头道:“你说,那个小家伙能不能救父亲的性命,毕竟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沈湘渝深呼一口气道:“仙姑前辈明知道救命灵药就在跟前,却不肯服用,可见她对阿旺的情谊之深。哪怕我们确实有急用,也绝不应该夺人所爱。” “可是,哥……” 沈湘渝伸手制止道:“好了,不用多说了。我自有打算。” 说到这里,他偏头看向另一边的孙无忧,略带玩味地说道:“无忧,这次恐怕需要你来帮我一次了。” “帮?怎么帮?”孙无忧不禁问道。 沈湘渝远眺前方的辽阔天地,随即面色阴沉道:“其实早在来人间之前,我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花悬壶有手有脚,不会等着我们前去寻他,找不到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在那之前,我向族中的几位长辈请教过,询问人间是否有治病疗伤的圣物。结果,还真被我问到了。” “啊!哥,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两个陪着我转了大半天。” 沈湘渝怪笑道:“你又没问我,没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来到人间的第一时间,不是你吵着要先到新苑看看的么?” 说着,他看了一眼孙无忧,后者登时心领神会。 “那个……既然还有办法,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沈兄所说的圣物在哪,咱们现在就去取!” 沈湘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即道:“现在时候还早,时候一到,我自然会说的。” 天从山山阴一侧,一条不起眼的岔路,再次施展遁地之术的阿旺紧追猛赶,仍然无法跟上前者的脚步。 “干娘,你等等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含英仙姑走走停停,直到抵达一处荒草极为茂盛的荒野之间,这才停下脚步。阿旺见状连忙从土中分离出来,小跑着来到对方身旁,狐疑地看着四周的环境,略显忌惮道:“干娘,这里深山老林的,不会有什么吃人的妖怪吧?快回去,快回去!” 阿旺用力扯了两下仙姑的衣袖,竟没有拉动,后者左右两手,各握着一面令旗。与此同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头顶上方,忽然飘来了一朵诡异的黑云。一时间,山中狂风大作,树摇草斜,一股强烈寒意随即涌上心头。 “阿旺,待会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要害怕。” 第一百七十章 厉鬼魔窟 据传,在人魔两界的夹缝之中,还存在着第三个神秘世界,名为妖界。此地多灵物异种,精粹汇聚,乃是一处难得的世外宝地。只可惜妖界之中有不少灵识尚不健全,携带凶煞之气的妖异,为免伤及无辜,早年两界便在接连处设下屏障,并关闭了绝大多部数的通道,即便剩下了个别的入口,也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早已被世人忘却,想要进出妖界已是登天难事。 可就在人间之中,仍然还幸存着一批自妖界脱离出来的妖类。身为异族的他们居无定所,走到哪里都被当成邪门歪道,期间被人间修士击杀轰毙的不在少数,侥幸活下来的则躲到了久不见人的深山老林之中,而厉鬼魔窟便是其中一处规模较大的群妖集聚地。 厉鬼魔窟之中生活着的不是鬼,不是魔,而是妖众。妖众依照人间的法则,设下了严明的等级制度,任何胆敢违反群规者,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是搭上性命。所以,这么多年来,厉鬼魔窟一直经久不衰,时间一长也成为了方圆百里之内的极凶险地,别说是凡人,就算是身手了得的修士,若不是成群结队,也不敢贸然接近此地。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传说出现了。说魔窟之中有生长着一棵惊世奇株,名为活春花。据传,那活春花拥有通天彻地之奇效,得到它便等同于得到了长生不死的秘诀。而这棵奇花常年被魔窟之中最强大的妖怪所看护,他就是龙女 龙女作为厉鬼魔窟的老大,不只看管着这里最珍贵的宝物,还负责统领窟中一众妖类。她实力出众,才学也是这群蛮夷之中出类拔萃的。平日里,她会叫小的们去外面搜罗群书杂章,以供自己赏读品鉴。日积月累,她已从当初的粗鲁之辈,进化成如今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而龙女又精通变化易容之术,除非是知道底细,否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她的本来面目。 孙无忧与逃氏兄妹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处绝地。 早在苍北新苑之中,孙无忧便听说过厉鬼魔窟的恶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一睹真相而已。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他不但没有为自己即将面对的凶险感到担心,反而显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与沈家佳满脸忧愁的样子截然不同。 “孙大哥,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啊!难道你不知道魔窟的可怕之处吗?你要知道,里面生存着成百上千的妖类,单打独斗好说,要是混战的话,别说去拿什么活春花,就连咱们三个人的性命也要一同葬送。” 见沈家佳嘟着嘴,孙无忧不以为然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我最近几天才领悟的道理。况且,你看沈兄满脸的不在乎,显然一早就有了打算。” 听到孙无忧这般回复,沈家佳不禁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哥沈湘渝,口气略显撒娇道:“哥,真有这回事吗?” 沈湘渝笑道:“咱们是去请宝贝的,又不是去打架的。他们人多又怎么了,我们又不一定要和他们动刀动枪。” “可是你刚才也说了,那活春花是厉鬼魔窟的绝伦宝物,咱们张口就借,他们会给才怪。”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我自有办法。” 厉鬼魔窟距离天从山较远,虽然三人下山的时间并不晚,但走到中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以防半夜赶路发生意外,三人只好在野外停歇下来。毕竟,现在是寒冬腊月,三人虽然都是天赋异禀,体魄强健,但白白染了风寒也是不合算的。于是三人一番寻找,在一棵大树下方找到一个看似荒废的地洞。地洞入口虽然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却是相当可观,足以让他们三个在里面容身休息。 因为天气缘故,再加上他们出来太过匆忙,身上并没有携带干粮,于是三人也得趁着困意睡下,也好排解一下腹饥之感。可沈家佳不同于沈湘渝,毕竟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刚躺下不久就嚷嚷着要吃东西。沈湘渝无技可施,只得将随身携带的用来补充魔气的丹药喂了她几颗。而孙无忧则起身爬出洞外,不一会儿便拎来了几只野兔。野兔在他手中依然活蹦乱眺,似乎并不想束手就擒。沈家佳见状连忙将其中一只接了过来,抱在怀中,一边抚摸着背上的绒毛,一边嬉笑问道:“这大冷天的,你是从哪找到它们的。” 孙无忧耸耸肩道:“要你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一二十年,你也能有这种本领。是煮是烤,你说吧!” 沈家佳又抚摸了几下那只野兔,神色犹豫道:“我是饿了,可我真的不想吃这些可爱的东西。” “不吃可爱的?那好办,我去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冬眠的蛇虫。” 一听到“蛇”字,沈家佳的头连摇数下,一脸嫌弃道:“你讨厌,人家才不要吃那种东西。” 这时候,在一旁听着的沈湘渝开口了:“出门在外,不比家中,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看你还是直接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沈家佳忿忿地抖了抖身子,抱着那只野兔,扭过头去,真的躺了下去,不再说话。孙无忧与沈湘渝对视一眼,前者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两只野兔,苦笑了一下道:“那今晚只能请你们的朋友在这里与我们过上一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说完,孙无忧大臂一挥,丙只野兔顺势跃出地浻,一溜烟地跑出数十丈,直至完全没了踪影。 果不其然,环抱着野兔的沈家佳很快睡下。而孙无成怀沈湘渝二人也早已疲倦,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也进入梦乡。 时间一晃,到了后半夜。本来睡得相当踏实的沈家佳突然发觉怀里一阵强烈的蹿动,睡眼惺忪的她茫然望去,手里的野兔已然逃出地浻。 可能是刚刚惊醒,意识还没有完全清晰,见那野兔一逃,沈家佳第一反应便追了上去,而且速度不慢,任那野兔再快,竟也甩不掉她。二者一跑便奔出了一里多地,直至脚下的地面变得坎坷不平,后知后觉的沈家佳这才停下脚下,如同傻了一下环顾四周。 “这……这是哪里?” 长这么大,沈家佳还未曾独自一人跑到这种荒郊野外之中,而且此时深更半夜,周围干什么情形她都不知道。一想到附近可能隐藏着杀人吮血的生禽猛兽,她便不禁打起寒战,再不管那逃脱的野兔,灰溜溜地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说来也巧,就在沈家佳满心不安的时候,一阵狂风忽然不期而至,吃得他混身汗毛炸立。而旁边的山坡之上,猛然激起一阵剧烈的异响,响声呼啸过处,树木尽毁,尘土飞扬。同一时间,几声凄厉狼嚎当空扬起,令沈家佳原本就已经十分害怕的内心变得更加惶恐。 “大哥,孙无忧,快来救我!” 高呼间,山皮上的异象忽然朝沈家佳的方位飞驰而来。见此情况,她只得夺命狂奔,见面前一棵拦路大树,想也不想,噌噌噌几下便爬到了树冠之上。而此刻,趁着空当向下望去,她才终于目的看清,地面之上滚来的不是别的,竟是一头体型健硕的棕熊。 那头棕熊足有一人半高,身材魁梧,长相凶恶,一双猩红的兽眼于夜色之中分外醒目,常人哪怕是对望一眼也要吓得魂不附体。可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竟被几只恶狼纠缠不休。身上的毛发被鲜血染红打湿,个别位置的熊皮甚至已经脱落,露出下方血肉模糊的伤口。 棕熊固然战力非凡,但那几只围攻的恶狼也弹并非胆小之辈。前者刚刚甩掉咬在身上的一只,其余狼匹便跟相效仿,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就是不肯罢休。 刚才沈家佳虽被那大家伙吓了一跳,但见它负伤累累,左支右绌,眼看就要不敌战败,因此也不禁心生同情。在高处的她一时忘形,竟然忍不住开口为那棕熊助威呐喊起来:“快点起来,别怕它们。给我打,给我打!” 别看那棕熊长得笨拙,但身手却是格外敏捷,前一刻还倒在地上的它,下一刻已然翻身竖起,伸手拉过一只边上的狼匹,用力甩下前方的狼群之中。狼群呼啦一下散开,又纷纷冲了上去。其中一只起身一跃,直接叼到了棕熊的脖颈之上。虽然有浓密的毛发作为保护,但狼牙之锋利也绝非浪得虚名,若是被咬中要害,说不定真要一命呜呼。 树上的沈家佳看得心急,伸手折下旁边的一段树枝,用力朝那恶狼掷了出去。 沈家佳虽然不谙武艺,但毕竟也是半个魔人,天生膂力惊人,这一掷威力,竟不比那些苦修十余年的练家子小,树枝前端尖锐,一举戳入到狼的右眼之中,一声惨嚎过后,受伤的恶狼扑倒在地,动弹了几下便就此断气了。 “是谁,是谁伤我族人?” 就在沈家佳为自己刚刚行为后悔不已之际,狼群之中,一个干瘦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狼之少年 眼见那神秘身影从狼群之中走出,树上的沈家佳立即阵脚大乱,一边往后缩身一边高呼道:“你……你别过来,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随着说话,沈家佳终于看清,那显露真身的,居然只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这少年蓬头垢面,身着兽皮,两只脚掌什么也没有穿,就这以踩在碎石烂叶之上,丝毫没有不适之感,与那身后的禽兽一众已然无二。 虽然面前的阵仗十分吓人,但见为首的居然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沈家佳作为魔界公主,打心底里便没有瞧上对方,心中的恐怖感随之消退大半,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姐姐现在没有工夫和你胡扯,快带着你的狼众离开。不然,等我大哥他们赶到,有你好果子吃!” 面前沈家佳的出言不逊,下方的狼族少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声凄厉道:“你叫我小屁孩?哈哈,有意思,要不你下来咱们比比,到底谁更年长一些。” 沈家佳不以为然道:“我才不下去呢。有本事咱们一对一,谁也不许叫帮手。” 她当然不是真心要与对方较量,只是想借此拖延时间,以更等到兄长沈湘渝和孙无忧的支援。即便下方的狼族少年并不起眼,但身后的狼群却是个比个的凶狠,这么一点时间,那只体形剽悍的棕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熊样”,索性摆出一副“死熊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那恶狼们在自己身上嘶咬,而自己则尽量保护住要害部位,以防尖齿利爪刺伤。 “一对一,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狼族少年的痛快回应,令上方的沈家佳颇为意外,疑心其中有诈的她,不禁又一次问道:“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狼族少年迟钝稍许,随后道:“如果我骗你的话,就让我一辈子都是孩子,永远也长不大,如何?” 沈家佳笑道:“好,这么毒的誓你都敢说,我就信你了。” 说着,她纵身一跃,如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少年跟前。后者望了他一眼,那张脏兮兮的面颊之上居然多了一丝红光,沈见状当即笑道:“怎么,你害羞了,难道你没有见过女人?” 少年结巴道:“你……你胡说,谁没见过女人,我大姐可比你漂亮多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沈家佳略显不悦道:“哼,嚓口无凭,你想怎么说都行。” 二者稍稍缓和了一下之后,少年忽道:“好了,你说怎么比?” “什么怎么比?”沈家佳忽闪着水旺旺的大眼睛问道。 “你这人怎么翻脸不认人,刚刚明明是你说要一对一打过的,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不想占你的便宜,还是你来说规则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输了,那可就要听我发落了。” 沈家佳轻笑道:“比就比谁怕谁。不过嘛,我们毕竟男女有别,动起手来多少都会不方便。这样吧,咱们文斗可好?” “文斗,什么叫文斗?” 沈家佳继续道:“就是不动拳腬,不用兵器,以自己见长的能力,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一决高低。” 少年恍然道:“那我懂了。说吧,怎么个比法?” 沈家佳从小古灵精怪,正经事没有,鬼点子却有一大堆。只见她稍一沉吟,役蹙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脸上也洋溢起得意的笑容:“我们比目力。” 她自认为,自己的视力独步天下,就算是兄长沈湘渝与他相比起来都要逊色三分。既然是对方主动要让自己选择比试项目,那她就没有理由不挑擅长的东西。少年一听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微沉道:“目力倒是好说,倒要分个第一第二,凭现在的条件还有些困难。” 说到这里,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狼群,忽然容光忽晴道:“这样吧,我来出题,你来说,只要你讲对了,就算你赢了。” 沈家佳见这狼群少年虎头虎脑,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心眼,料他也想不出什么偏怪的题目,于是大方回道:“嗯嗯,你说吧。” “我也不太为难你,你就来说说,我今天带出来的狼群个数,是单数还是双数?我数十个数,十个数之后告诉我答案。” 此话一出,沈家佳以肉眼快速扫视少年身后的空地。可现在毕竟是深更半夜,虽然头上有月亮,但月光大多都被周围的枝桠所阻挡,只有少量的光线能够照在地面之上。要在这种情况之下数对个数,而且还要说出单双之分,实在有些困难。思量间,另一边的少年已经开始一二三的数了起来,沈家佳不禁攥紧了拳头。 “早知如此,应该由我来出题目的,现在倒好,居然把自己给难住了。沈家佳啊沈家佳,你还真是有勇无谋啊!” 转眼间,十个数已过,少年上前两步,已然站到沈的面前,口气阴森道:“说吧!” “双,双数吉利,我选双数。” 其实,沈家佳根本没有看清所有狼匹的数量,说出答案也只是被逼无奈而已。好在,这道题目可供选择的答案也只有两个,二分之一的概率,还是有很大机会蒙对的。想到这里,沈家佳心中不禁暗暗窃喜,只道是这少年脑袋也不灵光,才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机会。 沈家佳的答案一经出口,少年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见对方没有回应,沈家佳不禁问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真的猜……不对,是瞧对了?” 少年缓声道:“我这次出来的匆忙,事先也未查明狼群的数量,还需我亲自数来。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一起帮忙。” 既然对方已经盛情邀请,沈家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跟在少年的身后,一起数了起来。 “我这一边是二十四。” “我这边是二十二。” 沈家佳稍一停顿,随即欢呼道:“哈哈,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是双数。” 眼见她人如此高兴,狼族少年忽然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旋即正色道:“你先别着急庆祝,还没数完呢!” 沈家佳迟疑一下,不禁问道:“哪,哪还有,我怎么没有见到、” 狼群少年邪魅一笑,手指自己道:“还有我。” “这……这……” 沈家佳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对方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招。少年的说法本来就很微妙,与狼为伍的他,既可以说是狼群之中的一员,也可以算作是单独的个体。如此一来,无论沈的答案是什么,他都能通过加减自己这一个数,以达到与其相反的答案。直到这时,沈家佳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的少年并没有看起去那么乖巧直率,反而是暗藏了一副狡诈心肠。 “你耍赖!”沈家佳气得直跺脚道。 少年乐呵呵道:“耍赖如何,不耍赖又如何,既然你已经输了,那就得听从我的安排。” 逃家佳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次不算。换我来出题。” 少年狡黠一笑,再次朝沈家佳走来。这回,他已经几乎站到她的面前,一股野兽独有的腥臭之气随即扑向沈的口鼻,几乎令其瘫软在地。 “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家佳用力点点头道:“这次我们比速度。” 此话一出,少年当即后退了两步,如同看待怪物一般审视着面前的女子,随即捧腹大笑道:“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要和狼群之中身法最快的我比速度,你是认真的吗?” 听到这里,沈家佳不禁觉得咽喉干涩,说话的底气也几乎没了,声音小的如同蛟子一样:“是认真的。” “那你要怎么比?” 沈家佳回身一指来时的方向,神色忌惮道:“我先跑,十息之后,你再追。如果追上我,你就是将我生吞活剥,我也绝不说个‘不’字。” 沈家佳确实冰雪聪明,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仍能想到如此绝妙的脱生办法。自己能够甩掉这些恶狼最好,就算不能,一旦接近先前过夜的地洞,只要大声呼叫,定能引起沈湘渝与孙无忧的注意,那时自己得救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听完沈家佳的说法之宾,狼族少年表情古怪道:“你该不会是想借机逃走吧?” 被戳中痛点的沈家佳被吓得混身一震,两腿膝盖也不自觉得向下弯曲了少许,就差跪倒在地。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敢……” 少年冷笑道:“不敢最好。否则,你一定不会想要体验遭到狼群分食的那份痛苦。” 沈家佳只觉得自己后脊之上冷汗直冒,口中的两排皓齿也随之打起战来。 “说琮了,十息,我只给你十自己时间。在那之后,能不能顺利逃走,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预备,跑!” 奔跑的命令一经发出,沈家佳疯了命似的,直冲冲地逃向来时的方位。时间一闪而过,很快位于原地的狼族少年启动跟随。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啸声,沈家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怖,当即放声哭叫道:“大哥,孙无忧,快来救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熊怪 深夜山林,两道迅影正在其间肆意狂奔,其中一人边喊边叫,声音异常凄厉。 “救命,救命!” 沈家佳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却丝毫没有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即便他的视罗极好,可以在这种高速运动状态之下避过对面掠来的障碍物,但依然于事无补。 作为追击者,狼族少年就要显得从容淡定许多。奔跑的过程之中,他如猛兽一样,四肢落地,手脚巧妙的配合之下,能达到常人数倍的身法速度,所以追赶起来沈家佳这种水平的魔人,丝毫不在话下。 “不要再跑了,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还有,我劝你不要呼唤你的同伴过来,否则只会徒增伤亡。” 此话一出,前面的沈家佳果真站住脚步,而少年则纵身飞腾,一举掠到她的身前,彻底拦住去路。 “怎么,你跑累了?”少年冷笑道。 沈家佳擦了擦汗岑岑的额头,不以为然道:“就是不想跑了而已。既然你已经追上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在临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狼族少年不禁问道:“什么愿望?” “一会儿吃我的时候,记住不要弄花我的脸,我不想像个丑八怪一个离开这个世界。” 沈家佳若痴若呆的话,引得少年不禁捧腹大笑,前者见状不禁嘟嘴怒嗔道:“你笑什么?” “死到临头,居然还去管那些身外之物,你们女人果然有趣,我喜欢。” 沈家佳稍一皱眉,当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随即道:“我是说,我不打算杀你了。我要将你带回去,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什么?新娘?嫁给你?” 沈家佳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脸上随之流露出一副轻蔑之色。 “怎么,我配不上你吗?” 沈家佳怪笑道:“先不说配不配得上,你才多大就要讨媳妇。再说,娶妻嫁人那是两个人的事,哪有你这种强取豪夺的道理。你要娶我作新娘,我宁愿死在这里。” 说完,沈家佳看看不远处的山崖,迈步便朝其走了过去。少年见状连忙制止,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你要干什么?” “这不明摆着么,我要寻死。寻死懂不懂,就是不活着了。” 狼族少年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这只奇怪的“动物”,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痴痴道:“你就是死也不肯嫁给我?” 沈家佳理直气壮道:“当然,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什么叫心上人?” 沈家佳面色一红,当即娇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也不懂,还要学别人娶媳妇。心上人就是它笑你笑,它哭你哭,一日不见就想得不行,见了面又忍不住要绊嘴斗气。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为了它,我什么都愿意做。” 狼族少年略显明悟道:“所以为了他而不嫁给我,你宁愿去死?” 沈家佳一字一字道:“没~错~” 少年终于放开了手掌,神情失意道:“那你走吧!” 沈家佳惊喜道:“你肯放我走了?” 少年点了点头。 “哈哈哈,太好了。你可真是一个好人,不对,是一只好狼。” 说话间,沈家佳因为过于兴奋,居然忍不住在那少年的脸颊之上偷亲了一口。后者被如此突然的行为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脸上出现害羞之色的同时,不禁质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沈家佳一脸得意道:“看把你吓的。虽然做不了你的新娘,但刚刚亲你一口就算是对你不杀之恩的报答了。从此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咱们永不相见。” 将话撇下,沈家佳大摇大摆地朝来时的方向疾走而去,只留下狼族少年独自一人,与月影作伴。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返回地洞才行。我哥和孙无忧真是过分,我这么一大活人不见了,他们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小心!” 就在沈家佳暗中盘算,回去之后该如何数落二人的时候,一声惊喝突然从背后传来,旋即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其掀翻在地,一阵疾风顺势从头顶上方呼啸而过。 沈家佳在地上打了好几滚,才终于勉强稳住身形,狼狈间慌忙起身,刚要出口叫骂。谁知面前的景象登时令其噤声。 前方的空地之上,一个身形如同小山丘的巨大怪物两脚着地,挥舞着闪着银光利爪于月下忿然怒嚎。而怪物的跟前,半跪在地的狼族少年正在原地大口喘息着,背脊之上赫然有一道血贯穿左右,险些将其身体一分为二。 “小鬼,你在做什么?” 眼见情况如此危急,沈家佳当即出口提醒。谁知那狼族少年见到她的呼声之后,竟然奇迹般地站立起来,颇有男人风范地提气回复道:“你快走,我来对付这只大家伙。” 耳听到少年如此说话,那月下怪物突然怒笑两声,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人语,声音沙哑道:“自己都活不成了,居然还敢在这里装威风。狼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重伤我的族人,是你运气不好,与自己的狼群脱离,现在就让我送你归西吧!” 从那怪物口中,沈家佳这才得知,面前的狼族少年原来名为“狼孩”,而且从刚刚的对话口气来讲,二者显然不是头次相遇,而是之前便互相认识。借着月光,她终于依稀辨别出,那怪物本体居然是一只熊罴,只是体形较一般熊类要大上数倍。由此,沈也可以断定,先前自己帮忙过的那只棕熊,应该就是此物的手下。 面对巨熊怪的怒斥,狼孩嘴角轻轻弯起,神态不屑道:“是你们先越界的,我们只是出于自保才会予以反击,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反倒是你们这些笨头笨脑的家伙,不在山洞里冬眠,跑到外面兴什么风浪。别以为你长得大我就会怕你,在自然界中,体形并不等同于实力。” “哈哈哈,笑话,简直是笑话。狼孩,你的意思是说我打不过你?” 狼孩淡定地点点头道:“是的,就算我已负伤,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好,那我就让你瞧瞧,惹怒本大爷的后果有多么可怕!” 话音一落,那巨熊怪当即使出一招能抱,当即扑向下方纤弱的狼孩。巨熊怪本就身形魁然,又加上速度迅猛,这一抱的威力非同小可,就是一颗参天大树也挨不住这般力道,非得当场折断不可。而那狼孩却借着自己动作活的优势,低头弯腰,轻松避过了惊险的一击。 脱身之后的狼孩不退反进,一个鱼跃便跳上了巨熊怪的肩膀,抬腿便是一脚。别看他四肢纤细异常,但力道十足,凌厉的腿法扫过对方的脸颊,随即留下了数道鲜红的伤痕,只是伤口极浅,并没有触及要害。 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那巨熊怪对于自己受伤之事依然十分恼火,两只树干般粗壮的手臂疯狂挥动,欲要将其碎尸万段。 可儿郎孩身法了得,在其几乎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下居然可以全身而退,落到一旁的他,如同看戏一样,审视着前方正在发作的巨熊怪,状态之从容,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强者风范。 “好小子,胆敢耍我,看我这一招穿心爪。” 也不知那巨熊怪从哪学的怪招,看似庞大的身躯竟于弹指之间跃入半空之中,并在首尾颠倒,振臂同时,右侧熊爪倏然伸展,竟将全身所有力量贯注于爪尖部分,凌空飞下,直指目标狼孩。 地面之上,狼孩随即四肢着地,两腿一蹬,同样掠入到天空之中。眼见那熊爪就要戳中自己的刹那间,狼孩竟在半空之中身体优雅地转了一圈,无比巧妙地躲过了致命的爪击。同一时间,他张开长有狼牙的嘴巴,一口咬在巨熊怪的脸颊之上,鼻头连同旁边的一块毛皮随即被其生生扯下。后者颓然落地,两爪抱着受伤的部位痛苦打滚。另一边,翩然落地的狼孩将扯下的皮肉扔到一旁,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可就在这个时候,原处的沈家佳面色惨白道:“还有一只。” 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狼孩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只手臂拦腰击中,身体打着转地撞到一旁的山壁之上,震得回声连连,余波久久不能消退。顾不上逃命的逃家佳快步来到跟前,伸手抚起地上的狼孩,手掌刚一摸对方的身体,一股鲜血独有的黏稠感便立即袭上掌心,令其心中大惊、 “你……你怎么样?” 在沈家佳的呼唤声中,狼孩努力睁开眼睛,刚要说话的他,竟张口吐出一滩淤血,紫青色的脸颊也随之恢复了少许生气。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次连熊族的黑熊精也来了。我已无法战斗,你还是自己逃命去吧!” 沈家佳用力摇头道:“不行,你是为救我而受伤的,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要走一起走。” “不用走了,我送你俩一起上路吧!” 恍惚间,黑熊精已逼至跟前,屠刀般的前爪随即挥落,二人性命犹如风中残烛,眼看就要保命无望。可就在这万分危急的紧要关头,抬头望向上空的沈家佳,铂金发现那黑熊精身上居然多了一个脑袋。 “还好赶上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与狼同行 沈家佳定睛一看,黑熊精身上的另一只脑袋竟是无比熟悉,那不正是孙无忧? 原来,孙无忧及时赶到,并在熊怪即将发动杀招之前,于后面扼住对方的脖颈,使其无法移动。而从前方看去,他的脑袋就好像长在了黑熊精的肩膀之上,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黑熊精虽然身形不如之前的巨熊怪高大,但力气却是只强不弱。然而,就是这样的精怪异兽,居然挣脱不开身为人类的孙无忧,反而被其死死钳住,一股要命的窒息感登时涌上心头。 “黑灯瞎火,居然敢伤我朋友,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说话间,孙无忧手臂再次发力,这回黑熊精的颈骨竟被压得咯咯作响,几乎折断。与此同时,被狼孩重伤的巨熊怪已然从地上重新爬起,见自己的老大陷入险境,毫不迟疑地扑了上去。沈家佳见状不禁惊声道:“小心身后!” 孙无忧蓦然回首,见那巨熊怪已经来到跟前,突然腰上御劲,而后整个身体在那身黑熊精的带动之下,一股脑地向前方跌去。、 眼见就要被掀翻在地,孙无忧于瞬间再次恢复力量,并在落地之前的瞬间立住双脚,并借力打力,将手中被扣紧脖子的黑熊精用力甩飞出去。 一时间,黑熊精的身体翻入到半空之中,扬起的双脚刚好成为了孙的武器,径直命中巨熊怪的面门,“砰砰”两声闷响,巨熊怪口鼻喷血,惨嚎一声,顺势倒地。而被狠狠摔打在地面之上的黑熊精已经被震得头昏眼花,不知东西南北,方才凶恶嗜血的杀气也随即消散得一干二净。 见二者已经不再反抗,孙无忧这才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埃,而后道:“家佳,你没事吧?” 说着,他看向对方怀中搂着的少年,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莫名的醋意。 “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已经我死定了。” 孙无忧淡淡一笑,旋即指着少年道:“他怎么样?” 沈家佳道:“还好,并没有性命之忧。” 孙无忧道:“既然还好,那就把他放下吧!” 说完,孙将头偏到一旁,但脸上已经微微显露出妒嫉之色。 沈家佳愣了一下,随即口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道:“哈哈,你不喜欢我抱着别的男人,是不是?” 孙无忧故作镇定道:“才没有,只是这样不成体统,我也只是好心劝阻而已。” “我若不听呢?” 沈家佳反声一问,这下孙无忧彻底无话可说,但脸上的醋意却是愈发分明。 “哎呀,不逗你了。他刚刚为了救我,身负重伤,我抱他一下,就当还他的恩情了。” “可……可你这样也办法救他啊!话说,他是从何而来的,为何会与你一起共行?” 接下来,沈家佳便将先前的经历详细地说一遍,孙无忧听后连连点头,接着道:“敢情他是要你娶回去当婆姨?” 沈家佳略显不悦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我不是说了么,人家已经放弃之前的想法了。只是看到刚刚的熊怪突然袭击,这才出手相助。”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我倒觉得我理解的没有出错。他就是看上你了,他要和你结为夫妻。” 听到这话,沈家佳登时升起一团攻心怒火,板着脸道:“对啊对啊,我就是要和他回去,怎样,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这下,孙无忧彻底哑然,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不知过了多义,昏死过去的狼孩终于睁开了眼睛,稍一动弹,便被伤口传来的刺痛惹得直咧嘴角,额头上随即冒起一层冷汗。 “我……我这是在哪?”狼孩虚弱道。 孙无忧瞥了一眼,口气古怪道:“你在阴曹地府。” “什么?我已经死了?” 说着,狼孩猛地从沈家佳的怀里坐起身来,四下观望周围的环境,见与昏迷之前所在的地方并无区别,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狼孩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痕,又望了望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两只熊怪,神色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败了黑熊精它们?” 孙无忧轻咳一声,示意那个人就是自己。可沈家佳却将话茬接过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到狼群那里吧,有你同伴在,照顾起来你一定更加方便。” 狼孩扶着胸口吃力地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之后,摇头道:“不了,这次熊族突然袭击,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要回去通知我姐,将这里的一切全部告知于她。” 沈家佳道:“你姐?你还有姐姐?” 狼孩微微点头道:“是的。” “她和要你一样,也是狼群的一员?” 狼孩摇头道:“那倒不是。但自从我懂事起,她便开始照顾我,陪伴在我的身边。人们都叫他龙女。” “龙女”二字一经出口,孙无忧与沈家佳皆是脸色大变,异口同声道:“龙女!” 看着二人古怪的神态,狼孩顿了一顿,然后才胆怯地点了点头,回道:“怎么,你们也认识我姐吗?” 沈家佳与孙无忧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道:“你叫狼孩是吧?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姐,我有要事相商。” 狼孩打量了一下沈家佳的身体,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道:“你想做什么?” “这个……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早已听过你姐的大名,今天有此荣幸与你这个作弟弟的相见,想要登门拜访一下,这样应该不过分吧?” 狼孩面露难色道:“可是我姐长年深居在厉鬼魔窟之中,里面都是各方妖精。你们这样的人类进去,恐怕有些唐突吧!” 听到这里,沈家佳忽然闪身来到孙无忧的身旁,挽起对方的臂腕,笑嘻嘻道:“唐突么,我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难道你就想作为受惠者,对我们表示一下吗?” “这个……” 最终,在沈家佳苦口劝说之下,狼孩还是答应了请求。临行之前,孙无忧本想将黑熊精的皮毛整张剖下,但沈家佳再三替他求情,成功用两颗獠牙作为交换。当然,孙无忧并不是有意要杀生,只是想给自己找个投名状,这样就算进入厉鬼魔窟发生了不愉快,自己也有说词应对。 路上,沈家佳回头再三了望,终于忍不住道:“怎么只看见你一个人,我哥呢?” 孙无忧道:“一经发现你不见了踪影,我和沈兄便离开地洞,分头寻找,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啊?这可怎么是好。我哥若是找不到我们,肯定会被急坏的。” 孙无忧轻笑道:“现在知道叫苦了,当初离开的时候怎能不辞而别?放心吧,分开之前,我和他已经约定好了,会在沿途之上留下标记做为暗号,以便另一个人能够寻迹追踪。” “标记?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到?” 孙无忧狡黠道:“若是被你发现了,那还能叫暗号么?” 二人故意走得落后一点,以便避过狼孩的注意。很快,他们便返回到了先前狼群聚集的地点,而先前遭到群攻的那只棕熊已经气绝身亡,咽喉之上的裂口正是它的致命伤。一想到自己走后,这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虐杀,沈家佳便忍不住打起冷战。 “我有点冷。” 沈家佳依偎在孙无忧的怀里,后者心跳登时加速,脸色也变得通红起来。 “家佳,你这是做什么?” 见对方不解风情,沈家佳气得抡起拳头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快步来到狼孩跟前,开口问道:“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带御寒的衣服。” 狼孩虎头虎脑道:“御寒是什么,我没带衣服啊!”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熊尸,当即面露喜色,伸手掏出怀里的骨刀,一挥便刺入到棕熊的尸身之中。不一会儿,一张完整的熊皮便被他剥离下来。见狼孩拿着血淋淋的东西走回来,沈家佳面色惨白道:“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衣服吗,这就是!” 狼孩身手急快,不等沈家佳反抗,已然将那张新鲜的熊皮披在了好怕肩头之上,一股腥臊之气随即扑鼻而来,熏得她人差点晕死过去。 破晓将临,东方未曦。寂静的山林之中,一道迅急的身影于林中自如穿梭,如入无物之境,远远看去好似山中鬼魅,令人望之胆颤。 终于,他停住了脚步。他双目微瞑,似是以此来集中精力,感受周围一切的事物。不多时,另一人出现在这片本来应该太平的荒野之中,一经见到前方站着的那人,来者当即跪倒在地,脸上尽是敬畏之色。 “少主,对不起,我来晚了。”幽光之下,一张俊俏的面容缓缓抬起,那是一张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面孔,他正是沈湘渝。 本应该与孙无忧一起前去寻找妹妹家佳的他,为何会出面在这种僻静之地,而接下来,他又要酝酿一场怎样的惊天秘谋?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雾中奇葩 前往厉鬼魔窟的路途并不无聊,因为这是孙无忧与沈家佳首次以狼作为坐骑,寒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一股强烈的新鲜感充斥着二人的脑海,令其忘记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狼孩,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达到目的地?”沈家佳忽然高声朝那狼背之上的人问道。 “不要着急,快了。不过,这附近为何如此安静,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说完,狼孩用力拱了拱鼻子,似乎想要从此地空气之中的气味之中分辨出异样情况,但可惜并没有收获,只得就此作罢。 “家佳,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明一下。”孙无忧开口道。 “什么事?” 孙无忧道:“待会为免发生意外,你先留在洞窟外面,不要进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能独自逃脱。” “什么?让我一个人在外面等,我不干。” 沈家佳的回答坚定决绝,孙无忧只得继续劝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丢下去不管的。只是魔窟之中的情况还是一个未知数,若是真的发生争执,有你在身旁反而会缩首缩尾,无法大显身手。我答应你,无论结果如何,我一定出来与你会合。” 听到这,沈家佳蹶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道:“那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你要是敢骗我,回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转眼之间,二人随同狼群已经奔出四五十里,周围迷雾渐渐聚拢过来,并将前方的道路完全遮掩起来,在这等浓雾之气,甚至连方向感都会随之丢失。 “好大的雾。”沈家佳略显忌惮道。 孙无忧从狼背上跳下,并将沈家佳从另一只狼的身上抱了下来,后者怯怯地躲在孙的臂膀之下,身子缩成一团,如同受惊的小猫一样。 “我们到了。” 话音一落,狼孩随即跃入狼背,但面孔却依然看着前方的雾气,久久不肯回首。孙无忧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狼孩沉声道:“厉鬼魔窟之中好像发生大事了。” 沈家佳当即问道:“你我视力差不多,我怎么没看到什么异样,除了这眼前的大雾。” 狼孩语气沉重道:“怪就怪在这片雾气。这雾不是寻常之物,而是厉鬼魔窟用来抵御外敌专门设置的迷天鬼雾。如果不得法门,一旦进入雾气之中便会迷失方向,时间一长连神智都会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啊?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我们达到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狼孩,我们该怎么办?” 沉吟片刻,狼孩终于转过身来,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式:“不要紧的,既然没有听到厮杀声,说明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一会儿进入鬼雾之中不要擅自行动,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会带你们顺利进入魔窟。” 狼孩先将带来的狼群解散,并与两只亲信狼匹,带着孙沈二人,一同没身到雾气之中。 甫一接触雾气,一股花香气扑鼻面来,沈家佳猛吸了两口,只觉得心旷神怡,好不自在。狼孩见状赶紧提醒道:“这雾气虽然不能令人立即出现幻觉,但也绝不能过量吸食,你们两个尽量屏住呼吸,等到了安全地方再恢复吐纳。” 沈家佳点了点头,随即四处观望。虽然在那视线的边缘处,一枝躺在志面之上的残花引起了他注意。孙无忧见她欲要上前察看,当即伸手阻止道:“你要做什么?” “孙大哥你看,这花是不是很眼熟?” 孙无忧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终于微微颔首:“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像这种野花,在这荒郊野外之中随处可见,就算长得相似的也不奇怪。” “不对,你仔细看那花冠的模样,像不像之前在天从山顶的花圃之中见到的那种?” 孙无忧看了一阵之后,再次点头道:“有那么一点相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种东西并不猎奇。” 沈家佳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仙姑前辈的花极为稀少,就算模样相似,也不该这般一模一样。莫非……” 话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前方的雾气之中忽然传来狼孩的呼喊声道:“喂,你们在哪?” 沈家佳急忙回复道:“在这,我们在这。” 虽然先前狼孩已经再三叮嘱千万要跟紧自己,但一错身的工夫,二人还是与前方的三者脱节了,一时间竟找不到他们的方位,只能听到四面八方不断传来的呼喝声。 “你们在原地不要乱动,我这就……” 话说到一半,狼孩明显是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冲击,声音戛然而止的同时,口中传出一声闷哼。与此同时,和他两行的两只恶狼当即狂嚎不止,紧接着嘶咬声,扑杀声登时响成一团。 “不好,他们遭到埋伏了。” 沈家佳惊呼一声,目光扫过孙无忧的身后,忽然之间,一个令他无比惊愕的景象发生了。 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高高隆起,地壳开裂,长在地面之上的众多植被下方,竟然显露出一个又一个的黑影。这些黑影如同刚刚从地狱之中脱逃的恶鬼修罗一般,混身散发着恶臭与死气,顷刻之间便将二人包围起来。 “这……这些是什么鬼东西,样子长得很吓人。” 一时间弄不清面前情况的孙无忧只得将沈家佳护在身后。但无奈黑影的数量实在太多,只凭他一人的身体,根本护不住身后之人。 “看来这场恶战是躲不过了。待会打起来你保护好自己,只要瞧准机会就立即逃出这里,千万不要管我。” “可是……可是你……”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有我在场,我就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你多保重,我去会会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们。” 说着,孙无忧邪魅一笑,当即迈开大步,径直迎向前方逼来的黑影。眼见目标来到跟前,孙无忧二话不说,抬腿便是结实的一脚。这一脚力量奇大无比,竟将那黑影踹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形。但下一刻,黑影就好像拥有不死之身一样,竟在转瞬之间恢复原貌,并再次朝他狂扑而来。 “不好,这些家伙果然有猫腻。” 眼见黑影越聚越多,孙无忧登时大殿拳脚,平生所学倾囊而出。可那些黑影一次次毁灭,又一次次重生,前仆后继,永无止境。虽然现在的孙无忧还气力十足,但时间一长定然会支持不住,最终力竭而殁。 眼见孙无忧便要被地上爬出来的黑影完全吞没,后方待命的沈家佳急得直跺脚。情急之下,她突然发现,这些黑影的头顶之上似有草叶飘动。一时间,一道灵光自其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努力集中精神,用自己的慧目仔细观察着那些草叶的形态,并终于大声道:“草,是头上的草,他们的精元都聚集在草叶之中,快把它们全部摧毁。” 在沈家佳及时的提醒之下,孙无忧抬头望向黑影的头上,果然见到了对方所说的东西。眼见自己即将不支落败,他随即双手齐出,在那众黑影的头顶上方一通狂薅,匆忙间,其中几片草叶顺势落在他的掌心之中,而失去了它们的黑影,如同被吸走了魂魄一样,登时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孙无忧见方法可行,不由得心中大喜,于是如法炮制,将那黑影头上的草叶一并拔除。眼见众黑影相继魂归天际,他这才大舒口气,暗道好险。 见战斗分出结果,沈家佳当即快步来到跟前,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这时候,孙无忧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草叶,脸色微沉道:“这些植物摸上去好是亲切,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错不了,就是天从山。这么说来,含英仙姑就在附近?” “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孙沈二人递目观望,只见迷雾之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狼孩狼狈的身影顺势从中飞扑过来,重重摔在二人的眼前。 “快……快走,雾里有怪物。” 沈家佳笑嘻嘻道:“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把他们头上的草叶拔掉就没事了。” “什么草叶,你在说什么?” 说话间,前方雾气突然再次开裂,这回,随狼孩一同进入的两只狼匹双跌出,身上满是伤痕,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乱斗。而在其后,一只大得夸张的巨花从中倏然探出,花蕊之中,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正在不停向外释放。 “怎么……怎么还有这样的大家伙,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抱起身旁的沈家佳,并用另一只手拉动跪在地上的狼孩,一齐向旁边闪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股恐怖热浪贴着三人的身体呼啸而过,原本弥漫在四周的迷天鬼雾登时消去大半。 “这……这是……” 雾气退去,随之显露出来的,是躺满尸体的血色大地。这些尸体有的已初具人形,有的尚且停留在兽形状态,但从他们的怪异外形,以及狰狞的面目可以大致推断出,倒在这里的正是魔窟妖众。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究竟怎么了?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怒藤狂妖 巨大的花瓣遮天蔽日般挡在众人跟前,一记绝杀火光喷涌而出,立即将那周围空间化为熊熊火海。 “不好,快闪开!” 惊呼间,孙无忧抱起身边的沈家佳,闪身朝旁边空地躲去。可那火光如同拥有生命一样,不住地追赶在他俩的身后,显出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见此情况,孙无忧只得攥拳运劲,霸道口诀一经念动,一股奇妙的力量立即出现在拳头之上,并为一堵无形的屏障,将那来到跟前的火焰尽数吸收消灭,这才保全二人的性命。 另一边,狼孩带着两只受伤的狼伴,虽然已民在极速闪躲,但仍不及火势的蔓延速度,一不留神,其中一只狼的背脊之上已沾了火星,火星在那蓬松的毛发之间一触即发,眨眼之间好端端的一只妖狼竟已被火魔吞噬,凄厉的惨嚎登时自其口中接连发出。 眼见狼孩终于回身救火,孙无忧一边应付着周围的火舌,一边快速奔到近处,将其一同护在身体之下。 “别管它了,先顾好自己!” 说着,分散在地面之上的众多火焰终于迎来了终结,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大爆炸自那巨花中心处一跃而起,随之生成的气浪风障化作一只只看不见的手掌,将一切碰触到的物体一同向外推翻出去。 “轰!” 爆炸之中,孙无忧以一人之力,将沈家佳,狼孩,以及剩下的一匹妖狼全全护在自己的身后。这一刻,他已将霸道功法摧动到极致,以至于其丹田之中的那道烛火竟自行亮起,使其身躯再次变作之前的半透明状态,乍一看上去十分惊人。而这样神奇的一幕,同样被身后的沈家佳与狼孩见到,脸上随之升起惊愕之色。 “孙大哥!” 终于,爆炸产生的余波尽数退去,受到波及的几人因为耳朵遇到气浪的影响,一时之间还未恢复听力。眼见孙无忧的脸颊被炸得满是黑灰,却是安然无恙,沈家佳愣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道:“孙大哥,你的脸……” 孙无忧用力摇了摇头,将身上的灰尘尽数拂去。伸手一摸脸上的黑灰,自己不禁也随着笑了起来。可这时候,知觉敏锐的狼孩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尘埃未定,数道杀气已经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数量之多,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让开!” 但狼孩闪身挡在二人跟前,下一刻,几条妖藤刺破地面,呼吸之间便将其手脚完全缠住,使之无法动弹。孙无忧见状心知不妙,刚要保护沈家佳离开此地,可谁成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便抓住了沈家佳的一只臂腕,二人甫一回头,一道被藤蔓包裹的恐怖怪人赫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孙无忧的知觉虽不知常年与狼为伍的狼孩,但也远远在常人之上。但就是这样的他,居然对那身缠藤蔓之人一点察觉都没有,若是刚刚对方痛下杀手,说不定自己已经性命不保。 虽然如此,孙无忧并未丧失信心,眼见沈家佳就要被生生拉过去,他连忙将其搂在手中,快疾的手刀顺势挥下,一举斩在那只握在沈家佳手臂之上的丑陋藤手。 “呲”的一声,藤手应声扯裂,沈家佳赶紧缩回到孙无忧的身边,再也不敢上前。而爱伤的藤蔓人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仿佛落在地上的那只断手与他无关一样。 透过那些盘根错节的藤蔓,孙无忧发现在那缝隙之间竟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正在向外淌着血泪,眼中饱含怨恨哀求之意。稍一沉思,孙无忧便想明白,原来里面的人只能受到操纵而已,真正的凶手乃是外面这些看似无穷无尽的藤蔓。 这样的手法,与孙无忧之前接触的操傀之术十分类似。不同的是,操傀之术所控制的傀儡是在傀儡师的身体之外,而眼下的情况却刚刚相反。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傀儡”轻易不会受到伤害,而自己则能依靠近乎无敌的生长与自愈能力不断与敌人周旋,直至对方力竭落败。“狼孩,这些藤蔓是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它的弱点?” 孙无忧虽然做出了正解的分析,但短时间之中还无法找到其命门,找不到命门也就无法对症下药,于是他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狼孩身上。 可是当下,狼孩被那伸来的藤蔓缠得正紧,呼吸都变得万分困难,如今听到孙无忧的质问,也只得强撑着艰难道:“这藤蔓好像是厉鬼魔窟之中的妖藤人,专门依附在死尸身为,为其所用。只要将其附身的躯壳击溃,它的实力就会大增,那时我们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话说到这里,缠的身上的藤蔓继续向上攀爬,沈家佳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孙无忧伸手拦住:“不要妄动,小心被那些妖藤卷入其中。以他的实力,短时间沼上应该不至于要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击败这所谓的妖藤人。” 说着,孙无忧再次望向对面的妖藤人,此时后者那只满是血泪的眼睛已经被完全遮住,可怜的亡者死后也不得安息,并成为了妖藤的傀儡,欲要在此大杀四方。 “家佳,你先退到一旁去,小心待会打起来威胁到你。” 沈家佳见孙无忧神色凝重,心知这一战十分艰苦,于是点点头道:“孙大哥,你自己小心。” 眼看沈去到相对安全的位置,孙无忧这才稍稍安心一些,旋即朗声对他妖藤道:“喂,是谁派你来的,我与你到底有何恩怨,为何苦苦相逼!” 此话一出,妖藤人茫然若痴地低头看了看自腕处掉断的手臂,突然间,手臂上端的藤蔓飞快增生,并不断朝断腕处聚集过去,几息的工夫,一只全新的手掌已然生长出来,只是过程看上去十分恶心,令人无法直视。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没商量了。既然你要把我们置于死地,我也不会后下留情了。看招!” 孙无忧知道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务必速战速决,否则消耗起来自己必败无疑。于是,他一出手便是此刻他最拿手,且威力最强的招式,魔拳。 因为魔拳乃是群魔鉴内记载的神功,未免它人误会,所以在苍北新苑的时候一直没有机会当众使用,即便修炼也是去到自己偷偷的秘密山洞之中,绝不在外人面前显露。 半年多的努力,魔拳已经被孙无忧贯会贯通,有时他甚至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这神功便是为他而创的。 魔拳虽然只有三式,但第一式练到极致,都能惊天动地,纵贯寰宇。当面第一招,孙无忧使出的正是魔拳,倾覆乾坤。 平淡无奇的出拳,在其魔拳心法,以及长时间的艰苦训练之下,产生足以惊世骇俗威力。魔头与空气相互摩擦,随之产生的大量热浪,登时将那妖藤人包围起来。紧接着,他那身体表面的众多藤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化为齑粉,虽然后方的伸展出来的藤蔓仍在努力修复,却无法敌得过孙无忧魔拳的摧毁速度。眼见自己就要被那铺天盖地的拳劲完全吞没,原本束缚在狼孩身上的藤蔓竟然全部松绑,再次缩回到地面之中。而这时候,孙无忧脸色微变,紧接着整个身体便朝右侧跌落下去。低头凝视,只见几根不起眼的妖藤悄然附到他的脚踝之上,并在刚刚的关键时刻突然发力,令其身体失去平衡,魔拳也因此遭到中断,本来可以一举歼灭妖藤人的愿望就此打消。 “可恶!” 孙无忧天生神力,区区几根妖藤自然不在话下,攒劲,发力,一声怒喝,藤蔓纷纷折断,断面之中流淌出墨绿色的汁液,就如同它们的血液一样。 “卑鄙的家伙,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好运了。因为我要从空中对你实施灭杀。觉悟吧!” 说话间,孙无忧眼急手快,一把拉起边上的一根将要收回的妖藤,只见他虎臂一震,万钧之力运于掌中,腕处急抖之下,位于另一端的妖藤人当即被甩入到半空之中,距离地面足有三丈来高。掠起的同时,其身后所连接的众多藤蔓也相撞显露真身,一股脑地被带入到天空之中。地面之上,孙无忧双拳合十胸前,口中拳诀咏诵,正是魔拳第二式,穷尽冥途。 “受死!” 如果说第一式倾覆乾坤还只是停留在传统的拳招境界之中,那么穷尽冥途便是对拳的升华与创新。魔拳的创造者欲要将拳劲转变成拳势,以达到拳未动,意先到,拳倏动,敌已消的目的。看似孙无忧的双拳还停留在蓄力的状态之下,实则致命的威力已经隔空递出,二者之间的空气之中赫然多了一条黑色的光束,那光束向上接苍穹,下临幽冥,正是连接人间与地府的鬼道冥途。 这一拳下去,正是要将妖藤人送下地狱。 “哈!” 在孙无忧的那声长喝之中,冥途终于吞没了妖藤人的身体,连同里面的尸身,也一同没入黑暗。紧接着,冥途之上出现了若干细小的裂纹,裂纹进一步延伸变大,最终遍布冥途鬼道的全身,使之砰然解体。 招已消失之际,空气之中居然多了一股怡人的花香。 第一百七十六章 花骨蝶 “哈哈哈,孙大哥,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眼见那妖藤人转眼之间便灰飞烟灭,不复存在,沈家佳兴高采烈地跑到跟前,抬头望向对方的面庞。可这一望不要紧,他那脸上的喜悦之色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错愕的神情。 “你……你的眼睛……” 经沈家佳这么一提醒,孙无忧忽然觉得右侧眼眶之中传来隐隐刺痛,那种痛是内里及外的,无法缓解,更加无法消除。 “我的眼睛!” 沈家佳刚要继续说话,谁知这时候,一只灰色的蝴蝶忽然来劲二人的身边,围着他俩翩翩起舞,久久不肯离去。一时间,两人的注意力竟全被那小小的蝴蝶吸引了去,全然忘记了刚刚眼疾的事情。 后知后觉的狼孩回头了望,然而下一刻,他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恐,当即大声呼喊道:“快离开那里,千万不要触碰那只蝴蝶。” 不明真相的孙沈二人顾不上许多,只得逃离方才灰色蝴蝶所原在的地方。可这时候,狼孩明显已经发觉了周围的异样,神色也随之变得慌张无主起来。 “为……为什么,为什么花骨蝶会在这里出现!” 狼孩口中的花骨蝶同样是厉鬼魔窟之中的一大凶煞,平日里经过以可爱孱弱的形象现身。但它所过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悲剧频发,简直就是死亡的代表者。 忽然间,狼孩想起了什么,面色惊恐道:“跑,快往魔窟里面跑,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此时,孙沈二人已经来到跟前,狼孩看了一眼被捂着的那只眼睛,脸上同样显露出惊讶之色,但碍于眼下情况不太紧急,来不及察看,只得催促着二人与自己一同潜入窟内。 此刻,迷天鬼雾已经散去大半,但西南方向的雾气依然相当浓厚,而且颜色微微泛蓝,只用眼睛判断就能料到其中定有隐情。但狼孩执意要穿越它们,孙沈二人只得应从。 “你光让我们逃,还没有告诉我们,刚刚那蝴蝶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看上去如此忌惮,哪怕刚刚被那妖藤人制住的时候,你也没有这般惶恐啊!” 正在全速赶路的狼孩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随即沉声道:“你们不是厉鬼魔窟的人,当然不知道那花骨蝶的凶残。” “花骨蝶?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悦耳的~”沈家佳不禁脱口而出。 “呵呵,如果你知道它的作恶行径,那么就一定会收回刚才的话。那看似人畜无害的花骨蝶,实则是龙女姐姐身边的一大猛将。平日里极少出现,但只要现身,便会掀起一场人间劫难。” 孙无忧依然单手压着右眼,出言不逊道:“要说就说,不说拉倒,何秘在这里剧卖关子。还有,我这眼睛痛得越来越厉害,需要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一下。” 狼孩道:“与其担心你的眼睛,不如先考虑一下如何化解这场灾难吧!你盾你们的脚下。” 在狼孩提醒之下,孙沈二人低头看向两侧的道路,但瞧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出其中的异样。 “有什么问题么?”沈家佳不禁问道。 “还看不出来吗?你们没有发觉地上的植物多得有些离谱吗?” 话说如今初升大陆正处在寒冬之下,虽然其中有几处人间宝穴,福地洞天,能够免云寒署交替,但总归大多数情况还是严格遵循四季变化的规律。可如今,厉魔鬼窟外面的植物竟然多得吓人,哪怕是盛夏时分也绝没有现在这般夸张。许多绝不应该在这种气温环境之中生长的植被,居然神奇地生根发芽,并且茁壮生长,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但这与那花骨蝶有什么关系,两人依然不得其解。 “哎呀,你就一口气将情况说明吧,不要再让我们自己猜了。” 见二人已经失去耐心,狼孩只得道:“让此地万物违反时令节气生长的,就是那花骨蝶。它的双翅之上,会撒下一种白色的粉末,正是它才导致了眼前的这一切。” 沈家佳道:“我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只是让植物逆天生长而已,这又与灾难有什么关系?” 狼孩叹气道:“错就错在这白色粉末上了。这粉末沾到植物之上,可以令他们叛冬回春。但如果让其它活物碰到了,那后果果就不堪设想了。” “比如说?”孙无忧不禁问道。 “比如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你该不会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沈家佳诧异道。 “当然不是真是的回生复活。只是可以让生灵死去留下的躯壳,重新活动而已。” 孙无忧道:“紧紧是活动,这些活过来的尸身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狼孩眼中放光道:“你终于明白了。没错,经由花骨蝶粉末复活过来的尸身,会成为一种不骨意识的活尸。但没有意识不代表没有目的,它们会对周围一切其它可以活动的生灵发起攻击,而且一经动起来就很难让他们停下来,除非将它一把火全部烧掉。” 孙无忧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怪不得你刚才的神色那么惊慌,原来那小小的花骨蝶竟有如此异能,实在叫人不敢相信。不过好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尸体,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本以为话到此处,忧虑可以就此打住。但没想到孙无忧话一说完,狼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其实,有件事情我没有和你们说。就在前不久,厉鬼魔窟外面爆发了了场规模不小的冲突,对面的是一伙自称人间正道的势力,好像叫什么四方天下。这些人与厉鬼魔窟展开了数天的厮杀,最终丙败俱伤。死在那场战役之中的交战者也不在少数。” 沈家佳面色微寒道:“这么说来……” “是的,刚刚我们所处的那个地方,就是用来掩埋当日死者的墓穴。” “这……” 几人对话还未说完,一道黑影忽然穿过迷雾,径直扑向三人之中身体最为娇弱的沈家佳。后者见此情况吓得当即站住脚步,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孙无忧抢先拦在跟前,陋空挥拳,重重将那黑影打翻在地。 “坏了,那些活尸追上来了!” 三人一同看向那道黑影,只见对方身体大关已经腐朽溃烂,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尸臭气。他已没有眼睛,甚至连听觉,嗅觉都已消失不见。但这样子的它,就是能够清楚得分辨三人的方位,并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势。 “不行,不能在此恋战。否则,更我的活尸会阻截上来,到时我们再想离开就难上加难了。” 说话的空当,狼孩不经意间瞥见了孙无忧的右侧脸庞,这一刻,他的眼睛之中竟是反射出比之先前还要震惊的神光,以至于呼吸都随之变得混乱无章起来。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 说罢,孙无忧刚要迈步赶上二人,谁知余光扫过之处,他竟发生自己的右臂居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黝黑结实的臂腕之上,居然长出了一层薄薄的鳞片。这一刻,沈家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上去劝慰道:“孙大哥,你不用担心,或许是刚刚那妖藤之上有毒,才令你发生了如此异变。不过你不用担心,新苑之中能人众多,这点毒物一点难不住方掌门他们,咱们还是尽快赶到厉鬼魔窟之中吧!” 沈家佳用力拉了一马孙无忧,可对方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长在了地面之中,脸上尽是失落与绝望。 “家佳,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 沈家佳噙着泪花,用力摇摇头道:“不,孙大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英俊,最好看的。” 孙无忧苦笑着点点头道:“你这丫头还真是会哄人,只可惜,我不打算与你们同去了。” “为什么!” 话音未落,另一边的孙无忧回身便是一拳,又一具活尸被他击倒在地,随之砸出了一个土坑。土坑之中,活尸欲要再次起身,却被孙无忧从背后踩在脊椎之上,使之无法站立。 “这么个逃法,早晚都要被他们追到。既然我已受到藤毒的感染,不如在临死之前为你们做点做点贡献,争取一些时间。快离开这里,再多来几只,我也没有把握了。” 孙无忧脚下的力道越来越大,那只可怜的活尸被其踩得没治入到泥土之中,整张脸都嵌了进去,脊梁被压得咯咯直响,肋骨也因此折断了数根。但即使如此,活尸仍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甚至不惜以自残的手段,想要从孙的脚下逃离出去。 “孙大哥,你……” 眼见二人陷入僵局之中,迟迟无法达成共识。衙方的狼孩忽然飞身跃起,用刚好的力道打在沈的后颈之上,后者仰面一软,登时神智全无,随即瘫倒在狼孩的肩膀之上。孙无忧与之相望一眼,终于开口道:“替我照顾好他,否则我就是变成厉鬼魈魅,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群尸潮涌 孙无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由内及外散发出的那道神秘烛光,将其皮肤染成了血红颜色,于袅袅雾气之间异常显眼,使得经花骨蝶作祟重生诈尸的众怪物,纷纷朝他聚集过来。 “来吧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将我击倒!” 狂啸间,孙无忧双振一臂,腾空跃起,并以千斤坠之势直袭下方活尸。一经落地,大地崩裂,连同周围的数只怪物一同陷入到泥土之中,无法动弹。趁此机会,孙无忧连出数脚,每一脚挥落之后,都是一幕脑袋开花的场面。渐渐地,孙身边的尸骸越来越多,远远看去,他便如同一只刚刚苏醒的恶魔一般,于世间肆意杀戮,已然无法无天。 然而,孙无忧能够坚持这么久,全都倚仗心中的一口气,若是这口气散了,前来的敌人将会瞬间将他击败,令其坠入到必死的绝境之中。 因此,他只得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倒下,至少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毕竟,沈家佳还没有走远。 突然间,孙无忧惊觉头上传来异响,抬头一看,数道黑影从天而降。不同于先前到来的妖怪活尸,这些黑影显然都是些训练有互不的人间武者,即便同为被花骨蝶复活的尸身,但实力之强,修为之高,远不是那些妖物所能相提并论的。 一经照面,孙无忧便暗道大事不妙,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感觉双肩死沉,都抬起手臂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这样的他,还能继续再战吗? 颠簸之中,沈家佳悠悠方醒,发现是狼孩正背着自己朝前方急奔,当即厉声喝斥道:“快放我下来!” 狼孩态度坚定道:“不行!” “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就要咬你了。” 说着,情急之下沈家佳微启朱唇皓齿,一口含在了狼孩的肩头之上。但见后者丝毫不为之所动,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见此情况,沈也只能就此作罢。 “狼孩,我求你,我们折回去吧,孙大哥还在那里,我们得回去救他!” 狼孩仍旧面无表情道:“救他可以,但不是现在。我们必须要先回到厉鬼魔窟之中,在搞清楚先前这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再折返救人。” “可是,孙大哥他等不起啊!你说那花骨蝶会为这里带来灾难,只凭他一人如何能够应对那么多的活尸?” 狼孩不以为然道:“那就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了。你再不安静的话,就别怪我再给你一掌了。”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一场混战,孙无忧勉强取胜。 他的身前,正是刚刚袭击他的五名武者。然而,如今的他们已经全无人形,残肢散乱的到处都是。这倒不是因为孙的手狠手辣,而是因为他们的尸体本就已经腐败支离,稍有震荡便会四分五裂。也正因如此,孙无忧才能惊险地逃过此劫,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五名武者就已经这般难应付,数量若再次增多,恐怕他真的无法面对。想到这里,孙无忧连忙就地打坐,趁着这难得的空当,赶紧运气调息,以来恢复消耗的体力。可偏偏就在这时,潜于暗处的一道影子忽然冲破雾障,眨眼之间便进到跟前。孙无忧后脊登时吹业一股刺骨寒意,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又该如何化解当前的危险? “卑鄙小人!” 孙无忧眼都没睁,只凭着自己的感觉便迎空对出一拳。一时间,一股刺痛穿破掌心,锐器独有的寒意沿着手臂一直逼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尖刀轻松豁开他的手掌,并将要命的刀刃径直刺向他的咽喉。 咽喉一经受损,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当场殒亡。生死时刻,他已顾不上许多,竟在自己体内真气为疗伤自行运转的时候倏然发力,被刺破的手掌之中登时凝聚起一股超凡怪力,一举便将那刺在中间的刀刃死死卡住;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运行于经脉之中的真气竟然调头转身,借着刀身反向流入到行凶者的一侧。这下,孙无忧彻底慌乱了。 “这!” 孙无忧豁然睁眼,却见那手持钢刀的人身体一软,居然瘫倒在地。下一刻,死尸背后竟燃起一股莫名火焰,呼吸之间便将尸体烯成焦炭。 “嗯?” 本以为自己刚刚因为外力干扰,真气走岔,如今却惊喜发现,于自己体内运行的力量竟然是这一众活尸的致命杀器,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再次看到生机,内心欢喜的他不禁大笑数声,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间的黑暗之中,竟然同时亮起数双充满猩红的眼睛。 孙无忧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已然发现伏于暗处的那些活尸。这些刚刚从阴间回来的亡者,现在就像一只只饥渴的野兽一样,欲要将他分而良之。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孙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因为他已视死如归。更何况,刚刚的他还找到了一丝生机。哪怕机会再小,他也要试一试,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去完成。 稍一集中精力,孙的眼前便传来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他伸手抚着额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化”变得更加严重。他不知那之前的妖藤人究竟在自己身上施下了什么毒物,但自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便发生了惊人变化,好像有一只魔鬼藏在心底,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他的意识已经不清,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是否还能操持理智。一旦精神失去控制,他又为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他不敢往下想了。 第三批赶来的活尸,无论是数量还是修为,都要超过先前的两波。更加关键的是,这些活尸虽然已经没了有生前的记忆,但自小形成的作战经验,使得他们更加机动,更加聪慧。所以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攻势,而是选择在暗处观察孙无忧的战况,以来摸清他的底细。他们已经不再只是活尸,而是一个个贯彻杀戮血腥的屠夫。而站在他们眼前的,正是一具待宰的新鲜猎物。只不过,这猎物长得有些怪异而已。 他虽长着人类的外形,但身体绝大部分已经被鳞片占据。左侧的脸颊还保有人类时候的轮廓,右侧的部分已然化为魔钣面孔,时不时地扬起一股令人心寒的笑意。 这不是人,分明就是恶鬼。和他们这些活尸相比起来,孙无忧现在的样子更像是鬼。 鬼向来都存在于虚无飘渺之中,可不天化日之下,他又怎么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稍一恍神,活尸们就发现那恶鬼不见了。 他不是真的不见了,而是速度太快,无法捕捉行动乃至身影。 孙无忧如今的身手真可畏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他明明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沉得如同灌了铅水,但一经迈开步伐便再也停不下来。 同样停不下来的还他的识海。他有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出无数血腥屠戮的画面。他能清晰感觉到,位于自己体内的那只恶魔在隐隐作动,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不停地搔动着他的心头一样,奇痒难耐。 于是他开始狂奔,带动着那些活尸也随他一起“飞”了起来。 活尸越追越多,孙越跑越快。突然间,一道灰色的影子落到他的眼前。那人就好像没有重量一样,竟能毫无凭借立在半空之中。那人虽然也是活尸,但比起先前的那些都要优雅一百倍。他虽然是男儿身,却好似拥有一颗少女心一样,在半空之中翩翩起舞。 活尸一笑,孙无忧心中一悸。优美的舞姿忽然暴露杀机,一记快绝的劲腿结结实实轰击在他的脖颈之上。他像一只折了翅的蝴蝶,猝然摔倒在地。 一经落地,众活尸群起而攻之,就算他再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付如此众多的敌人。他的身体被死死得按在地上,无法动弹。而身后的活尸们也将进行一场期盼已久的美味大餐。 “退下吧!” 随着声音,孙无忧艰难地看向上方,只见悬于空中的那道人影,忽然多了一些可供观察的细节。也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发现对方可能凭虚御风的秘密,原来那人的身后还长着一双翅膀。 那居然是一双蝴蝶的翅膀。 只是,蝴蝶的翅膀太宽太大,上面的花纹美丽而妖艳,若是从背后观去,明暗相间的纹路搭配结合,竟然形成了一张笑着的,狰狞鬼脸。 “你就是花骨蝶?” 孙无忧在即将昏迷的前一刻,问出了自己这句话,而空中的活尸忽然嘿嘿一笑,原本舒展的两片翅膀猛然崩紧起来。 “你就是鬼后的手下?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着,那人抬起双手,刹那间,四面八方传来数声弦音,并伴随着若干枝干树桠折断,全部朝着孙无忧涌去。后者刚要动身,却惊讶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目光扫过之处,竟然是一根根细到比毫毛还要纤弱的丝线,尽数连接在自己的手脚之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伉俪有猜 经过半个时辰的奔逃,狼孩带着沈家佳终于来到了厉鬼魔窟的洞口。魔窟位于一座大山之中,洞口的轮廓就如同一只张爪舞牙的鬼脸一样,看上去异常阴森恐怖。 “我们到了。” 沈家佳从狼孩的背上走了下来,脸上的泪水还未吹干,看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狼孩不禁劝慰道:“你放心,等确定了魔窟之中的情况之后,我便会带人第一时间赶回去救你的同伴,你不要伤心。” “都这个样子了,你叫我怎么不伤心。他本就中了那妖藤人的毒,实力大减,如今又遭遇那些活尸围攻,恐怕,恐怕已经……” 说到这里,沈家佳已经讲不下去,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见状,狼孩只得接起她的手,闷头便朝窟内走去。 “是狼孩吗?” 忽然间,窟内的阴暗角度之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即使没有看到对方的样了,单从气息之中也能推断出此人如今十分虚弱,如果不是身患重病,那么就是遭到了致命伤害。狼孩听到那声呼唤之后,脸色随即大变,甩开沈家佳的手快步朝洞内逼近,不一会儿,他的手上便多了一个人。一个已经称不上人的人。 此人只剩下上半边身子,腰部以下已然不知所踪。常人受到如此重创早已魂飞魄散,而此人却能继续存活,只因为他乃是魔窟妖众。 从这名妖众的外形,可以大致推断出此人乃是一名水妖,他的身上长满了如鱼一样的鳞片,双手十指之间也有类似蹼的组织,以便在水中更好的借力游动。然而,沈家佳实在想不通,在这样四处不见水的地方,水妖为何能够在此生存,难道此人还有其它妙招? “河伯,你坚持一下,我去叫龙女姐姐,他一定能够治好你的伤。” 狼孩此话一出,已然气若游丝的那名妖众缓缓睁开满是血污的眼睛,吃力地笑了笑:“不要打扰她了,我知道自己性命难保,我只想告诉你,赶快离开这里,魔窟里面来了一名高手。” “高手?高手是谁?”狼孩急不可待地问道。 河伯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也不知道。它一来就叫嚣要我们交人。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人是谁。交涉无果,那人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出手。大家一哄而上,却不想来者早有准备……” 说着,河伯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狼孩见状连忙以手托住对方的背脊,将一股体内的真气输入到河伯那脆弱的经脉之中,这才使其暂时活了过来。 “难道你就是被那人打伤的?” 河伯再次摇头道:“这就是我叫你离开的原因。那个女人十分可怕,招式诡异不说,甚至还能将我们的同胞转化成他的部下。”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河伯继续道:“为免大家自相残杀,龙女大人动用了妙法,暂时将大家封禁在魔窟之中。不过,那名妖女十分厉害,恐怕封印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被他冲破。到时,魔窟之中定是一场空前大战。我本想出来告知你里面的情况,却被禁制拦住了去路。情急之下,我强行冲出封印,这才将一双腿给搭了进去。” 得知河伯是为了给自己通风报信才沦落到现在这般样子,狼孩登时泪流满面,小声地抽泣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孩子。如今大难临头,我又怎能看着你深陷危难之中,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话到此处,河伯的眼中忽然神光大亮,紧接着他将头转向旁边斩沈家佳,似糊涂似清醒地喃喃道:“这位姑娘是哪来的,长得好生漂亮。” “河伯,她是……” 接下去的话,狼孩并没有说,因为他发现河伯已经生气全无,就在刚刚说话的工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看到如此感人至深的一幕,沈家佳不禁动容,眼中亦有泪光闪烁。 “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就此离开吗?”沈家佳忽然问道。 “不,当然不。那个女人把大家害成这般模样,我怎能就此罢休,我要替大家报仇,我要给河伯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狼孩放下河伯的半具尸身,气冲冲地朝厉鬼魔窟走去。沈家佳连忙上前将其拉住,口气严厉道:“你这是做什么,明知道里面有强敌守候,这样进去与自杀有什么区别。况且,你姐姐龙女神通广大,虽说是他施下了神通封住了大家,但这也不能说明她就一定没有办法对付那个敌人。与其现在进去,还不如再等等,如果里面再生异变,咱们再做选择也不迟。” “可是,我姐他们……” 眼见狼孩如此焦虑不安,沈家佳一把将对方搂在自己的怀中,如同母亲一样,以一种十分温和的声音,出言抚慰道:“放心吧,你姐他们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什么?你让家佳他们去天从山了?” 巫自天面露惊讶之色看着眼前的方柔,后者顿感莫名其妙,不由得反问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怎么,你以为我还在吃你当年的醋?” 原来。天从山上的含英仙姑,曾经与巫自天有一段姻缘,只是后来因为主见不同,再加上方柔的介入,这才令二者最终分开。一听说方柔派人去往天从山,巫自天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方要去找仙姑的麻烦。这些年来,他本来就觉得和对她不起,所以一直不敢打搅对方的生活,只敢在暗处悄然窥伺。谁知现在,方柔竟然如此单枪直入,一举戳中他的痛点,这才使他反应如此激烈。 “方柔,这些年来我对你百依百顺,不说是功绩赫赫,也算是全力以赴。可你同在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好生让我失望!” 眼见向来温柔体贴的巫自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方柔不怒反笑,声音阴沉道:“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 巫自天直视着对方的眼眸,面无表情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他只有亏欠,绝没法有半点其它的情谊。” “既然如此,你又何秘如此紧张。我只不过是想让沈家兄妹去她那碰碰运气,又不是叫他们替我站脚助威,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巫自天攥紧拳头道:“不妥,这太不妥了。你明知道从当年开始,他便记恨上了你我以及苍北新苑。你叫家佳他们以新苑的名义去求援于他,岂不是自找没趣?” “呵呵,怎么,你怕他们几个大打起?还是怕那几个孩子不知轻重,动起手来打伤了含英仙姑?” 巫自天咬着牙道:“你明知道她的情况,你又何必这样做。因为你的缘故,他已无法使用那些功法。没有了功法,她与常人又有什么两样?” 方柔当即回道:“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不想。但谁让她当时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江湖之上的前辈。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也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我才被迫动手,毁去了她的修为。” 巫自天道:“那些人只不过是嫉妒含英的才华,多次故意上门挑衅,被逼无奈之下这才与他们大打出手,引起了伤亡。明明就是那些自诩自派的人间修士做错了事,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巫自天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道:“过去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咱们本来早已说好,让她住在天从山上,永远不去打扰他的生活。可你现在让沈氏兄妹前往,无疑是为她原本与世无争的生活再添风波。你觉得,身为魔界一员的她,会眼睁睁看着如今的魔皇身遭不测叫吗?方柔啊方柔,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的新苑掌门,怎么还能如此轻率。趁时候还不晚,我必须要亲自前往确认情况,以免她做出有伤自己的行为。” “等一下!” 眼见巫自天就要走出房门,方柔忽然将他叫住,随即表情严肃道:“天哥,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巫自天回了一下头,态度冷漠道:“我必须要为你犯下的过错补偿含英,这是她应得的。” 眼见巫自天消失在寒风之中,方柔的眼睛突然被泪水蒙住, 天从山距离苍北新苑虽然有数十里的路途,但对于像巫自天这般修为高强的修士武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不一会儿他已经来到天从山的上空,向下望去,只见在那山顶北面似有黑气涌动,见此情况他连忙坠身下落,降到一处地热较缓的山坡之上,急步奔了过去。然而,还未达到事发地点,他便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巫自天寻声而望,忽见那黑烟之中似有一道人影窜动,显然是被困在其中,无法脱身。巫自天跃身上前,以其高强深通,一举冲破黑气迷障,进入其中。打眼一扫,不远处的空地之中赫然坐着一个身着红布兜的孩童。虽然只是匆忙之间看了一眼,但他已然知道此人不是寻常之辈,体内更是有非凡慧根,乃是不可多得的灵童天才。见巫自天到来,那孩子连忙追步来到跟前,略带哭腔道:“快,快去救我干娘!” 第一百七十九章 魔皇之子 孙无忧像人偶一样,被那花骨蝶玩弄于股掌之中,而那身上的万千细线连接着他的身体各处,使之成为了一只人肉傀儡,毫无反抗之力。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因为刚才的受虐,如今他身上那股异变竟然尽数消退,这实在令孙无忧琢磨不透。 “哈哈哈,小子,你刚才不是挺有能耐的么,现在再给我打一个看看啊!” 说着,花骨蝶心念一动,孙无忧的身体便立即翻了一个筋头,只可惜并未掌握其要领,重重地摔倒在地,脸部着陆的时候,鲜血随之狂涌而出。 即便已经伤痕累累,但此时的孙无忧仍然不肯放弃,他咬着嘴,屏着气,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在那花骨蝶的身上,只上一有机会,他便会愤然冲上去,然后将其大卸八块。 “好了,好了,不和你玩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都怪那个死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我就要动手的节骨眼上来。现在魔窟之中情况一片混乱,等他们残杀完毕之后,我再进去围剿也不迟。” 孙无忧吃力地抬起头来,吐了口满是鲜血沈痰之后,随即道:“你说的女人是谁,还有,你不是龙女的手下么,为何连她也要一起对付?” 花骨蝶轻哼一声,当即忿忿道:“手下?你可真会抬举龙女那丫头。我只不过是假意在他身边鞍前马后而已,魔窟之中早有一波人对其行径不满,只是缺少一个领头人出面而已。她龙女修为固然高深一些,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有了这些活尸傀儡,她又能拿怎么样,倒头来还不是要臣服在我的脚下?至于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只是她一经露面就嚷嚷着叫龙女交人,之后双方便发生了激烈交锋,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二者之间应该已经分出高下,所以我必须要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然后再进窟收缴战利。好了,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现在准备好去死了吗?” 说着,花骨蝶柔翅一振,一束不知从哪飘来的稠密细线倏尔包裹在孙无忧的脖颈之上,巨大力道的作用之下,后者登时脸色紫青,两侧的血管更是根根降起,眼看就要爆裂开来。 “嘿嘿,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可就动手了。” 花骨蝶伸手做出了一个收拢的动作,只见缠绕在孙无忧身上的众多细线随之疯狂收缩,孙无忧的身形变得扭曲畸怪,各处关节也因此爆发出恐怖的响声。 生命的最后一刻,孙无忧抬头望了一眼初晴的天空,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脸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股诡异的笑容:“该死的是你!” “没错!” 花骨蝶曾经无数次对他人施下残酷的刑法,使他们不得善终。而他自己却从想到,作为处刑者的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受刑的对象。一道快急的气劲如利刃一般划过他的身体,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原本的身体之中,而身体却已一分为二,从腰间斩断。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因此遭到分割,紧接着便是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你……你是谁?” 在花骨蝶惊恐的目光之中,先前的行凶者慢慢绕到前方,前者终于看清,那是一个长相俊俏,邪魅妖艳的男人。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如同自己看待其它受宰的猎物一样,冷酷而富有玩味,对于对方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屠杀的游戏一样。 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屠夫,生命终结者。 “你终于来了,沈兄!” 原来,此时此刻赶到现场的不旁人,正是先前与孙无忧沈家佳走散的魔界之子沈湘渝。他追踪着孙无忧沿途留下的记号,一路跟到此地,恰好发现正在遭受凌辱的孙无忧,于是趁那花骨蝶不备,给予他致命一击。现在,花骨蝶散落在地面之上,刚刚那一记快绝的攻势,不只将其躯干分为两段,就连手脚翅膀也随之支离破碎。诡异的是,受到如此重创,他的体内居然没有流出半滴血迹,仿佛这具躯壳早已死去一样。 沈湘渝朝孙无忧点头示意了一下,见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于是转头对那地上的尸骸冷声道:“花骨蝶,别在做这些无聊的游戏了,亮出你的真身,不要逼我动手。” 此话一出,孙无忧随即看向地上的花骨蝶。怪不得这身体受伤不会流血,原来它和其余的活尸一样,都只是具冷冰冰的尸骸,真正的本尊另在它处。 沈的话一经出口,原本已经生机全消的尸体忽然发出阵阵冷笑,紧接着,那残破不堪的上半边身体竟开始诡异地蠕动起来,紧接着后背脊骨处裂开一道纵贯首尾的缺口,一只巴掌大小的蝴蝶随即自体内舒展浮起,出现在二人跟前。 “哈哈哈,能够一眼认出我的本尊,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人类。难道说,你是魔界中人。” 沈湘渝冷笑道:“你还不傻,居然知道我是魔界的人。既然如此,你可知错?” 花骨蝶忽闪了一下飘逸的羽翅,一片片金色的粉末顺势散入到空气之中。 “错?我有什么错?” “哼哼,你明明是魔界之物,却偷偷潜伏在人间之中,在此兴风作浪,如若被魔皇知道,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听到“魔皇”二字,那花骨蝶明显示弱了一些,扇动翅膀的速度也加快许多,好一会儿才道:“别和我提什么魔皇,那只不过是人类在魔界设下的一具傀儡而已。因为那名无能的魔皇,魔界众生已然斗志全无,上万年复仇大业也因此夭折翦弃。我不过是拾起了先辈们的遗志,潜入人间暗中作祟而已,魔皇不只不应该怪我,还应该多多嘉奖。魔界要是多几个我这样的忠臣良将,恐怕早就统一两界了。” “胡说,你这个乱臣贼子,分明就是妖言惑众。魔皇大人委曲求全,不过是想给天下苍生一难得的和平安宁。而自从新任魔皇上位,两界确实也因此变得祥和安定了许多。人们不再担惊受怕,忧心战事,并过上了幸福无争的生活。对于天下人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花骨蝶审视着面前这位青年,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焰,竟令他打心底里不禁为之震撼,甚至有一种臣服叩拜的冲动。对峙了片刻,他终于再次道:“你是魔皇的什么人?” 这时候,孙无忧用力挣脱身上的众多细线,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其走来,一边怒声道:“这位就是魔皇之子,沈湘渝。” “这……这……” 由于花骨蝶的精神遭到重大打击,周围的众多活尸傀儡也因此发生异变,只见它们时而瘫倒,时而竖起,四肢关节也随之扭动旋转,做出一个个正常状态下根本无法达到的动作。终于,作用在它们身体之上那道不死“魔咒”终于解除,活尸们再次恢复到先前的尸体模样,纷纷栽倒在地,并最终化为满地黄土,不复存在。 “魔皇之子,沈湘渝。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之前那人是……”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沈湘渝快掌如刀,已然斫中花骨蝶那纤弱的身体,劲力宣泄之时,蝶身蝶翼尽数灰飞烟灭,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口,便已魂消魄散。 “沈兄,你刚刚那么着急杀它作甚,刚刚好像有一句话还没有听清。” 在孙无忧的疑问之下,沈湘渝一脸笑容道:“一个被执念迷了心志的魔物,他的话又怎么能可信呢。对了,家佳人呢?” 听到此话,孙无忧不禁顿足道:“不好,魔窟之中有变故,家佳他们有危险,快走!” 在狼孩的一再坚持之下,沈家佳只得跟其一同进入到厉鬼魔窟之中。 昏暗的火光,映照出满目的壁画。这魔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上面记载着魔窟从诞生之初,一直到现在的种种经历。他们与兽为伍,与人争雄。期间甚至还遭遇过天外异族的侵略,但最终依然取得了胜利。而在画中的一些片幅之中,沈家佳发现了几个头上长着羊角,四臂双翼的巨人,这些人与他在魔界见到的天魔画像十分相似,只是她不知道为何魔界的先祖为何会出现在厉鬼魔窟之中。 随着深入,狼孩开始战战兢兢地出声呼唤,希望能得到回应。只是,如今的魔窟竟变得无比深邃,凡是声音进入其中,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再无音信。突然间,狼孩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目光则落到不远处的石壁之上,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家佳不由得问道。 “你看到那洞壁上的植物了么?” 随着狼孩的视线,沈家佳顺势望去,果然在那晦明分界处发现了一些细小的植株,虽然个体小巧,但已爬满大半的洞壁,从上到下,几乎无一遗漏。 “看到了,怎么了?” “可是魔窟之中鲜有光亮,向来都是寸草不生,如今为何会凭空多出这些奇怪的植物呢?” 第一百八十章 狼化 二人还未回过味来,只见那爬在洞壁之上的植物越来越多,眨眼之间已将他们包围起来。虽然在入窟之前就已做好必死的觉悟,但眼见般怪异的景象,狼孩的心中还是忍不上升起一片惊骇之意。 沈家佳缩在狼孩的身后,战战兢兢道:“这……这些是什么鬼东西,看上去好生吓人。” 狼孩沉脸道:“我也不知,但想来应该是那位到此的高手带进来的。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去救姐姐。” 狼孩刚要动身,却被沈家佳一把拉住:“不行,你不能去。单枪匹马的你,这样进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既然都跟你进到这里了,哪还有半路折返的道理。反正孙大哥那边生死未卜,他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 听到此处,狼孩心中微微闪过一线酸意,而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尽量快跑吧!” 趁着那剧生的植物还未完全占据此地,狼孩带着沈家佳,一起朝洞内深处狂奔而去。一路上,窟顶垂下的丝绦不断扫过二人的脸颊,如同一只只温柔纤弱的手掌,抚摸着他们的皮肤。 “这前来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能够轻易改变魔窟的自然环境,甚至还逼得姐姐妙法将整个洞窟封闭。难道……” 沈家佳听到对方话中有话,不禁问道:“难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一些隐情?” 狼孩一边用手拨去眼前的丝状植物,一边道:“前几天,几名魔窟人员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重伤的青年,姐姐可怜他,于是将其留了下来。难道那位高人前来就是为了寻找他?” 沈家佳道:“既然如此,你姐姐将人交出去不就得了,哪里还用得着这般大昆山周章?” 狼孩长叹口气道:“可是那青年在进来的第二天,却不知了去向。大家以为他悄然离去了,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莫非,那人如今还留在厉鬼魔窟之中?” 说话间,狼孩忽觉得脚边似有一只手掌闪过,一把握住其脚踝,将人狠狠撂倒在地。沈家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前者当即惊声道:“不要过来!” 在狼孩的斥声之中,沈家佳抬头望向后方的洞壁,一经着眼,其脸上登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怖感,令其不禁连连撤步。 那是一面长满手掌的石壁。这些长臂呈嫩绿色,筋骨极为柔软,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弯曲程度。而其中的一只已然从石壁之上探了出来,死死箍在狼孩的小腿之上。不管他如何奋力挣扎,都无法摆脱对方的束缚。见情况不妙,他连忙急呼道:“别管我,快往魔窟之中躲避,妙法的时间有限,说不定现在姐姐他们已经恢复原样,否则这些诡异的生物也不会在此蔓延!” 说完,狼孩抡起另一只尚有余力的左腿,拼命在那只绿色的手腕之上连续蹬踹。只是,那怪手弹力十足,无论多大的力道发泄在上面都能原数归还。而随着攻势的进行,怪手上的力道竟变得愈发强大,勒得狼孩已然感觉不到那只小腿的存在。 见沈家佳还留在原地,狼孩忽然一反常态,面露杀气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想死的话就快走。” 说着,狼孩从怀中掏出挂在脖颈之上一枚佩饰。那是一枚狼牙。狼牙于昏暗的魔窟之中散发出一股奇妙的幽光,狼孩与之对视了一眼,随即自言自语道:“事到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语毕,狼孩忽然将那枚狼牙含在嘴中。与此同时,那面怪墙似是意识到了非比寻常的变数,一时间,墙上无数怪手倾巢而出,尽数探向地上的狼孩。而在另一边,见此危情的沈家佳不禁尖声叫道:“小心!” 因为恐惧,沈家佳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不敢去看。可等待了许久,空气之中既没肖狼孩的呼叫声,也没有怪手撕扯肉身的声音。充满好奇的她缓缓眼开眼睛,却见原本已经必死无疑的狼孩竟然重新站立起来,掌中还多了一只已经断掉的怪手。 “狼孩,你……” 沈家佳忍不住出声,狼孩猛然转身,却见一张异常陌生的面孔呈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狼孩,却又不是狼孩。 没有了稚气与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诞生于大自然的原始兽性。他的脸上长出像狼一样的毛发,颌骨也高高隆起如同狼犬一样,并且身体也在此刻急剧膨胀起来。因为变化,狼孩表现得急剧痛苦,双手按住两侧太阳穴的同时,身形随之化为一具身高近丈的妖狼,一头修长的银发从头上散落,悬停在半空之中,微微摇荡。 “这……这……原来,原来你真的是狼的后代!” 起初,沈家佳以为狼孩乃是魔窟内的妖众从外面拾来的人类之子,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而至于狼孩为何之前能够以人类的模样长期生活,那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还未见到变身之后狼孩的威力,但从他如今的外形来看,实力定然有增无减,而且增长的幅度也极为惊人。只是,现在狼孩的眼睛之中已经褪去人性理智,已然沦落到与禽兽无二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狼孩是不是还能分清敌我,辨别是非,还是一个问题。 “狼孩,你怎么样,你还认得我吗?” 狼孩缓缓放下双手,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沈家佳,既不作声,也不行动。忽然间,怪手之墙再次发动攻势,数百条怪手同时击出,欲要将其碎尸万段。 虽然背对着敌人,但恢复妖怪之身的狼孩,知觉变得极为敏锐,怪手甫一行动,它便乙肝所感知。然而,面对这般吓人的阵仗,他竟连看都不看一眼,看似轻描淡写地遥空挥了摇狼爪。一时间,狼爪之上生出数股毁灭劲风,一举将那成片的怪手群尽数击溃,断肢自空中落下,掉得满地都是。而与怪手之墙完全脱离关系的怪手落在地上之后,仍然保持着可观的活性,于地上拼命晃动,似在呼唤周围的同伴。 眼见刚刚棘手至极的敌人,一转眼的工夫便被轻松击败,一时间沈家佳喜忧参半,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可狼孩却已顾不上许多,刚刚了解了那群怪手之后的他,忽然飞身跃起,出人意料地将那面前的沈家佳扑倒在地。后者因为摔倒时候用力过猛,磕中后脑的同时立即昏死过去。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自那人的头顶上方一闪而过,片刻后后侧的石壁之上传来轻微的震动,正是刚刚黑影撞击所致。 原来,刚刚的狼孩并不是要袭击沈家佳,而是出手保护了她。只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未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体,过力过猛,这才令其失去了知觉。 然而,那道黑影见偷袭无果,再次折返回来,并在二人上空“砰”的一声炸裂开来。直到这时,狼孩才终于看清,刚刚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一株巨大的蒲公英。 方才炸开的乃是植株上的毛茸。无数白色的小伞从天而降,看似人畜无害的它们,一经接触到物体表面,便会立即发出爆炸。爆炸的威力虽然有限,但空中存在的葺伞足有数千枚,若是真的陷入到它们的围攻之中,哪怕是金刚铁臂,刀枪不入,也要落个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下场。 所以,在见识到茸伞的厉害之后,狼孩抱起地上的沈家佳,拼了命似的逃向魔窟的更深处。一时间,一阵阵血红色的火光在其身后不断升起,一声声爆炸肆虐在洞窟之中,回响在其中来回激荡,直至所有的爆炸彻底结束。 厉鬼魔窟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时间,其间几经变故,但都一一撑了过来。但现在,蒲公英引起的爆炸彻底摧毁了整面洞口,上方的洞顶整个坍塌下来,彻底堵死了离开的出口,使得内外两界彻底隔绝,逃生已然无望。 颠簸之中,沈家佳悠悠转醒,忽见面前的还是那枚丑陋狰狞的狼头,吓得险些再次昏死过去:“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狼孩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沈家佳,见其已然恢复神智,于是便停了下来,将人重新放回到地上。 沈家佳略显忌惮地看着他,终于道:“你……你还认得我?” 狼孩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 狼孩吐了一口浊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直到这时,沈家佳才知道,变身成为妖狼的狼孩竟然已经失去了人语能力,所以才迟迟无法与自己沟通。看到他这副模样,沈家佳不禁为之心疼,衔前的顾虑也全部失打消,趋身上前抱住他那魁梧粗犷的身体,以示安慰。 忽然间,沈家佳脸色大变,她将手掌抽回,惊觉掌中尽是腥臭的血污。绕到后方,沈家佳这才看清,狼孩的背脊之上竟有一条足有一尺的可怕伤口,伤口虽不深,但毕竟范围太大,致使鲜血不停从里面流出,已然将其半面后背全部染红。也是在这个时候,狼孩才发觉自己受了重伤,双腿一软,便趴倒在地。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窟逢佳人 悍妇斗群妖 由于有沈湘渝相伴,孙无忧的身法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很快便赶到厉鬼魔窟跟前。 此时,周围的雾障已经几乎全部消散,孙无忧目光锐利,一眼便悄见魔窟上方插着一枚异物,噌噌噌几次腾身,他已来到那异物跟前,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只黑色的令旗。 虽不知这令旗究竟是何用途,但想来事情应该没有那简单,于是便顺手将其从山壁之上拔了下来。 “沈兄,你见多识广,认不认得此物是何宝贝?” 说着,孙无忧将令旗递到沈湘渝的眼前,后者一经看清,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震惊之色:“这……这不是我们魔界的生死旗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生死旗?听名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孙无忧把玩着手中的令旗,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奥妙。沈湘渝将旗接到手中,仔细观瞧了一番之后,终于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了。这生死旗分为生旗与死旗两面,现在看到的这面乃是其中的死旗。” “死旗?这东西有什么用?” 沈湘渝沉声道:“顾名思义,就是进入到旗阵之中的人,有死无生。” 孙无忧“啊”了一声,当即道:“这么厉害,可我们怎么没有事情?” 沈湘渝伸手指了指旗面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随即道:“这里之前显然发生过一场大战,只是对方修为高强,破除了旗阵,损坏了死旗,这才使其威力全无。否则,我们若是贸然进入到死旗阵中,就算难保住性命,恐怕也要遭到重创。” 话说到此处,沈湘渝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孙无忧见状不由得道:“话说,这生死旗既然是你们魔界之物,又为何出现在这魔窟之上,这宝贝之前到底是谁使用的?” 沈湘渝沉吟了少许之后,终于道:“这生死旗从魔界遗失了许多年,至于他的上任主人,乃是方柔方掌门的父亲,曾经的血河魔君,方惜时。可方前辈自从二十年前的那场旷世大战之后,便销声匿迹,有人说他去到人间仙境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也有人说他在大战之中遭受重创,为了不让自己的亲人难过,所以才躲到了一处偏远之地,静候大限到来。今日,生死旗生现人间,看来一场血斗又是再所免了。” 孙无忧兴奋道:“方魔君的事情,我从朱大叔那里听说过。这么说,他现在就在这附近,亦或就在厉鬼魔窟之中?” 沈湘渝摇摇头道:“虽然没能亲见交手的过程,但以方魔君的实力,应该不至于被人破除法宝。况且,这生死旗固然厉害非常,但在魔君眼中并算不上什么宝贝,就算真的动起手来,也不屑于动用。或许,这生死旗机缘巧合地流落到它人手中,这才将其使了出来。” 孙无忧道:“那还等什么,既然死旗已破,那生旗应该也在此地。咱们快到魔窟之中,一见分晓。” 眼见孙无忧就要迈步进入到厉鬼魔窟之中,沈湘渝皱了下眉头,而后才跟了上去。 魔窟深处,一块巨型的金色水晶赫然停放在地面之上,其体形之大,规模之巨,几乎已将整个洞口全部填满,哪怕是只苍蝇也能逾越过去。 就在水晶之中,一个又一个清晰的身影位于其间,他们有的站立,有的瘫坐,手臂停在半空之中,其中的所有景象都好似被定格在水晶出现在的一瞬之间,一股强烈的诡异感充斥在魔窟之中。 突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自水晶之中跃起:“呵呵,你以为凭这点神通就能阻止得了我吗?不把那人交出来,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此话一出,水晶中心处,一道倩影猛地亮起一束耀眼红光,其姣好无瑕的面容之上,随即出现了一股愤怒的神情:“妖妇,伤我族人,惑乱众志,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下地狱。” “哈哈哈,想让我死?先前或许你还有一线机会,但现在不同了。你看看周围的情形再说吧!” 环顾四周,只见原本光润剔透的水晶之中,居然多了一些莫名的裂缝。细细观察,那却不是裂缝,而是一根根比头发,比毫毛还要纤细的丝状植物。这种植物生长速度异常之快,疯狂在那巨大的水晶之中肆意蔓延,一点一点蚕食着其中的封印之力。 “怎么样,现在看明白了吧!早在你动手之前,我就在周围种下了碧霜图。这是一种可以不依靠阳光空气就可以自然生长的神奇植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体弱无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碧霜图的养分正是你们这些人身上的生气,只要你们还活着,那么这些可爱家伙们就永远不会停止生长,直至将尔等吸食殆尽。” “咔咔!” 在那妇人的狂笑声中,巨大水晶形成的坚固封印终于出现了松动迹象,由于位于其中的碧霜图数量过多,以至于晶体内部产生了众多细小的缝隙,而当缝隙达到一定规模之时,水晶再也支撑不住那股力量,终于砰然破裂。刹那间,魔窟之中鬼哭神号,于封印之中苏醒过来的魔窟群妖,立即将矛头指向面前那名异族妇人。 “大家伙不要怕,一起将她拿下!” 首当其冲的乃是一名身高五尺狐妖。狐妖身高背着四只尾巴,每只尾巴代表着一百年的道行,而四只尾巴便意味着此妖至少已有四百年的修为。对于一只生存在人间这样环境之中的妖类,能有这般成就已经相当不易。刹那间,一股湛蓝色的狐火破空而出,径直砸向那前方的妇人。“轰”得一声闷响,火焰炸裂,无数细小的火苗散乱四周,将原本幽暗的厉鬼魔窟立即映得如外界一样光亮。 此时此刻,托着重伤的狼孩,艰难前行的沈家佳已然发现了深处传来的动静,眼见前方光芒大作,终于忍不住道:“看来你的同伴们已经从封印之中恢复过来了。” 狼孩勉强支起身体,脸色惨白道:“不应该啊!姐姐的神通就算无法一直持续,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自动解除。除非,除非有人用蛮力将其破坏。不好,姐姐有危险!” 想到这里,狼孩迈步就朝洞内深处奔去。可因为一时动作太大,使得身后的伤口再次开裂,剧痛入侵,令其再次跪倒下来。 “你别着急,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赶到里面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成为拖累,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 “可是……” 狼孩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忽然间,二人背对着的魔窟外侧传来数声爆炸,正是先前重伤狼孩的怪异蒲公英所致。如今,炸声再起,说明外面又有人进到这里。 “是孙大哥,一定是他!” “孙大哥,我在这里!” 喊声在幽长的魔窟之中一传再传,不久之后,另一个声音随即返回道:“家佳,是你吗?” 沈家佳一听声音真的是孙无忧,激动之余眼睛簌簌滚下,身体也随之颤抖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孙大哥还没死,我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 说着,沈家佳回头望向身后,却惊讶发现,刚刚还跪在那里的狼孩居然已经不知去向,地面上只留下一瘫暗红色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家佳!” 声音已来到近处,沈家佳蓦然回首,惊喜发现孙无忧和自己的兄长沈湘渝已经双双赶到跟前,虽然二人身上略显狼狈,但好在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你们怎么走到了一起?” 沈湘渝催促道:“这些事情待会再说。那些蒲公英追得紧,赶快往里面逃去吧!” “对对,孙大哥,狼孩为了救我受了伤,现在他独自前往魔窟深处去救他的姐姐龙女,咱们也去帮忙吧!” 孙无忧点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位高人将我们害得如此难堪!” 满地狼藉,地上倒满了人。 狼孩缓步走在通往魔窟深处的路途之上,但眼前的景象仍然令他大吃一惊。 “大宝,大宝,你醒醒!” 狼孩一脸惊慌地扶起一只狗妖,拼命地呼唤起来。那名叫大宝的妖怪努力睁开一只眼睛,因为另外一只已经被血污挡住,无法抬起眼皮。 “狼孩,快去救龙女姐姐。” 声音戛然而止,可怜的狗妖大宝还是没能挺过此劫,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见到自己的好友友死在面前,即便已经身负重伤的狼孩忽然仰天悲鸣,刹那间,惊变再现妖身,地上的火光照亮旁边的石壁,一只扭曲高大的身躯赫然出现在魔窟之中。 “龙女,放弃吧,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妇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用动。他就像一位技艺精湛的魔术师,各种种样的神奇植物不断自其周身相继冒出,并与前来的众妖打做一团。不消多久,厉鬼魔窟一方已然败下阵来,而由妇人召唤出的植被却是愈战愈勇,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 第一百八十二章 鬼后显真招 仙骨本魔心 一方是群妖乱舞,一方是严阵群英,两股势力在狭窄幽暗的厉鬼魔窟之中展开火拼厮杀,唯有鲜血与一死亡才是这里的主旋律。 “哈哈哈,女妖头领,没想到你的身手还不赖,居然能够挡住我的碧霜图阵,算你厉害。” 龙女轻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的惨白色顿时消去大半,容光焕发道:“你以为之前我使用妙法将大家封印,是怕了你的阴招么,我只是不想让魔窟的大家受到伤害。” 妇人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何不将那人交出来,这样对你,对大家都好。” 龙女忿忿道:“我已经和你说了许多遍了,你要的是那个人早已不在这里,他已经离开了。” 妇人怒斥道:“你胡说!他既没有回去,又怎会离开这厉鬼魔窟?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我得让你再失去几名部下了!” 说话间,妇人手中散出一片绿色星光。刹那间,星光疯狂生长,转瞬之间便长成粗壮妖藤,扑天盖地一般涌向窟内妖众。这里本是他们的大本营,如今竟被区区一名妇人团团包围,堵得水泄不通,当真恼火。 然而,他们深知这些藤蔓的可怕之处,一经接触到非但行动受阻,就连意识也会被其慢慢吞噬,最终变成先前的那些行尸走肉。 因此,妖众一退再退,大家已经被迫得肩挨着肩,胸贴着背,眼看就要退无可退。 忽然,一道黑影自洞口处一跃而出,龙女抬眼一望,当即喜悦道:“狼孩,你怎么来了!” 狼孩到达的时机恰到好处,那妇人自以为稳操胜券,大意松懈,这才忽略了身后的情况。而如今的狼孩已然再次变成妖狼模样,速度虽不及先前那般迅猛,但依然十分惊人,不等对方回身,庞大的狼躯已经将其压倒在地。缺少了主人的操控,地上的妖藤登时阵脚大乱,有的纠缠在一起,有的朝来时的方向折返,还有一些干脆呆在原地,呼吸间石化僵硬,生机全无。 “快,快去把那妇人给我抓住!” 龙女一声令下,群妖当即一哄而上,这时,那些遍布在四周的诡异植物已然护体不及,几名精通五行元元素之力的妖类连忙施展神通清场,妖火腐水纷纷降下,一举便将那植物大军一击而溃,不成体统。 另一边,被狼孩死死压在地上的妇人拼命挣起,前者见状欲要再次施压,却被身上的伤口牵连得无法发力,迟疑的空当,妇人原地滚身,顺势击出一掌。这一掌威力十足,开碑碎石,打得狼孩那魁梧的身体腾空而起,重重撞在窟顶之上,而后才颓然坠降。 “狼孩!” 就在狼孩身遭重掌飞起的同时,沈家佳带着孙无忧与沈湘渝姗姗来迟,不由分说,孙无忧凌空跃起,两手于半空之中呈扛鼎之势,一举抗下了那具比起自己还要高大威猛的妖狼之躯。而沈湘渝只是稍稍观察了几眼,便看清窟内情况,随即高声道:“好了,不要再打了。” 惊呼声中,沈家佳递目望向前方的空地之上,虽然窟内光线有限,但凭借其过人的目力,依然看清了那妇人的轮廓与外形,突然捂着嘴巴,惊声尖叫道:“怎么是你,仙姑前辈!” 原来,此刻于魔窟之中大开杀戒,凌虐群妖的高人居然就是之前他们在天从山上见过的含英仙姑。一改先前淡泊红尘,清心寡欲的形象,如今的含英仙姑杀气腾腾,目光锋利,就边眉宇之间也有黑气涌动,看上去如同再世修罗一般。 “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 “好啊!原来你还有同党,今天一个也别放过,统统给我拦下来!” 龙女再发号令,数名妖众绕到身后,将那来时的洞口完全堵住,彻底断去了去路。沈家佳回身望了一眼,当即抱拳作揖道:“想必这位就晃厉鬼魔窟的掌舵人,龙女。在下沈家佳,突然造访,还请不要见怪。” 龙女看了一看他,脸上随即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冷冷道:“知道打不过就想发声求和。只可惜,这里是厉鬼魔窟,擅闯此地者,杀无赦。不过,如果你们能把狼孩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们留具全尸。” 听到此言,孙无忧“砰”的一声将手上的狼身放到地上,扭动了几下肩肘之后,这才回道:“废话不多说了,要打便打。” 先前孙无忧被那花骨蝶弄得死来活去,后因为沈家佳到场,将后者斫杀,自己这才转危为安。但也因为这个缘故,未能新手击败自己的仇人,孙无忧的一腕怒火无处发泄,并一直压抑到了现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打架的机会,孙无忧自然不愿多说,迈步便朝那被群妖护卫的龙女走了过去。刹那间,两道妖影拔地而起,其一是五彩毒蛙,另一个则是夺魂钢蝎。 二者乃是魔窟之中毒性数一数二的妖众精英,一口毒气就能令一座山谷尸横遍野。只是,魔窟之中空间有限,贸然使用下毒功极易伤及无辜。未免意外发生,他们只得使用寻常招式,只为一击逼嫁前来的青年。 可那孙无忧却是不管不顾,甚至连这对长相丑陋,湿身散发着刺鼻臭气的妖怪也没放在眼中。他的拳快而狠,准且毒,眨眼间,两名妖众便已飞射出去,砰砰撞在远处的洞壁之上,昏死过去。见状情况,众妖准备一起攻上,这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住手,不要打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狼孩吃力地站起身来,沈家佳见状连忙上前道:“狼孩,你没事吧,你伤得这么重,就好好躺下休养吧!” 狼孩摇头那只已经“面目全非”的狼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走向对面的同伴:“不要打了,今天厉鬼魔窟已经损失惨重,再打下去也不过是平添伤亡。” 说着,他转头看向已经来到身边的含英仙姑,随即沉声道:“从始至终,你都没有说过,你要找的那人究竟是谁。如果说明情况的话,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含英仙姑愣了一下,紧接着脱口而出道:“我没说过么?” 对面的龙女恶狠狠道:“当然没有,你一进来变要打要杀,还扬言要将厉鬼魔窟翻个底朝天。你不告诉我们你要找的人是谁,我们怎么确定他是不是来过这里?” 含英仙姑定了定神,随后道:“我要找的是一个外表约莫四五十岁,留着一缕长须的男子,他叫花悬壶,是一名神医。” “长须男子,神医,莫非是他?” 龙女暗自嘟哢了几声之后,前方的狼孩忽然道:“原来你说的是花神医,我认得他。” “哈哈,不打自招了吧!” 狼孩道:“你误会了,我认得花神医并不是最近的事情。早在三年前,我和姐姐便已见过他。” 说着,他回头看向妖群之中的龙女,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是了,是他没错。花神医确实来过我厉鬼魔窟,但却不是最近,而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他来这里做什么?”含英仙姑不禁问道。 龙女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为回春草而来。他说他有个朋友生病了,需要仙草救命。” 听到这里,含英仙姑的心脏竟不自控地狂跳起来,对方所说的那个“朋友”,难道就是自己? “他把回春草摘走了?” 狼孩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他不但没有拔走回春草,还治好了我的病。” 龙女继续道:“你们这些外人有所不知,狼孩乃是人类与妖狼的后代,从小体弱多病,几次走进鬼门关,但都靠坚强的意志和体魄一次次地撑了过来。直到三年前的那次,狼孩病得实在厉害,就在大家以为他挨不过的时候,花神医出现了。” 含英仙姑急忙道:“说下去,还发生了什么?” 龙女道:“他说明来意,却发现了重病之中上的狼孩。他本以为用狼孩的性命来要挟我将回春草交出,但却并没有那么做。” 含英仙姑略显得意道:“那是自然,花悬壶平生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种卑鄙无耻的行径。看来你说的并不是假话。” 龙女略显不悦道:“我们虽与人类殊途,但至少还不屑于用言语蛊惑他人。有的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花神医在这里待了几天,终于和我们分别。” 说到这里,龙女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股伤感之色,显然,短短的几日相处已让他们互生好感,有了所谓的情谊。而这一幕看在含英仙姑眼里,却是令其稍稍不爽,于是道:“你很喜欢花悬壶?” 龙女脸色微红,目光不由得转投向旁边的地面,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哪里,至多,至多也只是敬仰而已。反倒是阁下你,为了他独闯厉鬼魔窟,将生死置之度外,对花神医倾心的是你吧?” “他?呵呵,我也只是将他当作知音朋友而已。既然如此,如今的他又身在何处?” 第一百八十三章 燃灯琉璃 众人对峙之际,一阵异动忽然自后方的空间之中不断传来。 这里本已经是厉鬼魔窟的最深处,却不知那石壁之后又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这般诡怪的异动当即令龙女神色大变,不禁惊声道:“不好,圣地之中有异样,有人趁乱潜入了里面。你们在外面看住他们,我亲自去看上一看。” 说话间,龙女挥动手中手杖,杖端之上一颗翠绿色的宝石之中忽然毫光四射,靠近其身边的几只妖类登时发生变异,身形陡然之间高大数分,力量也较之从前有了长足的进步。原来,龙女至此刻还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其修为之深厚,当真不可探测。 交待完毕之后,龙女纵身一跃,忽然朝那石壁正面撞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她将被那坚石碰得头破血流之时,石壁之上忽然升起一股水水波般的涟漪,并同时将龙女的身体融入进去,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进去的?”沈家佳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吃惊道。 旁边,沈湘渝望着那堵石壁好大晌,之后才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旁,含英仙姑轻声笑道:“魔界之子果然名不虚传,不错,那龙女是在此地布下了妙法之阵,掩去大家的视线,将里面一处神秘的空间藏在虚幻之后。没想到,这位魔窟之主居然如此厉害,看来是我先前小巧他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狼孩,因为先前的交手,对方已经晕死过去。这时候,含英仙姑随手掏出一只瓷瓶,打开上面的红布塞子,将瓶口倾斜,轻轻在其身体上空点滴了几下。一些黄色的粉末顺势洒落,沈家佳见状尖声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他已经没有了知觉,你又何苦再为难他?” 听沈家佳这么一说,先前得龙女提拔的几名妖众当即摩拳擦掌,欲要与含英仙姑做个了断。面对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妖众,含英仙姑却是不以为然,一点作战的架势都没有。眼见双方又要展开一场厮杀,沈湘渝忽然伸手指了指地上,随即道:“你们先别忙着动手,看看他。” 在沈的提醒之下,众人一同低头观瞧,只见狼孩的身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些嫩绿色的莬丝子。这样小家伙,一边长在狼孩的身体之上,一边连接在地面之上,好似将根已深扎入泥土之中,牢不可动。紧接着,这些奇妙的植物竟开始自行发光,光芒一明一暗,好似是在呼吸一样,实在是奇妙得很。不多时,狼孩微微睁开眼皮,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才不好意思地咛声道:“你们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身上画了画么?” 沈家佳凑上跟前道:“你现在觉得怎样?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狼孩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而后摇摇头道:“除了先前受的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哎,在我身上的是些什么东西?” 狼孩刚要伸手将那些兔丝子拂去,却听身后的一人道:“想要早日身体康复,就不要乱动。” 狼孩回头一望,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先前一掌将自己打飞的“敌人”含英仙姑。来不及思索,立即进入到战斗状态,伸手去摸胸前的狼牙佩饰。而就在这时,孙无忧忽然道:“这些植物好像是在替你疗伤,不信你自己看!” 狼狼低下头来,凝视观察那些身上的植物。虽说这些莬丝子长势疯狂,但却是乱中有序,全部都集中在伤口附近,并将自己的细小藤络深向伤口之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莬丝子将地里的精华之气全部导入到狼孩的体内,进而达到治疗愈伤的效果。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对方的狼孩,不由得低下头来,再也敢去看那妇人一眼。 “既然花悬壶没在这里,那我也就不再打扰了,告辞。” 说完,含英仙姑转身欲要离去,却听到身后那堵石壁之中忽然传来数声爆响,在场妖众被吓得神情大骇,不知所措。谁知这时候,沈湘渝忽然怪叫一声,跃起身子的同时高声呼道:“不好,里面有情况,我进去看看!” 沈湘渝学着先前龙女的模样,一起一落之间便已跃到那石壁之上。后者如同拥有神识一般,一经见到前方来人,便立即送出水波,将其一举吞入其中。见孙无忧等人也要跟随进去,妖众呼啦一下全部围了上来,一名满身黑色长纹的妖怪冷冷道:“里面是魔窟禁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见自己的兄长已经没了身影,沈家佳急得直跺脚道:“可是,可是我哥已经进去了,我也要去。” 孙无忧见状轻轻摇了摇头道:“家佳,你还是留在这里吧,进去也只是给你哥添麻烦。再说,凭他的修为,这洞里不管有什么他也能化险为夷。” 话虽如此,沈家佳作为亲妹妹,又怎能不担心沈湘渝的安危。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过去,含英仙姑脸色倏变,开口道:“来了!” 话音刚落,那堵石壁突然向外侧高高隆起,隆起的同时,原本凝实浑厚的岩体竟变得渐渐透明起来,随之一张模糊的面孔浮现在石壁的内侧,看表情十分狰狞。 “是……是姐姐,姐姐有危险,大家伙快去帮忙!” 一听龙女身陷危难之中,那些原本负责在此看守的妖众再也不管孙无忧等人,转身便朝禁地方向狂奔而去。然而,还未来到近处,那面突出在外的石壁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砰然崩溃,四散开来。 虽然散落下来的只是普通的岩石,但在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道之下,竟变成了一枚枚杀人不眨眼的夺命暗器。几名靠近事发地点的妖从不幸被击中,身上登时出现一个个贯穿前后的血窟窿。受此重伤,他们即便是妖怪之躯,也难逃一死,连惨叫都来不及便扑尸倒地。 眼见伤亡欲要继续扩大,位于妖众后方的含英仙姑忽然双臂齐挥,向上掠掌。刹那间,一面由无数藤蔓攒结而成的植被之墙,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并以其坚固的身体,挡下了全部的爆炸威力。与此同时,破开的石壁之后,一枚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龙头向外探出,袭人热浪登时自其口中狂涌而出。 “不好,快撤!” 含英仙姑虽然成功阻止了爆炸威力,但因为使用了过多的力量,以至于如何的她略显虚弱,要想继续与这怪物抗衡,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情急之下,她只好提醒在场众人尽快离开,而自己则化身绿光一束,射向魔窟外侧。 “哥!” 沈家佳见看不到自己的兄长,不禁出口大声呼喊起来。孙无忧见状赶紧同狼孩将其架起,三人一齐朝窟外疾跑出去。 “嗡~” 瘆人的共鸣自心底响起,炙热的空气之中忽然多了若干的火星。这些火星越来越大,变成火苗。火苗又相互吞食融化,并成为了火舌。终于,厉鬼魔窟之中的温度达到了临界点,一股毁天灭地的火光自那破损的石壁内侧一泄而出,凡是被其正面击中的人,都瞬间化为了灰烬。 “糟糕,我们跑不掉了!” 狼孩惨嚎一声,身体随之跌倒在地。毕竟他还有伤在身,就算有那神奇的植物为自己疗伤,但也经不住这般剧烈的运动,身上的伤口再次出现了恶化的迹象。 见对方伫足下来,沈家佳也随着止住步伐,转身欲要回去帮忙。孙无忧心知此刻乃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可于他而言,沈家佳那是只次于自己母亲的至亲至爱,大难临头,自己又岂能自个逃跑? 想到这,孙无成一咬牙,转身掠过沈家佳的身旁,一举跃到狼孩的身后。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股赤红疾光已然来到跟前。一时间,孙无忧只觉得身前的汗毛全部蜷缩萎靡,就连体内的血液也随之翻腾滚沸起来。 “老天帮我!” 危难之间,孙无忧双拳握起,霸道神通应念而动。就在身体即将被焰光吞没之时,一枚黑色的漩涡遽地呈现在他的身前,而那束红光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经接触到黑色漩涡,便立即流入其中,再难逃逸。而伴随着事件的发生,漩涡渐渐由黑转红。而再看后面的孙无忧,身体竟也随之出现了类似的异变,位于丹田之中的神秘烛光再次亮起。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这……这是燃灯琉璃体!” 孙无忧不知道什么燃灯不燃灯,琉璃玻璃的,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唯一念想便是挡住这股要命的热浪,安全护送沈家佳离开这里。眼看自己的霸道真诀就要将那热量完全殆尽。谁知这个时候,左侧胸膛之中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剧痛之下,他张开嘴巴,一道火焰顺势喷吐出来。 “我……我感觉自己要被烧化了!” “小子,你别动,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第一百八十四章 擒妖龙 情急之间,含香仙姑叫出了一个其它的名称“燃灯琉璃体”,显然她对孙无忧如今的状态相当熟悉,否则也不会一语道出其中玄机。眼见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即将摧毁孙的身躯,含香仙姑突然闪身来到其后,同时其周身随即泛起一股淡淡的翠绿色,如同包裹着一层翡玉一样,样子煞是奇妙。 与此同时,她单手扶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后者体内的骇人热量登时涌向其掌心,并与那股翠气流光调合相融。因为热气得以外泄,孙无忧的痛苦之色登时消退大半,而所谓的燃灯琉璃体也得以收敛,使其身体再次恢复到之前模样。 眼见含香仙姑的脸色愈发红润,其右脚轻轻一跺身下地面,几条藤蔓顺势伸展而出,并缠绕在小腿之上。紧接着,位于其体内的能量借助藤蔓之身,源源不断地传导向大地之中,不一会儿的工夫,方圆三丈的地面已经灼烫慑人,寻常人根本无法抵挡这股可怕的热浪。 “好了,快离开这里!” 眼见厉鬼魔窟之内的异象渐渐消散,含香仙姑变掌为爪,想要带其离开此地。谁知这个时候,先前众人见到的那只巨大的龙头再次现身,笔直起冲向二人的身前。此刻,孙无忧刚刚从大难之中缓过神来,身手还未得恢复,如今眼见那龙头迫近,竟也无法闪避,当即便被撞中。含香仙姑因为孙无忧身材高大的缘故,居然没有发觉龙头的接近,也被一同带飞出去。后方,沈家佳与狼孩已经被这一惊天动地的景象吓得无法动弹,在场众一登时陷入到凶险的境地之中。 “给我停下!” 被正面撞中的孙无忧并没有因此失去意识,如今的他功体初成,又加上含香仙姑出手相助,也就这几息的缓冲时间,他竟然冲破玄关,无师自通,燃灯琉璃体的神效如江河决堤一般倾泄而出,而孙无忧的体内登时被那股空前的强大力量所灌注。为了保护自己和身后的众人,他当即操起了一股怪力,双臂扛在那龙头的两侧,以其孤身之力,强行抵住其不可一世的惊人势头。含香仙姑因为惯性依旧向后倒退了数步,稳住身形向前观望,只见孙无忧居然成功挡住了龙头的攻势,并死死将其定在原地之上。 “好家伙,这小子果然非比寻常!” 虽然龙头的袭击被暂时制止,但这样的情形毕竟无法长时间保持,必须想办法将其彻底封印方可放心。含香仙姑稍一沉吟,探手去怀里寻常法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方的洞顶忽然砰然坍塌,一道鬼魅般身影随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哥!” 沈家佳抬头一望,来者是自己的兄长沈湘渝。如今的沈湘渝篷头灰面,衣衫褴褛,狼狈之至。但好在,其身上并没有可见的伤口,只是眉宇之间似有黑气涌动,让人见之心中一惊。 “妖畜,躺下吧!” 借着孙无忧制住龙头的空当,沈湘渝双掌急转,不停于身前画圆。一时间,一股怪风突然自那魔窟之中升起,并形成气旋,豁然跃上龙头。后者一经接近到那股怪风,身体竟也由自主地于半空之中翻了好几个筋斗。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风中隐藏的无数杀机顿时显露,并化一枚枚细小的风刃,如凌迟脔割一般,将龙头心后的身体变成一具森然骸骨,而头部却因为过于坚硬的缘故,居然未受多少损伤,只是无助地瘫在地上,时不时地张嘴呼吸。 见到沈湘渝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巨大的妖龙支解分尸,哪怕是身经百战,见闻渊博的含香仙姑也不禁被吓得惊跳肉跳,面色惨白。好大晌之后,才听她的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风神飞廉。” 见妖龙已经再无反抗之力,沈湘渝这才收起杀气,颓然坐倒在地。这时候,众人连忙围了上来,连魔窟的妖众也分外惊讶,窟中居然隐藏了一只如此可怕的妖怪,而自己竟是全然不知,实属奇怪。 沈家佳见兄长安然无恙,连忙奔上前来,扑在他的怀中,撒娇说道:“哥,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 这时候,孙无忧也走到近处,笑容灿烂道:“沈兄,多谢你刚刚出手相助,否则单凭我这一人之力,还真制不住这妖龙。对了,禁地之中到底发现了什么,这妖龙又是从何而来?” “龙女呢,龙女大人呢?” 忽有一妖失声惊呼,原本已经不支倒地的狼孩突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那龙头跟前,面色恐惧道:“难道……难道这就是……” 沈湘渝看了一眼狼孩,稍显烦躁道:“那不是龙女,你们想错了。龙女还在禁地之中,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接下来,沈湘渝便将自己进入禁地之后,自己经历的事情向众人述说了一遍。 原来,当时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石壁后的禁地之中,惊讶发现其中竟有一只庞然大物盘踞中央,而那传说之中神奇仙株回春草竟也遭到破坏,神迹不存。见此情形,龙女大怒,上前与那妖物大打出手,沈湘渝见状则加入到战斗之中,并与龙女一同对付妖物。 不知是妖物本身妖力怪异,还是吃了回春草之后威力大增,龙女的攻击竟然毫无作用,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怒意,这才出现了先前的那股涛天火柱。龙女不敌败下阵来,而沈湘渝也因此受到牵连,险些陨命。 妖物见二人双双示弱,于是便试图冲破石壁,逃离魔窟。再之后,便有了先前众人看到的情形。 说到这里,沈湘渝的脸上依旧掩饰不住心中的骇意,额头之上不住地向外流汗。沈家佳将手帕递了过去,二人相视一笑。 “找到了找到了,龙女大人没事。” 几名护主心切的妖众进到禁地之中,将龙女抬了出来。如沈湘渝所说的那样,龙女并无大碍,只是遭遇过强的冲击,一时间失去了意识而已,稍作休息便能自愈。只是,这巨大的妖龙横在魔窟之中,一时间令众人束手无策。沈湘渝闭目调息少许之后,忽然开口道:“这妖龙法力高强,道行深厚,即便受此重伤,只要放任不管,它日定能恢复原样。如此后患无穷的怪物,实在不能留在人间。这样,一会儿大家伙同我一起将这身头和骸骨同一搬出去,找过地人的地方一把火将它烧,如此才能杜绝妖物再生。” 狼孩点点头道:“这个好办。一会儿我去外面叫一些猿魔一族的成员,他们力大无比,应该能够派得上用场。” 很快,十余只银背猿魔来到窟中,将那妖龙的残骸一一搬到外面,唯有那龙头威严莫名,无人敢上前移动。见此情况,沈湘渝排开大伙,亲自动手。只见他双臂架在龙头两侧,只是稍一发力,巨大的龙头便立刻离开地面。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上都会留下一双清晰的脚印,可见沈湘渝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与众人艳羡赞叹的表现不同,含香仙姑环抱双臂,冷眼旁观,表情十分漠然。一旁的孙无忧见状不由得上前道:“前辈,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否则我现在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含香仙姑低头看了一眼,嘴巴未动,但声音却从体内传出,直入孙的耳中:“你的燃灯琉璃体是从哪里学的?” 孙无忧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含香仙姑又道:“不用说出来,只要在心里想着就行。我现在所用的乃是隔空传音之法,无需出声也能正常交谈。” 孙无忧点了点头,于是便将自己在蓬莱大陆之上的种种遭遇大致与对方说了一番。听罢,含香仙姑道:“原来是将王段无敌,果真是他。” 很快,大家将便将妖龙残骸堆到外面一处四处不着它物的空地之上,并点了一把火,将龙头与那骸骨尽数焚烧。焚烧的过程之中,升起的黑烟足有百丈之高,从地上看去,就如同一只矢矫盘升的黑色巨龙,令人望而生畏。 回春草被毁,孙无忧等人的救宝之旅就此终结。含香仙姑得知花悬壶并未在厉鬼魔窟之中,也算放下心,就此与众人分别。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仙草没有了,爹的病……” 说到这里,沈家佳面露悲色,泪水一个劲地在眼眶之中打转,马上就要淌出来。孙无忧见状当即道:“放心吧,我娘以前经常说‘吉人自有天向’。沈魔皇为人魔两界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老天爷一定不会忍心伤害他的性命。说不定,这时他已经恢复如初,无药痊愈了。” 沈家佳抬眼瞪了他一下,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孙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话我才不相信。” “家佳,你别哭了,你哭的时候可难看了,比我原来养的那只大黄狗还要难看。” 沈家佳娇嗔道:“你才是狗!” 第一百八十五章 黑手 寻药无果,孙无忧一行人只得败兴而回。 行至半路,沈湘渝忽然道:“无忧,你先陪家佳回仙苑吧,我想起还有件事情需要完成,你们不用等我了,事成之后我自会上山寻你们。” 沈家佳见状不禁惊声道:“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我看咱们还是一同前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孙无忧道:“家佳说的没错,毕竟现在情况紧急,沈魔皇已经这样,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那魔界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眼见二人的担心之色,沈湘渝呵呵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就算遇到危险抵挡不过,凭我的身手应该也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我吧?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傍晚,明天傍晚我一定赶回去。” 说着,沈湘渝急勿勿地抄小路折返回去,沈家佳想追随上去,却被孙无忧伸手的挽留,:“既然你哥不希望我们同行,那就随他去吧!不要忘了,在厉鬼魔窟的时候,可是他及时出手化解了危机,否则你我现在怎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你说是吧?” 沈湘渝扭捏道:“可是,从刚刚开始我的心就乱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孙大哥,你说这次我爹能够挺过难关么?” 孙无忧不假思索道:“那是当然。” 焚烧产生的黑烟已经尽数消散,已被烤焦的地面之上赫然留下了一枚狰狞的鬼脸图案,看上去尤为恐怖。 “混帐,混帐,一群混帐。” 欣然间,鬼脸之中传出阵阵谩骂声,虽然沙哑,但隐约能辨别出那声音乃是出自一名女人之口。 “魔界,又是魔界,明明我已经与你们分道扬镳,你又为何偏偏要找上我!” 终于,林间的阴影处走来一个人,那人英姿飒爽,神采飞扬,好似刚刚经历了喜事一样,满脸都是红光。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它还昏迷不醒,虚弱之至。她居然就是厉鬼魔窟的首领,狼孩的姐姐龙女。 那鬼脸之中的声音好像察觉到了龙女的出现,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凄厉,仿佛传说之中的厉鬼怨魂一般,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到底是怎么了!” 面对鬼脸的质问,龙女莞尔一笑,随即环抱双臂道:“没什么,只是暂时将你封印在了这里。你放心,待会就会有人来此将你收服的,不要心急。” “你……你和那个家伙都是卑鄙小人,我居然没有看出你们出行的真正意图,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鬼脸话音一顿,一股怪风忽然自地缝之中喷涌而出,随即激起的气浪登时化为无形利刃,疯狂袭向四面八方。而龙女见状不慌不忙,只是轻轻后撤了几步,便已避过所有杀气,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厉鬼魔窟的禁地之中,妖众正在收拾着战斗过后的废墟,原本生机盎然,绿茵遍地的世外桃源,如今已经是处处败相,除了少数生命顽强的草藤之外,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在那道火光之中化为灰烬。 负责此行清扫行动的四眼妖翻开了一块体积不小的落石,随即其脸上出现了惊诧的神情。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里是什么!” 妖众聚集过来,只见在那石头下方的土地之中,赫然露出半截手臂。大家七手八脚一起挖掘,很快一个完整的男人身体便呈现在妖众的眼前。 “这……这不是前几天受伤逃到我们这里的那名人类修士吗,他怎么会被埋在这里?他是怎么死的,他在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来了!” 龙女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虔诚,他如奴婢一样悄然退到一旁,随即另一个人从后方缓步走来。二人相视一眼,只听龙女恭敬道:“沈公子。” 沈湘渝微微点了点头,斜眼看向不远处地面上的那只鬼脸,道:“怎么样了?” 龙女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她的神魂已经被禁锢在了您事先设计好的封印之中,只等您亲自动手。” 听到这里,沈湘渝终于满意地露出了笑容,随即伸手拍了拍龙女的肩膀,一脸赞赏道:“很好,很好。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多亏你与我里应外合,方能如愿。你放心,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只要所有的计划完成之后,我定会为你父亲讨回公道。” 听到这里,龙女当即跪倒在地,神情激动道:“多谢沈公子。” 说完,沈湘渝自顾自走到鬼脸跟前,后者已然发觉了他的到来,说话的声音之中也随即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你明明是沈魔皇的公子,为何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面对鬼脸的指责,沈湘渝不以为然道:“看来你已经听说了啊!呵呵,没有办法,我也只是为了大局着想,所以才会这么做。” “大局着想?你连你爹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沈湘渝理直气壮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关于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我向来都不放在心上。我爹他老了,不中用了,也该我这个作儿子的接管他的位置,替他统领魔界。再说,我只是让他不能自由行动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取他性命。否则,我又何苦计划这些事情呢?” 鬼脸怒声道:“就因为不让你爹恢复过来,你就来到厉鬼魔窟,将那仙株回春草毁了?你可知道,那仙草有多少珍贵,为了保护它又有多少妖众为其牺牲身亡?” 沈湘渝笑道:“真是抱歉,我知道回春草是你们魔窟的镇洞之宝。只是,如果让这种东西一直存在的话,指不定哪天魔界的那些魔君魔将就会前来索取,以来治愈我爹的伤病。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也只能忍痛动手了。” 鬼脸道:“这么说来,你假意前来找寻神医花悬壶,实际上是想抢在魔族之前拦住他,并且杀人灭口,是不是?” 沈湘渝摸了摸鼻子,略显羞涩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世人都知道,花悬壶医术了得,只要没有断气,就算命悬一线也能被他救回来。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不能让他坏我的好事。只是,老天爷这次好像站在了他的一边,居然被他寻不到他。不过没有关系,我早在魔都的各个关卡处发下命令,只要见到花悬壶就立即将人扭送到我的住处。任他就是三头六臂,隐身遁地,也休想见到我爹的人。” 听到这里,鬼脸传出一声叹息,声音如泣道:“魔界不幸,魔界之大不幸。如果魔皇之位真的落于你手,好不容易和平相处的人魔两界又将坠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沈湘渝摇了扔头,连连咋舌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又不是嗜杀成性的魔鬼,我只是想让生活在魔界之中的百姓变得更好一些。我爹他太仁慈,听信了人类的假话,这才与整个魔族心甘情愿地待在那个恶劣的环境之中,每日每夜忍受着其中的痛苦与煎熬。我相信,只要我成为魔皇,一定能够带领大家走向新的辉煌。到时,每个魔人都能沐浴在这灿烂的阳光之中,游戏在绿意满春的人间之中。或许他们开始的时候会不理解我的行为,但在那之后,整个魔族都会感恩我的壮举,就连我爹也会钦佩我的决策。不远了,距离愿望成真的那天真的不远了。” 说着,沈湘渝将目光投向那鬼脸上方,只要在那图案的中心处,赫然有一块血红色的晶石。晶石之中时有白影飘动,并在上方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你……你要做什么?”鬼脸惊声道。 沈湘渝呵呵一笑,这时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龙女也终于走了上来,随即喝声道:“欠了魔界这么久的债,现在该偿还了。你说对吧,龙女?” 如今的情形十分古怪,长着龙女外形的人对着鬼脸上方的那枚晶石叫出了“龙女”的称呼。直到这时,鬼脸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即狂嚎道:“你……你这个无耻之徒,你居然抢走了我的身体。” “龙女”邪魅地笑笑,道:“多亏你的身体,否则我在厉鬼魔窟之中还无法这般自如地活动。这一切还要多谢沈公子,是他利用神通为你我互换了身体?” “神通?难道你指的是度魂之法?这……这不可能,度魂明明是将王段无敌的得意之作,为何你也懂得使用?” 此话一出,沈湘渝略显不悦道:“你们这些异族贼人,盗取了我魔界瑰宝,也敢如此大言不惭!你和他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不清楚吗?所谓的度魂之术,只不过是群魔鉴上一项小小的神通而已。而我只不过是将魔界之物拿回而已,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拿回?你的意思是说将王他……” 沈湘渝神情得意道:“没错。不过你不用难过,因为马上你就要下去和他作伴了。将群魔鉴里的神通妙法还回来吧!” 说话间,沈湘渝沉肩托掌,地面之上,那颗承载着龙女神魂的血色晶石陡然升起。刹那间,地面之上,那枚鬼脸形状的炭烬化为狂风一片,席卷着晶石,一同来到沈湘渝的面前。 “开!”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归途逢难 含英仙姑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忐忑难安。 自离开那厉鬼魔窟之后,她便觉得心头上犹如压上了一块重达数百斤的石头,扼得他喘不过气。她仔细回想之前的种种细节,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其中的破绽。 “那个魔界之子沈湘渝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他的气势会变得如此吓人?还是说,他身上夹带了什么了不知名的宝物,这才令我心如心惊?” 思量间,含英仙姑忽觉前方树荫惭浓,原来是不知不觉之中飞行的高度有所下降,以至于临近了下方的一座青山,山上生长着众多绿植山松,这才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迟疑间,含英仙姑猛觉得身后迫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势,蓦然回首之间,那东西已经来到跟前,竟是一只悬在半空之中,面目狰狞的“飞头”。 这飞头她立曾经在厉鬼魔窟之中见过,乃是群妖之中的飞头蛮。虽然只有一颗头颅,但行动异常迅捷,且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自己至强神通护体,恐怕还真着了它的道。眼下,再见这飞头蛮,含英仙姑已不像之前那般忌惮,当即斥道:“你这小妖,不在窟里好好守着你主子,跑到这里……” 话音未落,那飞头蛮倏然一晃,两排洁白锋利的牙齿已经咬好的肩头之上。事发突然,含英仙姑甚至连疼痛都没有,便挥手将其击飞出去。 滚出去的飞头蛮稍一调整,回转再上。而此时的含英仙姑已经杀性大起,右手抬起之际,一枚血色藤鞭登时自其袖间探出,并化为一道猩红锋芒,一举斩中飞头蛮的面门。这一击她已使出十成力道,威力恐怖,那飞头蛮连惨叫听机会都没有,便随着那血光散尽的同时一起化为血水肉泥。 见敌人已除,含英仙姑扭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伤口,不禁骂了一句“晦气”,转身欲要再次上路。可刚一回头,她竟发觉眼前天旋地转,四肢也登时酸软无力,索性跌到了山坡之上。勉强缓了几口气之后,含英仙姑脸色已经惨白如纸,额头上也有了汗光,显得十分虚弱。 “那该死的飞头妖怪,为何会偷袭于我,难道是那龙女还顾念之前的事情,想要将我格杀在此?” 含英仙姑虽然身经百战,又是血河魔君方惜时的高徒,但此时的他中了飞头蛮的毒,一时间竟没有解除的办法,虽然尝试用内力将肩头之上的毒素逼出,但怎料病灶异常顽固,竟然撼它不动。几个回合下来,毒素未除,反倒是含英仙姑越发气短,眼看就要不支昏倒。无奈之下,他只觉得就地打坐,先休息一下然后再考虑应对之策。 “这毒好生厉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妖精竟也懂得如此难缠的毒物,可是话又说回来,先前在魔窟之中未何不曾见他动用,难道他是有所顾忌?” 运息之间,天边阴云密布,云中电闪雷鸣,似有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含英仙姑蓦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边黑云,原本煞白的面容之中当即愁云满志。他早就应该料到,厉鬼魔窟若是派人前来刺杀,绝不可能只用一个小小的飞头蛮,果真,大部队终于到来了。 那翻腾飞袭的阴云不是别的,正是由无数妖精组成而成的遮天妖军。透天妖气如巨大的幕障一样缓缓展开,将那座孤山以及上方的含英仙姑一同包围其中。后者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竟然也不再逼毒,而是缓缓站起身来,直面妖云的方向,高声道:“是龙女派你们来的么?”、 说话间,含英仙姑周身异象层出,原本生长在山石之上的众多树木竟然根须疯长,一个个地探出山缝,进而支撑着上方的树冠树干,如同活物一样,相继团聚在含英仙姑的身后。 与此同时,遍地可见的芳草野花竟也好似拥有了灵性,盎然伸展的同时,竟也乱作一个个整装待发的“战士”,与那赋予自己生命的含英仙姑严阵以待。 一声呼喊,妖云之中并未有回应,见此情况,含英仙姑一不作二不休,既然敌人已经跟到这里,一场大战已然在所难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尚有较大机会赢得这场厮杀。只是以她如现在的这种状态,究竟还能不能挨到分出高下的时刻,还是一个未知数。想到这里,她不敢继续耽搁,只得趁着自己尚能行动的时候,率先发动攻势。 敌在上,己在下。面对这样的不利地势,含英仙姑双掌一动,下一刻,身下青山的山脚之下接连传出数声炸响,炸响激起的同时,由无数根须汇聚而成的庞然巨脚,赫然自那底部探出,顺势将整座山体向上举起。 如今含英仙姑的这座山规模并算不得大,但也有二三十丈高,四五丈方圆。如此的巨物,竟在他一念之间整个站起,不费吹灰之力,可见其修为之高,神通之强,实属罕见。而那妖云之中妖众在那下方的含英仙姑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与自己平视的位置处,自然也不再继续等待,数以百计的妖灵妖精破土而出,疯狂袭向对面的青山巨人以及含英仙姑。 “区区蝼蚁,怎敢猖狂,给我杀!” 含英仙姑一声令下,只见身后众树人身体一抖,树树冠之中随之垂下若干藤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滋生。藤条之上接连长出粉色的花骨朵,花骨朵绽放之后,相继凋零。再之后,藤身之上竟长出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果实,果实呈椭圆形,前方有规律的细长裂痕。突然间,果实尽数炸裂,数之不尽的黑色荆棘蜂拥而出,随即与那前来的妖众撞在一起。 那些荆棘生得小巧纤细,却是无坚不摧,无孔不入。任那些妖众动作再怎么灵活,也难逃其扑天盖地的攻势,转眼间,数百名妖众全部着了含英仙姑的道儿,攻势也被其冲散打打消。这边刚要再次发作,谁知被射入荆棘的部分竟开始一一变黑,一颗颗血色植株相继自那些妖众体内挣脱出来,植株顶多结出一枚枚边缘齿状的叶片,叶片突然左右两向中间收拢,作猛扑食的动作,相继罩在那些妖众脸上。被遮住五官的妖怪们肆意狂呼,惨嚎不断,最终一一坠落。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堆积起一座小型的尸山,尸山之中竟然长生出一根挺拔的巨型茎杆,茎杆头上顶着一只巨大的紫红色花朵,花瓣随风摇晃,顺势散下一阵阵黑色的花粉。幸存的妖众见怪象屡现,再不敢造次,一转头又飞回到了妖云之中。 “算你们识相,否则让尔等有来无回。” 含英仙姑低头轻咳,但马上又恢复正常。 “不愧是血河魔君的得意门生,今日得见阁下身手,实在令晚辈大开眼界。” 那个声音一经响起,含英仙姑的脸上便立即升起一种奇怪的表情,便如同得知了自己的大限之期一般,苦笑之中尽是失意与绝望。 “沈湘渝,既然你来了,那就现身一见吧!” 青山之上的众多植物已与含英仙姑心意相同,仿若一体,后者心意一经产生,地面上的众多野花便立即扩大百倍,并转动自己的花瓣,使之变作一个个风车风扇,挟起一股昏天黑地的怪风,将那笼罩在妖众之外的黑云尽数吹散。 不看不知道,含英仙姑见那妖云退去,却发现众妖怪能够长时间地腾空驾雾,并不是出自本身的能力,而是全凭借它者的力量。 那是一条蜿蜒曲折,足有百丈之长的恐怖骨龙。那骨龙混身上下没有一点血肉,唯独头上眼窝之中有一对猩目烁烁放光,好不骇人。 含英仙姑沉吟片刻,当即对那屹立在龙头之上,临高临下的沈湘渝,惊声道:“你……你把龙女怎么了?” 沈湘渝跺了跺脚,神态狡黠道:“你汪是见到了么,现在的它已经为我所用。不对,应该说是她的力量已经为我所用。你和她一样,都曾学过群魔鉴之上的不世神通。不同的是,你是正大光明地从血河魔君那里习得,而这个异族人则是暗自偷学。这样吧,只要你肯将你体同的神通交还于我,我便妈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面对沈湘渝开出的条件,含英仙姑冷笑道:“那我还真的要多谢你的好意,能够顾念你我同门一场。只可惜,我这身本领都是师父传授,就算要收回,也应该是由他老人家亲自动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这个臭小子的头上。沈湘渝,你这么着急要收集群魔鉴神通,到底欲意何为,该不会,你想将魔皇取而代之吧?” “正是!” 说话之人不是沈湘渝,声音是从脚下传来的。 当含英仙姑意识到脚下有人为时已晚,一只湿身包裹着黑色气障的恶狼怪物破土掠出,并以一记强力重拳,直挺挺地挥击在前者的面颊之上。 这一拳足以致命。 第一百八十七章 折花 狭长崎岖的山路之上,沈家佳抬头望见远处天空之中的黑雾,不禁伸手惊呼道:“孙大哥,你快看那里!” 孙无忧望了一眼,心事重重道:“那雾气有古怪。” “好浓烈的妖气,简直比厉鬼魔窟之中的还有厉害十倍。” 孙无忧道:“照理来讲,人间之中不应该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妖众,难道雾里的家伙和魔窟也有关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隐情。走,过去看看!” 二人一路急奔,转眼之间已经来到那团黑雾跟前。此刻,头顶上方的妖气已经尽数散去,地面之上只残留着一些早已断气的妖怪尸体,细细辨认一番,其中竟有二人之前所见到的妖众,不禁令他们大吃一惊。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只是不知道哪方赢了。” 此话一出,沈家佳放眼四顾,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的山脚底下,并急声道:“那……在那里,那里还有幸存者。” 二人跑到跟前,翻过倒在地上的那人,不是含英仙姑还能是谁。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深受重伤,满脸血污,胸前还遭到了记绝强的爪功,上方的衣物连同里面的血肉被生生扯下来一大块,血已然不流。 “孙大哥,她……她……” 孙无忧摇手道:“别说话,她还有气。” 说着,孙从怀中掏出一枚药瓶,里面是他从苍北新苑带出的金创药,一股脑地倒在伤口倒瓶。药末的刺激令原本昏迷的含英仙姑感受到了刺痛,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之色之后,便缓缓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一见来者竟是孙无忧沈家佳,含英仙姑当即腾身而起,似是忘记了自己眼下的状态,满脸尽是怒气。沈无忧眼见这般状态,不由得出口道:“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打伤了你?” 见二人并无恶意,含英仙姑惊魂甫定,随即胸前剧痛传来,连忙伸手捂住伤口,喘了两口粗气之后这才轻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 沈家佳见对方伤得如此之重,不禁出言关切道:“前辈,你伤得这么重,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正好我们三个可以同行,路上也可以有个照应。” 含英仙姑忿忿地瞪了一眼沈家佳,接着便轻轻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你们魔界的恩惠我可承受不起。你们不要跟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语毕,含英仙姑挥手甩掉掌上的血水,鲜血滴落在一片草叶之上,草叶兀长百余倍。紧接着人,她纵身跃上变大之后的叶片,一阵狂风吹来,将二者一同托向高空,并化为流光一缕,消失在二人跟前。 “孙大哥,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好心救她,她非但没有出言感谢,反而恶言威胁,真是白瞎了人家的一番苦心。真是气人,咱们也走吧!” 眼见沈家佳气鼓鼓地径自向前走去,孙无忧无奈,只得跟上。可就在目光流转之际,地面上一道玄青之气袅袅升起,定睛一看,其脸上尽是骇然与不解。 “这……这不是徐如意的玄黑气,为何会出现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难道他也在这附近?” 孙无忧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了一番,见四周确实无人潜伏,这才暗自松了开口,叫了一声走在前面的沈家佳,便连忙追了过去。 大绝一个时辰的工夫,含英仙姑终于回到了天从山上。一经着陆,他便跌跌撞撞奔向后山,却见自己之前而下的结界封印竟然已经遭到破除。蓦然回首,人参娃阿旺正朝他拼命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干娘,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见到阿旺安然无恙,含英仙姑如释重负,身上的痛疾也立即山倒般地压了下来,令其立即跪倒在地。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干娘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此时,与阿旺同行的巫自天也来到跟前,见对方受伤颇为严重,连忙俯下身来,替她号脉诊断。 “哼哼,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居然跑到来天从山上来了,难道你就不怕方柔那个母老虎回去和你算账?” “别说话!” 巫自天双眼微瞑,对其所说丝毫不放在心上。二人多年不见,如今故友重逢,气氛竟变得十分尴尬。含英仙姑被其喝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闭上嘴巴,凝神调息。 片刻后,隔旺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巫自天,泪光闪闪道:“我干娘还有救吗?” 巫自天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睁开眼睛,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递到对方的面前,冷冷道:“让你干娘把这个吃了,之后咱们回屋里再说。” 含英仙姑打量了一下那药丸,随即神色轻佻道:“苍北新苑的东西,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服用。方柔若是因此找上门来与我争执,那岂不是大大得不妙?” “废话少说,这是我们吞天一族的东西,与新苑毫无关系。你是魔族后裔,虽然现在身体虚弱,应该也能承受得住其中的药效。要想活命的话,就别再耽搁下去了。” 巫自天的口气虽然严厉,但在含英仙姑的耳中却比天底下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来得顺耳,此时的她也不再争论下去,伸手接过丹药,张口将其吞下。 三人回到山顶上的茅屋之中,含英仙姑将阿旺支了出去,转身又将房门关上。如今,屋子之中保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空气之中竟多了一股淡淡的甜蜜气息,而含英仙姑的脸色也随之慢慢变红,春光满面。 “你跑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见我了?” 巫自天背对着她,沉声道:“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见对方态度如此冷漠,含英仙姑不禁恨笑道:“反倒是你,一别二十年,竟变得如此冰冷无情,就算老情人站在跟前,也不愿多看一眼。” 巫自天叹了口气,悠悠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他干嘛。” “过去?你过去了,我还站在原地。你也应该知道,凭方柔那点本领,还困不住我。别忘了,我可以当年令无数人间修士闻风丧胆的鬼后。” “鬼后”二字一经出口,巫自天当即转过头来,似要发作,又满含同情之色,说道:“我知道我对你不起,所以这么多来才不敢踏足这里半步。我听说沈湘渝他们几个来此寻人,怕他们触怒了你,所以特意赶了过来。谁成想竟会遇到这些事情……看你的样子,之前又动用了那对法宝?我从前不是和你说过了,生死旗虽然奥妙无穷,但对使用者的反噬也十分厉害,时间一长非但会修为倒退,根基尽毁,就连性命也要因此断送。你怎么不听呢?” 含英仙姑哈哈一笑,神色黯淡道:“我如果能够听别人的话,当初又怎会与你发生那段孽缘。现在好了,你成了苍北新苑的男主人,而我只是一个被人困在荒山之上的阶下囚。” 见对方情绪激动,巫自天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话没说完,含英仙姑身体一晃,眼看就要跌倒。巫自天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下意识地行为,还是心中牵挂,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迎了过去,一把将人揽在怀中。二人停在那里,相视了数息,最终还是含英仙姑含笑道:“我就说,你是不可能对我没有感情的。你和我说,如果没有方柔那个丫头,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唉~” 巫自天长叹一口气,索性将人抱了起来,缓步走到床边,将其放在床榻之上,又替她盖上被子,这才转过身去,欲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含英仙姑拉住他的手,声音娇羞道:“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你身上的病情很是顽固,绝非一朝一夕可能治愈。我去周围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草药,采些回来替你煎药。” 巫自天的语气虽然依然平静,但含英仙姑却已十分知足。多少个日夜人,也期盼能够再凶到这个男人。如今他来了,而且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主动前去为自己寻药治病。单凭这一点,她便觉得自己此生无憾,就是立即命丧当场,也能安心离去。 “你快回来,我在这等你!” 说完,含英仙姑将被子蒙在头上,恍然间,他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情蔻初开的年纪。那时的郎有情,卿有意,他们之间没有方柔这层阻隔,只有山盟海誓和爱意。如今,老天爷又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又怎能不为之心动和欢愉?想到这里,他竟不能觉地吟笑起来,待在门外的阿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为何我从未见过干娘这般肆无忌惮地发笑,难道是伤得太重,影响了神志?不好不好,我得跟那前辈一同去山中寻药。”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巫自天带着阿旺满载而归。遥望前方,只见茅屋之中走出一个神色慌忙的人影,凝神一看,那不正是自己的夫夫方柔吗? “方柔,你怎么在这这里?” 来到近处,巫自天忽见对方表情古怪,眼中似有泪光。恍惚间,一个不祥的念想浮现心头,他抛下手里的草药,夺门而入,赫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悄然死去。 “仙姑!”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杀人者 天从山上飘起了蒙蒙细雨。 茅屋之中的气氛异常肃穆。阿旺死死盯着面前这位杀母凶手方柔,原本白晳的小脸之上已然布满怒色,眼见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床榻边上,巫自天背对着一众,两手牵着含英仙姑无力的右手,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他低着头,谁也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如何,只让人觉得他的身上仿佛寄宿了一只无形野兽,亦是有暴走泄怒的危险。 事态一触即发,孙无忧见状心道不妙,于是开口中道:“方姑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方柔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他只注视着巫自天的背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究竟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干娘,我要替我干娘报仇!” 阿旺虽是人参娃,存世何止千年,但怎奈心性却如十来岁的孩童一样,哪里按捺得住心头怒火,迈脚就要朝方柔走来。这时候,沈家佳闪身挡在跟前,义正辞严道:“我不许你伤害方姑母。更何况,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能够断定是她杀了你的干娘?” 阿旺气得直跺脚道:“我们都亲眼撞见她从房子之中走出来,她不是凶手还能是谁,我虽然势单力薄,但干娘待我视如己出,她现在惨死在这,我绝没有束手不管的道理。你快让开,不然别怪我翻脸不留情!” 说话间,阿旺周身气息陡然异变,原本光滑的皮肤之上竟立时生出无数细小的根毛,体形也随之愈发变大,如同一只充了气的皮球一样。电光火石之间,一直默默不语的巫自天终于站起身来,却依然背对着大家,冷冷道:“是不是你干的?” 巫自天一经发话,阿旺的动作登时停下,几人一同看向房间中心处的方柔,后者愣了几息之后,嘴中忽然发出凄凉悲婉的笑声:“天哥,连你都不信我?” 巫自天仍旧冷漠道:“我相信你没用,刚才的情况大家都是亲眼见到的。我要听你亲口说。” 现场气氛变得急剧僵化,孙无忧有心圆场,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这时候,沈家佳忽然从怀抱出了一柄防身匕首,将其丢在旁边的方桌之上:“来吧,为她报仇。” 阿旺眼中吐火道:“你……你这是自己承认了吗?好你个坏女人,看我……” 一切都在弹指之间发生,就在孙无忧和沈家佳将注视力投放在阿旺身上的时候,原本站在床边的巫自天竟使用移形换影之法,瞬时来到方柔的面前,伸手抄起桌上的匕首,一举抵在对方的脖颈之上。匕首刃薄非常,即便并未继续施力,但锋利的刀身还是在其洁白如玉的皮肤之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血如丹珠,含在刀刃之上久不滴落。另一边,方柔的双眼已经渗出泪光,双肩以及身体以随之轻轻颤抖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我来天从山寻她?我说过我和她之间早已没有情分,为什么你还有对她痛下杀手。方柔,方柔,我好恨,我不该,不该放任你到今天。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你走吧。但你我情谊犹如此刀……” 说着,巫自天变幻手势,三指捏在匕首之上,用力一拗,由精铁纯纲打造而成的兵刃就这样应声折断,碎成数段。而巫自天与方柔之间的夫妻之情也就此完结。 方柔掩面奔出房门,沈家佳见状连忙追了出去。孙无忧方要紧随其后,巫自天却道:“不用去。” 孙无忧面露难色道:“可是……” “别去管她,她能照顾好自己,更不用担心她会做出激动出格的事。不要忘了,她可是一派之长,她的心思可比你想象的要深沉缜密得多。” 孙无忧道:“巫前辈,咱们是不是误会方姑母了。就算她和仙姑有再大的过节,也不急于在这时候动手取命。这看此事蹊跷,说不定还另有隐情。咱们得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其中的头绪,然后再下断言也不迟。” 巫自天叹了口气,并没有回话。他转过身,将床上的被子盖在那里早已变成灰白颜色的尸体身上,然后将人抱起,阔步便朝外面奔去。阿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喊着“干娘,干娘”,眨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失魂落魄的方柔匆匆朝山下行去,沈家佳紧跟慢跟,终于来到跟前,一把将人拉住:“姑母,你别走。留下来,把事情和巫大叔都说清楚,我相信你绝不是杀人者。” 方柔甩开沈家佳的手腕,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道:“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怎么会看不透。他只是不愿相信含英的事情,一定要找个替罪羊发泄情绪,才要将事情赖到我的身上。我承认,我曾经确实对她不起。但这么年来我也反思过,甚至想要来这里向含英赔理道歉,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才将此事一直搁置至今。我此次前来,本想探望一下她,谁知一进门就看到……” 说到这里,方柔语塞不前。沈家佳心急如焚,不由得催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姑母,你倒是说啊!” “我看到她整个人从床上挣扎起来,七孔之中有血光喷涌,待一切异象过后,她便瘫软下去,生机也一起隐去。你们到的比我早,她的情况你们比我要了解。我怎么知道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可巫自天偏偏要将事情统统推到我的身上。我是他的妻子,他的我的丈夫,连他都不能相信理解我,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家佳,我知道你和无忧一片好心,但此事不是你们能够管得了的。处理完含英的后事之后,就尽快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里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最终,沈家佳还是没能挽留住方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去。回去的路上,沈家佳边走边想,除了对含英仙姑的惨痛遭遇倍感唏嘘之外,原本对爱情异常崇拜的她,此刻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信念。 “连那原本那么恩爱无猜的方姑母他们都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我和孙大哥真能长厢厮守,永结同心吗?” 思绪未平,一声炸响突然自后山传来,紧接着一团黑烟腾空而起,烟云喷吐之间急剧变幻,竟在升入至高点的时候变作一张巨大的狰狞鬼脸,笼罩在山巅之上。 “不好,孙大哥他们有危险!” 话说巫自天抱着含英仙姑的尸身来到后山之中,准备在此将其安葬。阿旺难以抑制心中悲痛,只得扑尸首上放声大哭。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先前困住阿旺的怪异之地,因为结界封印被破,所以四周的黑雾也几乎消散开来,看上去与其它地方并无二状。巫自天虽不懂风水之学,但好在也有点起码的了解,于是大概选了一处上佳的地点,就地便去挖坑。可谁成想,泥土刚一破开,一场巨响立刻从地下猝然传来,同时产生的威力,竟将天从山的山阴劈开了一条两寸两长的裂缝。伴随着怪风袭来,滚滚黑烟也自地缝之中不断涌出。一旁,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阿旺见此情况,不由得惊声道:“完了完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不明真相的巫自天眼见情况已经无法控制,未免波及它人,于是便抱起阿旺以及尸身,快速朝茅屋方向逃去,一边跑一边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黑烟和裂缝是怎么回事?” 被夹在腋下的阿旺被挟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瞥见后方的黑烟越来越多,这才歇斯底里道:“刚才你破坏了干娘的冤灵塚,这下可麻烦了。” 听到“冤灵塚”三个字,原本颜色凝重的巫自天脸上变得更加难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冤灵塚?这么说来你干娘他还没有放弃魔功,怪不得她的身体状况会那么糟糕,原来都是魔功惹得祸!” “小心,那些冤灵朝这边飞过来了!” 巫自天回头瞥见,那黑雾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接近,仔细观察,雾气之中竟有一道道虚幻的影子不住攒动,一股腥臭之气当即扑面而来。 “区区几只妖祟也赶在这装神弄鬼,死开!” 一言说罢,巫自天狂嚎一声,刹那间,原本正派俊朗的面容竟变化成一张狰狞阴怖的怪兽之脸,一道非比寻常的强大威力自其口中狂泄而出。威力化为金光万道,射向身后黑雾,雾气之中的冤灵邪煞一经接触,便立即惨叫连天,最终魂飞魄散。 “你……你……” 阿旺对巫自天“凶兽”的身份并不知情,刚才得见其直面目的冰山一角,当场被吓得魂不附体,两腿之间也已潮湿一片。 “你什么你,从现在起你保护你干娘的重担就落在你的身上了,这里有我顶着。” 说完,巫自天双臂一送,阿旺与含英仙姑的尸身一同朝前方跌了出去。好在阿旺反应敏捷,一把接住了半空之中的尸首,并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这才没有让含英仙姑的身体受损。、 “小鬼们,看来我巫自天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群邪出洞 数以百计的冤灵邪祟自四面八方朝几人急聚而来,一时间天地无光,日月失色,脚下传来的剧烈抖动不断提醒着阿旺与巫自天,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万锁困兽阵!” 妙语出口,从巫自天脚下遽地飞窜出无数疾风瞬光,一时间天上地下惊芒四现,幻影重重,原本飘渺虚无的光之景竟在弹指之间变化成一只只凶兽猛禽,将那一众邪灵聚化而成的黑雾毒瘴迎面抵住,交锋处,火光四射,炸响连连,哪怕身处数里之外,也能清晰辨认。 “哦?天从山上有情况,看来得抓紧时间上去瞧一瞧了。” 天从山顶,还未回过神的孙无忧沈家佳同样获知了不远处发生的战况,二人一同奔出茅屋,惊觉后山上已然升起一团耀眼火球,规模之大,威力之厉,几乎将半边苍穹染成血红色。更何况的是,爆炸产生的可怕热浪正在朝二人席卷而来,茅屋屋顶的茅草竟已蜷曲发黑,眼见就要自燃起来。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天从山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惊呼间,沈家佳不禁将目光移向身旁的孙无忧,此时后者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片刻后才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先下山,我去前面看看,不要等我!” 孙无忧刚要动身,沈家佳双手自后方环抱在他的腰身之上,声音颤抖道:“别……我害怕,我怕你……” “呵呵,不用担心,别忘了我是谁,那么多风浪都挺过来了,我绝不会倒在这里。巫前辈待我不薄,我必须要前去一探究竟。” 说罢,孙无忧轻轻启开沈家佳的双手,头也不回地便朝浓烟袭来的方向快速奔去,沈家佳再拦已经来不及,只得在原本叹了口气,将那眼中的泪光强行逼了回去。 巫自天的万锁困兽阵乃是凶兽界的一大秘法宝典,当初大兽长只凭这一招式便令十方凶界尽数臣服,莫敢不从,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冤灵塚内的邪祟也不是泛泛之辈,数年的培养与修炼,使得原本就已经戾气十足的它们变得更加危险恐怖。更加要命的是,塚内的恶灵数量庞大,刚刚显现在巫自天面前的不过百分之一。方才爆炸影响,令得冤灵塚内众多沉睡的魑魅魍魉尽数苏醒,即便含香仙姑早在这里设下重重禁制封印,但依然无法抵挡如此众多的邪气,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场中,天从山后侧竟被撕开了一条宽约一丈的巨大山沟,如此巨大的异变,甚至已经迫到了下方的山基,令得天从山山体随之战栗摇晃,一处人间仙境眼看就要绝迹江湖,遁入幽冥。 “不好,天从山要塌,不能让那些脏东西离开这里!” 巫自天面露寒色,忽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一张黄纸符咒。巫自天对于人类的道法方术并不谙熟,这符乃是当年苍北仙苑的前辈送给他的新婚礼物,虽然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却拥有将“世间万物愈合”的神效。他将此物带在身上,本是将其当作救命宝贝,等待合适机会祭出;却不想自己竟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一处山隙之上,实在是造化弄人。 随着黄纸飞出,上方以朱砂绘写的符咒飞速晃动,符纸当即伸展开来,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将山沟两边的岩体连接起来。符文一经落地,红色符咒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竟从黄纸之上一哄而下,化作一条条细如蛛丝的血纹,强行将山沟缝合起来。眼见就要冲出山坳的群灵就此堵血纹之下,任它们使出混身解数,都再也无法上前一步,稍有越界,便会立即混身染火,化作灰烬。 可是,冤灵地之中的这群妖魔邪祟之中,也不泛有神通异能之类,就在一众被那道黄纸符文相继逼退之际,一道血影兀地闪现到前方。一时间,这厮身体陡然膨胀,原本包裹在皮肤表面的一条条绷带之中随之涌现出大量黑影,黑影落地登时化生变幻,居然生出一片灰鼠大军。 这些灰鼠长约二寸,獠牙外呲,行动敏捷,且个个不惧危险,明知前面乃是符阵挡道,依旧勇往直前。就这样,数以百计的鼠类化作一枚枚火团,夹杂着浓浓黑烟,猛然撞向那看似牢不可破的血网符阵。外面,巫自天见状冷笑一声,当即纵身来到跟前,放声大叫道: “区区鼠辈也敢造次,给我……” 话音未落,巫自天便觉得迎面射来一道莫名疾风,身子闪避之间,脸颊上却生出一条一指来长的裂痕。心叫不妙,他赶紧跟到一旁,伸手轻抚受伤面部,一枚粒状物体随即落在指间,定睛观瞧,乃是一枚鼠牙。 这些灰鼠不知活了多久,门齿奇长无比,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将其像暗器一样自由发射,巫自天本没将这些小家伙放在心上,一时轻敌,这才着了他们的道。虽然受伤只有短短片刻,但伤口边缘已经发麻变黑,一丝丝黑线遍布四周,如同一只蜈蚣,正在暗中蚕食他的生机。 这边巫自天因为受中鼠毒,分神耽搁。另一边,众冤灵趁此机会,借助鼠群之势,再次对符阵血网发起攻势。因为有众灰鼠的掩护,冤灵上前的时候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几经较量,原本将要“愈合”的山沟地缝居然再次出现开裂的迹象、巫自天心道不好,即便鼠毒未能解除,却仍然强行运功。 一时间,天从山上狂风怒嚎,飞沙走石,巫的周身猛地喷出大量白烟,使之隐匿其中。几乎就在此刻,一只长满七彩鳞片,个头足有八仙桌那么大的庞然兽爪探出雾瘴,径直轰击在的符低外侧。受到激发,血网符阵之中剩余的威力倾尽而出,原本只有头发粗细的血丝蛛网竟在一瞬之间变成交织缠绕的“树根”,竭力扎入到两侧的岩体之中,进一步巩固符阵的封印。眼瞧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优势即将争夺过去,处于前排的血影忽然发话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若是裂口再次合上,你我再无出头之日。有什么看家本领一起上,绝不能输给外面那头畜牲。” 虽然同为冤灵地之中的邪祟,但众怪大多各自为阵,无法同心协力不说,甚至还有甚者想要趁此机会抹除自己敌人的念头。如今,那道血影一经提醒,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来还留有实力的众冤灵再也不肯沉默下去,纷纷亮出神通本领。 终于,在这些歪门邪道的共同努力下,已然凹陷向内的血网符阵竟然缓缓鼓动,并将丢失的优势再次占据回来。这时候,雾气之中接连传来阵阵剧咳,里面的巫自天因为身中奇毒的缘故,再加上与众妖祟斗法比试,再也支持不住,伴随着血网破裂,黄纸着火的异状,一道金光砰地从雾气之中跌落下来,正是巫自天本人。 现在的巫自天再无之前的霸道狂狷之态,自伤口渗入的鼠毒俨然扩散到了整个面部,使之原本白皙无瑕的皮肤变得异常难看,血色尽失。薄薄的嘴唇也被毒气侵染,黑中泛紫,已是大限来临之相。 “看,就是那家伙刚才在外面发难施法的,大家把他碎尸万段!” 符阵被破,得以重见天日的众冤灵无从排解自己胸中的戾气,于是便将矛头纷纷指向不远处的巫自天。而后者如今别说还击,就连性命也难保全,明知身陷危机,却无力逃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到来。再往后面的一棵大树之下,被吓得脸色惨白的阿旺,抱着含香仙姑的尸身,蜷缩在树后的阴凉之中,只敢将半个头露在外面,观察前方战况。眼下,见巫自天命悬一线,阿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干娘”,略带哭腔道:“我……我是不是该去帮帮他,可是那些家伙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我打不过啊!” 就在阿旺为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纠结不停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自他的上空掠过。递目望去,此人混身火光烁烁,身手矫健无比,兔起鹘落之际,已然落到巫自天的身前。紧接着,一道莫名气浪扩散开来,一只攒着浓厚黑气的拳头笔直轰向冤灵之间,随之将一众尽数轰散。 “巫前辈,你没事吧!” 恍惚间,巫自天强行睁开一只眼睛,只见在那道温暖的“烛光”之中,居然站着一道人影,仔细辨别,正是曾经的苍北新苑弟子孙无忧。在他的印象之中,孙不过是一名进入新苑不到两年的外门弟子,如今的他居然凭借一人之力,逼退在场一众妖魔邪祟,实属出人意料。而随着观察的继续,对方右拳上的那股不祥黑气终于引起了人的注意。 “孙无忧,你……” 虽然刚刚靠着魔拳威力将一众冤灵暂时震慑,但孙无忧心里清楚自己的实力深浅,只凭自己孤身一人是绝对无法与这么多敌人正面为敌的,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救人逃离此地,于是急忙道:“前辈,你能自己走吧?我来拦住它们,你快离开这里!”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巫自天地强行挪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将自己从地上支了起来。但此刻的他已经虚弱至极,双腿使不出半点力气,就在他为自己的“无能”后悔不已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托在他的右侧腋下。 “让我扶你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劲拳 强敌 孙无忧依靠燃灯琉璃体的神效,暂时令自己恢复到常人状态,不止可以自由吸收天地灵气,且因为其几近无伦的强悍体魄,一时间竟成为了一尊不败战神,凭借一己之力便唬住了自冤灵塚逃脱而出的众妖祟,当真是奇迹一般的存在。 然而,他毕竟也只是单枪匹马,且因为修行有限,能够克敌的方法屈指可数。口诀默念之间,战技魔拳当即发动。 拳是真拳,敌是强敌。 那些被囚禁在冤灵塚之中的妖魔鬼怪不知经历了多少劫难,常年的自相残杀令如今的他们个个都成为了凶神恶煞,即便没有本尊金身相伴,但威力依然不容小觑。孙无忧虽然能抵一时,但无法长久下去。几只行动迅速的恶灵见状一拥而上,抢先缠绕在孙的身体之上,限制其行动。趁此机会,后方的大部队紧随而至,一时间整座天从山都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如此庞大的能量险些将山顶压塌下去。 “神功护我!” 自知攸关性命,此刻的孙无忧再也不敢有所保留,立即借助体内剩余的真气,将燃灯琉璃体摧动到目前的极致。 恍然间,孙的身体仿佛成为了一枚坠入人间的炎炎烈日,自体内发生的万千毫光也开始由黄变白。先前束缚在四肢之上的妖祟本可以与之相抵抗,眼下遭遇这种变化,登时气力全消,魂飞魄散一般,随风而去。 “这小子好本事,吃了他的肉定能增加我的道行。” “你真是愚蠢啊,这么好的身体当然是夺过来自己用,我正愁找不到宿主来转生,这下总算齐全了。” 孙无忧的表现令在场众灵无不惊叹,但也正因如此,无处依附的它们将对方视作了一场无可替代的肥肉,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另一边,因为过度使用功法的缘故,孙无忧体力无支,终于在最后一束白光射出体外之后,颓然跪倒。“砰砰”两声炸响,孙身下的两块岩石随之破裂,一对长满獠牙的黑色鱼怪头骨顺势而出,一举咬住其两腿膝盖,使之无法起身。 行动受阻,群邪更加肆无忌惮。一道黑光闪过,自天上突然落下若干细长的白骨,无比精准地刺入到孙无忧的身体之中。而施法者显然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虽然只是一招的功力,却能在不伤及对方性命的情况之下,完全封死其周身大穴,以及上身的活动能力。如今的孙无忧便如同一具傀儡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哈哈哈,他是我的了!” 一声尖啸,由众妖邪汇聚而成的黑云之中忽然射出了一道球形的黑影,那黑影不过巴掌大小,却是一张双腮塌瘪,面目狰狞的女人脸颊。 这位乃是当初含香仙姑收慑回来的一大凶煞——狂骨精,以吸食血肉精髓为乐,出道后的十年之间,死在其手的亡魂不下千个。含香仙姑为了将其收伏费了极大力气,这才将其封入到冤灵塚内。这回,她重见天日,早已对天下众生垂涎难当,故在见到孙无忧的第一时间便倾尽全力,欲要夺取对方的肉身。 “我狂骨精能得此皮囊,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砰!” 欢喜未完,一记不知从何而来的强劲结结实实地轰到了那张已经扭曲的女脸之上,后者惨叫一声,立刻化为无数黑气,朝四周扩散开来。 “谁敢坏我的好事!” 狂骨精毕竟修为了得,即便神魂溃散四逃,也能在转瞬之间重新凝聚回来。只不过,因为时间匆忙,她并来不及按照之前的模样将自己复原,而是变成了一张五官易位,七窍生烟的鬼脸。 鬼一般丑恶的脸。 就在狂骨精嘶吼的过程之中,众邪祟一同看向中央处,一个人形身影赫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刚刚抬起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放下。 “狂骨精,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此话一出,刚刚嚣张暴怒的狂骨精竟然没了脾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呦,原来是烟光鬼,我还以为是谁呢!” 如果说群邪之中有没有狂骨精惧怕的妖祟,那烟光鬼肯定能算得上一个。 烟光鬼修为高强,威力无穷,但他的身世却是格外离奇。他乃是人间一枚被送上高空,却未能引爆的烟花修炼而来。烟光鬼修行数百载,不以杀生取命为乐,却时常会在民居山林之中纵火走水,以此消遣。 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烟光鬼会率先站出来坏了狂骨精的好事,后者虽然暂时没有恼火的迹象,但不保证接下来会不会爆发一场妖邪大战。 “烟光鬼,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烟光鬼本就不需要宿主支持,又为何偏偏要来阻挠我的事情?” 面对狂骨精的质问,烟光鬼静默了稍许,而后痴痴道:“那人身上的光很好看,我想要。” 原来,烟光鬼一生之中纵火无数,除了原本的癖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想要一场属于自己的“灿烂”绽放。 可惜的是,烟光鬼原形就是一枚哑弹,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自己的愿望。方才见到孙无忧全力运功自保,放射出大量耀眼白光,心中登时为之敬佩,这才有了半路截胡的举动。 狂骨精心知这烟光鬼虽然实力不俗,但智力低下,就算自己再怎么耐心劝说,多半也无法让对方改变主意。见软的不行,他只得显露凶相。天从山顶的山缝之中,忽然多出众多悸动,随后一具具由白骨组成的傀儡便出现在了众妖祟面前,群邪见状纷分逼让,只有烟光鬼立于原处不动。 “我再问你一遍,这小子你让我不让?” 烟光鬼依旧痴痴地道:“我要那个小子,谁也抢不走。” 狂骨精厉喝一声,怒叫道:“既然如此,那就亮招吧!” 话音一落,刚刚从幽冥之中复活过来的白骨傀儡纷纷跃起,脚下随即升起了一阵莫名妖风,将一众全部驮入半空之中。烟光鬼见状丝毫不惧,只见他双手一拍,数十枚光球如此呈现在自己面前。不等白骨傀儡上前,其中一枚已然率先迎上,“轰”的一声巨响,中招的傀儡当场化为灰烬,连同周围的好几具也被爆炸余波吹得支离破碎。 “不可理喻!” 见烟花鬼先发制人,狂骨精也不再等待,意念传出之际,其余白骨傀儡发疯似的进招迎上,将对方围得水泄不通、烟光鬼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同时应对如此众多的情况,终于其中一只白骨傀儡看准时机,挥动骨刀重重在其面门上斩了一招。烟花鬼受此重创,身体于半空愣是转了好几圈,待再次定住身形的时候,只见一只头颅已经被一分为二。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烟光鬼有何等本领呢,原来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狂骨精狂笑之中,忽然瞥见迎面飞来一物,定睛一看,那不正是烟光鬼的头颅吗? 只是,如今的这只头颅比起之前小了一圈,但五官相貌却是一模一样,呆呆傻傻,四方大脸,绝对是烟花鬼的没错。只是狂骨精不解的是,对方的脑袋为何会主动送上来呢? “不好!” 狂骨精自诩天赋非凡,机敏聪慧,乃是群邪之中的佼佼者,因此小瞧了敌人。他没有想到,由一枚哑掉的烟花弹修炼而来的烟光鬼,对于战斗技巧的掌握竟是如此精湛,且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做出应对措施,衔前一招被砍裂的头颅,在一瞬之间脱离了主体,并幻化为一枚完整的人头炸弹,主动送到跟前。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狂骨精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狂骨精与人头炸弹绽放的光芒合而为一,惨叫声直上九霄,回荡在天地之间。 “嗯?可以动了!” 就在狂骨精遭受重创,生死未卜的时候,被禁锢的孙无忧突然发觉自己膝盖上的鬼怪头骨力量减弱,自知机会难得的他,当即使出十二分力气,强行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而,鬼怪的獠牙早已嵌入到孙的皮肉之中,刚刚用力一挣,獠牙脱离的同时,还将上方的大量皮肉一同撕裂,剧痛直袭脑海,孙无忧身体一晃,马上就要栽倒下去。 “无忧,你没事吧?” 恍惚间,孙无忧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多出了一只手掌扶持,转头看去,竟是巫自天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如今的巫自天竟已光彩光初,毒素尽除,脸上的黑气也都消失无踪。孙无忧缓了两息,终于张口道:“前辈,你的身体……” 巫自天笑笑道:“放心,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这都是他的功劳。” 说着,他伸手将身旁的人向前轻轻一推,孙无忧稍一低头,便看到了阿旺那张充满稚气的粉嫩脸庞。 “好了,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我吧,在这么多后辈面前出丑,可不能让这些家伙们活着离开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凶兽之怒 凶兽当前,众邪俱寂。哪怕是刚刚重创了狂骨精,气焰正盛的烟光鬼也不得不投以目光。 巫自天,凶兽界吞天一族的霸主,曾经镇守一方的巨擘,如今以其全盛状态出现在天从山上,当真是气盖乾坤,势凌穹霄,一呼一吸足以牵动在场每一位妖祟的心,就连孙无忧也不禁屏住了气。 “巫前辈好强的杀气,看来先前是我多虑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阿旺长叹了口气,略显不悦道:“还不是多亏我的帮助,否则现在的他早已中毒身亡。”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先前的巫自天在全力阻止冤灵地内群邪出关的时候,遭受剧毒入侵,命悬一线。而阿旺身为人参果娃,先天便拥有百毒不染的功效。就在刚刚,阿旺将自己体内的一股灵气导入到巫自天的体内,不止为其解除了毒害,还顺便恢复了对方的体力,使之以最佳面貌再次上阵。 “原来你还有如此神通,实在是令人羡慕。我说,要不你也送我一缕灵气,还让我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听到孙无忧的话,阿旺蹶嘴道:“想得美。你可知道那缕灵气可是消耗了我百年道行,再分发出去,我就要恢复原形了!” 就在孙无忧与阿旺交谈之际,前方的战场之上,烟光鬼慢慢下落,终于来到巫自天的跟前,居高临下,颇具王者风范,低声道:“我们与你素无瓜葛,你身为凶兽一员,不好好在云梦仙泽待着,跑到人家来作甚,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 “哦?”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正面击中烟光鬼的面门,后者一连翻了数个跟头,一直栽入到群邪之中,这才停住。挣扎起身之间,烟光鬼愕然发现一枚桌面粗细的巨腿正在向后方缓缓收去,另一端连接的正是巫自天。 “弟兄们,还要再和他废话,一起上去把他撕个稀巴烂!” 烟光鬼一声令下,一部分邪祟借势迎了上去。可那巫自天面对这种阵仗竟是毫无退意,慵懒地伸了个伸腰之后,只见他嘴巴突然急速扩张,像碗口,像水缸,像池塘,像无边汪洋。自以为能凭借人数优势取胜的群邪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置身于暗无天日的空间之中,一阵怪风吹过,一众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便尽数陷入到死亡的寂静之中。 外面,烟光鬼与剩下的妖祟们看得目瞪口呆,而另一边,之前遭受了致命爆炸的狂骨精才刚刚恢复一些,原本的女人面颊如今只剩下半张,少量的黑气还在四周不停徘徊,等待重新愈合的时机。 “哈哈哈,烟光鬼,你刚才不是挺得意的吗?现在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说着,狂骨精自行飘动巫自天的身边,显出一副极端谄媚的模样,毕恭毕敬道:“大人神功盖世,功体无伦,狂骨精愿从此追随您的左右,当年作马,在所不辞。” 面对狂骨精的倒戈,群邪皆是嗤之以鼻。而巫自天如今却表现得十分淡定,神色如常道:“想作我的仆从可没那么容易,你有什么拿手的本领?” 狂骨精赶紧道:“这个您大可放心。小的虽无通天之能,但对一些旁门左道的技法也略知二三,即便比不上大人您的惊世神功,想来也应该有些作用。” “哦?那我倒想见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狂骨精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巫自天一只兽化的手掌已然钳在那张人脸之上,同时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劲力透骨而出,将那狂骨精体内残余的精元快速吸入到自己的体内。 “你……你……” 狂骨精即将崩溃解体,垂危之际,他扭头看向那张含着冷笑的脸庞,自己的眼中则渗出血泪。 “区区妖孽也敢与本座为伍,星星之火岂能与皓月争辉,就此消失吧!” “不!” 终于,一声嘶啸,狂骨精满含着悲愤与恐惧,终于化成了一片灰烬。巫自天拍了拍手掌,抬起那张稍带邪气的脸颊,阴森地笑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一起上吧,这回绝不给你们翻身的机会。” 说罢,巫自天双袖翻飞,一团灰雾自袍下升起,立即将其身体包裹起来。下一刻,灰雾内形势瞬息万变,一枚枚扭曲怪异的面容相继呈现在群邪面前。 即便众灵数量众多,但那灰雾却能根据敌人的数量自行改变,不等对方发起攻势,那些分布在雾团表面的面容便纷纷亮出真招,并化身成为一尊尊修罗夜叉,将跟前的妖祟一个个拖入到灰雾之中,分而食之。 后方,烟光鬼见局势不妙,赶忙撤退。谁知这时一道疾影破空而出,并以其妖娆姿态,一举缠住对方的身体。烟光鬼挣扎再三,却无法脱身,无奈之下只得以手中的“烟花炸弹”强行破招。 可那疾影乃是一枚坚韧无比,环环相扣的蝎尾,外部有一层坚不可摧的甲胄保护,任其招式再怎么犀利,竟也无法伤及毫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被拉向灰雾之中。 “放开我,放开我!” 挣扎之间,烟光鬼用力一扯,自己的身体竟从腰间一分为二,腰身以下随着蝎尾继续前进,而真正寄存着生命精华的上半部分却已逃向一旁。 “晦气,真是晦气,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上策。” 烟光鬼心知敌人的厉害,明白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去,多半是要被原路捉回的。想到这里,他左右顾盼一番,忽然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下方,有了惊人的发现。 “那……那不是鬼后含英吗?怪不得冤灵地的封印会减弱,原来他已经命丧于此。哈哈哈,天肋我也!” 烟光鬼长啸一声,随即化为一道黑光,笔直地冲向树下含英仙姑的尸身。巫自天正在对付群邪妖祟,分身乏术。而孙无忧与阿旺修为有限,就算得知了对方的意图,也来不及上前阻止。 “哈哈哈,你是我的啦!” “不好!” 巫自天瞥见远处的情况,当即怒喝数声,在将众邪祟逼退的同时,立即驱动周身雾气朝树下探去。 但烟光鬼终归还是抢先一步,黑光入体的同时,含英仙姑随即腾空而起,闭合的双眼登时散发出阵阵死气,不祥的预感随之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含英!” 巫自天翻身一跃,已然恢复到人类模样,并以手掌按住含英仙姑的肩头,使其暂时无法动弹。另一边,位于仙姑体内的烟光鬼意识正在与外界这股蛮力拼命相抵,进而令这具身体开始呈现阴阳光暗的双重变化,景象诡异至极。 “你快放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鬼后尸身的周全。” “少废话,你不出来,我就将你俩一同吸收消化。” 吞天一族神通得天独厚,几乎可以将自己接触到一切生灵的生命精华,化为己用。烟光鬼见对方并没有住手的意思,一时间也慌的阵脚。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稚嫩的身影忽然在耳边响起。 “放开干娘!” 巫自天低头一看,刚刚哭喊的人正是阿旺。 阿旺担心二者较量毁坏含英仙姑的身躯,所以连忙赶到跟前,欲要出手阻止这场较量。 可是,巫自天神功无敌,仅凭他一个孩子如何能够撼动得了这座大山。稍一思考,阿旺转而扑向含英仙姑的身体,看似轻微的碰撞,居然引发了一场极其可怕的爆炸,“轰”的一声巨响,强如巫自天这般的高手也忍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身体陡然后退数丈之远。而扑向含英仙姑的阿旺则在金色火光的包围之下,与尸身一同朝山坡下方跌落下去。 “小心!” 兔起鹘落,孙无忧朝着阿旺滚落的方向快步追去。可那金色的火焰着实厉害,沿途的草木绿植无一幸免,尽是因其燃起熊熊大火。此时,山脚处,因为剧烈震动返回的方柔看到这一惊险的一幕,不禁狠狠跺了一脚。 “巫自天,你没事吧!” 火光之中,阿旺虽然双手紧紧抱在尸身之上,但如今已经意识全无,只是单纯地凭借先前的最后一丝意念,将自己与干娘连接在一起。而尸身内部,本以为可以借机完全占领这具身体的烟光鬼,却发现了一个令他始料未及的意外。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鬼后含英明明已经断气不活,为何这里还有她的气息,难道……” 尸身的识海之中,烟光鬼的化身飘荡在茫茫无际的蓝色大海之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间,海面之上升起了一枚水柱,水柱自中央处如花朵般绽放开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烟光鬼,你曾对我说过,想要一场只属于自己的灿烂烟火。现在,我就了却你的心愿。” 身影手臂一挥,一枚光点隔空飞出,径直没入到烟光鬼的眉心之中。与此同时,后者混身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开始在身体的各个部分来回传递,如同自己在向一个个老朋友挥手道别一样。 “好一场灿烂烟火!” 第一百九十二章 鬼后回光 相较整个宇宙的绵亘无垠,人一生的时间就如同电光火石,刹那一瞬般,眨眼即逝。而大多数人毕生所追寻的,便是尽力在那短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时间之内,发挥出最最耀眼的光芒。 烟光鬼便是如此,他也确实如愿以偿。 在身体炸成了一朵绚烂火花的同时,被金色火光包裹的含英仙姑终于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山巅处,数之不尽的群邪妖祟如同受到了召唤一样,蜂拥一般向其汇聚,不时,金光隐去,神圣气焰渐渐化为阴森鬼气,托着那具婀娜柔美的身体,悬浮在天从山前。 “鬼后,含英仙姑,你果然还是没有放弃魔功。不好,天哥他们有危险!” 化身鬼后姿态的含英仙姑实力大增,其周身散发的妖异之气,令天从山上众生皆靡,稍稍靠近的绿植瞬间干枯凋零,最终变成一根根鬼爪似的光秃枝干。 “含英,停下来!” 惊呼间,方柔跃入高空,直面重生归来的含英仙姑。 蓦然回首,仙姑脸色灰青无光,目光呆滞,就好像被人将灵魂抽离了一样,全无活气。眼见方柔来到,她也不做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仿佛要将一切心事全部看透。 “你来做什么?”含英仙姑一字一字道。 “我……我当然是来救你的!” 说着,方柔目光挪转,忽然发现对方的手中竟提着一个昏迷的孩童,虽然素未谋面,但凭借多年以来的老道经验,她便一眼认出,此子便是人参果娃。 “人参果娃,这么说来你已经治好了自己的旧患?这样也好,殷长老也能放心了。” “哼,什么阴长老阳长老,我对那种老东西可没有兴趣。今日天从山不欢迎你,快快回到你的苍北新苑,否则误伤了你我可不管!” 语毕,含英仙姑神光一瞬,眼眸在扫过某一个方向之时,突然杀气大盛,紧接着双臂微张,身形幻化作万千黑影,猝然消失在方柔的眼前。 “糟糕,被他逃掉了!” 方柔刚要前去追赶,下意识地向下一看,原本被含英仙姑提在手里的人参果娃阿旺已经落在一旁的石阶之上。人参果娃虽是灵物修炼进化而来,但如今也算得上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方柔向来慈悲为怀,不愿将其瞥下不管,于是赶紧下到石阶上,察看情况。 现在的阿旺双眼紧闭,原本红润光泽的小脸蛋竟已干瘪下去,腊黄之中带着些许青色。再看试他的手脚已经全部冰凉,虽然尚有呼吸,但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没想到,仙姑她为了治愈伤势竟然剥夺了人参果娃体内大量的精华灵气,以至于现在的小家伙形同枯槁,油尽灯竭,恐怕……” 就在方柔为阿旺的遭遇惋惜不止的时候,又一道急光从山巅处跃下,抬头望去,正是巫自天携着孙无忧。 “方柔,你有没有见到含英,她在哪里?” 巫自天将孙无忧放到地上,上前询问。方柔从地上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是不悦之色。 “阿旺,你怎么了?” 孙无忧见阿旺一动不动,又是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为之担心,于是急切追问。方柔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是救不活了。” 巫自天看看地上正在慢慢死去的阿旺,虽然眼中放光,惊声道:“她吸收了人参果娃的力量,这么说来……” 方柔冷冷道:“不止那样,她已经变回从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鬼后了。” “不……不可能,我要亲自去见一见!” 巫自天仰天长啸,天从山上忽然多了一枚巨兽的黑影,片刻后便朝远方掠去,再无痕迹。 原地,孙无忧抱着气若游丝的阿旺,神情悲伤道:“姑母,家佳还在山上,你去照顾照顾她,我和巫前辈一起去寻仙姑的下落。” 方柔看着远处的天边,忽然苦笑道:“算了,还是我去追吧!” 天从山东边的丛林之中,两道身影正在其中飞快移动,后方,如梦魇一般穷追不舍的众多黑影紧随其后,凡是被它们撞中的树木登时化为碎片,就连动物也不例外。 “好家伙,那女人居然能够抵挡得住少主你的魔功,不但没有死,反而实力大增。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闪吧?” 利用度魂术与龙女调换了身体,以全新形象现世的徐如意,如今已经大汗淋漓。龙女的功体固然强大,但怎奈徐如意无福消受,身为人类的他,无法完全使用掠夺来的义体,十成功力不得两成,反而还要因为其恐怖的灵气消耗,损失大量的宝贵体力,所以才狂奔了没多远,这边已经气力不支,几度想要停下休息。 前方,一言不发的沈湘渝仍旧自顾自地向前逃窜,对于徐如意的话罔若未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徐如意见状不敢打扰,却也不堪重负当身,运气间,他猛得踏稳步伐,身体进而向后挪移。同一时间,玄青神通受召而出,一条粗细坚实的黑色龙尾登时狂甩出去。 龙尾所过之处尽是疮痍,任何物体与之相撞立即便会粉身碎骨。 然而,飘落在林间的众多黑影却对其丝毫不惧,即便被正面击中,灰飞烟灭,下一刻便会再次凝聚,恢复原样。而更加可怕的是,那条经由玄青神通幻化而来的龙尾,竟被其中几道黑影击中,黑影没入其中,几息的工夫便成功将其从内部瓦解。后方,操纵这一切的徐如意担心自己因此受伤,连忙切断与龙尾的联系。但也正因如此,原本体内就存量不多的真气如今变得更加稀少了。 “可恶,本以为夺了龙女的身体能够实力大增,没想到到头来居然适得其反。不过,你别以为我只有这点本领,好歹我也是……” 话音未落,那一众鬼魅般的黑影来到跟前,就在喘息的工夫之间,黑影自行向中心处汇集,并最终化成一名女人的模样,站立在旁边的树梢之上。 “怎么,你的主子不要你了,只顾自己跑了?还是说,你要将忠臣的角色贯彻到底,要为那家伙的逃跑争取时间?” “该死的妖女,吃我这招!” 徐如意双眼充血,混身上下青筋暴起,玄青神通抵达极致,玄青气均匀地出现在身体表面的每个角落,如同一具虚幻却又凝实的血肉铠甲,将其整个人武装保护起来。 “鬼后含英,这是我夺取龙女身体之后,刚刚领悟的一项新的绝技,我称它为玄青龙甲。你要真有那个实力,就来试试它的厉害!” 如今的徐如意已经变成一只半人半龙的黑色怪物,体形变大了三五倍不止,气焰之高,杀意之强,即便是放眼整个人间都难以找到相媲美的角色。此刻的沈湘渝已经不知去向,徐如意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妖女,受死!” “轰!” 剧烈的轰鸣声远在数里之外也能清晰可辨,听觉过人的巫自天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事发方位,并立即赶往战场。 “轰!” 前后两次巨响,相距却有足足的百丈之远。巫自天刚刚赶到首次事发地点,却发现面前的丛林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四五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树,如今竟已连根拔起,倾倒在地。地网上一条条如同刀切斧剁的巨大裂口,正在向巫自天讲述着刚刚这里发生的剧烈战斗。 “这种气,这种味道,难道是徐长老的儿子徐如意?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何含英会与他大打出手?” 迷惑未解,巫自天马不停蹄,连忙赶向下一处战场。 穿过茂密的丛林,巫自天发现了一条小溪。只是,这溪水因为刚刚大战,早已发生了剧变,原本走势平缓的水流,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破坏,出现了断崖式的地形,一座小型瀑布就这么横跨在他的面前。 “开碑断石,这是玄青神通没错。可这种惊人破坏力,真的是徐如意能够办得到的吗?还是说,在他离开新苑之后,暗中有高人指点,令他修为大增,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巫自天看了一眼已经发黑浑浊的溪水,长叹了一声,只见他抬起手掌,遥空急挥,一股无形威力登时轰入到瀑布之后的岩体之中。一时间,碎石跌落,地形再次发生改变,滚下的石头堵住了溪水的去路,并形成了一座堰塞湖,成功阻拦了黑水的蔓延。 “嗡嗡嗡~呼~” 这次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巫自天只觉得头顶上方传过了几轮气浪,之后便再无动静。战斗胜负已分,且交手过程的精彩程度要远远超过前面两次。巫自天满怀着兴奋,连忙朝最终的战场飞快接近。然而还未达到中心战场,他已在空气之中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有人受了重伤,我得……” 想到这里,巫自天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他从狂奔变成小跑,又从小跑恢复到行走。他一步一步,移到了一坐孤立的小山跟前。小山周围群翠环抱,一条小河刚好经过这里,如同一条晶莹剔透的项链一样,套在了那座小山的山基之上。 面对如此美妙的景象,巫自天竟有种微微的苦涩,他甚至觉得那座小山不再是山,而是一座天然的墓碑,墓碑中间靠上的地方,还挂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颓势 巫自天本是一只兽,一只受伤多年的凶兽。儿时的父母遗弃,成年之后的兄弟叛离,造就了他之后孤僻独行的个性,进而促成了诸多恶行血腥,成为了臭名昭着的一代魔头。 他是不幸的,亦是有幸的。 他的前半生是寡幸的,之后的时光却是多幸的。 他的幸运就是遇到了方柔。 一个人魔结合之后的混血女子。 她善良,单纯,富有爱心,即便是面对巫自天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亦能一视同仁。而这正是巫自天之前未曾感受过的。 于是,他学会了静下心来,学会了和平处事。同样的,他也是学会了爱。 爱一个人,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含英仙姑只是一个插曲。 巫自天确实动过心,却也只是动了一下心,并未越雷池半步。他知道什么是底线,正如人间正道对待他的态度一样。他小心翼翼,生怕将那来之不易的“人性”丢掉遗忘。, 如今,巫自天的心又动了一下心。这回却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眼前的一幕景象。 一名女子无助地高挂在石壁前方,身体随风摇曳,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殒。有那么一瞬间,巫自天错以为那人便是含英仙姑,不管是出于之前的情谊,还是心底的基本人性,他都想上前将人一举救下。 百丈距离,一步之遥,巫自天喘气的工夫便已来到跟前。他像对待初生的小鸟一样,将对方轻轻收在怀中,并慢慢向地面落去。他摒住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他的心再次跳动了一下。 然而,不同于先前的心动,这回的巫自天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讶,只因为原本被他捧在怀中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一团狂躁异动影子悄然自其身后飞快窜升。 八条脖颈,八枚头颅,八枚头颅皆是充满戾气凶煞的蛟首。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身经百战的巫自天也没能反应过来。那怪物的攻击已经避无可避,呼之欲出的猛烈攻击即将激出,强烈的寒气突然自空中落下,降临在这片隐蔽的丛林之中。 沈湘渝是自信的。 他毕竟是当今魔皇沈万秋之子,被视作皇位的最强竞争者,除了继承父亲的天赋之外,自出生以来的二十多年时间内,经受了无数良师的指导与点拨,享用的天材地宝不计其数。单以这些而言,他便应该感到自信。 然而,沈湘渝又是不自信的。 长辈的期望,同侪的排挤,还有许多潜伏在暗处窥视着他的皇位继承者,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自从十八岁成年以来,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没有真正出去游玩过一次。在某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急剧消瘦,就连他的父亲都开始为他担心。 忘记了到底是哪一天,但就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晨,沈湘渝早早地起床,一口气吃了相当于三个人饭量的早饭。从那之后,他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修习,进而成为了魔界年轻一代之中的侥侥者。 究竟是什么契机令他心性大变,谁也不知道。但大家明白的是,沈湘渝就如同一只觉醒的雄狮一样,势不可挡,所向披靡。这回,他来到人间的目的,便是要向魔界和父亲证明,自己乃是一位称职的魔皇继承人。 然而,沈湘渝还是大意了。 他犯了一个年轻人几乎都会犯的错误。 对于一般情况的常人而言,寻常的错误大多都会人的阅历增长,以保证在将来的岁月当中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可是,沈湘渝的错误太过严重,他居然轻视了一位曾被冠以“鬼后”恶名的奇女子。 以了收集群魔鉴,沈湘渝对含英仙姑动用了杀招,几近令其丧命。多亏,事先后者早有准备,天从山上的冤灵塚为其重生提供了必要的灵气,又在人生果娃阿旺的推动之下,顺利完成了转生的仪式,再世为人不说,修为还因此大大提升,不可与先前的仙姑同日而语。 复活的含英仙姑,一经恢复意识,第一反应便是要找沈湘渝报仇雪恨。这里毕竟是天从山,在此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所以,在气味的指引之下,她很快便找到了沈湘渝的所在,二人就此展开了酣畅大战。 沈湘渝本以为,有徐如意之前的阻拦之后,即便不能击败对手,也能大幅消耗其休力,令其无力与自己为敌。可出乎意料的是,眼下的含英仙姑愈战愈勇,精力充沛十足,好像永远不知疲倦一样。而这一边,沈湘渝已经满头大汗,先前自群魔宝鉴习得的功法也已发挥大半,但拿这面前的女狂人却是丝毫没有办法,勉强保持住的平衡之态,眼看也要因为自己的退步而随之崩坏。 “不愧是曾经的鬼后,手段果然毒辣,晚辈甘拜下风。” 说完,沈湘渝强出一招,将将逼退对手,而自己则来到一处小路之上,准备随时逃离此地。 含英仙姑见对方脸色惨白,气息紊乱,也不再继续抢攻,而是一同停了下来,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前方道路上的沈湘渝,笑声刺耳道:“沈公子,你先前的霸道去哪里了,之前你要我命,取我魔功的时候,可没现在这般慈眉善目啊!” 沈湘渝面露尴尬,而后苦笑道:“早知仙姑你这般神通广大,晚辈也不会自讨苦吃,前来送死了。” “哈哈哈,送死说的好。没错,今天我并没有打算让你活着回去。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住沈魔皇,但如果被他知道了今日民发生的事情,想来日后他也绝不会放过我的。你还有什么遗言,快快讲来,我得赶在其它人找到这里之前抢先了结你。” 此话一出,沈湘渝连退两步,踉跄的身姿几乎跌落在地。此刻,他只觉得血气上涌,四肢冰凉,皮肤之上仿佛粘上了一层蛛网一样,又麻又痒。 “前辈,难道这事没有商量了吗?” 含英仙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好大晌,沈湘渝用力点了点头,长叹口气,终于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也不再反抗了。不过,我希望在我死之后,您能不要将真相告诉给我舍妹。在她的心目中,我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兄长,而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 沈湘渝说完了,眼睛缓缓闭上,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而另一边,含英仙姑静默了片刻之后,居然轻轻鼓起掌来。 “没想到,你死到临头,脑袋里想的不是如何脱身,而是如何保持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完美形象。能做到这一点,属实不易,连我这个外人都有些动容了。只可惜,该了结的终究还是要了结的。你的死已经是命中注定,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安心去吧!” “天哥!” 眼看巫自天就要被那只长着八只头的蛟怪偷袭成功,一声厉喝猛然间划破寂静,并化为一四位一体犀利攻势,一举来到二者的跟前。 “起开!” 方柔以指代剑,手臂挥动之间,一瞬白瀑自指间涌出,呼吸间便已化作无穷剑招,汹涌射向蛟怪身体。后者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强击,一时间竟也失了分寸,明明近在眼前的猎物也不及去顾及,转身便滚到一旁的丛林之中,暂时隐去身形。 惊魂未定的巫自天回身瞥见眼前的方柔,不禁急声道:“你怎么在这里,速速离开。” 见自己的夫君如此模样,方柔噗哧笑了一声,故作生气状道:“怎么,你现在知道担心我了,你将我哄下天从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关心我的安危?” 巫自天走到方柔的跟前,一把将人扩在自己的背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方才蛟怪消失的方位,低声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那异兽能力不凡,多半不是人间之物。未免动起手来受到波及,你还是先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吧!”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脚下大地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抖动,巫自天双眉紧锁,惊声道:“在地下!” 说罢,他一把拉住方柔的肩膀,用力向上一提,后者便随之跃入高空之中,足有十余丈高。而也就在同时,原本平坦的林间地面突然开片炸裂,八只蛟首齐攻而上,巫自天的渺小身影转眼之间便已消失在那片乱象怪景之下。 “前辈住手!” 含英仙姑认为胜券在握,正如同沈湘渝以为的结局一样。谁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弦外之音突然射入到战场之中,二人同时睁目观瞧,说话的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孙无忧。 “仙姑前辈,有事好好说,为何要大打出手?” 匆忙间,孙无忧赶紧跑到沈湘渝的身边,神情关切道:“沈兄,你没事吧?谢天谢地,让我赶上了。家佳的感应果然没有错,若是我晚到几步,你恐怕已经性命不保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败阵 天空沉,朔风寒,在这片充满冬意的北国丛林之中,唯一温暖的便只剩下人心。 孙无忧在笑,沈湘渝也在笑,就连对面充满敌意与杀气也不禁被他们二人带的一同露出了喜悦之色。笑能传染,情亦能扩散,如果这个世界上能多一些笑和情,那么再严酷的寒冬也会充满活气与生机。 沈湘渝首先收起了笑容,紧接着孙无忧也再傻笑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孙无忧看了一眼同样也在看自己的含英仙姑,而后不以为然道:“我知道,只是家佳一直喊着要我来帮你寻你,否则她便要单独行动。我扭不过她,所以只能代替她来找你了。” 沈湘渝微微笑道:“难道你就没有担心过我的安危?” 孙无忧愣了愣,随即不好意思道:“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要说没有担心那是谎话。不过我也只是多管闲事而已,毕竟你的修为与功法高过我那么多,如果是连你都摆平不了的事情,那我多半也要爱莫能助了。” “可是你依然来了。” “我不想让家佳失望。” “还有呢?” “我也不想让自己失望。毕竟,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兄弟,好哥们。所以明知道危险重重,我还是来了。” 听到这些,沈湘渝的眼圈已然通红,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浓郁了许多。此刻,站在正对面的含英仙姑看着这两个后辈你一句我一句,有问有答,全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一股强烈的怒火登时自心田涌上天灵: “这里可不是让你们叙旧的地方。姓孙的小子,这里没有你的事,趁我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你快点离开这里!” 含英仙姑虽然是在说话,但每个字,每个音都好像是在咆哮一样,听上去无比刺耳。随后,两股暖流自孙的耳中滑落,伸手一摸,竟是暗红色的温暖血液。 含英仙姑只凭声音便中伤了孙无忧的双耳,若是真的打起来,后者绝没有活命的可能。 然而,自从在母亲手下受到非人锤炼的孙无忧意志极为顽强,明明是率先受伤,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怯懦之色,身体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要杀他,先过我这关。” “哦?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含英仙姑杀性大发,右臂挥出的同时,数以百计黑影自袖间跃出,黑影于空中飞快变幻,眨眼之间便已化作一支蝙蝠大军,疯狂掠向孙无忧的身体。 “快走!”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下意识地看了沈湘渝一眼,后者与之对视一下,连忙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蝙蝠大军已然蔟到跟前。孙无成双臂齐振,魔拳战法当即祭出。 一时间,空地处竟被孙无忧的拳影以及蝙蝠的黑影完全占据,拳劲宣泄之后产生的破坏力,将拳尖遇到了的所有事物一并撕碎,爆炸声如鞭炮一样相继传出,大片的黑气自战斗中处呼啸而出,使得场内战局暂时陷入未知之中。 “好家伙,果然有两下子。可惜,我的魔蝠是杀不死的。” 面对孙无忧的负隅顽抗,含英仙姑全然没有放在眼里。而知道这种状态无法长时间保持的沈湘渝此刻已经转身继续逃窜,双脚之下随即乍起紫色电光。 “哦?这是徐苍生的邪雷九州,只可惜你获得神通不久,学艺匪精,不然还真让你逃了不成。” 说话间,含英仙姑纵身飞起,跃入高空之中。与此同时,身后黑色斗篷竟然由实转虚,边缘处更是伸展出无数如同火苗般的黑焰,以其本尊为中心,猝然铺向四面八方。 沈湘渝想要利用邪雷之力为自己加快身法,却不想自己这边口诀还未念完,另一边的黑焰已经不期而至,眼看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迟疑片刻,沈湘渝忽出右掌,一道同样诡异的火焰自其掌心内逼出体外,孙无忧正被那群魔蝠纠缠得厉害,恍然四顾之间,竟瞥见这一幕,随之失声道:“那不是苍白焰的枯骨魔焰功吗,沈兄你是怎么学会的?” 不等得到回复,一只又肥又凶的魔蝠突然扑向孙的面门,以其锋利毒辣的尖牙,在其脸上狠狠啃食了一口。孙无忧吃痛强行将那魔蝠从自己的身上撕裂下来。因为怒意暴增,隐藏体内的燃灯琉璃体也顺势全面苏醒,那刚刚得到一点好处的魔蝠还未来得及品尝血肉的美味,便被迎面突如其来的一道神圣金光彻底罩住,呼吸之间便化为了一阵尘埃飞灰。 “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这小子的功体实力居然提升了这么多,看来得动用杀招了。” 眼见自己的魔蝠奈何不得孙无忧,担心对方会影响自己追捕沈湘渝的含英仙姑,隔空递掌。说来奇怪,那只伸出的右手竟然自行断裂,随即化为一条灵巧黑蛇,私自钻入到地底之下。孙无忧见状连忙后退,却不想一股突来的晃动自脚下跃起,一时间,数以百计的肆虐黑蛇破土而出。 这些黑蛇虽与先前钻入地下的那只极为相似,但却拥有无可匹敌的生长能力,见风就长,片刻后便长成了一只参天大树,枝桠末梢长着一条条垂涎许久的蛇首,彻底将孙无忧遮蔽在自己的淫威之下,断掉所有去路。 “魔树妖灵,给我吞了他!” 含英仙姑厉喝一声,那棵巨大的黑树受到召唤,随即发动铺天盖地的攻势。这一刻,孙无忧几乎丧失了反抗的意识,只把眼睛睁起,心中暗道:“完了。” “趴下!” 忽然间,孙无忧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方有一只手掌狠狠按下,强行将其腰身拗弯下来。与此同时,一道七彩炫光自上空狂泄激发,位于前端的大片魔树蛇首登时被群光包围,身体随之崩溃瓦解,变作无数光点,飘落在地。 沈湘渝纵身坠地,呼吸也较之先前急促许多,显然刚才那一击消耗了他大量魔力,这才出现气短力虚的症状。见此状况,孙无忧直身走来,连忙上前道:“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赶紧离开吗?” 转过头来,沈湘渝见那张灰白无光的脸颊对准孙无忧,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道:“你为我与这女魔头舍身鏊战,我这个当事人又岂能作缩头乌龟,一走了之?将你牵扯进来实非本意,但事已至此,那就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说着,沈湘渝自怀中掏出一物,孙无忧定睛一看,竟是一块形状无规矩的透明晶体。与水晶不同,这晶体其中竟悬浮着一缕缕鲜血一样的丝线,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中的血丝竟会自行蠕动,忽上忽下,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 伴随着血丝的动作,孙无忧忽然发觉,自己的心中好像多了一些无形的小手一样,不时地搔弄着他的身体,奇痒难当。而另一边的含英仙姑见到此物,先前脸上的孤傲之意也随之消减了大半。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沈魔皇应该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宝物交予你手吧?” 见含英仙姑收敛了气势,沈湘渝吸饱了一口气,而后不紧不慢道:“既然你知道这是何物,那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待会打起来,我可保证不了究竟会发生什么。” 面对沈湘渝劝诫,含英仙姑愣了一愣,转而放肆狂笑起来,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在这种地方释放如此恐怖的东西,此事若是追究起来,别说是你,就连沈魔皇也难保全自己。况且,你以为区区的几条血螨就能吓得住我么,你也太小看我鬼后的名号了。” 见含英仙姑的阵势再次恢复一些,沈湘渝用力握紧手中的晶石,神色凝重道:“司命血螨,你是知道他的威力的。此物乃是离开魔界之前,朱大叔交给我的,确实也交待过不到危难时刻,绝不能动用此物。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想是时候唤醒这些小东西了。” 说完,沈湘渝回头望了一眼孙无忧,神态呆滞道:“现在轮到你跑了。趁我手中的司命血螨还未完全苏醒,能跑多少远就跑多远。否则,过不了多久,方圆百里之内将会牲畜尽毁,万物皆枯。我不是开玩笑,快快走吧!” 孙无忧想要再次靠近,却发现对方身上莫名其妙多了一股阴冷之气,顺着他的右臂向前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掌竟然裂开了一条伤口,溢出的鲜血并未向下流淌,而是反向灌入到那枚晶石之中。而随着鲜血的涌入,原本剔透无色的晶体竟开始丑剧变化,最终成为一枚凄美不祥的血之晶石。 “快走,替我向家佳说一声抱歉,我可能没办法陪着他回到魔界了,今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语毕,沈湘渝忽然抬起空闲的右手,随意向后一扬,一团紫电脱手掠出,一举便将孙无忧的身体包裹起来。置身其中的孙无忧想要挣扎,却因为电光的影响,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而更加诡异的是,失去控制的身体,此刻竟开始自行活动起来,由走变跑,越跑越快。 “邪雷,雷鬼搬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方柔失控 转眼间,孙无忧便在那团诡异的邪雷紫电簇拥之下,消失在了二人眼前。见此情形,含英仙姑并未显露怒色,脸上甚至还出现了少有的笑容。 “方才你明明有机会自行逃走,为何又中途折返,来救别人的性命。沈湘渝,作为一名魔皇的继承人,你的同情心似乎有些多余啊!” 说着,含英仙姑齐出双手,由万千涂染着黑色火焰的植物自四面八方围堵过来,彻底断去了沈湘渝的退路。后者独自一人站在团团包围之下,神态却是无比的轻松。 “性命固然重要,但让别人为了我而放弃自己,我可做不到熟视无睹。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束手就擒,毕竟群魔鉴的威力你还没有看到全部呢!” “哦?是吗,那我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你表现了。” 丛林的另一边,巫自天为救自己的爱人,遭遇狂蛟强袭,身体一瞬之间便已淹没在那蛟怪的身影之中,生死不明。而被抛入高空的方柔见此一幕,急火攻心之下,体内暗藏的可怕力量登时全部觉醒,一道道邪光诡气自穴窍之中疯狂涌现,方柔的身体也随之急剧变化,皮肤之上浮现出一块块明亮闪烁的鳞片。 “天哥!” 一出手便是天崩地裂。数以百计的气劲飞光在方柔的意念之下自指尖流出。它们很快,更毒,毒到让别人毫无应对之策,哪怕是皮糙肉厚,体形硕大的蛟怪也难招架。方柔的杀手如刀如剑,肆意切割着那只庞然大物。一时间,鲜血残骸四下跌落,不甘的怨气,连同那股邪恶的黑雾一齐向四周铺散开来。 “怎么……怎么可能,连龙女的金身都抵御不了这股力量,果然方掌门才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杀戮之间,位于蛟怪体内的徐如意突然恢复了意识,只见自己所依赖的龙女之躯如今已经所剩无几,虽然入自己尚有一丝生机,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多半也要保全不了性命。想到这里,徐如意狠下手来,竟将自己的意识与灵魂全全浓缩在了一条黑色的小蛇身上,并打算在混乱之中遁地逃走。然而,不等他实施计划,一个高大的身影竟然已经来到跟前,一把便将那还未完全成形的蛇精握在手心之中。 “让你戏耍了这么久,想要一走了之也太小看我们了吧!给我出来!”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坠入蛟怪体内的巫自天。进入蛟体之内的并没有急于求生,而是待在里面静观其变。他本是凶兽,天生便具有极为灵敏的感知力,刚刚徐如意意识恢复,他第一时间就辨别出了对方的方位,并成功将其揪出。现在,被擒的黑蛇徐如意因为刚刚化身不久,实力卑微,更不用说想在巫自天这等一流强者手中脱逃。想到这里,他差点就要出声求饶,但转念一想先前自己和父亲在苍北新苑之中的种种恶行,也就没脸继续说话了。 “吾命休矣!” 本以为收藏了蛟怪本尊,就能令此战告一段落。可谁承想,上空递来的杀招依然没有消退之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巫自天剑眉紧锁,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涌上头来。 “不好!方柔失控了。” 原来,方柔虽然作为魔人的后裔,但自打出生到现在,便几乎和魔界没有打过交道,与后者的联系也只局限在血脉之上。鲜有动作的魔人血脉因为突然觉醒,使得方柔的意识立时陷入浑浊之中,行为也成了野兽一般,人性几近沦丧。蛟怪虽退,但方柔体内的杀性却未能因此减弱,为了宣泄这股难平的愤懑,她只能继续挥霍这股野蛮与暴力,并将眼前的丛林荒野一点点地变为燹火焦土。 作为夫君,巫自天当然不能看着自己的爱人变成了一只毫无感情的杀戮工具,混世魔头。想到这里。他低头望了望手里的黑蛇,语气阴沉道:“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下回再让我见到,非将你抽筋剥皮!” 说完,巫自天用力一甩手中之物,黑蛇顺势腾飞出去。其中的徐如意暗自庆幸,却不想一股热浪从身后猛袭过来,正好击中他的尾部,劲力发作,那具原本就已经十分纤弱的蛇身哪里经得住这等考验,立时截去一段。黑蛇吃痛地倒地打翻,借势钻入到地下的缝隙之下,这才终于脱逃升天。而这时原地的巫自天才终于收回手掌,口中喃喃道:“好自为之吧,这算是对你的一点惩戒,徐如意!” 转过头来,巫自天连忙飞上高空阻止方柔的暴行。只是,如今的后者已经丧失理智,原始的魔性已然充斥整具身体,使之成为了一件异常可怕的杀生利器。紫色的光柱扫过,大地被分割成一块块满是疮痍的斑块。而就在这等空前混乱的情况之下,一道脚踩雷电疾光的身影忽然闯入到方柔的视野之中。 “快,快闪开,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不期而至,只因先前沈湘渝在其身上施下了魔功雷法,令其无法自制的同时,一路将他送到了这里。沈湘渝本是了一番好意,却不想这边的战场更加激烈,尤其是方柔看到这一幕,体内的疯狂魔性再次提升,紧接着两只鬼爪般的手掌向前方用力一挥,数道剑刃般锋利的气劲便已袭向下方的空地。 “糟糕!” 孙无忧虽未见过方柔出招的威力,但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已然领悟到这一招的可怕之处。想到这里,他只得再次挣揣身体,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摆脱那股魔力。 “可恶,若是能从这道紫色的雷光之中脱离开来那就好了,现在这般模样,我又该如何是好?” 气劲已达跟前,孙无忧的脸颊被那股风浪吹得火热热得灼痛。情急之下,一股怪力忽自心底苏醒过来,并化为一缕苍白色的光晕,出现在身体四周。 “这……这股力量,是霸道!对了,我还有霸道功法可以使用。” 《霸道》乃是先前孙无忧在东坳七虫的巢穴之中找到的神秘宝物,之后他也曾多番研习,但因为自身先天缺陷,无法主动吸纳天地灵气,所以一度将其搁置。而在几次生死较量之中,此功法总会在关键时刻大显神威,将他一次又一次从危急边缘拯救回来。这一回,霸道秘法再现,一经启动,原本加持在身体外侧的那股邪雷电光便立刻被吞噬驱散,而原本不受控制的身体也随着电光的消失一同停了下来。 “好险!” 恢复正常的孙无忧一连向后翻出数个跟头,凌厉的气劲接连抵达,紧贴着他的衣服边缘自旁边擦肩而过。而被击中的地面无一例外,版块被切割的同时,形成的岩层在气劲余波的作用之下,起伏升落,呼吸之间便将原本平原的地势变作了崎岖的山地。 死里逃生的孙无忧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上方天空之中,试图阻止方柔的巫自天已然有支持不住。同样的气劲一连受了数十次,就算他是凶兽之躯,也难以将全部劲道抵消,终究还是退败下来,一张嘴便喷出大片血迹。 “巫前辈!” 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察看,可巫自天却是对他摇了摇头,背对着他,口气阴冷道:“快点离这里,方柔已经疯了,再待下去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可是,我怎么能放任不管,难道就没有阻止方姑母的办法了吗?” 经历了刚才的一番激战,心中戾气得以宣发的方柔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趁此机会,巫自天连忙运气疗伤,并对孙无忧道:“刚才方柔因为情绪激动,又因为形势所迫,无意间唤醒了体内的魔性,致使魔气上涌,冲昏了头脑,原本的人性一时间还无法恢复。此刻的她已经六亲不认,意识之中只剩下破坏与屠戮。你走吧,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魔气?这么说来,把魔气驱除之后方姑母是不是就能恢复原样了?”孙无忧语气真切地问道。 巫自天苦笑了一下,稍显无力道:“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方柔本就是魔族后裔,身体本就对魔气有着先天的依赖性,只是因为常年身处人间之中,鲜与魔界接触,这才没有暴走失控。但现在体内原本残存的魔气已经进入识海,身体对于这股魔力已经无法自拔,一经进入到疯魔状态,便一发不可收拾,除非将这股魔气完全挥发,否则绝不会半途而废,停止下来。趁着她还在回息之中,你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如果我和方柔回不去的话,以后方华就要由你来照顾了。” 抬头仰望,悬于娇阳之下的方柔居然微微动了一下,此刻,他那布满鳞片的皮肤之上,竟然多了右干细长的裂痕,一道道黑色的魔气趁机从中扩散开来,并令周围的空间发生扭曲,就连光线也无法踏入其中。 “嗯?我好像有一个办法!” 巫自天转过头来,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他一下,随即问道:“什么办法?” 孙无忧用力伸展了几下自己的腿脚,大步来到巫自天的跟前,一脸从容道:“那得需要前辈你的帮助!” 第一百九十六章 度魔 孙无忧的眼睛在放光,他的眼睛从未像现在这般明亮过。 光不是他的,光是空中投下的。 投下光的是方柔,投下的也不只有光,还有象征死亡与毁灭的力量。 这股力量无与伦比,哪怕是她的夫君巫自天都已看傻了眼。 他从未看见她这般歇斯底里过,正如他从未想到她那柔弱的外表之下竟会隐藏着着一颗超越凶兽的疯狂之心。 魔心。 魔鬼之心。 地上的二人都很清楚,继续放任不管意味着什么,不只是天从山,就连远在数十里之外的苍北新苑也要受到牵连。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脑海之中灵光一现,主动上前道:“巫前辈,帮我一个忙,把我扔到送到方姑母的身边。” 巫自天看着那道正立在风暴中心的人影,脸色微寒道:“你要做什么,你想送死吗?” 孙无忧怪笑了一声,紧接着道:“无忧的命虽然不值钱,却也没有白白断送的道理。前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么说,难道你要对方柔……” 巫自天话没说完,孙无忧便打断道:“前辈多虑了,方姑母对我有知育之恩,我怎会伤她分毫。相信我,我想我的计划应该可以成功。” 巫自天上前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孙无忧,稍待片刻之后终于面露难色道:“无忧,不是我看轻你,但凭你眼下的修为能耐,别说是阻止方柔,就连保命都是个大问题。方柔的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可你的性命只有一次,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回了。” 孙无忧直起腰干,用那只布满老茧的右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意气横生,从容道:“我心意已决,前辈快动手吧!” 眼见对面的青年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巫自天咬了咬牙,最终叹了口气,声音嘶哑道:“无忧,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你也要多加小心。” 孙无忧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背着对巫自天,语气平静道:“我准备好了,前辈可以动手了。” 因为无法自由吸收天地灵气的缘故,孙无忧无法修习飞行御空之术,想要去到高空之中的方柔身旁,叭有借助它人的外力。而巫自天见对方果敢,也不再继续耽搁,一手拉起孙无忧腰间的腰带,将人提了起来。 “去吧,无忧!“ 话音出口之际,巫自天拧腰作势,弓步上前,只听他口中大喝一声,整个身体如同张紧到极限的机括一样,猝然舒展,而位于其手中的孙无忧则像一枚快绝的弹丸一样,笔直地射向头顶天空。 如箭非箭,如电非电。 孙无忧在那股荒漠巨兽之力的推动之下,恍然间进入到了一股全新状态之中,迎面飞来的一道道死亡光束,竟无法触及他的身体分毫。低头观察,他惊讶发现自己的四肢乃至躯干竟然化作了一种如水一般流动的能量,外界的任何事物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就是这样,我来了,方掌门!” 凭借狂风暴雨的攻势降临在自己身上,孙无忧罔若未觉。另一边,虽然沉浸于疯狂之中的方柔看到这一蚌,混乱的意识也不得不为之停顿片刻,眼中的迷茫之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看上去十分不安。而就在此刻,身体因为魔化发生剧变的方柔突然张开嘴巴,一道真切无经的血柱顺势自其体内狂喷而出。下方,巫自天见到此景,终于忍不住尖声道:“快闪开!” 巫自天心急如焚,只因为他深知那道血柱之中包含了怎样毁天灭地的无限能量。方柔,作为方惜时的独女,同样继承了他父亲——血河魔君的优良血脉,而那血柱便是血河血脉的标志之一。凡是被其击中的生灵,都将会在一瞬之间被剥夺体内的精血,最终化为一具通体血红的骷髅。 眼见孙无忧身处极端劣势之下,巫自天想要上前相助却已来不及。因此,如今的他只能厉声高呼,希望借此行为能够为其加油鼓劲,即便他知道此行是徒劳的。 不同于巫自天,孙无忧并不知道血河之事,亦不清楚被血柱击中之后的可怕后果。但通过多年野外的生活经验,他第一眼便已辨认出,到来的血柱威力非凡,完全不是自己可以相抗衡的。想到这里,孙无忧顺势晃身,原本就已经相当虚幻的躯体登时变得缥缈,如同一缕轻烟一样,打着转便来到了方柔跟前,一举便套在了对方的上身。 “霸道神功,现在看你的了!” 原来,孙无忧的打算就是利用自己先前偶然得到的异功霸道,将那方柔体内多余的魔性戾气一并吸取出来。而因为体态发生变化,孙使用起功法更加得心应手,早在方柔发现并做出回应之前,便已将那股怪力笼罩在了她的穴门之上。一时间,方柔两眼呆滞,分布在四周的肆虐风劲也随之一同消散,天地之间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太好了,成功了!” 眼见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方柔的肆虐也终于告一段落,孙无忧终于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他的脸色便立时惨白一片,一股不禅的预感紧接着涌上心头。 因为失去了魔气,方柔登时没了生机,身体在恢复成人类模样的同样,急速向下坠落。下方,见此情形的巫自天连忙上前将人接住,伸手一经诊脉,便立刻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目光也随之从方柔的身上转向上空的孙无忧,神色不安道:“他居然把魔气引入到了自己的体内,这个疯狂的家伙!” “哈~” 刹那间,高空之中,伫立在艳阳之下的孙无忧怪叫一声,满头黑发随之褪去颜色,如同雪洪一样,披散在身体两旁。他低着头,混身血脉喷张,经络因为饱和的真气变得膨胀高隆,于皮肤之下微微地颤动,看上去异常恐怖。 “不好,无忧着了魔道,得赶快救他!” 巫自天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方柔安置下来,突然间,天地变色,风云骤起,以孙无忧身体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风涡赫然呈现在丛林上方,以至于另一边的含英仙姑也能清晰辨别。 “嗯?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还是说龙女的身体过于强大,徐如意还不能完全掌控,这才出了岔子?” 正与含英仙姑全力迎战的沈湘渝,如今已经狼狈至极,身上多处挂彩的同时,仅有的一点优势也在不断被对方蚕食。虽有群魔鉴的魔功相助,但凭其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将其的奥妙神通完全发挥出来,只得勉强抵挡。他本以为解决了那边的战斗,徐如意能够主动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但从如今的情形来看那已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已经唤回了我鬼后的这副身体,你就别想活着回到魔界了。安心地去吧!” 含英仙姑双掌变爪,左右手中随之变成一副黑色手刺,毫无保留地捅向沈湘渝的胸口。后者面露痛苦之色,被刺中的身体也因此剧烈地扭动了一番,最终被两枚利器双双洞穿。含英仙姑见状终于露出残酷笑容,刚要说话。谁知,被刺破的伤口之中忽然逆流出两股黑水,沿着那对手刺,反向爬到含英仙姑的手腕之上。 “咦,这是?” 来不及反应,一股剧痛已经袭上心头,含英仙姑抬腿怒出一脚,直接将人踹飞出去,兵器也一同脱手。摇晃了两下,稍稍站稳身体,低头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掌连同手腕的部分已经发黑干枯,稍一用力,上方已经僵化的皮肉便立即大片地剥离开来,露出同样漆黑的骨骼。 “黑水有毒,这个该死的小鬼!” 含英仙姑咬紧牙关,心念闪动的同时,身后倏尔跃出两道黑影,齐刷刷地在左右两侧肩头之上,用力斩了两下,旋即残臂脱落,断肢横飞,但从始至终,她的身上都没有流出过一丝血液,只有那一缕诡异的黑气不时扩散出来,如同一双没有实体的手掌一样,紧紧地包裹在创面之上。 沈湘渝勉强站起身来,张嘴便是一口浓血。伸手将血痕抹去之后,双在怀里摸了一下,掏出一支一匝来长的金属圆筒。轻轻转动圆筒末端的机关,一道湛蓝色的烟花顺势从器物的顶端呼啸而出,直入云霄,并在达到至高点的同时,绽放出异常明亮的火光,而那火光呈现出的图案,正是一朵大到超乎想象的惊世奇花。 “哦?终于发射信号了。” 眼见那枚烟花炸裂升空,含英仙姑恶狠狠地冷笑了笑,目光灼人地盯着前方的人影,口气阴冷道:“现在才想起搬救兵,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下一击,你就要彻底魂飞魄散了。” 含英仙姑已经身受重伤,虽然及时断去双臂,但黑水之中的毒素还是有少部分流入经脉之中,情况岌岌可危,必须马上找一处清静之地打坐驱毒。因此,现在的她已经孤注一掷,誓要将沈湘渝立刻斩于面前,以绝后患。 杀心大盛之际,本来就已经面目全非的丛林竟再次发生异变,被黑色火焰沾染的众多植被地一例外,竟开始自行活动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魔斗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持续了仅仅数息的时间,而后才终于渐渐隐去。天上飘下若干黑色的灰烬,如同雪花一样,簌簌地落在二人的身上。 “你以为魔界的救兵还能来得及救你的命吗?你马上就要死了。” 含英仙姑冷酷一笑,而受到黑色火焰的操纵,那些幽灵般的植物以及动物已然围到跟前。悄然间,被堵在中心处的沈湘渝竟有种置身地狱的错觉,一种无力感随即涌上心头。 “事情还没有结束,我倒不认为我会死在你的手里,至少不会是在这里。” “哦?你是在挑战我吗?” 说话间,含英仙姑伸手一指旁边的一道黑影,那是一只沾染了黑焰的野兔。在火焰的包围之睛,野兔的双耳被急剧拉长,如同一对利刃一样,插在头顶之上。 含英仙姑一经下令,那只长耳黑兔纵身一跃,竟于半空之中化身成为了一张狰狞鬼脸,猛然扑向对面的沈湘渝。后者见状连退数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脱离不开对方的追击。见状不妙,他只得停止动作,右掌同时蓄力,紧接着一道七彩神光破空掠出,一击轰在鬼脸的面门之上。 “砰~” 巨响升起,产生的威力直接将沈湘渝吹飞出去,好在他身手敏捷,及时调整动作,这才勉强站到地上,低头一看左侧的衣袖,竟被刚才的爆炸余波撕开了几条口子,好在并没有伤及身体皮肤。 “呵呵,区区一只兔子就能令你如此狼狈,就凭现在的你,如何与我为敌?放弃吧,乖乖等死,我还能温柔一些。否则,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含英仙姑目光锋利,刀刃一般斩向沈湘渝的身前。与此同时,周围的众多黑影已经跃跃欲试,只有那边一声令下,那么数以百计的黑影将会立即变成高速炸弹,将沈湘渝炸得尸骨无存。 “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此?” 如今的沈湘渝长叹了口气,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如今已经见底,哪怕是最最普通的招式都已使唤不出。他的小腿正在抽搐,连番的激烈追逐炸干了所有的体力,现在能够支撑他不瘫倒的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意识。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心愿完成之前死。可是,鬼后状态下的含英仙姑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任何招式对她都起不到作用。反而是自己因为连续内耗导致体力不支,并最终落到眼下这般田地。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招惹面前这名煞星,或许在这之前先收集齐其它魔鉴神功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虽然后悔,却也于事无补。 含英仙姑终于发出了那一记足以灭神杀佛的绝招。她没有动用那些黑影的力量,而是选择在最后一击的时候亲自出击。她认为这是自己对沈湘渝这位魔界王子的起码尊敬,至少能让对方死得体面一些。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确切说是无处可动,动无可动,因为她的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满头白发的人。 那人虽然背对着她,但只凭身体内散发出的犀利气势,便足以令他停下脚下,忘记攻击。而在另一边,看到那人的不期而至,沈湘渝愣了一下,颤动的嘴唇内侧忽然吐出了几个疑惑且又无比惊讶的字:“孙无忧,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为何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又为何能让含英仙姑放弃绝佳的出手时机?无数的疑问出现在沈湘渝的脑海里,但下一刻,他似乎便有了一些答案。 “这股气息,难道你也吸收了魔气?” 无错,孙无忧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般样子,正是因为先前强行将方柔体内的魔戾之气引入到自己的体内,致使自身受魔力影响,意识全消,身体异化,最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出现在二人面前。含英仙姑感受着对方体内不时激起的强烈杀意,思索片刻之后才终于道:“你也是来帮沈湘渝的?” 孙无忧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沈湘渝的面前,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后者顿了一顿,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这才缓缓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说过这里很危险。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快走吧,虽把自己牵扯……” 沈湘渝话没说完,人便已经跌了出去,一经落地,鲜血立时从口中喷了出来,吐得他那件白色的长衫都浸满了血渍。稍稍回过神来,沈湘渝一脸惊愕地看向前方不远入的孙无忧,难以置信道:“你果然已经被心魔控制,是我大意了!” 孙无忧的意外“援助”,使得含英仙姑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沈湘渝重伤难愈,现在只有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取其性命。见攻击之后,孙无忧并没有继续行动,她朝周围那些被自己控制的黑影使了个眼色,一众立即心领神会,呼啸之间,便一齐攻向毫无还手之力的沈湘渝。 “唰唰唰唰唰~” 快,实在是快。黑影数量众多,竟也逃不过那一记记恨稳狠的拳影腿劲。沈湘渝是不能动了,但孙无忧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当起了赂身护卫,任何胆敢上前的人,都会在一瞬间被其重击彻底击退。几道实力稍弱的黑影因为经受不住那样的破坏力,身体登时崩溃瓦解,而包裹在身体外侧的黑色火焰见此时机立即侵入体内,将寄主吞噬得尸骨无存。 “嗯?你小子在干什么,你到底是哪波的?” 沈湘渝挨打,自己也没讨得便宜,含英仙姑明眸一闪,右掌之间忽而凝聚起一团浑厚魔力。一时间,火光四射,戾气喷涌,诡异的气场令其一头黑发根根竖起,如同一只发怒的豪猪。 “你找死!” 话出口的刹那间,含英仙姑的身影竟是自行拉长了数十倍,他的腿还在原地,但上身已经探到孙无忧的身前,连同那团恐怖的魔力,一同袭向对方的胸膛。 这股力量包含着黑色火焰,以及其自身魔功的精华所在,生灵只有碰撞到它,立即便会烈火焚身,魂飞神消,死得不能再死。而就在含英仙姑以为此战将要就此为止之际,孙无忧居然不退反进,同样探出一掌,精准无比地挡在自己的身前。 “哈哈哈,小子,你死定了!” 咆哮之中,含英仙姑加大力道,誓要将对方一举灭杀。可片刻之后,他那一副自信的笑容竟是全部消失,一股惊讶之色随即弥漫在她那美艳面容的每一寸角落。 “哈!” 好似苏醒的野兽,孙无忧兀地仰天大喝一声,一道紫烟自口中喷射而出,紧接着抬起的右掌内侧,一股无法解释的神奇力量随即显现,并将那团可怕且复杂的魔力尽数吸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这个疯子!” 不明所以的含英仙姑见此怪象,惊得连话都不出口。但以她对自己魔功的了解,任何一个做出此等行为的生灵都不可能继续活下去。那团魔力太过阴狠毒辣,就连自己也不敢轻易触碰。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令他疑惑费解的情况发生了:原本被孙无忧吸入体内的怪异魔力,竟从另一侧的袖口之中突然反弹回来。 “你!” 话音未落,达到极限的魔力气团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在二者之间砰然炸裂,随即产生的能量形成了一团通天彻地的黑色龙卷,肆意破坏着周围一切的物质与生灵。 “哦?看来公子遇到麻烦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狼狈的身影忽然自那龙卷之中颓然闪出,满头秀发因为之前爆炸蓬乱地支愣着,看上去就好像要饭的叫花子,正是先前不可一世的含英仙姑。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栽在自己的得意杀招之下,甚至险些因此丧命。多亏在刚刚在关键时刻,他将众多黑影召唤到自己身前,为其分担去大部分的爆炸威力,这才保全了自己。 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后,含英仙姑终于直起身来,脸上再次洋溢起令人胆寒的笑容。他是该笑的,毕竟他还活着。 “哼哼,在那么近的距离之间引爆魔气弹,就算你是铜皮铁骨也难活下来,你这家伙是有点能耐,只可惜到头来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说着,含英仙姑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他迈步的时候,一只手臂突然钻出地面,一把攥在她的脚踝之上。无可比拟的怪力宣泄,含英仙姑的身影如同狂风之中的扁舟一样,随即在空中摇摆起伏。撞击,摔打,土砾混着杂草的残骸不断呛入到他的口鼻之中。这一刻,她的大脑彻底空白,因为他想不明白,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怪物。 战场的后方,沈湘渝勉强支起身体,抬头望了一眼。光天化日之下,苍穹的尽头的彼端居然划过了一道星光。看到这一反常的景象,本来已经灰头土脸的他,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终于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湮灭 丛林的彼端,巫自天手扶着刚刚恢复正常但身体异常虚弱的方柔,一齐抬头仰望高空坠落的那道闪烁白光,脸上随即浮现出惊诧神态。 “这股气息究竟是谁,好是强大,这附近居然还隐藏着如此骇人的不世高手,无忧他们该不会出事吧?” 方柔强行从巫自天的怀中立起身来,惨白无光的脸颊之上,旋即多了一抹惆怅之色:“快,我们快过去看看,千万不能让孩子们伤在仙姑的手中!” 二人心知如今含英仙姑的实力,绝非孙沈二人可以抵挡,对方深陷魔皇状态之下,心性大变的同时,修为也有了脱胎换骨的提升,稍有大意,便会殒命在她手上。听到这里,巫自天连忙道:“你身体还未恢复,过去也帮不上忙,待我前去一探,然后再回来和你说明。” “天哥,你小心!” 方柔话音未落,巫自天已化身黑云一朵,笔直地朝高团坠落的方向掠去。还未达到事发地点,他于半空之中已然惊讶发现,方圆一里之内的地表已经尽数损毁,形成的巨大冲击深坑,如同一只丑陋扭曲的毒瘤一般,镶嵌在远方的大地之中。 “咔!” 一块岩体突然拦腰折断,沈湘渝的身影顺势自其背后显露出来。不同于先前温文而雅,翩翩公子的儒生形象,如今的他一身狼狈,衣不遮体,混身上下的擦伤不计其数,却未有大碍,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看看不远处那个因为爆炸产生的恐怖深坑,他抬头仰望了下高空,随即轻声道:“刚才中招若是我,恐怕现在已经尸骨不全了吧!不好,孙无忧!” 稍一回神,沈湘渝猛然间惊醒,刚刚替自己与含英仙姑交手的孙无忧,眼下已经不知去向。想到刚刚那团无与伦比的毁灭力量,他立刻冲向深坑边缘,放声向里呼喊起来。 “孙无忧,孙无忧,你在哪里,快出来!” 虽然爆炸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深坑的底部依然可以依稀看到来回跳跃的电光疾闪。土黄色的石砾已经被轰得漆黑一片,任何位于其中的生灵都已魂飞魄散。 “砰!” 意外突然出现,沈湘渝还没看清那道影子,后者便已凌空翻腾过来,纵身落到另一边的坑边处。递目远瞧,半人半鬼的含英仙姑跪倒在那里,右眼眼眶已经被血污浸满,视力全无。一条右臂也在那记恐怖的怪力之下重伤致残,无力地垂在身旁。最最关键的是,他的胸膛右侧,“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那石头当然不是从体内刺出来的,而是从外面生生刺进去的。爆炸产生的威力令看似普通的石块化作无法防御的杀人利器,掠过她的防备,直接扎到他的要害之上。这一石击足以要命,但含英仙姑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 活是活了下来,但已无力再战。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努力调息,尽可能地延长自己的寿命,可就在这个时候,忽来的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身后。 “可恶的女人,纳命来!” 沈湘渝见对方依然还在,气从中来,也不再去顾及群魔鉴魔功的事情,一记手刀迎面劈下,欲要将其杀之后快。 同一时间,落在含英仙姑背后那人晃身一跃,已然拦在沈湘渝的跟前,致命的手刀也被其一举接下,后者被钳住手腕,一时挣脱不开,当即怒声道:“巫前辈,请你让开,他害死了孙无忧,我要替他报仇!” 沈湘渝再次发力,却依然拗他不过。巫自天一脸冷漠地望着对方,口气阴森道:“她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先退下吧!” 沈湘渝的修为本就远低于巫自天,更何况先前的激战已经耗光他全身的真气,如今对方稍一用力,沈湘渝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便顺势朝旁边跌了过去,踉跄了几步这才站住身形。转头怒视之际,巫自天已然来到含英姑的跟前,伸手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巫自天温柔道。 面对对方的问候,含英仙姑又仿佛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脸上浮现起两抹红晕,眼睛也不敢抬起来,只是随着对方的手腕从地上站上身来,而后又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还好~” “孙无忧人呢?”又是巫自天率先开口。 含英仙姑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对方略显古怪神情的面庞,猛吸了口气,扭头冷声道:“原来你只是在关心别人的安危。那小子,呵呵,刚才的冲击力你也看到了,连我都伤成这副样子,他,呵呵,恐怕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为什么要那么做?” 被巫自天这么一问,本可以出口辩解的含英仙姑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股阴险的笑容,语调尖锐道:“这就是我含英仙姑的本性啊,你认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吗?” “他还是个孩子?” “呵呵,他将我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样的话?他不该死,我就该死吗?” 巫自天怅然道:“可他毕竟死了,而你还活着。” 含英仙姑的笑更冷了:“你想为她报仇?” “我本不想,但我和方柔欠他们太多。他爹已经不在了,孙夫人也不知去向,除了我之外,这里没有人能为他讨回公道。” 听到“公道”二字,含英仙姑身体摇晃两下,突然仰天大笑数声,状若癫狂道:“公道,什么是公道,公道与我何干,当年你们如果知道公道的话,我又怎会成为今天这副模样。巫自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满口仁义道德,却连小人都不如。” “好好,我不如小人。但无忧的死还是要算在你的头上,既然如此,交出你的性命吧!” 此话一出,含英仙姑转眄后望,只见站在那里的沈湘渝已经跃跃欲试。想到这里,他连忙向后速退数步,一直来到一根削去半截,被烧得几成灰烬的残木旁边,神态悲伤道:“你真的要杀我?” 巫自天面无表情道:“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自行了结,这样我就不用动手了。” “要我死,再等一百年吧!” 毫无征兆,地缝之中突然钻出了大量黑影,立时将巫自天与沈湘渝团团包围起来,后者见状面露难色,无奈已回天乏术。而前者却是依然淡定,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算逃跑,你还能去哪里呢?” 听到巫自天的问话,含英仙姑惨然一笑,裙底之下突然生起滚滚黑烟,人则再次幻化为阴云一朵,朝着天从山的山巅处径直飞去。 “巫前辈,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 在沈湘渝的督促之下,巫自天长叹了口气,旋即也御风而起,紧随其后。 天从山上,独自等待众人归来的沈家佳正坐在茅屋跟前的台阶之上,手托香腮,望着远方的天空,一个劲地出神。与沈湘渝不过分别过把时辰,但于现在的她而言,却如同经历了一年一样,无比漫长,若不是怕给大家添麻烦,她一定会跑到战场前方一探究竟。而就在她兴致低靡,将要打起哈气之际,一道怪风突然从天而降,不等到站起来,一只冰冷无力的手掌已经按在她右侧肩头之上。虽然只是轻轻一搭,但现在的沈家佳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而体内十分有限的魔气正在沿着那只手掌不断传入到那人的身体之中,形势极为严峻。 “你!” 沈家佳回头一望,差点叫出声来。原来,站在她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离奇死在茅屋之中的含英仙姑。眼前的人虽然一副虚弱相,身上的伤势也是相当严重,已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但不知怎的,对方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却是烁烁放光,就如同一只正在捕猎的野兽一样。 “别动,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面对含英仙姑的警告,沈家佳并未感到害怕,反而出言关切地问道:“前辈,你身上的伤好重,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沈家佳主动示好,含英仙姑却是不以为然,仍以那张桀骜不驯的面庞俯视着眼前的女子,满脸冷笑道:“你们沈家的好意,我可承受不起。不瞒你说,把我害成这副模样的,正是你的兄长,沈湘渝。” 接下来,含英仙姑将自己在返途之中遭遇袭击的事情,以前不久前混战之事大致说了一下,听罢之后,沈家佳脸色无比凝重,但嘴上仍然坚持道:“不可能,我哥绝不是背后偷袭的小人。还有,你说重聚群魔鉴魔功一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他也从未与我说过。你,你是个坏人,你在诬蔑我哥。” “哼哼,诬蔑与否,待会与他见了面,你就一切都知道了。小妹妹,我知道你心肠不坏,但既然已经卷入到这场纷争之中,那也只能怪你运气太差,你体内的力量,我要借用一下了。” 说话间,含英仙姑神情愈发狰狞,探出的右手此时也变得青筋暴起,干瘦的皮肉在那股不祥魔气的映照之下,显然更加病态,与死人无异。 “仙姑,手下留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缘 分 含英仙姑慌了,哪怕是与巫自天正面对质,她都没有像如今这般六神五主,就连按在沈家佳身上的手掌也恢复了正常,未得到生命精华的残破身体随即进入到濒死的状态之中,暗红色的血液再次从胸前的伤口之中汨汨流出国。 “殷长老,你怎么来了?” 活到这个年纪,能够拥有这样一位可以说话的朋友,实在难得。正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正是因为含英仙姑重视这位蓝颜知己,这才赶紧收起身上的戾气,伸手扯下左侧的衣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随即抬头向上看去,面带笑容道:“真是稀客,殷长老,你怎么来了?” 见对方模样如此狼狈,刚刚自苍北新苑赶到天从山巅的殷长老立刻自云端落下,快跑了几步之后,来到二人跟前,沈家佳见状连忙跑到殷长老的身旁,刚要开口说话,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含英仙姑并未阻止,仍旧满脸和气地望着对面的殷长老,只见后者手中抱着一只檀木的长匣,匣中芳香四溢,闻上去令人神清气爽,好不舒畅。 “长老,你手中的东西是……” 经含英仙姑这么一提醒,殷长老这才终于意识到,于是快走几步,来到面前,伸手找开木匣的挡板,露出了其中的宝物,那是一具已经物化的人参果娃真身。虽然如此,人参果娃神态安详,就如同睡着了一样。含英仙姑见状身形一阵,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一样,满脸都是悲伤之状。 “仙姑,我知道你身患怪疾,需要这东西来滋补身体,调理经络。多亏一名好友倾囊相授,得到此物的第一时间我便来此寻你,还算不晚。外面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进屋谈吧,顺便将这人参果娃的药力提炼出来,再喂你服下。” 见殷长老说话如此诚恳,含英仙姑罕见显露柔弱之态,原本充满犀利神光的眼眸之中如今竟有泪光闪烁,但嘴边却是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你能记得我的事,我很是感激。” 殷长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伙一样,脸颊胀得通红,说起话来也变得吞吞吐吐道:“只要你能高兴,我做什么都愿意。” 此话一出,含英仙姑目光急转,当即看向旁边的沈家佳,语气稍显生硬道:“那你把这丫头交给我吧,留着她我还有用。” “她?” 殷长老当然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而且从刚刚还未着陆的时候他便已经觉察到,含英仙姑对逃家佳充满了莫名的敌意,这令他有些迷惑。停顿片刻之后,殷长老终于道:“仙姑,你和沈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虽是魔界中人,但心地善良,为人敦厚,不会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要不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过她这一回,如何?” 含英仙姑脸的笑容更加甜美,但看在沈家佳和殷长老的眼中却是极为阴怖,气氛陡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后者沉吟片刻,伸手将沈家佳护在自己的身后,但说话的语气与先前无二:“仙姑,有什么事都算在我的头上吧!沈丫头人不错,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她。听我的,放过一马吧!” “放过她?那她会放过我吗?” 沈家佳探出头来,古灵精怪道:“当然,不过从今往后不许你说我哥的坏话。” “哼哼,笑话!” 话风急转,原本还一副善人模样的含英仙姑突然变卦,魔功发动之际,不远处的花圃之中忽然跳起几朵白色芍药,如暗器一般,倏然射向沈家佳的身前。后者见状惨叫一声,身体也随着攻势的逼近,不自禁地向后仰倒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殷长老云袖翻飞,形成的一股强劲袖风用力一卷,竟将全部杀招尽数化解,花瓣凋零,无力地垂落在眼前的空地之上。扭过头来,含英仙姑的脸上有笑,笑中有泪。 “连你也要与我作对!” 殷长老面色为难道:“不,我只是不想沈丫头出事而已。” 含英仙姑仿佛受到了空前巨大的冲击一样,身体一点一点朝后退去,一直来到台阶之上,这才停下步伐,魂不附体一般,神态呆滞道:“我也不想这样,但你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咔咔嚓!” 就在含英姑话毕后的第一时间,茅屋前面的空地之上突然多出了数条裂痕,由她精心照料的众多植被受到震动,纷纷跌入到地缝之中,与泥土一起摔得尸骨无存。而就在这时,无数黑影自天从山山体内侧快速向外移动,殷长老还未亲眼得见,便已隔空感受到了不祥之兆,额头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点冷汗。 “哼哼,别忘了,天从山可是我的地方。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巫自天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们统统都要与我为敌,那么今天我就大开杀戒,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仙姑,你这是作甚,快停下来!” 殷长老想要上前阻止含英仙姑的疯狂行径,却被一旁的沈家佳伸手拉住,下一刻,一整块岩体毫无预兆地向下坠落,留给山巅一个方圆两丈有余的深坑,将双方彻底阻隔开来。 “殷长老带着家佳闪开,这里交给我来!” 一声长啸自高空传来,殷长老与沈家佳遥空望去,只见一朵黑云之中探出了一张血盆大口。那血口之大,世间绝无仅有,哪怕是天从山巅与它相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不说殷长老,沈家佳早就从自己父亲那里听说了吞天一族的事情,如今见此景象,不禁脱口而出道:“巫叔叔,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殷长老虽然心有不甘,但眼下局势已不是自己能够掌控了的,为了不扯后腿,他只得将沈家佳夹在自己的腋下,另一手托着那只人参果娃,纵身一跃,遁入高空之中。一前一后,前者的脚掌刚刚离开天从山山巅,一股席天狂风自那巨口之中喷涌而出,渗入天从山山体内部的同样,将里面一切可以移动的物质全部吹出山外,并全部倒流回那张无所不吞的血口之中。 吞尽妖祟,吞尽邪念,亦是将含英仙姑的最后生机一并吞噬殆尽。她本可以依靠那些残留在天从山内的冤灵令自己重回巅峰,但她操之过急,轻视了他们,更是小看了巫自天。她本应该能够想到这样的结局,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做到。突然间,他的身体剧烈扭动了一下,原本被他按在衣物之下的那块石头忽然诡异地跳动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大量的鲜血夹杂着不知名的碎肉组织一齐向外飞溅。这一下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本已活不久,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巫自天,你好狠!” 含英仙姑丢下一句绝情的话,眼噙泪花地向后一退,紧接着,整间茅屋轰然倒塌,连同下方的基石一齐坠入到山阴处的深渊之中。 “啊,前辈!” 眼见对方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的前辈,沈家佳不顾先前的不快,想要掠过眼前的深坑,上前察看情况。殷长老出手阻拦,谁知这时脚下猛地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颤动,与此同时,数根藤蔓自地下探出,随意挥舞几下,便将沈家佳五花大绑起来,并顺势朝山涧一侧的岩体用力拉去。殷长老见状伸手一握,兵器长剑现于掌心,随招向下斩去。然而,剑还未等落下,不远处的山体之上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那不正是刚刚坠入深渊之中的仙姑含英吗? 含英仙姑为何会出现在山体之上? 殷长老分神的瞬间,卷住沈家佳的藤蔓再次发力,连人带藤一同缩入到天从山内侧,一时间,二者的气息全部消失,再要寻找已是来不及。此刻,于空中饱餐一顿的巫自天后知后觉,才发现沈家佳消失无踪的事情,于是赶紧变化到人形模样,与殷长老询问事情经过。听完对方的讲述之后,巫自天气得跺了一下右脚,劲道宣泄传递,竟将身下十丈开外的一块山石当场震碎,而沿途之上的山体却是丝毫未损,可见其对力量控制的造诣之高,已达化境。只可惜,即便掌握了这样令人艳羡的神功,依然无法拯救沈家佳的性命,这令他十分恼火,脸上黯淡无光。 “呃,巫大人,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依我看,仙姑未必会对沈姑娘痛下毒手,否则刚才她便已经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你我到场?” 巫自天稍作思考,终于勉强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但愿如此吧!你在这里继续留守,我回去搬援军,找人这种事情当然是人手越多越好,毕竟越早找到人,家佳生还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一些。我走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你欺负我算什么本事,等我哥他们来了,看你怎么猖狂!” 被拖入到天从山山缝之中的沈家佳又气又怕,但眼下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孤立无援的她只得依靠言语之利来为自己壮胆助威。透过黑暗,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夹杂着霉臭之气不断朝这边袭来,一张与死人无二的脸庞随即出现在仅存的光辉之下。 “你就这么急着要下去和自己的情郎作伴吗?” 被含英仙姑这么一问,沈家佳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你什么意思?” “哼哼,我说那个姓孙的小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第二百章 狂花 藤蔓之上布满了纤如牛毛的毒针,虽然起初触碰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时间一长,针上的毒素便会进入到身体之中,渐渐麻痹四肢百骸,直到将人彻底毒死。 沈家佳已经不会动了。她觉得自己的胸口上如同压上了一块千钧巨石,这样的感觉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好几倍。 不过,这些与她心理所遭遇的冲击来讲,根本不值一提。 “孙……孙无忧死了?” 看着沈家佳失魂落魄,几近呆滞的模样,含英仙姑稍显得意地笑道:“没错,他就死在我的眼前,死得连灰都没有剩下。” “是你动的手吗?” 孙无忧的死虽然与含英仙姑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在与自己交手的过程之中遭到了不明强招的袭击,进而殒落,所以她不没有打算为自己证明辩解,而是神情坦然道:“魔人就是魔人,何必要去学习人类的情感,现在知道心疼了吧!” “我要杀了你!” 怒喝一声,沈家佳一改往日单薄无力的形象,如得了失心疯一样,在那团团包围的藤蔓之间拼命挣扎。她的身体本应该早已失去知觉,如今竟重获神力,几处薄弱的位置竟被他那柔弱的手臂生生撕裂开来。而在这番挣扎之下,沈的身上亦是被划出了多条伤口,鲜血不断涌出体外,转而被旁边的毒藤吸收消化,变为己用。 “不要浪费气力了,我的魔仙藤锁是专门为了对付魔界中人准备的,你们身上的血液就是魔藤最好的养料,除非你死了,否则这些魔藤将会一生一世地伴随着你,休想脱离它们的纠缠。” 花,娇艳又柔弱,沈家佳也是一样。他自小生活在魔族之中,受万千宠爱,过着衣依无忧的生活,不需为任何琐事劳神伤心。正因如此,身为花的她看上去经不住丝毫挫折,哪怕是稍大一点的风浪都可能令其折腰凋零。眼下,她被魔藤缠身,不能自己,命悬一线的同时,却没有丝毫放弃抵抗的意思。他虽是花,但这一次他要做一次狂花。 和沈家佳这段刚刚变异的狂花相比起来,含英仙姑的一生都显得那么坎坷蹉跎。幼年父母双亡,成年之后误入歧途,险些死在敌人的围剿之下。那之后,巫自天闯入到他的世界之中,却又因为方柔的出现痛失知己,这几乎打倒了她这位女中豪杰,或许她便是与生俱全为的“狂花”。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一次次从濒死的边缘爬回来,令自己不断变强,直到可以拥有应对一切难题的力量。现在的她又到了死亡的考验面前,先前战斗留下的伤势,几乎摧毁了她的身体。为了不让自己因此丧命,他毅然决然地抛下了原先的本尊,并将自己的神魂寄宿在天从山中,与山体群翠融合为一。现在的含英仙姑无处不在,狂花的枝蔓业已遍布在所有角落。她仍是狂花,且与沈家佳截然不同。 “小丫头,我看你是活腻了,既然你这么急着要下去陪自己的情郎,那我就成全你!” 还停留在爆炸之后产生的深渊旁,沈湘渝的脸色突然难看下来,一口淤血喷了出来,气息也随之变得紊乱无章。 “不好,家佳有危险,我得去救他!” 沈湘渝作为兄长,与沈家佳一脉相承,手足一般,视若同命。眼下,沈家佳身陷危难之中,与生俱来的心灵感应令沈湘渝立即得知了此情况。然而,此刻的他已经自身命难,如何能够救得了远在天从山上的妹妹。想到这里,沈湘渝怒捶心口,原本的内伤现在变得更加严重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无计可施之际,沈湘渝茫然看向前方,谁知就在这时,目力所及,光暗交汇之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的身影。不知为何,他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熟悉感,就好像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故友一样,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没想到,堂堂魔界少主,居然也会落魄到如今这般地步,数日未见,您身体可好?” 沈湘渝稍一凝神,脸上的紧张感随即消去大半,先前的不适感也奇迹般地全部隐去,缓缓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那人已然来到他怕面前。 “既然你来了,那么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天从山外,独自留守在原处的殷长老,此时百感交集。不过,相比起沈家佳的安危,她更在意的是天从山的异变。 从刚才开始,天从山中便不断发出诡异的悸动,而原本青灰色的山体,竟被一股隐约的血红色逐渐占据,而这抹不祥的血晕,甚至还悄悄爬上了山中的众植物,使得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坠入到了血池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沈丫头真的要性命不保。妄我之前还在巫自天面前做担保。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死在里面。” 想到这里,殷长老俯身趴在一条地缝跟前,大声向里面呼喊道:“仙姑,你就听我一言,放了那孩子一马吧!如果你真要吸食灵气的话,那就来吸我的吧!” 此话吐出许久,里面仍未回应。殷长老满身冷汗,终于忍不住掏出了巨腰间软剑。此剑乃是他当年拜入仙苑之时,前掌门方异时赠予他的法宝兵刃,非但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还能自由弯曲,贴身佩戴,常常能给敌人措手不及。 然而,如今的殷长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他所要面对的,乃是他此生最为心爱的红颜知己。要和自己的心上人兵刃相向,他实在不愿见到。 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否则沈家佳必死无疑。 终于,他鼓足了通气,为此他还特意在自己手掌上划出了一条血口,利用疼痛来制造愤怒,让自己拥有了持剑指敌的决心。 殷长老纵身一跃,便彻底没入到黑暗之中。 天从山的规模着实不小,但这内部乾坤大得却是更加夸张,乍一进入仿佛置身在无边虚空当中,空间时间都在此刻没有了界限与意义,他不知自己从哪来,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呼吸也随之急促。好在,他还记得此行的唯一目的——救人。救沈家佳。 “仙姑,你在哪,你快出来!” 黑暗拥有神奇的魔力,能将所有的声音全部吸入,让一切归于平静。殷长老用尽全峰的力气,却发现一点回音都得不到。可能是这里空气太过稀薄,几次努力之后他便已经两眼昏花,一个劲地想要睡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黑色之中,居然浮现出一张冷酷的面容。那本是一张充满阳光与活力的俊脸,如今却是被浑浊的死气紧紧包围,不肯消散。 “你……你终于来见我了!” 看到面容的瞬间,殷长老有些心惊,只因为面前的含英仙姑似乎比平常时候“大”了一些。相比较起来,他身为一个成年男子,甚至还不及对方的那张脸颊魁梧。继续观察,他才终于发现,原来那张脸庞乃是幻象浮现在石壁之后的产物,而真正的含英仙姑并未露面,甚至可能根本就不在这里。 “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含英仙姑的决绝让殷长老有些伤心,但眼下已不是顾及这些琐碎小事的时候,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仙姑,快把家佳放了吧!她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这样难为她!” 听到这里,幻象内部传来阴森的冷笑,原本平铺在石壁之上的脸颊如今变得更加立体,线条犀利,如刀刻一样。 “你要是早点进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只可惜,那丫头性格执拗,我看着不爽所以就在刚刚将她的小命收走了。她的尸身已交给我的魔藤大军,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了它们的养分,实在是太不巧了。” 说完,含英仙姑还故意做出了副悲伤状,但眉宇之间尽是讥讽之意。 “你……你真的把沈丫头给杀了?你……你可闯下大祸了!” 话音一落,殷长老只觉得头顶上方的空间之中忽然掉下一股无法言表的强大阵势,下一刻,他所在的黑暗空间,乃至整座天从山域都为之战栗抖动,久久不能平息。再看另面石壁之上的含英仙姑,一张石脸已经碎了大半,纤细的裂缝布满了左侧的脸颊,使得本来就已经十分骇人的模样变得更加诡异。 “什么……哪来的高手,难道是苍北新苑的支援到了?” 也就在含英仙姑分神的一瞬间,殷长老突然飞身跃起,那柄凌厉的神兵软剑陡然间传出一声龙吟,剑尖于空中划出一个半贺,却以一个出人意料的角度,猛地朝背后急刺出去。 花,一张由无数碎石组成的“怒放狂花”,赫然出现在殷长老身后的石壁之上。那一剑的威力之强,来势之凶,已然超越了所有的想象,神来般的一剑不止击碎了整面石壁,同样也击中了石壁之后的狂花之人。 含英仙姑再次现身。 第二百零一章 破魔一箭 虽是现身,却不再是完整之躯。 含英仙姑本想借助天从山仙的灵气以来疗伤自愈,却不想殷长老突如其来的一剑打破了疗伤的进度,不知重创了他的五脏六腑,还将已经与周围岩体暂时融合的身体一齐击碎。暗红色的液体自石壁内侧不断翻涌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藤团”顺势从里面掉落出来。 藤团稍一松懈,殷长老便发现里面还藏有一人,正是自己前来找寻的沈家佳。 虽然是双眼紧闭,但沈家佳仍然还活着,只是脸色惨白,头上布满汗珠,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好在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 殷长老见状连忙上前察看,谁知脚下地面突然向下陷落,一只脚掌刚好卡在里面,一时间挣脱不出。与此同时,对面的废墟之中,本来应该丧失意识的含英仙姑,居然又一次奇迹般地“竖”了起来,即便下半身已经碎成了石渣,但依靠体内那股邪门的魔功,她竟将旁边的一整块岩体同化己用,并与之合而为一。眼下的她已经不人不鬼,每呼吸一次,身体与岩体的交汇处便会涌出大量的鲜血,场面极度恐怖。 “仙姑,你这又是何苦呢,放弃抵抗,我将你带离这里,一起回到苍北新苑,方掌门那里你放心,我会替你救情的。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个长老的面子上,大家一定可以原谅你的。” “原谅?” 说话间,含英仙姑凄厉的尖笑了几下,笑声回荡在幽秘的封闭空间之中,如同一只看不见的魔影,徘徊在殷长老的头顶上方。 “姓殷的,你也太天真了吧!我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在今日破戒杀生,已是回头无路,迷途难返。更关键的是,你以为我为何能够在遭受这种重伤之下依然保全性命,那是因为在你到来之前,我已将一个叫阿旺的人参果娃体内的生命精华吸食殆尽,这才能够重回巅峰状态。他将我视作亲生母亲一样,我却对他做出如此无情无义之事,这样子的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在世上?” 眼见含英仙姑的状态愈发低靡,殷长老也顾不得那么多,随手将插在手腰上的木匣抽出,并将里面的人参果娃捧了出来,呈在对方的面前: “仙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定是受了他怕蛊惑迫害,被逼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趁着为时不晚,和我一同离开这里吧,人参果娃你拿去,有了它,你一定能安然无事的。” 说着,殷长老迈步就往前走,含英仙姑怪叫一声,以至于身下的那块岩石突然多同了一些细微的裂缝。 “别过来,不要逼我动手。” “不要怕仙姑,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受到旁人的伤害,我……” 突然之间,漆黑的空间之中多了一道突兀刺眼的亮光,光亮之中似有神明寄宿一般,将周围一切怕妖邪之气尽数驱散,而作为此事件的罪魁祸首,含英仙姑自然不能幸免于难,光芒中心猛然掠出一道金光闪闪的利箭,笔直地射向前者的胸口。 “仙姑小心!” 殷长老眼急手快,但仍追不上那致命的一击。急中生智之下,他抡起手臂,将掌中的人生果娃全力掷向对面的含英仙姑。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原本有来束缚沈家佳的众多魔藤竟然自行脱解,并一齐朝那光箭前方阻拦过去。 魔仙藤锁乃是含英仙姑的得意之作,非但拥有异于常类的坚韧特性,还能在受损的同时迅速恢复,生长势头极为旺盛,可以说是一种几乎不死的顽强生命。 然而,面对那支金色光箭,魔仙藤锁的所有优势都荡然无存,后者甚至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在一片耀眼的光亮之中,便纷纷灰飞烟灭。后方,含英仙姑因为魔藤阵亡,进而大口喷血,内伤再次加重,命悬一线之间。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争取来的宝贵时间,令殷长老的人参果娃成功到达含英仙姑的身前。突然间,一枚散发着神圣之气的箭簇自人参果娃的后心处钻了出来,并以迅雷之势径直射入到后方的仙姑身上。一支箭,两具身体,竟在一瞬之间被双双射中,无与伦比的力量将二者顶到半空之中,如流星一般消失在殷长老的视野之中。片刻后,极远的方向之中传来一声骨碎般的闷响,之后一切都隐入了沉寂。 “那……那是什么名堂!” “星辰神箭,这是魔君的力量!” 殷长老顺着光箭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突然眼前火光大亮,无与伦比的强盛气焰陡然间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缓缓自焰心中间站立起来,胸口之上还插着那枚还未消散的光箭。 光箭虽在,但人参果娃已然不见。殷长老沉吟片刻,突然明悟,暗自道:“仙姑已经成功将人参果娃的力量化为己用,这么说来她已无恙。” 就在殷长老刚刚为仙姑的事情内心松懈之际,一声巨响突然自头顶上方呼啸而来,一时间,无数落石岩体天崩地裂一般向其砸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立在其中一块碎石之上,翩然来到,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魔界少主沈湘渝吗? 举手投足之间便将天从山轰得几近解体坍塌,沈湘渝如魔神一般突然降临,一眼便瞧见倒在一旁,不醒人世的沈家佳,作为兄长的他,怎能见得自己的妹妹受此伤害,落地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沈家佳的面前,察看其伤情状况。 “还好,并没有伤到根基。家佳,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稍待片刻,沈家佳睁开那双柔波般的眼眸,气息虚弱道:“哥,孙大哥呢?” 沈湘渝混身一震,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孙无忧和自己与含英仙姑全力一战的场景,还端端的大活人如今已经尸首皆无,哪怕是再冷酷无情的人此刻也难按捺心中的悲愤,眼中尽是血丝。 “我将你送出去,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说着,沈家佳单手托起沈家佳的后腰,欲要强行将人丢出这里。谁知就在此时,光箭插身的含英仙姑突然怪叫一声,原本纤细单薄的身躯顿时急长数分,四肢与躯干呈现出极不谐调的疯长之态,高隆的肌肉透过衣衫,显露出分明的线条与轮廓。 “想走,问过我了吗?” 含英仙姑大手一挥,原本就已经相当膨胀的右臂立即变长变粗,五根手指顺势畸变异化,并化身成为一根根强壮健硕的植物根茎,全部扑向沈氏兄妹的面前。 “滚开!” 说话间,沈湘渝空闲的左手之中异彩大作,自掌心流露的缤纷炫光如万千利刃一样,轻易化解了面前的堵截,并将那只已经面目全非的手臂切割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哼哼,隐藏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将法宝祭出来了。先前在厉鬼窟之中,你就是用了这种方法陷害龙女的吧?” 含英仙姑一语道破玄机,沈湘渝回头看了看边上的殷长老,见对方不说话,自己也不去理睬,而是对那远处的含英仙姑道:“你今日失控暴走,犯下恶行,这回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你了。孙无忧的仇,就让我来报吧!” 说着,沈湘渝将手中的沈家佳再次放下,脚底雷光倏起,身影化作一瞬紫光,转眼之间便已射到含英仙姑的面前,紧接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拳脚功法接连轰下,含英仙姑虽然刚刚吸收了人参果娃的精华,但短时间之内还不能完全化为己用,再加上胸前有光箭牵制,就算不致于危及生命,但功力也因此大打折扣,几息的时间,他已中了十几记强招猛攻,口鼻也随之迸出黑血,血涌如注。 “仙姑,你这次死定了!” 沈湘渝眼中凶光大亮,握有神秘汉宝的拳头也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彩光。含英仙姑极为忌惮对方手中之物,随着光芒亮起,其体内竟自行分离出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并且主动送入到沈的手心之中,与那彩光融为一体。每有一道影子散出体外,含英仙姑的力量便会因此削减一分。,在一连插掉了八道黑影之后,她终于昂起头来,以一种赴死的模样直愣愣地看向前方的沈湘渝,脸上充满了一股如释重负的诡异笑容。 “手下留情!” 呼喊之中,殷长老手中软剑已然递出,一招便拦在沈湘渝的跟前,使其无法下手。含英仙姑见状连忙后撤两步,一道寒光自其左眼瞳孔之中流露出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气力的沈家佳猛然间混身一颤,扭头便朝自己的兄长沈湘渝狂奔过去。 “噗~” 事情太过意外,沈家佳趁着沈湘渝分神之际,突然来到跟前,一把握住空中软剑,转身一招仙子问天,剑尖掠过其双手,径直插在沈湘渝的胸口之上。下一刻,沈家佳重拾理智,见鲜血自对方的身体缓缓流出,倒染在自己手中的剑身之上,一声惨叫透过天从山山体,直上九重云霄。 “唉,看来还是得换我出手!” 第二百零二章 花落 此刻,苍北新苑前,巫自天带领着一众新苑高手已然整装待发,而原本用来负责沈家佳安全的朱大闯,已然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恨不得立即前往事发地点。 “嗯?” 忽然间,天从山方向跃起一道耀眼的光柱,朱大闯随之脸色微变,巫自天见状不禁问道:“怎么,那道光束你认得吗?” 朱大闯面色凝重道:“这种强大的气息,难道除我之外,还有其它魔君来到了人间之中。不行,我得去亲自确认一下,先行一步!” 朱大闯全力一蹬,身体已然跃到了百丈高空之中,虽然没有腾云驾雾,但比起那些飞行御空之术,速度毫不示弱,巫自天以及其它高手见状,连忙施法追去,天空之中随之出现一枚枚各色祥云,驮着一众纷纷跟上。 天从山内,哭泣声接连不断。沈家佳看着手中的软剑与鲜血,泪水断线一般自眼眶之中涌出。而在她的身后,一条条毒蛇般的魔藤居然钻入到她的皮肤之中,进而操纵其全部行动,这也是为什么方才他会突然对自己的兄长痛下杀手的原因。 换作平常,这样平平无常的攻击自然无法伤一沈湘渝,只是此地情况太过复杂,光线阴暗不说,自己连番大战体力大量消耗,注意力无法集中,这才被沈家佳趁机得手。这一剑刺得属实之准,就算他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全力运功抵御,但脏器仍然无可幸免地遭到重创。他摇晃着身体向后挪去,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哥,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沈家佳想要上前察看,沈湘渝却已无法相信她,只得一边摆手一边后腿。而另一边,作为目睹者的殷长老则迎上前来,暂时将二者分隔开来。 “沈丫头,别过来,我不想伤害你。” “殷长老,你误会我了,不是我要动手,是……” 话音未落,沈家佳眼内狂色再现,而那神兵软剑也因此锋芒毕露,骇人杀气四散开来,一记寒光对准前方的殷长老,枭首而来。 软剑乃是殷长老之兵器,其特性自然也是再熟悉不过。此器用起来虽然千变万化,招式多端,但究竟还是吃了“软”的亏,剑尖袭来,他瞧准时间,捏合两指,全力在那剑身下方大约七寸的地方重击一弹,软剑受不住这样巨大的震动,本来已经弹直的剑端,竟再次塌了下去。而就是因为突然短了这么三五寸的长度,殷长老沿剑直取,一把叼住沈家佳的手腕,嘴里说了一声“撒开”,后者虎口吃痛,“哎呦”一声,兵器立即脱手。殷长老另一只手顺势一抓,失物便再次还到自己手中。 殷长老虽然修为平平,但对于外功招式的理解却自成一派,其见招拆招的功夫更是令人惊叹,所以即便实力比他稍高一些的同辈,也难以在他手上讨得便宜。 交手的空当,殷长老敏锐地洞察到沈家佳身体的异样,并发现了那些刺入体内的魔藤。于是,在重获神兵软剑的第一时间,他便运招聚气,以其精妙剑式剑气,在不伤及沈家佳身体的情况之下,直接断去了魔藤的根基。没有了养分的支持,魔藤顿时生机全无,并化为一缕缕黑烟,自沈家佳的体内相继挥发出来。后者意识到自己身体再次恢复原样,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处,连忙闪身躲在殷长老的身后,战战兢兢道:“殷大叔,你要小心,仙姑她还有毒招没有使用。” “嗯,你快去看看你哥的伤情吧!”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自己配制的伤药,交到沈家佳的手上:“你俩速速离开,此地不这宜多久留。” 沈家佳点了点头,这才奔到沈湘渝的跟前,后者见他气色如常,身上的异样也全部消失,于是才松了口气,而伤口因为真气飘散,再次喷涌出大量鲜血。沈家佳见状连忙将瓶中的药粉倒在伤口之上,终于扼制住伤势的恶化。 “哥,对不起,都是小妹我不好,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相处了一二十年,沈湘渝还是首次见到沈家佳如此乖巧听话的样子,虽然自己身负重伤,但得知自己的妹妹并无大碍之后,脸上随之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进而说道:“我本以为你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想到使的剑招竟是如此厉害,就连我也招架不住,是我太小看你了。” 见对方说话如此从容淡定,沈家佳总算松了口气,破泣为笑道:“哼,你和爹他们一样,总是看轻我,不要忘了,我也是魔皇的子女,人家也有上进心。” “好好好,既然你的剑用得如此了得,那这次回去之后,我就叫族里最擅长用剑的魔将亲自教授你招式剑诀,这次休想再偷懒。” “啊!你都这副模样了,怎么还想着要折磨你的妹子。早知这样,我就不给你敷药了。” 说完,沈家佳用力摇晃了两下一旁的沈湘渝,后者伤口受到牵动,疼痛令他那张原本俊俏完美的脸颊之上多了一股极为突兀的狰狞。 二人双双掠出黑暗空间,殷长老见状终于再无牵挂,手中神兵软剑之上银光霍霍,如同野兽的眼瞳一样。 “你终于要认真了?” 黑暗之中,含英仙姑伸手握在那支光箭之上,轻轻一拉,箭身连带着周围的大量血肉被一同撕下,伤口血肉模糊。但因为有魔功护体,又有人参果娃惊世骇俗的恢复能力,转瞬之间胸前的伤口便已抹平消失,只露出里面光滑如新的肌肤,如剑身一样,散发出冰冷的光芒。 “我本不想这样,但你现在已经被魔功反噬,神智不清,为了避免其它人伤在你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仙姑,对不住了,今生亏欠你的,我殷中正来生再报!” 不由分说,软剑之内龙吟一声,剑尖一晃再晃,以一化十,一齐射向对面暗处的含英仙姑。这招乃是殷长老的成名绝技之一,亦是他少有动用的禁忌剑法,影剑。 影剑出招快,威力劲,关键招式之间充斥着虚与实的招式变幻,令敌人无法辨认真正的杀机所在,常常都是在还未回神的时候,便被剑尖贯体,魂飞魄散。也正如此影剑的出现,足以说明如今的殷长老已经下定决心,誓要将对方血刃于此。 “影剑一式!” 一言出口,空中飞掠的剑影突然只剩下殷长老手中的唯一一道,刹那间,剑式快了数倍,威力也随之激增数倍。原本银白色的剑身竟因此超高的速度窜动而变得微微泛红,红色的剑尖如同一条嗜血的赤炼毒蛇,径直刺向含英仙姑的胸膛。 剑尖一击击中,剑身一招洞穿。含英仙姑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更加诡异的是,她的身体里面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一滴血液都没有出现。 “仙姑,你这是……难道……” 殷长老自信这一剑足可以要了对方的性命,但他究竟还是算漏了一件事:这里是天从山,这是含英仙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天底之下,恐怕没有人再比她更了解此地,哪怕是一草一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神兵软剑虽然正中正标,但中招的却不是含英仙姑。 那是一根已经干枯塌瘪的木雕,木雕呈现出的还是含英仙姑之前的神态动作,但本尊却是不知去向。稍稍思索片刻,殷长老怒跺右脚,口中惊声道:“不好,他俩有危险!” “哥!” “他俩”还能是谁,当然是沈湘渝与沈家佳。二人离开天从山内部,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想才没想两步,那如影随行的含英仙姑竟然再次出现,一招便将受伤的沈湘渝打飞出去。沈家佳见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自己的哥哥放声哭泣。 “毁了我的一切,还想就此离去?沈湘渝,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人魔两界除去你这个祸患。” 眼见含英仙姑越走越近,沈湘渝挣扎趴起身来,脸色铁青道:“杀我可以,但请我妹妹一马,他是无辜。” “无辜?既然他是你的妹妹,那就绝没有无辜一说。小姑娘,要怪就怪你哥吧!” 含英仙姑神情越发疯狂,架起的双手竟在呼吸之间变成了一对修长干枯,如同枝桠的“鬼爪”。 “区区一个叛徒,也敢在此叫嚣,你看我是谁!” 含英仙姑面色一寒,紧接着一道亮极的光芒笼罩在周身之上,紧接着,他所穿的那件黑色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散,皮肤血肉也相继在那团白光的交融之下,慢慢分解,汽化,最终归于虚无。 生命的最后时间,含英仙姑慢慢转过身来,终于发现,自己身后的树影之中,赫然立着一道身影,刚一瞧清对方的面容,她的脸上便显现出一种莫名的释然与喜色:“原来是你,那我也就可以安心去了。哈!” 终于,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之后,含英仙姑的本尊终于被那团白光彻底吞噬,骸骨筋肉也在此刻化为点点星光,悠悠地飘散开来,吹入空中,遁入地下。蹲在地上的沈家佳推开手掌,一枚光斑刚好落在她的掌心之中,摇身一转,便不见了。 第二百零三章 侥存 头疼,欲裂。 身体如同被撕成了千八百块,哪怕是动一下都好像要丢掉性命一样。 孙无忧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抛去身体的异样不同,现在这种半梦醒的状态着实有些奇妙。他感觉自己飘在半空之中,即便黑暗已经吞噬一切的可见光,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周围一切的事物。 他躺在一个大得离谱的深坑之中,周围尽是爆炸之后的灰烬瓦砾。空气之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和他小时候遇到的一场森林大火简直一模一样。 他尝试性地呼喊了几声,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大量的烟灰堵塞在他的咽喉之中,而且此时的他还爬在坑内,动弹不得。现在的他只想翻过身来,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而,如今这样小小的要求也成为了奢望。 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尚在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了阵阵“沙沙”的声音,而自己身体也随着声音一起做出规律的摇晃动作,就好像有人拖着他的身体缓慢前行一样,路上时不时还会有一些尖锐物体划过他的皮肤。只可惜,现在的孙无忧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外力的疼痛,和先前那股粉身碎骨的剧痛下比起来,那简直不值一提。 突然间,一缕凉风顺着他的后脊涌入到身体之中,那是一种极为少见的真气,这些真气虽没有给予他力量与活力,却在顷刻之间便涌入到干涸经脉的各个角落之中。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其耳边响起:“我赋予你谶技神通,从今往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谶技,什么是谶技?” 孙无忧稍稍思索了一下,先前自己于苍北新苑的见闻便相继浮现于脑海之中。 新苑之中原本有一尊名为“神机石”的宝贝,凡是进入内门的弟子都拥有一次与神机石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而在接触的同时,将会有机率获得一种独一无二的神通功法,而这便是仙苑人口中所称的谶技。 然而,一次意外的经历,使得孙无忧意外毁坏了神机石,进而使得内门弟子宝贵的传功机会就此葬送。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被苍北新苑除名,再次恢复到山民村夫的身份。 “无忧,你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孙无忧努力睁了睁眼皮,终于看到了一束久违的阳光,目光流转,往那旁边人的身上一看,说话者正是苍北新苑的掌门方柔。 “无忧,你终于恢复意识了,刚才你的样子可真吓死个人,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方柔将话又咽了回去,孙无忧见状勉强笑了笑,想要起身,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有劳方姑母费心,无忧现在行动不便,无法起身行礼,请不要见怪。” 方柔连忙道:“你别动,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你身上的伤不轻,我得仔细诊断之后才能为你制定治疗方案。” 说话间,方柔伸手抚在孙无忧的手臂之上,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赤色电光自指尖流入到孙的体内,前者惊得连忙缩回手去,而地上的孙无忧却是显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表情。 “无忧,你……” “姑母,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我的手臂好舒服,酥酥麻麻,感觉有些奇妙。” 一边说着,孙无忧下意识地去用手肘支地,没成想稍一用力,身体便坐了起来。方柔攥着尚在发麻的手指,一脸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难以置信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何你的脸色……” 孙无忧伸手摸了摸脸颊,不禁追问道:“我的脸怎么了?” “你的气色比起刚刚好了太多,这其中变化实在有些突然,就连我也未曾见到过。” 方柔说完这些话,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想眼前猛地一黑,险些摔倒在地。孙无忧趁势上前将其扶住,语气关切地询问道:“方姑母,你怎么样,一定是先前的战斗消耗太多,一时间还没有恢复体力,我扶你到旁边坐坐,待会再回去寻找巫前辈他们。” 二人相互搀扶着来到一棵尚未完全损毁的树干之下,相继坐下。深喉片刻,孙无忧忽然道:“刚刚救我的就是您吧?” 方柔当即一愣,随即道:“是我发现了你,但你是如何从那坑中爬出来的,我可一概不知。” 孙无忧心头一震,接着道:“这么说,将我从坑底拉上来的不是您,向我体内灌注真气的也不是您?” 方柔稍显愧色道:“不瞒你说,先前我强行动用魔功,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替我吸去体内多余的魔气,我恐怕已经力竭而亡。即便如此,在那之后的我,身体内所剩的真气已经寥寥无几,这样子的我哪还有能耐为你传功疗伤。” “啊,这倒是奇怪了。不知姑母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其它人的身影?” 方柔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如今体力透支,能与你正常说话已经不易,至于周围乃至丛林内的情况,我实在没有精力去顾及。不过,你能死里逃生,转危为安,现在又身负……唉,不说也罢,反正是你吉人天相,善缘得报,实在可喜可贺,回去之后,我一定带你到山上的庙宇之中拜上一拜,也算告慰老天爷的恩情。”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原本受伤的地方竟然已经开始自行疗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巅之上,忽然跃起了一道无比锁眼的冲天光柱,光柱之盛,气势之强,宛如一条升天烛龙,光芒四射的同时,给予这片大地一丝久违的暖意。但如此异象,方柔的脸色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冷若冰霜,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又是这股气息,难道真的是他?” 孙无忧见方柔如此担心,于是道:“姑母,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您行动不便,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背您到那里亲眼确定一下,如何?” 方柔稍一思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你也不要太过着急,毕竟你我都是大病初愈,体力还未恢复,强行运功只会徒增危险。” “好的,无忧知道了。” 沈家佳看着空荡荡的林荫处,一时间无法从刚刚的经历中挪过神来。 她明明瞥见那里原本站着一个人,但如今却已不知所踪,连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如果不是那人的出现,他与兄长沈湘渝恐怕已经双双罹难。此时此刻,原本留在天从山内作为断后的殷长老姗姗来迟,见场面已变作这般,且已感觉不受含香仙姑的气息,双方一战的结果不言而喻。 “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仙姑她……” 殷长老本想继续追问,怎料瘫倒在沈家佳怀中的沈湘渝,忽然口中喷血,并且剧烈咳嗽起来。家佳见状急得直哭,殷长老赶紧上前给沈湘渝喂了一记伤药,又运气替他推宫过血,这令才令其伤情稳定下来。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沈湘渝睁开浑浊的眼睛,十分吃力道:“多谢殷长老的灵约,晚辈感激不尽。” 殷长老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沈家佳知道对方与含香仙姑情义非常,半侣半友,如今一方魂断于此,作为生者的殷长老自然是无比难过,只是碍于外人在前,不愿流露真情而已。见此情况,沈家佳主动道:“长老,对不起,我们也不想……” 殷长老摆摆手道:“不用说了,其中难处我比你们了解得多。仙姑她早年因为修炼邪门神通,心智大变,后来得前任掌门方惜时点化教导,这才回归正道。只可惜,她自己道心不坚,心魔再现,致使多年努力全部葬送。为了不让他继续祸害人间众生,也只能忍痛将她格杀消灭了。” 说到最后,殷长老声音颤抖得厉害,头也偏到一旁去,不让二人看到自己现在的神情。 三人沉寂了稍许之后,巫自天带领着一众终于赶到天从山上,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孙无忧背着方柔也来到此处,三方人马汇聚在天从山山巅,方柔最为高兴。 她本以为孙无忧这回真的在劫难逃,却没有想到苍天有眼,再次给了孙一次造化。同样的,沈湘渝见到孙无忧再次站到自己的眼前亦是欢喜至极。 “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 孙无忧挠着头,面色微红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阎王爷太讨厌我,所以将我的魂魄从阎罗殿又退了回来。” 看着对方有说有笑,沈家佳忽然站起身来,快步跑到跟前,一把搂住孙无忧的脖颈,放声大哭道:“你这个混蛋,我没让你死,你怎么敢死?” 孙无忧见原本刁蛮任性的沈家佳,突然间变得如此柔弱动情,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当然不想死,但人吃五谷杂粮,怎有不死的道理。大家都在呢,你收敛一点。”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沈家佳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其它人看着,而后才将点起的脚尖落下,环抱的双臂也从孙无忧的颈部抽了回来。 另一边,巫自天缓步走到方柔的身边,轻声在他耳边道:“看来,方华突然离开新苑的原因找到了。” 第二百零四章 林中君子 挥手星随 强敌被除,众人相继返回苍北新苑。走在后面的朱大闯忽然叫住了一脸疲倦的沈湘渝,随即道:“无忧,你和家佳先回去,我与湘渝说点事情。” 说罢,他看了一眼身边沈湘渝,后者愣了一下,而后面带笑容道:“天色不早,你们早些回新苑吧,有朱大叔在,你们不用担心。” 沈家佳回望了一眼二人的身影,略显不舍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去再说,哎呀,就按你们说的办吧,记着早点回来,我和孙大哥等你们。” 孙无忧与二人对视一眼,点头示意,连忙跟着方柔等人,一同返回苍北新苑。而这时候,朱大闯独自一人去到不远处的丛林之中,似在里面寻找着什么。没过多久,他竟拿着一块黑黢黢的石头走了出来。那石头不是煤炭,却拥有一种独有的光润与亮泽,散在地上看不太出,但迎着斜阳看去,石头之上竟能反射邮一股奇妙的幽光。 “能让人间普通的石块转变成如此鲜明的魔晶石,来到这里的那位高人应该也是一位魔君吧!” 沈湘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故作镇定道:“朱大叔的意思是说,除了您之外,人间还有其它的魔君藏身于此?” 朱大闯掂量了下手中所谓的魔晶石,旋即稍一运气,一股猛劲透掌而出,并将那晶石立时轰为石屑。石屑散开的瞬间,一缕缕白色的真气自飞灰之中分离出来,如同拥有生命一样,一齐飘向同一个地方。 “这些年来,我在魔界鲜有走动,新上任的几位魔君,我也险有交流。不过,从这股魔气以及先前的手笔来看,这位同僚应该是魔君当中新晋几位的其中之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魔界西北部有一位星漫魔君,来者是不是他?” 此番话一经出口,沈湘渝就像被点了穴一样,一个字也不出口,头上的汗却越来越多,就好像被说中了软肋一样,脸色愈发难看。 “朱大叔,这种话可不要乱说。你我都清楚,几十年来,人魔两界能够保持难得的和平,全都是因为共同遵循开始时候制定的规则。魔君与魔将若想进入人间,必须提前通知人间各方势力,否则便会以危害人间生灵为由,遭到一众高手联合围剿,至死方休。别说我和星漫魔君交情尚浅,并算交情深厚,也绝不会令他孤身犯险,逾越规矩。是您多虑了。” 见沈湘渝并不招供,朱大叔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湘渝,你长大了,许多事情可以自己作主了。但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魔界,为了魔皇和你们兄妹好。如果你有为难的地方,可以和我说,我朱大闯虽算不上顶尖高手,但对付一般敌人还能使得上力。你看!” 就这么一句“你看”,朱大闯突然拔高了两个调,与此同时,一团血色雾气自掌中掠出,一往无前地向丛林之中逼去。 那血雾威力之强,实在罕见,沿途所遇树木花草,无一例外,皆是留下一道道如血雾轮廓一模一样的豁口。很难想象,朱大闯,一个看起来如此粗犷糙生的中年汉子,竟能将功法练得如此精湛细腻,在保证威力的前提之下,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气力。就这样,那团血雾在一连损毁了十余棵参天大树之后,终于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原地处的沈湘渝听罢之后混身一颤,神光之中不禁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那是什么?”沈湘渝仍作糊涂状问道。 “呵呵,刚刚那些自魔晶石分离的魔气,正是去往了那边的树林之中,我也不过是寻迹而去,将一记掌力传递过去。从刚才的动静来看,应该已经命中那人的身体了。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一看?” 沈湘渝嘴唇微干,喉咙发痒,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之后,终于吞吞吐吐道:“去就去,我也想瞧一瞧,这位不敢露面的高人究竟是哪方朋友。” 朱大闯淡淡一笑,纵身向林内奔去。沈湘渝虽然力虚体衰,但依旧不甘落后,同样快步跟上,并以邪雷九州的“搬”字诀作为倚靠,勉强提升了一下身法,这才不置于掉队。朱大闯瞥了一眼后方的沈湘渝,即便心中对这位未来的魔皇再怎么不满,但其展现的过人功法着实令人敬佩,同辈之中已无人出其右,实在难得。 然而,才学这种东西有时也是一把双刃剑,他在给予一个人信心的同时,也会在很大概率之上投以傲慢与偏执,世上的许多悲剧就是因为这些天才而铸成的。所以,为了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身为魔君的朱大闯必须要谨慎再三,争取将邪恶扼杀在萌芽之中。 “好,就在前面!” 终于,朱大闯发现自己的掌劲血雾就停留在前方一棵树干之后,话音一落,他一个滚身便抢到跟前,欲要先于沈湘渝看清那人的面容。而沈湘渝见此情形心道不妙,若真是被对方发现蛛丝马迹,自己百口莫辩不说,自己辛苦筹划的全盘计谋也将夭折于此。想到这里,沈湘渝大喝一声,右手五指并拢之际,一道寒光于掌沿处骤然激出。 “何方妖孽,敢在此地装神弄鬼,给我去死!” 沈湘渝手中并无兵器,他的手便是他的后器。他这一记隔空手刀使得极为犀利,就连前方的朱大闯也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片白花花的光屏,紧接着便觉得胸膛前涌出一股暖流,身体也顺势向下折去。 手刀击中朱大闯的身后之后,转身又朝那棵树干横削过去。这一刀若是直接命中,后方隐藏的人如果不能及时闪避,多半是要被一分为二,当场殒命。不过,事已至此,沈湘渝已无惧顾及许多,若要守住自己的秘密,对方就必须得死。 “湘渝,你!” 受中手刀刀气,朱大闯只是稍愣了一瞬,下一刻便又追了上去。 也不知怎的,受伤之后的他速度竟比之前还要快上数分,反应也要迅急许多。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动起来却是异常轻盈,就如一只常年生活在森林之中的猿猴一样,在半空之中借助树枝的力量荡了一下,紧接着便头下脚下,如飞砣一样急速向目标方位疾坠下去。 “这点能耐也想拦住我的行动,笑话!” 朱大闯抢在那记刀气之前达到树干跟前,杀招来袭,他竟双脚不动,只是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那可是血肉之躯,却对前来削铁如刃的刀气有着出人意料的抵御能力。气刃虽然击中了他的皮肤,但只下沉了一分左右,偈再也无法继续下去,随后发出一声“嗡”的轻灵器鸣,转身射向远处的阴暗之中。 “朱大叔,你!” 此刻,沈湘渝终于也来到跟前,随着朱大闯的目光,一同看向那棵大树的背后。可令二者全部感到意外的是,树干背后空空如也,既无人影,也无魔气。这一幕让朱大闯百思不得其解,而沈湘渝虽然表面故作疑惑状,但心底里却是暗暗舒了口气,为自己没有穿帮而感到庆幸。 “人呢?明明就在这里!”朱大闯当即质问道。 沈湘渝面色从容道:“呵呵,朱大叔,你这就说笑了。从始至终,我也没有说过这里有人吧!是你一口咬定我将其它魔君请来人间,怎么样,现在您该死心了吧!” “不,不可能。我虽然没有在场,但先前感受到的那股气息,确实是魔君身上独有的魔气,这不会出错啊!” 不知其解的朱大闯因为懊悔,只得将心头愤懑化作一记拳劲,全部发泄在那棵树干之上。而原本已经经受了一记透体掌劲的可怜大树再也支撑不住,在一声闷响之后彻底灰飞烟灭。 稍待片刻,沈湘渝轻咳了一声,来到朱大闯的跟前,依旧心平气和道:“朱大叔,你身上的伤没事吧,刚刚湘渝也是担心那人逃跑,一时心急便出招拦截,没想到用力过猛,误伤了你,实在抱歉。” 听到这里,朱大闯伸手抹了一把胸前的伤口,手掌抚过,擦去上方的血污,令沈湘渝感到意外的是,原本皮开肉定的刀口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悄然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实在神奇。 “湘渝,你也不要怪你朱大叔。你也知道,最近魔界动荡,你爹大病未愈,现在还亟需灵药相助。这种多事之秋,你作为魔皇的继承人必须严于律己,切勿急于求成,否则定会误入歧途,身陷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沈湘渝点了点头,并未吱声。沈湘渝知道这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先行回苑了。 “他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沈湘渝对着空无一人的阴暗处,自顾自地低吼了一声。片刻后,一个身着蓝衣蓝靴的男子赫然自暗中翩翩走出,正是先前助他一臂之力的神秘魔人。 “星漫,这次多亏你了。” 第二百零五章 恩人? 回去的路上,大家沉寂如水。期间,方柔看了几眼旁边的巫自天,却见对方表情木讷,六神无主,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暇顾及他人,所以一直没有说话。见此情况,方柔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新苑的时候,天色已晚,众人就此散去,只剩下孙无忧与沈家佳立在山门处,前方,巫自天背对着二人,却不愿再前进半步。 “怎么了,不想回去吗?”方柔神光闪烁道。 “唉,没事,走吧!” 巫自天机械性地向前迈步,沈家佳见状,小声在孙无忧的耳边嘀咕道:“含香仙姑死了,巫姑父一定十分难过,只是碍于姑母在跟前,无法完全表露心声而已。” 孙无忧微微点头道:“这都是他们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我们这些晚辈实在帮不上忙。不过我相信,凭他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感情,一定能携手挺过这一关。” 在这之后,苍北新苑迎来了几天难得的太平日子。经过了天从山事件,孙无忧与沈家佳的感觉变得更加亲昵,因为二人之事已经被方柔夫妇知道,因此他们也不再避讳他人,经常成双入队,几乎形影不离。这天傍晚,沈家佳坐在山坡之上,看着远方的斜阳,不住地叹气。 “家佳,你怎么了?”孙无忧关切道。 “孙大哥,不瞒你说,我这几天过得确实很快乐。但我爹的事情至今还没有进展,如果找不到有效手段的话,那我和我哥也只能先行回去了。” “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怎么这么突然?” 孙无忧一把拉起沈家佳的双手玉腕,捧在自己的掌中,看其状态,就好像永远也不要放开一样,眼中秋波闪动。 沈家佳面色绯红,如粉妆玉饰一般,分外迷人。“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上次你走了半年,我便思念了你半年。你爹的病情至今还未稳定下来,若是一直僵持下去,那你岂不是再也无法抽身?反正现在的我也不再是苍北新苑的弟子,如果你们要回魔界的话,那就将我一起带上吧!” “这……这可使不得。”沈家佳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孙无忧不解地问道。 “魔界之中充满了霸道生猛的魔气,一旦进入人体之中,轻则令人举止异常,重则浸入脑髓,使其成为嗜血如命的怪物。我不能让你冒那样的险。” 孙无忧拍拍自己的胸膛,昂首自信道:“我的身体你还不知道么,那么大的爆炸威力都没能要我的命,区区一点魔气入侵,又如何能奈何得了我?” 沈家佳见对方仍不死心,索性抽回双手,跺脚来到一旁,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道:“不行就是不行。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类进入到魔界之中。况且,两界交汇处设有精兵干将把守,没有通关凭证你也休想通过关卡。孙大哥,你还是放弃吧,过两天我就和我哥回去魔界,你多保重。” 说罢,沈家佳再不停留,快步便朝自己的住处奔去。孙无忧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一股钻心之痛忽然自心坎之间飞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恍然间发现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消失,黑暗从四面八方向其包围过来,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将其死死束缚。心潮起伏之间,他发现自己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就坐在一块岩石之上,侧身对着他,极目远眺,似是在沉思。可让孙无忧不解的是,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你是……”孙无忧不禁发问道。 “呵呵,怎么了,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你忘记是谁救了你性命么?” 孙无忧目露精光道:“原来,原来是你。是你为我注入真气,治愈了伤势,这才令我起死回生。” 听到这里,好人轻笑了一声,依然不紧不慢道:“知道就好,至少,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孙无忧顿了一顿,不由得道:“阁下救我性命,我理应感谢才是,怎么还会怀疑你的来意。既然我们在此相遇,这么说来,你也是新苑之人?” 听对方嗓音,那人似乎并自己并不年长,因此孙无忧说话的语气也较自如一些,并没有长幼之间的那种拘束感。而岩上之人听罢之后,随即起身,缓步向他走来:“魔界,你还是不要和他们去的好。” 孙无忧心中一震,当即回道:“你偷听了我和家佳的对话?” 那人轻笑道:“我要听,何须用‘偷’这个字。我早已抵达此地,只是你们没有发现我而已。” 孙无忧见对方已经来到跟前,但说来也奇怪,即便此时光线阴暗,但以以过人的目力足可以看清方圆一丈内的所有事物。可是,眼下此人就好像涂了一层煤灰一样,虽说是五官相貌,就连周身轮廓也并不那么凝实。为此,他狠狠握紧拳头,想要借掌中痛觉来辨别此时自己是否意识清楚。然而,随着一股轻微刺痛袭上脑海之后,他才终于可以确信,现在的自己并无异常。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事发地点,并救下我的性命。难道,你之前就认识我?” 那人走到距离孙无忧三尺外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其身体之中散发出一种可见的黑色气焰,慢慢将自己与孙无忧包围在这团诡异的氛围之中。后者见状冷汗直流,却也不敢轻举妄劝。 “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把我给彻底忘却了。不过那不重要,现在关键的是,你我要齐心协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我怎么了,难道有人想要加害于我?”孙无忧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黑色气焰,连大气也不敢喘。 “你不要紧张,我之所以会释放气息将你我包围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这里的事情。沈湘渝,他是你的敌人,切勿与他走得太近,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沈兄?他怎么了,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我不明白。”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那人将沈湘渝此行的目的全盘托出,又将其在苍北新苑和厉鬼魔窟的种种罪行说了一遍,其中描绘之生动,叙述之细致,就仿佛他亲临此事一般,可以说是与真实无二。听罢这些,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 “我说的这些绝对是十成十的事实,若有半点偏差,就让我不得好死。现在你也身负群魔宝鉴的精萃,终有一日,他要将魔功精华自你体内抽离出来,为己所用。你执意要去魔界,无异于羊入虎口,就算你和沈家佳的情谊再怎么深厚,他哥要动你,谁也阻止不了他。” “可……可是……” 孙无忧刚要说话,却见对方忽然朝他递来一物,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一朵正值花期的鲜艳花朵,即便已经是晚上,但其独有的光彩与芳香依然可以清晰分辨,嗅上一口便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花,闻起来好香、” 那人呵呵笑道:“你们先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帮你找到了。” “啊,这难道就是神物活春花?” 孙无忧小心将那花朵接过来,一手托着花萼,一手掩面迎风方向,生怕风头过硬伤了宝贝。“有了活春花,沈魔皇的病情应该就不是问题了。不过,我认为沈湘渝不会将此物奉给他父亲的。” “啊?此话何解?”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显出一副饱经沧桑的姿态,声音阴沉道:“沈湘渝有心要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么沈魔皇就是他最大的阻碍。若想随心所欲地施展抱负,那就不能让沈魔皇继续待在皇位之上。我相信他不会对自己的父亲痛下杀手,但也不保证他会用其它方式限制乃至封印沈魔皇的行动,甚至是思想。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沈魔皇意外患病很有可能与沈湘渝有关。” “你是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沈兄在欺骗我们?他根本就不想让我们去救沈魔皇?” 那人点点头道:“正因如此,这朵活春花才不能交给沈湘渝。” “那朱大叔呢,他应该可以信得过吧?”孙无忧急切道。 “这我也不敢保证。虽说朱大闯乃是魔界魔君,不过他与沈家一向关系甚好,不排除私下里他与沈湘渝间中勾结。为免悲剧发生,东西也不能交给他。” 孙无忧黯然道:“剩下的人只有家佳,但她修为有限,武功低微,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若是沈兄强行夺取,那活春花岂不是又要落回到他的手上?” “此事关系重大,又涉及人魔两界长久的和平要事,绝不能轻易宣扬出去。苍北新苑之中虽然人才济济,但最好不要知会方柔他们。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我?可是你不是叫我不要去魔界吗?”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孙的面前,一手扶住他的肩头,后者聚精会神,向前一看,那居然是一张没有五官的畸形怪脸。 “我说的是我们一起!” 第二百零六章 问君哪得长生法 为有魔鉴相傍身 兜兜转转一大圈,孙无忧终于明白眼前这位神秘人的目的,原来就是要和自己一起前往魔界。 “和一起去魔界,你不怕有危险吗?”孙无忧问道。 此话一出,那人只是轻轻挥了挥右手,随即一道紫色光辉自其休内迸发而出,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如一根根分明的金针一般,全部扎入到孙无忧的眼眶之中,刺得他眼泪直流,无法视物。 “你……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冷笑道:“我的本领可比想象的多得多,一般凶险还难不住我,说不定关键时刻我还能像之前那样救你一命。” 孙无忧揉了揉灼烫的眼睛,好不容易才恢复视力,这才继续道:“你刚刚使了什么法子,我的眼睛灼烧得睁不开。不过,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要我和你联手,难道你和沈湘渝也有过节?” 那人淡淡一笑,口气轻佻道:“沈湘渝,我还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只不过我现在身份特殊,无法在他面前现身罢了。你放心,听我的话,保证你有数不尽的好处。对了,白天我在你身上注入的神通,你有试过吧,怎么样,是不是相当过瘾?” “神通?什么神通,我怎么不知道。”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那人忽然牵起他的右手,突然间,一缕缕紫气自其手中,接连不断地涌入到孙的体内,而这一幕几乎和先前孙无忧接触方柔时候发生的异象一模一样。而随着紫气注入,孙无忧明显觉察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增长,皮肤下的筋肉也在此刻渐渐膨胀高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看来你对这全新的谶技还算适应,掌握程度甚至超出了我的意料。” “谶技?” “哈哈哈,还没有发现吗,到现在你还没有认出我的身份吗?” 孙无忧连忙抽回手掌,一边后退,一边凝视着面前这位深不见测的“新朋友”,原本已经几乎消散的记忆碎片竟再次聚拢整合,最终形成了一长一长完整的画面。 “神机石,群魔宝鉴,难道你是……” 孙无忧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被迎面袭来的一股超强气浪迫得透不过气来。与此同时,立于风暴中心处的那人,身形愈发模糊,周身的黑色气焰一点点被卷入到高空之中,最终连身形也消失遁去,不复存在。 然而,越是如此,那人的气息便越发浓烈,直到此刻,孙无忧张终于记起,这股熟悉的味道正是:“群魔鉴,原来是你!你怎么!” “嘿嘿嘿,小家伙,你终于记起我来了。你以为你和那个叫锋刀的家伙真的能够彻底消灭我吗?不瞒你说,我已经借助他的身体完成了天魔转生法,原本只是书灵的我已经拥有真实的血肉之躯,与寻常的魔人没有丝毫区别。” 在那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压迫之下,孙无忧放下手臂,昂头挺胸,放声呼啸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空中无数黑气全部向孙的身前聚拢,进而形成一张狰狞丑陋的夸张脸面,语气冷酷道:“当然是将我失去的全部夺回来。沈湘渝那个毛头小子,居然妄想通过收集齐全部的魔鉴神功增强自己的道行,他怎么也料不到最为关键的我却已独立成形,不再受魔鉴世界的束缚。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帮我击败姓沈的,将他体内剩余的魔功全部收回来,我一定帮你实现愿望。” “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群魔鉴怪笑道:“忘记告诉你了,我本就拥有读识他人心念的能耐,所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理所想,亦能料到你的愿望所指。你想让我帮你寻到你娘,最好能让你爹重返人世,对吧?” 孙无忧失神地向后退了几步,强提了提神,这才定住两脚,神情激动道:“你真的可以办到吗?” “嘿嘿,别的愿望还不一定,但这件事于我而言却算不上什么。你想寻找的娘亲,如今就在魔界之中。” “啊?在魔界,我娘在魔界?” 群魔鉴晃动了几下那张丑陋的巨脸,绕着孙无忧的身体来回转了数圈,而后才停了下来,继续道:“我不但知道你娘在魔界,而且还感应到他的身边还有其它人在。此人修为之强,实属世间罕见,乃是一位绝顶高手。” “还有一人,难道是他……” 思索片刻之后,孙无忧抬起头来,接着道:“那我爹的事情,你也知道?” 听到此言,群魔鉴突然没了兴致,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当年的那场旷世大战,我有幸在场观摩,自然也知道期间发生的事情。你爹他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牺牲自己,与那个强大到无法言表的敌人同归于尽,这也是我亲眼看到的。不过,我有种感觉,他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之中活着,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无法返回这里,所以才无法与你们母子团聚。现在的我还是残缺之身,实力不及巅峰时期的一半,如果能够恢复原样,说不定我能确定他所在的具体方位,到那时再想应对之策就容易多了。所以现在的当备之际是让我恢复完全状态,否则没了我的帮助,你们一家人这辈子也休想见面了。” 孙无忧的身体在打颤,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激动失控。他想笑,却不知该笑什么。他想哭,眼眶之中竟是一泪都挤不出来。他想将这件事情分享给除他俩之外的第三人,却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曾经被他一度珍视的至友方华外出游历,至今未归。而沈家佳因为是沈湘渝的妹妹,为了防止泄露机密,他也只能选择忽视。就这样,他像一只被吹胀的气球一样,体内的激动感越来越强烈,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最终他将会被这份突然到来的幸福完全击碎。 “我能找到我娘,我能让爹重新接回到这个世上,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团聚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空中,兀自在空中旋转飘动的魔鉴鬼脸突然转过身来,表情严肃道:“既然你这么想找回你的爹娘,那就不要再继续耽搁了。既然沈家佳不愿你和他们同行,我们完全可以自己行动。” “我们?可是我乃人类之躯,如果魔气渗入体内,会有极为严重的后果。” “什么?魔气?人类之躯?小子,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先前你从我和方柔体内吸取的那股紫气,正是魔界之中最为精炖的魔气。连魔人体内的魔气都不怕,又怎会忌惮那一点点弥漫在空气之中的稀薄魔气呢?” “啊?魔气?原来那股不祥之气就是魔气。可是我的身体为何可以自由地吸收魔气而不发生任何异变,这不可能。” 群魔鉴笑道:“普通的人类之躯当然不成。但你与常人可不一样。你经历过什么我不太清楚,但你现在用的这副身体乃是一副假死之躯。” “假死之躯?” “正是。因为假死,你体内的大量潜能无法发挥,甚至连最起码吸收天地灵气的吐纳修炼都做不到。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的身体才能不受魔气影响,发生魔化异变。看得出,先前你曾经受过专门的训练,使你可以自由操纵这副假死之躯。否则,单是这副身体带来的副作用,便足以令你夭折早亡。看来,你的家人一早就已经为你打算好之后的事情,魔界之行,亦是你的必经之路。”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脑海之中不断回忆着自己幼时的情形。想起无数个寒冬酷署的日子,他被娘亲要求在户外严格修行,从未懈怠。有时他也怀疑过,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喜欢折磨自己的女魔头。但从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假死之躯,有办法恢复到正常状态吗?” 群魔鉴想了一下,随即道:“据我所知,没有办法。假死并不是别人刻意为之,而是因为意外造成的。或许,你年幼时经历过极为严重的伤病,最后不治身亡。而你的亲人因为不愿见人就此离世,于是便用秘法将你的魂魄保存下来,使其不会飞散。又用特殊方法将尸身处理安置,最后将神魂重新注入到身体之中,这才形成了假死之躯。这种手法,本来就是魔界独有,至于为何会出现在你这个人类的身上,我也不知道。或许,见到你娘之后,一切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对了,你说我娘就在魔界之中,那他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好在进入魔界之后,第一时间去找寻他。” 群魔鉴不耐烦道:“我早就和你说了,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你娘的气息,我也只是嗅到了一点。若想得到确切位置,非得真正回到魔界之中不可。怎么样,是去是留,你应该有答案了吧!” 孙无忧攥紧双拳,奋力怒吼道:“爹娘,等我来找你们吧!” “喂,孙无忧,大半夜,你一个人在这里瞎吼什么?” 一声提醒,如梦方醒的孙无忧发现周边的狂风,以及那张阴森的鬼脸都已消失不见,一脸疑惑的弟子站在他的跟前,如同看怪物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庞,正在等待他的回应。 “我……” 孙无忧刚要说话,却发觉自己的胸口前莫名坠得慌,伸手去衣服里面一摸,一本外皮坚硬的书册赫然躺在衣怀之中。 第二百零七章 佳梦传功 与孙无忧分别之后,沈家佳便独自回到住处之中。不知为何,她的心自从回来之后就狂跳个不停,就好像身体里面藏着一只欢快的兔子一样。 以为是路上过于操劳,沈家佳连晚饭都没吃,便匆匆更衣睡去。谁知头刚一沾枕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涌上心头。渐渐地,他的意识跌入到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不久之后,眼前竟然出现了大片亮光,稍一定睛,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天从山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就算这是做梦,但这眼前的一切也太逼真了吧!” 虽说是重回天从山,但如今这里竟然还保持着先前的模样,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与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前方,蝴蝶围绕着花圃,上下旋飞。一股清香的味道随风缓缓飘来。 “干娘,我出去玩了。” 不等沈家佳回过神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自茅屋之中快步跑出,沈家佳低头一看,来者不正是人参娃阿旺吗? 她虽未亲眼见到,但通过与孙无忧等人的交谈,她已得知阿旺因为被含香仙姑吸尽体内生命精华,而不幸殒命。先前她还未对方的遭遇悲叹不已,如今又得见亡者重回,心中登时五味杂阵,不知该怎样回应。 阿旺跑出门来,一眼便瞧见对面的沈家佳。而他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对着人点头示意一下,眨眼间便已消失在幽静的山路之中。 继续向前走上两步,沈家佳隐约可以看到茅屋正当中的房间之中,赫然站着一人,素衣白鞋,长发及腰,颈部以上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一双洁净如玉的手掌垂在身体两旁,晃得人眼差点睁不开。 “仙……仙姑,是你吗?” 面对沈家佳,屋内人停顿了半晌,而后笑了笑,语气如常道:“见到我,你不害怕吗?” 听过此话,沈家佳只觉得后颈与袖口之中猛地向里面倒灌凉气,激得她不住地打颤。但事已至此,她只得硬着头皮,故意提高嗓音,以来为自己壮胆鼓劲。 “当然怕。” “既然怕,你还敢来么?” 沈家佳嘟着嘴道:“又不是我要来这里的,否则我已经在温暖的床榻上睡着了。” “呵呵,你这女娃实在有趣。先前我羽化垢消之际,丢出一块意识碎片,如果不是你主动伸手接住,又怎能在此与我相见?” 至此,沈家佳终于明白自己梦游故地的缘故,原来正是先前自己掌托的那片晶体。之前,他还有些纳闷,明明到手的东西为何会无故失踪。现在想来,应该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自己的体内,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沈家佳定了定神,随即说道:“你本是已死之人,为何会在那种时候抛下所谓的意识碎片,难道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听到这里,屋内的含香仙姑终于迈步走出茅屋,沈家佳递目看去,发现此时的对方竟比白天自己见过的要年轻许多,看上去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 “你叫沈家佳是吧!虽说我的做法有一定赌博的成分,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我也确实赌对了。时间有限,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要传功于你。” “传功给我?为什么?” 含香仙姑继续道:“你哥他现在已经丧失理智,为了目标不择手段,我之所以会受到重创,也是拜他所赐。本来,在我死后,我所学的魔功将会自行收入到天魔元晶之中,被你哥掌握。但依然着最后的意识碎片,我强行将功力全部封印其中,以便找到合适的人选,将魔功传于他手。” “可是,苍北新苑那么的精英人杰,为何偏偏要选择我?”沈家佳依然不解道。 “说实话,你确实不是我的第一人选。我所习的,乃是群魔鉴内的《狂花魔通》,本性阴损毒辣,女人还好,男人若是强行修炼,将会阴阳失调,根基受损,严重情况甚至会修为尽毁,一无所有。而我素与方柔不合,在那种情况之下,也只能将魔功传授于你。不过……” “不过什么?”沈家佳再次追问道。 “不过,自从进入到你的意识之中,我才发觉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多少正确。你与我不同,你比我更善良,更温柔,哪怕是面对极大的冲击,也能保持理智,使自己不至于做出极端的行为,而这正是‘狂花’所需要的。” 见沈家佳不说话,含香仙姑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担心。就是怕将魔功传于他人之后,你爹沈湘渝会再次出动,以他如今的实力,多半是要得逞如意。那样的话,只会徒增伤亡,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你则不同,你是他的妹妹,我想他在动手的时候,一定会顾念旧情,有所保留,就算你被吸收功力,也不致于因此丧命。” 听完含香仙姑的话语之后,沈家佳长叹了口气,略显失意道:“没想到,短短的数月时间,我的世界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爹爹病了,大哥还迷失心智,一意孤行。更可怜的是仙姑你,因为我哥害你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于情于理,我都该授受你的请求。我无心插手别人之间的战争,但既然此事与我有关,作为沈万秋的女儿,我便有义务站出来将责任一并承担。” 见沈家佳终于答应,含香仙姑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脸上的红光也随之增添了几分。 “在传功之前,我想再请求你一件事。” 沈家佳问道:“什么事,但说无妨,能够为仙姑你完全最后心愿,我也能减轻一点点心头的负罪感。” 含香仙姑伸手指向刚刚那条静谧的山路,语重心长道:“我死之后,最放不下的就是阿旺。” 沈家佳不禁道:“阿旺?他不是死了吗?” 含香仙姑摇头道:“你和大家都误会了,阿旺并没有死,他只是因为被我不小心抽去过多精气,而暂时假死罢了。人参娃本就是世间灵物,乃千年山参吸收明月精华,乾坤诸炁,最终化生而来。只要神魂不死,便能通过自行吸取天地精华,死而复生。我希望你在苏醒之后,能将阿旺的身体重新挖出来,将其安置在阴凉的山洞之中,小心照料。以他现在的情况,只需三天时间应该就能恢复意识。” 沈家佳恍然道:“那我明白了。既然是仙姑交待的事情,家佳一定全力以赴。不过,阿旺的尸体是巫大叔处理的,我得去他那里问问看。” 一听到“巫”这个字,含香仙姑的神情明显变得惆怅起来,眼圈也随之变红湿润,好像随时都会哭泣落泪一样。 “仙姑,你又怎么了?” 含香仙姑拭去眼角泪花,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情来。你可知道,巫自天的名字,就是我取的。” “你?”沈家佳满脸不相信道。 “怎么,很不可思议吗?当年的他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世魔头,死伤在他手中的人间强者不计其数。他高傲自狂,视众生为蝼蚁,我说他自大狂妄,气堪苍穹碧海,所以就有了‘自天’二字。而因为我们首次相见是在巫云山,所以他便以‘巫自天’为名,一直来到了现在。” 沈家佳毕竟少女春心,情窦初开的她,对于世间任何一段至纯至爱的佳话传奇都会向往与羡慕。现在她只恨孙无忧不在自己身旁,否则一定要靠在对方的肩膀上,为二人这段可歌可泣的经历纵意大哭一场。 “好了,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去了。这是狂花魔通的全部功力,你要好好收着,千万不能让他落到别人的手上。” 说着,含香仙姑两指一并,一片闪烁着七彩毫光的晶片突然脱手而出,径直射入到沈家佳的眉心之中。一条血痕顺势缓缓滑落,被晶片划开的额头之上,竟然出现了一枚诡秘的竖眼,并将其中的所有力量全部纳入其中。片刻后,晶片上的光芒全部隐去,并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片,摔在地面之上,化为尘土。而接收到全部魔功力量的沈家佳身体一晃,紧接着便仰面向后跌倒,眼看就要撞在地面之上。 “噗通~” 沈家佳跌倒了,人却不知下落。而她所在的那片土地之上,竟然浮现出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随后又一次恢复原样。她的人就像坠入到一片平整如镜的水潭之中,彻底没了踪影,只剩下含香仙姑呆呆站在原地。她在默哀,又是在向那去往远方的友人道别。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从今往后,她们之间都不会再有联系。 含香仙姑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她能有机会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而往往世间的常人,根本来不及做这些事情,便已魂堕幽冥,重入轮回。 “含香,我们该走了。” 含香仙姑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停于半空之中白光,脸上突然绽现出前所未有的释然。现在的她已经无牵无挂,她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下一世,一定更加精彩!” 第二百零八章 鉴之灵 孙无忧回到房间之中,战战兢兢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靠在灯下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本装裱精致,透露着浓浓古香的书册,联想之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进而推断出,手里的这部便应该是传说之中的群魔鉴。 “你……你还在吗?”孙无忧压低声音,小声靠在书皮上说道。 “呵呵,当然。这魔鉴之书便是我的家,只要有我在,那么就一定可以看见它。” 孙无忧仔细观察着群魔鉴的外形,看了好大一晌,这时候,里面的声音再次道:“怎么,你想打开魔鉴?” 被对方拆穿心思之后,孙无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满脸尴尬道:“大家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如今东西就在我的手里,说不想看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你打开便可。” “啊?这么容易?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不成?” 见孙无忧疑神疑鬼,不肯完全相信,哭灵怪笑道:“堂堂男子汉,怎么如此胆小怕事。你忘了,你我现在可是盟友搭档,单凭这一点我也不会加害于你。” 孙无忧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孙无忧屏住呼吸,两手轻轻搭在魔鉴侧面,轻轻打开其中一页。本以为上面会是篇幅的未知文字,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书页之上居然一地所有,且纸张因为年头太长的缘故,已经发黄开裂,如同一片片落叶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无忧尝试性地又翻看了几页,却是无一例外,整本群魔鉴上竟然一个文字都没有,这分明就是一本还未使用的陈旧笔记本。 “哈哈哈,怎么,你是不是很失望?” 孙无忧略显不悦道:“这么说来,搞鬼的是你?是你把上面的文字隐藏起来了?” 器灵淡定道:“我可没有那么做。群魔鉴本就如此,你所见到的这本典籍,不过是一记障眼法罢了,真正的功法口诀,都在我的意念之中。” “你?” 器灵得意道:“没错,我才是群魔鉴的本尊。换言之,拥有我等于拥有了魔鉴的精华所在。” 孙无忧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道:“那沈湘渝呢,他这么努力地收集散落在世间的魔鉴魔功又是为何,直接抓了你去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哼哼,抓我?你好大的口气。如果不是他手里屋有魔界至宝天魔元晶,我又何苦如此谨慎,直接将他格杀消灭就好了。” “对了,你之前数次提起过天魔元晶的事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器灵叹了口气,而后才道:“天魔元晶乃是魔界创始人元天魔死后,火化剩下的骨灰结晶。此物可以说是魔族之根,魔界之始,乃是魔功魔法魔气诸多与魔相关的事物之源。换言之,拥有了天魔元晶就等于掌控了整个魔界。” “啊?这东西居然如此厉害,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上?” 器灵接着道:“照理来讲,天魔元晶乃是历代魔皇的皇位象征,通常情况下只会在新老魔皇交接皇权的时候才会被搬出来,以示魔族之威。可自从魔皇天阳老怪离奇过世之后,天魔元晶便一度遗落,期间消失了上万年的时光,直到沈魔皇上位之后,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重获圣物,实在是运气之极。” 见对方说的越来越激动,孙无忧不由得问道:“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既然群魔鉴乃是集魔界众多无上功法经典而成的不二奇书,实力卓越超群,又怎会怕那么一块没烧干净的骨渣呢?” “不瞒你说,其实群魔鉴并不是先天而生,而是经由人手创造而来。而这位创造者正是第一任魔皇元天魔。元天魔在创造群魔鉴的时候,虽然赋予了我搜寻魔界武典精华的能力,但也正因如此,他体内那股独一无二的血脉之力,也成为了我终生的克星天敌。这种事情本来不应该和你说的,但为了防止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也只能将隐情全盘托出,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沈湘渝那个娃娃不在话下,只要你能将他手里的天魔元晶抢夺过来,那天底之下就再没有东西能够阻拦我的了。” 孙无忧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打起鼓起。毕竟,群魔鉴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万一没有了相克之物,那么对方便会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甚至成为无敌于世间的恐怖存在。沈湘渝的野心固然可怕,但和群魔鉴相比起来,似乎又算不上什么。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与沈湘渝早已结下深厚情谊,尤其是这回天从山之战当中死里逃生,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就差跪地磕头拜把子了。 “怎么,你又开始动摇了?” 被群魔鉴这么一问,孙无忧终于想起对方还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于是连忙收敛心思,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只是沈湘渝毕竟是魔界少主,凭我这个平民百姓,实在是无力与他为敌。” “呵呵,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有我在,不用担心。天魔元晶虽是我的克星,但你却无需忌惮那个东西。记住,这次我们去往魔界,主要目的是为沈魔皇送药治病,至于沈湘渝的事情可以往后放一放。这一天忙得厉害,我有些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完,群魔鉴内再无声音,孙无忧出声询问,也未得到回应,想来是睡下了。 小心收起书籍,孙无忧伸了个懒腰,刚要回床去睡。谁知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开门低头一看,原来是外出的小黄刚刚回来,正在用前爪挠着门板,叫门进屋呢。 孙无忧闪身将小黄让进来,关门回身的工夫,却见那小家伙身法异常敏捷,两次腾跃之后,竟然已经窜到书架之上,伸手就去够那刚刚放好的群魔鉴。 担心书册受到损坏,孙无忧连忙上前阻止,将小黄抱在怀中之后,一边拍打着对方的额头,一边再三告诫,千万不能乱动上面的东西。 小黄机灵得很,立时明白孙无忧的意思,不再打那群魔鉴的主意,随着他便上床安歇。这一天实在是太过煎熬,孙无忧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便已抱着小黄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孙无忧只觉得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惊慌之间,孙无忧坐起身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群魔鉴器灵竟然就站在他的床边,背着对他,身体似乎还在哆嗦着。而另一面,俯身坐在桌面上的小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床榻的方向,两只充满凌厉锐光的兽瞳在黑暗之中散发出血色的幽光。 “这……你们这是做什么?” 经孙无忧这么一问,器灵怒不可遏道:“好你个孙无忧,我本一片赤诚待你,没想你居然背后使诈,招了这么个煞星过来对付我。” 孙无忧眯着眼,看了再三,确定对面的是自己的宠物小黄,于是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小黄是我从外面捡来的宠物,哪里是什么煞星,你搞错了。” “从外面拾来的?你当我是傻的么,这家伙明明就是传说之中至阳至刚的传奇神物,辟邪,辟邪灵兽。和它相比起来,我宁愿选择和天魔元晶。” 见器灵并没有说谎的意思,孙无忧这才起身下床,来到桌边,将那小黄搂在怀中。这一摸他也才终于发现,小黄身上的毛发此刻居然根根竖起,显然刚刚在自己还未苏醒的时候,对方也着实激动了一把,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态势。 见小黄在孙无忧手里并无挣扎之意,对面的魔鉴器灵才终于松了口气,瘫软在孙无忧的床上,发声催促道:“快,快把这东西扔出去,否则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孙无忧低头瞧瞧一脸委屈的小黄,又抬头望望惊魂未定的器灵,不禁左右为难起来。见对方不肯将“辟邪”丢出房间之外,群魔鉴怒而跺脚,随即化为一股黑烟,再次消失在房间之中。 顺着黑烟消失的方向,孙无忧发现在那房梁的角落处,赫然立着那本“群魔鉴”。没想到,气吞山河,不可一世的群魔鉴器灵竟然如此害怕自己手里的宠物小黄,不惜委身去到那梁端之上,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次日清晨,沈家佳终于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回想昨夜自己于梦境之中所见的一切,心中不禁为之震撼。伸手一摸眉心处,那股灼烧感仍然依稀可辨,可见自己梦遇含香仙姑之事,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回神的工夫,沈家佳无意间瞥见,自己所睡的那张床榻周边,意外地长出若干新生的枝条,枝条之上春意盎然,个别位置甚至已经长出嫩绿的新芽,看上去着实奇异。 伸手轻触,那绿叶随之伸展开来,一朵朵芳香四溢的粉白小花相继绽放,为这间还停留在深冬之中的小屋带着久违的绿茵与温馨,沈家佳的心情也随之一起平复,愉悦起来。 “哈哈哈!点木成花,化腐朽为神奇,难道我已成为了传说之中的花仙子?” 第二百零九章 重回秘洞 孙无忧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几名弟子从房前走过,说话的内容刚好传入到他的耳朵之中。 “听说了吗,今天一早沈家兄妹就急匆匆地走了,据说和方掌门都没有来得及道别,真是奇怪。看来最近魔界真的要有变化,否则这兄妹俩不会如此异常。唉,不管他们如何,千万不要波及到人间和苍北新苑才是,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十年的安稳日子,我可不想再回到从前的样子。” 孙无忧一听沈家佳和沈湘渝已经双双离苑返回,于是立即下床穿衣,连洗漱都没顾得上,开门就要出去。刚要踏出房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喂,你要去哪里,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顺着声音,孙无忧扭头看向桌上的那本散发着浓郁古气的书典,这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于是又重新回到房间之中,捧起魔鉴说道:“莫要见怪,是我太着急了,一时之间没有想起你来,经不是有意独行。” “嗯嗯,我没有怪你。可那沈家丫头已经同他哥哥离开苍北新苑,就算你现在动身去追,也赶不上他们的脚步。要知道,他们二人此行所乘的乃是魔界数一数二的火云邪特,日行万里不在话下,以你的脚程是万万不及的。” 孙无忧惊声道:“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魔鉴器灵得意道:“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待在床上睡懒觉么。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不过不要紧,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只要完成该完成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区别。” 孙无忧面露纠结状,不禁道:“可我对魔界的情况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沈魔皇他如今身在何方,就算我们现在有活春花在手,该如何将灵草送到他的身边又是一件大大的难事。” 魔鉴鉴灵不以为然道:“没有他们,你还有我啊!虽然我从魔界之中离开了有些年头,但起码的大道我还认得。至于沈魔皇的住处,我更是清楚得很,你不用操心。既然他们已经走了,你我就更不用着急了,先做些准备再上路也不迟。” “准备?什么准备?” 此话一出,群魔鉴左右分开,一道金光自中间迸发出来,夹杂着股袭人狂风,一齐冲到房梁之上,紧接着,一具破裂的机甲之躯从天而降,刚好摔在桌面之上,将那好好的桌椅砸得东倒西歪。 “这……这不是之前我从锋刀魔将那里取得的铜傀铁尸么,我还以为弄丢了,原来藏在你这里。” 魔鉴器灵道:“这玩意虽然做工粗糙了一些,但稍微收拾一下还能用。我现在还是器灵状态,行动多有不便。你去收集一些材料回来,把傀儡整备好。之后,我便附身在傀儡身上,这样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只能以书册的样子示人,确实有些不方便。不过,我对机关木甲术知之甚少,而精通此道的锋刀前辈已经不幸殒落。新苑之中虽然也有深谙机甲的老师,但如此邪门的东西,还是不要给其它人看见为好。如此说来,凭我一人之力又该如何将铜傀恢复原样呢?” “哈哈哈,小子,你忘性还真不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要想向我讨教机甲方术就尽快开口,何必拐弯抹角。一会儿,我告诉你几项必要的东西,你去替我拿回来。之后,我再教你如何修复机关人。” 孙无忧惭愧地笑了笑,无意间瞥了一眼自己的床上。只见小黄仍然还在熟睡之中,看它如今可爱温顺的样子,实在无法与昨夜狰狞可怕的状态联系起来。 “话说回来,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个家伙的?”魔鉴器灵忽然发问道。 孙无忧叹了口气,于是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罢之后,器灵陷入了好入一段沉寂中,许久之后才终于道:“真是奇怪,这辟邪灵兽照理来讲乃是凶兽界的无上神物,大兽长又怎能令他私自逃脱出来,说不通,实在说不通。” 孙无忧打量了几眼小黄,当即又问道:“你把小黄描绘的那么可怕,我怎么看不出端倪来,难道是我太过粗心?” “那倒不是。现在的他并不是巅峰状态,力量与威势自然与从前无法相提并论。但有朝一日那股毁天灭地的能力觉醒,你就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了。” 孙无忧好奇道:“既然小黄它还没有恢复实力,那你为何会显得如此忌惮?” 器灵支支吾吾道:“也不能那样说。只是,我打骨子里就对他身体里面那股圣洁之气极为厌恶,自诞生到现在,从未改变过。你们人间经常说的‘血脉压制’,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简单又聊了几句,魔鉴器灵将所需的材料全部复述了一遍,虽然数量不多,但种类繁杂,从金属到动物毛皮,甚至还有植物的根茎,好在这些东西并不难收集,孙无忧也算稍稍放心了一些。 为免小黄再次袭击群魔鉴,孙无忧所幸将书典随身带着,出门便要向外走去。谁知刚踏出一脚,脚尖跟前竟然落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 “阿旺尚存,亟需援救。” 这书信还能是谁写的,正是早晨离开新苑的沈家佳。他因为担心孙无忧跟随自己一起回到魔界之中,于是才想出不告而别的主意。但又因为先前在梦境之中受到含香仙姑亡魂所托,无奈之下只得将救出阿旺的事情转交给孙无忧。 “什么?阿旺还活着?这……这怎么可能,我亲眼见他被含香仙姑吸干的精华,变成了死尸。” “阿旺?是那个人参娃吧?你们这些呆子,难道不知道这种地生灵物可以通过吸收地灵之气起死回生吗?如果我的感应没错的话,它的尸身应该就在新苑的后山之中,咱们还是先去那里看看吧!” 按照器灵的指引,孙无忧很快便来到埋尸地点。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里乃是他与方华来过的后山秘洞,自己曾经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名为“云来子”的白骸,却捡到了一部功法《云诀》。可是,孙无忧对此物并不感兴趣,拿回去之后便一直放在书架之上,一直没有翻看,直到今日故地重游,这才记起当日的经历。 “先是那位云来子,现在又是人参娃阿旺,为何方姑母和巫前辈喜欢将尸首藏在这个山洞之中,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先前的坍塌已经将洞口完全堵死,这是孙无忧清清楚楚记得的。但如今这里已经被重新打通,就连洞口处也生长出点点青苔,一切看上去都已恢复原样。因为自己脱胎换骨,再加上有群魔鉴作为依傍,这回的孙无忧显然要比上一次要更加从容淡定,走起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等等!”器灵忽然开口道。 孙无忧停下身子,刚要去扶旁边的洞壁,器灵连忙喝斥道:“别碰石壁上的东西,这里有古怪。” 面对魔鉴器灵的再三警告,孙无忧只得乖乖将探出的手掌收了回去,随即询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熟悉,一股熟悉的味道。当日,你和锋刀魔将破坏了书界,致使神机石破碎,群魔鉴重现人间。而就在那个空当之间,魔鉴内所记录的数种魔功趁机逃了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中之一便藏身于此。” “啊?你说这里有群魔鉴的魔功?所以我们还该不该进去?”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废话,当然要进去!沈湘渝收集魔鉴魔功只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而我只是履行我应该遵循的义务而已。身为器灵的我,当然要被遗留在外的魔功全部收集完毕,这样才能恢复完整模样。” 孙无忧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魔功逃出书界之后,群魔鉴之中就没有相关的记录了吗?” 器灵道:“那是自然。你以为能被记录在鉴内的魔功是寻常之物,那都是集结了创造者的毕生心血,再加上之后数辈后生不断探索研究,最终得到的珍稀资料,经历了这么长的岁月,这些魔功已经衍化成一种介乎炁与生命之间的独特存在,只要被人掌握之后,群魔鉴便会将相关的内容全部抹除,并将魔功内的全部精髓全部转移到修炼者的体内。沈湘渝之所以能够快速掌握这么多厉害功法,正是倚仗着这一点。” 孙无忧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修炼的魔拳,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完全掌握,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天资聪慧,原来只是群魔鉴的神效罢了。” 器灵轻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资格被魔鉴认可,获得传授吗?别说你不是魔人,就算是,也需要通过层层选拔,经历数项训练之后,才能与群魔鉴产生神交。而身为人类的苍北新苑之人,为了同样获得魔鉴的恩赐,不得不拜托一种名为地神机的奇物,通过它们身上独特构造,骗过魔鉴,令其误认为是眼前的人类乃是魔人,并且正常进行传授仪式。小子,我记得你当初好像并未利用地神机,这么说来,你还是真是天赋异禀,独一无二呢!” 第二百一十章 孤身下水 听完魔鉴器灵的话,孙无忧忽然想起一事,当即追问道:“对了,先前你在荒野之中为我注入了一股异样的气息,使我死而复生,那又是什么魔功神通?” “神通?什么神通,我怎么不知道。当时我见你情况不妙,所以便分离出一丝魔气,想要助你挺过难过。却不想你小子身体发生异变,自行从魔鉴之中抽离出一项魔功,但因为书界之中记载繁杂,一时间我还没有弄清是哪一种。不过你放心,一个人的体内可以允许同时加持十种魔功,区区两项还无而担心受怕。好了,不多说了,我让你停下来只是为了叫你多加小心,如若真的遇到了无法脱困的局面,我会现身相助。” 就这样,孙无忧打起火折,小心摸进山洞之中。如自己之前进来的情形一样,此地环境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水滴时不时自上空坠落,打在孙的身体之上,给予一种分外的清凉感,也让散漫的心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嗯?前面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有光亮?难道那就是魔功所在?” 孙无忧方欲加快脚步,魔鉴器灵又一次嘱咐道:“别着急,魔功离开书界之后,会以人眼无法察觉的‘魔炁’形态,潜伏黑暗之中,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确定其身份。不过,我看那前面的光源如此明目张胆,与‘魔炁’相差甚多,还是小心为妙。” 孙无忧点点头,再次向前摸进。谁知还没走上两步,他竟觉得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柔弱的东西,俯身轻轻一摸,居然是些长势繁茂的植被。 “这里连阳光都没有,它们又如何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中生存下来的呢?” 带着疑问,孙无忧终于来到跟前,让他感到失望的是,之前所见的那道亮光,居然只是一方水潭反射出的微光而已。 水潭所在的深坑,孙无忧还有印象,那时自己跌入的,便是此地。但不知为何,如今坑内已经积满死水,好在水质极佳,清澈不说,水面之上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之气。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孙无忧忽然问道。 “那股气息距离我们已经十分接近了,如果我判断无误的话,应该就在这水潭底下。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说话的工夫,孙无忧已经脱下外衣,露出健美的上身,一边活动着自己四肢筋骨,一边大大咧咧道:“来都来了,哪有原路返回的道理。我水性尚好,下去个一时半刻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咱们上来之后再从长计议。” “咱们?忘记告诉你,群魔鉴是没办法沾水的?” “啊?还有这种事?” 但转念一想,孙无忧又觉得“书不能浸水”这样的道理并不难以理解,于是又道:“魔鉴不能下去,你也不行吗?” 器灵没好气道:“我早就说过了,身为器灵的我,长年寄身在魔鉴的书界之中,群魔鉴在哪,我便在哪。既然魔鉴没法下去,那我也只能一起留在岸上了。” “这……” 孙无忧本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以借肋器灵的帮助,转危为安。但现在得知对方无法与自己同行,一股失落感随即涌上心头。 “唉,不要垂头丧气的,把右手递过来。” 孙无忧喜出望外,连忙伸出手掌,只见这时群魔鉴内射出一道异彩流光,刚好落在他的掌心之上。光辉散去,一枚火焰的符号赫然印刻在手掌的中央处,并随着心跳起伏忽明忽暗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孙无忧顺势向前推出一掌,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熊熊烈火竟从那枚火印之中狂涌而出,被其掠过的碎石瓦砾立时化为灰烬。 “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有这么威力强大的招式,你为何还早点教给我。” 知道那火印的厉害之后,孙无忧不敢再贸然出手,只是学着自己刚刚的动作,屋紧拳头比量了几下。但即使只有这样,他的脸上依然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喂,你小心一点使用,你手上的印记乃是离火祝融法的四火印,能够焚尽世间万物,但只有四次使用机会。先前你已经浪费了一次,剩下的三次你要好好珍惜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白白失去了一次施展的机会,真是可惜可惜。” 器灵淡淡回道:“离火祝融法乃是群魔鉴之中相对高级的魔功神通,虽然四印法只有四次使用机会,但威力依然不可小觑。如果你下去之后遇到了意外,多半是能凭借它来脱困化险。如若一连使用三次都无法逃生,那就算有再多的机会也不会生效了。” 稍稍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之后,孙无忧终于初涉水潭,慢慢从岸边溜了进去。一时间,大量的冰冷潭水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起来,若不是他有深厚的外功底子,恐怕这一下就已经抽筋失控了。 这水潭从上面看着剔透,但一经进入其中,光线皆无,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会吞噬光一样,令其如同置身在黑暗深渊之内,完全与外界隔绝。 “我记得这土坑虽深,但也没到这么夸张的程度。我这一连都下潜了三五丈了,怎么还没有触到潭底?” 想到这里,孙无忧调转姿势,大头朝小,争取速战速决,快最快速度向下沉去。而随着下潜的继续,他恍惚间有种错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泡在一个巨大的冰窟之中,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承受着无处不在的寒意侵袭。 “好冷好冷,再这么下去,非得冻僵不可,这可怎么办?” 孙无忧越游越急,急得不只是动作,不家心情。不说在水下如何换气,单是这份无名的寒气便足以令他溺水身亡。思前想后,他的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现,伸开的右掌顺势朝前方猛拍出去。 “四火印,全看你的了!” 掌劲击发,掌心火印随即火光大亮,一道手臂粗细的火龙登时自手臂之中飞射而出,并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下,飞快地生长变化,长成一人来粗,三丈来长的狰狞猛兽。而就在这时,冰冷潭水之中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暖意,先前那股要命的刺骨感也随之慢慢褪却。 “好家伙,差点栽在这里。如果上面那家伙知道我把如此珍贵的四火印用作取暖的话,一定会气得哇哇直叫的吧!” 来不及休息,孙无忧趁着火印发挥威力的时候,又一次向潭底进发。由于火光的照射,他已微微能够看清下方的情况,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何这个水潭深不见底? “难道……难道是魔功幻化的魔炁作祟?” 就在孙无忧为接下来的行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股不祥预感突然迎面袭来,孙无忧顺势向旁边闪身,却不想自己的脸颊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一经受伤,孙体内的燃灯琉璃体应劫显现,如今的他就好像一盏人形灯笼一样,悬浮在水潭之中。 “是谁!” 孙无忧运气而待,只等敌人主动现身。但自从那轮偷袭过后,水潭再次恢复到以往的平静之中,再无其它异常。 “难道……是我刚刚胡思乱想的幻象吗?可是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莫非这水里还有我看不到的鬼怪?” 思绪未完,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后背遭到一记强烈的重击,以至于将他的人径直撞出数丈之远,重重摔在岸边的石壁之上。稳住身形,伸手摸了摸重伤的地方,好在他身体强壮,筋骨结实,否则刚刚的一击已经令他骨折腰断。但即便如此,现在的他已经不如巅峰状态,又因为刚刚跌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喝了几口凉水,这下他体内本就不多的空气就更加稀少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魔功魔炁所在,他就只能回到岸上了。 “可恶,到底水里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以我的目力会看不见它?” 孙无忧曾听他娘亲柳如音提起过,在神秘无限的大千世界之中,曾经存在过一批人眼无法觉察的生物体,它们可以自由隐藏自己的行踪,就连气味也能完全掩去。依靠这种方法,它们犯下了无数罪行,最后造着大家的力量,才终于将它们全部剿灭。而现在,先后两次袭击孙无忧的便是这种棘手的隐形生命吗? “来了!” 若是平地之上,孙无忧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但因为这里是水下,高速移动的物体会因为与潭水摩擦,留下轻微的水波纹。眼见水纹朝自己笔直射来,孙无忧当即咬紧牙关,不闪不避,就那么停在石壁跟前,一动不动。 “就是现在!” 就在那东西即使撞击在自己胸膛上的时候,孙无忧灵活地拧了下身子,将后面那堵坚实的石壁完全裸露在透明生命的身前。后者因为速度过快,不能自制,索性一股脑地撞到了石壁之上,巨大的劲力令坚硬的岩石之上裂缝纵横,一个巴掌大小的印迹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身后。 “这……这居然是掌印!”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云来 以孙无忧的目力,居然没有看到出掌人的身影,如果对方不是鬼魅的话,那么就是对方出招的位置距离此地过于遥远,因此才无法察觉。 不等他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又一记掌劲已经来到眼前。这一回,孙无忧已经几乎可以看到那掌劲掠过潭水时候留下的轮廓,那是一记强悍无伦的可怕杀掌。见招拆招,孙无忧顺势迎上了一掌,两股截然不同的掌力撞击在一起,形成的爆炸化为一道冲天水柱,径直冲入头顶水岸。 即便已经看清那掌来时的方向,但孙无忧毕竟修为有限,再加上自己蓄力不足,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以至于自己被那记掌力逼得再次跌到石壁之上。连续的几次撞击,使得原本就已经下分脆弱的岩体终于承受不住,大片大片的碎块自上方滑落下来。 “这是!” 孙无忧抬头一望,那隐藏在石片之后的,竟是满眼的尸骸。这些尸骸有人类的,也有禽兽的,甚至还有水下生物的。他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但如今聚集了这么多死因不明的骸骨,实在是诡异至极。 情况接连发生,孙无忧已经无暇顾及收集魔功魔炁的事情,想要就此离去。谁知就在这时,嵌满无数尸骸的石壁之中突然发生异动,一只经由大量尸骨的森白“髅”爪破石而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抓持在孙无忧的腰身之上。 “好大的力气!” 孙无忧天生神力,再加上后天修炼的多年外门功夫,膂力之强,已属世间罕有。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使尽全部力量,仍然无法动弹丝毫,反而是被那只畸形丑陋的骨爪捏得混身筋骨咯咯直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其碾成血水肉酱。 “可恶,我的气快用完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活活憋死在这里不可。群魔鉴,你是睡着了么,下面打的不可开交,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就此为止的时候,一记不知从何而来的劲道,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面前的骷髅巨爪,那劲道虽然不算可怕,但却运用的恰到好处,刚好打碎了各个骸骨连接的“枢纽”,在一连串的爆裂声中,整只髅爪轰然崩溃,被困其中的孙无忧也终于逃过一劫。 “跟我来!” 后知后觉的孙无忧猛地发现一只手掌加持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全力向后扯动。此刻,他已经力竭气散,马上就要绷不住溺水在潭底之中。好在,那股突然其来的力量令其省下了宝贵的气力,这才随着那只手掌一齐朝潭底深处潜去,最终没入到一个漆黑的地下洞穴之内。 说来奇怪,外面被冰冷的潭水充斥,来到这个洞穴之中,竟好似到达了世外桃源一样,人也在不知不觉当中爬到了一块陆地之上。九死一生的孙无忧倒在岸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谁知这时一张恐怖的面颊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没有皮肉,布满白骨的脸庞,两枚空洞深邃的眼眶就那么直勾勾地盯在孙的身上,就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美味佳肴一样,气氛十分古怪。 “你是谁!” 孙无忧慌忙起身,却见那家伙站在原处,两条只剩下骸骨的手臂高高举起,战战兢兢道:“别害怕,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年?” 孙无忧愣了一下,随即道:“新和二十三年。” “新和二十三年?这么说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了,没想到,二十年的今天我能起死回生,再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听对方说话的口气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孙无忧稍微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再次问道:“请问,前辈是哪一位?”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乃苍北仙苑的太上长老,云来子。” “苍北仙苑?太上长老?你就是云来子?” 思绪回溯,孙无忧想到了那一天,自己在坑中看到的云来子遗笔,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有机会见到对方“活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奇异。但一想到此事之中还牵挂方柔方掌门的事情,他便有些不敢继续发问了。 “听你的语气,你认得我?” 孙无忧咬了咬牙,微微点头道:“不瞒您说,之前我来过这里一次,还顺便将您留在这里的秘籍一起带出去了。” “秘籍?什么秘籍?”骷髅发问道。 “就是那本《云诀》啊,难道您已经忘了吗?” 骷髅云来子猛拍了下自己脑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这才回道:“你说的是它啊!那算什么秘籍,只不过是我一时无趣,写着玩的假东西而已。话说,你没有按着上面写的修炼吧?” 孙无忧摇头道:“晚辈天资愚笨,再加上诸事缠身,实在没有机会修炼。和您说实话,我连翻开看一眼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你真修炼了,那也没有关系,至多就是真气逆行,走火入魔,死是死不了,不过修为估计就要全废了。” 孙无忧睁大眼睛,面露不悦道:“啊,前辈,你也太儿戏了吧!那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会随身携带,万一被不知情的人拿了去,岂不是要毁了一辈子?” 云来子摊开手掌,故作轻松道:“那与我何甘,又不是我求着他去修炼的,废了也是活该。难道你小时候父母没有告诉你,不能偷拿别人的东西吗?” 孙无忧以为对方所指的“活该人”是自己,于是怒声道:“前辈,您这话有些重了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不要将我的父母牵扯进来。况且,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已经不在了,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哦?原来是个没爹管教的野小子,我教训你,你还不服气吗?” 孙无忧刚要发作,转念一想,猛地发问道:“先前在水底的时候,是不是你在暗处向我偷袭?” 云来子呵呵笑道:“偷袭?你管那样的攻击叫偷袭吗?我只是想逗你玩玩罢了,没想到你那么没用,吃了几掌就受不住了,害得那怪物也醒了过来。喂,你是这么和自己救命恩人说话的吗?你这小子果然没有教养。”说着,那骷髅模样的云来子还插起腰来,显出一副轻佻的姿态,轻轻点动着微斜的右腿,样子十分诙谐。可这一切在孙无忧眼里看来,无疑就是最直面的挑衅。 “云来子,我敬你是新苑前辈,所以才一再忍让。如果你敢继续出言不逊,那就别怪婚这个后生冒犯出手了。”、 云来子不以为然道:“哦,你能出手那是再好不过了,刚好我也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哼,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孙无忧早已按捺不住,如今对方主动邀战,自然当仁不让,率先挥拳出招。因为含着怨气,一经出招他便发动了魔拳之中的穷尽冥途,一时间,恐怖拳劲所化的那道可怕白光,倏然射向对面的云来子。在那团充满神圣的光芒映照之下,那具单薄的骸骨之躯显得分外苍白,摇摇欲坠。而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此刻已经流露出得意的胜利微笑。 他觉得他自己赢定了。 直到那双空洞的眼窝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孙无忧不知道对方是如何避过自己全力一击的,但云来子就是莫名其妙地立在了他的面前,并以那双一丝筋肉都有的干枯手掌,轻轻在他腹部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之中钻进了一只长满尖刺的豪猪,又跟着在里面打起滚来,涌得他一连退了数步,直到双膝跪倒,以头抢地。 “小子,你刚才的嚣张气焰都去哪了,你不是要对我不客气吗?啧啧啧,看来方柔那丫头确实不是作掌门的材料,苍北仙苑居然会教导出这样低劣的弟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缓了好一会儿,孙无忧这才抬起头来,笑容狰狞道:“对,我是没用。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杀害你的正是方柔方掌门吧?” 此话一出,云来子再也不说话,周身空气之中却是平添了一股莫名的寒气,以至于孙无忧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体也随之竖立起来,缓缓退了半步。 “哼哼,笑话,我云来子怎么可能让一个黄毛丫头取走性命,你是听谁说的?” 孙无忧又打了个战,声音颤颤巍巍道:“还用听别人说么,你埋骨的地方就写着类似的话,难道那石头上所刻的字并不是你留下的?” “小心!” 孙无忧话没说完,便见那云来子又一次冲到自己的面前,只是这回后者并没有发动攻势,而是一把推开孙的身体,使之远离刚才的地方。下一刻,一根修长的骨予窜出水面,径直射进云来子的体内,一举将其钉到身后的石壁之上。 “前辈,你!” 孙无忧刚要开口,却不想那水下再次飞出若干异物。这些异物形状各异,有兵器模样的,也有保持着原本状态的,但它们全部都有一个特点,骨头,全部都是骨骼组成的。面对如此众多的“杀器”,孙无忧情急之下抬起手掌,掌中火光攒动,四火印第三次现世发威。 第二百一十二章 百骨君 孙无忧并不知道离火祝融法的真正奥妙,亦未曾了解四火印的独道之处。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只有此物可以拯救自己的性命,所以在濒危的一瞬之间,他便祭出杀手锏,并将功力发挥到极致。而正因如此,体内燃灯琉璃体受召显现,功体的灯烛之光,与掌心的杀生之火相交于一处,并化为一只夭矫火龙,全力迎向那片白骨杀阵。 “嗯?那小子居然还藏着如此可怕的招式,刚刚若是用了这一招,恐怕连我也支持不住。从这一点来看,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头脑有些单纯了。” 那条汇聚了四火印以及燃灯功体之力的火龙,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那些由白骨组成的杀器便立即灰飞烟灭,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其余的火之力则坠入到水面之上,一道黑色的火焰缓缓从水中浮出。 “好好好,你果然没有丢了仙苑的脸。” 说着,云来子用力一拔,骨矛便登时一折两断,身体也顺势掉落下来,重新站到孙无忧的面彰。后者因为消耗太大,累得直喘粗气,见云来子的肋下出现一条细微的裂纹,于是关心道:“前辈你怎么样,要不要找些东西固定一下?” 说完,孙无忧就要去撕身上的衣服,却被云来子伸手阻止,后者随即道:“我是已死之人,区区一具腐骨还有什么好保留的,坏就坏了,反正也不影响我的行动。我看你也不是坏人,你之前说方柔杀我是怎么回事?” 孙无忧本不想提及此事,但见对方语气平和,似乎并没有报仇之意,于是便将自己那次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云来子听罢之后连连叹气,好大晌之后才终于恢复正常,说话道:“小子,你被骗了。杀我的不是方柔,而是另有其人。” “啊?还有这种事,那人究竟是谁?” 云来子蓦地瞥向那个还在着火的小水池,语气阴沉道:“就是你先前见到的那只骷髅巨爪的主人,百骨君。” “百骨君?” “没错,个十百千的百,骨头的骨,君主的君。此人乃是曾经魔界的一大凶煞,后来潜伏在人间之中,想要东山在起。无意之间,被我发现他躲避在这个山洞之中,于是我们两个便进行了一场生死决战。只可惜,我学艺不经,被他打成重伤,最终不治身亡。不过在临死之前,我在此地设下云阵法界,使其无法脱离此地,从而达到困死其中的最终目的。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我的计划并没有实现,百骨君他还活着。” 孙无忧“嗯”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道:“依我看,前辈你的判断也并不全部正确。如果那百骨君真的那么厉害,在得知你死而复活的消息之后,怎么会迟迟不肯现身,而是依靠外界的力量来为自己所用。或许他还有一息尚存,还过在我看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先前被他用巨爪抓住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感觉,巨爪另一端的控制者已经十分虚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力竭而殁。” 说完,孙无忧看向一旁同样是白骨嶙峋的云来子,不禁发问道:“那个煞得的事情先不提,前辈你又如何从死亡国度逃回来的呢?” 云来子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记不得了。现在的我依稀只能回忆起一道紫光,没错,就是一道紫光。那道紫光不停我面前打转,似是要我抓住它。当时我的身体很轻,稍一用力,便将光攥在了手里里面。光之中传来一股巨大的血量,将我整个人拉入半空之中,在那以后,我经历了一段十分坎坷的路途,待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瘫倒在这里了。” “紫光?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也见过。哦,对了,难道前辈你看到的就是魔炁?” 云来子道:“什么魔炁仙气,我统统都不管。现在的我对于眼下的状态十分不满意,既然是已死之人,就不该继续留在这个世上。可不把百骨君彻底铲除,我又不甘就此死去。小子,要不咱俩合作一次吧?我看你手里的那道火印似乎大有来头,如果能将它运用在对敌之中,定能发挥出奇的威力。” “啊?百骨君?我和你?前辈,不是我有意泼您冷水,但凭现在的实力,要想打败那多的白骨大军,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本以为自己的提醒能让对方吏加理智一些,谁知云来子听了此话之后竟是愈发兴奋,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古怪起来:“是啊!仅凭你我现在的能耐,对付百骨君确实有些勉强,不过,如果我们两个能够齐心协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那么少么?” “呵呵,已经足够了。你以为苏醒的这段时间我什么都没做么,就在近几日,我通过自己如今的状态,想出了一套可以说是惊为天人的全新招式,正好可以运用在你的身上。” 孙无忧稍显失落道:“我还以为您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刚刚才想出的功法招式,能行吗?万一不得其法,非但对付不了敌人,自己说不准也要真气走岔,得不偿失。” “嘿嘿,这你不用担心。我这新招式虽然是另辟蹊径,前无所有,但好就好在,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修炼时候所要负担的风险,因为我已经将此法谙熟于心。” “你?” “没错,否则的话,那又怎么能算得上是齐心协力呢?放心吧,这次出战,我一定全力相助,只要你以须关键时刻发挥那火印的威力,打败百骨君绝不是妄想!” 水潭底部,孙无忧自那洞口之中再次游出,四下观望了一番之后,确定没有那百骨君的埋伏,这才终于回到水域之中。此刻,先前石壁上嵌满的森森白骨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且在靠下方的位置处出现了一枚腰身粗细的窟窿,一眼看不到底,里面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孙无忧回忆起,先前那只骷髅巨爪便是自此伸展出来,想来那里面便是百骨君的栖身之所。 见外面相安无事,孙无忧从后腰处抽出一物,正是先前偷袭自己的锋利骨矛。他用手稍稍掂量了下,确定了矛的分量,紧接着拧身挺腰,挥动强健臂膀,用力将那骨矛掷向窟窿之中。 “砰!” 孙无忧虽然不谙枪矛之道,但好在臂力惊人,哪怕是平淡无奇的一击,也能发挥不俗的威力。骨柔刺向神秘黑洞,发出一声闷响。片刻后,里面便掠出数道黑影,一齐冲向对面的孙无忧。 “好,终于来了。” 眼见黑影袭来,孙无忧并未失去方寸,而黑影本尊也只是几个暂时恢复“生命”的髅体而已,三拳两脚便全部收拾妥当。就在他再次看向黑洞之中的时候,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随即传入到他的双耳之中:“你是何人,为什么来到这里打搅我的清静?” 孙无忧因为身在水下,无法回话。但此时此刻,他惊讶发现,那声音居然是直接传入到自己的识海,而不是通过真正的听觉接收到的讯息。想到这里,他立即转动心念,与那神秘人神交对话:“你就是百骨君?” 片刻沉寂之后,那人语气稍显激动地回道:“你认得我?” 孙无忧道:“那是当然。身为魔界之人,居然藏在人间之中如此之久,你究竟有何企图。在我还没有通知新苑之前,你最好主动离开,否则就别怪我回去传信了。” “哼哼,想给苍北新苑通风报信?你觉得自己还能离开这里吗?” 话音一落,孙无忧只觉得头顶上空压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抬头一看,一个巨大到有些夸张的白骨牢笼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将他罩在里面,而且分布在四周的骸骨栅栏也在不断向内部收拢,用不了多久便会逼近到他的跟前。 “小小神通,不值一提。年轻人,我看你筋骨清奇,是个不错的苗子。如果你能乖乖合作,本座不止饶了你的性命,还会送你一场造化。” 孙无忧心底一沉,但脸上仍然一如平常,照旧淡定道:“怎么个合作法,我想听一听。” “呵呵,本座还以为你有多少气节呢,原来也不过尔尔。本座已经从漫长的沉睡之中苏醒过来,修为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有了不小的精进。只可惜,我现在真身被困在片潭水之下,一时半会还无法脱身。这样,你顺着外面的窟窿钻进来,之后本座再传授你该如何去做。” 孙无忧灵机一动,满面笑容道:“哦?听起来也不怎么困难吗,前辈,你该不会是在欺骗在下吧?” “本座乃是魔界的百骨君,乃是魔君之下的第一魔将,不但实力超群,品性在群魔之中也能算得上是名列前茅。既然是答应你的事情,本座自然会按约兑现。不过,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招,没有本座的允许,你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复活的资本 百骨君很是自信。 他确实也有自信的资本。 毕竟,面前的青年已经被他完全掌控,只要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助自己逃离这里,之后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绝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是魔人,他常年生存在那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一次次出生入死,一次次生死试炼,他早已将人性抛到九霄云外,什么诚信道义之事他更是毫不关心。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评价别人,而死去的人只能带着自己的秘密,永远沉浸在死亡的国度之中。 果然,如他意料的那样,孙无忧乖乖进入到了那个窟窿之中。这里已经接近潭底,几乎一点光亮都没有。而周围的岩体之上,此刻竟然浮现出一枚枚森白的鬼火,那正是之前众多骸骨遗留下的。在鬼火的指引之下,孙无忧很快穿过了狭窄的洞穴,并且进入到一处相对开旷的空间之中。与先前自己见到云来子的时候一样,这里与外界几乎隔绝,潭水并不能淹没此地,史能形成了一方水池,平静地守候在入口处。 上岸之后,孙无忧观察了一番,惊讶发现,这里散落着众多无尸骨,同样是人兽皆有,许多体形大得吓人,看起来并非人间之物。能在苍北新苑的地下贮藏如此众多的尸骨,孙无忧不禁感到一丝瘆人寒意。 “百骨君,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到了这里。你身为此处的主人,至今还不以真身相见,实在有些有失大家风范。” “哼哼,年轻人,不要着急。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么,虽说本座起死回生,但身体却被困在了水潭之下,否则也不会借用你的力量来脱逃升天。看见前面的溶洞了吗,本座就在最里面。” 孙无忧想了一下,随即笑道:“哦?百骨君你还真是幽默,连你都应付不了的状况,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晚生,哪有那本事助你脱困。还是说,你原来的主意就是想将我引入洞中,然后借机将我一并抹杀,是不是这么回事?” 陟无忧的声音虽不大,但听起来却是意外清楚。话一出口,那边便没了动静,好大晌之后,一阵冰冷的笑声自那对面的溶洞之中呼啸而来:“小兄弟,你这样公然挑明本座的意图,恐怕有些不明智吧!不管你说的是对是错,但这里你是出不去了。听本座的话,过来助我一臂之力,这样动手的时候本座还能快一些,尽量减轻你的痛苦。否则,以本座的身手,定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难成!” 孙无忧轻笑道:“区区亡魂,也敢如此嚣张。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厉害,又何苦深藏于此,不敢真面目示人。我看,你就是一只纸老虎,空有外形,却一点真功夫都没有。你以为,就凭那些羊蝎子、牛棒骨,就能杀得了我孙无忧吗?”、 “呵呵,杀不杀得了,你说了可不算。姓孙么,有点意思。既然你不愿意进来,那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砰砰”几声巨响,头顶山洞四周迸开数道裂缝,几十根一丈多长的修长白骨自里面骤然探出,如同一只只鬼爪一样,猛地刺向中间的孙无忧。 反观另一方,这样的局面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面对骨刺搠来,却也能够从容应对。他峰手敏捷,脚步轻盈,看似魁梧高大的身材,却能在几根白骨的联合围攻之下自由穿行,反倒是那“白骨大军”自乱阵脚,有的撞在一起,双双折断,不一会儿就已经狼藉遍地,而里面的人却是毫发无伤。 “可恶的小子,看招!” 眼见自己的招式拿孙无忧无可奈何,藏于洞内的百骨君登时大怒,洞中传来一声尖锐风啸,顺势出现了一条长约数丈的巨型椎骨,椎骨头端长有三根利爪,中间的空腔的部分则长着一只猩红的血眼,一见面便已确定孙无忧的方位。 那椎骨怪物不单是行动迅速,更是招式多端,身形飘忽,又因为自身关节重多,可以做出寻常之物无法做到的夸张形态。孙无忧虽然早有准备,但仍不敌那怪物的追击,几个回合之后便被死死咬紧,顶尖的利爪眼看就要钳在自己的身上。 “魔拳,穷尽冥途!” 先前,孙无忧以这一招拳法勉强与百骨君打了个平手。这回,他想依法效仿,不求一举击退敌人,只想暂解燃眉之急,令自己脱离险境。谁承想,那椎骨怪物反应甚是及时,拳劲将要来到,中间部分的魔眼随即缩回体内,露出的空腔之中当即射出一道霸道十足的血色疾光,正巧与孙无忧的拳劲撞了个正着。 孙无忧的拳头虽硬,但无奈修为卑微,哪里会是百骨君和椎骨怪物的对手,爆炸激起,他人登时被掀飞好远,但好在并没有受伤过重,身体后退了两步,而后才终于立住脚步。 “你在想什么呢?” 百骨君的声音如影随形,这边孙无忧还没回过气来,另一边的椎骨怪物却已借着爆炸产生的烟雾,趁机转到孙的身后,并以出乎意料的手段,重重顶撞在孙的后腰之上。同一时间,那三枚獠牙一起收缩,径直刺入到身体之中,彻底封住了他的行动。孙无忧努力挣扎了片刻,伤口已经血流如注,而自己被制之态已是无法改变,先前激昂的战斗气势登时荡然无存。 在那椎骨怪物的推动之下,孙无忧沿着那条路径,一路向洞内飞进。越往里面,空气之中的血腥气也就越重。这里光线几乎灭绝,但孙无忧依靠自己的燃灯琉璃体,勉强看清周围的情况。洞穴的两侧,镶嵌着一具具尚未骨化的尸体,甚至连生前的面貌都能清晰可辨。只见这些死者,双眼凸出,表情狰狞,两只手高高扬起,十指极力伸展,似是在向外面极力逃奔一样,只可惜并没有成功。 明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成为和这些死者相同的模样,孙无忧却是毫不在意,反倒是一脸沉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洞穴。终于,那条椎骨怪物慢慢停下,獠牙稍一松弛,孙无忧便从上面摔倒下来,血洒了一地。 “你叫孙无忧是吧,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在那恐怖阴森的声音之中,孙无忧从地上缓缓爬起,仰头看向前方石洞。借着身上的微风,他依稀能够辨认出,石壁上方两丈多高的位置处,赫然悬挂着一具尸首,而先前自己听到的声音便是从那传来。虽然无法近处观察,但孙无忧可以断定,上方的家伙定然是一个死人。 “百骨君,你不是说自己已经起死回生了吗?但看你如今的状态,似乎与先前所说的并不一样啊!” 面对孙无忧的挑衅,百骨君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一个凡夫俗子懂什么,现在我的身体只不是停留在沉睡之中而已,只要时机得当,就能恢复原态。况且,前两天我还得到了一件宝贝,有了它,本座重回世间,指日可待。” 说完,孙无忧面前的石壁居然富有律动地颤抖起来,那石壁已不是石壁,而是一睹由无数血肉汇聚而成的肉墙。而在孙的注视之下,肉墙下端左右分开,一个娇小的身影随即呈现在孙无忧的面前。 “原来……原来阿旺在你身上。” 原来,刚刚百骨君提到的宝贝不是别的,正是阿旺死后留下的尸身。孙无忧因为不懂得人参娃的习性,以至于被巫自天将尸首丢到了这方空间之中。如今,阿旺因为身处地底之中,吸收了大量的土灵之气,距离重生只有短短几个时辰。而正因如此,百骨君趁机吸收了这股足可以令其还阳再世的精纯能量,准备再次祸患人间。而现在,阻止他计划的,只有一件事: 一把剑,一把插在他胸口上的长剑。 这剑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侵蚀,剑柄已经面目全非,露在外面的剑身也早已锈迹斑斑;但令孙无忧感到神奇的是,剑身之中依然保存着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封印在尸首之上,使其无法动弹。也正因如此,百骨君才会如此纠结,更是不惜让一个外人来帮自己。 “来,帮我把胸口的剑拔下来。” 百骨君的声音响起,孙无忧擦了擦嘴边的血迹,怪笑道:“拔了剑,你岂不是要第一个杀我,我可没有那么笨。” “呵呵,你以为恢复不了自由之身,我就杀不了你了吗?再告诉你一件秘密,除了阿旺之外,我还在无意之间获得了一股全新的魔力。正是因为这股神奇的魔力,我才能颠倒阴阳,重回人间。只要我想,我可以将这里面的所有白骨变成我的战士,且力量较生前强上数倍。你面前的椎魔便是最好的例子。” 百骨君心念一动,盘在地上的椎骨怪物突然混身一震,倏尔扑向前方的孙无忧。谁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关键时刻,一道身影忽然自孙无忧的腰间飞了出来,并以最好速度,遍布在孙无忧的躯干与四肢之上。 “这……这是什么名堂?”百骨君的尸身微微动了一下,似是想要亲眼见证这一难以置信的景象。而在他的下方,孙无忧挺身站在那里,抬起的石臂之上,探出一截一尺来长的骨刃,轻松刺入到椎魔的邪眼之中。 “云来子,果然与你预想的一模一样!” 第二百一十四章 骨甲云心 孙无忧身上趴着一个人影。那人百骨君也认得,而且深恶痛疾。他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自己还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个命中宿敌,心情分分激动的他,令得整个山洞都为之颤抖起来。 “云来子,原来是你!” 在百骨君的注视之下,孙无忧顺势向前迈出两步,只见他如今白盔白甲白兵刃,而所有的这一切竟是由一整具尸骸打造而成,那正是云来子死后的遗骸,如今竟成了孙的铠甲。先前的椎魔竟连一招都抵挡不住,被直接切中命脉,当场死去。倒地的尸身迅速风化崩解,变作黄土,再也不见。 此刻,寄宿在白骨铠甲之中的云来子神魂忽然冷笑一声,随即发话道:“我还以为你凭借自己的能耐坚强地活了下来,却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依靠邪门歪道的能耐,令自己暂时恢复了意识而已。你想离开这里么,那得先问过我。” “你?哈哈哈,你是不是死了太久,把生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二十年前正是我亲手了却你的性命,二十年后,仅凭这个青年人与你,就能奈何了本座了吗?简直笑话!” 百骨君不愧是曾经魔界的一方霸主,就算已经变成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但王者之气依然雄厚,丝毫不弱于当年。 双方依然在互相试探之中,并未真正出招。而自从刚刚开始,孙无忧便一直瞧着石壁内的阿旺看,同时心中一直琢磨营救对方的计划。 现在的孙无忧与云来子因为后者的秘法,暂时合而为一,不止力量与真气可以通用,就宫神识也可以共享。短暂思考了片刻之后,孙终于对云来子道:“前辈,我与那洞里的人有过几面之缘,他的真身乃是人参娃,体内含有大量的地灵之气,对于这百骨君而已在有裨益。要想将他击败,必须先切断他们二者之间的联系,否则难度大大增加。” 云来子不以为然道:“不用你说,那人参娃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要多。记得几十年前,我还为苍北仙苑捕捉过一只类似的灵物,只是运气不好,让他丢了性命。好在,此物就算不幸身亡,剩下的尸身也大有用处。一会儿,你按照我的指示与他周旋,我自会瞧准时机,将那小家伙从里面拉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真身被封,但百骨君已然按捺不住。事实上,在发现云来子的第一时间,他便开始着手为自己制造“义体”,希望借此力量将对方彻底击杀。不一会儿的工夫,那面肉山内部便出现了惊人的异变,剧烈起伏了数次之后,一个高约一丈的白色巨蛋赫然从中栽倒出来。那蛋一经落地,蛋壳上方便立时出现一条条细微的裂纹,凌厉魔气喷涌而出,逼得孙无忧不得不后退保持距离。终于蛋壳完全破碎,一个极为凶悍的恐怖身影赫然伫立在孙的面前,其身体上上下下,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有白骨尸骸组成而成,样子丑陋至极,让人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我的真身虽然现在无法动用,但好歹还能分出一部分力量,这是由我制造的百骨伪魔,就让它与你们玩耍玩耍。记住,千万不要一死了之,我还等着亲手将你俩撕成碎片!” 话音一落,百骨君的杰作百骨伪魔突然出招。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也没有一点一星的犹豫与迟钝,已经退化成骨枪的一只手臂骤然刺出,由此激起的锋利气刃笔直射出,刚好打在孙无忧肩头的骨甲之上。好在,云来子反应及时,于最后时刻发动身法,令孙无忧成功躲避,只见被气刃划过的骨甲之上立时出现了一条狭长的伤口,好在并没有击穿,这才保住了孙的安全。 “这鬼怪看起来呆呆傻傻,没想到行动居然如此之快,咱们得小心了。” 云来子提醒之后,孙无忧点点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让他们也瞧瞧,你我联手的厉害吧!” 云来子以自己尸骨为基础,设计创造出的白骨铠甲,虽然设有兵器部分,但孙无忧向来不愿意依然这些身外之物,唯有自己的拳脚才是最得心应手的武器。一脚踏出,他已掠到百骨伪魔跟前,紧接着沉重密集的拳劲如雨点一般不住地轰击在目标身上。因为有骨甲和云来子的帮助,孙的拳劲威力倍增,每一拳打出的时候都会伴随着一声刺耳的爆炸。就这样,由无数骷髅组合而成的伪魔百骨被打得不断后退,身体上下也分离出若干细小的碎片,散落在黑暗之中,肉眼无法直接察觉。而面对己方落于下风,稳坐后方的百骨君却并不担心,好像一切屠承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呵呵呵,真是少见。区区一介凡人之躯,居然能将伪魔的纯骨之体打成这般模样,是本座小看你了。不过,你们还能得意多久呢?” 孙无忧见对方越发萎靡,于是一鼓作气,打算乘胜追击,一举将对方歼灭。谁承想,在孙无忧挥出第一百拳的刹那间,百骨伪魔的身体突然定在原地,反手便回敬一招。这一招正中孙无忧的面门,强大的力量将他打得飞了起来,身体还随着转了数圈,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狼狈落地。再次竖起身体,孙无忧状似无恙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只有他和云来子知道,现在的自己伤得有多么严重。 “小子,你怎么样,不行还缓一缓吧?” 孙无忧固执道:“不行,好不容易打到一丝破绽,绝不能给他喘息的余地。待会,你利用骨甲上的兵器配合我一起围攻它,我就不信它还能撑得住!” “可是,骨甲需要你体内的灵气支撑,否则根本发挥不出威力。你的体质极其特殊,单是为自己提供真气就已经十分勉强,更不用说是驱动这么大一件白骨铠甲。如果太过忘形的话,弄不好要力竭而亡的。” 孙无忧苦笑了一声,昂然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死了算我倒霉,你就放开施展吧!” 不等云来子回信儿,孙无忧已然提身再上。这一回,他脚下步伐异常灵活,每一次都在对方出招的瞬间及时闪躲,并在空当之中予以回击。他虽然不知喧百骨伪魔的死穴要害所在,但凭借多年猎杀野兽飞禽的经验,很快便找到了对方的弱点位置,并且痛下杀手,打得那具庞大的身躯数次跌倒。突然间,孙无忧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两臂外侧的骨刃如同螳螂的前肢一样,双双弹出,趁机将那伪魔的双腿一齐斩断。没有了腿,百骨伪魔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对付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 然而,这都是孙无忧与云来子的想法,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百骨君给予了答案。 当然不是! 脱离躯干的双腿非但没有丧失生机,反而变得异常灵便,其中一只翻身翻飞,直击孙无忧的腹部。后者此刻还沉浸在刚刚大胜的喜悦之中,如今遭此重创,口喷鲜血的同时,眼中随即散发邮一股疑惑恐怖忧伤的复杂神光,伴着他一同向下坠落。 “小子,你的伤!” 孙无忧本想说无碍,却不想腹间随之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低头一看,七根尖锐的指骨已然插在他的身体之上,指尖一节已经没入皮肉,鲜血从中汨汨溢出,伤势着实不轻。但相比起伤势而言,此招背后的意图却是更加歹毒。 “哈哈哈,我的百骨伪魔不死不灭,你以为凭那两把凡铁俗铁就能伤得了它吗?现在要担心的是你,你已经中了伪魔的七星杀,不止伤口会血流不止,而且丹田也会因此遭到封印,除非招式解除,否则再也无法吐纳运气。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用再苦苦挣扎了。” 眼见那百骨伪魔亲手将自己双腿一条一条重新“装”了回去,孙无忧懊恼不已。另一边,云来子也意识到了孙无忧身体的奇妙所在,随即惊喜道:“早知如此,我便不用那般彻头彻尾了。他要封你丹田,那便让他封是了。从现在起,你不用再费力,身体的控制权全全交给我吧!” 重新复原的百骨伪魔已经重新来到了孙无忧的身前,后者半跪在地上,脑袋垂在胸前,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听到那细微的呼吸声,还以为他已经悄然死去。不过,现在的孙无忧是生是死,在百骨伪魔,或者说是百骨君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已决定将对方的首级砍下来,一个没有头的凡人自然不会继续活下去。 百骨伪魔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右臂摇身一变,竟然化为了一把宽头巨斧。它举着那几乎与自己等高的斧头,在孙无忧的脖颈前比划了一下。终于,千钧之力汇于一处,带动着巨斧一齐斩向那“单薄”的肉身之上。巨斧雪白,却不如孙无忧的脸色。生死瞬间,一道精光自其眼中一闪而过,飞来的斧头被其一手捏在掌心,身体顺势向后挪动了一尺来远,随后再也不动。 “云来子,你好能耐!” 第二百一十五章 搭档 百骨君并不是在夸赞云来子,相反,他如今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对方的魂魄燃成灰烬。他本以为七星杀足以令所有归于平静,却不知对方使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竟在最后关头救了那年轻人一命。现在,对方以一手之力,竟然接住了远比自身强大数倍的巨斧,情况着实诡异。除了上一次与云来子生死大战,这是还是他首回有这种不祥的感觉。 他要输。 高手过招,输便意味着死。他才刚刚从死亡国度复活不久,还未走出这片禁锢之地,去看一看外面的大好世界。他当然不会甘心,所以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击败面前这对奇葩组合——一个被鬼控制身体的人。 “哈哈哈,我虽不知道你师承何人,但你所掌握的这种神秘魔功,居然拥有此等神效。有了它在,我的骨甲绝对能够发挥全部力量,小子,你安静给我待着,好好在一旁看好戏吧!” “砰”的一声脆响,重达数百斤的宽大骨质巨斧登时解体。百骨君轻咦一声,连忙操纵伪魔继续进攻。 这具白骨之躯更像是一个行走的武器库,体内能够变化出各种各样,见过的,甚至是没见过的兵器。斧使坏了用刀,刀坏了换钺。他的剑一出便是好几十柄,攒动的枪头多到数不过来,将地面扎得净是窟窿。到后来,它索性使一把长柄镰刀,如同农夫一样,不住地挥动着镰刃,试图收割孙无忧这个待宰的果实。 只可惜,有了云来子加持的孙无忧已经脱胎换骨,任对方攻势再如何犀利,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而那些由骨头幻化而来的兵刃无一例外,在触碰到他手掌的瞬间便立即灰飞烟灭,灰烬散得到处都是。 看着这一幅幅令人惊愕的画面,哪怕是身经百战,见识极丰的百骨君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一味地驱使着百骨伪魔为自己战斗。 然而,百骨伪魔也有疲倦的时候。 连番的激战已经令它几近崩溃,原本浑然一体的骨质身躯此刻竟变得摇摇欲坠,关节处更是出现了松动脱节的现象,解体分崩只是时间问题。 终于,百骨君厌恶了这样的战斗,他要为此画上一个句号。 突然间,百骨伪魔的眼瞳之中血红一片,已经开裂受伤的骨头之上居然浮现出一条条血管一样的纹路。而随着那股红色变得越发浓郁,百骨伪魔的行动也随之一齐加快,癫狂,不计任何代价。 于是,它的身体开始扭曲畸变,招式的威肋性也大幅下降。到了最后,孙无忧纵身跃上那百骨伪魔的头顶之上。后者抡起刚刚变出的骨锤,用力砸向自己的天灵。孙无忧当然躲开了,但可怜的百骨伪魔却没有那么好运,骨锤内毁灭性的庞大力量,一点不剩地全部涌入到它自己的身体之中,本已经濒临毁灭的身体登时被削去一半,两肩之间,头至腹部的部分全都消失,而云来子则带着孙无忧站在一旁,淡定欣赏着发生的一切。 “伪魔,看你的了!” 本以为战斗就此告一段落,谁知那残缺的骨躯居然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奋力朝孙无忧扑来。后来想躲已是来不及,百骨伪魔的体内忽然释放出一股极为可怕的能量,紫色的光芒,席卷着无与伦比的能量,不止这里,甚至是整条山洞,都被它完全充斥,占满,无一幸免。 那是一条紫得发黑的狂龙,将洞内可以破坏的一切完全吞噬。白骨成了骨灰,骨灰变成了齑粉,齑粉最终化为虚无。凡是与这条不祥之龙接触的事物都会在弹指之间成为战斗的牺牲品,而云来子带着孙无忧却已不所向,甚至连死活也无法确认。而他先前所在地方,却留下了唯一块颜色较为正常的净土;至于那只忠心耿耿,亦或者说是呆笨无知的伪魔,则与那股能量一起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随着销烟散去,山洞末端那睹令人作呕的肉墙,再次分裂开来,百骨君的本尊以及阿旺双双现身,丝毫没有受到波及。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前者不禁感叹道:“到头来,还是与当年一样的结局。云来子,本座说过的,能杀得了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你命中注定就是我百骨君的手下败将。可惜了那个青年人,如果能借助他的力量帮我将封印解开,那就再好不过了。呵呵,罢了罢了,现在有了这神奇的孩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神智。到时候,只要本座稍作施法,便能令他为本座所用,到时想做什么只需一个意念而已。复活了这么长时间,只有今天是最劳累的,我得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着手离开这里的计划。” 话说,孙无忧与云来子真的双双殒落了吗? 当然没有。 “刚刚真是太险了,没想到区区伪魔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在云来子的呼唤之下,孙无忧渐渐恢复意识。刚一睁开眼皮,一股强烈的晕眩感随即涌上脑海,而此时此刻,他竟置身于地底之下,钻入到一块较为湿润的泥土之中。 原来,在先前的千钧一发之际,云来子控制孙无忧的身体,利用自己的骨甲宝铠以及骨刃兵器,令后者登时变身成为一只人形穿山甲,轻松破开坚硬地面,委身钻入其中。也正是依靠这种神通,二者这次保全下来,逃过一场大劫。 孙无忧面朝下方,脸上被潮湿的泥土全部盖满,身体缩成一团,几乎动弹不得。而因为这里空气极度稀薄,身为生人的他几乎已经支撑不住,赶紧向云来子求救道:“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来子沉着道:“先别着急,现在百骨君那家伙一定以为你我已经双双丧命,绝想不到咱们躲在地底之下。这样,你先继续朝前方挪动几步,一会儿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保准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孙无忧面色渐渐涨红,身体也随之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云来子见状赶紧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前者的状态也才慢慢恢复正常。 “嗯嗯,你我一人一鬼作为组合,还真是意外地合适。既然指望你不上,那我只能亲自行动了。” 地面之上,百骨君已经将阿旺的身体从墙内完全坦露出来,将身体丢在空地之上。后者双眼紧闭,气色却已和活人无异,只是呼吸还没有出现。见此情况,百骨君轻喝一声,只见那神秘的肉墙之后,忽然亮起一枚异样的紫色光辉。此物一经出现,原本镶嵌在两侧石壁之中的众多骸骨,竟然纷纷颤动起来。 “前不久,本座意外收获了这件稀世珍宝,想来是群魔鉴出了差错,将其中记载功法的魔炁释放了出来,这才将我从死亡之中重新拯救回来。我原本的百骨秘术充其量只能令死者的身躯恢复行动能力,却无法重新赋予亡灵生命;而这魔炁却是截然不同,它不止能让死者复生,还能令它们的实力成倍提升。我百骨君重见天日的时候终于到了,就让你成为本座征服人间的第一先锋吧!” 伴随着百骨君催动掌中紫色气团,一束强光顺势洒出,直接投射在阿旺的身体之上。一时间,身体内的经络血管开始自行跳动,一阵阵象征着死亡的黑雾接连从体窍之中喷涌而出。片刻后,那具娇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皮睁开的同时,口中也随即释放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嗯,不错,终于醒了。” 再世为人的阿旺环顾四周,一眼瞧见对面的肉墙之上悬挂着一具死尸,毕竟只是孩童心智,阿旺被吓得惨叫数声,两腿之间隐约感觉到一股湿热感,竟是自己失禁尿了裤子。 “你……你是谁!” “呵呵,不用害怕,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阿旺陷入沉思,死前的记忆一点一点出现在识海之中,他先是显出一副惊慌之色,接着心底又涌现出了股强烈的悲伤,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干娘含香仙姑的存在,他究竟还是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唯一亲人。 “你把我复活过来,到底有何企图?” 面对阿旺的质问,百骨君笑声阴森道:“企图还算不上,我只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看到这具尸身上所插的剑了吗?替我拔下来。事成之后,你我互不相欠,如何?” 阿旺虽是孩子,但神智并不糊涂,见对方说话这般单枪直入,显然此事对其十分重要。既然自己掌握主动权,他也不着急,而是故意慢慢悠悠道:“哎呀,我刚刚醒过来,胳膊腿还有些僵硬,强行爬高的话,恐怕有所闪失,你还是容我缓缓,然后再行动吧!” “嗯?你想赖账吗?” 此时的百骨君已经微微发怒,但毕竟现在自己有求于对方,所以并不敢太过嚣张,所以才一直压着怒火,强忍着与对方交谈。而阿旺此刻似乎已经摸到了这场谈判的致胜秘诀,索性坐倒在地,状态十分慵懒,眼看就要再次睡过去。 “你在做什么?”百骨君不耐烦道。 阿旺瞑着眼,神态悠闲道:“没什么,刚才没有睡醒,我想再来一个回笼觉。” “回笼觉,要多久?”百骨君急不可耐地问道。 阿旺想了一下,蹶着红润可爱的小嘴,不以为然道:“那谁能知道,短则半天,多则数日。也许我一不高兴,就在这里冬眠了,那也说不定。” “你……你小子在耍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四火印 在地下穿行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虽然孙无忧并不需要直接承受身体方面带来的负荷,但无所不在黑暗以及那股直入心肺的土腥气,不断提醒着他,自己距离死亡只有数步之遥。或者,他会死在地底之中,或许上方的百骨魔会直接取走他的性命。在这等严峻的形势之下,他除了相信云来子,已经别无办法。 “小子,你的身体之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何拥有吸收他人真气的能力。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你将来的前途,你该不会学魔界那帮人,去为害苍生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道:“云来子前辈,我绝没有那种心思,你与我心意想通,应该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云来子道:“知道是知道,我看你也不像那种油腔滑调的人。不过,若是经常吸收他人体内的真气,将会对你的身体和修行造成巨大的伤害。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承受那么多不同种类的能量,终有一天,你会承接不住,经脉尽断而亡。” 听对方语气如此坦诚,孙无忧倒吸口冷气,不由得问道:“那依前辈来看,我该如何化解这个危机?” 云来子思索了一番之后,终于道:“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废去此门神通,从此之后再也不用。” “废去神通?” “没错。现在我从你的体内感受到了不下五股截然不同的气,它们分别来自不同修行者的身体,甚至连种族都不尽相同。我知道你身体有恙,无法正常修行练功,但这样自毁的方式,我也绝不赞同。关键的是,但真气因为对冲发生逆流之后,欺中的戾气将会直接进入到你的识海,使你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所以说,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继续使用这门邪术,当然,今天是个例外。” 孙无忧苦笑道:“所以说……前辈你想利用我身上的这种异术对付百骨君?” “呵呵,你瞧好吧!” 百骨君绝对不是善男信女,相反,他的为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残忍。 他可以将自己的结发妻子抛下,一走就是好几百年。为了晋升,他能忍受毒气魔障,与腐尸骨骸为伍。尤其是二十年前那次,为了越过沈万秋的耳目,进入人间,他甚至不惜杀害了自己的亲信和唯一的儿子,将自己伪装成意外身亡的假象,这才潜入到苍北新苑之中。从小到大,他便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小人”,对此他心里清楚得很,但却十分介意旁人提及。所以,现在的他孤身一人,连个可以说话的亲近人都没有。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阿旺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尴尬境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下,阿旺的出现就如同抛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对方不止有机会破开他怕封印,甚至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陪伴自己的左右。他已众叛亲离,不如就将面前的灵童孩提收作义子,也算有了衣钵传人。 只可惜,阿旺并不配合百骨君的意愿,甚至还敢戏弄他。百骨君自是不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世上,他内心的纠结却让他迟迟无法通下杀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阿时阿旺又一次说话了:“你是魔界中人?” 百骨君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阿旺淡定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区区魔人,我又如何会胆小害怕。只是,我知道如今人魔两界早已握手言合,甚至还将原本身亡人类沈万秋派去魔界,坐上了魔皇之位。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魔人,又怎么敢和当今的魔皇对着干呢?” “哼哼,什么沈魔皇,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的身份。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一个外来者,能毫不费力地达到我们这些魔人几万年都企及不到的高度。说到底,如今的魔界已经论为人类的奴隶,而这样的场面,绝不是魔界先辈们愿意看到的。既然他们已经无法左右结局,那就让我来肩负这一些,替魔族大众讨回一个公道吧!” “公道?什么是公道?”阿旺当即问道。 “当然是收复人间,奴役众生,让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们,全部臣服在我的脚下。” 阿旺笑道:“所以你想代替沈万秋成为新任的魔皇?” 听到这里,肉墙之中,百骨君的声音骤然停止,一切都回归沉寂,这让阿旺有此不太适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鬼,本座已经忍耐了太久。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与我合作,本座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将你体内的全部精华献上来吧!” 忽然间,阿旺发觉周围的空间居然变得明亮起来。抬头一看,阿旺脸色登时惨白一片,只因为将他面颊映白的不是别的,而是一道道鬼火。鬼火之后,大小各形的骸骨鬼怪早已准备就位,只要一声令下,它们便会一起将人挫骨扬灰。 “你……你这人好不要脸,仗着自己人多,欺负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孩子?呵呵,你乃地精灵物,生存了少说也有一千年,一千年的你,哪里是孩子?再说,这些骸骨怪,不过是由本座意识控制的傀儡而已,说白了只是一些分身罢了。一对一,你并不吃亏。” “你……你,我不理你了!” 阿旺嘴里说的轻巧,动作却是无比麻利,瞧准对方分神的时候,他立马施展自己擅长的遁地之术,眨眼之间,半截身体已经没入到地底之下,眼看就要成功逃身。 突然间,阿旺觉得耳后袭来一股扎人寒风,敏锐的知觉令他连忙停止遁地术,闪身退到旁边的空地之上,“轰”的一声巨响,阿旺透过烟尘朝刚方的位置看去,只见一个水缸粗细的巨大头颅赫然摔在地面上,并留下了一个半尺来深的土坑。见到这一幕的阿旺不禁冷汗直流,若是自己强行遁地的话,自己已经被那巨头砸成了肉酱。 不对,应该是面酱。 “乖乖,本座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又怎会任由你来回穿梭。放弃吧,你的土遁神通已经用不上了。” 阿旺一连盯着不远处的巨大骷髅,一边朝后退去。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另一个煞星已经从他背后的石壁中慢慢现出。这位骷髅骨空有身体,没有头颅。也正因为此,它的招式可以不经过思考,直接由身体自行发出,如是成为了一种“无意”境界。 既然无意,那就无处遁迹。更何况,阿旺经验浅薄,实力极为有限,面对这样的敌人又怎能幸免。就在他以为自己被一众大卸八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看招!” “砰!” 一声炸响,大量碎石飞散开来,先前落在地上的巨骷髅刚要上前,竟被迎面射来的一枚飞石直接击中,石头从眉心穿过,自后脑飞出,刚刚还来势汹汹的骷髅怪之一就这么丧命了。 “你……你们居然没死!” 石壁破裂,孙无忧身着骨甲,并在云来子的控制之下,一举窜到那肉墙前方的尸身跟前,挥动兵刃就要斩下。而先前百骨君的注意力都在阿旺的身上,哪里料到暗中还藏着这么一位,登时阵脚大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百骨君,这下你死定了!” 云来子深知对方的死穴所在,尸身便是百骨君的力量源泉,一旦尸央被毁,那么他也就是魂飞魄散。所以,一经出手,云来子便施展出绝强杀招,左右手臂之上的骨刃一齐刺出,箭一般地刺向尸身的胸膛。 “想杀本座,没那么容易!” 百骨君毕竟是身经百战,虽然刚刚看到孙无忧出现,着实意外,但片刻后他已恢复状态,并祭出自己如今的杀手锏——蕴含着起死回生之力量的魔炁。一时间,魔炁周身光辉顿削大半,而负责身体操纵权的云来子就好像被抽空了力量一样,不只力气使不出来,包裹在孙无忧身上的骨甲宝铠也因此松动垮塌,险些脱落。 骨甲一经失势,手上的骨刃也没有了威力。趁此机会,数个倒悬在洞顶之上的骷髅怪翻身下落,一齐挡在百魔君的身前。 “前辈,你这是!” 感受到云来子的力量正在飞快下降,不等对方回应,孙无忧强行夺回控制权,再次回到正常状态。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情急之下,他只得张开手掌,发出了那仅有的一道“四火印”。不同于先前的三次,这一回,四火印极度压榨孙无忧体内的真气,使得招式威力顿时提升数倍。原本的黑色火龙,如今竟然摇身化为一只威风猛虎,一招便将面前一只骷髅怪撕成两半。而接触到那只黑虎的骷髅怪,身体随之燃起熊熊黑火,还未来得及落到地上,便被烧得灰都不剩。 “别……别过来!” 此刻,另一边的阿旺看着那只无头骷髅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数息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百骨君因为全力应对眼前的变数,无暇自己这边的战况,以至那无头骷髅怪暂时停在原地处,一动不动。见此情况,阿旺从怀中抓出一把不知名的粉末,全力撒在对方的双腿之上。直到此刻,那骷髅怪才终于回过神来,手中鬼头大刀顺势劈下,直取阿旺天灵,誓要将他一分为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出生入死 看似平平无奇的粉末一经发出,那无头骷髅怪竟然奇迹般停止下来,抬起的大刀也迟迟无法斩下。趁此机会,阿旺赶紧逃到一旁,远远离开那只可怕的凶煞。 “啊,居然是你!” 抬头一看,阿旺惊喜地发现上空之人正是自己认识的孙无忧,在这种极端的逆境之中,能够遇见一位自己的熟识,那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他本以为自己即将丧生于此,如今见到孙无忧出现,心中的希望之火随即再次燃烧起来。 孙无忧被逼无奈,使出最后一枚四火印,火印所化的黑色猛虎对那一众骷髅鬼怪一通肆虐,数招之后便将骷髅大军杀得七零八落。借此机会,孙无忧带着那身即将崩溃的骨甲再次回到地面之上,而骨甲之中的云来子,却是愈发虚弱,魂魄眼看就要湮灭消散。 回头看见活蹦乱跳的阿旺,孙无忧欣然道:“你终于活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被百骨君整个吞掉。” 阿旺凑上前来,连忙发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来么,你的那些伙伴们呢?” 孙无忧稍显惭愧道:“很不巧,这次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在这里碰到新苑的另一个前辈。”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骷髅骨盔,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这里面居然还有另一个人的魂魄,不好,他要魂飞魄散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阿旺伸手摸在骨盔上面,一股精纯的地灵之气顺势涌入到对方体内。不时,原本已经几近昏迷的云来子终于“活”了过来,连同那身骨甲宝铠也一同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嘿嘿,前辈,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就此消失呢。” 孙无忧大舒一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见身后那堵肉墙之中再次发生异变,而原本露在外面的百骨君尸身竟被吸入其中。片刻后,一个无比巨大的人形怪物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而随着怪物的出现,肉墙内的全部营养急速流入到新生的身体之中,一道冲天魔气登时充斥在整个水下世界当中。 “不好,百骨君打算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先离开这个山洞,然后再想办法。” 眼见孙无忧与阿旺双双朝洞外狂奔而去,那尊刚刚诞生的魔躯之中,忽然传来百骨君的声音,语气深沉似水,让人无法探测其内心的波动。 “你们逼我强行与这地下肉灵芝合而为一,如此一来,我的功体就赞同于被毁,一生一世都要以这副丑陋的面目活在世上。既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让本座送你们一程吧!” 强大,无与伦的强大。这股压倒性的力量,孙无忧只在个别几位顶尖高手的身上感受到过。此刻,双方之间的距离已足有二十余丈,但那百骨君却是原地挥动了下手臂,随即三道锋利无比的气刃遥空袭来。孙无忧见状连忙将旁边的阿旺扑倒在地。但即便如此,凌厉非常的气刃仍然划过了他的后背,透过骨甲在其身上留下了一条长约一尺的严重割伤。阿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身来,却见孙无忧受伤如此之重,至今都无法动弹。扭头向后看去,百骨君正一步步地朝他们缓慢起来,强而有力的脚步声,如同一只无形的鼓锤,不住地敲击着二人的心房,给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阿旺,别管我,你快走!” 孙无忧强撑着一口气,劝告眼前的阿旺。后者却是义无反顾,身后在孙无忧背上的伤口处轻轻一抚,原本还在向外淌血的伤口立即便止住不流了。 “阿旺,你!” “没……没事,这点消耗算不了什么。” 话刚说冠,阿旺一头栽倒,孙无忧连忙伸手将人扶住。此刻,那凶煞百骨君已经来到跟前,长着四只牛眼,一张夸张河口的扭曲脸颊之中,缓缓飘出几个沙哑的字眼:“你们都得死!” 抬起的手臂刚要挥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闯入到战局之中,孙无忧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先前四火印幻化的那只战神黑虎吗? “给我滚开!” 面对四火印的神奇威力,百骨君明显示弱了许多,但并未有后撤的趋势。他深知此物的可怕之处,自己一旦触碰,事态定然会瞬间失控。想到这里,他的口中忽然呼出一声凄厉的啸叫。一时间,整个狭长的山洞都因此抖动起来。孙无忧蹲在地上,竟有一种千军万马自身边飞驰而过的错觉。但下一刻,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一股难看的神情。 “小子,快带那孩子离开这里!” 趁着四火印的黑虎与百骨君对峙的时候,云来子赶紧提醒孙无忧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乎,孙无忧抗起虚弱无力的阿旺,双双朝洞外疾跑出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整个山洞洞顶竟一齐坍塌下来,岩体之后,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骷髅巨人赫然出现,舞动着手中各式兵刃,一同朝那中间的黑色猛虎包夹过去,欲要将其就此斩杀。 “吼~” 虎乃百兽之王,于邪祟外道而言,亦是命中克星。本来这些骷髅怪并不敢与那黑虎为敌,但无奈百骨君接连发号师令,一众只得联手上前,希望借此机会将其绞杀。 但它们怎会料到,由四火印之力幻化而成的黑虎拥有几乎无敌的力量,即便没有被它直面击中,就算是被虎尾轻轻扫中,上方的黑色火焰也能在短短数息之间,将它们变成一摊摊死尘灰烬。 几个回合下来,五只骷髅怪已经先后殒落,剩下的大多也已经丢盔弃甲,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在后方观战的百骨君终于按捺不住,突然向墨虎走来。不等对方反应,前者一把拉过一只完整的骷髅怪,用力掷向黑虎的身体。后者纵身一跃,轻松躲过。却不料就在同一时间,百骨君也随着一起来到空中。突然间,他的左侧胸膛紫芒大盛,百骨君的一双手臂竟在此刻自行脱落,变作能够独立活动的个体,一齐撞向黑虎的身体。 那黑虎毕竟只是四火印的一道幻象而已,先前的消耗已经属实太多,现如今又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中受到这般重创,终于,黑虎口中发出一声惨叫,凝实的身体登时褪化成一道漆色火焰,发疯似的在原地扭曲盘转,轮廓一变再变,形态极不稳定。 “区区一缕真气也敢这般嚣张,给本座速速消失!” 百骨君怫然跺地,一大块岩石砰然从上方砸落,直击那道黑焰的中央。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用以消灭黑焰的巨石,竟然成为了引爆威力的引火索。受力之后的四火印之焰被极度压缩,终于在临界位置处轰然炸裂,数不清的细小火苗如同雨点一样洒向四面八方,方圆两丈之内,任何出现在其中的生灵无一例外,全部都成为了火印的食物。 “可恶!” 终于,整条山洞全部崩塌,大量的尘埃自里面喷涌而出,呛得孙无忧和阿旺不住地咳嗽,打喷嚏。二人坐在平整干净的地面之上,相互一眼,稍一停顿之后,便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会笑不是因为别的,因为现在的二人已经变成了两只彻头彻尾“煤球”,从脸到脚尽是石与灰烬,就连那副骨甲宝铠也已变成黑色,乍一看去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不要掉以轻心,百骨君还没有死!” 云来子一经提醒,孙无忧连忙回身观望。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快到无法看清的黑影已经伸到跟前,轻而易举地击穿了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喷出,孙无忧眼中尽是惊骇之色,随即看向黑影传来的方位。 “本座说过,你们谁也逃不掉!” “孙无忧,你的身体!” 阿旺看着被强击洞穿的孙无忧,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只因,这回伤势极为严重,寻常情况下已经是必死之态,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但孙无忧天赋异禀,体格健硕,再加上有那件骨甲保护,挡住了大半的戏力,这才没有扑尸倒地。 虽然没有昏死过去,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然达到极限,身体左摇右晃,马上就要栽倒。就在意识即将散去的时候,云来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有用那个方法了。” 孙无忧与云来子共用一身,自然知道对方所说的方法是什么,他看了眼一脸茫然的阿旺,紧接着用力摇摇头道:“不行,那绝对不行。” “你这个傻子,如果你不吸收这小家伙的地灵之气,你也会死的。他虽能主动将力量传递给你,便效果甚微,就算能够让你恢复过来,也无法改变现状。眼下,我们唯一的机会就只有令你俩合而为一,否则,杀不了那百骨君,我们最后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阿旺虽听不到二人之间的心中对话,但从刚才到现在孙无忧的神态与目光,他已微微意料到其中的玄机,思索片刻之后,他操着一股稍稍稚嫩的语调,轻声道:“我死之后,请在我干娘的墓碑旁边给我竖一块无名牌位,这样我便可以安心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破釜沉舟 阿旺只有七八岁孩子般的个头,脑袋不过刚刚达到孙无忧的腰间。但此刻,他所表现出的稳重气势,却比一个历经世间百态,形将就木的迟暮老人还要老练。他握住孙无忧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之上。随即,一股白色的旋风自其天灵缓缓散出,并将里面包含的地精之气,飞快地导入到孙的经脉之中。 “孙无忧,不要犹豫了,就趁现在!” 云来子急叫一声,整副骨甲宝铠随之振作抖擞,外面的黑灰尽数除去,耀眼的光芒随即自其中迸发而出,将昏暗阴湿的空间登时照亮起来。 “你先在这里积聚力量,我去试着阻止一下百骨君!” 说话间,云来子心念一动,整副骨甲登时自孙无忧的身上脱落下来,并在呼吸之间重新组合成原本“尸身骸骨”的状态,只见云来子大手一挥,一朵灰色的云雾凭空出现,并化为一为件宽大的长袍,套在了那具极端单薄的身体之上。 原来,就在刚刚阿旺主动奉上真气的刹那间,云来子首先接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力量,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他,如同吃了一记强而急的猛药,登时气焰大盛。而此时此刻,感受到云来子状态回升的百骨君也终于停下脚步,声如洪钟道:“云来子,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云来子冷笑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看招!” 屈臂成兵,乘风而去,云来子运起自己最为得意的功法《云诀》,转瞬之间便已完成了袭击,以尺骨为原形化作的“骨剑”,自正面将那百骨君的身躯自左肩处一分为二,半爿身体跌落在地,切口平整,可见刚刚那一招何等凌厉。 然而,不等云来子转过身来,那站着的一半百骨君突然疾驰而来,强壮有力的手腕,抡圆了,径直砸向云来子的面门。后者见状连忙低头,以自身上下最为坚硬的天灵盖来抵挡这强大的一击。 “砰”的一声炸响,云来子的头顶竟然升起了一团火苗,连同身体一起向后翻滚出去。而百骨君自然不会放弃如此好机会,躺在地上的那爿身体竟如蛆虫一样,飞快在地面之上爬行掠过,并将体内的骨头全部支出体外,形成了一把修长的利锯。 那人形利锯速度极快,无需外露骨骼有多么尖锐,只要掠过目标,只凭对撞时候产生的力道便足以将其绞成碎片。云来子深知此物的可怕之处,不得不连番后退。只是,那血肉之锯行动太过迅疾,且架势变化心万千,伸缩亦能自如。终于,云来子一招失误,被对方卷住一条右腿。情急之下,云来子当机立断,主动与自己的右侧股骨切断联系,下一刻,粉碎机一般的利锯卷动身躯,飞快的骨刺一经咬合,登时便将整条右腿的所有骨骼变成了碎片,连一丝抵抗的机会都不曾有。 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缺少了一条腿的云来子,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他点着脚,一步步朝后挪去,但对面的百骨君却是在无声无息之间来到了跟前。 “放心吧,刚才只是小小的惩戒。本座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地死去,本座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你,蹂躏你,直到你把亏欠本座的全部还回来为止!” 狰狞的面容之上,百骨君血口忽张,一枚由纯骨打造的飞镖夺空飞出,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云来子的额头之上。那骨镖威力了得,躲在旁边也能开碑碎石,更何况那是一块已经陈放了二十年的死人骷髅,一道均匀的裂纹环赫然出现在眉心之间,而消耗掉所有力道的骨镖也终于停止下来,赫然镶在裂口的中心处,如同长了一只独角一样。 “嘿嘿,有意思,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脑壳硬,还是蓄力之后的骨镖硬!” 百骨君欲二次出手,另一边的云来子随即张口一吹,大片云烟自那残破的骷髅之中狂泄不止,眨眼的工夫便将这处相对较为逼仄的空间完全覆盖并充满。如此一来,百骨君看不到此处的情形,便无法发动攻势。而如此一来,云来子不仅缓解了自己的危机,还未孙无忧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只可惜,现在的云来子只有独脚支地,无法灵活移动,否则他一定要去处近处,好好陪百骨君闹上一闹。 眼见面前的灰色烟云越发浓厚,已被团团包围,几乎看不到轮廓的百骨君忽然阴森道:“云来子,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曾经本座对付不了的招式,现在还能奈何得了本座吗?” 说着,百骨君伸手从地上那么一拉,趴在地上人形利锯立即爬上他的手腕。电光火石之间,二者再次进行融合,却不是恢复到先前完整的样子,面是自己将的右臂,连同左半边身子,变化成了一只浑然一体的风扇。风扇以血肉为基础,将骨头作为扇叶,只要心念一动,里面的骨扇便会绕着手腕处,飞快旋转起来。一时间,狂风大作,云雾翻滚,原本用以作为障眼法的众多烟云如同见了鬼似的,立时向外侧空间飘荡出去。 云来子想到过这样的招式无法困住对方一世,却没有料到招式被破竟然是件如此轻巧的事。很快,他的身形便在云雾的包裹之中再次显现出来。百骨君见状狞笑一声,手臂之上连接的骨刃风扇登时解体开来,其中的白骨扇叶如同飞刀暗器一般,悉数射向云来子的身前。 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云来子怒喝一声,竟引得周身那件灰色宽袍砰然炸裂开来。那灰袍爆炸的威力着实不容小觑,竟能将前方到来的骨刃扇叶全部阻挡下来。于是乎,云来子再次恢复到先前“赤身裸体”的骷髅状态,少掉了整段腿骨,令得本来就已经十分恶劣的形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起来。 “孙无忧,你好了吗,我已经快顶不住了!” 云来子已经尽量控制自己说话时候的语气,以便不让孙无忧分心。可现在的他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而拥有敏锐洞察力的百骨君一早便已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才能像现在这般有恃无恐,威风无限。 反观另一边,此刻孙无忧双眼紧闭,周身真气外泄,一道微微的紫光萦绕在周围空间之中,如同一件轻纱一样,看上去极为华丽。而他手掌下方的阿旺则已化作一根干枯布满褶皱的人参,自其中流出的土灵之气已经十分稀薄,待这一切完全之后,阿旺便会沦落成一根平淡无奇的根茎,再也无法恢复以往的神通。 “我来也!” 孙无忧掌力猛吸,人参随即落入到他的掌心之中。同一时间,他睁开眼睛,一束灿烂金光夺眶而出,就连百骨君也没有料到此招,结结实实被正中胸膛。别看只是一记目力,但其中威力却已达到超乎想象的地步,瞬间便在对方的身上开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百骨君低头察看伤情,原本就已经十分丑陋的五官面容此刻变得更加扭曲狰狞。 “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本座滚过来!” 百骨君空挥手,下一刻,孙无忧身后整面石壁竟然倒塌下来,一只被埋藏其中的森然骨龙顺势掠出,飞星踏矢一般撞向孙无忧的后心。 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势,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进行防备。可如今的孙无忧已经脱胎换骨,修为大增数十倍之外,反应能力也一齐有了质的飞跃。即便没用眼睛观察,但在对方出招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感应对杀机所在,骨龙接近的一瞬之间,他凌空跃起,双脚轻轻点到龙脊之上。看似平淡无奇的动作,其中却是隐藏着巨大的破坏力,那来势凶猛的骨之龙嘶叫一声,身体便被一只脚尖戳成两段,颓然坠落在地。孙无忧伸手抄起后半部分,提着那截龙骨,淡定道:“虽然轻了一些,但好在也能用,百骨君,接招!” 那截龙骨少说有了三百斤,但在孙无忧手上却好似羽毛一朵,舞动起来十分顺手。只见他手腕轻摇,手中龙骨便立时化作一条骨鞭,骤然袭向百骨君的身前。后者见状忙地祭出肉身利踞,两种兵器撞在一起,并于末端处紧紧锁在一起,谁也不敢放开谁。双方各执兵器,于原地暗中较劲,但表面上他们却一动不动,就好像时间暂停了一样。 “好家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臂力居然如此惊人。可惜,过不了多久你就要成为我的腹中美食了。” 孙无忧冷冷一笑,不以为然道:“那得看究竟是技高一筹了!”、 话如霹雳,惊得百骨君混身一震,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持平的两股力量,豁然发生了变化,其中一方力量正在急剧增加,而发力一方正是孙无忧。 “什……什么,你居然还藏着一股如此强悍的力量,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百骨君再也抵挡不住那股天崩地裂的恐怖力量,手中利锯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同被扯得向对方猛跌过去。与此同时,孙无忧随手扔开龙骨鞭,攥紧拳头,积蓄全身力量,瞧准入时机,将拳内威力尽数轰向那道掠来的怪物身影。 “记住了,我叫孙无忧!” 第二百一十九章 魔拳第三式 孙无忧的拳头已不再是拳头,而是一门积聚了毁天灭地之力的重型火炮,火光喷涌之间,被击中的百骨君登时支离破裂,胸膛以上的部分立即化为碎肉粉屑,倾洒在地。而残破的身躯则不住地向退去,一步一步,终于跪倒下去。 眼见一招之间便将百骨君打成这副模样,刚刚还处在危难之中的云来子登时振奋起来,开口高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可以的!” “砰!” 云来子还没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根尖锐的骨刺从正面击中,被强行插入到身后的石壁之中。与此同时,石壁的另一侧,无数骸骨手臂钻了出来,将其身体牢牢锁住,使之无法动弹。再次向前望去,只见已经不成人形的百骨君居然奇迹般再次站立起来,而化为利锯的部分也恢复到先前的残躯的模样,与躯干重新连接到一起。由于接收到新鲜的力量,百骨君再次启动自愈能力,转眼之间便又一次变作先前那只高达丈半的巨型魔物,口中不断垂下的粘稠唾沫,散发着恶臭与血腥气,令得孙无忧不得不以手掩面。 看了一眼云来了并无大碍之后,孙无忧小心将那阿旺的原形人参揣入怀中,进而昂首挺胸道:“今天无论你恢复多少次,我都会把你碎尸万段。” 百骨君冷笑几声,口齿含糊道:“可悲的小家伙,死到临头都不自知。小心保存你体内的地灵之气,本座还要用它来修复真身。” “呵呵,好,我就在这里,有本事自由来拿!” 孙无忧出招疾快,一记魔拳隔空递出,直击百骨君的面门。后者反应更快,抬起双臂,轻松挡下这突然的拳击。可他没想到的是,拳劲一经接触到他的身体,竟自行分散开来,并化作数道凌厉拳风,分别攻向身体的几道要穴。 原来,刚刚的孙无忧将魔拳之中的穷尽冥途,以及倾覆乾坤二式结合起来,进而研究出了一种全新的招法,打了百骨君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孙的拳头威力倍增,却又抓住了对方的防御漏洞,被击中的魔躯登时喷出数道血雾,尤其是胸前心口的部分,更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血洞。通过豁口,孙无忧一眼便瞧见深藏其中的那道干尸真身,上方插着的那柄长剑末端,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尤为亮眼,让人见之心神涣散。 “要本座说多少次才行,这种程度的攻击是伤不到本座的。不怕和你说,这里埋藏着新苑数千年遗留下来的妖魔尸身,经过这长时间的岁月洗礼,已经变作一个得天独厚的养尸之地。而本座又是以控制尸身傀儡见长,本座现在借神奇魔炁还阳,虽然还无法动用真身,但这里成千上万的尸骨便是最好的助力,待在这里,无形之中便如同拥有了一名强大的帮手,别说是你,就算是苍北新苑的诸多高手到场,也拿本座没有办法。所以说,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眼见几句话的工夫,百骨君便再次恢复原样,孙无忧深知对方刚才的话并不是吓唬自己的大话,于是说道:“你以为我真拿你没有办法吗?不瞒你说,我还有一招,一直没有使用过。今天我想在你身上试验一下。” “哦?什么招式,本座也想见识一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本座现在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不管你尝试几回,结果都是一样。” 孙无忧淡定道:“好,那我们走着瞧!” 语毕,孙无忧深吸一口气,伴随着面色微微泛红,其燃灯琉璃体之神通再次显灵,丹田之中烛光扬起,一股久违的温暖感随即自其体内扩散开来。而在身后的石壁之上,经由烛光照射,反映在壁上的身形,竟然呈现出一道宝塔的轮廓,紧接着,宝塔之中无数真气上下乱窜,如同小鱼在池中自由嬉戏一样,好不欢快。 突然间,所有的“小鱼”都停下活动,并朝中心处汇聚过去,于是小鱼变成了大鱼,大鱼则化成一枚庄严法印,于塔内起起伏伏。 “先前修习了魔拳三式,却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天我便在此破例亮招,让你瞧瞧这第三式九转往生的威力。” 话音一落,那石壁之上的烛影法印竟然变成一枚万字印,与此同时,孙无忧周身的皮肤之上也被相同的印记所遍及,形成了一件金光闪闪的万字印袈裟,披在身上。 原来,魔拳第三式的终究奥妙便是佛魔一体,魔拳的终极便是佛拳。一时间,所有负面的,阴暗的,邪恶的,旁门左道的能量,竟都转化成了一股精纯的正义力量。看着那道犹如仙佛降世临凡般的神圣光影,强如这般的百骨君也不得不显出惊叹之状,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名堂,他说他姓孙,他还拥有将邪恶转变成正义的神奇力量,难道他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一想起那个人,百面君立即慌了。哪怕是自己当初偷偷逃出魔界,来到苍北新苑之中,他都未曾有过现在这般心情。他知道,自己与那个传说之中的男人,有多少巨大的差距,如果对方真和那个人有关联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败在这里。 他为自己卷土重来已经想好了计划,他甚至已经为自己将来创立好的门派想好了名字:新魔界。这是他一直的梦想。他也想过取代魔皇,只可惜在人才济济,后生辈出的魔族之中,那样的可能性十分渺茫,他如此憎恨沈万秋的原因也正因为此。既然达不到自己的期望,他就只能另立门户。 他听说过苍北新苑之中藏着魔界瑰宝群魔鉴,所以他才带着试一试的态度来此一探究竟。只是,事与愿违。来到后山的第一天,他便遇到了恰好路过的云来子,以及诸位新苑长老。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过后,云来子以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新苑的安宁。百骨君以为自己的愿望就此泯灭,却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令他活了过来。所以,他对这条生命极为重视,若是要拿它来和对方一决高下,他宁愿就此放弃。 只有留得青山,才能不愁烧柴。百骨君萌生退避之意,孙无忧能就此罢手吗? 当然不能。 孙无忧这一拳已经压上了自己的一切。九转往生是魔拳之中的第三式,也是威力最为强大的一式。而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用过,就是因为此招修行的过程异常凶险,且在发动之时会令使用者经历九次轮回,进而获得数倍于先前二招的惊天威力。若是九次轮加有一次失败,那么他便会受魔拳反噬,真气逆行不止,说不定还会被其余的拳劲撕成碎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使用这一杀招。 但现在已经关乎存亡的紧要时刻,他已别无选择。万字印袈裟如今已经光芒四射,夸张的热量已在他的皮肤之上烙下了一层浅浅的烧痕。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等待下去,而为了鼓励自己,他仰头望向洞顶,高声呼叫道:“爹,如果你听的到的话,请助我一臂之力!” 终于,孙无忧挥动了拳头,下一刻,石壁之上,被困于塔中的万字印倏然消失,而孙的整条右臂竟在一肯之间变成了黄金模样,光辉,璀璨,射出耀眼的神圣之气。即便双方相隔两丈多远,但那股无与伦比的拳意依然透过空气直击到百骨君的身上。于是乎,他的身体开始逐步分散,不是破坏,而是像泡沫一点,均匀有序地消散。而被九转往生击中的身体,果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自我修复,这让百骨君脸上的惊骇之状更加明显。 他已害怕。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帮主座!” 一声令下,隐藏在岩体之中的无数骸骨倾巢而出。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这些零碎的尸骨甚至来不及自我组合,便急急忙忙地赶到战场之上,堪称自杀一般,大片大片地挡在那道无敌的拳劲跟前。但即使如此,九转往生的力量依然丝毫未减,而在一般动无可动,只能观战的云来子,却发现了异样。 只见孙无忧站在原地之上,机械地抬着右臂,眼眶之中竟只剩下眼白,象征意识的黑质与瞳孔已经悄然不见。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十分清楚这一切的玄机,因为此时的他正在经历所谓的“九转往生”。这魔拳第三式乃是一式杀敌一千,自招八百的孬法。为了维持那股毁天灭地的拳意,他必须经受一次次的死亡,以来获取生死之间的玄机奥秘。 他的意识飘荡在六道之间,时而为男,时而为女,有时是一只正在吃草的黄牛,有时则成为一位温文而雅的大家闺秀。但无论是哪一种,他所看到的自己都会经历了一场致命劫难。他被外力一次次击杀,又一次次复活过来。而随着每一次的转生,他的拳意都会因此攀升数分。而随着拳意加剧,百骨君也渐渐抵挡不住那股滔天拳劲,他的身材,他的战意,都在以极快的速度瓦解消散。 “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统统给我上!” 话音刚落,百骨君竟感受到了一丝清爽之意,左右环顾,他的那具“魔躯血身”已然消失,干尸本尊随即呈现。 第二百二十章 归尘 眼看那具单薄的干尸也将成为九转往生的牺牲品,其胸前古剑剑柄之上的赤色宝石,忽然大放异彩,一堵无形屏障随即降临在二者之间,并将那股毁灭之力慢慢逼退回去。 孙无忧不知道,但云来子十分清楚,当初自己用来封印百骨君的,乃是一柄强大兵器,名为风止。风止剑拥有令天地万物,一呼一吸为之停滞的神奇力量,神来子以其作为封印之间来禁锢百骨君的神魂,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刚刚,孙无忧的拳劲再次刺激处剑中封印术,致命风止剑自行发动反击措施,原本用来对付百骨君的手段,如今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实在是有些讽刺。 意识到自己暂时平安的百骨君刚要大笑,却发现自己因为封印术的再次加强,然后无法发挥体内神通,更是无法挪动身体。而此刻,那些掺杂在战斗之中的白骨大军,只不过是由那魔炁间接控制而已,这才没有因此解体。如此一来,百骨君彻底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之中,是生是死还是个未知数。 与百骨君不同,此时的孙无忧依然沉浸在九转轮回之间,短短数息工夫,他已先后经历了七次转世,每一次临死前造成的伤害,都令他刻骨铭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无忧的精神几乎崩溃,他已找不到自己最开始站在这里的理由。他已经怀疑人生,甚至对自己眼前的行为也无法辨别是非对错。看尽自己那么多次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他已觉得一切都不重要,别人的事情更是与他再无关系。就这样,他抬起的右手开始不住颤抖,他在犹豫,亦是在害怕。 他怕自己支撑不住,受到魔拳的反噬。那样的后果无需尝试,只需一次,他便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云来子虽不知道孙无忧此刻所使用的秘法招式,但从他那副茫然若失的表情,他已隐约猜到对方此刻遭受的经历,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咔嚓”一声,云来子猛地咬紧牙关,竟是将插在自己嘴中的那枚骨刺一口咬断,恢复语言能力的他连忙提醒道:“喂,小子,你振作一点,千万不要分神。你道意未坚,凡心未了,动用这样强大的招式确实危险。但我相信你,凭你的智慧与天赋,定能挺过这一关。” 云来子用力挣脱,惊喜发现自石壁中伸出来的骷髅手臂竟出现了无力的征兆。原来,此时的百骨君已经无法发挥自身神通的威力,而只靠那魔炁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同时控制如此众多的白骨大军,这才出现了个别尸骸失灵的现象。趁此机会,云来子一鼓作气,强行将自己从那群白骨之中撕扯下来。再看那孙无忧,周身的金光圣气已经削弱了不少,所谓的佛拳也已降回到了半魔半魔之境,更有继续衰退之象。心知如此下去,自己一方绝无可能击杀百骨君,云来子转而跳到百骨君的身前,伸手握住了那把风止剑。 一经接触,风止剑的威力立即将云来子手上的真气震散大半,但好在,他本是剑的主人,如今主仆二人团聚,风止剑自然是不会伤害云来子,连忙将威力撤去大半。不等百骨君反应,云来子双手齐出,拉动剑柄,慢慢向外挪动。而随着剑体回退,那具干枯褶皱的尸体竟慢慢恢复了生气,干瘪的肌肉与经脉也随即膨胀高隆起来。 “云来子,没想到最后竟是你亲自拔出了镇压本座多年的封印剑,本座可真是欢喜无比啊!” 语毕,百骨君双臂齐张,一股恐怖杀气自体内骤然喷发,将那云来子以及孙无忧的魔拳之力全部震飞出去。云来子本就是骷髅之身,接连的受伤已经令他的身体几欲散架,此刻更是无力起身。而因为道意涣散的孙无忧,此刻已经陷入到九转轮回的陷阱之中,不单拳招威力大减,就连自己也被困进了轮回迷云之内,一时间无法摆脱。而处在这种状态下的孙无忧,败每时每刻都经受着死亡的威胁,稍有动静便会立即身死道亡。 相比起孙无忧与云来子的窘境,重焕生机的百骨君自然是最大的赢家,原本他只是想借阿旺的土灵之气,为自己解除封印。可没想到,云来子主动上前,拔出了风止之剑,令自己提前恢复了自由之身,当真是惊喜异常。而恢复了真身的他,如今又拥有了魔炁的加持,待体内魔气充满之后,实力比起当初定然会有长足的进步。这一回,他已无所畏惧,任何人间高手前来,他都能与之一战。 “云来子,看来命运还是站到了本座的身边啊!实话实说,没有你和那个年轻人,本座还无法这般容易地复活过来。代为谢礼,我会在击杀了你们之后,将你二人的尸身作成骷髅傀儡,终生为本座效劳。就这样决定了!” 封印解除,力量回涨,现在的百骨君甚至不用动作,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意念,便能控制自己的白骨鬼怪为己所用。眨眼的工夫,两个瘦高的骷髅兵便来到跟前,将同是骷髅模样的云来子从地上架了起来,送到百骨君的面前。后者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风止剑,随手将剑拿了过来,一边欣赏着满是铁锈的剑身,一边自言自语道:“区区一把破铜烂铁,居然在本座身上钉了这么久,本来应该将你当场折断的,但现在本座改主意了!” 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定,但那风止剑已经百骨君之手,直接插到了云来子的身体之中——脊椎的核心处。后者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却丝毫无法减轻身上的痛楚;而得意的百骨君则肆意转动着剑柄,令剑尖在对方体内继续破坏着对方原本就已经十分脆弱的骸骨。 云来子死定了。 这是百骨君的想法。 此时此刻,只剩一丝意识的孙无忧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原本已经散尽的战意忽然再次燃烧起来。 “不行,我不能就此放弃。云来子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九转往生的威力虽然被逼了回来,但招式却没有因此遭到中断。孙无忧转过身体,金光圣气形成的万字印袈裟已将他的那条手臂严重烧伤,伤口中散发着阵阵糊味。即便已到了这种地方,孙无忧仍然没有放弃,再次运气,金色的光芒又一回透出体外,一样的景象,一样的威力,只是他所面前的敌人已经大不一样。 “哼哼,同要的招式,还想伤到本座吗,简直太天真了。” 说着,百骨君扭头就要朝孙无忧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握着风止剑的掌心之中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酥麻感。这种感觉虽然并不清晰,但于他而言却是无比分明。 那正是二十年前云来子以剑封印他时的感觉。明明已经消失的封印术,为何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体上呢? “千算万算,你还是棋差一招啊!” “呲~” 一道电光自云来子的脊椎之中飞闪而出,通过风止剑身,直接传导进了百骨君的身体之中。而这正是曾经云来子用来封印百骨君所使用的封印术残力。 说实话,这并不在云来子的计划之中,但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样,那一剑精准无比地刺中了包含此法的脊骨之中,致使封印术毫不费力地进入到百骨君体内,使之无法再次行动。 先前,孙无忧之所以杀不死百骨君,就是因为对方并没有完全复活,以寻常招式去击杀一个已死之人,自然不会奏效。但现在不同了,百骨君已经恢复成活人模样,因此他的所有招式都能发挥威力出来。眼见百骨君立在原地,痛苦地晃动着身体,无法自制,孙无忧叹了口气,声音低沉道:“不得不说,你这魔界高手果然非比寻常,如果不是云来子前辈以及诸多时运帮助,我恐怕已经死了十回八回。能够有来世的话,我希望你能做个好人,就在人间当中,不要再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了。再见,百骨君!” 终于,好不容易转生复活的百骨君,再次被那团金光圣气所包围,一时间,他的五官七窍,周身穴道,皆连被类似的真气击破。他的五官开始易位,筋肉干瘪的同时,体内的骨骼再次显出轮廓。他已没有力气,手中的风止剑也因此脱落。不过事已至此,他再也无法逃脱孙无忧的九转往生拳力,满含着不甘与悔恨的他,在一声惨叫之后,终于化为一团炭火,散落在地。 孙无忧颓然坐倒在地,呼嗤呼嗤喘着粗气。刚刚的战斗不止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甚至连阿旺给予他的土灵之气也一同榨干。他有些庆幸,先前的自己没有擅自使用这魔拳第三招的拳法,否则自己多半是要被活活累死了。 过程虽然艰辛,但经书还算圆满。倒在地上的云来子伸手取下插在身上的风止剑,并朝孙无忧点头示意。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的脸色微变,目光也从云来子的身上慢慢转向另一旁的火焰旁边。 一枚紫色的气团悬浮在半空之中,似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召唤,安静地停在那里。而此时的云来子也发现了此景象,口中喃喃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器灵的意图 蕴含神奇的魔炁一旦离开此地,那么经由它转世复活的亡者将会再次回到幽冥之中,继续九泉之下。如今,云来子心愿已了,准备就此魂归地府,可谁承想,本已经虚弱至极的孙无忧竟然凌空跃起,伸手将那团紫色气团握在掌心之中。 “想跑,没那么容易!” 孙无忧深知此物对云来子的重要性,所以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而随着双方的僵持继续,魔炁内的异彩流光不断涌入到孙的体内,将其周身经脉乃至五脏六腹全部照得几近透明。片刻后,孙无忧长发怒张,两只眼睛也已被逼得通红,就算他的身体再怎么健硕,也决无法长时间地处在这种情况之中,再过不久就要经脉尽断,一命呜呼。 由于魔炁传来的能量迟迟得不到宣泄,孙无忧的体型越发膨胀,鼓得像一只皮球一样。下方的云来子见状大声怒斥道:“你小子是在找死么,快放手!” 孙无忧咬着牙,口鼻之中渗出鲜血,但依然态度坚定道:“不行,这团魔炁走了,前辈你也会消失的。” 见对方如此执拗,云来子不禁叹息道:“你我并无交情,只不过是意外在此遇见而已。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又何必为了我身犯凶险,这样不值得。” “值得,当然值得。前辈,难道你不想看一下现在新苑的模样吗?” 云来子愣了下,随即声音微弱道:“想,当然想。可我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既然已经死去,就应该有个死人的样子。我谢谢你为我赴汤蹈火,但我也真的不能继续逗留在这里了。今后的世界,是属于你们这帮年轻人的,我已老了,就让我回去休息吧!” “前辈,你!” 孙无忧来不及说话,手中魔炁再次传来强烈异动,以至于手掌随之鲜血横流,一道裂缝赫然出面在掌心之中。 “可恶,难道真的没有……” 就在孙无忧以为一切将要到此为止之际,怀前的一阵暖意引起了的注意。勉强空出一手向里面摸见,一股莫名的热浪直袭手指,将东西掏出来一看,正是先前阿旺褪化之后剩下的人参本尊。 此时的人参已经烫得摸不得,但孙无忧清晰感觉到,原本贮存在自己体内的魔炁真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入到人参之中。就这样,魔炁内的能量,通过孙无忧的身体缓冲,最终汇聚到阿旺体内,不一会儿,那干瘪的人参便已重焕光彩,干裂的外表也随之变得光滑细腻,犹如婴儿的肌肤。 更加神奇的是,在魔炁真气的滋养之下,人参竟然发生异变,进而长出了如同人类的手脚四肢,并衍化成象征智慧的头颅出来。头颅之上的五官渐渐清晰,眼口鼻子都长得小巧精致,看着让人好不欢喜。 终于,人参变化成了人参娃,一双充满纯洁稚嫩目光的小眼睛终于睁出,一眼便看到了面前的孙无忧。 “我……我这是怎么了,是你救了我?” 面对阿旺的疑问,孙无忧满头大汗,却是一个字也不出。只因为,他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煎熬与痛苦。他感觉自己混身的关节都已松动,所有的血液都沉到了脚底板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那是什么东西!” 阿旺伸手一指那团魔炁,后者似有意识一样,立刻没入到孙无忧的体内。那魔炁神通广大,孙无忧无力抵抗,只觉得体内燥热异常,以至于燃灯琉璃体应劫显现。这下,反倒是阿旺忍受不住,主动挣开孙无忧的手掌,转而落到地上。 再看孙无忧身体,经由魔炁与功体双重的淬炼与烘烤之下,竟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光彩,经脉骨骼能够清晰可见。而渐渐地,这些体内的脏器也逐步透明隐去,如今他的身体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一样,任何存在其中的事物都会被其庞大的容量所吞噬,包括魔炁之占的精纯能量。 “傻小子,快放手!” 一旁的云来子再也按捺不住,只动上前伸手扶住孙的肩头。一经接触,前者的身体登时火光大亮,无情的火舌瞬间吞没了他那骷髅之躯,并将其烘烤得通红如丹,形似烙铁。 “多谢你了小子,来世我们再会!” 云来子在孙无忧的肩头用用力一提,只见那团气焰正盛的魔炁竟自动地脱离了孙的身体,奋力向上一窜,透过厚实的岩体,径直升入上空。而没有了魔炁的影响,孙无忧体内的异象终于慢慢退去,回神之际,他赫然发现云来子竟然剩下一把尚在发红冒烟的骨灰魂魄早已不知去向。 魔炁离去,用以支撑整个空间的能量也随之消失,一时间碎石像雨滴一下砸向孙无忧与阿旺二人,来不及为云来子的逝去悲伤,孙抓起地上的风止剑,抱起一旁的阿旺,纵身跃入到水池之中。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潜泳,终于回到了先前所在的水潭之中,并且拼命向上游去。经过了一系列的努力之后,他与阿旺终于回到了那个久违的世界之中,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之中,如同给二人带来了全新的生命一样。 孙无忧先将阿旺托上岸边,自己则跟着爬了出来。还未直起身来,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笑着道:“看来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孙无忧扭头看向一旁的岩石,石头之上摆着一本古老的书籍,正是自己先前放在那里的群魔鉴。 阿旺见那书册竟会说话,被吓得连忙躲到孙无忧的身后,战战兢兢道:“那……那是什么东西,我好害怕。” 他虽不知道群魔鉴的事情,但对方与生俱来的邪恶魔气,令得他这个天地灵物第一时间便产生了厌恶心理,而因为自己实力过于弱小,无法应对这种场面,所以才会主动求助旁边的“大哥”孙无忧。 孙无忧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将阿旺骗了过去,而自己则走到跟前,将魔鉴捧在手中,以意识与之交谈:“你这家伙好没诚信,说好下去之后你会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魔鉴器灵诡笑道:“我早说过,身为魔鉴的我忌怕水火,就算你有危险,我也不敢贸然进入。况且,你进入到了一个平行于这个世界的独立空间之中,不得其法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寻到你的踪迹。不过,我不是给了你四枚四火印吗,怎么,没有用吗?” 孙无忧懒得继续和他废话,想要将书册揣到身上,带着阿旺一同出去。谁知,手指触碰到书脊之上,一股熟悉的暖流顺势涌入掌心之中,掀开群魔鉴,几行还未消失,但也在逐渐隐去的文字刚好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里面记载着一种名为“渎命”魔功,其描述的大概内容大概是倒转阴阳,起死回生,与自己先前在地下见到的那团魔炁的神通几乎一模一样。联想到刚刚魔鉴器灵的得意语气,真相随即呈现在孙无忧的眼前。 “所以说,来救阿旺是假,这‘渎命’魔炁才是你的目的。” 此话一出,器灵语塞了半晌,好一会儿之后才呵呵笑道:“你也别这么说,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一早便感应到这个山洞之藏着一团魔炁,只是苦于那家伙潜在水底之下,以我现在的状态进入其中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借助你的帮助,替我取回此物。” 孙无忧怪笑道:“所以,为了取回这道魔炁,就算牺牲我和阿旺以及云来子前辈,你也再所不惜?” 器灵尴尬道:“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不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 孙无忧怒不可遏地厉声道:“可云来子再也回不来了。” “哦?“你说的是那个新苑太古长老吗?他本就是死人一个,让他就此安息,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里,孙无忧心中升起一团强烈怒气,两手当即钳在魔鉴的两侧,摆出一副撕扯的动作,喝斥道:“那我现在毁了你,对你而言是不是也算一种解脱?” 眼见孙无忧的声音越来洪亮,魔鉴器灵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苦怒对方,于是平心静气道:“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利用你对我的信任,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但你也要体谅我,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自由行动。而一旦沈湘渝积蓄了过多的力量,那时我们就再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了。” 器灵的缓和态度终于让孙无忧稍稍安心一些,而这时候,来时山洞的入口处,一道身影已然站到中间,大声朝里面呼喊道:“有人吗。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洞中的孙无忧听到人有呼唤,心中不禁为之一城,连忙将魔鉴收入怀中,拉起阿旺快步向外走去。 说来真是神奇,他带着群魔鉴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大清早,但此刻外面的天色却并不算晚,似乎只过了一两个时辰而已。而对于身处水底世界的孙无忧,却仿佛度过了整整一百年,恍如隔世的他,看见和煦的阳光还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心情更是格外的欢快,脱口而出道:“巫前辈,怎么是你?” 见到阿旺与孙无忧一齐出现,巫自天并没有显露出惊讶之色,反而显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启程魔界 回去的路上,三人一言不发。孙无忧虽有诸多疑问尚待解决,但迟迟没有张开嘴来。 “听说家佳和他哥先回去了,这事你知道吧?”巫自天忽然问道。 孙无忧点点头道:“知道了,早上刚知道的。” 巫自天叹了口气,随即语重心长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当长辈的理应不该插手,但方华突然离开苍北新苑的原本,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们三个之间因为感情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更不想看到我那孩子整天闷闷不乐。”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停下脚步,口气阴沉道:“前辈,你的意思是?” 巫自天站住身子,蓦然回首,冷冷道:“去和家佳把事情说个清楚,最好能让他父亲同意你俩的婚事。” 孙无忧瞪大眼睛,惊声道:“前辈,你没有在说笑吧?你不反对我和家佳在一起?” 巫自天忽然笑道:“当然,自始至终,我也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你以为方华是我儿子,我就一定要站在他那边吗?我也是过来人,更清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任何一方不情愿,即便最后两个人走到一起,最后也绝不会幸福。” “所以前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魔界?” 巫自天颔首道:“虽说这二十年来,鲜有人类进入魔界,但你也无需太过担心。你乃孙长空之子,天赋基础不用说,而且我看你现在似乎修习了一种神奇的功法,竟然可以弥补丹田无法聚气的弊病。如此一来,以你如今的实力,完全可以去往魔界之中,顺便磨练一下自己。顺便告诉你,现在方华也在魔界内。” “啊?方华也去了魔界,您怎么知道的?” 巫自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说道:“我是他爹,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除了魔界之外,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去处。” “既然如此,您知道方华所在的确切位置吗,到了魔界之后,我可以去那里探望一下他。” 巫自天想了想,随即摇摇头道:“我想,现在你们还不是见面的最好时机。他既然离开新苑,就是不想让你和家佳找到自己。或许,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冷静一下,趁此机会也让自己稚嫩的内心稍稍成长一些。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面对了,尤其儿女之情,更是如此。不过,如果你在魔界之中待的时间稍长一些的话,说不定能和他碰到一起。唉,无所谓了,我看你身体并无大恙,可以的话,你明天就可以起程了。” 之后,二人又进行了一番不痛不痒的交谈,又将阿旺的安置问题交待了一下。 身为含香仙姑的唯一传人,巫自天对阿旺自然是关心之至,而这回后者能够起死回生,再临人间,其中也有他的一番努力,只是不能细说罢了。 “你放心去吧,阿旺就由我来照顾了。我看最近周瑶清闲得很,正好可以把人交给她来照料。” 孙无忧略显惭愧道:“没给他老人家长脸,反倒是一个劲地给地添麻烦。临行之前,我得去凉阁那里去看望一下她,顺便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巫自天道:“这样就再好不过了,人把人领去,就说是我交给她的,有我的面子,他不会拒绝你的。” 转眼间,孙无忧已经背着阿旺来到凉阁跟前,几名弟子刚刚完成了上午的课程,见孙无忧来到此地,纷纷迎了上去。 “呦,这不是我们的孙师弟么,几天不见,你又去哪里了逍遥快活了?哎,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不是吧,动作这么快,这点工夫你就在外面领了个私生子回来,啧啧啧,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这方面如此激进。待会师父看见了,可有你好受的了。” “你们几个又在那里说什么了,是不是还想加重训练强度?” 一听声音是周瑶的,那几名弟子再不敢继续停留,只是和孙无忧使了个眼色,意思叫他小心行事,紧接着便全部散去。目光前移,周瑶坐在走廊旁边的长凳之上,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瞥了孙无忧一眼,随即冷漠道:“你都已经被逐出新苑了,还跑到这里来做干什么?” 孙无忧将背上的阿旺放下,加紧走了几步,俯身行了一礼,同时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弟子虽不是新苑的弟子了,但与您的师徒之情尚在,弟子明天即将远行,所以今天特意前来与师父拜别。” “呵呵,说的好听,来看师父就空着手么?” 孙无忧汗颜道:“有是有,只不过弟子不知道带的东西是否和您的心意?” 听到这,周瑶来了兴致,眼中放光道:“什么东西,快让我瞧一瞧!” 孙无忧扭头向隔旺招了招手,后者快步跑了过来,噗通一声学着孙也跪在地上,砰砰砰连叩了三个响头,声音异常洪亮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一脸茫然的周瑶看看跟前的小家伙,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孙无忧,半晌说不出话来。孙无忧苦笑了下,这才将先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至此,周瑶也才明白过来其中的事情,连忙招呼他们两个进凉阁细聊。 “又是巫自天,他怎么老是喜欢替别人做决定。我周瑶好歹也是苍北新苑的园丁老师,该教哪个学生,我自己得有选择的权利吧?” 说着,他又看了看坐在对面正在啃食白萝卜的阿旺,瞧对方吃得热火朝天,满嘴流汁,终于忍不住破怒为笑,继续道:“实话实说,这家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他又是灵草化身,天资方面更是不用多说,绝对比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强上许多。既然巫大人都已经开口了,那我也只能勉强答应了。” 语毕,周瑶端起桌上的酒杯,怒斥一声道:“喂,小鬼,别吃了,给我过来。” 一听到周瑶招呼自己,阿旺连忙放手下手中的白萝卜,坐在椅子上,还够不着地的两只小脚,顺势向下一溜,站到地上之后,快走了两步,来到周瑶跟前,进而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周瑶道:“别师父长师父短的,我有收过你这个是徒弟吗?”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立时尴尬起来,孙无忧与阿旺对视一眼,赶紧起身抱拳,对师父周瑶恭敬道:“师父开恩,此去魔界千难万险,我是绝不能带上阿旺的。阿旺他现在无依无靠,您若不收留他,他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孙无忧话音一落,阿旺两眼立时变得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泪来。周瑶倒是不紧不慢,脸上堆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收留他了?我的意思是说,他要入我周瑶门下,但并未举行拜师仪式。时间匆忙,也顾不上那么繁文缛节了,把这酒水给敬给我,拜师礼就算有了。” 说着,周瑶将酒杯递到阿旺眼前,后者连忙接过,低头诚挚道:“师父在上,再受弟子一拜。” 周瑶将杯子接过,把酒水一饮而尽,接着大笑几声之后,上前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从此之后,阿旺便成为了周瑶的正式弟子,如此孙无忧也可以走的安心一些。 与周瑶和阿旺分别之后,孙无忧独自回到房间之中。此时,外面天色已晚,魔鉴器灵又能以残影示人,于是化成一道人形黑雾,飘荡在房间之中。这场面若是被第三个人看见,一定会被当场吓晕过去,好在孙无忧已经见识颇丰,这样突如其来的场面已经镇不住他了。 “你现在收集到了魔炁,这下可以高兴了。但说好的修复傀儡一事,到现在还没肖进展,你说话到底算数不算?” 器灵咯咯笑道:“算,算,当然算数。我主动现身就是为了此事,你先让我,看我将东西先拿出来。” 在器灵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让开一块空地,只见那团云雾忽然吞吐翻滚起来,一阵微风自雾中吹来,几枚重物接连掉在房间中的地板之上,并发生“咚咚”的闷响。孙无忧低头一看,脸色登时难看下来,只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块惨白的骨骼。 水底世界的经历对孙无忧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好不容易将此事淡忘了一些,如今看到这些骸骨,之前的一幕幕场景随即出现在脑海与眼前,令他感到一股强烈的眩晕,人险些坐倒在地上。 “你……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嘿嘿,那你就不用管了。要修复铁尸铜傀,这些东西是必汪可少的。有了这些骨头的加持,傀儡不但可以恢复原样,甚至连战力都会一齐得到提升。” “啊?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些白骨究竟是谁的?” 器灵道:“具体是谁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大概判断出此人生前乃是一名魔将。” “魔将,你说他是一名魔人?” “当然,不是魔人,我还不用他的尸骨呢。这次我们要去往魔界,寻常傀儡进入其中,实力会直线下降,十不足六。而有了这些魔人骨骼之后,傀儡非但不用受到魔气的影响,还会因此实力倍增。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呐!” 第二百二十三章 铜傀魔尸 一觉醒来,孙无忧发现原本七零八落,破得不成样子的铁尸铜傀居然已经恢复原样,且身形比之前还要高大魁梧几分,看上去凶神凶煞,异常吓人。稍稍回神之后,他才压低嗓音,轻声道:“喂,群魔鉴你在哪?” 几经呼唤之后,房间之中并没无回应。孙无忧起床找寻了一番之后,忽见那铜傀竟然伸了一个懒腰,吓得孙无忧差点坐倒在地。 “这一觉睡得好饱,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顺着声音,孙无忧将目光再次投向那铁尸铜傀,略显忌惮道:“是你,群魔鉴?” 铜傀豁然转身,那将那无比丑陋的面颊对准孙无忧,嘴巴一启一闭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你昨天睡得早,本想叫你一想帮助,可见你睡得那么死,就没有将你叫醒。有了这副皮囊,我就可以自由在人间与魔界之间行动,再也不用顾及自己的身份。” 孙无忧指了指对方,又将指头转向自己的面容,口齿艰难道:“你这副样子,走到哪里都得吓人一跳,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魔鉴器灵操纵着铜傀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铜傀的头部乃是由金属,皮革,丝线,又加上人骨组合而成,虽然具有人头的外形,但表面却是凹凸不平,甚至还能见到里面的部件,模样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一时犯难的器灵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谁知这时孙无忧起身来到自己书架跟前,踮脚从最面拿下一件东西。 “这是……” 孙无忧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先前在苏水城偶然获得一张面具,本来想留着作纪念,既然你现在有需要,就先送给你吧!” 器灵接过那张画着滑稽脸谱的面具,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随即涌入到他的身体之中,令其立时失神,东西也随之掉落在地。 “哎,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铜傀刚刚修整完毕,还没适应过来?” 孙无忧替器灵将面具重新拾起,又交到了对方的手上。后者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面具戴在自己那张丑陋狰狞的面部之上,原本的凶煞邪恶之气登时消散无踪。 “这东西,你是从谁的手里搞到的?” 孙无忧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贩手中而已,怎么,你识得这面具?” 器灵机械地摇摇头道:“没有,只是面具之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算了,不想那么多,或许只是我多虑而已。时候不早,我先离开新苑在外面等你,你去和大家道别之后,就出来与我汇合吧!” 二人分别之后,孙无忧去到掌英殿上,和方柔与巫自天等人告辞。殿上还有其它几位长老,但大多孙无忧都叫不上名来,也没有过多逗留。临别之际,方柔为他准备了些应用之物,还有一些可以在魔界之中通用的钱币,将东西全都放在一个包袱,递给了他。 “无忧,此一去前程漫漫,吉凶未知,你要多加小心。” 孙无忧点点头道:“多谢方姑母和巫前辈,无忧此生无以为报,若是它日能够衣锦归来,定要好好报答二位的恩情。” 听到这,旁边一名刘姓长老冷笑道:“报恩就算了,别像姓沈的那家伙一样,恩将仇报就行。” 孙无忧知道对方口中提到的“沈”姓之人,正是当今的魔皇沈万秋。 沈万秋曾是苍北仙苑的大弟子,后来因为受到利诱,转而成为了仙苑第一大仇敌,险些将整个门派连根拔起。几位长老料到孙无忧以后将会有番作为,只是正邪之道还未能分清,因此才纷纷显出不看好的架势。好在,孙无忧并不和他们计较,只是礼貌性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继续对方柔道:“姑母放心,我也老大不小了,能够好好地照顾自己。只是,新苑经历了客观多的劫难,元气未复,您才要多多小心。” 此话一出,另一位孔姓长老接着道:“新苑的事情,还沦不到你一个外人担心。再说,新苑弟子之中的第一人云飞就要回归了。有他坐镇,什么邪门外道都得避让三分。” “云飞?好名字,只可惜时候不巧,我没办法亲眼一睹这位师兄的风采了。” 巫自天微笑道:“不用感到沮丧,以后有的是机会。云飞他是被派到了皇城之中,在天应组里任职而已,每半年就会轮替一次。话说回来,自他上次离开,已经过了三年时间,想来他的修为一定是突飞猛进,连苑中的大部分老师都难以与他相提并论了吧!” 孔姓长老一脸骄傲道:“那是那是。云飞可是我毕生心血所在,他有今日的成就,我这个作师父的一点也没感到意外。不是我自吹自擂,如果新苑之中能够多出几位稍逊于云飞的弟子,世间还有哪支势力敢与我们叫嚣?” 原来,苍北新苑在人间统治地位也不是如人们口中所传的那般稳固劳靠。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平年代为整个人间带来了难得珍贵的修养机会,各方势力如雨后春笋一般相继显露,这让苑内的一些长老感到了些许的压力,所以才这般急切地急求人才贤士。 只是,因为现在新举势力的崛起,供大家选择的门派也就越发变多。一些人误以为新苑之中人才济济,竞争激烈,不愿冒此风险,所以退而求其次,去往了其它地方。此消彼涨,时间一长,前后双方的差距便越来越小,直到今日,苍北新苑在其它人间几大势力的面前已经不再像前几年那般突出,大有被后浪赶超的趋势。如今,云飞回归,无疑是给新苑打了一针兴奋剂,同样也是在像人间各方势力宣告,苍北新苑仍是人间的第一大门派,不容他者质疑。 巫自天看出了孔长老的意图,随即开口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云飞应该已经不是你的弟子了吧!” 话音一落,孔长老脸色倏寒,嘴边的胡须也被自己吹得一个劲地摇摆。 “那是误会,这是我和云飞之间的私事,巫大人不用操心。” “哦?是吗?我怎么记得,三年前云飞离开新苑的时候,曾经当众表示过,与你孔有道二刀两断,再无师徒情分。” 孔长老怒不可遏道:“你……你,你这是故意要我在外人面前难看?” 方柔见孔有道有些气急败坏,于是接过话茬继续道:“哎,孔长老,你这是什么话?外人,谁是外人?无忧虽然暂别新苑,但我作为掌门,依然随时欢迎他能回来。况且,他爹曾经也是仙苑弟子,作为儿子的他,来到新苑之中,也不算是外人吧?” “哼,你是掌门,你想怎么说都成。不过,别以为我和其它长老会忘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孙家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也不要对这小家伙有太高的期望。” 孙无忧紧攥双拳,眼看就要发作。谁知这个时候,一道爽朗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呦,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不是我孙兄弟么?” 众人投以目光,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内门的风云人物,精英里面的精英存在,高修竹。在他身后,乃是身材较为单薄的李翠莲,而新苑内的同辈之人更喜欢叫他李快嘴。 刚才的话就是出息李快嘴的嘴。 李快嘴向来都有铁嘴判官,簧舌阎王的“恶誉”,他修为不高,实力不强,但一口铁齿铜牙,一条三寸不烂舌,足以让一众长老感到头疼。他既然来到这里,那孔长老自然不敢轻易说话,但目光之中却是充满了轻蔑之色,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呦,原来是你们二位,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这掌英殿了?”方柔笑呵呵道。 高修竹与殿上二位相视一眼,点头示意。而李快嘴则直言快语道:“方掌门,我听说孙小兄弟要离开新苑,我和师兄特意来此送他一程。顺便,为我家弟弟撑撑腰。” 说着,李快嘴在孔长老的身上打量了几圈,不怀好意道:“孔老儿最近挺好啊!” 孔长老脸色铁青,却不回话。 “啧啧啧,看看人家,人把年纪,气色不如此红润,哪里有古稀老人的样子。哦,师兄,你知道孔长老驻颜的秘诀吗?” 高修竹一脸惊讶地看了看李快嘴,微微摇了摇头。 “啊?师兄,原来你不知道啊!我听说孔长人老心不老,据说在外面识得一品佳人,整日整夜与人家欢愉嬉戏,这种年轻人般的活力,连你我这种中年人都望之不及。你说说,这样子的孔长老,气色怎能不好呢?” “李快嘴,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你在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的嘴撕烂!” 孔长老再也忍耐不住,右掌之上已然凝结起一股不俗力量,随时都有可能将其弹出。殿上巫自天见状当即呵斥道:“孔长老,休得放肆。这里是掌英殿,不是期归宫。” 经巫自天的警告,孔长老这才恢复理智,连忙收敛真气,转身朝殿上恭敬一拜,语气木讷道:“老夫身体抱恙,先行告退。” 说罢,孔长老,转身离开,走到李快嘴的身旁,丢下一句恶狠狠的话道:“走着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和城 “记得,到了魔界之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以合为贵,能不和魔族发生冲突,就不发生冲突。无忧,你要多加小心。” 在方柔的嘱咐之下,孙无忧与高修竹李快嘴三人一同下山,走到山门附近,后面二人终于停下脚步,率先开口的居然是向来寡言少语的高修竹。 “我们就送到这里了。” 孙无忧回首对二位抱拳行礼道:“感谢二位老师的厚爱,此去魔界前途渺茫,再回来不知何年何月。不过无忧保证,下一次一定请两位去山下痛饮一番。” 李快嘴呵呵笑道:“你区区一个晚辈,哪里沦得到你来请客喝酒。况且,你与魔家少主私交甚好,去到魔界之中,怎么也能落个一官半职,到时我俩还需要你的提拔才是。” 孙无忧摆手道:“李老师说笑了。我天性愚笨,又不懂得为人处事,去了魔界,也只求少惹乱子才是,哪里敢奢求什么功名利禄。反倒是二位老师,根基扎实,功绩累累,想来用不了多久定能晋级长老之位,享受众弟子的供奉。” 高修竹淡淡道:“那种事情,我们二人倒不怎么关心。不过,云飞回来,应该会对现在的苍北新苑有所影响。” “又是云飞?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兄,真的如二位所说的那般厉害吗?” 李快嘴接着道:“要说他修为有多么高强么,倒也达不到。只是,他所在的天应组,乃是人间之中,最受爱戴的一支军队。他们直属于人皇,只受他一人调动。而能将自己门派内的成员送入其中,那是整个势力的荣耀。这次回来,他定会带来人皇指示,说不定此事还要关乎以后人间的兴衰沉浮。” “啊?照您的意思,那云飞师兄岂不是已经不属于苍北新苑?” 李快嘴道:“那还算不上,不过从人皇那边数的话,云飞和方掌门应该算是同一级别。而付飞有什么需要定夺的事情,可以跳过掌门的同意,直接发号师令。单是这一点而言,他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掌门之下的第一人。” 又聊了一回,见日头已经来到半空之中,高修竹突然插了一句:“时候不早,你也尽快上路吧!记住,天黑之前到和城休息,第二天中午应该就能去到边境处的不归山关。不过这一路上你最好一门心思地赶路,否则就追不上预定的进度了。” 孙无忧用力点点头道:“多谢高老师的提醒,无忧谨记在心。” 李快嘴哈哈笑道:“我这张嘴说什么都成,可一遇到一本正经的问题时候,就立刻笨拙起来。废话不多说,咱们就此别过。” 双方各施一礼,孙无忧背着包袱,转身朝山下独自行去。而机警过人的高修竹,此刻发现一旁的山林之中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沙沙声,投以目光,却什么也没见到。 “刚才是谁?” 俗话说“归心似箭”,但对于此时孙无忧,居无定所的他,遍地都是自己的家。对于这一次的魔界之旅,他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希望能在那个异国它乡之中,经历一段只属于自己的奇幻征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自他头顶闪过,抬头去看的工夫,那人已然落到自己的跟前。 “吓我一跳,原来你在这里。” 突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以侗傀面目示人的魔鉴器灵。经过几个时辰的熟悉与练习之后,他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这副皮囊为己所用,并趁着刚刚等人的时间到四周游玩了一圈,也算是收获颇丰。如今,二人重新结合,器灵突然怪笑道:“想不到,你在新苑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朋友。” “哦?刚刚你也在山门附近?”孙无忧不禁问道。 “我在周围逛腻了,所以想上去看看你什么时候下来,没想到才走了一半,就老远看到你们三个站在那里有说有笑,其中那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似乎还发现了我。”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 魔鉴器灵虽然是以铁尸铜傀的面目示人,但普通状态下身上不曾具有一丝一毫的活人气息,更不要说是气味,按道理来讲,只要自己不主动现身,别人就休想发现自己。但高修竹异于常人,对于修习之中的“势”研究研深,哪怕肉眼双耳没觉察,也能根据对方的生理活动进而第一时间发生其存在,并在最早的时候采取对策,这便是势的强大之处。 当然,孙无忧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玄妙道理的,反正高修竹并没有跟过来追问,自己也无需向其解释这些事情。二人并肩走了一段路途之后,孙无忧忽然停住脚步,惊声道:“糟了,我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 器灵跟着停了下来,语气急促道:“什么事,又要回去吗?” 孙无忧摇头道:“待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万一咱俩走丢了,想要呼唤你的名字都难。” 器灵略显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大惊小怪,区区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群魔鉴的器灵,你就叫我魔鉴吧!” 孙无忧道:“魔鉴这名字听起来好奇怪,而且突然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好,不好。” 器灵又道:“魔鉴不行,那就叫魔书,这样总该不会奇怪了吧?” 孙无忧咂摸了几下,又一次摇头道:“魔书,我怎么觉得自己矮了一辈?不好,还是不好。” “嘿,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耽误时间啊!说吧,你想取什么名字?” 孙无忧想了想,接着摇摇头道:“我没怎么读过书,肚子里的墨水十分有限,当时给小黄起名的时候还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次把它独自一个留在新苑之中,不知道它能不能适应……” 器灵冷笑道:“它?呵呵,它可比想象之中的厉害得多得多,与其担心它,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处境,境……哎,鉴就是镜,镜就是鉴,以后我就叫你小镜吧!” “小镜?我哪里小,我比你爷爷的爷爷还要大得多了去了,就算要叫,也应该叫老镜。” “嗯……老镜也不错,只是感觉名字单薄了一点,我看魔鉴的封面上印着许多金花银枝的饰物,那你就叫老花镜吧!” “老花镜……可以,就叫老花镜!” 如高修竹预计的那样,孙无忧与“老花镜”果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和城。此刻恰逢关闭城门之时,孙无忧苦口相求,这才好不容易进到城内。 和城乃是人间之中较为太平的一处地方,这里并没有多少修行者聚集,所以驻扎在此的护士军也是寥寥无几。二人见城之后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孙无忧要了一些饭菜,而老花镜因为体质缘故,无需进食,所以只是在一旁陪坐,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之后,随即低声道:“这和城似乎比它人口中说的还要无聊,刚才来的时候我看了看,居然连个喝花酒的地方都没有。” 孙无忧打量了一下老花镜的傀儡之躯,忍俊不禁道:“怎么,你还想去那种地方转一转?” 老花镜怪笑一声,随即道:“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找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套些外面的情报罢了。明天要去不归山关,你我得提前做些功课才是。” “做功课?什么功课?” 老花镜不耐烦道:“你以为咱们这样就能自由通过关卡了吗?据我所知,不归山关那里有重兵把守,没有人皇赐予的令牌,休想通过重重防备。我还好,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新苑之中或许还能笔划两下,拿到外面来根本不值一提。” 孙无忧放下饭筷,嘴边冒着油光,口齿含糊道:“那该怎么办,你怎么不早说,现在回去找方姑母还来得及吗?” 老花镜摆摆手道:“方柔是指望不上的,你以为她为何许久也不去一趟魔界,因为她也有人皇令牌。” 孙无忧把嘴里的饭菜好不容易咽下,神情焦急道:“这……无法通过关卡,我们如何才能去往魔界?” 就在孙无忧与老花镜一门心思在考虑对策之际,一只粗糙的手段忽然搭在孙的肩膀之上,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先前为他俩上菜的店小二。 “二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吗?” 老花镜瞧了瞧那个身高不足六尺,瘦得只剩下骨头的中年男子,爱搭不理道:“你?你能帮什么忙?” 小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肩上的毛巾放到桌上,随着坐在旁边的长凳之上,小声道:“我听二位刚才提到魔界,想来也是在为出关发愁?” 孙无忧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不能声张,于是连忙拉过小二的左手,同样压低嗓音道:“这位小哥,幸会幸会。” “呵呵,客官这是哪里的话。我是这里的伙计,平日就在这里打杂务工。时间长了,我也认识一些经常来往此地的达官显贵,其中不凡皇城的政要高层。您二位想要通关令牌,我倒是可以为二人争取一下。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罢了。” 说罢,店小二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如同阴谋的导火索,只等二人点头回应。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客栈 孙无忧与老花镜对了下眼神,旋即憨笑道:“多谢小哥好意,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只是临时起意而已,去不去还是模棱两可的事,如果真有需要的话,再劳烦你也不迟。” 见对方并不上钩,店小二显出一副焦急的神态,继续道:“不是小的多嘴,但出关的机会十分有限,稍纵即逝。不瞒二位,现在和城之中便住着一位皇城来的大官。如果您二位点头,我立刻就去那里通报,待好处谈好兑现之后,令牌定会双手奉上。若是这位大官走了,那再想赶这种好事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见孙无忧面露难色,老花镜将话接过来,接着道:“呵呵,你别怪我多嘴,请问这位大官究竟姓谁名谁,据我所知,皇城内的政要若来此地,定然会是黄土铺路,净水泼街,城内有头有脸的都要夹道欢喜,城内百姓也要跪伏相迎。既然这位如此神通广大,为何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别怪我太过谨慎,你该不会是在说谎吧?” 此话一出,店小二当即显出一丝恼怒之色,但转瞬之间便已小心地隐藏起来。 “唉,客官,你可真的是冤枉小的了。小的刚刚所说的大官确有其人,而且只有小的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只是,大人他此次来和城身负机要,不便露面,所以并没有提醒知会城内官绅,而是悄然入城。明天一早,他便会离开和城,到时再想找他就难上加难了。” “既然如此……” 孙无忧沉吟之际,旁边一桌的客人出声催促小二上前伺候,后者叹了一大口气,不耐烦地抡起桌上的毛巾,重重打在自己的肩头之上,扭头的瞬间,用力瞪了一眼跟前的二人。再次正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之前的恭敬模样,奴才似的满脸堆笑,小跑着去往另一桌。见此情形,老花镜冷笑一声,右手竟是不由自主地端起了孙无忧面前的酒杯,险些倒在铜傀的身体之上。 “你怎么看,我听这人的说法,似乎不像是临时发挥、想出的谎言啊?”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显不妥,老花镜这才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不住地摇头道:“你啊你,还是太过单纯。我看你年轻也不小了,按理讲也该懂得这些江湖骗术。刚才那小二明显就是看出你我是新面孔,所以特意上前套近乎,想从我们这里捞些好处油水。就凭他那点能耐,怎么可能有资格接触到皇城内的达官显贵?况且,就算可以,他又怎能保证能为你我搞得那千金难求的令牌呢?” 孙无忧仍不死心,又道:“可我记得我娘曾说过,人不可貌相。万一这小哥真的身负异禀,或者在皇城有什么亲戚,正好搭上了这条线,如若错过,你我岂不是浪费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老花镜斜眼看了下旁边一桌的情况,而后凑到孙无忧的跟前,随即道:“你仔细听听,旁边那桌在说什么。”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孙无忧竖起耳朵,尝试偷听旁边几人的对话。这一听不要紧,感情邻桌的两位也是想要去往魔界,同样急求两块通关令牌。而店小二如法炮制,将刚刚与他们的对话又给那两位复述了一遍。不同于老花镜的机警,那二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江湖经验,其有一个伸手就要去怀中去掏钱袋,好在被另一个及时阻止了,说是要再考虑一下再做定夺。虽是如此,这次成功的机率明显要大上许多,店小二虽然是在极力地按捺心中的激动,但两脚却是不自觉地在地上轻跺起来,恨不得一把就将对方的所有钱财全部抢夺过来。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孙无忧微微点头道:“这店小二看上去挺老实,没想到却是如此黑心,不行,我得上前提醒下他们,不能让他俩上当。” 说完,孙无忧就要起身上前,老花镜一把将人拦住,赶紧提醒道:“你这是做什么?” 孙无忧拧了拧身子,发现挣不开对方的手掌,这才回道:“我还想问你呢,你抓我做甚?” 老花镜将孙无忧拉到一旁没人的一张空桌之上,见那桌的几人并没有关注到自己,这才道:“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挡人财路,我们能保全自己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你又何必给和自己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孙无忧急道:“可是……” 老花镜沉声道:“我不管你平时什么作风,但既然与我同行,那一切就都要听我的指挥。否则进了魔界,别怪我撒手不管。” 按孙无忧以往的性格,现在已经冲到那边桌前,将骗局一举捅破。但现在,他却没有那样做,而是安稳地坐了回去,深深地呼吸了几次之后,脸上的愠意也终于全部散去。 看着孙无忧这番表现,老花镜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放心吧,今天的决定,你绝不会后悔的。待会吃完饭,你先上路,我自己一个人去外面走走,说不定能收集到有用的线索。” “啊?为何我们不是一同前往?” 老花镜无奈地摇了摇头,略显失望道:“刚夸完你,没想到这么快又现出原形了。你我二人一同出去,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旁人的提防,还是我独自一人行动比较灵活。唉,不说了不说了,快回去吃饭。” 在老花镜的催促之下,二人终于回到自己的桌前,孙无忧赶紧趴饭,而老花镜却呆坐在寻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另一边,经过短暂的迟疑之后,那两人终于还是将身上的钱财交给了那名店小二。收获破丰的后者笑得就像裂皮的包子一样,恨不得蹿到别人身上咬人。完全交易二位眼中净是狂喜之色,好似现在的他们已经预见到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美好景象。 饭后,按之前约定的那样,孙无忧自行上楼,老花镜外出寻找有用的情报。而至于先前的那位店小二却是一反常态,之前的恭敬状再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打心底里涌现的泣鄙视与轻蔑,恨不得将自己的小眼将二人活活碾死。 “穷鬼!” 老花镜来到主路之上,时至深夜,外面已经鲜有人迹。和城不愧是和城,沿街的门店已经几乎全部闭门,更没有喝得东倒西歪的醉汉在外耍酒疯。没有骰盅声,没有歌乐声,一切都已归于深夜的安宁之中,就连路边的灯浊都显得那么慵懒,昏昏欲睡。 就在这样静谧谦和的气氛之中,一个略显迥异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中。 那人坐在台阶之上,身后的店面已经完全熄灯。他赤着腰,蓬头散发,就好像刚刚被人洗劫过一样,混身散发着浓浓的衰气。闲来无事的老花镜走上跟前,轻声呼唤道:“这位兄台,深夜不归家,为何你要坐在这里?” 那人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抬起头来。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之下,老花镜终于看清,坐着的那人居然是一名年轻男子。二十四五上下,满脸泥污,眼角虽有泪痕,但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与其如今的气质极不相符,想来真是奇怪。 “我……我被人骗了。” 老花镜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语气关切道:“这样吧,我看你面色憔悴,想来晚饭还没吃吧!你和我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边吃边说,如何?”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紧接着微微点了点头。 “谢……”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对于那人来讲却好似付出了极大的力气一样,话至此处,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身体也随着抽哒起来。 转了一圈毫无收获,老花镜带着个无家可归的青年再次回到了客店之中。此时,店内拾掇利索,板凳都已搭在桌子之上。见老花镜又带着新人前来,负责打扫的店小二连忙将二人截住:“不好意思,本店已经打烊了,下回住店请早。” 撞壁的青年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老花镜,只等对方回话。后者轻咳了一声,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点散碎的银子,语气平和道:“小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看到银子,店小二的态度立即缓和了许多,但也只是用手将银子接了过来,身子却没有闪开:“瞧大爷您说的,小的怎么能忘了您。可现在时候不早,确实该关门了。您可能初乍到,和城里有规定,亥时之后所有店铺不许营业,否则严惩不怠。小的只是个打工的,一切都听从掌柜的安排,您也不要让我难做。” 老花镜点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太过为难,钱也收了,你去后厨弄碗热汤面来,这位小兄弟还没吃饭,无论如何也得对付一口。剩下的钱,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 店小二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两,叹口气道:“唉,这也就是大爷您,换二个我都不费这劲。这大堂是不能做了,您看在那里的台阶上找块空地,就和一下吃了吧!” 老花镜低声对那青年道:“怎么样,可以吗?” 青年连连点头,却不敢做声,好像生怕触怒那位凶恶的店小二。 “嗯,好的,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百二十六章 寒夜遇寒生 小二本屠夫 做一碗的时间很快,青年吃一碗面的时候更快。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饥饿,从小到头,他都没有品尝过这样的滋味。 滋味有苦也有酸。 是心酸。 老花镜像一个老父亲一样,看着狼吞虎咽的对方,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嘴边已经已经浮现出慈祥的笑容。一个器灵,而且还是群魔鉴的器灵,为何会拥有如此丰富,且善意的情感,实在叫人搞不懂。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懂。 “吃饱了吗?” 青年人放下手中已经被喝得见底的面碗,微微点了点头。 “你没什么想说的?” 青年人摇了摇头。 “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和城对你好像并不友好啊!” 深冬的天气的确不惹人,即便已经灌下一肚子热汤热面,但仍然无法完全抵御那种两家的严寒。老花镜无所谓,但青年的身体可抗不住。他将身子缩成一团,靠却又不敢完全倚在旁边的石栏扶手上,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未知。 寒风袭来,老花镜站起身来,顺便将手伸向青年,后者见状连忙向后挪身,误以为对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你这么敏感做什么,外面太冷,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青年蓦然抬头,声音颤抖道:“为什么你对我这般示好,难道你认得我?” 老花镜愣一下,随即爽朗道:“你?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太可怜,所以想帮一下你而已。难道我不认识你,就不能做这一切了吗?” 青年人双手揣在衣袖之中,借以躲过瘆人的风头,他的内心在做挣扎,他想跟着对方进到房间,却无法说服自己那么做。 可他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 “时候不早,明天我和我的同伴还有要事去做。你不进去,那我要回去了。” 见老花镜要走,青年再也不做等待,连忙将手攥在对方的掌心之上,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对方的身体竟是分外冰冷,那种冷是直透心肺,冻得连骨头都要结冰。 “大晚上的,你为何要戴个面具?”青年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你为何又会独自一人待在这里?我不问你话,你也不用问我话。你我互相尊重,过了今晚咱们就再也不见,谁也不欠谁的。” 随着老花镜,青年一同回到房间之中,此时店小二已经回去休息,所以并没有看到二人回来,也没有阻止青年进店,否则定会是另一场纠缠。 此时,孙无忧已经躺下,见又来了“新人”,不禁向老花镜问了其中细节,经过短暂了解之后,孙赶紧招呼个肝年休息,而拥有傀儡之躯的老花镜则坐在桌边的圆凳上,不一会儿房间之中便没了动静。 不知睡了多久,孙无忧只觉得一股凉意扑向吹来,微微睁开眼睛,只见脚边的一扇窗户居然被人推开了。而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与自己一起睡在床上的青年人居然不见了。 “喂,你醒醒!” 孙无忧几次呼喊,但桌边的老花镜却迟迟没有回音。他连忙下地,来到跟前,仔细察看,确定群魔鉴和器灵还寄宿在这副躯壳之中,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原来,白天时候,身为“灵”的老花镜操劳过度,需要良好的休息和睡眠,所以故意切断与外界的联系,无论是声音还是异动都无法惊扰到他。既然老花镜已经指望不上,孙无忧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顺着窗户,孙无忧小心摸出房间,却见头顶天空漆黑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吹来,正所谓“夜黑风高月,杀人放火天”,一种紧张感随即袭上孙的脑海。 “大晚上的不睡觉,那家伙跑到外面来做甚?刚刚有外人在,也没仔细询问,令牌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搞不好明后还得多待两天。” 就在孙无忧分神迟疑的工夫,忽然几道身影从客栈之中相继走出,急勿勿地朝街上走去。如果只有一个人,孙无忧就出声唤人了。但对方有好几个,担心自己搞错的他,选择沉默,并将身体尽量伏在瓦面之上,不让它人发觉。 “深更半夜,这些人是要去做什么?还有,我看带头那家伙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店小二。一个,两个,三个……三个人,难道他们是……” 意识到其中另有玄机的孙无忧神光一闪,顺势向下方一跳,便落回到街道之上,沿着三人刚刚前去的方向快速奔去。 原来,孙无忧猜测,刚刚的三人乃是店小二和那两位同样为出关令牌而来的店客。转门挑在这种人不起,鸡不叫的时候出来,又走得那么小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前去会见那名皇城大官,并索取通关令牌。 虽然在老花镜的再三分析之下,孙无忧已经认定那店小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但如今,他兴致颇高,竟有种冒险的冲动,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双方交易的场面,以便打消自己心中的猜疑。可是,三人的脚程实在太过,再加上刚刚上来之臆犹豫了一会儿,现在孙无忧已经彻底失去了三人的踪迹,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正犯愁。谁知就在旁边一条胡同之中,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异响。 小步跟进,来到一处民居门前,俯耳倾听,院子里面果然有人。 “你……你这家伙怎么言而无信,枉我们兄弟二人如此相信于你,你居然这般设计陷害我们?” 这声音孙无忧听过,正是那两名店客之中的一位。而这时候,另一人继续道: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有用吗?” “说这些没用,说什么有用?” 后说话的那人话锋一转,进而道:“店小……不对,是小二哥,你行行好,放我们一马。从今往后,我们俩为你当牛作马,侍奉左右,如何?” 店小二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道:“唉,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给你们兄弟一个机会,显得我是多少小气。不过,你俩的恶名我也有所耳闻,黑风双鬼,是你们吧?” 兄弟二人之中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惊讶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一路走来,我们两个一直小心翼翼,连兵刃都索性丢了。难道,你之前见过我俩?” 店小二又一次笑道:“那倒不是。我会认出你们,那是因为你们给我的那包钱财。” “钱财?只不过是些银两罢了。就算银子是我们抢的,可上面的银号都已经被我俩抹去了,你不可能知道银子的来历。” “啊!银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钱袋。” 此话一出,黑风双鬼之中的老大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恶狠狠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钱袋上印着我们黑风寨的图腾。” 店小二得意笑道:“这就是了。如果你俩只是普通人,或许我会放你们一马。可既然是恶名昭着的黑风双鬼,那就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了。杀了你们,我不但可以毁尸灭迹,还能为人间除去一大祸患,也算是为民除害,行了一件大大的善事,刚好可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所以说,你俩还是安心上路吧!我的刀很快,放心,不疼!” 听到这里,门外的孙无忧已经听得满头大汗。怪不得晚上吃饭的时候老花镜拦着自己不去拆穿店小二的阴谋,原来这对兄弟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凶煞,死不足惜。 真相被拆穿,黑风双鬼再也忍耐不住,两人跪倒在地,砰砰砰地不断磕头,想要借此行为来博取对方的同情。可他们不知道,眼前的店小二乃是一位比他俩加起来还要邪恶,刀下亡魂更多的一方恶霸。 店小二本来是个穷苦人,机缘巧合之下被掌柜的招来在客栈里面打杂。他本来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活着,但有一次来了两个脾气极差,且人性低劣的汉子,不止掀了桌子,还将负责伺候的店小二饱打了一通。而面对这样的事情,掌柜非但没有为他仗义挺身,反而将损失全部都算在了他的工钱之中。店小二在房间之中越想越觉得憋屈,最终愤怒战胜了理智,当晚他便潜入二人的房间,将他们的减缓一一跺下,并将二人随身的细软洗劫一空。 第二天,掌柜的发现了命案,见二人包袱被人翻过,又瞧不见银两之类的贵重物品,认定他俩是被不知名的毛贼趁夜潜入,杀人越货。担心此事败露会影响自己的生意,他便叫来了店小二,让他处理尸体,并给了他一笔辛苦费。从那之后,店小二便沉浸到了杀生的乐趣之中,不知不觉之中,十年光景死在他手里的来往店客已经不下百名,其中虽有一些像黑风双钣这样的恶徒,但很大一部分却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于店小二而言,杀这兄弟二人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可就在这个时候,民居内的正房大门吱扭一声,忽然被打开了。 此人一经出来,孙无忧立即屏住呼吸,因为他已感觉到突然出现的第四人与自己一样,乃是一名正经修行过的学武之人。 “二哥,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凛冬混战 正房里的人一经出现,原本嚣张的店小二立即收敛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平和起来:“义父,您怎么出来了,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孙无忧明显可以感觉到店小二对这个刚刚出现的人十分恭敬,甚至显得有些卑微。而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黑风双鬼见状连忙爬到跟前,抱着那人的两条小腿,苦苦哀求道:“老丈,多谢老丈,我们兄弟二人愿意给您鞍前马后。” 说话间,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旋即掌中寒光一闪,猝然扎向那老丈的腰身。 “你们!” 店小二怒不中烧,却没有上前,片刻后,两枚重物一齐挤在门板之上,门后的孙无忧登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急促的呼吸充满了他的耳朵。 “区区毛贼,也敢与我义父动手,真是瞎了你俩的狗眼。不过现在好了,不用我动手,这是你们主动寻死的。” 黑风双鬼之中的老大慢慢扭过身子,忽然瞥见门缝之后的人影,而此刻孙无忧也瞧见了对方死前的惨相,心中不禁为之一震。 “快走!” 说完这一句话,那老大双腿一蹬,当时不活了。而双鬼之中的另一个此时也已来到弥留之际,鲜血不断自口中溢出。 “呵呵,不用看了,就算你化作厉鬼,小爷照样也能将你生吃活剥,上路吧!” “噌”的一刀,刀身穿过那双鬼之弟,刺破门板,就停在孙无忧的眼前。这一刀出手之狠辣,角度之精准,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破绽,他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旅店伙计,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见他对那所谓的“义父”如此敬畏,想来这身武艺也是拜其所赐。 “好了好了,人死了就好了,不用再浪费气力了。时候还早,把尸体处理完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好歹你也忙了半宿。” 店小二连忙道:“多谢义父关心。他俩身上的钱财我已经放在里屋,您回去好好清点一下。” 于是,双方就此分别,正房屋门一响,那老丈便又回到屋里了。而店小二则吭噗吭噗地开始搬动尸体,居然,孙无忧发觉身后的门板一闪,原本靠在上面的上身立即向后栽歪过去。蓦然回头,只见店小二正一脸惊讶神色地看着地上的她,一时间,空气之中充满了一股紧张至极的气氛。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心道不妙,向旁边猛地翻身,顺势站了起来。可还没竖直身体,持刀的店小二已经递招竖劈下来。孙心中登时一寒,脚步随着向后连退数步。 店小二当然不肯就此罢休,手中兵器越挥越快,刀风在孙无忧的耳边呼呼直响,好几次都差点砍中他的衣衫。 稍微适应一些对方的套路之后,孙无忧渐渐从容起来,虽然快刀迅猛,却也难伤他分毫。瞧准时机,他顺势使爪,一招叼住了店小二的手腕,用力那么一拗。孙无忧本来就是天生神力,如今又稍微灌注一点真气,这一式爪功用得老辣,疼得店小二立即兵器脱手,口中哀呼一声。孙无忧暗叫不妙,生怕刚才的声音引起里屋人的警惕,于是手下出招频频,只为在那人出现之前将店小二制伏。否则,以他一人之力,同时对付两个敌人,不说一定打不过,但缠斗起来势必要困难重重,远不如一对一来的从容。 然而,店小二毕竟也不是傻子,料到孙无忧猛攻的意图之后,店小二不再对招,而是一再躲避,一边躲还一边向门内呼唤道:“义父,快出来!” 这一叫,孙无忧登时急了眼,单手震开对方防御的两臂,直取对方咽喉,欲要扭断对方要害脖颈。可就在这垂成之际,一木木杖突然从门内窜出,正好点中孙无忧的肘部,后者就好像被点了麻穴一样,整只胳膊登时使不出力气,本已形成的必杀之势也被杖击轻易破去。得以逃脱的店小二连滚带爬,回到院落之中,而这时那名老人已经站到了小二的身边。 “义父,这小子也是客栈里的住客,似乎也对通关令牌感兴趣。现在事情败露,不能留他了。” 那老丈转头看了一眼那店小二,皱纹堆累的苍老面容之上随即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你这是在教为父作事吗,二哥?” 见对方这般说话,店小二立即萎靡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忙叩拜道:“义父,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替您着急而已。” 老丈笑道:“为父有什么可着急的,人是你杀的,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话一出,店小二立即额头冒汗,声音哆嗦道:“义父,您别说笑,趁别人还有发现,咱们父子联手,足可以将那门外的小子除掉。” 老丈神色冷酷道:“你看我是在说笑吗?这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一定是你暴躁了行踪,所以才将他引到此地。为父说过多少回了,干咱们这门生意的,必须小心谨慎,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绝不能失误。你能将这人引到这里,就能将别人引到这里。你已没有资格作我的义子。” 店小二越听越不对,索性坐在地上,一边看着那道单薄干瘦的身影,一边向后挪动身体,战战兢兢道:“义父,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那么对我?” 老丈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你又如何,难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拜到我门下的吗?如果不是你暗中跟着老大来到这个院子,我又怎会杀了他又将你收在膝下?同样的情况,我这个作义父的自然不能有失偏颇,否则老大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这个当爹的。” 见老丈已经下定决心,店小二立即将之前的卑微与尊敬全部收敛,脸上尽是怨恨与愤怒之意:“好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枉我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伴在左右,到头来却只是你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就算我死了,你也别相好过。” 说着,店小二如同发疯似的,猛地撞向前方的院墙。别看身体矮小,但力气却大得出现,只是单纯这么一撞,整面院墙竟被他毁去一半。孙无忧低头看去,只见对方已经头破血流,脑浆迸裂,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活了。见对方似有话要说,孙无忧走到跟前,俯身问道:“你想交待什么,和我说吧!” 店小二伸出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指着对面的老丈,气若游丝道:“他……他是皇城……” “砰!” 不等话说冠,一枚飞来的石子直接击穿了那店小二的脑袋,后者嘴中喷出一团血雾,人立刻气绝身亡。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果然将你留在身边是一个错误。” 字是一个一个说出口的,但那老丈的身形却不知在什么时候闪到了孙无忧的跟前。来不及站起身来,孙无忧感觉自己的面前仿佛伫立着一尊威武神勇的神像一样,逼得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对手的意念都没有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打起来自己必输无疑。 “你也是来找令牌的?” 老丈的话单刀直入,孙无忧有些反应不过来。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见对方并没有现在动手的意思,趁机慢慢起身,而后点了点头。 “很好,你很诚实。” 孙无忧面无表情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丈淡淡道:“通关令牌确实不易得到,但老夫手里刚好有一块。”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你想把令牌送给我?”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是快人快语。但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夫也就不再兜圈子了。这么说吧,令牌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办一件事。” 孙无忧环视四周,看了看那黑风双鬼以及店小二的尸身,一股强烈寒意直沁骨髓。 “你想让我代替你的义子,继续为你诓骗来往客人,为你谋财害命?” “哎,谋财那种事情老夫怎么会放在眼里,那不过是用来欺骗别人的障眼法罢了。老夫的目前不在钱,而是在这些旅客身上。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人?什么人?” 对话才到一半,孙无忧忽然觉得头顶吹来一股劲风,抬头一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不是针对自己,面是那旁边的高人老丈。那身影出招甚快,居然连孙无忧也看不清其中的动作。而作为被袭击的人,老丈同样感到意外,只因为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刃只能以一双肉掌与之抵抗周旋。 “嗯?这人的背影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随着二人切磋,孙无忧逐步看清那道黑影的真面目,正是先前与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的落魄青年。只是,如今那名年轻人已经一扫之前的晦气,一股无法掩饰的澎湃战意流露出来,渗入到每一招,每一式之中,打得那老丈节节败退。终于,老丈被逼到墙角之中,此刻他也看清了青年的面目,惊愕的表情之中随之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喜色。 “是你,你居然自投罗网!” 第二百二十八章 褛衣皇子 孙无忧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从眼下的交谈来看,似乎早前便已认识。而那青年此刻显得尤为淡定,与那老丈激动,跃跃欲试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可知道,为了找你,上面派了多少人下来。捉了你回去,老夫定能加官进爵,从此衣食无忧。劝你一句,放弃抵抗,这样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则,为了防止你逃跑,老夫也只能忍痛打折你的双腿了。” 此话一出,青年冷笑道:“打折我的腿?那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说话间,青年用脚尖一钩,将头上一根三尺来长的木棍挑起,一手抓住。紧接着,棍花四散,如暴雨急风一样,悉数袭向老丈的周身。后者虽然身手敏捷,但无奈那木棍被那青年耍得着实精妙,几息之后,他的两边大腿外腿便已纷纷淤青肿胀,腾移时候的脚步都变得迟钝了许多。 见那先前耀武扬威的老丈如今被青年收拾得服服帖帖,孙无忧头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心态转变之际,竟开始欣赏起这场战斗,并不打算上前相助。而老丈则败腿连连,脸色铁青一片,却是拿眼前的局势丝毫没有办法。终于,老丈脚下一滑,彻底摔倒在地。青年挺棍击出,棍头直指对方的咽喉,再往下探出一寸便能将对方的喉结一举击碎。 “为了找我,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没想到吧,短短五年的时间,我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若是被那老妖婆看见,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老丈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气喘吁吁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一个人背井离乡,跑到这边陲之地,看你的模样,这几年过得并不顺心吧!” 青年回头瞥了一眼孙无忧,旋即道:“哼哼,托你们的福,我还没有饿死。虽然孤身在外,无衣无靠,但好在我遇到了不少好心人,正是他们的善心善举才让我撑到了今天,也让我见到了你。” 话音刚落,老丈抓起身边的一把尘土,用力撒向天空之中。青年因为没有防备,眼睛之中随之被几颗沙子闯入,眯得他不得不闪身后退。本以为高下已分的孙无忧见此情况不得不再次振作,好不容易看到的胜利曝光此刻又变得渺茫了。 “卑鄙,卑鄙,你和那老妖婆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 不等眼睛恢复正常,青年舞动木棍,再次朝对方攻去。只是,此时的老丈已经重新夺回优势,见对方乱打乱叫,只是闪身到一旁,用脚轻轻一绊,青年立即重心不稳,狼狈地扑倒在地。此刻,孙无忧已然抢到跟前,只可惜凭他如今的身法根本无法与那老丈相提并论,一身功法无处施展,只累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 “莽夫之勇,不足为惧。既然人已经找到,你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去死吧!” 老丈猛然推出一掌,直奔孙无忧的面门。这一掌威力巨大,若是被正面打中,非得脑袋开花不可。关键时刻,半睁半眇着眼睛的个青年撩棍又来。这一招出手位置极低,极难防备。那老丈也反应不及,棍头刚好击中他的两腿之间,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夺口而出,剧痛难当的老丈瘫倒在地,一边哀嚎一边打滚,嘴里骂的脏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小王八蛋,你个小杂种,大人当年怎会生前你这个野种。我不止要杀了你,我还要反恰饭千刀万剐。我要把我现在的伤痛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气煞我也!” 疯狂之中,那老丈豁然起身,却不知为何,他竟将那刚死去的店小二高举过头顶。一股阴邪之气顺势涌入尸身之中,原本已经生气全无的人竟再次睁开双眼,如同僵尸一样挺上了身体,随即站到了老丈肩上。 “这……这是背棍之术。小心他的杀招!” 青年虽然还未完全恢复视力,但此刻他已瞧出对方此招的名堂,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拉着孙无忧向后撤退。后者却不以为我,上下打量着叠在一起的那一老一少,口气轻佻道:“这老贼已经不能人事,成了二尾子,你我两个堂堂男子汉,何必害怕他们一人一鬼?你先在这里缓缓,我去招呼他俩!” 孙无忧虽不谙棍法,但好歹也有一臂力气,于是抄起个青年手上的木棍,迎头抡砸下去。可谁成想,那死而复生的“活尸”行动十分自如,见棍花袭来,竟然只是轻轻跃起,便已轻松躲过威胁。下方,老丈不闪不避,两手架在头顶上方,大喝一声,生生接下了孙无忧的这一记强棍。而这时候,店小二已达最高点,身体骤然向下折来,攥实的拳头正好打在孙无忧下巴之上,直接连人带棍一同扔了出去。 攻击过后,店小二的尸身再次落回到老丈的肩头上,如同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但只要老丈心念一动,它便立即做出相应动作,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与力量重创对方,令其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青年深知这“背棍术”的厉害,所以并没有冒然进攻,而是来到孙无忧的面前,将人扶起,并关切问道:“你没事吧,还能不能动?” 孙无忧的优点不多,但皮糙肉厚可以算作一项。即便那店小二的尸身已经攒足了劲道发招,但打在孙的身上依然大打折扣,除了疼痛之外并无大碍。在青年的搀扶之下,孙无忧咧着嘴,晃着身子,终于站了起来。见青年已经不恙,他才终于暗舒了口气。 “喂,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和他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为何会深夜在此出现?” 青年人叹了口气,神色失意道:“本来这件事情不足为外人说道,但我见你心地善良,勇猛无双,那我也和你说了吧,其实,其实我一个被废的皇子。” “皇子?这么说来,人皇就是……” “没错,人皇正是家父。” “啊!还有这种事!” 孙无忧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衣衫褴褛,满身酸臭的浪子居然是当今的人皇之子,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但从刚刚双方的交手来看,对方所说又不像是说谎,孙无忧就是再怎么不能理解,也只能先默认这个事实,进而又道: “既然你是皇子,这个老家伙又为何对你痛下杀手,难道有人想加害人皇?” 老丈听到此话之后,随即哈哈笑道:“他算什么皇子,在离开皇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皇室的人了。” 青年人斜视一眼,并没有发作,而是继续耐心对孙无忧道:“我曾经虽然贵为皇子,但前面二十年的人生岁月,可以说是黯淡无光。在皇城之中我看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成为人皇的继承人,各位皇子以及皇妃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许多还未万年的皇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奇身故,而我则是其中的幸运儿。” 对面,老丈听得起劲,忍不住接着道:“只可惜,你是烂泥糊不上墙。人皇有意将你培养成下一任皇者,你却不知好歹,非要醉心在武学之中。无奈,人皇之气之下,将你赶出皇城,并下令废黜你的皇子之位,永生不得回去。你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没有了音信。” 孙无忧见那老丈说的绘声绘色,情真意切,不禁质问道:“既然这位仁兄已经与皇室没有关系,你此次前来又是欲意何为?” 青年叹了口气,接着话茬道:“我听说我父皇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可能时日无多了。” 老丈继续道:“没错,估计出不了这个月,他老人家就要升天仙逝了。人皇之职,事关重大,为了稳定整个人间的局势,必须要在老人皇离世之前定下新任人皇的人选。” 孙无忧扭头看向旁边的青年人,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所以说,你就是那个被选召的人?” 老丈冷冷道:“人皇年事已高,思考问题也变得愚蠢起来,区区一个废黦之子,何德何能有资格继承皇位?为了皇室的稳定,为了朝臣的认可,更为了普天下的黎民百姓,你这个皇子必须得死。” 说话间,老丈双臂一振,肩上的尸首立即落在他的右掌之上,摆出起式动作。而听了二人的交谈之后,孙无忧登时感觉到了身上的使命,不自主地挡在青年的身前,意气风发道:“我对皇城城事情不感兴趣,究竟是谁作下一任的人皇我也并不关心。只是,这青年已是我的朋友,既然朋友有难,我就不有坐视不理。老家伙,你可小心了,接下来你孙大爷可要动真招了!” 一言说罢,孙无忧周身红光乍现,功体运起的同时,右侧拳头之中已经劲道凝聚,魔拳之威凌空毕现,一股不俗阵势扑天盖地地朝老丈席卷而去。 “好小子,果真不简单,居然会用魔功!”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万腐 老丈一眼认出孙无忧的功法套路,以至于青年也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魔界中人?” 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问题,孙无忧将拳劲推动到极致,刹那间,院落上空降下一道亮晶晶的光束,随即笼罩在老丈和店小二的头顶上方。 孙无忧的穷尽冥途已趋至老辣,致使简单的挥拳也有造成恐怖的威力。更何况,现在的他已集中全部力量,誓要将对方彻底击倒。因此,这一招拳劲已是到了无可比拟的超然戴境界,以至于身为尸体的店小二都忍不住表现出惧怕之色。只可惜,孙无忧的拳头实在太过,前者还没来得及后撤,便被那股毁灭拳劲彻底包围,转瞬之间便已粉身碎骨,化为飞烟。而趁着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老丈已经来到另一边的空地之上,并将黑风双鬼的尸首一只一个,生生提了起来。 “修为虽然低微了一些,但好在底子不错,就是你们了!” 说话间,老丈双臂之上青筋暴起,一股股阴邪之气自体内不断涌入到黑风双鬼之中。一时间,双鬼身体急剧膨胀,隆起的筋肉如同皮球一样,眼看就要从里面炸裂开来。 “来,作为我的死士复活吧!” 话音一落,老丈手掌一齐击在黑风双鬼的天灵之上,刹那间,两具尸体的四只眼睛血光毕现,上身的衣衫因为肌肉过于增大而被尽数挣裂。此刻的二人仿佛被邪魔附体了一样,不要命地一齐撞向孙无忧的身前。后者两拳夹在腰间旁边,怒斥一声之后,魔拳第二击倾覆乾坤顺势祭出。 一时间,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劲接连轰入到黑风双鬼的体内,肆意无道的破坏力将二人体内好不容易重组起的经络血脉又一次全部捣毁,剩余的威力则沿着周身的窍穴接连迸出体外,令尸身不断爆起朵朵血雾。 然而,令孙无忧没有想到的是,那黑风双鬼承受了所有的拳力之后,居然并未就此消停,甚至连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减弱。二人合力之下,孙无忧只得苦苦支撑,但黑风双鬼常年谐同作战,早已练就了一般人并不具备的优良默契,再加上原本忘乎生死的必胜信念,竟打得孙无忧接连败退。一不小心,一记重拳挥击在孙无忧的面门之上,直接将他轰倒在地。倒地的同时,余力宣泄,又将孙无忧从地上弹起数寸,而后才终于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哈哈哈,小子,放弃抵抗吧!我在这两个家伙的身上注入我我修炼多年死士斗气,只杂斗气不散,你就休想击杀他俩。与不死之人战斗,你只有输的份儿。所以,你就乖乖认命吧!” 老丈话音刚落,身体竟自行向前方倾斜,当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之际,青年的身影已自他的头顶飞快闪过,一记劲腿几乎是擦着他的脊椎弹路踢开来,若是能够击中的目标的话,定能令他重伤不治。 可惜,老丈机敏过人,且一早料到了这位“前皇子”的意图,所以在对方出招的第一时间,便决定好了应对之策,这才能够有效且快地避开致命攻击。与此同时,刚刚将孙无忧击倒的黑风双鬼扭头折返回来,不等青年落地,一记勾拳,一记横扫已然一左一右向他袭击过来。 别看青年一副柔弱书生的装扮,但身手却是十分了得,即便两腿着地,却依然能够在半空之中调整姿态,身体一缩,双膝急提,蜷成一团,惊险且精彩地化解了黑风双鬼的联手攻势,当真是虚惊一场。 下一刻,青年腿分左右,分别甩人的脖颈之上。这里乃是人类的要穴所在,即便是活尸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随即倒飞出去。借助这股力量,青年使出一招鹞子翻身,再次返回到那老者跟前,抬手便使出一招爪功。看到此招,老丈不禁惊呼道:“这……这是皇龙爪,你居然会皇龙爪!” 先前,青年虽然动作犀利,拳拳到肉,但从始至终并没有使出富有名堂的套招和功法。如今,他甫一出手,老丈登时脸色惨白,原本用来防御的双手也随之收了回来,转身就朝屋内奔去。青年也没有想到对方脚底抹油,竟然逃得如此之快。于是乘胜追击,纵身跟入到漆黑的房间之中。 说来奇怪,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内,竟好像坠入冰窖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左边屋子的窗户突然变得七零八落,伴随着一声闷响,青年踉跄的脚步,已经从里面跌了出来。 不同于进入时候的样子,现在的青年已经身负重伤,胸前阴湿一片,不是冷汗,而是鲜血。他被打得口鼻窜血,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地喘息。他的右手耷拉着,肱骨从中间处断成两截,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还有他的右脚,上面的靯已经不见了踪影,拇指上的指甲竟被生生拔去了好几颗,单是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受伤当时发生的情景。青年在房间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又为何独自一人退了出来,只有他和里面的另一人老丈知道。 不过,外面的黑风双鬼似乎并不想就此罢手,眨眼之间,二人已经左右攻到,同样是爪功,但手法及时机却比青年差上不少,但好在后者已经身体抱恙,无力抵抗,这才被他俩轻易拿下。用力一拗两只手臂,青年惨叫一声,但膝盖却没因此跪落下去。见对方并不束手就擒,黑风双鬼继续发力,扯得手臂内的骨髓咯咯直响。 “尊檠,你以为老夫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敢来找你吗?害了这么多的人命,老夫自然不会浪费这难得的怨气力量,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万腐的厉害!” 声音是从屋里发出来的,但青年皇子,被唤作“尊檠”的他,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上又多了一只手。那只手从屋内探出,直指自己的胸口。只要再上前一寸,他的心脏就要被整颗剜出来。 他当然不想自己就此丧命,好在他还有一只好脚,还有一点掉了指甲的坏脚。好脚加上坏脚,竟在此刻暴发出异常强大的威力,只见他双腿一齐扬起,如同柔韧的丝绦一样,死死缠绕在那条“鬼手”之上。用力一锁,两只大腿迸发出的强大力量,直接将那条巨长无比的手臂据成了麻花,见此情形,他终于暗松了口气。 “噗!” 尊檠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那鬼爪上的五指修长指甲插在自己胸膛之内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招。好在,中招未深,他还没有死。 濒死时候,一些内心强大的人会爆发出较平常数倍乃至几十倍的可怕潜力,而尊檠便是这样的奇人。 他的身上明明还插着那五指刀一样的指甲,但上身却又拗到身后方,后胸勺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脚跟处。就是靠着这样野蛮突兀的力量,他居然奇迹般地掰断了鬼爪的指甲,使其无法继续发力。趁此机会,他赶紧卸去腿上的力道,向旁边空地上一滚,终于逃出一劫。另一边,被扭成麻花的手臂突然向后缩去,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回到黑暗之中。而这时候,藏身许久的老丈万腐终于再次现身,只是现在他的模样太过吓人,其丑陋的面目让人看上一眼就有一种强烈的作呕感,这辈子也不想去瞧第二次。 他的身上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比如六只眼睛,六只眼睛,内外两排的森白利齿,如同锁链一般可以自由伸展的猿手猿臂。他的身体比之前魁梧了数倍,以至于衣服都显得不太合适,长衫成了短衫,长裤也变成了短裤。然而,现在的他无疑是变强了,而且强得有些离谱,让人无法接受。和这样的妖物战斗,真的可以取胜吗? “哈哈哈,尊檠,你对老夫如今的样子是否还满意,你别着急,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话音未落,万腐老丈身体一扭,自背后猛然窜出一根利箭般的黑色尾巴,径直袭向皇子尊檠的面门。而此刻,后者还未恢复过来,连直起身子逃命的力气都没有。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快绝的手掌及时赶到,一举攥紧了尾巴的末梢。尾尖之上,一个锋利的金属器物套在上面,若是配合尾巴弹起时候的不俗威力,足以将一堵砖墙轻易击碎。 好在,这样致命的攻击,被那只手掌轻松拦住。尊檠抬起头来,看着那道散发着浓郁邪气的身影,不禁低声道:“兄台,你这是……” “退下,让我来!” 抬起头来,月光照射在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之上,孙无忧,原本已经遭受重击昏倒不起的人,居然又一次站了起来。 他不止站了起来,而且带来了更加诡异,更加可怕的力量。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老丈万腐,此刻竟在尾巴另一端的手掌之上,感受到了一股六月的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机。 “第二种魔功!” 第二百三十章 以恶治恶 丢出手中的“箭尾”,孙无忧如同出笼猛兽一样,骤然奔向对面的万腐老丈。作为回应,后者长啸一声,摇身一边,左右各四条,一共八条手臂,全部袭向眼前的这名不知天同地厚的年轻人。 他的八只手臂有名堂,叫做八臂灭生。只因为他一经使出出招,任何与他为敌的人都会登时生机全无,变成一具具冰凉的尸体。可不知怎的,祭出这招得意之作,万腐老丈的心中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相反,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竟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过来。 逐渐地,他发现那不是他的幻觉,面是眼前不容争辩的事实。 一个人,两只手,却比自己的八只手还要快,还要毒。对方可以用一臂应对自己的四臂,可以用一掌之力,抗衡自己的四掌威力。 那是怎样的一个狂人?居然能在密不通风的拳影掌劲之下,如鬼魅一般来回游动,而每发出一招,他都能清晰地感应到自己体内深处,有一缕不起眼的力量被悄然偷了出去。 他的力量在衰弱,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万腐老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现在绝不是正面迎敌的好时机。于是,他又如法炮制,如同对付尊檠那样,想要再次缩回到房间之中。 这里不止是他的临时据点,更是他的神奇宝库。 宝库之中有他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各种宝贝。 人鱼的牙,通臂猿的手,万里特的腿,麒麟兽的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找不到的,这些年养成的怪癖,令他成为了一位奇珍异兽尸骸的变态收藏家。而他所修炼的“万物唯我用”神功,可以巧妙地将这些残骸转移到自己身上,并为其所用。他身上多出来的那些器官肢体便是这么来的。 现在,只要再回到房子之中,他便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将一切可以利用之物移植到身体之上,定能击败眼前的强敌。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孙无忧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其实,不只是孙无忧变快了,万腐老丈相对应的也变慢了。而前者之所以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大幅增强自己的身法,正是拜对方所赐。 然而,万腐老丈此时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那些微末之事。孙无忧来到跟前了,他的中指就像一枚箭羽一样,嗖的一下刺入到了万腐老丈的咽喉之中。 中招的一瞬之间,一股强烈寒意直袭识海,片刻后,他终于惊觉,之所以对方能够轻易掠过自己的防备,击穿坚韧的皮肤,击中自己的要害,是因为对方的手指之上套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枚尾戒。 那黢黑无光的尾戒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是由黑水渊内乌铁打造,除了硬度极高之外,因为长年浸泡在充满毒素的黑水之中,以至于连乌铁内部都沾染了那种致命的毒物,凡是被它击中的目标,即便没有当场死去,之后也会伤口溃烂,毒入骨髓,最后悲惨殒落。意识到重伤自己的居然是由乌铁打造的尾戒,从容淡定的万腐老丈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按捺不住的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张开血盆大口。 万腐老丈真的有一张大嘴,平日里藏在衣服之中,只有在关键时刻才拿出来。随着上身衣物褪去,一张横跨肚皮的巨大的嘴巴赫然出现在了孙无忧的眼前,“咔嚓”一声异响,万腐老丈的身体几乎对折倒落,盆血大口得以张开,并露出两排刀刃一般锋利的牙齿,悉数咬向孙无忧的身体。 “我要把你生吃活剥!” 随着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嚎,万腐老丈的大嘴真的将孙无忧半边身体含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得逞的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而见到这一幕的尊檠终于忍耐不住,当即呼叫道:“快闪开!” “嗡~” 就在万腐老丈准备将口中的美餐完全吞下之际,一阵莫名其妙的耳鸣声忽然袭入脑海之内。紧接着,那耳鸣声越来越频繁,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刺痛快速加剧,并从开始的位置弥漫开来,几乎扩散到了身体的每个地方。他的呼吸越发急促,流淌在经脉之中的宝贵真气也在飞快流逝,不知所踪。终于,他低下头来,去看向那在那眼中已经沦为食物的年轻人,孙无忧。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大嘴之中居然掉出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颗颗发黑发臭的牙齿,那本是这张血盆大口的最强兵器,此刻为何会变成这副衰败相? 他不明白其中的真正道理,却也猜到这一定和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有关。使用了万物唯我用神功之后的他,情绪变得极为暴躁。于是乎,他将孙无忧一把从自己的大嘴之中拉了出来,却见对方的手上还接着一物。 那是一根细长的管线,而那管线正是自己体内的经络之一。 “老家伙,要死的是你!” 孙无忧紧紧攥着那根外露的经脉,流经其中的真气精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转身便投入到孙无忧的体内。与此同时,另一股蕴含着死亡与毁灭气息的能量倒灌入万腐老丈的身体之中,一刻不停地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而先前痛感的形成正是这个缘故。 “卑鄙小子,快住手!” 意识到孙无忧正在无节制地盗取自己体内的生命精华,万腐老丈恼羞成怒,狂风暴雨般的拳掌接连袭向孙无忧的身前。后者被打得左倒西歪,口鼻益血,身上出了好几条口子。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毫不动摇地握着那根经络,继续吸收着对方体内的真气,不断消耗对方的体力的时候,身上的伤痕也逐渐消失不见,连个印迹都没留下。 “放开我,放开我,我就不信,我堂堂万腐将军,还拿你一个后辈没有办法!” 说话间,万腐老丈的两侧肩头之上居然各自伸出一根长约一尺的牛角。牛角一经出现,老丈的身体之上竟浮现出一条条岩浆流般的火色花纹,一道道白气不断自其口中喷涌而出。终于,一道火光闪过,白气竟自发燃烧,形成了一道炽热难当的火柱。如今的万腐老丈就如同一根烧得通红的铜柱一样,任何接近他的活物都会立即被烤得成焦炭。 孙无忧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那样夸张的温度热量,他也承受不了。于是,他的皮肤开始变红发烫,紧接着又生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水疱。再然后,水疱越来越大,大到最后便纷纷破裂。难以承受的折磨之下,他依旧将那条经络缠在手掌之中,一刻也不放松。凭借着坚忍不拔的超人精神,他终于等到真气的再次补充,并将受伤的患处一一修补完成。相比起来,另一边的万腐老丈就要难过得多了。 若是只凭拳脚功夫,孙无忧绝不是他的对手。但正因为这种强烈的优势感,令前者信心过盛,以至于小瞧了对手。在明知对方拥有吸收自己真气的怪力之下,依然不断以强招相逼,希望借此令对方服软,让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彻底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可是,他终究还是错了,他高估了自己的邪功,更低估了孙无忧的能力与毅力。一个男人如果能够同时拥有这两样的话,那么他距离成功往往只有最后一步,时机。 孙无忧觉得自己的时机到了。在身体完成修复的瞬间,他突然松开手掌,变掌为拳,刹那间,他的右拳仿佛要裂开一样,寄宿于其中的拳之神明随即显现,魔拳第三招九转往生呼之欲出。一时间,孙无忧身体金光毕露,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尊檠见状不由得站起身来,好大晌之后,他才恍然发觉,自己身体的伤势竟然已经全部消失,就连断掉的手臂也在不知不觉之间下行连接愈合,重新长到了一起。 “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若有他相助,又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丑八怪,带着你的罪孽与过错,下地狱忏悔去吧!” “别……别……不!” 九转往生之力一经激发,万腐老丈的身体开始整块整块地崩溃瓦解,一缕缕黑气不断自其体内钻出,那正是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亡魂遗留下来的怨念。如今,祸首被除,得以昭雪的亡娄们纷纷得到解脱,并化为浇筑星斑向远方散去。 “呜~” 忽然间,天空之中狂风大作,席卷着无数飞沙,毫不留情地抓打在二人的身体之上。因为吃疼,他俩只得眯起眼睛,防止沙子进入眼睛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待一切异象消散之后,院落之中便只剩下孙无忧与尊檠二人,被九转往生正面南中的万腐老丈竟已不知所踪。 “人死了吗?”尊檠看看四周还未退去的光斑,不禁发问道。 “这……刚才风沙太大,我也没有看清。应该死了吧,不对,好像还剩下了一口气。就算还有气,现在的他也无法继续为非作歹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希望他能痛改前非,再也不要行凶作恶,否则让我再碰见,一定叫他追悔不及。” 第二百三十一章 缘分 孙无忧与尊檠一样,双双倒在地下。两人的头发之上已经结满了白霜,常人若是如此非得冻坏不可。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是我小看你了。”孙无忧忽然道。 “呵呵,和你相比起来,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算得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苍北新苑的孙无忧吧?” 此话一出,孙无忧登时来了兴致,当即坐起身来,神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群……是老花镜告诉你的?” “老花镜?是那个带着面具的怪人?呵呵,他虽然比你更加令人难以琢磨,但很不巧,并不是他。” “啊?那你怎么会知道是我,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尊檠苦笑了下,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孙无忧顺势看去,那竟是一块乳白色的玉佩。这东西他曾经见过,原主儿正是方柔与巫自天之子——方华。 “你居然见过方华?” 尊檠稍显得意道:“要去不归山关的,哪一个会不来这里住一晚?他来的那天,我正处在人生之中最灰暗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恐怕我也支撑不到现在。” 接下来,尊檠便将他与方华之间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尊檠并不是一直都这般落魄的,他曾经也有豪宅,也有令别人嫉妒的钱财。只可惜,一次错误的邂逅,让他认识了一名传奇的女子。此女就像是天上降下来的仙女一样,洁白无瑕,美貌绝伦。自那之后,尊檠便陷入到了无可救药的沉迷之中,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走入了别人早已设好的圈套。 女子以家中父亲生病为由,多次向他借用银两。之后,她又说父亲病情加重,需要良药仙丹,才能痊愈。那时的尊檠早已被这面前的佳人迷得神魂颠倒,哪里会想那么多,于是他便倾尽家产,变卖地契,最终为那女子筹得了一大笔钱。在一个乌云压城的清晨,女子带着所有的钱财莫名失踪,从那之后尊檠再也寻不到她的影子,就连对方之前居住的房子也已经被转到别人的手上。 被心爱之人坑骗的尊檠几乎一蹶不振,整日他只知道借酒消愁,不知不觉之间连最后一点盘缠也被消耗殆尽。没有了住所,他只能流落街头。就在他最为无助的时候,方华出现了。 当时的方华同样也是一个伤心的人。他在孙无忧与沈家佳的面前虽未表现出来,但却将心里的苦水全部倒给了尊檠。 同是天涯沦落水,二人虽然境遇不同,但当时的状态却是出奇的相似,哥俩一见如故,险些拜了把子。因为十分投机,方华在和城之中住了几多天,其间一直都是他慷慨解囊,解决吃穿住行的花销,尊檠十分惭愧,所以对方华的感激之情也与日俱增。他不会讲什么阿谀奉承的话,所以只能继续作倾诉者,每日听着方华讲述他在苍北新苑的事。 说起苍北新苑,方华当然不会忘记了孙无忧。虽说对方是自己的情敌,但是打心底里他还是十分敬重自己这位大哥的。方华津津有味地说着二人曾经经历的种种趣事,而尊檠也越发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同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在见到孙无忧第一眼的时候,他几乎就已经认出了对方,因为孙无忧长得和方华口述的一模一样。 起初,他有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方才见识了对方的不欲身手之后,才终于可以确定,面前之人正是方华提到的孙无忧。 “那现在方华人呢?”孙无忧目光烁烁道。 “唉,大概是在三个月前,他被一伙不知来历的人给掳走了。” “什么?方华人被人掳了?这是怎么回事?” 尊檠叹了口气,神色失意道:“那天如同往常一样,我和他吃过晚饭,一起回房间继续聊天说话。不知不觉之中,我竟睡着了。梦中,我听到方华异样的呼喊,一睁开眼睛,我便见到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进到了屋子之中,将方华打昏,将人五花大绑起来。我当然不会束手旁观,却惊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睡着,那是中了那些人的迷香。我虽然醒了过来,但却一点忙都邦不上。急火攻心之下,我又一次昏睡过去,待再次醒来之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无论是方华还是那些黑衣人,都已不知去向。” “哎呀呀!” 孙无忧明白方华离开苍北新苑,就是想远离自己,出去散了散心。却不想阴差阳错,被那群匪徒得了便宜,将人轻易掳走。如果对方有个三长丙短,自己又有何脸面再见方柔夫妇。而更加关键的是,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从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方华的音信了?” 见孙无忧这般激动,尊檠连忙安慰道:“你也别太过心急。方华虽被那些神秘人抓走了,但看他们的动作极为小心,似乎并不想伤害方华。所以我想,即便人被绑了去,那些歹徒也不会为难于他。还有,在我意识将有将无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卦门山’三个字。或许,这和那些人的身份有些关系。” 孙无忧想了一下,随即道:“卦门山,听起来像一个地名。你有听说过吗?” “这……虽然我也曾经四海为家,但确实没有听过这么个地儿。不过,我听他们的口音似乎并不是人间之辈,说不定他们来自不归山关的另一边……” 孙无忧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来自魔界?” 尊檠微微点了点头,又接着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啊!如果是魔人的话,他们要来到人间,必要要经过汪归山关。那样的话,戍守在那里的将士便将立即通知附近五百里的城镇,以便让大家作为准备。可我记得当时不归山关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既然没有消息,那就说明并没有魔人从关卡处经过。” 孙无忧想了又想,但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先前战斗产生的热气已经全部散去,此刻二人已经微微发冷,于是进到了房间之中,在里屋稍稍恢复一些。 “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个人应该知道答案。” 看着孙无忧异常兴奋的样子,尊檠不禁问道:“谁?” “就是老花镜。” 和城的城墙之上,寒风刺骨,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登高独立在墙头之上,一言不发,如同一座饱经风霜的雕像,混身散发着神秘且古老的气息。而在旁边的空地之上,一个只剩下头颅和躯干的“可怜人”赫然躺在那里,身体不时地还会抽动几下,但看上去已经时间不多了。 墙头上的正是老花镜——群魔鉴器灵,而空地上的则是刚刚逃出魔拳神威,只剩下一具残躯的万腐老丈。 他蜷缩在那里,忌惮地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想要说话,却不知该从何说去。不知过了多久,老花镜纵身一跃,已然来到他的跟前,双方只是对视一眼,万腐老丈便觉得有一只手掌攥住了自己的脖颈,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老花镜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对方那已经止血结痂的伤口,语调温柔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撑到现在,我真是佩服你这顽强的生命力。如果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话,你也不会死吧!” 万腐拼尽全力,终于把自己的头抬高一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怪人”之后,不禁惊声道:“你……你是一个死人?” 老花镜怪笑道:“死人?或许我从来就没有活着过。和你不一样,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命数和运气。遇见我,你真是该烧香还愿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深夜前来救我,应该也不只是一时善心发作,顺手将我救下吧?” 说完,万腐老丈咳嗽了几声,只见他的口鼻之中竟然窜出一股股黑色的烟雾,而随着些浊气排出体外,万腐老丈的脸色也变得逐渐红润起来。 “呵呵,既然你都这么干脆利落了,那我也不用兜圈子。你这一身百难不死,百折不挠的功夫我想学一学。” “什么?你想学我的神功?哈哈哈,好家伙,你的口气果真好大,胆子更是大得出奇。你可知道,为了练就这身不死不灭的功法,我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现在你说学就想学,岂不是太小瞧了我万腐的名号?” 看着万腐傲骄不已的样子,老花镜轻声笑道:“你的神功?别人不知,我却清楚得很,你使的乃是魔功百枯。之所以你能一次次地死而复生,就是因为吸收了它者的生命精华,从而弥补到自己的身上。” 被老花镜一言戳破玄机,万腐显得极为惊愕,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低沉许多:“你……你怎么知道魔功的事情,难道你也看过那本书?” “嘿嘿,何止看过。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说话间,老花镜身前的机括自行启动,一本散发着浓郁古香的书册随即呈现在那目光灰暗的万腐老丈眼前。 “是……是……是群魔鉴!”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令牌 一把大火,烧去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着渐渐消失的黑风双鬼以及店小二尸身,孙无忧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包裹,满脸得意道:“这样做,应该不过分吧?毕竟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拿来挪作它用应该也不为过。”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目光涣散的尊檠,随手将银子包丢向了对方。后者出于本能地将东西借助,回过神来,不禁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和老花镜马上就要去不归山关了,这东西到了那边用不上,还不如交给你。” “我?什么意思?” 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用自己那只宽大用力的手掌轻轻拍在对方的肩头之上,语重心长道:“你不该属于这里,既然你已知道人皇身体抱恙,就该回去探望一下他老人家。况且,那万腐老头费了这么大力气要致你于死地,难道你就不想看了一看谁是幕后主使?我虽比你大不了几岁,但通过这点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将来会是一代明君。” 尊檠看着手里的银子包,看得出神,旋即面露苦笑道:“明君?自古以来有多少王者以此自居,但真正能够配得上‘明君’二字的实在寥寥无几。接替人皇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我也确实该咽皇城一趟了。一转眼的工夫,我出来已经将近十年光景,城里的大家应该都已变了样子,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个被废黜的皇子。” 孙无忧哈哈笑道:“认得,一定认得。” 说奇怪,院落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周围的人家居然没有一点动静。仔细观察,孙无忧才发现,这附近的房屋大多都已闲置,个别有几户还在这里住的,大多也只是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平日里老眼昏花,耳背不聪,这才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孙无忧与尊檠一起回到客店之中,却发现老花镜站在房顶之上,等候他俩多时。孙无忧将此事大致说了一遍,老花镜只道二人做法太过粗鲁,却并没有深究下去。 时间尚早,三人回到房中,又各自睡了一觉。待孙无忧再次醒来之后,外面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屋里更是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老花镜与尊檠已经双双不见。 探头朝窗外看去,只见二人正巧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回到屋内,孙无忧才知道他俩趁自己熟睡的工夫去往外面置办了一些路上的应有之物。毕竟,尊檠此去皇城路途遥远,少不了消耗。而在起程之前,他也换了一身像样的新衣裳,虽然算不上雍容华贵,但看上去至少仪表堂堂,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邋遢糟粕的小叫花模样。 “想不到,我们尊檠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一表人才,是在下失礼了。” 说着,孙无忧朝对方深施一礼,尊檠赶紧将人扶起来,略显羞涩道:“别……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二位相助,我恐怕还在街上流浪,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老花镜摆手道:“这里可没我的事,昨夜剿匪的是你们。” 孙无忧扭头看向老花镜,一脸狐疑道:“剿匪?你怎么知道的,我和尊檠可没有细说此事。难道,你昨天也在场?” 听到这话,老花镜连忙咳嗽了一下,转身径自离开二人的身边。不等孙无忧继续追问,尊檠接着道:“接下来你们该怎么办,真的要去不归山关那边?” 孙无忧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坚定道:“去,当然是去。本来我也只是想去那边碰碰运气,可现在此事还牵扯着方华的安危,那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管了,魔界之旅,势在必行。” 原来,昨夜回来的时候,孙无忧向老花镜打听了“卦门山”的消息。果不其来,在魔界之中,确实是有这么个地方。只是那里常年被大雾围绕,外人一旦进入其中便会立即迷失方向,无法前进不说,就算来时的路径都找寻不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封门山竟成了魔界的一处禁地,就连魔君魔将也不愿招惹那种地方。若是说封门山有着可能捉走方华的人物,想来其中势力定然不可小觑,说不定里面还有魔皇魔君那般实力的顶尖强者。 然而,话说回来,这一切都只是老花镜的猜测,山中究竟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但好在,封门山的地点有着落了,这样孙无忧便有了前往下一站的动力。 尊檠连叹了好几口气,终于从怀中掏出一枚长方形的令牌,上面写着个端正的“檠”字,做工看上去十分细腻,一瞧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亮出此物之后,孙无忧与老花镜不禁同时投以目光,前者脸上随即显露出惊喜的表情:“这……这难道就是……” 尊檠面带微笑道:“出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它拿出来。不过你不要误会,这不是通关令牌,不过有了它,看守关卡的护卫应该就不会为难你们二位了。你们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报答一次了。” 孙无忧双手接过那块令牌,一股暖流当即自指尖涌入到身体之中,不断滋养着他的经脉怀五脏六腑,感觉上十分奇妙。他虽说不上这令牌的材质,但想来应该是一种世间罕有的名贵宝物,只要身体与之接触便会接收到物体内部传递过来的能量精华,长期佩戴更是能强身健体。能将如此宝物做成令牌,可想而知皇族的势力是何等强大。相比起来,苍北新苑就要显得清贫多了。 “这……这令牌实在太过珍贵,我可受不起。况且,你都说了这不是通关令牌,万一到了那里被人截住,被质问这令牌的来历,那我俩岂不是更加无奈?不行不行。” 说完,孙无忧将令牌又塞回到尊檠的手里,后者稍显失意道:“没有通关令牌,你又如何能够通过关卡去往魔界,难道你已有了应对之策?” 孙无忧刚要摇头,却听一旁的老花镜道:“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昨天在客店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从下面的路上急匆匆地跑过,我下去一看,人已不见,但却掉下了一个东西。” 说着,老花镜伸手就亮出一块东西,竟是一块椭圆形的铜牌,铜牌上面锈迹斑驳,个别地方更是被磨得发亮,显然是被频繁使用之后的结果。 “这……这真的是通关令牌,这也太巧合了吧!” 老花镜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孙无忧虽然疑惑了许久,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只得道:“既然令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可以动身前往不归山关了。” 就在几人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之际,窗外的大街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一时间,马嘶声,怒喝声,还有孩子的啼哭声乱成一团,屋内三人迅速朝外观望,只见一队人马已然立在正街中央,打头一人头戴银盔,身着银甲,乃是一名副将打扮,目力扫过之处,无人不噤声屏息,颇有强者风范。 “不归山关李将军军令,从现在开始和城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城中半步,违者军法处治。” 孙无忧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刚要转身讯问老花镜的意思。谁知这时,另一边的尊檠忽然道:“居然是他!” 孙无忧转过头来,当即问道:“怎么,你认得他?” 尊檠点点头道:“可以说是吧!先前我来和城,与此人还有一点点关系。当日我游离四方,居无定所,一度食不果腹,有一次甚至还昏倒在路边,将我救下并送到和城之中的,正是他。” 老花镜不禁问道:“这位在何处高就,看起来地位不低啊!” 尊檠道:“这位是乃是不归山关守卫军将军李先宗的部下,何超。” 老花镜轻笑道:“只是一个副将,却有如此身手,看来皇城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听到这里,孙无忧稍稍感到有些诧异,即便乃是群魔鉴器灵的化身,但在尊檠面前说出这样“不敬”的话语,实在有些唐突,于是连忙打圆场道:“皇城作为人间的第一大势力,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否则我们苍北新苑又怎会以它马首是瞻呢?” 尊檠忽然叹了口气,神色哀伤道:“不知道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和城突然遭到封锁,原本的计划也要因此改变了。” 老花镜不以为然道:“要出城,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倒更想了解一下,此次封城的原因。” 尊檠想了一下之后,忽然面露喜色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亲自问一问算了。他虽未必还记得我,但若是将先前的事情道明一下的话,说不定他会愿意将相关的事情告知给我们。” 孙无忧指了指对方手里的那块皇子令牌,神态狡黠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你的事情全盘托出。皇子当前,他总该不会阻拦我们了吧!” 就在三人为出城之事商谈正欢之际,街上的人马已经散去大半,只有那为首的何超左右巡视了一圈,而后翻身下马,大步走进了孙无忧等人所在的旅店之中。 “小二,拿酒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难临城 眼见对方主动“接近”,孙无忧三人相视一笑,尊檠跃跃欲试道:“既然如此,我先下去探探口风,如果情况还好,我就上来唤你们下去,如何?” 孙无忧看了一眼旁边的老花镜,随即开口道:“这样吧,我陪你下去一趟,万一有需要照应的情况,我也能替你说说话。实在不行,这里还有老花镜,有他坐镇,这里恐怕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们。” 尊檠想了想,终于点头道:“好吧,咱们走。” 如今的尊檠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位“落魄书生”,乍了看上去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再细观瞧,眉宇之间更是有超凡之气隐现,实非常人。如此“人物”,孙无忧作为护卫出现就显得合理了许多,二人一前一后,一主一仆相继下楼,就连掌柜的都看愣了。 今天的大堂显得格外忙碌,倒不是因为客人变多,而是因为常年在此打杂的一名店小二莫名失踪了。掌柜的派人多番寻找都无果而归,无奈之下,他只得临时聘请了另一位前来帮忙。但此人手忙脚乱,身懒心糙,实在不像干活的样子,何超进到店里已经好一阵,面前只摆着一碟花生米,一壶酒,连个凉菜都没见着。他好歹也是守卫军的副将,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当场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这般受人冷落,心中自是不好过。看了一眼还在东张西望的掌柜,他直接将手里的一只筷子送了出去。虽然只是一根竹条,但在这位的手上稍一运作,竟然成了杀人取命的兵刃。筷子擦着掌柜的鬓角直接插入到后面的墙面之中,只留半根中指的长度在外面。见此情形,掌柜的连滚带爬,连忙奔到那何超跟前,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声音之中已有了哭腔:“何大人,您息怒,我那原本的让小二不知怎么了,一大早就没了影,这才误了各位大爷,请您多多见谅。” 何超抬腿踩在一旁的条凳之上,轻描淡写道:“上菜快慢不打紧。不过我听说,来往你店的旅客,经常会出现突然消失的情况。你那店小二失踪的事情,该不会与你这掌柜的有关吧?” 掌柜虽不谙江湖之事,但在和城之中摸爬滚打也有好几十年,对于察言观色再清晰不过,见对方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他赶紧又叩了一头,继续叫屈道:“冤枉,大人,我冤枉。” 何超轻笑道:“冤什么冤,我有说过什么事吗?我什么还没说,你就在这喊冤,你这是不打自招啊!” 何超两句话便将掌柜的前后路全部堵死,后者心道眼前这关当真不好过,于是连忙从袖中掏出几锭银子,一脸谄媚道:“大人,您息怒。小的这有点银两,就当是孝敬您的。您是知道的,我老王在和城之中一直是勤勤恳恳,老实做人,若不如此,大家伙又怎会全来捧我的买卖呢?” 何超“嘿嘿”一笑,将那银子统统装到怀里。而这一幕刚好被孙无忧和尊檠见到,二人脸上皆是显现出鄙夷之色,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嗨,我只是开玩笑逗一逗你罢了,瞧你紧张的那个样子。和你说个好消息,劫杀旅客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啊?真的啊!那真是可喜可贺。小的代和城百姓以及将要来到和城的行人们谢过您了。” 何超笑容一僵,语气猛地阴森道:“你知道城东面有几间没人住的空房吧,杀手就在那里,全被烧成焦炭了。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你们店的伙计,也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位找不见的店小二。” “啊?小二……小二死了?” 王掌柜惊叫一声,噗通一下坐倒在地,两眼一番,眼看就要昏厥过去。这时候,孙无忧与尊檠这才双双来到近处,将那掌柜的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扶胸口顺气,这才将人唤醒过来。 “小二,你这个没良心的,枉我将你当成自家人,却没想到你竟去做那种杀人掠货的坏事,我真是瞎了眼了。” 王掌柜无儿无女,最近这些年来,唯一亲近的便是店小二,甚至一度将其视若己出。但后来,他发现对方经常性地神出鬼没,背着自己做些不知名的行当。以前,他以为那当是些骗骗钱的小把戏,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 扶起王掌柜的一瞬间,何超看向其身后的二人。与此同时,孙、尊二人也投以目光,双方当场形成对峙之势,谁也不说一句话。 “大人!” 忽然间,门外急匆匆地走来一人,正是先前进入城中的那队护卫军的一员。何超被来者惊醒,于是回身说道:“什么事?” “那边的尸首已经清点完毕,一共三人。在现场我们还找到此物,请您过目。” 说着,那人拿出一块裹起的手帕,找开一看,里面用是一块烧得只剩下少半截的布带,乃是男人平时用来束腰用的。何超将此物看了一眼,接着又转身递到了王掌柜的面前,后者一见此物,泪水登时涌了出来。 “是,是他的。这东西还是我送给他的。小二啊小二,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何超点点头道:“那就是了。先前我在事发地点勘察的时候,也发现其中一具死尸的面貌,很像是这里的店小二,所以才进来这里一探究竟。既然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掌柜的,就劳烦你与我回去一趟吧!” 孙无忧与尊檠相视一眼,知道对方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但此种场合,实在不宜细说太多。后者咬了咬牙,当即迈步上前,拱手道:“何大人,别来无恙。” 何超恍了下神,仔细看了他好一阵之后,这才笑如春风道:“是你!那个穷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穿得如此体面,怎么,最近发了横财了。” 说着,何超又扭头看向另一边孙无忧,见此人面生,所以只是点头示意。 “当日多谢大人相求,在下才能免于暴尸荒野。方便的话,在下想请大人共饮一杯,也好报达一下您当日的救命之恩。” 何超伸手将桌上的酒杯抄起,满满斟了一杯,递给尊檠,自己则拿着装着剩余酒水的酒壶,气度豪迈道:“今日不巧,何某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至于感恩之事,不提也罢。你要与你喝上一杯,那倒不打紧。你随意,我干了。” 语毕,何超牛饮一般,将手里酒壶里的酒水全部吞下,连大气都没喘。见此情况,尊檠怎能示弱,于是也将酒一饮而尽。酒一下肚,一股灼辣感顺着咽喉直入胃腹,紧接着热气反激,又冲到天灵之上,逼出一头汗水,这才稍微舒服一些。 何超朝二人拱手抱拳,转身带着王掌柜出了店门;剩下的那名护卫则将饭钱结了,三人一同朝城东行去。站在台阶之上,孙无忧与尊檠眺望了许久,前者悠悠道:“看他喝酒时候的样子倒是挺潇洒,可收钱的样子可太猥琐了。” 尊檠摇摇头道:“不,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上楼将堂中发生的事情一说,老花镜颔首道:“看来,突然非城确实与我们所为的事情有关,如果不察过水落石出的话,恐怕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了。” 尊檠不禁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该表露身份,至少应该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作恶,而是为民除害。” 孙无忧说道:“那你大可以放心。他们通过在现场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店小二的身份,以及他做的勾当。而那黑风双鬼本来就已经臭名尽知,就算是死,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申冤寻找凶手。我猜,他们将和城封锁,还有其它的目的。” 老花镜拍了一下脑袋,忽然发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孙无忧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一旁的尊檠。后者想了想,似肯定又似不肯定地小声道:“好像是二月初三。” “遭了,过两天是百年不遇的九阴冲天劫。介时,魔界内的魔气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之态。” 孙无忧想了想,不由得又道:“那又如何?又和封城有什么关系?” “魔界内的魔气如果过于饱和,就有可能冲破先前布下的结界,进入到人间之中。对于人类而言,过量的魔气就是致命的毒物,长时间沉浸其中不只会丧失理性,还会因为体内真气乱窜,最终暴毙而亡。” 尊檠倒吸口冷气,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说道:“这么严重?如此说来,何超何大人亿们来此,为了何止大家在那一天出关活动,沾染魔气,所以才会提前封锁城池了?” 本以为疑惑会因此打破,谁知老花镜忽然摇摇头道:“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据我估计,冲天劫真正到来的那天,不归山关乃至方圆千里的生灵都会被魔气影响,而和城就处在这片区域当中。护卫军将城池封死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何超 谁也不说话。 空气死一样的沉寂。 孙无忧伸了个懒腰,想要就此打破僵局,可尊檠的脸上还是写满了忧伤。 “何副将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他明明还救过我的命!” 老花镜扶正自己脸上的面具,语气平淡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过了这么久,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一成不变。想在众多护卫军士兵之中脱颖而出,何超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或许,这次前来和城也是受他人之命,又或者,他只是急于想在上司面前立功扬名,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跑到这里。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今晚我就带你们一起离开和城。”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那其余人呢?” 老花镜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疑问,语调随即提高了一些,听上去有些刺耳。 “你以为我真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么?能保住你们,就已经十分不易了。至于和城百姓,那也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不巧被卷入到了这场灾难之中,冤不得谁。” 说着,老花镜欲要转身离去,谁知这时候尊檠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神情动容道:“你真的忍心看他们全都死在城里?” 老花镜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道:“年轻人,等你长大一些,应该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人活一辈子,将要面临的抉择有许许多多,这期间也许有一此我们会为之后悔不巳的瞬间。但经历得多了,你就会变得麻木,它人的生死和我们自己根本没有关系,而能让我们苦恼的,也只是做出选择之前的那一丁点犹豫的工夫罢了。所以,现在的我根本不会迟疑,更不会懊悔什么,这是他们的命,也是我们的命。他们的命是与和城共生死,而我们只是路过且碰巧见到了这一切的路人。” 老花镜的突然“冷漠”让尊檠有些接受不了,一旁听着的孙无忧终于忍耐不住,随即道:“要让我放任不管,我做不到。至少,也要给城内的百姓一线生机,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老花镜环抱双臂,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笑声冰冷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孙无忧摇摇头道:“不知道。” “连最起码的目的都不知道,你又该怎样救他们?” 尊檠突然道:“找何超大人!” 此时,城东的案发现场,三具尸首已经被全部装入了棺材之中。几名护卫将尸身从东门运了出去。人影刚一消失,城门便又急忙忙地关了起来,生怕旁人钻了口子从这里闯过。 “大人,火场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三人之中确实有您提到的名店小二。剩下两个乃是一直遭到通缉的黑风双鬼兄弟,至于该如何结案,请大人定夺。” 何超看了看还在一旁候命的王掌柜,随即伸手将人招到跟前,开口道:“掌柜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王掌柜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脑袋摇得差点闪了脖子道:“何大人,您这是什么话,小的只是一个开客店的,哪会判案的本领,您就不要拿小的开涮了。” 何超笑道:“好了,不和你闹了。你觉得,那个店小二人品如何?” 王掌柜仔细想了一想,而后才道:“回大人,小的以为小二虽然平日里看着不着调,但私下里也没什么坏心眼,实在与那杀人越货的土匪相差甚远,大人您明鉴啊!” 何超点点头道:“既然你一口咬定小二是好人,而黑风双鬼本就是恶名远扬,我若是说小二是因为仗义出手,与他们弟兄二人厮斗起来,最终同归于尽,光荣牺牲。这样的结果怎么样?” 王掌柜一听连忙拍手称奇道:“大人英名,就这么定案。” 此话一出,负责此事的一名护卫面露不悦之色,当即插嘴道:“大人,部下以为此事不能过于武断。他们三人虽然都是在火堆里面被发现的,但死法与尸身情况都大有不同。黑风双鬼乃是死于同一柄兵刃之下,而那店小二则是中了一种邪门的妖术,身体被制成了一种类似僵尸的怪物。还有,刚刚有几个弟兄发现了其它人的足迹,说明事发当场还有别人也在此处,所以属下以为……” 听到这里,何超显出一副腻烦的表情,随即挥了挥手道:“不说了。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请大人明示。” 何超悠哉地走到那人的跟前,来回踱了几圈,随即道:“你说我们是做什么的?” 那护卫义正辞严道:“当然是保护人间的黎民百姓。” 何超冷笑道:“黎民百姓,就凭你一人之力?” 听出何超的话音之中都是鄙夷之意,那名护卫识相地不再说下去了。 “起初吧,我和你一样,也是满腔热血,一心想要为众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了。人间百姓何止千万,就凭我们个别的一点点力量根本无法护全部周全。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我们做选择了。究竟是为了个别人的利益,而打破原有的稳定,还是要顾全大局,抛弃那些小众,从而达到最优的状态。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吧!” 那护卫刚要摇头,却被何超伸手将下巴抬了起来。接着,他的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两只脚慢慢离开地面,整个人都被挂在了半空之中,无法着陆。 “大人……大人……” 何超残酷地笑道:“让店小二变成英雄,这样杀人之事可以告一段落,和城将会恢复往日的和平。不那样做,一日捉不到真凶,大家便要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显然,第一种办法更让人满意,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此刻,那被高高举起的扩卫已经因为咽喉被制,脸色铁青,眼看就要憋死当场。何超见状手指一缩,人便顺势摔在地上,并立即咳嗽起来。 “你们要学的还有太多,不要老是自以为是。王掌柜,我们走!” 此刻,孙无忧几人刚刚赶到事发地点,见二人转头朝东南角走去,连忙对身旁的尊檠道:“怎么办,那个王掌柜还在那里,这样就没有办法和何大人单独相见啊!有外人在场,他肯定不会说出封城的真相。” 身后,老花镜不以为然道:“你就真的以为,那家伙会把前因后果全盘托出,毫无保留?说不定,他还会因为担心你们将此事宣扬出去,将你俩杀人灭口。到了下面,你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了。” 尊檠咬了咬牙道“就算死,我也是心甘,至少比受良心的谴责好受得多。咱们走。” 何超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王掌柜也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造次。眼见两旁的路人越发稀少,走在前面的人忽然道:“你最近身体可好?” 被对方这么一问,王掌柜着实有点受惊,双肩一抖,如同触电了一样,忙着回道:“好,还好,好的很。” “它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王掌柜听来却是重若千钧,稍微前拱的腰身此刻变得扭曲,就好像背着一个巨大的壳。 “有劳你费心,她也很好。” 何超怪叫一声,转过身来,笑吟吟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问问她的近况而已,瞧把你吓的。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实在出人意料,看似身处丙个世界的人,居然是父子关系,而这在先前的交谈之下根本没有显露出半点迹象,就连老奸巨猾的老花镜都没有瞧出端倪。更奇怪的是,被分开身份之后的王掌柜,此刻脸上没有一丝高兴的样子,眼中甚至还有泪光闪动。 “不要摆出那副上坟时候的哭相,我没死,死的是我娘。你要哭,应该去哭给我娘看,我早就不吃你那一套了。” “超儿……” “呦,这么快就开始套近乎了,我有说过认你这个爹么?你和你那小老婆过得不是挺好么,何必又要来认我这个曾经的乖儿子、我只恨自己开窍得晚,白白受了那几年的闷气。那样的话,说不定你们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说到底,老天还是有眼,为了惩罚你们两个地所以才一定让你们没有子嗣。听说她最近病了,我是不是应该买点东西去探望一下我那个小妈?” “超儿,不要说了。” “呵呵,嘴长在我的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你怕那个狐狸精听见吗?” 王掌柜长叹了口气,眼泪几乎从那堆满皱纹的眼眶之中掉出来,最终还是被他生生逼了回去。 “她听不见了,上个月,她已经过世了。” “仇敌”已死,何超的脸上竟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种窑洞与麻木。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这种场面,却没想到自己到头来竟选择了最没骨气的一种应对方式——沉默。 “超儿,实话告诉你,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很挂念你。我们知道错了,只是找不到一个机会和你当面道歉罢了。现在她不在了,就让我来代替她来受罚吧!” 语毕,王掌柜伸手掏出一柄匕首,翻腕就朝自己的咽喉刺去。“啪”的一声异响,王掌柜的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另一边,何超两指钳首兵刃,泪水已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替她死,你不配!” 第二百三十五章 城上对峙 城墙之上,一老一少,一高一矮,如同两根飘摇无依的荒草一样,任凭寒风吹打,却毫无回避之意。 “她是怎么死的?” 王掌柜看了一眼那挺拔高挑的背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即声音颤抖道:“心病,他从年轻时候就有这毛病,只是最近几年愈加厉害,经常整宿整宿无法入睡。最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惦记你,可又握耽搁你的事情,所以没敢告诉给你。” 何超冷冷道:“说给我听又能怎样,我不会在你的面前流下一滴眼睛,更不会为他的死去感到难过。” 王掌柜长叹口气,不住地摇头道:“是我,是我年轻时候糊涂。那时我仗着自己手里有两个糟钱,又瞧准她家条件贫寒,所以才乘虚而入,将他强娶回家。我本以为,大家能够和平相处,可是你娘整日以泪洗面,甚至不惜以自杀作为要挟,让我退了这门亲事。我怎会听一个妇人之言,因此才将他赶出了老宅。你娘从那时起积怨成疾,最终撒手人寰。说到底,我才是害你娘的凶手,与你姨娘并无关系。” 说到这里,王掌柜的眼睛又不自觉地涌了下来。只是,现在他的眼泪太过廉价,在何超看业一文不值。 “她死后被葬在哪里?” 一听这话,王掌柜立即收起悲痛,随手指向城外道:“就在那边,出了那边竹林向西走几步,有一处风水宝地,我就将你姨娘安葬在那。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也该去那看一看她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何超怪笑道:“怎么,你真的想过去陪她?” 想起自己刚刚举刀自杀的情形,王掌柜不禁打了个冷战。说实话,在来这里之前,他根本没有计划要做这种极端的事情,但当时气氛太过紧张,再加上自己多日以来压力过大,一时间无法自控,才会出现那种偏执的行径。若要再问他一次的话,他肯定是不会点头的。 “我是死是活不要紧,关键我是在担心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却至今还没有家事。我知道你恨我恨得紧,我更不敢给你相亲。如果能看到你大婚娶妻,我就是死也能含香九泉了。” 何超瞥了一眼身后的王掌柜,又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举动,连忙又转了回去,继续轻描淡写道:“既然你心里清楚,那就不用再白费口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得好。另说我现在还没有娶妻,就算娶了,也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坏事。” 双方沉默了稍许之后,何超忽然又道:“和城没法待了。” 王掌柜神色微变,不禁问道:“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超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至少和城已经不再安全了。我之所以把你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是想给你一条生路。” “超儿,你……” 不等对方说下去,何超抢先道:“都是男人,别哭哭涕涕。我把你从城墙上放下去,这里是拐角,视线不佳,看守人员应该不会发现你。出了城之后,你去那女人的坟前等着,晚上的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去马匹和应用之物,得到之后,你尽量往西南走,千万不要回头。” 王掌柜愣了好半天,而后才呆呆道:“怎么这么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店里的事情我还没有处理完毕,伙计们的月钱也没来得及结。我是不是该把他们一起叫上,这样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闭嘴!想活命就得听我的!我现在的行为已经是违反军令,上面知道了是要杀头的。记住,我救你出城不是因为你是我爹,而是因为你要受的苦还没完,活下去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王掌柜想了想,突然眼中放光道:“你呢,你怎么办?” 何超不经意地将头扭到一旁,看着远处的薄雾烟景,若有所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李将军自会保我们周全,不过和城内的人可没那么好运。好了,不要继续耽搁时间了,你放松,不要乱喊乱叫……” 说话的空当,何超单手抓住王掌柜的腰带,轻吐一口真气,随即真气自掌心流出,均匀陡壁包裹在对方的身体之上。接着,他走到城边,将手臂悬空出去,只要掌上一卸劲,人便立即掉下去。而提前附上的那层真气,便是为了防止王掌柜落地时候受到损伤而被特意布下的。 “超儿,我离开和城,你该怎么找我?要不,等过段时间我去不归山关找你吧!” 可超又一次露出那股不怀好意的冷笑,语气冰冷道:“不要,我可没你这种冷血无情的爹,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王掌柜已经摔落下去,着陆同时,真气层充分发挥作用,为其抵消掉了十之八九的力道,对于他本人来讲就如同在平地上摔了跟头一样,除了屁股稍疼之外,身上并没有其它异样。 起身之后的王掌柜又要说话,却见城墙上的何超做出一个抬拳要打的动作。见此情形,他只得叹气一声,灰溜溜地朝竹林行去。 “何大人,您还真是重情重义啊!” 美好的父子道别之景被一句突如其来的话语完全打破,何超转过身来,愕然发现两个不干胶年就在自己的身后,其中一个他认识,另一个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尊檠刚要说话,孙无忧则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随即上前一步,神态谦和道:“在下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对于突然封城之事抱有诸多疑惑,希望何大人您能为我解答一下。” 何超背负的双手缓缓放下,其中的右手猛然攥紧,青筋顺势绽露开来。 “封城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孙无忧笑道:“既然不知情,你又为何将你爹……哦,不对,是王掌柜私自送出城呢?”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看双方就要暴发冲突,被夹在中间的尊檠赶紧道:“何大人息怒,我……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此地,碰巧听到了对话而已。大人,我敬你是英雄好汉,如果和城真有灾难的话,就请告知给我俩吧!” 面对尊檠的话语,何超不怒反笑,笑得身体直抖,神态癫狂。 “喂,我何超是什么人,何必用你来敬重。况且,就算你俩知道了实情,又能如何?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和城已经被完全封锁,任何擅自离城的人,都会被立即格杀。” 孙无忧当即问道:“那王掌柜呢,他也会被你杀掉吗?” 何超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一股怨恨的表情慢慢浮现在那张瘦削粗糙的脸上。 “小子,你已经两次触犯到我的底线了,不想提前死的话就立即我住口。否则,我会让你死得比那三具焦尸还要难看一百倍。” 孙无忧心道“那口中所说的那三人正是拜我所赐”,刚要开口回击,一旁的尊檠突然将人拦到了自己的身后,继续笑脸相迎道:“何大人,我不知道你们是出于何种原由,要将真相一直掩盖。但我知道的是,如果不能将城内百姓尽快疏解,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人间地狱。九阴总冲天劫。” 话音未落,何超架起手掌,已然来到尊檠的面前,只要自己再前进两寸,掌中威力便会进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将其经脉寸寸崩断,让人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就是这短短的两寸,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本来有机会闪躲,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尊檠撩了下额下的发丝,满脸自信道:“因为我相信你绝不会滥杀无辜。” 听到对方对自己这番评价,尊檠又一次笑了起业。只是,这次他笑的没有之前那么嚣张,反而是是一种无奈自嘲的感觉。他越笑声音越低,脸上的悲伤感也随之加重。到最后,他连装样子都不会了。 “就算现在我有一副菩萨心肠又如何,三日之后我的手自会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被鲜血染红。和城完了,和城的百姓死定了。” 说着,何超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抱住尊檠的两侧肩头,用力摇动,质问道:“你怎么知道九阴冲天劫,你是听谁说的,难道我们护卫军之中有人透露了风声?” 孙无忧摸了摸鼻子,随即说道:“这个……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是有高人相助。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把城池整个封锁起来,不让里面的人擅自外出,难道你们真的要看着我们大家死在城里?” 何超一退再退,终于倚到城墙的垛口上,神情悲怆道:“我也没有办法,甚至连李将军都束手无策。天劫到来,和城注定要成为死城。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将事成之后的消息再送回去。” “你说的是李将军吗?” 何超身体一震,紧接着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赫然出现在城墙之上,手中还掐着一块破裂的衣料。 那衣料正是先前王掌柜身上所穿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九阴冲天劫 何超已经不能自控,尤其是在看到那块衣料之后,他脖颈上的青筋都纷纷暴隆起来,好像随时都要弹出皮肤一样,看上去异常骇人。 “你把他怎么样了?”何超冷冷道。 老花镜缓步从跺口上跳了下来,直接站到何超的面前。后者顺势出招,一只快疾的右手已然抓向对方扬起的手臂,欲要抢占进攻先机。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面前的这位面具怪人修为异常高强,明明已经攥实的手掌,却在一瞬之间被其体内的强大气息生生震开,以至于他人都随之向后连跌数步。再次定睛,只见对方仍站原地,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宛如一座雕像。 “说的好好的,为何突然动手?何大人,我们几个也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只要你将和城的事情以实相报,我保证令父定然不会有事。” 何超气得咬牙切齿,先看看前方的面具怪人,又将目光移向孙无忧与尊檠,声色俱厉道:“你们是一伙的?” 尊檠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何大人,请你不要见怪,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您就将真想告诉给我们听吧!” “好,好!没想到我何超争战疆场几十载,今日居然会栽在你们几个人的手上。要听情报,就跟我来!” 在何超的带领之下,三人一路跟随,终于来到了和城的西北角,前方正是城隍庙所在。前进得回头望了三人一眼,面露阴沉之色,快步踏入到庙门之中,几人赶紧追上,却见对方正在大殿上鞠躬上香,模样显得极为虔诚。 “这何超还真是个怪人,连和城万千上万的百姓都能弃之不顾,却会对一座泥胎如此敬畏。” 孙无忧想到了这里,想要学着对方上前进香,而这时候老花镜却一把将他拉住,声音低沉道:“不要轻举妄动,我的力量在这种地方会受到削弱,真打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 一听自己身边最大的靠山无法倚仗,孙无忧立即消停下来,随即开口道:“何大人,你将我们几人带到这里是因何事?”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何超并不着急回答,面是继续进行自己的拜神仪式,好大晌之后才终于停下动作,转过身来,表情异常凝重。 “你们不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么,我现在就让你们看个清楚!” 何超语调遽地拔高,三人以为对方将有行动,于是纷纷退到庙门位置,随时准备逃离此地。 可就在这时,何超猛地解开发带,一头黑发无风自逸,状如疯魔。与此同时,他挥起那只已经运足劲道的右掌,如快刀利剑一般,倏然砍进那枚城隍神像之中。一时间,泥胎内部血光迸现,一股强大的力道自其中砰然释放,将大量的泥胎碎片以及旁边的何超本人,一齐震飞出去。 “这是……” 老花镜来不及把话说完,愕然发现泥胎下方的石台之上突然流露出一道道血一样的纹路。这此纹路纵横交错,如有一只无形的画笔一样,在那城隍庙中恣情挥洒,渐渐地一个圆形的阵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此刻制造了这一切异象的何超眼中,却是透露出一股死灰一般的忧伤。 “你……你干了什么!” 眼见面前的情况愈发不爱以控制,尊檠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跃入阵图之中,欲要直取对面的何超。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足下血色阵图竟在此刻突然显灵,自图中渗露出的一道道红色光线,如同一条条锁链一样,飞快爬上他的身体,并将人死死地控制起来,使之无法挪动半步。 “不好,皇子有难,我要去救他!” 老花镜来不及阻止,便见孙无忧一个翻身已然迫到尊檠的身边。如方才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阵图内的红光再次展露威力,很快孙无忧也被五花大绑起来,两脚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只能留在原地看着对方干着急。 “何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眼见尊檠和孙无忧二人一前一后相继被制伏,只剩下孤身一人的老花镜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继续摆出一副风雨不惊的状态,与那何超隔阵对峙。见此情况,孙无忧随即怒声道:“喂,你快过来救我们,难道你要我俩死在你的面前吗?” 何超听到此言,不禁冷笑道:“他不像你们那么傻,居然蠢到自己主动跳入到阵图之中。不瞒你们说,这法阵乃是曾经一名人间高手遗留下来的不世法宝,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如今,和城已经时日无多,再继续珍藏此物也没有什么意义,索性给它激活了,让它见见这个世界。带面具的家伙,快把我爹原封不动地带回来,否则我让他俩给老人家陪葬!” 老花镜面对威胁,不以为然道:“要杀便杀,何需以言语要挟。不过,我敢肯定你不敢。” “呵呵?我何超还有什么不敢的?城里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都要丧命,也不差他们两个了。我锁有和你开玩笑,再不交人的话,休怪我辣手无情!“ 老花镜淡淡道:“指使你这么做的,究竟是谁?” 何超愣了一下,当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老花镜道:“难道,你已经和魔界党羽暗中勾结?” “魔界,勾结?我呸!我何超虽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侠客,但也不会自甘堕落,与虎谋皮。我此次来和城,正是李将军授意的。” 老花镜追问道:“授意什么?” “看着城内的人,不可离开这里半步。” 老花镜继续问道:“九阴冲天劫你也知道了?” 何超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本来我不知道,但经过李将军住处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他和别人的谈话,里面就提到了九阴冲天劫。” “所以说,李将军明知道这附近要迎来那劫数,却依然让你死守城池,放任城内的人死于大劫到来之际。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何要你这么做?” 何超泯了泯干涸的嘴唇,而后声音微弱道:“没有。但将军就是将军,我们这些作部下的人只有听任的份儿。” “即便他的命令是错误的,你也不会改变想法?” 何超轻轻颔首道:“我这条命就是将军给的,他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情愿。” 老花镜忽然走上台阶,主动进入到阵图之中。刹那间,阵图内的万千赤芒红光仿佛发疯了末端,拼命朝他齐聚而去。正因这个缘故,孙无忧与尊檠身上的“禁制”迅速减弱,二人这才得以恢复自由之身。 “老花镜!” 孙无忧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身影,只因,那数之不尽的血色丝绦,已经将老花镜的身体如同作茧一样,一圈圈地裹起,一点缝隙也没遗漏。说实话,何超都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奇特的情景,看着那只站在地上的巨大茧蛹,不禁看得出神。 “这是什么道理,为何阵图会集中力量向他攻击,难道他才是真正的该死之人?” 就在何超胡思乱想之际,眼前的那只巨茧再次发生变化,茧体的表面之上竟浮现出一系列的细密花纹。而让前者感到诧异的是,那些花纹竟与先前阵图显露出来的模样惊人一致,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涌上他的心头。 “你……你竟然是……” 在何超的惊呼之中,巨茧砰然破裂,毫发无伤的老花镜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与此同时,位于脚下的神秘阵图居然威力骤减,就连先前的血红色轮廓如今也变得几乎不可见,只留下了一条条交错在地砖之上的刀刻裂痕,再无其它。 眼见自己的“杀手锏”被对方轻易破解,何超再也无法支撑,当即瘫倒在地,两眼迷茫道:“不可能啊!李将军明明告诉给我,此阵一经发动,三日之内休想有人从阵内将其破解。你到底什么来历,为何对破阵之法如此了解?” 隔着面具,何超并看不到对方如今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他在那神秘人的背后看到了一团若隐若现的黑雾,雾中似有食人邪物一般,将将一切靠近的生灵统统吞噬下去。 “也没什么玄机可言,只是,边阵图之法,乃是我当年创造的。这下,你该明白为何我能将它轻易破除了吧?” “什么?你是阵图的创造者,这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何超万万没有料到,今日所见的这名面具怪人,居然来头甚大,连李将军都深感敬畏的“神秘高人”居然就站在自己眼前,实在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不只是何超,孙无忧与尊檠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就在二人准备上前询问详情之际,老花镜却突然道:“何超,我知道你是忠臣孝子,绝不是泯灭人性之辈。你一心以为那所谓的李将军铁面无私,却不知他背后又与何人暗结鬼胎。你来看这年轻人。” 说着,老花镜伸手指向尊檠所在,义正辞严道:“这位乃是人皇之子尊檠,同样也是皇位的继承者。你有什么苦衷诉求,统统道来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困生将军 失去了阵图之力,城隍庙的周围立即生长起一簇族嫩绿色的草芽,在那仅有的砖缝之间,竭力存活。而大殿之上,依然瘫坐在地上的何超却已抖擞精神,只因为他刚刚知道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圣洁之气,原来你就是人皇流落在外的那名尊皇子。” 何超欲要下拜磕头,尊檠连忙上前扶起,并道:“不要这样,我现在只是庶民百姓,与你们没有丝毫区别。不过,李将军身份有待确定,你先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给我们。” 何超听罢之后,面露难色,显然不想在背后说李将军的坏话。孙无忧看出其心思,于是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那李将军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怎会让你前来看守和城众人,眼睁睁地见他们死在这里。要我说,他一定在酝酿不可告人的可怕阴谋。” 何超见二人目光如此坚定,当即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李将军于我有再造之恩,于情来讲我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此事事关重大,你们又一口咬定这里面另有蹊跷,我就和你们说了吧!” 接下来,何超便将自己所知道的细节全部告知给了在场的三人。而在叙述的过程之中,他提到了“血凝珠”这件东西,令老花镜着实惊诧。 “没想到居然是最坏的情况。” 孙无忧转身面向老花镜问道:“怎么,那血凝珠又是什么宝贝?” 老花镜摇摇头道:“血凝珠可不是什么宝贝,相反,它是一种极为邪门的阴毒之物,常人根本无法触碰,否则必会身化血水而死。” “啊?这么厉害!既然如此,老将军要这邪物又是什么目的?” 本想听老花镜继续说下去,谁知一旁倾听的尊檠忽然开口道:“我年少的时候,好像听皇城内的几位前辈提及过此物。血凝珠虽然是天下至邪至阴之类,但对于极个别的修行者却是大补灵丸,吃下一颗就能增功好几百年。不过,血凝珠为何会出现在和城之中,二者之间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老花镜颔首道:“没错,尊皇子说的很对。血凝珠确实能够助人增长修为,却也因此会败坏修行者的阴德与根基,一旦使用出物,便再也无法回归正道,直至坠入魔轮,万劫不复。” 孙无忧不禁问道:“可是,你还是没和我们说明这血凝珠到底是什么玩意,这和九阴冲天劫有什么必然联系?” 老花镜道:“九阴冲天劫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真正造就血凝珠出现的,不是劫数,而是人,成千上万的活人。” 尊檠愣了一下,旋即神色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李将军要拿和城数以万计的百姓炼丹?” “炼丹?呵呵,也可以那么说。只不过,那血凝珠比起丹药还要厉害百倍千倍。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血凝球就是一次令人脱胎换骨的天赐良机,只是,最终出现的是一个冰冷无情,嗜血如命的狂徒恶魔。” “不,这怎么可能!李将军爱民如子,他虽不常来和城,得也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第二故乡,经常会向我问起城内的事情,即便只是听一听也能流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样子慈爱善良的人,怎么会拿全城百姓的性命为满足一己私欲?” 如今,何超的神态有些痴狂,目光也随之涣散。孙无忧与尊檠想要上前劝阻,却听背后的老花镜随即道:“既然他像你说的那般高大正派,又如何会做出封城囚民,置死不理的行为?连百姓的性命都不愿意挽救,你又怎能说他爱民如子?还有,刚刚你从泥像之中激活的阵图,乃是我的杰作。此阵图名为困生,可以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生物全部定住,使之无法活动。我不知道那位李将军从哪里习得了我的法术,又将阵图暗藏此处。但要炼制此阵图必须要消耗大量枉死人的鲜血与尸水,单是这一项就足以说明他本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到现在还要为他狡辩吗?” 听到这里,何超再也承受不住,双手抱紧脑袋,痛苦哀嚎起来,声音之凄厉,就连门外的乌鸦都不愿在此驻足,忽闪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不归山关,军营之中,众士兵将运来的物资一车一车地运往后方。此刻,时间尚早,但天色却是莫名其妙地阴沉下来。没有乌云,没有浓雾,这里的光芒就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偷偷夺走了一样,令得整个不归山关沉入到了被动的死寂之中。 火光窜动。 手持火把的战士们已经整装待发,军帐这中,一个身着金甲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中走来,在那灼热火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太阳一般的温暖光芒。 在众人心中,这便是他们心中永不落山的太阳,正是因为有此人坐镇,他们才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的青春韶华全部奉献于此。 此人便是李克,护卫军的总将军。 此刻,偌大的操练场上鸦雀无声,只因他们在等待那个人的训话。 “将士们,再过两天便是百年不遇的九阴冲天劫。我们的老祖宗曾经记载,劫日来临时,不归山关的另一侧将会群魔崛起,众邪作乱,突破关卡,再次祸患人间。我们作为这道屏障的唯一守护者,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不能退让。为了家人,朋友,还有更多素未谋面的同胞族人,让我们全力一战,放手一搏,一起将侵略者赶尽杀绝!” 李克的话令在场众将士无不战心鼓舞,战意滔生。而见到这一景象的他终于酃出了欣慰的笑容,再次道:“对付群魔,我们不能一味地力的搏,更重要的是智取。既然已经算得他们将在两天后卷土重来,那我们索性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提及却到不旭山关的另一侧,将邪恶扼杀在萌芽之中。正因如此,我才特意挑选了你们出来,作为奇袭部队。这或许会让你们身陷空前凶险之中,但你们之中每一位的牺牲,都一定是值得的。其它人记不住,我们护卫军会永远铭记你们的名字。” “除魔卫道,除魔卫道!” 震天口号在人群之中此起彼伏,在李克那双拥有深邃目光眼睛的注视之中,火把摆出一离长蛇阵,沿着另边的出口有序退场,进而延伸到黑暗深处,最终被黑暗完全吞没。 “将军,奇袭军已经出发了,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一下了吧!” 一名部下上前关切提醒,李克挥手神态悲壮道:“不用了。既然已经发生月食之相,说明九阴冲天劫马上就要来临了。我已无法入眠,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一有情况我自会前去找你。” “是,将军您多保重,属下告退。” 空旷的操练场上,只剩下进出口的几名看守之外,就只剩下李克一人。但说来也巧,那人刚一离去,他脸上的“伤”便自行痊愈了,看不出有丝毫动容之色,甚至还暗露着一股说不清的狡诈。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正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欢呼,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恨不得现场就欢呼雀跃。 “呼~” 旁边火盆之中的焰头不自主地乱颤了几下,再看李克脸上的喜色已经全部退却。他的体型高大,就算面前有火焰照明,但背后仍被他遮出一片畸形拉长的黑影。就在这时,阴影仿佛有了生命,居然脱离了李克的“掌控”,自行扭动起来。紧接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从影子之中钻了出来,如同刚刚睡醒一下,用力伸了个懒腰。 “李将军,我们好久不见!” 李克湿身一震,情不自禁地看向不远处的几名护卫。但令人疑惑的是,如今几人仿佛已经被冻封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全部停止。他们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但无人能够料到,短短一息的工夫这些人便已经魂飞魄散,命丧黄泉。 面对来者不善的“影子”,李克并不害怕,而是满脸笑容道:“我们不是前几天才会过面吗,你就这么想我么?” 影子咯咯怪笑了几声,随即道:“想你,我更想你死!如果别人知道,他们爱戴的李将军,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他们肯定比我更想置你于死地,你说是不是?” 李克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突然间右手一记快风厉掌排空而去,直入身后阴影。可那影子反应更快,未等掌劲来到,便已缩回黑暗之中,轻易地避过了惊险的一招。再看掌劲宣泄,拍入到地面之中,赫然留下了一个深约丈许的掌印泥坑,坑中还散发着阵阵浓烟,就好像刚刚被大火焚烧过一样。 “李克,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合作伙伴的吗?” 不知不觉之中,那影子已经从旁边一根立柱之下的阴影之中显露出来。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光极为忌惮,即便能够轻松避过李克的掌功,却不敢迈出阴影一步,与那立于火光之中的李克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第二百三十八章 枢机之人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令人头脑发胀,意志消靡。而在这种气氛之中,李克却依然能够保持其平日里的将军姿态,傲然挺立,全没将那影子放在心上。 “幽魂,难道你忘了是谁让你重获自由了么。不是我,你现在还被困禁在那手指粗细的瓶子之中。” 话到此处,那被唤作“幽魂”的影子索性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说来奇怪,他每前进一步,周围的火光便自动向后挪动一分,直至为他让出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来。 “呵呵,你的恩情我自然记得。但没有我的帮助,你的修为也不可能这般突飞猛进。还有,你手下的那几名副将,也直接或间接受到过我的恩惠。你不该以恩人的口吻与我说话,我们只是互利互助,各求所需罢了。” 李克冷冷一笑,随手一挥,身旁两侧火盆内的焰头登时长到一人来高,火中似有无数的鬼爪挥动一样,看上去极为诡异。而被夹在中间的幽魂见状登时缩成一团,原本一丈见方的黑暗区域只剩下不到三尺。 “合作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早已令你魂飞魄散。前两天,那位大人忽然到访,是他用言语相劝,我才答应了你的请求。” 幽魂痛苦地悲嚎起来,身形也随之扭曲消散,眼看就要不复存在。就在这时,李克稍吐一口真气,那两道冲天火舌便随之缩回到盆中,又一次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好好,我记住了。李克,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的。” “哼哼,随时奉陪!” 和城之中,众百姓正因为突然的封城先去,苦恼不已。因为太过紧急,以至于城中的个别物质严重缺乏,而城里的东西又运不出去,这让许多靠此为生的人们陷入绝境之中,苦不堪言。 “放我们出去,我们得活着。” 几个农夫挑着担子聚在城门处,几个面相凶恶的护卫挺起兵刃拦在前方,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滚滚滚,快离开这里。否则,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手下不留情了。” 其中一名农夫手持柴刀,声嘶力竭道:“不出去我们也得活活饿死,不如在这里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们无法无天了!” 双方各自剑拔弩张,眼瞧着就要发生冲突。周围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当地颇有分量的名门旺族。 “哎哎,这是做什么,快快把家伙收起来。” 一个儒商扮相的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那几名农夫跟前,劝他们收起兵刃。几人见来者到跟前,立即笑脸相迎,刚刚那位带头的樵夫上前道:“呦,柴员外,失敬失敬。” 那柴员外满脸慈祥,转身对那几位护卫深施一礼,替几人说过好话之后,又塞了些钱财这才了事。转身又将一众拢下,将看客遣走,这才对那樵夫道:“王老三,你这是做什么,欲话说民不与官斗。和这些护卫军相抗衡,咱们讨不得半点便宜。” 王老三面露愧色,唉声叹气再三,而后才道:“员外,您家大业大,吃穿无忧,自然不用关急。可我上有慈父老母,下有妻儿老小,全都靠我一人养活。一日不干活,就一日没有饭吃。您也得体谅我们这些人啊!” 柴员外点了点头,伸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袋,将里面的银两全部拿了出来,一把全撂在王老三的手上,并道:“小小意思,你拿去和大家分了吧!” “柴员外,这……这……您让我们如何承受得起。平日里大家已经受您恩泽甚丰,现在又要您的银子,实在说不过去。” 柴员外摆手道:“我自己实力有限,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了。你们拿了这些钱,回去买米买面,养活老小才是正事。” 王老三受此恩情,无以为报,只得跪地磕头。其余几人也随之伏在地上,又叩又拜,场面极为感人。不远处,孙无忧与尊檠二人见此一幕,不禁嗟叹连连,前者不禁问道:“这位中年大叔是谁,看上去好像是个大善人。” 尊檠嘴角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弧线,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哼哼,收买人心的把戏而已,不要被眼前的假象欺骗了。” “哦?尊皇子何出此言,难道他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尊檠微微颔首,说道:“你来到和城,有没有发现这里从未出现过赌场的幌子。” 孙无忧想了想,而后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这和那人有关吗?” 尊檠道:“那员外原名柴通,外号嚼骨老虎。和城内的赌局,十有八九都受他控制,可以说是和城之中数一数二的豪绅地主。因他而家破人亡的百姓不计其数,曾经一晚有三人吊死在他的宅门跟前,可见此人是有多少可恶。” 孙无忧又端详了一会儿那名柴员外,见对方安抚了王老三等人之后,径自离开,背影凄凉孤独,不禁又道:“既然他让你说的那般罪行累累,可如今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助人为乐的柴员外,难道他顿悟了?” 尊檠冷笑道:“哼,人不经教训是不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他自以为敛了百姓钱财,可以坐享清福,安度一生。却忘了那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柴通虽然娶了好几门夫人,但个个死于非命,而且全都是一尸两命,邪门至极。到最后一任夫人过世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罪孽深重,是老天爷教他断子绝孙。一夜之间,他的一头黑发都变白了,人也变得和善了许多。他将家产散尽,又将家中佣人纷纷遣散,只留了两个最忠心的老仆。从那时起,嚼骨老虎不见了,济世救人的柴员外却诞生了。人们渐渐忘却了他的过去,这才有了刚刚你所见的那一幕情景。” 听过尊檠的一番讲述之后,孙无忧感受颇多,却又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只得道:“既然曾经犯下的过错已经无法弥补,那就用余生来还报曾经的罪孽吧!哎,咱们出来又是看戏的,还有要事去做,怎么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尊檠点点头道:“好在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话说回来,老花镜说的方法真的可行么,还有,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懂得这么多世间至理,真是令人佩服。” 孙无忧干笑了几声,并不接话。尊檠见他并不想说,也未继续追问。二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目的地,抬头一看,门上匾上写着“轩氏兵铁”,双方对视一点,点头示意之后,相继进入门中。 然而,不等上了台阶,一名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的汉子从里面迎了出来,将两人一同拦在外面。虽未开口说话,孙无忧已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还未来得及退却的炽热火力,显然此人刚刚才从火炉旁退去,这才有了现在这副模样。 “今天不营业,你们改天再来吧!” 孙无忧刚要上前说明,尊檠忽然开口道:“小位小哥,劳烦您进屋通传,就说有人有要事求见。” “不见不见,谁也不见。我家主人最近诸事劳身,没空搭理你们这些人,快走,再不走我就抄家伙了!” 孙无忧转动目光,只见门口旁边的墙角处靠着一柄扫帚。这扫帚虽然与寻常之类体积相当,但下方却是以百炼钢丝编制而成,这一柄钢扫把少说也有三十斤,若是抡起来划在身上,定会留下一条条血口。见此人不好相与,孙无忧随即道:“就算你们不想见我,但旁边这位你们总该见一见的吧!” 那汉子瞥了尊檠一眼,神色不屑道:“你如何,他又如何,难道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孙无忧笑道:“虽然他现在不是,但总有一天会是的。不瞒你说,这位乃是当今尊檠尊皇子,以后皇位的继任者。皇子求见,你们家主人总该露面了吧!” 汉子微微皱眉,又打量了几眼孙无忧旁边的人,随即怒声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弃皇亲国戚。这下好了,不用通禀,现在我就将你二人活活打死!” 说时迟那时快,汉子朝旁边一闪,那柄精铁铁帚已被他握在掌中,挥臂就抡。孙无忧见状再说无益,当即挺身上前,欲要与之大打出手。关键时刻,尊檠大叫一声“住手”,同时将一物掷向那汉子的跟前。后者见状凌空接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令牌。细看片刻之后,只见他那张原本充满嗔意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骇色。 “这……这手法,这工艺,这是我家老爷的手笔,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尊檠点点头道:“你把此物拿给你家主人看,事情立见分晓。” 汉子见扫帚重新倚在墙上,嘴里叨叨听不清的话语,人则一溜烟似的跑进院落之中。不一会儿,那人领着一位白须雪发的老人出来,后者小跑到跟前,噗通一声跪在跟前,满脸敬畏道:“轩贺该死,不知皇子到来,有失远迎,望请息怒。” 孙无忧尴尬地看了看旁边的尊檠,而后低头道:“老人家,你拜错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铸镜 各自尴尬气氛稍稍退却之后,轩贺带着孙无忧与尊檠,一同进入到院落之中。 这轩氏兵铁既是店面,也是轩家老老少少居住的地方,刚一进来,旁边的几间偏房之中便相继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一名混身黢黑的年轻人正在往屋里送着烧火用的煤炭,三四百斤的板车在他手里就好像假的一样,推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几人为其让开路,那年轻人便露出洁白的牙齿,先是朝那轩贺一拱到地,又对旁边的孙尊二人微微一笑,而后风一样地去到偏房旁边的角落处,将车上的东西全部倒空。所有的动作全都一气呵成,想来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干此工作多年,因此才有如此娴熟的身手。 “这是我认养的义子,名叫轩明。他天生失聪,但眼明心慧,是个相当可靠的近人。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用笔写下来向他道明。” 孙无忧与尊檠对视一眼,进而点了点头,继续跟前轩贺朝内院行去。这轩氏兵铁看上去门面不大,却是内藏乾坤,走了好一阵,几乎已经听不见前院的打铁声,几人这才来到待客的大厅之上。下人将茶水点心以及一切应用之物全部备齐,轩贺让左右随从退下,只留下自己和他们二人留在厅中,说话自然方便了许多。 “刚才是老朽一时糊涂,错认了殿下,请您不要见怪。” 尊檠摆手笑道:“轩老不用自责。我虽来和城数年,却从未登门造访,是我的失礼,哪里还会责怪您呢。” 双方同时朗声大笑,轩贺突然将声音收住,口气倏变,沉声道:“我是粗人一个,说起话来喜欢开门见山。殿下您此次前来,不知有何需要?” 孙无忧看了尊檠一眼,意思是让自己说明,后者点了点头,孙于是道:“是这样的,我们听闻轩家在整个和城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铁匠生意,历史悠久不说,技艺更是空前精湛,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现在,我们想请您和全体轩家人,为我们打造一批器物。” 轩贺微微沉吟,而后问道:“器物?什么器物,听您的意思好像数量还不少。” “是一种镜子,拥有十个等边的银镜。” 轩贺倒吸口冷气,一脸疑惑道:“十边银镜,那是什么物件,哪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位小友,请问您有设计的草图么,有的话还请让老朽亲自看上一看。” 孙无忧点了点头,将事先老花镜交给自己的东西,交到了轩贺手上。后者将其打开,发现那是一张某件法器的设计图纸。只是看了有限的几眼,轩贺的脸上便登时显现出愕然之色:“妙啊!真是妙啊!这镜子的设计者简直是巧夺天工,此物真的曾是世间之物,怪哉怪哉!” 轩贺像着了魔似的,拿着那张图纸,正看几眼,又倒看了几眼,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最后干脆盘膝落地,双目微瞑,显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大晌都不说话。 “这十边镜虽然构造复杂,精妙非常,但也并非是人力不可为之。只要让老朽潜力研究一些时日,定能攻克图纸上面的设计难题。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要造多少个,什么时候交货?” 尊檠忽道:“一百块。” “啊?居然要这么多?” 孙无忧满脸愧色道:“最晚不能超过明晚亥时。” “这……这么着急,而且还要一百块一模一样的镜子,这……这……” 不用轩贺说清楚,孙无忧与尊檠也能想象到其中的难度。虽说轩家的制造能力远近闻名,但面对这样艰巨的任务,依然力有不足。轩贺面露难色,一言不发。孙无忧与尊檠等待对方的回答,心里也是万分焦急。好一会儿,轩贺叹了口气,脸色难看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二位刚刚所说,对于现在的轩家而言还是太过勉强,甚至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老朽斗胆询问,这些镜子究竟是为何用,又为何要得如此匆忙?” 孙无忧刚要说话,尊檠猛然起身,朝那轩贺深施一礼,进而道:“轩老,我知道你曾是皇家的制造大师,就连我们兄弟几个身上的皇子令牌,也都出自您手,可见父皇与整个皇族对您和轩家是有多么重视。” 接着,尊檠便将先前自己在和城之中的所见所闻,以及九阴冲天劫和李将军凝血珠之事,一并吐露。孙无忧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毫无保留,竟然全盘托出,未给己方丝毫回施的余地。而在说完这一切之后,脸色腊黄的轩贺呆立了许久,而后才道:“殿下,您就不怕我与李将军串通一气,里外勾结?” 尊檠微微笑道:“用人不疑。既然父皇选择相信您,那尊檠自然也会相信您。贺老,我知道这项工作完成起来极为困难,但请看在城中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身上,请您再想想办法吧!” 望着对面那对青年眼中真挚且炽热的目光,轩贺慢慢将手里的图纸放到手边的桌子之上,满面失意道:“从现在起到明日亥时,不过十八九个时辰,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要将图纸的各个部件分别重新构图制模,锻造,打磨,组装,调试,最终变作成品,单是一面镜子就不止这些工夫。而且,我看此物需要的材料并不常见,这里虽然也有备货,但不可能满足那么大的需求,要从外面调动相关的物资运到这里,短则三五天,多铡个把月,这都是有可能的。”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脱口而出道:“所以没有可能了?” 轩贺刚要点头,却听尊檠突然又道:“我们要利用这一百面十边镜,组成一个足以抗衡九阴吖天劫的阵法,其中每个环节都不可获缺。轩老,您再仔细想想!” 轩贺的嘴唇都咬邮了血丝,两手的手背之上更是青筋暴起。他的身体正在颤抖,内心好似正在与这副年迈的身体相抗争。就在这时,一身潜移的贺明忽然闯入厅中,轩贺抬眼一看,脸上随之出现了一股异常复杂的神情。 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但又流露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忧伤。 “轩明,你怎么来了,还不快回去干你的活?” 轩贺用力拾掇自己的义子,想要令其离开这里。可后者却已读懂了他的意思,上前抢了一步,伸手将那十边镜的图纸揣入怀中,扭头便朝门外奔去。 “快,快,帮我拦住那孩子,他要做傻事!”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孙无忧与尊檠全然没有防备,待轩贺出言提醒之际,人已经出了大厅,转眼之间便已没了踪影。三人赶忙跟进,轩贺伸手指着北面,急得直跺脚道:“他去陨铁池了,他要去求神陨。不能叫他去,他会没命的!” 轩家的祖上乃是远古时期,上天派来人间的一支神秘势力,名为神陨一族。族人精通各自冶炼,锻造,制兵工艺,而赋予全族神通的正是一块名为“神陨”的神奇金属。而神陨一族存在的使命便是保护此神物的安全,使其不受外力侵害。 时光飞逝,一转眼数万年的时间过去了,曾经不可一世的神陨一族已经几近灭亡,唯一的后裔轩家,也只剩下极个别的真正继承人。轩贺虽是轩家的掌门,但却是上任门主从外面拾来的孩子,并不具有“神陨一族”的天赋血脉,而他的义子轩明,却是那仅存的几位传人之一。 据说,神陨拥有实现族人一切愿望的强大神力,但作为代价,许愿人将会献出自己的生命与肉shen,成为仪式的祭品,这样才能促使愿望的真正兑现。而刚刚轩明拿起神纸扬长而去,正是去往了神陨所在的神陨池处,他要利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全城百姓的安全。 跑在最后面的轩贺已经老泪纵横,但无奈他年事已高,行动不变,远不如身为年轻人的孙无忧与尊檠。可他们二人初来乍到,对于贺家府邸的地形一无所知,即便有轩贺在旁边指挥,但依然走了不少冤枉路。终于,三人追到一处水墉旁边,几名家丁正在原地四处观望,见家主轩贺到来,连忙上前禀告:“老爷,刚刚轩明少爷急匆匆地跑到了水下的神陨池中,不知所为何事,你来这里是为了少爷吗?” “快快,快把人给我拉出来!” 轩贺一声令下,几名身强体壮的家奴如疾风一般,朝那水塘边上的隐蔽小路奔去。孙无忧与尊檠连同轩贺随后赶上,只见一条通入水塘池底的路径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神隔池就在里面。 “听好了,神陨池内温度极高,正因如此,先祖才将此地设在水底下方,以防意外发生。即便如此,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尤其要亲自进入到神陨池内,其中更是危机重重,甚至可能葬送了性命。殿下,您身体尊贵,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让我和这位小兄弟进去吧!” 听到要将自己留在外面,尊檠当即否决,并道:“那怎么行,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现在又事关黎民百姓,轩明兄弟都能舍生取义,我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隔岸观火呢?走,一起走,生当同行,死亦无憾!” 第二百四十章 陨池 狭窄闷热的走廊,三个急促的呼吸声正在其中快速通过。 轩贺终于还是没能拦下倔强的尊檠,三人只能一起同行。而随着深入,来自内部神陨池的热浪不断冲击在他们的脸颊之上,将皮肤染成暗红色,看上去就好像发烧一样。孙无忧快跑了几步,走在三人的最前方,随即道:“我皮糙肉厚,这点温度奈何不了我。待会进去之后,见到轩明立即将人带离此地,我留下来垫后。” 轩贺道:“那可万万不行。神陨池乃是一处天然火山口,里面蕴含着大量的炽热岩浆。而神陨铁正是需要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才能长久地保存下来,不受外力侵害。但也正因如此,神陨池变得异常活跃,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些少量的喷涌岩浆,若是被它们若在身上,非得烧个皮开肉化不可。况且,明儿已经下定决心,要以自身为代价向神陨许愿,介时神陨池将会更加危险,说不定还会彻底爆发开来。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此地不容多待一刻,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话音刚落,三人的身体竟在同一时刻朝右侧倾斜,紧接着,通道深处,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巨大地鸣声接连传出,周围的空气登时变得燥热异常,仿佛连身上的毛发都因此蜷曲起来。 “不……不好!明儿一定是到了神陨池的内部,我们要来不及了!” 孙无忧咬了咬牙,不禁轻声道:“这种时候,要是老花镜在场那就好了。只是,此行他一再拖托,不得已才让我陪尊檠一同前来。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分神的工夫,一道火星忽然引起了孙无忧的注意,顺手一抓,一股灼烧感立即通过掌心传入到脑海之中。 “这……这是!”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完,轩贺已见到前方通道的两侧石壁下,赫然倚靠着几道人影,正是先于他们三人前来一行奴仆。如今这些可怜人已经被烧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带头一位更是被毁了一只手臂,只剩下半截残肢挂在肩膀下方,并流淌着涔涔血液。 三人驻足,轩贺上前努力摇了摇那已经失去意识的家仆,见对方微微睁开眼睛,这才继续问道:“明儿呢?” 那名家仆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道:“老爷,快回去吧,少爷已经进了神陨池,来不及阻止了。” 尊檠上前道:“轩老,要不你把他们带出这里,我和无忧进去再争取一下。” 孙无忧点头道:“这样也好。毕竟他们已经身受重伤,经不起继续折腾,还是先行远离神陨池的好。” 轩贺摆手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既然明儿已经下定决心,那我这个当爹的只能尊重他的决定。” 说到这里,轩贺眼中已然泪光闪动,一把年纪的他还要经受老年丧子的命运,属实是悲剧一桩。尊檠见状不忍如此,当即掠过孙无忧,孤身一人闯进密洞之中。 “尊皇子,等等我!” 孙无忧瞥了一眼旁边宾轩贺,转身立即跟上。轩贺反应不及,已然追不上二人。 “糟糕,我还有事没有和他们交待,这样进去是要出事的!” 刚刚驻足之地距离真正的神陨池已经没有多远,刚跑了几步,尊檠与孙无忧便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下溶洞之内,不远处,一道迥异的红光焰光正在群石背后不断窜动,好像是在向他们招手示意。 尊檠刚要上前,孙无忧连忙将人拦住,道:“尊皇子,不要轻举妄动,还是让我打头阵吧!” “呵呵,这么狭小的地方,万一那神陨池爆炸,不管躲在那里也难逃过一死的结果。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见对方如此决绝,孙无忧只得叹了口气,然后将身体让开。于是二人并肩而立,环顾四周,见无其它异状之后,尊檠随即道: “看来只有那火光升起的地方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不知轩明怎么样了,还有,传说之中的圣物神陨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倒很是好奇。” 孙无忧笑道:“一块破铜烂铁能有什么好看的,我就不相信此物真有传的那般玄乎?” 尊檠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当初为了抵挡那位几乎毁灭大千世界的狂徒,人间众高手齐聚神力,都未能将那魔头击败,最后正是借助了神陨的力量,才给予了最后的致命一击。神陨的强大,是远超你我想象的,千万不要轻视了它。” 孙无忧惊讶道:“真有这回事?那我也想瞧瞧,我虽不是陨一族折后裔,但见上一面也算是三生有幸,说不定还能得到它的祝福与佑护。” 尊檠苦笑道:“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 大难当头,正值青春年华的孙尊二人,竟然能够谈话风生,从容自若,全然没有将那神陨之难放在眼里,足以其英雄风苑与大侠气概。稍作准备,二人几乎是同时转到了那火光之后,并见到了那神陨池的庐山真面目。 与他俩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神陨池的规模并不大,而且表面也没有忽上忽上的岩流涌动,池面就好像一块烧红的精铁一样,平铺的地面之上,若不是有热量不断从空中传递过来,还以为那只是一块烧热的烙铁罢了。 “这就是神陨池?可轩明人呢?如果说他已经许下愿望,即便他已经不幸身亡,那我们需要的镜子又在哪里?”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尊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见那神陨池还未发作,于是便抢步来到跟前,仔细端详那池边的情况,想要借此找出其中的玄机所在。 “来的太过匆忙,还没赶得及向轩老请教进入神陨池的办法。莫非,我们需要从正面穿过岩浆的重重包围,才能真正见到神陨?” 孙无忧抄起旁边的一块石子,随手丢入到岩浆之中。令二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看似炎热至极的岩浆竟然无法将那石子熔化,后者飘在表面,游动了许久,而后才终于慢慢沉入池底。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可能直接与岩浆接触?” 尊檠俯下身子,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挪向神陨池中,孙无忧见状刚要阻止,却见对方的手指已经探入到岩浆内部。 “不疼,居然不疼。无忧,你快来看看!” 举高采烈的尊檠招呼孙无忧上前,后者学着对方的动作也将手指插入到那澄黄色的岩浆之中,出乎意料,手掌非但没有因为高温灼伤,反而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实在神奇。 “这么说来,轩明就算进入池中,也未必回天乏术,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真的要这样进入池之中吗?” “小心!” 孙无忧惊呼一声,将尊檠推到一旁,与此同时,自那神陨池内忽然伸出一条由大量岩浆汇聚而出的巨大触手,一把便将孙无忧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 “孙无忧!” 同伴身陷囹圄,尊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见他隔空击掌,数道霸道掌劲相继迫出,精准无误地轰入到那触手的臂腕之中。 不得不说,尊檠的杀掌属实一绝,哪怕是由神陨池内岩浆组成的手臂,都难逃厄运,被其数招击穿。断腕坠地,孙无忧也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又有几条岩浆触手从池中疯狂探出,如同毒蛇猛兽一般,贪婪地缠住孙的身体之中,使其无法动弹。 孙无忧暗中与之较劲,但无奈对方力量太大,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即便他已用尽全部气力,胆依然无济于事。就这样,他被生生拉入到岩浆之中,转眼间便被吞噬得只剩下胸部以上的部分。不远处,尊檠正被其它的岩浆触手暂时阻挡,即便已经意识到孙无忧此刻的危险境地,却也无能为力。 “孙无忧,你挺住我这就过来救你!” 尊檠忽然变招,原本的杀掌立时化为锋利手刀,将那面前蝗触手一一斩断。可这些岩浆触手可以说是不死不灭,就算被吹得七零八落,但不消一时半刻便又重新长回到一起,再次生龙活虎。而尊檠这边却是愈战愈靡,动作威力也较开始时候大幅衰弱。终于,一只触手攥紧掌心,挥出沉重拳式,一举将人打飞出去。岩浆虽然不会直接伤人,但汇聚的力量却依然不能小觑,正面中招的尊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见池上的孙无忧只剩下一只手臂露在外面,轻微摇晃。最后,连那手指也已没入池中,彻底消失无踪。 “不!” 尊檠还要上前继续争取,却被一只手掌从背后拉了回来,转身一看,来者居然是轩贺。 “不行,不能过去,神陨池不允许任何外人接近,否则将会被神手玉浆托入到岩浆之中,永世不能翻身。那青年已经深陷池底,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明儿注定要为和城百姓英勇牺牲,我们还是出去安心等待宝镜的面世吧!” “嗡~” 一股暖流顺着窍穴流簇经脉之中,并唤醒了沉睡的身体,起身四顾,竟是恍如隔世,眼前的景象令其一度忘我,如同置身于仙境福地之间。 “这是哪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 神陨世界 有点凉。 这是孙无忧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感觉。他明明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掉入到了充满岩浆的神陨池之中,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这里,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缓缓站起身来,还未踩稳脚跟,一股剧烈地晃动感自下方接连传来。好不容易定住身形,低头一看,愕然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片赤红色的水面之上。 “这……这是什么地方!”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却发现自己并未出现幻觉,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而他现在确实站在一处水泊之上,且不曾下沉一分,实在诡异至极。 “这里难道就是神陨池的真正面貌?为何和外面的样子相差如此悬殊?对了,轩明人呢,此行就是为了来寻他的。” 环顾四周,眼下他所处的空间范围极大,一眼望不到边。刚要抬头,一道湛蓝色的凄凉寒光照在脸上,令其原本悸动的内心变得更加忌惮。望向天空,一轮满月孤零零地悬挂在上方,月亮周围竟然还吐露着一圈甚是剧烈的蓝色火焰,令这方世界彻底陷入到红蓝交汇的景象之中,异常神奇。 “月亮居然还有着火的时候,我这是怎么了,还是说那上面悬的还是什么月亮,而是其它物体……对了,莫非那就是神陨本尊?” 继续观察那轮焰月,孙无忧忽然发现月下赫然悬浮一人,虽然距离极远,但隐约可以辨认出那人正是轩贺之子轩明。见对方安然无恙,未免情况恶化,孙无忧连想都没想,纵身朝那高空之中猛然跳去。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全力这么一跳,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一举飞上了百丈高空,轩明距离他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 “我的身体为何如此之轻,我感觉自己可以自由飞行了。” 孙无忧一鼓作气,欲要去往轩明的身边。谁知就在这时,一道月光突然降下,刚好照射在孙无忧的身后。经那光芒罩住,他人立即失去了飞行能力,终于向下折去。落回水面之后,孙无忧翻身再起,却不想水中忽然跃出数条呲牙咧嘴的巨大怪鱼,直冲冲地向他窜来。好在他反应及时,以脚拳功夫将其一一格开。但就是因为那半路阻拦,孙无忧已经失去了重回高空的时机。位于上方的轩明周身,开始爆发出璀璨光辉,射出的光线未向下方袭来,而是全部被那焰月吸入到自己的体内。 “该死,给我住手!” 孙无忧急中生智,踏在一只被击落的大鱼身上,用力向上弹起身体。扭动腰腿的同时,一记魔拳向下而上,雷霆般轰入到那焰月的体内。正因为拳劲缘故,刚刚被纳入其中的点点辉光竟自行脱落,又一次飞溅到外侧空间,被轩明重新收入体内。刹那间,了无纤尘的天空之中风起云涌,闪电如雨点一般相继击落,其中一道刚好打中轩明的身体,将人径直崩了下来。 “天助我也!” 瞧冷轩明下落的方向,孙无忧快跑几步,纵身飞起,精准地接住了落下的身体。转睛看去,只见如今的轩明已经被那雷电劈般混身焦黑,糊味四溢,好在还有一气尚存。将人背起的孙无忧放眼望去,一个更大的难题随之摆在他的眼前。 “我该去往何方?” 进入神陨池本就是机缘巧合,而在过程之中,他一度失去意识,所以根本不认得什么入口秘道之类的地方。现在,即便已经暂时安全,他却无法知晓离开这方空间的办法,而那空中的焰月自然不会让他俩好过。一时间,焰月周围的火势扩大了三五倍,整片天空都被照得雪白一片,流霜沙石皆成一色。孙无忧带着轩明竭力向前方逃窜,背后一个阴沉的声音随即响起。 “大胆鼠辈,居然抢夺本尊的祭品。我要将你化为灰烬。” 话音刚落,焰月之中忽然分裂出一道小型火球,猝然砸向下方的孙无忧。借助脚下的水面,孙无忧隐约看到了那火球的轮廓,并以最快速度向侧方挪开。刚刚闪到一旁,一枚巴掌大小的落石,包裹着重重蓝焰,直接在水面之上炸开了一个深坑,随即溅起的无数液滴,均匀地向四面八方泼洒开来。孙无忧下意识地伸臂遮挡,却被一股股刺人的灼烫感激得混身一震。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臂,只见上方皮肤已经被烧出了数枚鸡蛋大小的血泡,伤情十分吓人。 水面是无害的,焰光是冰冷的,但二者一经相遇,便产生了巨大的威力,这大大超出了孙无忧的意料。仅仅那么小的碎石就能造成如此惊人的威力,若是再来几颗体积稍大的,自己非得被活活烫死不可。 “等等!” 孙无忧一反常态,不再急奔,而是停了下来,将轩明从肩上卸下,将人扶在腋下,抬头望着那轮焰月,目光真挚而坚定。 另一边,听对方如此说话,那焰月竟是听话地停止了攻势,进而发出那股震撼心脾的声音:“怎么,你要跪地求饶?呵呵,已经晚了。” 孙无忧低头看看轩明并无大恙,于是高声道:“你就是那传闻之中上的圣物神陨吗?” “哈哈哈,既然来到了神陨池,知道我的大名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没错,我就是神陨,但别妄图靠这个换回自己的小命!” 孙无忧点点头道:“好啊!你果然是神陨!神陨一族因为守护你几乎消失人间,这孩子乃是其中仅剩的几个珍贵传人,你若让他害死了,以后又有谁能保护得了你?” “哼哼,他不是神陨一族的后人,我还不敢兴趣呢!况且,没有他们的保护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我不是照样好好活下来了。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无聊,我看你还有点意思,不如过来和我玩玩。如果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孙无忧见轩明迟迟未能恢复意识,当即抬头回道:“那能不能放过这孩子一马?” 神陨怒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说是你,就是你。他是我的,你带不走。废话少说,你要小心了!” “嗡~” 刹那间,一道月光又一次降临在孙无忧的头顶上方。但与之前的情况不同,这次的光芒显然要更加凌厉,威力更强,只是被照中一瞬,孙便发觉自己的四肢无力,气短内虚,恨不得跪落下去。见情形不妙,他只觉得运起全身仅存的力气,将手边的轩明朝旁边推了出去。下一刻,鸡蛋大小的落石自那焰月之中轰然迫出,孙无忧无法可选,只得驾起双臂,抵挡伤害。 “砰砰砰砰砰,轰!” 一声巨响,飞火落石将孙无忧所在的区域几乎全部点燃,周围弥漫起血色浓雾,使得里面两边无法看清对方虚实。而就在这个时候,经受了几番震荡的轩明终于悠悠转醒,见自己还活着,而眼前景象已经狼藉一片,便已猜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连忙上前相助。 “这里没你的事,给我老实待在原地!” 神陨一声令下,下方水面之上随即拔起几根血色晶柱,共同组成一间结实囚笼,将人困在其中。轩明挥拳猛砸,却发现那些晶柱居纹丝不动,反而是自己的拳尖处被锋利的边缘处划伤了几条口子,鲜血登时淌了出来。 血雾渐散,被飞火落石洗劫过的水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令那神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应该已经粉身碎骨的人,居然神奇地苟活下来,除了两只手臂外侧有烧伤的痕迹之外,其余部位居然毫发无伤,堪称奇迹。 “嗯?你小子身上有猫腻,方才将我吸收的生命精华打飞出去,就已经十分诡异,如今又将陨火石尽数接下,死里逃生。你究竟是什么人!” 孙无忧缓缓放下两臂,露出那张惨白却又充满坚毅目光的脸庞,嘴角上扬,气势十足道:“孙无忧!” “孙无忧?呵呵,我记住你了。不过,你今天必死无疑,因为我要使出真正的实力了!” 说着,平静的水面之上突然波涛汹涌,一丈多高的浪头几乎占据了整个水域,空中随即中联降下倾盆大雨。水是红的,雨是蓝的,红蓝交汇于一处,刹那间,整个空间之中都变成了金色的天地,一簇簇金晶石凝聚而成的金晶花,如雪朵一样,充斥在整个黄金世界之中。 轩府之中,轩贺带着皇子尊檠刚刚逃回到地面之上。突然间,池塘中央处泛起一个个巨大的水泡,紧接着池底颤抖晃动起来,位于水中的鲤鱼疯狂向上跳动,而几条不起眼的裂缝已然将这后院悄悄包围起来。 “不行,我得回去,孙无忧还在神陨池中,救不了轩明,我也不能让他因此丧命。” 见尊檠仍然不敢放弃,轩贺连忙跪伏在地,两只死死扳住对方的右腿,声泪俱下道:“殿下,莫要义气用事。您的那位同伴已经被神手玉浆托入到了神陨池的深处,那里是神陨操纵的独立世界,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殿下,您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金轮焰月 世界已经被金色封印。 金色的剑,金色的柱,金色的雪花,金色的大地,就连头顶的天空也已变得金光灿灿,毫无杂质,而就在这众多金色的簇拥之下,一个迥异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空间之中。 鲜血,淋漓。 体无完肤。 虽然他已经使出了混身解数,甚至一度借助燃灯琉璃体的强大威力,但依然无法逃脱来自神陨的无敌杀招。 天地皆杀,八荒臣金。 神陨只用了一个念头,便将整个世界的规矩更改戏谑,并让孙无忧饱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后者虽然还保有意识,但身体已然不听使唤,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体内筋肉的悲鸣。 他已力竭,他将不支。 终于,一道金光来到孙无忧的面前,光芒的中心处,一个极为抽象且模糊的面孔缓缓浮现,狰狞的笑容几乎横跨了整张脸皮。 “小子,我才使出百分之一的力量,你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快振作起来,我还要和你继续玩。” 金芒飞射,一枝纯金打造的长枪自神陨体内掠出,当即插入到孙无忧的小腹之中,将其支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孙已对这样的虐杀感到麻木,事实上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鲜血可以流了。 见孙无忧无动于衷,神陨慢慢降落在地。与此同时,周围的环境立时发生变化,大量金色的晶体疯狂生长,呼吸之间便已打造出一尊盛气凌人,金光灼灼的黄金宝座。而神陨则刚好落在上面,如造物主一般,于近处静静观察着孙无忧生命的逝去。 “好了,我已经玩够了。本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中用,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死!” 神陨的话如同阎王的催命符一般,无数锋利的长条晶体接连自地下伸出,无情地没入到孙无忧的体内。紧接着,晶体之上又滋生出大量细小的枝桠,进一步将其身体撕裂破坏。无法想象,片刻之前还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如今已经魂飞魄散,死无全尸,当真是惨剧一件。而位于晶石牢笼之中的轩明则目睹了这一切,无法语言的他将这一幕惊心动魄的景象看在眼中,两行热泪断线一般簌簌落去。 “呵呵,不用哭。你马上就要过去陪他了。刚刚,你不是向我许愿么,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也要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上来。” 此话一出,环绕在轩明四周的一根根晶体之上猛然间异彩大放,位于其中的他登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撕开一样,体内气血发疯似的翻涌起来,皮肤下方也渐渐凝聚起大量的血晕,好像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放开他!” 起初,神陨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望之时,却愕然发现原本杂乱丛生的晶簇之间砰然破开了一道銐口,一只手臂顺势从中伸展出来,并将那坚硬无伦的金晶石轻易击破,不费吹灰之力。 “嗯?那小子还没死,这真奇怪了!” 意识到孙无忧还未彻底断气,神陨当即转移注意力,这边的轩明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周边的晶石囚笼也随之恢复到原来状态。趁此机会,他用尽全身力气,就地打了一滚,以背撞击,那囚笼终于承受不住,砰然断裂,轩明则趁机从中窜出身来,头也不回地朝远离牢笼的方向奔去。 “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我还真有些佩服你的顽强精神。只可惜,这么做只会让你更加痛苦,乖乖去死难道不好吗?” 说着,神陨猛然张开嘴巴,上颚以上的部分夸张地向后仰倒,一柄金色大剑顺势从体内縘缓升起,并被他亲手抽下,拿在掌中。 “这剑在当年的大战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今日你能得见,可以说是三生有幸。用此剑送你下地狱,你该无悔了吧!” 神陨动也没动,那柄金剑便已自行跳出拿心,猝然刺向那晶族前方的缺口。“噌”的一声快响,剑身插入里面,足有三尺多长,只留下剑柄留在外面。本应该就此放心的神陨却是一脸错愕,两只空洞的眼窝之中顿时爆发出无比凌厉的金色神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神陨搞清楚面前的情况,晶族内部突然发生异变,一股莫名的力量诞生其中,并将四周的金晶石源源不断地纳入体内,直棱直角的晶石开始扭变弯曲,其中散发的圣洁光辉也在此刻功效全无,并被一齐吸收同化。没过多久,一个混身散发着金色气焰的黄金人赫然出现在神陨面前,而前者竟以一只血肉之手,紧握神兵黄金剑的剑端,手上却未因此遭到丝毫伤害。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发问的同时,神陨只觉得眼前飞光一度,原本立在自己前方的金人,便已落在身后近处。再然后,他觉得身体开始不自在,上半边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直至落地的前一刻,神陨才恍然明悟,原来自己的身体已在刚刚疾光的闪耀之下,一分为二,也正是此刻,他首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眼见敌人被一招秒杀,孙无忧对此却是不以为然,而是低头看向手中的黄金利剑,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把好剑,可惜被埋没在这异度空间之中。” 说话间,孙无忧在从剑身那光洁如镜的平面之上,看到了一双充满怨毒之色的恐怖眼眸,他连想都没想,左手猛击右手之中的黄金剑,剑身受激脱手飞出,一举扎在了那双眼眸的右侧眼窝之中,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四散开来,以至于整周围的金色大地都出现了一条条密集的裂痕。 “可恶的小子,你敢伤我,你死不足惜!” 后方,只剩下半截身体的神陨依然存活于世,只是他的脸部正面直愣愣地扎着一把长而阔的大剑,剑尖没入体内,一寸有余,常人若是中了这一剑定然十死无生。只是,这神陨非同凡物,几乎可以算得是不死不灭,所以就算遭到那么沉重的伤害,依然可以在此大喊大叫,甚至不急于将脸上的黄金剑取下。对此,孙无忧虽然心中吃惊,但脸上却是毫无波澜。因为,现在的他同样也是黄金之躯,得到了这副身体的他,实力大增,但却因此失去了丰富的面嗍表情,想笑笑不出,想怒怒不得。 “我就在这,有本事,自己过来!” 被气得怒不可遏的神陨嘶嚎一声,刹那间,天地之间光辉尽褪,连同那黄金世界也一同没了影子。孙的身体再次开始摇晃,红色的水面重新咽到视野之中,而那神陨则恢复到了“焰月”状态,终于回归到天空之中。 “既然兵器拿你没有办法,我就用这娇阳烈火将你活活烧死!” 一语说罢,焰月模样的神陨忽然长出无数长手,骤然袭向下方的水面。那些手臂皆由蓝色火焰所化,一经接受到那红色的液体,便立即燃起熊熊大火,不时便将方圆数十里化作火海炼狱,要将孙无忧活活焚烧至死。 一边要躲避那些灵巧自如的火焰手臂,一边不神机妙算注意脚下的火海冲击,孙无忧虽然以黄金之躯示人,却无法抵挡那可怕的高温。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由金变红,行动和力量也出现了大幅下降。而就在这个时候,火海另一边的轩明忽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并将其扔向孙无忧的方位。 顺手接住,一股无法言表的清凉感自指尖涌上心头。那原本属于轩明的衣服看似普通,却拥有御火防暑的神效。见远处的轩明并无大恙,孙无忧连忙将那御火衣穿在身上,旁边的火舌怒焰登时没了威力,并自动朝四周退却两丈有余,令孙无忧彻底改变局势。 “轩家自古人便是炼铁打造的世家,想来早已具备抵御高温的能力,制作了这种可以防火防热的衣服,供人穿戴使用。果然,老天爷对我着实不薄,不想让我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不能白费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我得想办法反败为胜,那样才能活着离开此地。” 想到这,孙无忧屏气凝神,周身金光再次显现。只是这一回,他的双拳之上有黑气涌动,一股不俗杀气当即缠绕上肢,并在地面之上投射出一道隐约的金色万字印。 “魔拳,九转往生!” 相距数十丈,且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之下,孙无忧背水一战,强行发动最强杀招,将一记魔拳送入到高空之中。此时,神陨只是一味地对操纵自己的火焰手臂,却不想对方会反击一招,并向自己回敬了一记惊天动,泣鬼神的杀招之招。当那蕴含着魔拳最强威力的劲道轰入到“焰月”体内之时,整个空间都仿佛坠入到了冰窟一般,万簌俱寂,毫无生气。天空,大地,皆呈现出崩溃一般的巨大裂缝与沟壑,而原本竖立在水面之上的火焰手臂也于此刻相继消殒,化为一道道闪电霹雳,重新回归到苍穹之内。 “你说你姓孙,难道你是他的传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赐福 一道黑影闪过,孙无忧惊讶发现自己居然又站在那片红水之上,再次望向空中,焰月已经悄然消失,声音随即从那水中缓缓飘出:“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环顾四周,一切都回到了之前进入此境时候的模样,不远处,轩明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之中,手中依然攥着那张十边境的图纸,看样子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明明还在大战之中,为何一转眼的工夫就已回到了初始的地方,神陨,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说话间,孙无忧面前的红水自行分裂开来,一道圣洁之气顺势从中呼啸而出,紧接着,被无数白光包裹着的神秘人影徐徐呈现在他的眼前,不同于先前的危机感,孙无忧反而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亲切之意。 “我说过,刚刚显露的不过是我不到百分之一的实力,不管是金之界,还是火之狱,都不过是和你玩耍的把戏罢了。我有事情要问你,你爹是不是叫孙长空?” 孙无忧心中一震,接着点头示意道:“没错。怎么,你认识家父?” “哈哈哈,如我猜测的一样,怪不得你刚刚会使用那般诡异的招式,居然可以将致命的金陨之力以及火陨之力纳入体内,使自己不受伤害。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爹在背后暗中操作……” 听了神陨的话之后,孙无忧当即摇头道:“你搞错了,我那神通是机缘巧合之下从它处学来的,与我爹并无关系。实际上,我已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他,我甚至不敢确定现在的他是否还在人世……” “呵呵,小子,你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况且,你爹孙长空的厉害,可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当年他为了阻止那个大魔头,不惜与我达成共识,这才将其锁入到无尽的虚空之中。他虽也跟着一同进入里面,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活着,只是时机未动,没有主动现身而已。” “什么?我爹真的还活着?你确定?” 孙无忧跃跃欲试,神陨看着十分有趣,当即回道:“不瞒你说,当日为了与你爹签下合作契约,他将他的一股力量留在了我的体内,你刚刚感受到的亲切感,正是来源于此。只要这股力量还在,那么孙长空就尚在人间。依我看来,过不了多久你们两个就能再次团圆了。” 被神陨这么一番指点,孙无忧登时精神百倍,先前战斗的疲倦感也随之一扫而空。片刻沉吟之后,他终于想起正事,于是便将制造十边境的事情全部吐露。神陨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按理来讲,那个小家伙欲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换取所需物品,我是没有理由拒绝的。但考虑到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城中百姓,且此事与我多少有关,所以我便破例免费帮你们这一回。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孙无忧脸色倏变,生怕对方又节外生枝,连忙道:“什么要求,只要不取人性命,什么都好说。” 神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影,随即道:“神陨一族将我困在这里,已经许多年,这里的生活着实无趣。这回,和那孩子相见,我觉得我与他之间还挺有眼缘的。这样吧,他的命我不要,以后你叫他三天两头进来看看我,顺便将外界的事情讲给我听,这样我也不会太过寂寞。” “这个……恐怕有些困难。” 神陨陡然一惊,语气不悦道:“怎么,这点小小的事情都满足不了么,我看留你们这帮人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孙无忧赶紧道:“不是,您误会我了。我是说,轩明这孩子虽然不错,但可惜他身患奇疾,不能说话。既然不能说话,又怎能将外面的情况告知给你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好办!” 语毕,自神陨体内嗖的一下钻出一枚光影,径直射入到空中轩明的体内。片刻后,轩明从昏睡之中猛然惊醒,并且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大量的黑血便从口中喷涌出来,直到第十回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胀红的脸颊也终于恢复正常。 “我……我……” 奇迹! 咳血之后的轩明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当即欢呼雀跃起来。稍作缓和之后,他人快跑到神陨跟前,一连磕了个几个跟。后者见状不耐烦道:“起来起来,少和我来这套。听好了,如果不按之前约定的办,小心我随时取你性命。” 轩明低头连连应诺,不敢抬起头来。而这时候,神陨又道:“孙无忧,你的同伴好像来找你了,和你玩了这么久,我都有些倦了,快带着这孩子一起离开吧!” 孙无忧刚要进步上前,却见那神陨周身光辉遽增百倍,耀眼白光刺得他无法睁眼,待刺痛感不那么分明之后,才终于忌惮地重新视物。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此时,孙无忧发觉自己和轩明已经回到了神陨池的外面,旁边整整齐齐码着十撂银镜,一撂十枚,刚好一百枚。而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来到跟前,递目望去,尊檠带着轩贺以及众多家丁纷纷赶来,身上所穿正是御火衣。 “孙无忧,你果然没死!” 见对方安然无恙,尊檠快跑到跟前,一把将其抱住。而这时候,轩贺见轩明同样幸免于难,情感脆弱的他登时老泪横流。 “爹,你哭什么!” 轩贺哭声一顿,不禁惊声道:“明儿,你的声音!” “嘿嘿,都是神陨大人的恩赐。哎,快叫人把这些镜子搬出去,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再细说。” 一众拿着东西,就此返回到地面之上。再看池塘之中,已经不复先前的滚沸景象,一切都已恢复原样。可惜,那些水里鲤鱼未能起死回生,被家丁捞起找了一处空地挖坑掩埋,又弄了些新的投放到水中,这才算了事。 回到屋中,孙无忧将自己在神陨池内的遭遇尽数所说了一遍,坐在正座上的轩明听得变颜变色,几次激动地站起身来。 “然后呢?” “然后我和轩明就回来了。本来,我以为神陨是个极其邪恶的东西,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善良,还贴心地为轩明恢复了人语,可以算得上是意外收获。” 轩贺微微颔首道:“我们轩家世代都在为保护神陨不受外界伤害而努力,他老人家这番回报我们,也算没有让我们的辛苦白费。只是,从今往后就要辛苦明儿了。” 轩明不以为然道:“那倒不必为我担心。神陨算得上是一位难得的良师益友,与他亲近,好处自然少不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我就能成为独挡一面的轩家少主。” 轩贺哈哈笑道:“如是那样,我就可以安心让位了。” 说完了神陨池内的经历之后,孙无忧与尊檠又一次恢复到先前的忧郁状态。轩贺见状不由得道:“二位还有什么诉求,直说就好。明儿多亏这位孙兄弟才能恢复正常,就这一点我们轩家上上下下就无以为报,所以但讲无妨。” 孙尊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开口道:“其实,我才前来叨扰除了打造十边银镜之外,还有一个不请之请。我们想和您借人。” “多少人?”轩贺问道。 尊檠看了一眼被码放在一旁的银镜,随即伸出双手十指,一字一字道:“一百个。” “这么多?我们轩家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十口,里面还有不少像我这样已经年事过高的老人,恐怕有些事情力有不及啊!” 孙无忧见尊檠说下下去,于是继续道:“我们知道单以轩家的力量,无法满足这一百人的需求。便以您在和城之中的威望,说动其它城内家族,一起出人出力,那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这……” 见轩贺面露难色,尊檠不禁问道:“轩老,难道您有难言之隐?” 轩贺略带抱歉道:“老朽年轻时候借着家族的势力,也曾在和城之中嚣张跋扈过,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轩家在此地虽然有些名气,但并不被其它势力所承认。所以想要借助老朽的面子说动其它人,恐怕有些困难。” 尊檠见对方说话时候语态恳切,并非像是谎话,于是又道:“那照您看,城中哪位前辈拥有这样的本领,可以令众势力为之信服。毕竟,一百人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我们需要的个个都是身负功夫的练家子,所以绝不能马虎。” 轩贺用指甲在桌子上一遍遍地扣索着,忽然间眼中一亮,进而道:“和城的众家族大多都是各自为阵,想要将他们团结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据我所知,城里还有一方势力,或许能够满足你们的要求。” “什么势力?” “那就是与所谓的正派势力所对立的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真的可以吗?”孙无忧面露疑色道。 “别人不行,但有一位可以让这些危险家伙惟命是从,因为他们大多都受此此人的恩惠。” 尊檠忽拉一下子站起身子,同样目光炯炯道:“您是说柴通?”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旁门 和城,柴府。 仆人老仲刚刚送走了客人,转身将门合上。院中,柴通柴员外看着那缓缓闭合的大门,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老爷,天色不晚,您该回去休息了。” 柴通点了点头,十分缓慢地挪动着身体,往屋内走去。老仲连忙上前搀扶,柴通看他一眼,面露微笑道:“到头来,只剩下你在我的身旁了。” “哎,老爷,您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您当初在四瓦山上救了我,恐怕我早就成了狼肚子里的美餐了。老奴所做都是应该的。” 柴通叹口气道:“也正因如此,你才随我入了绿林,一干就是好几十年,错过了娶妻成家的机会,最终只落得和我这个糟老头子相依为命。你不觉得可惜吗?” 老仲连连摆手道:“您不说也就罢了。老奴平生最恨女人,也最头疼与她们共事,不娶妻那是再好不过,耳根子倒是清静了许多。万一哪天我也干不动了,就找个苦命家庭,寻个一儿半女,为自己养老送终,岂不是美事一桩?老爷,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柴通哈哈笑道:“都说你没读过书,没有什么文化,可是现在就数你活得明白,活得透彻,许多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的大文人恐怕都不如你啊!” “老爷,你就别拿老奴开玩笑了。对了,我听说学堂那边后天要搞义捐活动,到时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此话一出,柴通脸色倏变,嘴唇也随之变得惨白。 “您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 柴通突然语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老仲见状随即道:“您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哦,对了,您是不是想说后天有事缠身,无法到场?这个好办,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象征性地送些银两过去就算了。” 看着那双沧桑却又真诚的目光,柴通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旋即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夜空,略有所思道:“要闹天气了。” 老仲道:“您放心,晾晒的衣服我已经收回屋里去了,不怕它刮风下雨。” 柴通痴痴地颔首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刚要迈进房门,一阵温柔却又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传进院中。 “嗯?这种时候是谁登门造访,难道是刚刚离开的客人忘记了随身的东西?” 柴通眯起眼睛,看向大门所在方向,沉吟片刻后,语气阴沉道:“老仲,你说这门我开是不开?” 老仲愣了一下,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于是道:“老爷,您要是不愿见客,我三两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柴通摇了摇头道:“可是,此人前来目的可能并不简单,也许我非见不可。” “既然你想见,那我就去把门打开了,反正我今天也没觉得多累,再挺个一时半会儿算不了什么。” 老仲迈出就朝大门走去,柴通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之上,义正辞严道:“老仲,你不后悔?” 听此一问,老仲转过身来,露出那口所剩无几的牙齿,笑容灿烂道:“瞧您这话说的,活了这么久,我仲离做事什么时候后悔过?您稍等,我过去迎客人进来。”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柴通的视线居然模糊了。 “你们二位是?” “在下尊檠,这位是孙无忧,我们二人深夜造访,若有打扰,还请见谅。但此行事关重大,我俩必须要见柴员外。” 从轩家出来之后,孙无忧与尊檠马不停蹄地朝柴府赶来。可是走到半路,孙无忧突然腹饥难耐,这才想起自打出门到现在,二人居然滴水未进,于是便找了家酒馆随便对付了两口。待酒足饭饱之后,外面天色已黑,他俩这才继续赶路,并在一番寻找之后,终于来到柴府跟前,并成功叩开房门。 老仲见二人打扮不像是江湖人士,心中戒备也顿消三分,于是说道:“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请明天再来吧!如果只是为了求些银两,我身上就有,你们先拿去用,不够改天再来。” 说着,老仲伸手就要去怀里摸银子,尊檠连忙制止道:“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真的是有要命求见。此事关乎全城百姓的性命安全,稍迟一刻也不行。” 老仲皱着眉,拧着脖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对年轻人,好一会儿才说道:“小伙子,虽然俗话说‘嘴边没毛,办事不牢’。但你俩也不能信口雌口,危言耸听。我再问你一遍,此言非虚?”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千真万确!” 老仲用力吐了口气,并不将人让进来,而是把门重新闭起。孙无忧刚要上前阻止,尊檠却是摇头示意:“别了,既然柴员外不愿相见,你我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老仲,既然来客都到门前了,就把人带进来吧!” 院中,一声苍老却又十分洪亮嗓音忽然跃起,背对着的老仲好像受到了一股冲击一样,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我们只是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为什么麻烦接二连三地找上门来。” 孙尊二人被老人的话惊得无言以对,而闭上的大门也终于再次开启。老仲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路让开。两人先是朝对方深施一礼,而后才大步流星地走进柴府之中。 “是白天的那人没错,看来咱们来对了。” 孙无忧快跑两步,对那柴通拱手行礼,尊檠随后赶到,也来了孙无忧那么一套,看着二人的脸庞,柴通稍稍回忆了一下,随即面露喜色道:“白天时候,我见过你们二人。” 尊檠颔首道:“员外好眼力,我们确实见过,只是当时我们兄弟二人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上前,所以就错过去了。” 柴通淡淡笑道:“这么说来,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孙无忧将腰板直起,声如洪钟道:“办完了,而且办得十分圆满。” 柴通忽然俯身蹲下,观察了片刻,孙无忧与尊檠看得一头雾水,却又不知该如何发问,只能等对方停止动作之后再说话。 “你们去了轩家?”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尊檠道:“原来员外俯身下去是为了看我俩的鞋子。是啊,轩家到处都是煤灰炭烬,沾在鞋子上面再正常不过。” 柴通向尊檠投以赞许的目光,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其实,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就从你们二人身上嗅到了一股硝石味,和城之中,能有这种东西的也只有轩家了。先去擅长制造兵器的轩家兵铁,又深夜来访我柴府,难道你们是想让我帮你们招兵买马?” 孙无忧与尊檠对视一眼,心中无不敬佩之至。没想到,已经年近古稀的柴通,居然料事如神,哪般心思也逃不过人家的慧眼。 “既然员外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在下乃是人皇之子尊檠,此次前来,需要您鼎力相助,为我寻得百名力士好汉,与我等一同共迎劫难。” 接下来,尊檠将之前在轩家里说的那番话,又对柴通复述了一遍。但令他和孙无忧倍感意外的是,对方听过之后居然毫无异色,就好像早已知晓此事一般。 “员外,事情的大概就是如此。时间紧迫,所需的法器已经制得,待人马筹集完毕之后,还要经过我们的统一训练,这样才能发挥功效。事不疑迟,还请您尽快定夺。” 柴通背负双手,面露笑容道:“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孙无忧接着对方的话继续道:“可不是么,我们思前想去,认为只有您才有这种能力,可以号令那些江湖人士。也只有他们才能使得了法器,结成我们想要的阵法。” 柴通嘴角微扬,左侧的牙齿显得尤为惨白:“不,你会错我的意了。我是说,难得你们能编出这番惊世谎言,居然妄想令我通知城中的江湖好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想借助我的号令,将大家齐聚一堂,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在皇族眼里,我们这些人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便寝食难安。我柴通虽然也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坏事,但出卖同道中人的事,我还不屑去做。你说你是尊皇子是吧!我柴通就在这里,你若要拿我归案,现在就可以。” 双方对峙,争执一触即发。一旁待命的老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一柄短小精悍的匕首,只要孙无忧和尊檠二人其中任何一人行动,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与之肉搏拼命。 “老仲,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退下吧!” “老爷,这些人来者不善。我说过,我仲离可不是怕死的人,我早就活够了,现在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孙无忧蓦然回首,老仲只觉得身体四周就好像多了无数根看不见的利刺一样,将自己死死定在原处,无法动弹。见对方冷汗逼出,孙无忧这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而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柴前辈,在下所说句句属实,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见对方情绪颇为激动,柴通轻描淡写道:“都说人皇是九五之尊,千金之躯。你这当皇子的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这样吧,如何你能给我跪地叩拜,我就相信你刚才所说的话!” 第二百四十五章 城下城 此刻,柴通的身体竟然不再佝偻,而是变得和剑一般挺拔笔直,让人望而生畏。孙无忧见他有意刁难,于是对尊檠道:“既然柴员外不想相助,我们也不用继续苦苦哀求了,咱们还是走吧!” 说着,孙无忧伸手去拉对方的手臂,后者却在同一时间开口道:“柴员外,你说话可算数?” 柴通笑意渐浓,语气怪异道:“我柴通虽然也曾作恶多端,但在江湖之上还是有些名气的,说出的话自然算数,否则又怎能令同道之人信服。” “好!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柴员外了。” 尊檠双膝一弯,随即向地面跪倒。孙无忧见状连忙用力搀扶,却不想自己居然拗不过对方,仍然无法制住对方的动作。突然间,又一双手掌出现,刚好托住了尊檠的两肘,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趾高气昂的柴通。一改之前嚣张霸道的嘴脸,如今的他竟再次变成那个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柴员外,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一样。 “尊皇子,不要见怪,我也只是想通过此事试探一下,身为皇子的您是不是能心甘情愿地为百姓屈尊下跪。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皇子在上,请受柴通一拜!” 柴通撩衣跪伏,尊檠连忙上前扶起,并道:“柴员外免礼。” 双方对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而一旁的老仲则显得与这种场面格格不入,一边叹着气一边朝后方行去。 三人进到屋内,孙尊二人将此行目的告知给柴通。后者沉吟片刻,开口道:“一百名力士好手,要在一夜之间凑齐,确实有些困难。毕竟,我这些兄弟常年行动诡秘,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居所,就算有办法劝其合作,也找不到人。” 孙无忧点点头道:“我们要结成的阵法过于复杂,需要大量时间反复演练,以确保真正使用的时候不会出现偏差。所以两天一夜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不能再拖下去。” 柴通拿起烟袋,巴嗒巴嗒抽了几口,接着站起身来,长叹口气道:“无论如何,还是先行动身吧,能多联系到一人便多一分希望。” 孙无忧和尊檠连忙跟上,却见老仲已在门外等候。 “老爷!” 柴通看了眼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老仲,上前轻拍了两下对方的肩头,语气平静道:“今晚不用给我留门了,你自己在这好好看住家。” 老仲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到柴通的跟前,神情激动道:“老爷,带上这东西,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柴通伸手一摸那布袋,脸上表情随即变化,当即道:“这……这怎么能……” 老仲挥挥手道:“都是身外之物,留在旁边也没它用,不如让它助你一臂之力。时间不早,你们快动身吧!” 在柴通的带领之下,孙无忧与尊檠二人一起踏上了寻找江湖人士的路途。 和城虽然面积不小,但说到底也只有那条街道,地形情况一目了然。但柴通却给孙尊二人好好地上了一课,就在一个拐角处,他闪身进入到一个巷子之中,见左右没有闲人在场,轻叩两下青砖山墙。片刻后,山墙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一人来高的暗门,这让孙无忧和尊檠不由得大吃一惊。 进到里面,一群赤胳汉子正在里面耍钱赌博,见来者是柴通,纷纷撂下手里的东西,向其拱手抱拳。 “柴爷,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柴通回头看了眼孙尊二人,随即对那说话之人道:“今日到来,哥哥有件事情要拜托诸位……” 一盏茶的工夫,三人便再次从暗门中走了出来,前面的柴通满脸春光,而孙无忧和尊檠却是一副错愕之色。 “这就答应了?” 柴通不以为然道:“我们江湖人士常年在人间摸爬滚打,什么伎俩阴谋早已司空见惯。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拥有一个可以全全交心的朋友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所以我们之间并不设防,我不会害他们,他们也不会提防我。我这就是所谓的义气!” 尊檠颔首道:“我虽在和城之中潜伏好多年,但对于这些江湖英雄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今日得见,实在大出所料。” “呵呵,皇子您刚刚所见不过是义气表现的万分之一,接下来还有的瞧呢。” 于是乎,孙无忧与尊檠一连又去到了五六个秘密据点。这些地方不是在深宅老巷之中,要么就是藏在谁也想不到的犄角旮旯之内。但而到柴通的那些江湖人士,无不对其敬畏三分,所提的要求也都是尽量满足,只得用“痛快”二字概括。半宿的工夫,柴通就已经聚集起四十余位好手,其中不泛身藏不漏的英雄豪杰,这让孙无忧和尊檠两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见柴通的步伐渐缓,尊檠连忙上前,建议道:“赶路赶了这么久,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柴通转过那张惨白且留有污渍的脸庞,勉强笑道:“身体老了,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才几日不活动,才走了两个时辰就已经气喘吁吁,真是惭愧惭愧。” 孙无忧道:“照这么速度,天亮之前,集齐一百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是柴员外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柴通苦笑道:“你们也太乐观了一些。实不相瞒,接下来的一站是我暂时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 “最后一个?那岂不是……” 见孙无忧面露焦急之色,柴通连忙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这最后一处地方鱼龙混杂,但所聚江湖人士数量众多,恐怕之前去过的几处地方加在一起,都比它不过。但要去那个地方,咱们还要经历一些曲折。” 尊檠四下观望几下,不由得道:“和城之内无山无水,何来的曲折一说?” 柴通伸出手指,指向脚下的土地道:“那个地方就在我们的脚下。” “什么?和城之下还另有乾坤?” 无法想象,看似平平无奇的城池之下,居然还隐藏着另一个“世界”。这里终年不见阳光,乃是一切黑暗邪恶最佳的藏匿之处。顺着台阶走下来,嗅觉灵敏的孙无忧首先摆出一副痛苦的神情,不由得道:“所谓的另有乾坤,就是指地下的排水通道?” 和城常年阴雨连绵,这便要求城池需要极好的排水系统,才能保证房屋不被水淹。而正因如此,和城的“地下”世界尤为广旷,单以面积来讲,甚至还要远超表面上面的部分。排水能道在地下构建成一套四通八达的强大交通,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非得迷路不可。 尊檠看看水道内的积水,当即开口道:“员外,我们该如何和这里的其它人取得联系,难道要趟水过去吗?” 柴通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出门时候老仲交给他的那个布袋。将其打开,柴通从里面拿出一个弓弩似的东西,只是个头小了许多。袋子之中另有弹丸,他将之填入到相应的位置处,将物体举起,对准幽暗的前方,顺势扣动机括。弹丸受到激发破空而出,并在达到最远端的位置处,砰然炸成一片蓝色火光。不一会儿,潺潺水声从远方渐渐传来,投以目光,水上缓缓驶来一艘小船。 “嘿,这还真的有意思了。员外,你那玩意借我看看,我对机关簧器之类颇有兴趣,刚好可以拿来研究研究。” 眼见孙无忧上前,柴通却将那物件收回布袋之中,笑而不语。而这时候尊檠则说道:“好了,不要闹了,船到了,咱们快上去吧!” 尊檠撩衣要上那靠近的小船,却被柴通伸手拦住。而水面之上,驾船的船夫打量了一番岸上的三人之后,语气蛮横道:“来者何人,是谁让你们来的?” 柴通一躬到地,相当客气道:“在下柴通,乃是经花哭鬼仲离介绍前来,有劳船家为我们几个撑船前进。” 一听到“花哭鬼”的名号,那船家立时态度缓和,脸上的杀气顿削三分,但说话的语气仍是有些生硬:“原来是柴大爷。您不在上面好好待着,跑到咱们这见不得光的地方做甚?今晚情况有异,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你们回去吧!” 柴通与尊檠对视一眼,面露难色。后者上前一步,同样行了一礼,恭敬道:“这位船家,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和大家相商,其间关乎城中百姓的性命安危,一刻也不容耽搁。” 见尊檠一副初出茅庐的样子,船夫淡淡一笑,随手将船槁支在水中,略显轻佻道:“城中百姓的死活,与我们这些人何甘?别说他们没死,就算死了,我们也不想插手多管闲事。再说,你们初来乍到,一点表示的意思都没有,还想进到里面吗?” 船夫明摆着是要敲诈三人一笔钱,孙无忧气他不过,挽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谁知,那柴能柴员外抢行一步,已将一枚足有两斤重的钱袋全部送了出去。那船夫接过袋子,轻轻掂量了几下,这才终于点了点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船载人。早这样不就好说了么,上船吧!” 柴通当仁不让,第一个跳到船上。尊檠紧随其后,却被一记忽如其来的棍招逼得再次嫁了回来。抬头望去,只见那船家手持船槁,精准无误地戳在距离尊檠不到一寸的位置处,只要再稍稍用力,棍上劲道便会传进他的胸膛之中,将人一招重创。 “你!” 第二百四十六章 银艇朽舟 “好你个奸商,拿了银子居然还不办事。让我来会会他!” 孙无忧猛踏一步,身子已经跃起一丈来高,几乎已经撞到头顶的天花板上。而那船上的中年船夫却是丝毫不惧,只见他两手微微一抖,棍头一端已然舞出四五个圆圈,并发出数记狠招强劲,将孙无忧的行动全部封死。 可孙无忧又岂不是知难而退之人,明知那对方棍法堪精,却仍是不闪不避。棍风呼啸,直接击中孙无忧的肩头,后者闷哼一声,随手将棍头握在掌心,以硬接一招的代价,强行制住了对方的招式,并借着自己下沉的势头,终于落稳在船头之上。船夫用力挣拽几下,见纹丝不动,于是冷笑道:“少侠好臂力。” 孙无忧看了一眼受创的右臂,而后口气冰冷道:“你这是在向我求饶吗?” “呵呵,小伙子年轻气盛,情有可原。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如果我有什么闪失,你们三个恐怕也出不去这里。”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无忧终于恢复了理智,这才慢慢松开手中的船篙。见“棍端”上的力道已经消去,船夫总算将船篙收了回来,但依然没有开船之意。 “船家,为什么还不走?”柴通不由得问道。 “一袋银子,只够搭乘一个人的。他俩要上船,就得另付钱。” 见对方一本正经地讲着,孙无忧越听火越大,恨不得灾就上前和他理论。而这时候,岸上的尊檠终于发话道:“这位船家,我们这次出来的急,没带那么多的盘缠。这次可否通容一下,待下次回来我们再讲剩下的钱补上,如何?” 船夫指了指岸上的尊檠,又对船上的孙无忧努了一下嘴,而后轻笑道:“看看这位小哥,这才像人说的话嘛。” “你!” 孙无忧将要发作,柴通连连摇头示意,这才将其制住。见对方想怒又不能怒的样子,船夫别提有多么痛快,恨不得立刻就在船上狂舞起来。 “话虽如此,但地下城的规矩却不能变。” “地下城?倒和这里的位置很相配。”柴通自语道。 见那船家仍然不从,尊檠一改往常和气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高昂起来:“船家,你以为除了坐你这艘小船之外,我就没有办法进入真正的地下城了吗?” 本以为这么说话,对方能够稍微收敛一下,谁成想,听了尊檠的“要挟”,船夫反而有恃无恐道:“你要有本事从这里凫水进去,别说过路费,就连这船我都送给你。实话和你说,地下城的暗河之中蕴含着不下百种毒物,就是为了将藏于此地的蛇虫鼠蚁一并铲除。这河水虽说算不上穿肠毒药,触肌即溃,但长时间泡里面,仍然难免毒气攻心,就算当场不死,骨头早晚也要一点点地烂掉。如果你不信的话,倒可以放手一试,我绝不拦你。” 尊檠看了一眼船上的柴通,后者此时不敢多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尊檠立即心领心会,随手又将那块皇子令牌拿了出来,呈到那船夫的前面:“您看这东西,能不能抵得上这次的船费呢?” 船夫眯着眼,接过那令牌,仔细看了几圈之后,众人本以为误会会就此解除,却不想那人忽然将东西又重新丢回给尊檠,并大声呵斥道:“你小子是在打发叫花子呢,哪弄来的一片破同烂铁,扔在街上都没人拾。有钱就交钱,没钱就乖乖在岸上待着,弃什么大豪绅。” 见对方仍未回过神来,孙无忧当即怒声道:“喂,你那眼睛是用来出气的么,你没看到令牌上刻的字?” 船夫怪笑道:“巧了,我这辈子会的东西很多,但偏偏就不识字。不管那玩意上面写着什么,在我眼里都和鬼画符没区别。” 双方欲要继续僵持,谁知这个时候,靠里的水道之中再次传来了声音。 “鲁三,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大哥该不高兴了!” 众人投以目光,只见另一艘小艇驾浪而来,无论速度还是气场,都远超几人眼前这架,而被唤作“鲁三”的船家也在此刻首次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扯皮的时候来。唉,不说了,这次就当三爷善心大发,让你们一次。岸上那位,快下来吧,咱们这就起程!” 事态转变得太过突然,尊檠站在原地还未咋么过其中的滋味,却觉得腰上突然多了一股绵力,刚好将伧推到小船之上。抬头看去,那船夫鲁三已经将抬起的船搞重新插回到水中,并高叫一声:“扶稳了,咱们出发!” 鲁三身材瘦削,个子也不高,与传统印象之中的渔民十分相近。但就是这样的身体,竟在一瞬之间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恐怖力量,双臂中的力道,经过手中船篙,直接传递到水底之中,并化为一股无伦劲道,将船骤然“扔”了出去。“起飞”的刹那间,船上几人只觉得脚下的船身都因为那股遽来的力量弯曲变形,两侧的船舷更是相继传出“吱吱吱”的异响。 一篙下去,小船直接奔出了十丈开外。而这时候,第二次力道已经接踵而至。如今,船只就像一只欢脱的青蛙一样,自由地在水道中忽上忽下。可怜除了鲁三之外的其它三人,鲜有坐船经历,如今被对方这么一番折磨,个个都出来了晕船的迹象,柴通甚至还因此跪倒下来,以免自己跌落水中。 “这……这船家是疯了不成,这般拼命地向上驶进到底图什么。” 开始时候,几人手扶着船棚,稍微还能坚持几下。但时间一长,别说身体承受得住与否,船棚先出现了松动的征兆。见头不妙,三人连忙伏倒在船舱之中。无意间回眸之际,一道惨兮兮的白光自后方的黑暗之中渐渐逼来。 “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我感觉来者不善?”孙无忧突然惊呼道。 柴通同样递去目光,思索片刻之后,当即道:“那也是艘船,而且是一艘比我们还猛的快船。” 经柴通这么一提醒,站在船着之上的鲁三嘿嘿一笑,放声大叫道:“蒋四,你要追我怕是还差一些,这笔买卖我做定了。” 此话一出,后方水道就好像炸开了锅一样,大量的水花夹杂着乳白色的水汽不断袭向前船。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随之传来:“鲁三,你不行了,这里的买卖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吧!你看,你马上就要被我赶超了!” 不等孙无忧等人回过神来,一阵莫名的心悸感袭上脑海,四下观望,只见他们几个人连同身下的小船,居然全部悬浮在了半空之中。抬头仰视,一只银灿灿的快艇冲出水道,赫然来到他的头顶上空,眼看就要将他们全部拍在船下。千钧一发之际,鲁三再次挥动那根蕴含着无数奥妙的船篙,径直插入到水底泥沼之中。 鲁三这一撑的力量乃是先前正常情况的三倍有余,于是乎,整艘小船,连同上方的孙无忧靠等人,竟被他以下半身的力量,一齐抬到了半空之中,并向左侧用力甩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银色小艇已然落到跟前,紧接着两人多高的水花砰然炸裂,孙无忧等人连忙低下身子,以防那有毒河水进到自己的口鼻之中。 “砰!” “咚咚咚咚~” 经过一阵嘈杂声之后,两船一前一后,再次回到水道之中,如往常一样平静地向前行驶着。而孙无忧、尊檠以及柴通三人惊魂未定,却见那小艇已经接到了自己所在的船尾处。小船轻轻晃动,又一道人影落在了那原本就不宽敞的船板之上。 孙无忧抬头一看,此人身形居然与自己不相上下,但肤色却要白净许多,应该是长年深居地下的缘故。那人同样发现了孙无忧的存在,但也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大跨步地去到小船前端,与那鲁三正面对峙。 “三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难道怕我抢了你的生意?” 和蒋四那黑塔般的块头相比起来,鲁三的身体就显得单薄了许多,前者抬起一只大手,直接搭在对方的脖颈之上,险些将其腰杆活活压断。可那鲁三却是一声不吭,甚至还笑窜满面地回道:“老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想所我挤走,自己独自揽下这里的买卖。嘿嘿,可我偏就不让你如愿。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称霸这条水道。” 说话间,鲁三脖颈一缩,身上就要抹了油似的,那蒋四的臂腕竟在他肩上留不住,“呲溜”一下便滑了下来,而鲁三则趁机恢复了自由之身,转而站到更靠船心的位置处。 见好说无用,蒋四点了点头,手指身下的小船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拳就能将它打个粉碎。没了船,我看你还怎么在这水上运人。” 孙无忧听罢后双眉一皱,身体“噌”的一下从船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那大汉蒋四道:“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破艇团成一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入城 那蒋四见孙无忧这般口出狂言,当即调转以矛头,两步便来到跟前,笑容残酷道:“小子,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孙无忧稳住身形,挺直腰杆道:“你再……” 不等把话说完,蒋四双手齐出,一手揽住孙无忧的襟口,一手扣住腰带,两臂同时运力,直接把人高举过头顶,并且肆意狂笑道:“小子,快叫爷爷,不然我就把你丢到这水道之中,让你死无全尸!” 这时候,尊檠以及柴通已经双双逼到跟前,只要对方一松手,便立即抢攻救人。另一边。鲁三见形势有些失控,当即高声道:“好了,老四,你别闹了。既然坐了我鲁三的船,他们便是我的客人。既然是我的客人,我就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他们受你威胁。把人放下吧!” 几人本以为大战一触即发,却不想在那鲁三语毕之后,蒋四居然真的主动将人放回到船板之上。孙无忧想要发作,却知对方有意思手下留情,这才轻哼一声,整理了一番衣衫,终于作罢。 “三哥,以后载人的时候看清楚一点,别招些不三不四的家伙进来。改天见,我走了!” 说话间,蒋四腾空飞起,跳回到自己的银小艇之上,不知脚下触动了什么开关,艇体下方忽然迸发出一记强大的力道,直接将船体以及自己一齐弹飞出去,沿着水冰片顺流而下,不时便已没了踪影。看着漆黑的前方,鲁三长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终有一日,你会代替我成为这条水路的主人。现在么,你还是再磨练磨练吧!” 解决了蒋四“危机”之后,孙无忧等人这才纷纷下船。因为刚才情况紧急,来不及四下察看,于是上了岸边,他们这才看清,自己已经身处何下城的外沿,前面便是直行的通道,只是里面光线太过暗淡,就算以孙无忧的过人视力仍然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心中不禁警惕起来。 “好了,这里就是地下城,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好心提醒你们一下,如果只是前来游玩的话,到这就可以止步了。城里的情况是你们无法掌控的,稍有越界的地方,便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还有,现在城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联欢,如果现在过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不过,切记,不要暴露自己是地上人的身份,否则遭到打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孙无忧笑道:“刚才还凶巴巴,没想到转眼之间竟变得如此贴心,船家,您这是良心发现了啊!” 鲁三冷笑道:“是不是良心,你得进去之后才知道。刚才的提醒,就算是弥补老四唐突行为的奖励吧,接下来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船篙一撑,小船又一次驶离岸边,鲁三独自一人站在那单薄的船板之上,慢慢隐入到黑暗之中。 “哎,我想起一件事情。两只船都走了,离开的时候咱们该怎么办?” 孙无忧一言惊醒其余二人,尊檠空挥一拳,一脸惭愧道:“早料到如此就该和那鲁三询问的。现在好了,人都没影了。” 不同于孙尊二人,柴通倒是显得淡定许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转身朝那城内行去,悠悠道:“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咱们还是先去找地下城的主人吧!只有他才能身藏此处的各方英雄臣服听令。” 三人终于进入地下城中,可是两侧房屋门窗紧闭,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一股浓烈的凄凉感飘荡在街道之上,令得孙无忧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猛挫手掌道:“二位,你们没觉得这里的气温低得有些过分么?” 尊檠不以为然道:“还好。只是,那鲁三说这里有欢庆话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庆祝的时候不出声吗?” “别说话。这里有古怪。” 柴通此话一出,孙尊二人立即进入到戒备状态,目光不断打量着沿途上的屋舍,以防危险突然逼近。 “柴员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这里的确像是群居过人的模样,但看起来已经闲置多时了。他们为何会集体搬迁,原因尚未可知,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那个鲁三从一开始就想置我们于死地,只是表现得从容淡定而已。你们保护好自己,一见情况不对劲就赶紧往外逃命!” 说话的工夫,几人已经走到地下城的中央地带,这里有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之上设有基座,但基座上方的东西却已不知去向,从断裂的痕迹来看像是被人生生拗断了一样,力量相当可怕。柴员外上了年纪,体力不如孙尊二人,于是借着那基石坐了下来,额头之上尽是汗光。 “员外,您没事吧?”尊檠关心道。 “还好。只是刚刚坐船下来的时候受了惊吓,心狂跳个不停。这里视野开敞,没有死角,就算有埋伏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正好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不过,千万不要四下走动,尤其不能触碰这里的东西。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我要打坐调息一会儿,你们也找个地方休息吧!” 说完,柴通两腿盘起,双目微瞑,不时便已入定。孙无忧与尊檠相视一眼,双双去到一旁的空地上,确定不会打扰到对方之后,前者这才说道:“尊皇子,你怎么看?” 尊檠低头冥思,好一阵后才说道:“我也不知该如此形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所谓的地下城,规模居然如此庞大,相较地上的主城都不遑多让,想必积聚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既然如此,这些人为何甘心长年待在地下之中,而不和地上的百姓竞争生存空间呢?真是奇怪。” 孙无忧点点头,接着对方的话茬道:“别的还好说,但衣食住行的食该怎么解决。这里不可能会有地方能生产粮食,如此说来是谁为这里输入必不可少的五谷杂粮呢?他们能够心甘心愿地待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人间天大地大,哪里还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还是说和城的地下有他们不愿离开的巨大秘密?” 说到这里,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仍在基石上休息的柴通,后者神态安详,红光满面,看上去调息的成果相当不错。然而,此刻的孙无忧与尊檠一齐投以目光,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二人都觉得此人身上有问题,只是自己还未找出破绽而已。 见柴通一时半会起不来,孙尊二人索性也坐了下来,并打量着广场四周的情况,前者随即道:“你说,原本住在这里那些人搬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在这里?” 尊檠呵呵笑道:“怎么,你觉得他们在这里埋下了一座巨大宝藏,等待我们这些后来者前去挖掘?” 孙无忧摇头道:“倒也不是什么宝藏。说不定是些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如果被咱们发现了,那可就太好了。” 尊檠道:“好了,你别在那里做大梦了。如果你真想四下看看,就去吧!” 孙无忧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意图?” 尊檠笑道:“从来到这里,我就看出来了。不过,柴员外的话你最好还是放在心上,能不乱走就别乱走,别不乱碰就别乱碰。” “那你呢?” “我?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好过去搭救你。” 孙无忧挠了挠头,稍显惭愧道:“你的岁数比我小,没想到到头来还要你来迁就我。那我去去就来,保证不给你们惹麻烦。” 就这样,孙无忧独自一人,进到了与广场相连,方向靠北的一条街道之上。这里的建筑形态十分奇怪,与和城乃至意识当中传统人类的住所大不一样,完全不遵循对称美学,建筑外侧的门窗也呈不规则的开着,很难想象正常人能从这里通过。 随着深入,孙无忧渐渐嗅到,空气之中充斥的一股霉臭味,不过,这里深处地底之下,有这样的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忽然间,一抹轻纱似的东西飘落在孙无忧的脖颈之上,随后一抹,拿到跟前,发现那竟是一张残破的蛛网。虽然只是蛛网的一小部分,但从蛛丝的粗细来看,网的面积十分庞大,少说也有一两丈见方。想到这里,孙无忧情不自禁地抬头仰望,一声厉喝脱口而出。 “啊~” 孙无忧的呼叫声当即引起了还在广场之上尊檠与柴通的注意,后者当即站起身来,怒声道:“姓孙的那小子呢,他在哪里?” 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问话,尊檠双腿急撩,转眼之间已经奔出十余丈外。紧接着,一声黑影从后方慢慢朝他接近,回身一看,尊檠的胆差点被吓破。 那是一只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型蜘蛛,且正朝他张牙舞牙地狂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后方赶来的柴通自怀中拿出一个口袋,从中抓了一把用力掷向那巨蛛的身上。一时间,蛛身上下火光喷溅,转眼之间,那庞然大物便被淹没在了冲天怒火之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困兽斗 眼见偌大的蜘蛛怪物被柴通轻易击杀,惊魂未定的尊檠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对方一把拉起,随即道:“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这里!” 尊檠稍微看了一圈,惊愕发现,如先前那巨型蜘蛛的五六只怪物正在朝他们迅速聚拢,眼见就要将他们团团围住。多亏柴通及时提醒,脱离了包围圈,这才暂时转危为安。 “不……不好,孙无忧还在里面,我们得回去找他!” 柴通怒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顾及别人的事情。再说,现在的他未必只有死路一条,说不定已经先于我们进入到了地下城中。” “什么?员外你真的知道地下城的确切位置?” 一阵剧烈地晃动之后,孙无忧终于恢复了意识。但如今他的身体混身上下尽是布满黏液与毒汁的蛛网,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挣脱。而更加要命的是,现在的他正在被一股怪力不断向前方拉扯着,每行进一尺,便感觉身下掠过无数的沙石瓦砾,疼痛难当。 “喂,你是什么鬼东西,快把我放开。再不松手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孙无忧虽然一直在叫嚣,但那拖行者始终没有回应。而且通过位置变化,他以及感觉到自己正在朝地底更深处前行,周围的地面开始出现大量的水渍,拖行的速度也随之减慢下来。 “可恶,要是现在我的身上带着火石火镰那就好了,一把火烧了它一了百了。哎,不对,烧了蛛网,我岂不是也要被活活烫死,幸亏没有一时冲动,不然我就要……” 思绪未完,前方的空间之中接连传来阵阵欢呼声,与此同时,大量的光线涌入到他那已经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之中,久违的暖意随即涌上心头。 “这……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哦,对了,刚刚我在那鬼城之中看到了一些类似蜘蛛的怪物,这里该不会是他们的巢穴吧?” 带着满心的忌惮与忐忑,孙无忧终于来到了“热闹”的跟前。一时间,无数人的叫喊声传入到他的双耳之中,过于嘈杂的环境令他短时间内有些六神无主,大脑之中一片空白。而就在这种短暂情况出现的片刻之后,一个明亮而又富有磁性的女人声音突然响起:“上一场对决,由我们的鬼山殷家获胜,现在总比分四比四平,接下来马上就是最动人心弦的决胜局,我们有请黑方代表。” 片刻的沉寂之后,周围的空间中如同爆炸一样,传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现场气氛之热烈,情绪之高涨,实在世间少见。被困在蛛网之中的孙无忧看不见前方发生的情况,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什么黑方,什么鬼山殷家,我怎么一个也没听说过。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比试之类的字眼,难道这里是一个比赛场?” 就在孙无忧为自己所处环境疑惑不解的时候,先前拽动自己身体的怪力再次出现,这回,那家伙明显运足的劲道,孙无忧只觉得身体两侧狂风呼啸,紧接着身体重重摔在一个平台之上,连滚了数圈,好在这平台质地并不坚硬,才没有将他摔伤。而这时候,一把利刃忽然从外面将蛛网包成的茧蛹一举剥开,被困其中的孙无忧顺势滚落出来,倒在地上呼嗤呼嗤喘起粗气。 “嗯……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身材略显单薄一点,将就一下吧!” 说着,孙无忧被那手持兵器的家伙提起,往嘴里塞了些不知名的药丸。只是含着稍微呼吸了两下,他的视线便慢慢清晰起来,四肢的无力感也得到了大幅度的缓解。可稍一定睛,孙无忧便觉得不妙了,只因为站在他跟前手拿兵刃的,乃是一个长着八只手,虫脸蚰身的畸形怪物。 “你……你是谁!”孙无忧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向后迈了两步,以防对方突然窜到跟前。 对方见孙无忧这般担惊的样子,嘴里发生几声女人的嬉笑声,旋即道:“来都来了,还装什么无辜。你看看四周!” 在那八臂蚰身怪的示意之下,孙无忧抬头望向上方,只见四面八方,一排排的石阶之上,赫然坐着一个个跃跃欲试的看客。这些看客之中有些是和孙无忧一般的人类,更有一些,是像旁边那八臂蚰怪之类的“妖魔鬼怪”,他们长相各异,形态万千,有精怪,有妖魔,还有一些和人类模样差不多,但个别部分有明显差异,应该是介乎人魔之间的异者,实在不知该以什么称呼相待。总而言之,这个空间宽广的地下场地之中,聚集着大量非常生灵,如果不是前到地下城中,恐怕永生也见不到这般壮观的场面。 “哎,下面那个小子。” 顺着声音,孙无忧转头向后方看去,只见在那位置靠中下方的一排席位上,有一个长着牛头的人形怪类正朝着他挥手叫喊,是要引起孙的注意。 “别看了,就是我!小子,你是我找来的,这场决斗只许胜,不许败,否则把你剁碎了下酒吃了。” 孙无忧想发作,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的话。被糊里糊涂绑到这里,又莫名其妙地被送到了斗场之上,受人威胁,这样的事情况且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遇得到。可现在的他孤立无援,就算想逃离此地也是痴人说梦。面对如此众多的异类,就算使出混身解数,他也休想离开此地。想到这,他索性沉住气,先冷静下来,待了解了此地的局势之后,再另想脱困之策。可就在这个时候,斗场下方传来一连串缓慢却又相当平稳的震动声。直至来到跟前,孙无忧才能确定,那声音居然是脚步声。 一个高约两丈,体重少说也有四五千斤的巨大精怪。此物乃是犀牛所化,但成精之后便进化出了直立行走的能力,行动力大大增加。 自打进入苍北新苑,孙无忧还是首次听到别人说自己“身材单薄”。但和这犀牛精怪相比起来,他简直就是一只蝼蚁,甚至还不如人间的一根脚指来得粗壮。如此悬殊的体型差距,若是真的动手打起来,恐怕就不只是分出胜负的事情,多半还要将生死一并定下。 见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那犀牛精怪的体内爆发出雷鸣般的低吼声,神态轻蔑道:“你就是我的对手?和城雷派还真没什么人手了。你是自己把人头递上来,还是由我亲自上前去取,自己决定吧!”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攀升至空前高涨,周围看客的叫好声此地彼伏,大家都想看看另一边的人类将会做出何种反应。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脖颈,面露憨笑道:“说实话,我挺满意我这颗脑袋的,虽然算不上聪明,但却让我收获了一段美好姻缘。我若把头送给你,回去之后家佳该认不得我了。所以,我的头不能送出去。”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 那犀牛精怪看似笨拙,但一经发力,身体之迅速,却远超众人的想象。只见他身体绷直,犀角竖起,化为一枚破天巨箭,径直射向孙无忧的身体。一时间,场中看客皆是屏住呼吸,而那八臂蚰怪也已将头扭到背面,显然已经可以预料到马上将要发生的惨剧。 “呼!” 一连数声惊呼,不是因为看客们见到了那司空见惯的血腥场景,而是因为志在必得的犀牛精怪居然失策了。一人多长的锋利犀牛居然没有贯穿孙的身体,反而被其两臂夹紧,死死地抱住,并从腋下让了过去。意识到自己未能命中敌人的犀牛精想要拨角再上,却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开对方的束缚。 “好险!” 孙无忧见对方仍不死心,于是用力一推,体型巨大的犀牛精居然没稳住脚步,噌噌噌地猛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立在石阶的最下端,嘴里吐出一股股灰烟。 “你这人类好大的力气,是我小瞧你了!”犀牛精不甘道。 “呵呵,你也不赖。我在不老峰的时候,也曾遇见过几回犀牛,他们体型虽然比你大一些,但力气却相差无几。能在直立形态将力量保持到这种地方,已经十分不易了。” 犀牛精一听对方似乎不是外行,但转念一想,却又讥笑道:“比我体型还大?你在吹牛吧?”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我虽然偶尔会些大话,但这回确实没有。我记得听娘说过,那些家伙是雷犀。嗯,应该是这么叫。” “什么?雷犀?那东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为何还会存在于世,这不可能!” 孙无忧道:“怎么不可能,有机会你同我去一趟不老峰,到了那你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一番交谈之后,犀牛精深知面前人类的不同寻常,随即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对其态度大为改观,当即道:“人类小子,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干甚要来趟这潭浑水。你可知道,进了咱们地下混沌场,生死就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 孙无忧活动了一下手脚,斗志昂扬道:“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来到此处,但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也只有全力以赴!”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混沌场 在柴通的带领之下,尊檠进入到一条狭窄的石阶走廊之中,见地势不断下沉,后者终于忍不住道:“柴员外,你对此地如此熟悉,难道以前来过这里?” 柴通叹了口气,略显无力道:“那都是沉年往事,不提也罢。” “既然你知道真正的地下城所在,为何偏偏将我与孙无忧引到那个危机四伏的鬼城之中,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柴通突然停住脚步,尊檠也只得跟着站住。二人四目相对,一股无法言表的危险感登时袭上后者的心头。 “你真的要听?” 尊檠微微点头道:“那正是我希望的。” “好吧!那我就和你简单说一说,不过咱们得边走边聊,不然孙兄弟那边就该真的出事了。” 接下来,柴通通过话语,将尊檠一同带来到了那个年轻的时代。 那时的尊檠还被称作是“嚼骨老虎”,在黑白两道也算得上是一名人物。江湖中人敬畏其在和城之中的势力,纷纷前来投靠,短短几年时间之中,便聚拢起一股十分可观的力量,在和城之中也称得上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有一天,一个只有三尺来高的侏儒找到了他,并邀请他去往传说之中的地下城。当时的柴通年轻气盛,再加上有过人身手傍身,于危险全然不顾,只带了两名亲信便前往了和城的地下水道,并乘船进入了地下城。 在那里,柴通见到了城主,后者欣然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阵营,却被他以琐事缠身为由,婉言谢绝了。刚好,当时与柴通同行的仲离,也就是后来的老仲,深得城主喜爱,于是便将其收作义子,将赐他“飞火弹与流星弩”。凭此物品,便可以自由出入地下城,不受他人阻拦。 “怪不得离开的时候那位老人会投来异样的目光,原来他一早便料到我们会去到地下城。” 柴通颔首道:“老仲为人忠厚,只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过了几年打家劫舍的日子。后来机级巧合之下,被我无意间救了性命,从那时起,他便将我视作亲生兄弟,鞍前马后,从未有过怨言。” 柴通转过身体,以来走过一段相对局促的空间,后方的尊檠依法效仿,同样也成功地度过了险要。 “其实,老仲比我了解地下城要多得多。因为成为了城主的义子,他还在城中担任过几年寻珍司的职务,主要工作就是搜罗天下奇珍异兽,一些天生好斗的物种,就将它们单独隔离出来,待良辰吉日,将它们圈到一个叫混沌场的地方,使其成对厮杀,并决出胜负。” 尊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由得道:“既然如此,老仲又为何会离开地下城呢?” 柴通想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他没和我说过,我也没有主动询问过。我记得那是他去到城下城的第五年,一天傍晚,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找到了我的府上。当时我因事外出,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了此事。当时的他已经昏迷过去,缓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意识。问他话,他也不说,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大半年,才终于有所好转。从那之后,他对地下城的事决口不提,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也就将此事慢慢淡忘了。” 尊檠道:“这么听来,地下城貌似是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否则老仲他也不会突然性情大变。” 柴通认同地点了点头,并道:“你先前认定,我是故意将孙兄弟引到那座鬼城的。但实话实讲,我确实没有那么做。因为,那座鬼城正是之前的地下城原址。当年,为了查明真相,我带着飞火弹和流星弩独自一人进入到地下城中,并发现曾经繁华一时的城池居然变成了一片死寂,别说是人,连个鬼影都没有。至于城主和其它城中管事,也都不知下落,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尊檠想了又想,终于忍不住道:“既然原先的地下城已经不复存在,那你现在带我去的是什么地方?” 尊檠低头看了看下方盘旋蜿蜒的漫长石阶,随即道:“我们现在要去往的是,正是曾经老仲工作过的混沌场。前些日子我曾经得到线报,说消失已久的混沌斗场再次开放,来自四面八方的神秘势力正在其中竞技角逐,流血伤亡比比皆是。” 尊檠恍然道:“所以,柴员外您的意思是说,孙无忧被带去了混沌场?”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不过,孙兄弟天赋异禀,身上具有常人所不曾拥有的神秘力量,正好符合混沌场的‘奇’之主题。不过,那里高手云集,且嗜血如命的怪物不在少数,如果孙史弟真的和他们对上,多半是要吃亏的。” 尊檠快走了几步,直接掠过柴通,抢到前方,并且焦急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几步,不然就该错过营救的时机了。” “你放心,他可比你想象的强大得多。” 混沌斗场之中,一众看客鸦雀无声。擂台边上,满头鲜血的犀牛精被随意地扔在那里,脸上的独角已经被连根拔起,只留下一个吓人的窟窿。另一边,孙无忧手持那根刚刚斩获的战利品,得意洋滚地看着倒地上将昏未昏的犀牛精,随即开口道:“说了叫你不要乱来,现在后悔了吧!” “哇~” 对于犀牛精而言,独角便是如同他性命一般珍贵的物品,如今孙无忧强招夺走,登时支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而在看台之上,一伙人面露阴沉之色,其间一个长有三只眼的怪人随即低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回去之后看我怎么剥了它的皮!” 说话间,旁边一个神态魅惑,极其风情的女子冷笑道:“相比起来,我觉得对面那个人类小子好像更有趣。可惜,现在的他是和城雷派的人,不然的话可以将他劝降过来。” 三眼怪人阴森道:“那有什么困难,等待会比试结束之后,将他拦下来。如果不加入我们,就把他当场撕成碎片。说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活动过筋骨了,刚好可以让这小子陪我练练手。” 说着,三眼怪人下意识地向上抻了抻衣袖,只见他的两只手臂之上竟是镶满了银光闪闪的鳞片,看上去十分坚硬,若是被他击中,多半是要皮开肉绽。 女子嘿嘿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计划行事吧!” 孙无忧出人意料地夺得了混沌斗场的第五轮优胜,最终和城雷派以三比二的微弱优势,战胜了鬼山殷家。看台之上惊起一番骚动,几个人高马大的怪物自看台中相继站起,并向擂台中央的孙无忧投以恶毒的目光。 “喂,人类小子。”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先前的八臂蚰怪已然来到他的跟前,低头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殷家人可不好惹,如果还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趁现在这种混乱的时候赶紧离开,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 孙无忧蓦然回首,见那八臂蚰怪的主事人不断向他眨眼示意,心领神会的他微微点了点头,朝他行了一礼之后,快步朝擂台边上的台阶行去。然而,还未走到最下方,几只长着獠牙鬣发的野猪怪人一拱而上,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孙无忧见他们来者不善,于是沉着道:“劳烦几位让一让。” “想走?我们哥五个输了大把的东西,你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要么留下魔晶,要么留下狗命,自己选吧!” “魔晶?那是什么东西?”孙无忧不禁问道。 “老大,这小子明显是在和我们装糊涂。看来不教训他一下是不行的了。” 说着,那个头最小,长相最丑的一只野猪精来到跟前,刚要出手。谁成想,孙无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那头上的一撮猪鬃,用力一扯,野猪精仿佛失了魂似的,连喊带叫,疼得眼泪汪汪。 “放开我,放开我!” 孙无忧稍稍用力,直接将对方提到半空之中,略带坏笑道:“忙了一夜,我还没有吃东西,我看你岁月不大,身上的肉质应该还算鲜美,不如今天就拿你打牙祭?” “不不,好汉饶命,英雄饶命!” 眼看自己的同伴被一招制住,毫无还手之力,其余几只野猪精见状纷纷让开了通道,为首的一个上前一步道:“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吧!” 孙无忧手提着那只泪眼婆娑的野猪精,又看看其余一众,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随手将其扔回到地上。重获自己的野猪精再也不敢叫嚣,连滚带爬地躲回到“队伍”之中。眼见自己讨不到好处,野猪精一众只得随着其它看客一起慢慢离开混沌斗场,转眼之间,场内就只剩下孙无忧以及个别的几只精怪。 不过,不同于之前孙无忧所见的那些,这几只精怪奇形怪状,各有所长,且他们几个全都站在孙无忧对面的看台之上,好像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人类小子,加入我们鬼山殷家吧,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哦?我们和城雷派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插手了?” 第二百五十章 六眼雷 顺着声音往后观望,孙无忧意外发现,就在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一个紫衣男子。这人外形与一般人类相差无几,但脸上却是长了三对六只眼睛,两两一行,整齐地排列在面部之上,不知为何,只要与之对视时间稍长一些,便有一种莫名的昏眩错觉。 此人一经现身,那些看台上的精怪立即收敛了气势,先前开口的那只牛怪也不再说话。 六眼男来到跟前,轻拍了拍孙无忧的肩膀,一脸和气道:“不用害怕,我是你的朋友。”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由得道:“你就是和城雷派的人?” 六眼男微微点了点头,道:“确切说,我是和城雷派的掌门,我叫雷陆。大家给我面子,喜欢叫我六爷,你也可以这么唤我。” 孙无忧拱手道:“见过六爷,在下孙无忧。” 雷陆满意颔首道:“好好。既然你为我们和城雷派取得了至关重要的一局胜利,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的人了。若是有人敢欺辱你,我和整个和城雷派都不会放过他们!” 孙无忧清楚,这句话不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说给台上那几只精怪听的。后者见自己在此地讨不到便宜,窃窃私语了一番之后,只得就此撤离。 “嘿,就这么走了,不再多留一会儿?”雷陆满面春风地说道。 “不用了,咱们山水有相逢,过不了多久定会再见的。” 说话间,那台上的一只眼怪将头上的帽衫摘下,随即露出一副三眼马脸的可怕面目,孙无忧见状倒吸一口气冷气,手脚都随之凉了下来。 “这是谁,为什么看上去如此阴森恐怖?” 雷陆淡淡道:“这位是鬼山殷家的殷王马,可是个不容小看的角色,以后若是遇见他,你要小心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台上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精怪已经纷纷离开,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席位,以及内心忐忑的自己。 “六爷,无忧有要事相求。”孙无忧忽然抱拳道。 雷陆哈哈一笑,将其身体扶直,豪气横溢道:“既然是一家人,何需说两家话。有什么需求,但说无妨。” “孙兄弟,让我来说吧!” 孙无忧与雷陆双双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只见柴通带着尊忧已经双双来到混沌斗场的入口,前者一见当即大喜过望,连忙跑到跟前,神情激动道:“你们怎么找到这的,真把我担心死了。” 尊檠不由得笑道:“失踪的是你,又不是我们,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孙无忧挠了挠头,幡然醒悟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是被一个蜘蛛模样的怪物绑到这里的。对了,那厮现在身处何方,我要和他理论理论。” 就在二人相谈正欢的时候,柴通掠过他们,直接来到了雷陆的身前,当即撩家跪倒,神态恭敬道:“参加雷城主!” “城主?” 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雷派掌门,竟然就是地下城的城主,这实在超乎他的意料。然而,雷陆本人对此却是颇为不屑,伸手将人扶起,并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地下城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只有和城雷派。柴大王,我们好久不见!” 听到“柴大王”这个称号,柴通的神态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视线也不自觉向下移去,似乎不愿对方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曾经的名字。尊檠愣了一愣,随即问道:“柴员外,这到底是……” 柴通背对着孙无忧与尊檠,声音低沉道:“都是些旧事了。你们知道我曾经在和城之中有些势力,之后又因为与地下城和城主有过一段时间的联系。当时,城中刚刚建造混沌斗场。当时的我年轻气盛,所以也组织了一波人手,前来打擂比武。每场比试开启之前,都有专人负责押注一事,如果投注者成功押中的话,将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说到这里,柴通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显然他在参加混沌斗场寒事之后,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因此才会有这般异样的表现。 雷陆继续道:“俗话说久赌无胜家,你曾经身为赌场老板,对于这个道理更是清楚得很。当年,我见你入局太深,多番劝阻你及时收手,只可惜你一意孤行,最后弄得自己身败名裂,险些一无所有。” 柴通叹了口气,终于转过身来。不知为何,短短数息的工夫,他竟好似衰老了好几十岁,背驼了,腰塌了,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好几条。尊檠见状颇为同情,上前安慰道:“如果不是那样的遭遇,柴员外您恐怕也不会弃暗投明,改过自新,成为城中人人尊敬爱戴的员外大人。至少对普通百姓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坏事。” 柴通强颜欢笑道:“尊皇子,还是您会说话。不过你放心,这些身外之物我早已看淡,只是忽然想起曾经过往,忍不住发些牢骚而已。” 雷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好半晌之后才道:“孙兄弟,请问这位是?” 见对方所指乃是皇子尊檠,孙无忧立即将情况说了个清楚。知道一行人进入地下城是为了“借兵”一事之后,雷陆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下来。 “怎么了雷掌门,难道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柴通看了看雷陆的身后,见并无它人跟随,不禁出口询问道:“怎么,地下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有,为何你不让我称呼你城主?” 雷陆微微点了点头,如同做出了巨大的决定一样,用力了挥动了一下右臂。一时间,自袖中激出的强劲风力,直接将一旁的石阶打碎了一角,伤痕平整如切,威力相当可怕。 “是啊!我已经不是什么地下城的城主,充其量只能算是和城雷派的一个傀儡掌门而已。你们不知道,就在前不久,地下城已经易主了。” “什么,易主?” 柴通惊讶地耷拉着下巴,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孙无忧与雷陆虽然相识时间甚短,但见对方并非坏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仁义之士,于是道:“雷掌门,你能不能为我们说明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地下城为何会成为巨型蜘蛛的巢穴?” “这样吧,你们随我来,这里恐怕隔臂有耳,说话不方便。” 于是乎,在雷陆的指引之下,一行人离开了混沌斗场,并沿着尊檠与柴通下来时候的石阶继续向下行进。随着下探,周围的石壁之上开始出现一具具森白的骨骼,看样子这些生灵死去的时间并不长,但为何会被镶在石壁之上,却是一个谜。 “看到这些白骨了么,他们曾经都是地下城的百姓。这些人之中,有我的朋友家人,甚至还有我的心爱之人。可是,现在的他们都已变成冰冷的尸首,再也听不见我的呼唤。” 雷陆说话的时候很是平静,但所说的字眼无一不是最能触动心弦的感人之言。孙无忧想象不到,这样一位一派之首,是如何令自己承受下这番重大打击,并坚强话下来的。但从对方的语气之中,他隐约感觉到面前的这位雷掌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体内的情欲都已随着这些故人一同逝去。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只觉得脚下的石阶越来越矮,下降的幅度也随之平缓下来。终于,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扇大门,雷陆推开门板,一个乌烟瘴气的地下世界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吧,这就是我现在的家。” 孙无忧几人环顾四周,发现在那石壁的不同高度处,出现了一间间整齐的洞穴,洞穴的入口处偶尔会有几个人露出头来,但见到来者是生面孔之后,便又缩回到各自的住处之内。 柴通混身哆嗦着,慢慢向前迈进,直到确定那些洞中的是人类之后,才突然转过头来,用一种质问的口气朝雷陆低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地下城的百姓会穴居在这种鬼地方?” 雷陆苦笑了一下,如同被抽离了魂魄一样,瘫坐在一块岩石之上,眼中光彩尽失,在他那空洞的目光之中,几人仿佛能够读到一股壮士暮年的悲壮之意。 “你们先前看到的那种恐怖生灵,乃是如今这方世界的新主宰,天狼蛛。地下城会变成今天这副惨状,都是拜他们所赐。” 孙无忧听罢之后不由得道:“就是那些家伙。当时我在城中就是遭到他们的围攻,不敌之下才被蛛网缠住,最终被毒汁迷昏了过去。” 柴通点头道:“说实话,孙兄弟你能活下来,真是一场造化。通常情况之下,他们会将这捕捉到的猎物统统安置在自己的巢穴之中,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像各个活物体内注入极强的毒物,使之化为血水,并被它们全部吸收。话说回来,你是怎么去到混沌斗场的?” 孙无忧摸了摸后脑勺上的大包,一脸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人用力拖拽我的身体,直至将我整个人丢到了擂台之上。话说回来,为何我会成为你们和城雷派的比试者,究竟是谁为我报的名?” 三人一同看向坐在那里的雷陆,后者见大家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停顿片刻之后,才终于道:“实话实讲,我也不知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旧怨重提 雷陆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立即变得尴尬起来。 “你也不知道,既然如此,又为何将我纳入到第五局的比试之中?”孙无忧当即追问道。 “这个……其实也是一场意料之外的战斗,本来那一局的选手已经确定下来,但有一个人在那个时候站了出来,并将你推荐给了我。他向我保证,你一定能够拿下当场的胜利。” 孙无忧顿感莫名其妙,不禁又问道:“那是什么人,你见过没有?” 雷陆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这个人,我也是首次遇见,但从他的外形与装束来看,并不像是人间之士,而更像是一种说不清的邪祟。” “邪祟?” “没错,就是邪祟。因为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妖邪之气,而且气息之强大,是我平生罕有遇见。而且,我深知那犀牛精的厉害,当时我方的第五场选手并没有十足把握拿下胜利,所以我便铤而走险,同意了那人的建议,并将你带入到了斗场之中。”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道:“所以说,将我丢到擂台之上的就是你?” 雷陆连忙摆手道:“那倒不是,就是那个神秘人。他执意要亲自将你送到混沌斗场之中,且不让它人触碰你和那张蛛网。” 听完雷陆的话,孙无忧更是一头雾水,一点头绪也找不出来。对战犀牛精,他虽然赢得十分轻松,但对于“兽类”的先天优势,只有他自己和母亲以及其外的少数几人知道,旁人根本无从知晓。从此推断,那个神秘人定与自己有着很深的关系,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而已。 “对了,那人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雷陆略显抱歉道:“那真是不巧。我看他将你送上擂台之后,就独自一人离开斗场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或许他还在地下城的某个角落之中,又或许已经回到地面之上。我说过,那人身份神秘,来无影去无踪,就算我有心想要追查他的底细,也是力有不足。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他敢向我主动推荐你,就说明他十分相信你的实力。如此说来,此人对你至少没有恶意,你也不用太过上心,就当是虚惊一场算了。” 孙无忧被绑一事暂时告一段落,但几人面临的另一大难题还摆在眼前。孙无忧他们此次前来,正是希望能众地下城中挑得几十位骁勇善战之人,进入到抗劫阵营之中,与和城中的英雄豪杰使用阵法,一齐迎对九阴冲天劫的到来。 可是,如今地下城面目全非,城中群众因为外敌入侵,不仅失去了原本的家园,还因此丧失了大量的同胞,导致整体实力直线下降。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天狼蛛大军,仅存的原地下城人员必须守住每一分战力,才有可能抵抗得住强敌来犯。但如此一来,雷陆便无法派人前往地上助和城百姓一臂之力。思前想后,尊檠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雷陆深施一礼,说道:“深夜叨扰,请雷掌门不要见怪。既然地下城百姓有自己的苦衷,我们也不强人所难,希望你们能够挺过这一关,再次回到真正的地下城内。” 看着脸色苍白的尊檠,柴通欲言又止,神色忽明忽暗。而旁边的孙无忧就有些沉不住气,当即厉声道:“就这么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明明说好了需要一百名精英人类,但现在只凑到了不足六十名,四十人的缺口,我们又能从哪里找补呢?” 柴通咬着嘴唇,语气艰难道:“我可以试试。” “你?” 似是早有预料,雷陆向对方投出欣喜的目光,沙哑的嗓音也随之好转了许多:“你终于想通了?” “什么意思?”孙无忧与尊檠异口同声道。 “既然已经回到了这个地方,我也该去见见我那帮许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了。” 说着,柴通朝雷陆简单地拱了拱手,面露微笑道:“尊皇子和孙兄弟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一个人去那里就行。” 尊檠连忙上前道:“柴员外何出此言?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孙无忧伸了个懒腰,用力抻了抻自己的手臂,声音洪亮道:“反正我没什么好怕的,要去的话,我绝不退缩。” 柴通看了看二人,以一种长辈看待后生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两位有为青年,流露出赞许的神情,说道:“我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此行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因为它们不想看见你们。”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而后稍显天真道:“怎么了,是嫌我的衣服又旧又破么?那没办法,要不请城主给我换身行头?” 尊檠见柴通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不禁脱口而出道:“是因为我?” 柴通僵硬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瞒你说,我和我的兄弟们与人皇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说话间,柴通神光陡然变得凌厉,只见他身手拉开自己的上衣,一道几乎横跨两侧胸肌的伤痕赫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看见这伤了么,就是人皇的杰作。当初我和我的弟兄们曾经与人皇的直属部队神羽军发生过正面冲突,其间我的大哥二哥,六弟,全部都死在那场战役之中,而我也险些丢了性命,后来是被其它弟兄生生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这才逃过一劫。所以对我们而言,你就是我们的仇人,而且仇海涛天!” 尊檠混身一震,大脑一片空白。孙无忧伸手捅了捅他的后背,这才将他重新唤醒过来。 “在我表明身份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找我报仇?”尊檠认认真真问道。 柴通咧开嘴,露出一抹富有内涵的笑容,原本昂起的头颅此时也垂了下来。 “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正因如此,在府上的时候,我才逼你在我面前下跪。若是你当时无动于衰,或者突然动怒,那我绝不心慈手软,就算拼掉这条老命,也要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不过,通过观察以及接触,我发现你与你爹并不相同。和他的残暴不一样,你更善良,更加仁爱,更适合作一位明君。我相信,有朝一日,你定能成为人皇,并且超越之前历代人皇创造的辉煌功绩。” 听了柴通这番发自内心的独白,尊檠的眼中竟有亮光闪动,但转瞬之间便被他悄悄拭去,努力挤出笑容道:“你都这么说,我若不那么做,岂不是有违柴员外您的期望?我会努力的。” 柴通含笑颔首道:“你的事情,我不会和我的弟兄们说的。先前我也组织一支参赛队伍,成员就是我的那些弟兄。这些年来,他们也发展出了一定的规模,据说还在混沌斗场之中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雷陆接着道:“柴大王,你也太谦虚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界决赛的冠军就是你们缉河湾吧!” 柴通笑而不语,朝几人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行去。尊檠看着对方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希望一切顺利。” 几人坐在空地之上又闲聊了一会儿,作为主人的雷陆忽然道:“你们忙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柴通去集结人马,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不如趁这空当先休整一下,你们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孙无忧与尊檠表示赞同,并在雷陆的带领之下,来到一间空置的浻穴之中。 这些洞穴开口很小,但“肚子”却是异常宽敞,里面设施一应俱全,除了没有阳光之外,几乎没有缺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洞内的床榻十分温暖,没有一丝一毫的潮湿之意。两人忙活了整整一天,早已累得晕头转向。孙无忧向来心宽,就算有心中压着再多事情,只要一沾枕头就着。尊檠听着旁边渐渐升起的鼾声,意识也随之模糊起来,并归于沉寂。 “咚咚咚~不好了,快起来,敌人出现了。” 一阵莫名的喧杂声中,尊檠意外惊醒,起身看向外面,只见空地之上火光四起,好几十个人的叫喊声乱成一团,令他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外面的情形,只能外出察看。 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孙无忧睡得正香,尊檠实在不忍心打扰,于是孤身一人离开了洞穴,前去外面一探究竟。 不知过了多久,空地上的嘈杂声渐渐平息,一切都又归于平静。这时候,本应该沉于梦乡之中的孙无忧意外醒转,见原本躺在自己身边的尊檠已经不知所踪,当即跳下土炕,连鞋都来不及提上,慌忙地去到外面。 这一看不要紧,原本干净整洁的空地之上,已经被无数的尸首塞满,血浆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就连洞穴旁边的石壁都已被染成了鲜红色。孙无忧见此骇人的景象,当即伸手怒拍自己的脑门,两眼急得血丝涌现,自怨道:“孙无忧啊孙无忧,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关键时候睡死过去,尊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哦,对了,雷掌门人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又一个讨债人 匆忙之间,孙无忧见一人站在出口处,上前一看,正是雷陆。此时雷陆身上已经多处负伤,有些位置甚至深可见骨,情况十分糟糕。而见到孙的第一时间,他便开口用微弱的声音道:“天狼蛛的族人刚刚来过,你的同伴被他们带走了。” “什么?尊皇子被挟持了?他们去了哪里?” 一边询问着,孙无忧将人扶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令其倚靠在石头之上,便于休息和说话。而稍稍缓了几口气之后,雷陆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找开一看,乃是一副地图。 “这里是先前地下城的图纸,尊檠多半是被带到了其中的城主府里。你要去救人,我不阻拦你。但到了里面,一定不能轻举妄。城主府中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遭到致命偷袭,死不瞑目。有了这张地图,救人的希望或许还能大一些。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去那,因为除了天狼蛛之外,那里还有它们的王沙曼蛛。和他相比直情迷,天狼蛛的威胁根本不足为俱,而沙曼蛛的狠辣已经远超你的想象,哪怕是人间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在他的手下走出十个回合。” 孙无忧点了点头,稍作沉思之后,随即道:“雷掌门,你的好心提醒我都记住了。但尊皇子对于人间意义重大,且这回迎对大劫一事,也是他全全主导,不可获缺。在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给您。” 雷陆撕下身上的一块布条,将之绑缚在腹间的伤口处,而后咬牙道:“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嗯。我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回不来,请您去到上面的和城之中,到城中的城隍庙中,寻找一个叫老花镜的人,并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他。本来我们是一路同行,但因期间突发事端,被迫暂时分头行动。我若回不来,你就叫他一个人走吧!” 雷陆见孙无忧说话之时神情激动,当即安慰道:“吉人天相,你和尊皇子都以百姓安危为己任,一定能够成功度过眼前的难关。只可惜,我现在身上负伤,这里又遭到了灭顶之灾,急需救治整备,所以我不能与你同去了。” 孙无忧露出灿烂笑容,起身道:“既然如此,您就祝福我一路平安吧!” 潮湿,阴暗,毫无生气,目力所及,乃是破败与凄凉。仅有两扇窗门之上,挂满了厚厚的蛛网与灰尘,经风一吹,无力地摇拽晃动,似是冤魂在向屋里的人挥手一样,诡异至极。 房间内,一个被成千上万纤细丝线缠绕着的人茧赫然悬挂在房梁之下,手脚皆束,一动不动。整只人茧,只有脸部口鼻部分与那右眼露在外面,通过这仅有的部分,依稀可见辨别出被困之人正是尊皇子尊檠。 天狼蛛大军的奇袭无声无息,快若闪电,哪怕是已经经历过重重劫难的原地下城百姓,仍然敌不过这些赌血残暴的毒物,相继被击倒毒害。尊檠靠着一身修为与过人功夫,勉强多撑了几个回合。但无奈,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便被毒液沾染,中毒之后的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喉头发干,再过几息便已经无法移动,如石像一般站在原地,无计可施。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百姓倒在自己的面前,而他也被不断吐来的蛛丝迅速包围,最终形成了活人茧。 不幸之中的万幸,天狼蛛将人捉住之后,并没有立即吞食,而是将其带回了巢穴之中。醒转之后的尊檠想要自救,却发现自己仍然无法活动,只能安心等待敌人找上门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风自门外袭来,夹杂着一股霉臭味,一起进到房间之中。起初,尊檠并没有发现异样,但突然间,一道黑影慢慢从地砖之上站了起来,几道血腥怨恨的神光顺势投在半空之中的尊檠身上。 “你就是那位尊皇子?”黑影冷冷问道。 尊檠听过之后,心中一震,但立即又恢复正常,并道:“是我。你是谁?” 此话一出,黑影显得极为张狂,凄厉的笑声随即腾空而起,听的人耳膜生疼,好像被无数银针扎过一样。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我和你的家族素有仇怨,只是苦于他们身处皇城之中,无法动手,所以才将复仇之事一拖再拖。老天有眼,如今将你这个人皇之子送到了我的面前,今天我要好好折磨你,叫你生不得安,死亦无计!” 话音刚落,那黑影挥出一物,刚好与那蛛网蛛丝连在一起。只见他稍一用力,尊檠的身体便在众多蛛丝的包裹之睛越缩越紧,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尊檠知道自己这样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竭尽全力,想要与那股力量相抗衡。只是,那蛛丝传来的力量颇为怪异,虽然极其强悍,却又绵柔软韧,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脱出其控制,反而被它缠得更加结实。不一会儿,尊檠的脸色已经憋得发柴,但下方的黑影却依然淡定自若,似乎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 “这些蛛丝乃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的,非但坚韧无比,而且拥有极大的内劲,只要我稍一运气,蛛丝便会自行收拢,直到将你撕成碎片肉泥。不过,你放心,不倒最后,我不会让你断气的。否则,也太便宜你了。” 见对方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被逼无奈的尊檠连喘了几口粗气,十分艰难道:“我不管你和我父皇有什么过节,但我与你无怨无仇,这样毒害一个无辜之人,是不是也太凶狠残暴了一些?” “凶狠残暴?呵呵,那是对你而言。但若换作你爹,我还是自窥不如的。” “你胡说。我父皇虽然平时严厉了一些,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智慧明君,你凭什么这么诬陷他?” “凭什么?” 说话间,黑影手上力道突然卸去,紧跟着尊檠连同巨大茧衣一同从梁下坠落下来,直到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这才勉强停住。不等尊檠回过神来,血腹气与恶臭味已经扑面而来,抬头一看,那黑影竟已迫到跟前。这一瞧不要紧,尊檠险些将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只因为面前的黑影丑陋至极,已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要望上了一目,就足以让人三天三夜不想吃饭。 溃烂的面颊,腐坏的牙齿,鸽子蛋在大小的脓疮几乎长得到处都是。他的身体好像是毒蛊的巢穴一般,打眼一望,至少有五只蜘蛛,三只蝎子,两条蜈蚣,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甲虫,活跃,穿行在他的身体内外。对此,他居然毫无不适之意,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状态。 “怎么样,现在的我是不是很丑,看上去是不是很恶心?而让我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正是你的父亲,人皇!” “什么!你说是我父皇害你变成这样子的?” 尊檠又强撑着看了对方一眼,那黑影虽然面目可憎,但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清澈,可见曾经的他也是一位俊男才子,只可惜身遭厄运,才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但无论如何,尊檠就是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父皇所为,因为能做出这般残酷无情事情的,绝对是彻头彻尾的混世魔头,而这与他印象之中的“父亲”形象完全背离,毫无干系。 在展示过自己的面目之后,黑影又将脸上的面纱重新戴起,声音也随之沙哑起来,语气阴森道:“世人只知道人皇的光辉形象,高大伟岸,却没想到,他暗地里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甚至不惜拿活人做试验,而我便是受害者之一。” 那黑影本想继续说下去,却突然停了下来,做伸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片刻后,他终于小声说道:“你若不想立即丧命的话,就乖乖待着,不要做声,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黑影伸手抓住垂下的一根蛛丝绳索,迅速爬到房梁之上。与此同时,昏暗的门外空地之上,突然闪过几道庞大的身影,紧接着整个房间的光线都随之黯淡下来,门窗皆是消失不见。借助听力,尊檠隐约听到一连串细碎密集的窸窣声,就好像是有无数只脚掌从旁边踩过一样,听得人心中发怵,忐忑难安。 片刻后,尊檠突然发现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只是这一回,屋中居然多了一群不素之客,他们个个体形高大,张牙舞爪,长脸毒疱的脑袋来回打量着被吊在一旁的尊檠,就像一群饥饿难耐的豺狼一样,随时等待着大餐到来。 “人类,皇子,尊?” 着实意外,尊檠万万也没有想到,身体还处在精怪状态的这些巨型蜘蛛,居然已经进化到可以使人用简单的语言进行沟通,虽然算不上连贯,但好在可以通过自己的理解将其串成一句完整的话语。听过之后尊檠微微点了点头,而这时候,对面的蜘蛛大军突然分列两旁,一体形稍小,但混身上下散发着黑色亮光的蛛王赫然来到跟前,尊檠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里。 “我们,朋友,一起,合作!” 第二百五十三章 蛛王 一个人类模样的青年人从蜘蛛大军后面走了过来,先是对着那只黑色的蛛王深施一礼,紧接着又对身陷蛛网之中的尊檠微笑道:“尊皇子,您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老仲!” 完全出乎尊檠的意料,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之前在柴府之中见过的老奴仲离。但现在的仲离不再像那般苍老虚弱,皮肤变得光亮紧致,身形也随之高大健硕起来,与先前判若两人。 “哈哈,尊皇子,您果然洞察力过人,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人老夫。单凭这一点而言,确实算得上出类拔萃,只是头脑还是略显单纯一点。” 尊檠用力扭动了几下脖颈,好不容易将遮在脸上的蛛丝蛛网撕开了缺口,先前的闷热感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返老还童,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柴员外知道吗?” 仲离愣了一下,旋即诡笑道:“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确实发现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询问罢了。我本来也想让他享受一下这种待遇,只可惜他冥顽不灵,三番两次劝退了上门的‘贵客’,所以我就只能一个人独享了。至于返老还童的真相,还要多亏沙曼蛛王的帮助,如果没有他的独门蛛毒,恐怕我还没有机会研制出这种神奇的药剂。现在,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到了二十岁时候的巅峰状态,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久生难忘。” 一番痴醉的讲述之后,旁边的黑色沙曼蛛王移动了两步,仲离立即心领神会,连忙改换话题,继续道:“如刚刚蛛王所说,我们要与你合作,确切说是和将来的人皇合作。” “人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仲离邪恶地笑道:“尊皇子,您就不要装糊涂了。凭您的身份与才华,皇城之中那些酒囊饭袋,哪个有资格继承皇位,只有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的您虽然流落和城,但我等保证,只要达到合作共识,就全力拥护您成为人皇继承者,并顺利从老人皇的手下将皇权承接过来。” 尊檠冷笑一声,随即道:“全力拥护?我们非亲非故,你们会如此好心?” 仲离见对方显露出动心之意,连忙趁势打铁,继续道:“老夫刚刚已经说过了,只要答应与我们合作,事情就能如约进行。” “那合作的内容是?” “铲除和城之内的所有人类,使得这里成为天狼蛛族的王国。” 尊檠倒吸一口冷气,强颜欢笑道:“一次合作,居然要赔上整个和城所有百姓的性命,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哎,成大事者不居小节。与人间的芸芸众生相比,和城的那点人又能算得了什么。况且,沙曼蛛王早已不满足长年藏身于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也想和其它人那样沐浴在阳光之中,所以接管和城势在必行。尊皇子,希望您不要像柴通那样执迷不悟,为了成就雄图大业,这点小小的牺牲根本不值一提。时间不早,还请您快点定夺,毕竟,蛛王的耐性并不好。” 说到这里,仲离回头看向沙曼蛛王,只见对方口中不断流出墨绿色的汁液,汁液一经落地,立即便会腾起大量黑烟,并随之散发出一肌酸臭气,若是被它滴在身上,定然会被生生蚀出一个窟窿。 尊檠滋沉吟片刻后,忽然道:“讲实话,如果我不答应合作,你们会怎么样?” 仲离愣了愣,微微点点头道:“与我们合作,您就是我们的朋友。天狼蛛族对朋友一向十分友好,绝不会做出伤害朋友的事情。但反过来,如果不合作,那就不是朋友。我们对待不是朋友的人态度也是十分明确,那就是,杀,杀,杀!” 仲离一连说了三个“杀”字,每个字在尊檠听来都好像一柄尖刀一样,在他身前不断地画圈打转,稍不留神就会刺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仲离的话不像假的,如果现在不合作只有死路一条。面对这种艰难的境地,尊檠叹了口气,终于说道:“看来我没有其它选择了。” 仲离一听这话当即面露喜色,稍显得意道:“您说错了,您不是没有选择,只是需要做一个明智的选择而已。天狼蛛族虽然崛起的时间不长,但实力却是异常雄厚,且我们的沙曼蛛王声名远扬,强如雷陆那样的人依旧不是大人的对手。想来,用不了多少年,蛛王大人便会一跃成为人间数一数二的绝强存在,到时与成为人皇的您强强联手,普天之下还有谁是您二位的对手?” 听过仲离的分析之后,尊檠连连点头默许,神情也随之松弛下来,再也没有之前那般的紧张感。 “说实话,能与沙曼蛛王这样的强者合作,是我尊檠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仲离大笑着附和道:“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过了,但理还是那个理。与蛛王大人合作,您绝对不会吃亏。”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仲离脸色倏变,口气也随之冰冷起来,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尊檠皮笑肉不笑道:“是!这位蛛王看上去是不好惹,我也并不怀疑他的实力。只不过,让我这个堂堂人类与一个连畜生都算不上东西联手,实在有失身份。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禽兽不如的东西待久了,我岂不是也成了那种下三滥的家伙?” 尊檠的话虽然听起来很是粗俗,但沙曼蛛王却是领会了全部意思。怒不可遏的他当即竖起身体,以后边两只蛛腿支地,身体则探到尊檠的面前,撩头嘴边的一双外颚,声音沙哑道:“吃,吃了你!” 眼见沙曼蛛王就要动手,一旁的仲离赶紧凑到跟前,将二者先行隔开,并转头对尊檠怒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就这么着急去地府报到?” 尊檠淡然道:“你们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被皇室遗弃的废子而已,皇位继承者的称号万万不可当。不过,相比起那些虚名,要我放弃城中数万无辜百姓的事情,才是让我真正无法忍受的。我不管你们是有多么庞大的势力,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妄取他人性命。否则,我尊檠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和你们抗争到底。” “你确定不会变卦了?”仲离最后一次质问道。 “呵呵,我这一生撒了不少谎,也说过几次大话。但这回,我的话绝没有半点夸张虚构的成分。我人就在这里,要命来取,少说废话。”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不用继续浪费口舌了,死过之后不要来找我喊冤!” 说着,仲离顺势向旁边闪身,沙曼蛛王终于没有了阻碍,两只坚硬的前颚顺势向前猛刺过去。这一刻,尊檠已然可以想象自己的死状,于是紧闭起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谁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突如其来的一道银光闪开,精准无比地砍中沙曼蛛王的外颚,将其一招劈断。 颚部掉落,翠绿色的血液自体内狂喷而出。同时,沙曼蛛王的气息也随之锐减数分,身体随之翻倒在旁边的空地之上。直到这时,尊檠才慢慢睁眼,发现站在自己面前,挡下致命一击的正是刚刚那位丑陋的怪人。而他使用的兵器,乃是一根自前臂之中弹射出来的短刃,如今击中目标之后,便又缩回到身体之中,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痕迹。 “这……这难道也是父皇的‘杰作’?” 蛛王受伤,天狼蛛以及仲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突然闯入的入侵者,当即将所有的去路围墙完毕,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只等一声令下将其分而食之。而面对这种阵仗,丑陋怪人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仿佛死亡已经不足以令他劝容,哪怕是心跳加快的情况都没有。 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是我的猎物,你们谁敢动他,我就把谁砍成肉屑。” 仲离站在一只天狼蛛的侧后方,远远观察着那位丑陋怪人,锐利的目光在其身上来回游走了几圈之后,便笑容堆面道:“这位英雄,为何你一出手就伤了我家的主人,不说清楚的话,可别想离开这里。” 丑陋怪人用力擂了几拳自己的胸口,神状疯狂道:“我想伤谁就伤谁,怎么,你也不服气?” 仲离呵呵笑道:“英雄好功夫,就凭刚刚那一招,在下已经自叹不如。但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我方人多势众,且个个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若想将全部天狼蜘解决掉,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嘿嘿,容易不容易,试过才知道。我看你小子不坏,快点给我让开。不然待会杀红了眼,小心我将你一起剁了。” 说着,怪人双掌合击,两枚短刃顺势自小臂之中双双刺出,并分立两旁,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怒目瞪着仲离以及周围的天狼蛛。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出来,这样你还能多一个帮手,活命的可能性还稍大一些。” 怪人蓦然回首,神态呆滞,口齿含糊道:“不用你管,给我住嘴!” 话音未落,怪人右掌急挥,锋利的剑刃已然朝那尊檠的脖颈刎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追逃 丑陋怪人突然出手,令得在场一众包括尊檠着实一惊。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银光又从另一只手臂之中飞射而出,直接袭向那仲离面门。后者“噌噌噌”连退数步,并以自己的独门兵器挥动抵挡,“镗啷啷”一声脆响,成功格开那飞来的兵刃。再次看向前方,原本站在房间正中央的尊檠与怪人两个,已经不知所踪,地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腰粗细的深坑。 “不好,居然中了他俩的诡计,快去追!” 仲离一声令下,天狼蛛大军立即涌向那坑洞边缘。只是,它们大多体型庞大,却外壳坚硬,无法收缩,因此难以进入其中。仲离虽然身为人类,但知道对方不好相与,若是孤身一人冒然前往,定是危险重重。就在他为此迟疑之际,先前被砍伤的沙曼蛛王体内,忽然传来一股阴森恐怖的声音:“一群废物,统统闪开,让我来!” 语毕,蛛王身体砰然炸裂,一道黑影顺势从中飞掠而出,一矮身便跳入到地洞之中。再看旁边的仲离已然脸色惨白,手脚不住地颤抖,好一阵之后他才呆呆道:“难道,他已经成功了?” 尊檠在那丑陋怪人的帮助之下,一同进入了地下通道之中。虽然身体还未恢复活动能力,但他的手脚已经初步有了知觉,再过不久就应该能自由行动了。 “你这个怪人,为何偏偏要将我背在身上,这样你的速度不是更慢了吗?” 怪人跑得气喘吁吁,但身法却是丝毫未曾减弱,见背上之人再次说话,随即开口喝斥道:“你们皇族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想骗我放了你,这样你就能逃脱升天了?做梦!” 说着,怪人在奔跑的过程之中,轻轻向上一跃,因为隧道高度有限,这一跳令背上的尊檠刚好撞在洞顶之上,恰好有一块岩体突起,直接磕在他的后心之上,险些将人痛晕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尊檠刚要怒斥,谁知怪人忽然沉声道:“不好,追兵来了,你可要抓紧了!” 说话间,丑陋怪人突然撕开上身衣衫,并露出了同样已经腐烂的身体,突然,一双坚刺一样的东西自左右腹部分别刺出,而怪人本身则顺势向前扑倒,刚好令那双尖刺支撑起倒下的身体。尊檠定睛一看,那对自体内伸展的异物不是别的,正是两根鲜活修长的蛛腿。 有了这两根蛛腿作为辅助,丑陋怪人四脚着地,身法倍增,速度较之刚刚有天壤之别。如果说刚刚他还是在全力奔跑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在御风奔腾。 “哈哈哈,好久没有像这般全力驰骋了,痛快,真是痛快!” 神情癫狂的丑陋怪人用力挥动手臂,强劲的力道直入一旁的石壁之上,如利刃一般在上面留下一条拳头宽窄的裂缝。尊檠见状不由得为之一惊,短短片刻之间,对方力量又有了大幅增长,只要对方想,自己立即就会身首异处。不过好在,这怪人现在似乎并不想就这么杀了他,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将自己救离群蛛包围,以身犯险。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逃过一里多远。尊檠紧张的神经已然放松下来,自以为已经安全了。可谁成想,刚刚抬起头来,一张灰白,无神,两腮塌陷的狰狞面容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不等反应,对方抢攻一招,一根细长的黑色蛛腿已然隔空掷出,不偏不倚,刚好钉在丑陋怪人的大腿之上。 “小心!” 这一招令怪人伤得着实不轻,腿上随之出现了一条一匝来长的刺目伤口,从外面就能看到其中的筋骨模样。不过,他并未因为偷袭而阵脚大乱,而是灵巧地跳跃了几下,确定与对方拉开距离之后,这才带着尊檠慢慢落在远处的拐角位置,并将人从身上卸下。 眼见对方受伤颇重,尊檠不禁问道:“你怎么样,还能不能动?” 怪人用一种独有的方式诡异地笑了笑,旋即吐了口唾沫,将其敷在腿上的创口处。说来奇怪,那状似酸物的口水一经接触到伤口,便立即发挥作用,并将两侧分离开来的皮肉,重新“缝补”在一起,不时便已止血。怪人自行活动了几下,确定无碍之后,终于道:“我放了你,你自己走吧!” 一道寒光袭来,尊檠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紧接着整个人便从重重蛛网之中掉落出来,无力地瘫软在地。隧道之中阴风徐来,他只觉得自己就好像脱胎换骨一般,沉睡的筋肉终于开始一一苏醒,绵软的双腿终于重焕生机。 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尊檠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转身对那怪人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你既然救了我一命,那我就自然不能中途退缩。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留?呵呵,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也不看看追来的是哪个。” 沿着丑陋怪人的视线,尊檠扭头一齐向后望去。只见在那目力所及的边缘处,一个身着黑色甲衣的短小人影赫然站在那里,虽然外形只有孩子大小,但身上的气息却比任何一个以往见到的妖祟还要强盛数倍,只因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天狼族的王者,被称为英雄噩梦的沙曼蛛王。 “他就是蛛王?怎么和刚才一点也不一样?” 尊檠上下打量着那位强敌,一刻也不敢松懈。而一旁的丑陋怪人则淡定地回道:“你以为这个地下世界,真的有你看到的那般简单吗?沙曼蛛王虽然是精怪,但通过多年的不懈努力与修炼,已经成功获得功体金身,这才有了这副人类的身躯。不过,这副身体可比任何一个人类的身体都要强悍,其力量之强大,更是远超同类,是那些还未修炼到这般境界的邪祟遥不可及的存在。你要逃就趁早,不然打起来你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丑陋怪人的再三警告,尊檠依然没有动摇,紊乱的呼吸声也终于恢复到平常状态。 “我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可恐惧的。传说之中的沙曼蛛王,我也想亲自会一会。顺便,我想验证一下,皇族传下来的功法是否能够击败这些邪门歪道。” 阴影之中,沙曼蛛王露出一抹复杂且冷酷的笑容,手臂隔空急挥,一阵腥风扑面袭来。尊檠下意识地架臂抵挡,谁知小臂前端忽然传来数阵莫名的酥麻感,就好像被无数电光击中一样。待风势消退,他低头确认察看,惊觉自己的手上竟是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点,虽然不易发觉,但经过一番仔细端详之后,还是发现上面的异样。一根根小到几乎和汗毛一般的毛簇。这些小东西虽然并不起眼,但个个都沾有毒素,少量还好,一旦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便会发挥功效。仅仅只是回神的工夫,尊檠便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而且这种现象还在继续向上蔓延,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再次回到那个任人宰割的“挺尸”状态。 相比起情况糟糕的尊檠,丑陋怪人倒是显得从容许多,虽然也有毒族进到体内,但对他而言却不过是轻风拂面,没有丝毫威胁。 眼见尊檠的脸色愈发难看,丑陋怪人突然抓破自己身上的一枚脓疱,一股金色的汁液随即从中流淌下来,他伸出手指沾了一些,转身涂到尊檠的手臂之上。片刻之后,手臂外侧的毒气便开始飞快消散,就连那些毛簇也自行脱落下来。 万万没有想到,那些看上去令人作呕的毒疮血脓,居然具有如此神效。转危为安的尊檠当即深施一礼,并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丑陋怪人瞥了一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而是回道:“只有这一回,我的解药能够在一盏茶的时间当中一直起效,期间不会受到任何毒物的侵扰。既然你已下定决心不想离开,那就与我一起将这家伙灭杀于此吧!” 话音未落,怪人身化脱弓飞箭,骤然逼向阴暗处的沙曼蛛王。同一时间,后者也发动攻势,空气之中立时多了一抹淡淡的紫红色,那正是毒汁雾化之后呈现的神奇现象。紧接着,黑影之中暴发出一连串的震耳炸响,那正是拳头与拳头,铁掌与毒掌的酣畅较量。 按照来时雷陆所给的地图,孙无忧很快便返回到之前的地下城旧址,并来到遇险的那条街道处。如今,街道之上除了几只丧生的巨蛛之外,再无其它。观察着眼前这些造型奇特的古怪建筑,孙无忧不禁犯难起来。 “按图纸上讲,这里应该有一条直到地下的秘密通道,沿着它应该就能去到所谓的城主府内。可是,这些房屋长得奇形怪状,十分不分区别,我怎么知道该从哪个门窗进去。万一里面还有天狼蛛埋伏,我岂不是要被它们逮个正着?” 就在孙无忧为入口之事烦恼不已的时候,拥有过人听觉的他忽然屏住呼吸,并将耳朵贴在地南之上,闭目倾听。突然间,他双眼急张,扶在地上的双手连忙将身体弹了起来。“砰”的一声爆响,地面之上炸开一个深坑,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里面双双跌落,其中一人正是他要寻找的尊皇子尊檠。 第二百五十五章 恪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想要想找寻尊檠的孙无忧,意外与其相见,刚要上前说话,一道冲天妖气自那深坑之中腾而起,妖风之下,腥臭弥漫,若是身体虚弱的,单是嗅到上一口便足以当场昏厥。意识到情形不妙的孙连忙用袖口捂住口嘴,并对不远处的尊檠高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尊檠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刚要说话,一口血水已从喉咙之中涌了出来。而血水一经落地便立即化为滚滚黑烟,并随风一起回到空气之中,与那妖风混作一团。 “不要轻举妄动,这是蛛族的首领沙曼蛛王,非但实力强劲,毒功更是厉害异常,我虽有神物相助,但依然吃不消,如今毒发,已经无法行动,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不及孙无忧抬头望向上空,一根蛛腿已从上方落下,眼看就要戳入他的胸膛之内。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布满布疮的手掌及时抓住了致命的“毒物”,来者正是那位丑陋怪人。 “你是……” 孙无忧刚要开口,怪人随手一甩,身上的一滴血脓顺顺势落在他的眉心之上。一时间,他的身体就好像掠过万千电光一样,令其四肢百骸情不自禁地为之一震,而在这股奇妙的感觉之,他惊喜发现周围毒瘴的影响正在飞快衰减,稍稍吐纳了几轮之后便已恢复原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回答,那丑陋怪人翻身赶到尊檠的旁边,并将人重新搀扶起来。后者脸色的黑色毒气随之迅速回退,转眼间也解去了身上的毒素,当真是神奇一件。 “真是太感谢了,三番两次让你援救。很惭愧,非但帮不上你的忙,还一直拖你的后腿。这样,如果我再中毒的话,你不要再管我了,留下那些宝贵的脓液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吧!” 面对尊檠的建议,丑陋怪人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就在这个时候,遁于黑风之中的沙曼蛛王终于渐渐显露真身。相比起在隧道之中上的初次交手,如今的他显得更加难以对付,身手动作较从前简直要强上数倍,毒功也随之变得凌厉非常,稍有不慎便会被毒气入侵,如若无法及时解毒,片刻之后便会化为血水。 正因如此,尊檠的攻击变得十分小心谨慎,绝不贸然上前。但这样的做法,反倒是让沙曼蛛王更加肆意猖狂,攻势一波接一披地袭来,完全不考虑体力的消耗,只待对方防御一失,便立即穷追猛打,直到将其逼入死地。多亏现场还有那位丑陋怪人存在,一直牵制着他的行动,这才没令毒功完全施展。但即便如此,尊檠依然还是接连中招,若非解毒及时,恐怕已经死无全尸了。 初次与沙曼蛛王相见,孙无忧并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如今,他有那神奇金液点眉护体,更是全无顾及。不等与其它两人商量对策,便率先发起攻势,纵身跃入到半空之中,快疾敏捷的手掌顺势探入到黑风之中,一把便拿住了那孩童的肩膀。 “给我下来!” 孙无忧大喝一声,千钧之力登时狂泄而出,沙曼蛛王被这突然加入的“浑小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身体则随着那只铁钳般的手掌,如陨石一般轰然砸入到地面之上,并形成了另一个巨坑。淡定落地,孙无忧站在坑边低头向下看去,不由得轻蔑道:“我管你是猪王还是驴王,敢伤我孙无忧的朋友,今天就和你没完。” 孙无忧还要继续叫骂,却发现被埋在土石之下的孩童忽然动了一动,紧接着便慢慢站起身来,轻拍身上的灰尘,对于眼前站着的“年轻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见此情况,孙无忧快步上前,探手又要去抓取对方的身体。可这一回,沙曼蛛王显然早有准备,就在对方手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同时,自己的右手也抓在对方探出的手腕之上,双方立时进入到僵持状态,看似两者一动不动,但暗地里却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激烈较量。 “嗯?这孩子个头小小,没想到力气居然如此之大。不过,和我比臂力,你还差了一点!” 思量间,孙无忧再次发力,只见他那只厚重宽大的手掌之上青筋倏然暴起,原本的手掌也变成了“爪功”,五根粗壮结实的手指一齐扣入到对方的骨缝之中,欲要将其整只手臂生生卸下来。 可那沙曼蛛王岂是常类,但见他腋下的甲衣鳞片忽然向外摊开,又有两只右手从身体内侧伸展出来,一齐抓握在孙的手臂之上。单是一对一对的话,孙无忧还有必胜的把握,但如今一对三的局面,他是着实没有准备,而随着那三条手臂同时发力,向来被他引以为傲的右臂也终于出现了罕见的颓势,手肘开始不自主地向外侧偏离,孙无忧的神情也随之变得难看下来。 “可恶,这家伙怎么长了这么多的手,不公平,不公平!” 眼见自己的手臂就要被对方掰断,无奈之下的孙无忧只得松开退回右手。将手臂凑到跟前察看,只见被对方触碰过的皮肤处竟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指印,若不是有那丑陋怪人的“神水金浆”相助,恐怕已经毒气攻心,回天乏术。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感觉到存在于自己眉心处的那股力量已经大幅减弱,要不了多久便会完全失效。因此,在那之前,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他和尊檠都将陷入万难的境地之中。 “好了,试探已经完毕。别以为你长得像个孩子,我就会手下留情。尝尝我铁拳的滋味!” 说着,孙无忧运起魔拳架势,燃灯琉璃体也随之显灵,并暴发出火焰一要瓣赤澄光芒。此技一经动用,对面的沙曼蛛王的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一双细长的眼睛之中掩藏着一丝忌惮之意。 “魔功……你是魔界中人?” 听了沙曼蛛王的话语之后,孙无忧顿了一下,而后道:“当然不是。不过,既然你能认得我使用的功法,说明你与魔界有关联系,甚至还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不过,你作恶多端,就算沈魔皇在场,我也不能惹过你。蛛王是吧,乖乖接受我的审判吧!” 语毕,拳击。 经过多次的战斗积累,孙无忧对于魔拳的使用已经达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即便相隔甚远但依然难将拳劲精准无误地送到对方的身前。刹那间,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将那具被黑甲包围的童子之躯完全浸没,而属于沙曼蛛王的气息也一同大幅衰弱下来。 “好厉害的拳头,我居然小瞧了他!” 眼见孙无忧一招将那沙曼蛛王的气焰压制下来,一旁观战的丑陋怪人不禁惊呼一声。而尊檠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样的场面,脸上随之流露出敬佩之色。 孙无忧的第一拳足足持续了十息时间,才终于慢慢退却。收回拳头,孙无忧头上微见汗光,轻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看着对面那个混身冒着黑烟的人影,淡淡笑道:“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厉害么,区区一拳居然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呵呵~” 孙无忧心神一振,随即话风突出,出口道:“还活着么?” “嘿嘿~” 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中,那个本来已经萎靡下去的娇小身体居然奇迹般地再次站立起来。与此同时,飘荡在空气之中的众多黑气开始向其聚拢,并重新被他吸入到身体之中。 “哈哈~” 当空中的所有黑气消失之后,那位本来应该已经战意全无的沙曼蛛王居然再次恢复到巅峰状态。但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蛛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排三尺多长的蛛腿,如同两只骨爪一般,架立在身体两侧。与此同时,一股令孙无忧感到无比熟悉的力量随即在那蛛腿之间迅速凝聚,并成为了令人畏惧的规模。 “这……这不是我用的魔拳吗?他是怎么学会的?” 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孙无忧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当即扭头朝远方叫道:“快闪开,他要动用我刚刚施展的魔拳!” 话音甫落,孙无忧愕然发觉自己的视线已经被无边的白色包围,一股霸道强横的破坏力自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欲要将其肉身撕成碎片,碾作灰烬。 “太可笑了,太讽刺了。我孙无忧居然要死在自己的招式之中。不,不,不可能,我怎么会落得那样悲惨的结局。这绝对不是我的终点!” 愤怒之中,孙无忧运起双臂,以其冲天斗志生生将那眼前的魔拳白光一分为二,其中一道因为受到阻拦发生偏移,转而射向城中的建筑群内。接下来,肉眼可见,一座座房屋相继倒塌,尘烟四起之时,另一面的空地之上正在上演一场悲剧。 魔拳威力径直扑向还未回过神来的尊檠面前。生死瞬间,那个散发着浓烈臭味的丑陋怪人再次铤身而出,毫不动摇地立在他的跟前,如同一面盾牌一样,将所有的拳劲阻挡在外侧。然而,魔拳力量非同小可,即便已经被一分为二,但依然无可比拟。拳劲轻易撕碎了他的衣衫,一块方形的金属块顺势掉落在地。尊檠低头一看,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规规矩矩的文字“恪!” 第二百五十六章 蛛变 不等尊檠拾起那地上的东西,前方的丑陋怪人忽然凄厉惨叫一声。魔拳力量太过强大,即便已经威力减半,但仍然不是凡人之躯可以正面抵抗的。感受到身体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恐怖破坏,体内之中,早已被植入的自愈能力顺势显露,一条条蛆虫不断自经脉之中相继涌现,并吐现出大量的丝线,将其身体暂时包裹起来。 “让我来!” 说时迟那时快,尊檠见对方已经支撑不住,当即挥出掌劲,欲要挡住那致命拳劲。然而,他的招式虽然精妙,但修为却是十分有限,掌劲与魔拳相触碰的一瞬间,手心的一层皮肤登时被生生剥落,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别放弃,我们一起齐心协力!” 忽然间,丑陋怪人怒喝一声,自其体内忽然迸发出一股无伦兽力,并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向魔拳白光径直轰去。尊檠见机会难得,连忙将自己掌力催发到极致,两股力量相互配合之下,竟真的与魔拳威力相媲美,而后者已经释放许久,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终于在二人的合力之下,那股血色光芒终于成功将魔拳白光尽数吞噬。空间之中,随之升起团团水雾,脚下大地更是因此开裂崩溃,如同蛛网的细小缝隙随处可见。 尊檠与丑陋怪人双双幸免于难,二人相视一笑,不禁为自己的好运感到由衷的开心。而另一边,被沙曼蛛王破解了魔拳的孙无忧,如今脸色铁青一片,若不是刚刚魔拳威力大幅减弱,恐怕他就已经成为杀死尊皇子的凶手了。 “力量不错,只是准度差了一些。你这魔拳是从哪里学的。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的话,或许还能保全一命。” 沙曼蛛王破天荒地一口气说了这么话,孙无忧凝神静气,稍稍平定了下情之后随即道:“功法是我无意之间从别人那里学的,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居然能够赤手空拳破解我的招式,难道你之前见过这门拳法?” “嘿嘿,果然被你看穿了。不然,我又如何懂得刚刚招式的法门,在关键时刻将其逆转?魔拳三式我早已谙熟于心,你的拳头伤不着我。” “哦?是吗?” 说话间,孙无忧已经窜到跟前,雨点般密集的拳影顺势击落,尽数轰向对方的身前。 然而,沙曼蛛王已经摸清孙的武功套路,眼见强招接连袭来,竟然只在原地进行闪避,双脚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之前所在的位置。换招的空当之间,只见他忽出右手,一根细长的毒刺沿着手臂,轻松刺穿了孙无忧的腰腹。后者捂着受伤的患处,噔噔噔连退了数步,尊檠上前赶紧将人扶住。 “无忧,你的身体……”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孙无忧运掌击下,轰在那根毒刺之上,在那股蛮横力量的作用之下,本来已经定住的毒刺猝然自其身后穿出,笔直地钉在不远处的墙壁之上。再看孙的腹部已然留下一个触目惊人的豁口,暗红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之中滚落出来。 孙无忧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伸手撕破自己的衣衫,并将伤口简单地包扎起来。而这时候,沙曼蛛王已然所向披靡,如同死神一般站在三人面前,两臂张开的同时,眼睛随之微微闭起,声音冰冷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你们想死,那我就一口气将你们全部灭杀!”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头顶上方的穹顶突然坍塌下来,无数的天狼巨蛛从天而降,迅速便将几人包围起来。孙无忧与尊檠背向而立,另一边丑陋怪人刚刚从那自己纺织的丝网之中挣脱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然几乎自愈,只是原本的毒疮并未消失而已。 “敌人数量太多,我们没有机会,还是先行撤退吧!” 沙曼蛛王咯咯笑道:“想走,你走得了吗?” 不等众人反应,丑陋怪人身下的地面突然坍陷下去,与此同时,一个身形肥硕的大个天狼蛛忽然从地下钻出,一口便将其下半身含在浸满毒汁的嘴巴之中,后者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尊檠见状欲要上前相助,另一个拥有人类形态的天狼蜘赫然落在他的跟前,仔细辨认,愕然发现,来者竟是自己先前看到的人类仲离。 “你……为何身为人类的你能够随意兽化?”尊檠惊声道。 仲离依头看看自己如今这具不人不鬼的身躯,随即流露出十分满意的神情,紧接着道:“我说过,是蛛王大人赋予了我返老还童的能力。只是,在得到这股力量的同时,我还拥有了可以变形成为蜘蛛人的强大神通。尊皇子,看来你今天走不脱了!” 话音一落,仲离挥起变异为巨钳的手臂,愤而抓向对面的尊檠身体。电光火石之间,一声爆炸自二者之间的空地之上豁然跃起,仲离因此连退数步,待尘埃落定之后才终于看清,制造混乱景象的正是孙无忧。 “老仲,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柴员外看到你这副模样,定会后悔与你成为莫逆之交。” 一听到“柴员外”的三个字,仲离登时神情大变,原本干瘦的身躯因为愤怒遽地膨胀起来,一道血光自其黑色的眼瞳之中砰然射出。 “多管闲事的东西,我先杀了你!” 仲离变身成为蜘蛛人,不仅获得异于常人非凡力量,而且还保持了原有的人类思想,使得自己不会被杀戮血腥冲昏头脑。眼见孙无忧实力不俗,他并没有选择直面交手,而是从身后释放出大量的毒烟,遁去自己的身形。孙无忧知道这毒雾非同小可,连忙撤身躲避。谁知下一刻,一只脸盆大小的铁钳已经自地下击出,一举轰砸在孙无忧的面门之上。后者中招之后立即口鼻窜血,不等落地,仲离已经将其身体夹在半空之中,稍一用力,孙无忧的口中便立即传出凄惨的呼叫声。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以为凭借你那点微末的修为能斗得过我吗?” 说着,仲离还要继续发力,打算将其身体碾成两段。后者身处危难之间,但仍然没有放弃求生欲望,只见他双手各自按在铁钳的一侧,并奋力向两边强行撑开。显然,仲离也没有料到对方的体内还隐藏着如此庞大的力量,惊骇的神情之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意。 “好小子,死到临头居然还不束手就擒。既然如此,那就成为我铁钳之下的亡魂吧!” “哈!” 孙无忧怒吼一声,两臂之上青筋骤起。与此同时,两手十指尖端,忽然闪烁起一抹淡淡的紫色亮光,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融入到仲离的铁钳之中。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为何会突然消失?” 来不及思考,仲离只觉得右侧的钳身突然失去知觉,同时一股超乎想象的夸张力道自那孙无忧的双手之中轰然宣泄,摧枯拉朽似的将其铁钳自中间掰成两半。铁身被毁,孙无忧纵身一跃,回落到之前的位置处,手里所持的一截断肢随意被他丢到一旁。直到此刻,尊檠才赶到跟前,神色关切道:“无忧,你怎么样?” 再看孙无忧,如今煞白的脸颊之上,嘴唇呈现黑紫色。但随着呼吸吐纳,这种中毒迹象竟然自行减退,不时便已恢复之前的红润光泽。 “还……还好,只是觉得大脑有些空白。” 一言说罢,孙无忧两脚一软,直接靠在尊檠的肩膀之上。另一边,被破去一边铁钳的仲离显得尤为震怒,身后的根根蛛腿全部竖起,如同刺猬一样,将后脊完全保护起来,使自己不受伤害。 “姓孙的,你惹毛我了!我要你死无全尸!” 仲离砰然跃起,身体随之缩成一团。如此一来,那些背上的蛛腿便成为了一柄一柄无坚不摧的杀人利器,疯狂地滚向前方的孙尊二人。前者一时力虚,无法应战;而尊檠则实力有限,不足以对抗这般棘手的敌人。生死瞬间,又是那个拥有丑陋面目的身影拦在二者的跟前,众多蛛腿肆无忌惮地在那具本就已经满目疮痍的身体之中持续戮刺,在某一瞬间,尊檠甚至觉得对方已经沦为一具行尸走肉。而对方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为了守护自己。 “二者首次相见的时候,他真的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你这个丑八怪,少在这里坏老子的好事,给我滚开!” 飞快转动身体的仲离忽出一脚,结结实实鞭踢在对方的脖颈之上。而那丑陋怪人竟然双脚未动,只是头部朝着力道释放的方向用力偏倒,两只眼睛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死寂之色。 “嘿嘿,虚有其表,不足为虑,滚开!” 仲离再出一脚,本想就此将对方彻底铲除。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已经停止行动的怪人居然再次抬起手臂,精准无误地扣中对方的脚祼要穴,使之一时无法发力。趁此机会,他用力抓起对方的身体,一边将人抡起挥舞,一边歇斯底里地呼啸道:“区区蝼蚁,也敢与我恪晷为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兄弟 丑陋怪人像发疯一样宣泄着心中的怒火,手臂挥舞得连残影都几乎不见,空中不时散落下来一些残破的碎屑,那些正是来自仲离。 仲离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他从未想过异化后的自己竟会一败涂地。经脉断裂,骨骼粉碎,现在的他就像一摊烂肉一样,再也没有战斗的气力。他被像丢垃圾一样扔在一旁,怪人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沾红。血不是他的,而是仲离的。 亲眼见证了这场压倒性的厮杀,孙无忧愣了好半晌,而后才想起身旁的人。谁知,尊檠早已双眼通红,两行热泪沿着鼻翼两侧不停滚落下来。 “尊皇子,你怎么了?” 尊檠抬起手臂,指着前方那个不人不鬼的怪人,颤抖道:“他……他就是我那失踪多年的哥哥,恪晷!” 此话一出,站在前方的丑陋怪人似乎也听见了话中内容,原本高高昂起的胸膛随即沉了下去,头也跟着低垂下来。 “三哥,真的是你吗?”尊檠大声呼喊道。 怪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是丑怪,一个被人遗憾的怪物。你是高高在上的尊皇子,不需和我这个井民小民称兄道弟!” 话音刚落,怪人再次显露疯状,迎面冲向那天狼蛛的大军之中。一时间,蜘蛛断肢满天飞舞,成片的毒汁接连泼洒在地面之上,不一会儿就将周围空间全部染成了墨绿色。就在群怪之中上,一道鬼魅般的快疾身影不断冲杀于各个天狼蛛之间,所过之处无不是杀气腾腾,血流成河。他不是在求生,而是在发泄心中多年以来积蓄的愤懑与委屈。他孤身一人,以这种畸形的模样苟话地下,连阳光都不敢相见。他背景离乡,有家不回,甚至明明知道有人正在寻找自己,却无法正面相认。他悲痛,欲绝,甚至想就此了结自己这条悲惨的生命。哀兵必胜,那么他这个心死之人又是如何呢? “不好,他想求死,他想了断自己的性命。不行,不能让他如愿!” 孙无忧意识到情况非常,来不及等待尊檠跟上,已随着怪人一同进入到混战之中。近处观瞧才发现,后者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从外面甚至可以看到他体内的五脏六腑。而那些围攻的天狼蛛也着实凶残至极,上百上千的锋利蛛腿如同漫天花雨一样,疯狂涌向怪人的周身。在这种几乎无懈可击的攻势之下,怪人的身体一次次毁灭,一次次重生。堪称神迹的自愈能力,甚至还在他的背脊之上分生出另一副身体。 不同于下方的本尊,这副身体坚实可靠,皮肤像拨了蛋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腻。只可惜,这样无瑕的身体之上,却长着一张空荡荡的面容。他没有脸,连一处出气的地方都没有。但即便如此,它的反应和攻击却是异常迅捷,每每将要遭到袭击的时候,它便会立即做出回应,并以最有效的方式给予回击。 渐渐地,那具全新的身体从本尊的背脊之上立了起来。此刻,安心待在后方欣赏战局的沙曼蛛王突然发现了这一情况,漆黑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身外身?区区一个人类为何会拥有这种能力,难道他也受到了魔晶的影响,进化发生了变异?” 蛛王的声音很小,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听到他的话语。而就在这个时候,丑陋怪人身上的全新身体忽然扬起双臂,刹那间,一道道电光自地下不断翻涌出现,并于一瞬之间没入到蛛群之中,密集刺耳的爆炸声顺势拔地响起。 “砰砰砰砰~” 超乎想象,仅仅一招之力,居然消灭了方圆十丈之内的所有天狼巨蛛。数不尽瓣尸骸散落在焦土之上,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糊味。爆炸中心,唯一的幸存者,也是此次灾难的制造者,赫然站在原地,只见那张扭曲丑陋的脸上,居然淌下了两行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天狼蛛天性好战,明知眼前的“怪物”非比寻常,在亲眼见证了恐怖威力之后,却依然保持着与先前相当的澎湃战意,又一次朝对方发起围攻。而这一回,丑陋怪人明显体力不支,身上的那具义体也已被榨干了所有能量,变成一具干瘪的僵尸,趴在他的后背之上。几根蛛腿击落,怪人只是勉强挡了几招,便被其中一根从正面刺入体内。挥手将其斩断,又有数根接踵而至,眨眼之间便将其身体戳中了蜂窝,并将人挑在半空之中。这时候,一直未有动作的沙曼蛛王悠悠地走到跟前,仰视着悬于半空之中的破败人影,声音低沉道:“你的古怪力量是何人赐予你的?” 丑陋怪人剧烈咳嗽了几下,咳出大量的淤血和脓水,看着下方脸色难看的蛛王,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轻佻道:“怎么,光许你们这些妖畜吸收魔晶力量,就不允许我这个人类从中获益么?你们以为凭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那股蛮横的能量,却不想我却成为了意外。沙曼蛛王,你别得意,人间高手比比皆是,只要你敢离开这里半步,我保证用不了多久你便会成为他们的剑下亡魂!” “哼哼,奇怪的人类。既然你不肯说明真相,那我也只好将你整个吞下了!” 说话间,沙曼蛛王一跃而起,腥间随即裂开一条与身体等宽的豁口,一张血盆大口立时从中显露出来,呲着牙,吐着舌,眼看就要将那空中的怪人吞入体内。就在这时,战场后方忽然跳起一道人影,一记包裹着火光的掌印突破重重包围,一举击中蛛王的侧身,强行将其逼回到地面之上。 “什么!” 沿着掌劲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尊檠端着右手,还未来得及放下。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天狼蛛向其身边不断接近,而尊檠的身上也因此多处挂彩,刚买不久的锦衣华服也随之变得破烂不堪,甚至有些衣不裹体。即便如此,他本人却是丝毫不后悔,只因为刚刚自己的出手,成功救回了自己兄长——恪晷的一条性命。 “这些该死的人类,怎么还不倒下。统统躲过,让本王亲自动手!” 怒意倏起,沙曼蛛王用力挥动手臂,在那股诡异气息的作用之下,呼吸之间一条人类模样的手臂便已化为一根长约三丈的巨长蛛腿,如镰刀一般飞快袭向远处的尊檠。战场另一边,孙无忧因为多番使用魔拳,已经体力不支,又由于大量天狼蛛将自己包围,无奈之下,急中生智的他再次触动了群魔鉴赋予他的另一项奇功,役同。役同一经显显灵,凡是与他接触的巨蛛立即力气全无,纷纷栽倒在地。这时正巧望见沙曼蛛王正在释放杀招攻向尊檠,孙无忧同样探出自己的右手,紧接着一股灼烫感自肩部涌现,下一刻,他的手臂便呈现出一黑一黄条纹相间的纹路,并随着意念瞬间向前延伸出数丈之远,并赶在那蛛腿镰刀斩中尊檠之前,成功将其挡住,并将之推向另一边。收回变化之后的手臂,孙无忧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大呼过瘾,并道:“哈哈哈,天助我也!” 孙无忧才喊了一声,便发觉自己的大脑意外沉重,身体也随之跪倒下去,险些昏迷过去。那群天狼蛛见机会难得,再次发动围剿。又是一连串的刀光剑影,天狼蛛的兵器蛛腿和外颚已经被斩落七八副,一个佝偻却又坚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 “谢……谢你!” 厮杀之中,那个丑陋怪人蓦然回首,满脸的血污却意外映照出他那张线条犀利的面颊。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为人称道的美男子,只是岁月与事故与他太过残忍,才将他一步步逼迫到如今这般模样。 “这里有我顶着,去帮我弟!” 孙无忧心中一震,不由得发问道:“你……你真的是尊檠口中所说的恪晷皇子?” 丑陋怪人听过之后想要点头,但不知为何还是忍住这样的冲动,随后有气无力道:“是与不是,都已不重要。答应我,无论如何要保护尊檠离开这里!” 语毕,那怪人又一次恢复到癫狂武痴的状态,重新回到包围之中,继续与那群蛛大战。见对方已经渐渐远去,孙无忧咬了咬牙,只得扭头朝尊檠所在的方向奔去。 刚才,孙无忧依靠役同神通的神力,为尊檠挡下了致命一击。但那沙曼蛛王仍然不肯死心,索性奔到跟前,继续与之激战。尊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经不是眼前这位凶煞的对手,十招之内便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要命的是创口处的毒气再次扩散,眼看就要沿经脉侵入脏器之中。一时间,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以为这次自己这次再劫难逃,于是便鼓起了最后的力气,准备与那沙曼蛛王拼个鱼死网破,即便不能击杀对方,也要在其身上留下条伤疤。 现在的尊檠足可以称得上是的哀兵,但可惜的是谚语并不是每次都会应验。毕竟,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尊檠毫无胜算。所以就是背负再多哀怨,也只是他在临死之前为自己的不幸发起的牢骚而已。 他真的要死了,但奇迹也如愿出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救星 塌落的穹顶上方,一个头戴面具的人影忽然从那碎石之间显露出现。下方天狼蛛群见状纷纷自地上站立起来,并疯狂向那坍塌位置吐出大量蛛丝,欲要将落石全部强行拦截下来。 “看来我到的并不算晚!” 话音一落,孙无忧蓦然抬头看向空中,原本已经疲倦惨白的脸颊之上登时浮现出一股激动之色,当即高声道:“老花镜,你来了!” 千钧一发,以老花镜身份出现的群魔鉴突然冲入场中,大量天狼蛛立即包围上去。只见他双手十指轮弹数圈,一记记早已暗藏于体内的机关暗器飞快射出,立即便在蛛群之中制造出大片的爆炸与火焰。天狼蛛虽然体形庞大,但身为昆虫的他们始终都对火焰保持着天生的恐怖感,火舌一旦碰到身上,便立即吓得四处逃窜,慌不择路。正因如此,火苗被进一步带入到蛛群之中,以至于更多的天狼蛛身上燃起熊熊烈火。一旁,沙曼蛛王见那“面具人”一经入场便扭转局势,注意力随之也放到了他的身上。 如今沙曼蛛王已经火力全开,瞬间便已来到老花镜的跟前。一时间,无数蛛腿形成的密集攻势倾泄而下。对此,老花镜从容应对,先是以过人身法进行躲避,到最后见已无路可退,当即抬起双臂,数根铜管顺势自体内探出,一道道噬魂火舌相继窜出,将那半空之中蛛腿残影一一吞没,只留下蛛王的真身停在原地。 “你不是人类,你究竟是谁!” 沙曼蛛王见老花镜身体可以自由拆卸组合,料定他不是寻常生灵,当即怒声喝斥。而对此,老花镜却是不以为然,挥手一斩,便将后方偷偷靠近的一只天狼蛛劈成两段。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你这只沙曼魔蛛在这里作威作福太长时间,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面对老花镜的“大话”,沙曼蛛王愣了一瞬,随即哈哈狂笑道:“就凭你,也配与我为敌?要取我的性命,那得你看你的本事。” 沙曼蛛王变招极快,就在说话之际,腹间那只血盆大口忽然吐出一道墨绿色的汁液,老花镜反应慢了半拍,一侧的衣衫刚好被汁液溅到,随之化为灰烬,遮掩在下方的傀儡之躯当即显露出来,蛛王看后不禁讥笑道:“我道是什么神秘的高手,原来只是它人的一只傀儡而已。既然是傀儡,你的身体就一定有暗门死穴,只要被我找到,想怎么折磨你就能怎么折磨你。” 面具之后,老花竟迟迟没有回话,沙曼蛛王见状忽然甩动身体,一时间,身后的巨大的毒囊向前探出,一股浓烈的毒雾顺势吐涌出去,立即将其身形遮掩起来。 “别看了,我在这里!” 沙曼蛛王故计重施,趁毒雾弥漫令其分神的工夫,于地下潜入到对方的正下方,并于意料之外破土而出,攻之不备。而正如蛛王意料的那样,老花镜的反应确实不及,待回过神的时候,一枚斗大的铁钳已经夹住他的一只手臂,并生生掰断下来。得手之后的他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落到旁边的空地之上,随手抓起那只由木料金属组合而成的机关手臂,仔细观察,并且把玩起来。 “好精细的做工,这东西果然不是人间之物。看来,你与魔界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 “呵呵,如你所料!” 突然间,意志消沉的老花镜陡然振奋起来,沙曼蛛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要松开手掌。可下一刻,那只机关手臂竟然自行变化,并最终成为一只机械魔蝎,六只蝎脚死死扣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双毒螯顺势攻向基咽喉,欲要将其一举击杀。 这种时候,沙曼蛛王哪里还顾得上优雅与从容,见那机关魔蝎不死不休,当即狠下心来,一把握住蝎身,将其与自己身前的一块甲衣一齐撕扯下来。可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与机关魔蝎分离开来,后者忽然痛苦地扭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化为一道耀眼紫光,在其右手之中砰然炸裂。一时间,尘土飞扬,黑烟滚滚,一只血肉手臂随之掉落在地上,整个手掌已经被炸得只剩下其中的白骨,至于蛛王本尊却是不知是死是活。 眼见老花镜成功重创沙曼蛛王,孙无忧连忙跑到跟前,一脸欣喜道:“还是你厉害,我们三个人都对付不了你的狠角色,你一招就教他老实了。” 老花镜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右侧身体,随即阴沉道:“不要掉以轻心,他还没死!” “什么?还没死!” 话音刚落,沈烟之中忽然激起一股莫名狂风,将周围的飞灰以及沙石一起向外吹散开来。孙无忧与老花镜递目望去,爆炸中心处一个鲜血淋漓几乎支离的人影赫然站在一个巨坑的边上,一只眼睛紧闭着,鲜血从眼窝之中汨汨流下,看来是彻底报废了。但即便如此,沙曼蛛王还是从爆炸之中坚强地活了下来,单是这一点便足以令对面的二人投以敬佩的目光。 “这家伙好硬的命,不过再厉害也比不上你。” 在孙无忧的期望之中,老花镜忽然道:“不瞒你说,刚刚的那条手臂是我有意让给他的。”、 孙无忧惊声道:“什么,故意的?这是为什么?” 老花镜苦笑道:“因为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为敌。这沙曼蛛王的厉害远超你的想象,应该已经达到了魔将级别。” “魔将?为什么要和魔界内的高手相比较?”孙无忧不禁问道。 “因为,赋予他这身非凡力量的,正是魔界中人啊!”、 孙无忧恍然醒悟,手指着对面那道残破的身躯道:“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区区一只蜘蛛会成为到这种境界,原来这一切都是魔界搞的鬼!” 老花镜悠悠道:“你也不要妄下结论。虽说让他变成这般模样的是魔人所为,但这并不代表那就是魔族的意愿。人魔两界相安无事二十余年,个别魔人一直在韬光养晦,秘密策划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而这些魔蜘便是他们试招人间的先锋军。一只蛛王还算能够应付,但若是其背后的大人物现身,那就不是三招两下能够打得过的了。” 被机关魔蝎炸得只剩下半条命,沙曼蛛王一脸恶毒地瞪着那里的老花镜,整个身体都因为极度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 “混帐,混帐!好不容易达到了这种巅峰程度,怎能让一个傀儡人说毁就毁了。无用的废物,都给我过来!” 说话间,本来还在围攻尊檠以及怪人恪晷的蛛群忽然停下了所有攻势,并快速朝沙曼蛛王聚集去,并将其围得水泄不通,不留一丝空隙。孙无忧见状当即怒喝道:“死到临头,还要耍什么花样。这次不用老花镜,我孙无忧一个人就将你解决!” 说罢,孙无忧纵身冲向蛛群之中。谁知一道看不见的气墙突然降临,一举便将冲来的他生生反弹回去。老花镜伸手将人接住,见其还要继续上前,这才出言阻止道:“不用过去了,这是他们族群之中独有的天赋神通,可以通过燃烧寿命来获得短暂的佑护,除非拥有逆转乾坤的力量,否则绝对无法突破那层无形气障。我们还是安心待在这里,静观其变吧!” 因为蛛群退去,尊檠得以保全性命,看了一眼满身的伤痕,他甚来不及进行包扎,便朝另一边狂奔而去。血泊之中,遭到群蛛猛攻袭击的恪晷已经瘫软在地,甚至已经四肢不全。背脊上,那具已经死去的义体已经化为干尸,并如枯叶一样慢慢腐朽,并变作点点灰烬,随风四散,如同他的生命一样,正在渐渐消逝。 “三哥,三哥,你醒醒,我是尊檠啊!” 在连续的呼唤声中,恪晷终于睁开了那双兽瞳一样的眼睛,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迟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本来不想与你相认的,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尊檠满含热泪,将先前从地上拾起的那块“恪”字令牌,重新拿了出来。恪晷见状伸手接过,神态突然温柔了许多,声音微弱道:“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忘却曾经的身份,没想到还是骗不过自己。如果我能早日丢掉这块皇子令牌,或许你就不会见到我这个丑陋的怪物了。” “三哥,你失踪了这么多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是父皇害了你,他又对你做了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 见尊檠执意要问,恪晷长长叹了口气,目光随之涣散了许多,但声音语气却变得高昂起来:“能够在临死之前看到你,我就已经十分满意了。至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也就不要再继续追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记住,皇城那个地方,能不回去就不要回去了。那里隐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是父皇濒死的消息,也绝不要相信。我怀疑,整件事都是某人的一场阴谋。你回去了了,只是自投罗网。” 话音一顿,恪晷突然从地上跃起,猛地扑在尊檠的身体之上。后者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直到一滴暖意滴在他的脸颊之上。那暖意温馨充满爱意,正如儿时记忆之中,父母兄长对自己的关爱一样。这一回,恪晷再次挺身而出,最后一回保护了自己的弟弟。一支穿心毒箭正中他的身体,鲜血像下雨一样喷溅在尊檠的脸颊之上。 第二百五十九章 英雄 尊檠抱着已经慢慢僵硬的尸身,却是迟迟不肯放手。与此同时,仲离那满是血污的身影已经逼至跟前,脸上挂着一抹邪恶狂妄的笑容。 他的杀招成功击杀了恪晷,锋利的蛛腿一举击穿了他的身体,还通过中空的外壳将里面的鲜血不断异向体外。刚刚,仲离险些丧生在对方的手上,如今终于得以还报,心情自然大为痛快。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却意外令一位愤怒狂兽彻底觉醒。一时间,印有“恪”“尊”二字的皇子令牌自行飘出,并紧紧贴合在一起。随之,一股耀眼金光立时自其中爆发出来,并全部投入到尊檠的身体之中。 “还我哥的命来!” “轰!” 一声巨轰响彻全场,几人包括那些天狼蛛不禁将目光投向异响所在,想要一睹爆炸真容。而此时此刻,就在战场的中心处,一个身披金光脚踏金缕的伟岸身形伫立在那里,右脚之下,正是奄奄一息的仲离。 “饶命,饶命!” 濒死之际,求生本能驱使着仲离不断求饶呼叫,眼泪哗哗直淌,哪里还有半点强者风范。而面对如此难堪的面目,被金色充斥的尊檠无动于衷,甚至连表情都已被金光吞噬。他已成为一具毫无感情的执法工具,杀人机器,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仲离碎尸万段。 “手下留情!” 又有数道身影进入到混战之中,孙无忧遥空望去,发现带头之中正是柴通,旁边还有身上打着绷带旧伤未愈的雷陆。再往后,几个陌生的面孔正与前来的天狼蛛正面厮杀,别看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英雄好手。一个长得如同皮球的肥硕大汉倒地一滚,竟将面前的一只天狼蛛压得筋骨尽断;手持双刀的女性战士则是自如出入蛛群之间,血肉残肢翻飞不停。又有一高手持重锤横冲直撞,哪怕是天狼蛛那厚重坚实的甲胃也难敌锤头威力,纷纷崩裂瓦解,血肉横飞。一眼望去,随同柴通前来的一众人马全部都是以一当百的精英,数息的工夫便已将天狼蛛群杀得溃不成军。远处,在与孙无忧和老花镜对峙的沙曼蛛王见大势已去,终于开口道:“年轻人,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不要高兴,下回见面我定当取你性命。” 孙无忧见对方要跑,连忙紧追过去。谁知那沙曼蛛王翻身一挥,突然掷出数枚白色的球卵。还未落地,便相继崩裂开来。一只只体型只有巴掌大小,但行动异常灵活的“小蜘蛛”登时与孙无忧纠缠在一起,这些小家伙虽然力量不大,但却极难对付,而他本人又是单枪匹马,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些小蛛蛛有的是拳,有的是腿,一时间竟令他无法摆脱。趁此机会,蛛王邪魅一笑,纵身跳入到深坑之中。待孙无忧真正来到跟前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遁地逃走,早已不知所踪。 蛛王离去,天狼蛛一众群怪无首,于是也随着相继逃离战场,一些行动稍慢的被那些后来加入的英雄们一一撂倒,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见援军来到,孙无忧与众欣然相聚,柴通上前抱住孙的肩膀,满脸灿笑道:“孙兄弟,你没事吧?对不住,我来晚了。” 孙无忧摇头道:“不晚不晚,来得刚刚好。” “我来和你介绍,这些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些兄弟姐妹。他们……” 不等柴通说下去,孙无忧觉得有人捅着自己的身体,回头一看,正是老花镜。随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见尊檠独自一人呆坐一旁,面前停放着的正是他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兄长恪晷。而在他俩之间,两块冒着袅袅青烟的炭状物品躺在那里,如果不说谁也想不到,那些正是代表他俩皇子身后的信物令牌。在释放了那股神奇的金光之后,皇子令牌就好像被抽离了灵魂似的,突然变成了两块普通的焦炭,再也不复往日的光辉。不过,对于这些,尊檠丝毫没有在意。令牌没了可以再造,但人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尊皇子他……” 柴通想要开口询问其中详情,孙无忧则是摇了摇头,并且主动走了上去,轻声道:“节哀顺变。” 尊檠低着头道:“我三哥没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他是一个英雄。” “嗯……可惜做英雄的代价实在太大。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也不会因此丧命。” 孙无忧叹了口气,接着道:“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他的归宿。他看上去活得那么辛苦,说不定这样对他来讲反而是一种解脱。” 尊檠沉默了好半晌之后,忽然道:“解决了和城的事情之后,我要回到皇城,找到父皇亲自将此事问个水落石出。三哥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又为何会同我一样就能落到和城之中,过起不见天日的生活,我不明白,我要一个答案。” 孙无忧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以示安慰,旋即道:“你不要太过心急,我相信人皇不会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情。” “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这么认为,但看到三哥的惨状之后我将它否决了。皇城之中肯定还隐藏着我所不知道的惊天秘密。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必须回去找父皇当面问个清楚。”、 解决了蛛群之患后,孙无忧等人随着雷陆,回到了现如今地下城百姓的据点之内。短短的一夜时间,大家已经将之前的战场收拾干净,不幸陨命的族人也被一一安葬,伤者则被安排到专门的地方,接受最完备地医治。 除了老花镜断去的机关手臂之外,回来的一众几乎个个挂彩,大家排照次序等待治疗,孙无忧因为太过劳累,坐在地上便睡着了。而就在这个空当之间,雷陆左右观望了几眼,见无人察觉自己,便主动凑到前来,蹲在老花镜的身边。 “原来你们之前便已经相识了,怪不得你会执意推荐他参战比试。” 出人意料,将孙无忧送上混沌斗场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头戴面具,只有一副机关傀儡之躯的“老花镜”。听到雷陆的话语之后,老花镜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几尺之外的孙无忧,而后才低声说道:“怎么样,没有让你失望吧?”、 雷陆笑道:“当然。不过,你这么大费周章,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不过,用不了多久,人间与魔界之中便会流传起他的传说了吧!” 因为解决了天狼蛛的威胁,地下城的人们终于得以安心。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雷陆可以放心抽调城中战士,以供老花镜调遣使用。就这样,几人带着五十余位地下高手,一同返回和城之中。 回途的路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因为出行的人数量太多,负责载人的鲁三蒋四倒是累了好大一番气力。本来以这二位的性格,不收过万儿八千两银子绝不可能敲定这单买卖。但看到大家一个个凶神恶煞,其中还有不少受伤挂彩的,兄弟二人为免节外生枝,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些银子,便将一众分批分次地相继运回最开始的岸边。最后,地下城的原城主,和城雷派的掌门雷陆对二位表达了深深的谢意。 “鲁三兄,蒋四兄,这次相助,多谢多谢。” “雷城主,您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我们哥俩全凭您费心提携,这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该是我们道谢才是。” 鲁三说完,朝蒋四使了个眼色,后者愣了一下,以为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之后,于是道:“雷城主,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之前曾经答应过我们兄弟的事情。当时的说法,还算数吗?” 雷陆脸上的笑容忽然收起,船上的哥俩登时吓得脸色煞白,连大气都不喘了。 “雷城主,你别动怒,您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我们没说就好。” 本以为心中的愿望又要落空,谁知那雷陆忽然破怒为笑,神态谦和道:“记得,当然记得。我曾经和你们兄弟二人许诺过,只要载够一千名乘客,便恢复你俩的自由之身。怎么,够数了吗?” 蒋四用力点头道:“够了够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个。” 鲁三补充道:“当年,我兄弟二人因为一时糊涂,触犯了城中律法,被罚在此地负责摆渡载客一事,并赐予我俩‘朽木’,‘刚铮’两艘小船,并令我们要达到挥朽浆不折,驾铁艇若轻的境界。如今,两项要求我们都已完成,雷城主,这下您该没有疑问了吧?” 看着二人炙热且真诚的目光,雷陆停顿了好一阵,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好,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了当日的许诺,那我也就没有继续留你们下来的理由了。记住,从地下城出去之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再向先前那般嚣张跋扈,恃强凌弱。否则,若是被我听见了,一定亲手将你们捉回来。” “是是!我们知道了。” 兄弟二人一边应诺,一边将朝那两船之中的“朽木”退去,在确定城主雷陆没有阻拦的意思之后,这才挥起船浆,飞快地朝出口飞驶而去。 “你也出来吧!” 说话间,雷陆用脚踢起地上的铁浆,随手一拍将其立在身边的地面之上。阴影中,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忽然出现,虽然身上满是包扎用的面带,但通过露到外面的部分可以依稀记得,此人正是偷袭刺杀恪临战皇子的仲离。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开始在此为人撑腰摆渡,这铁艇就交予你使用,若有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定当严惩不贷!” 第二百六十章 群雄集结 回去的路上,孙无忧见柴通一直没有说话,于是上前主动道:“柴员外,你没事吧?” 柴通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还好,孙兄弟不要担心我。” 孙无忧点点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老仲他……” “唉,人各有命,怪就怪我没有早点发现,及时阻止他。现在,他能保全性命,留在雷城主那里改过自新,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只是……” 说着,柴通将目光移向另一边的尊檠,后者手中抱着的坛子之中,装的正是他兄长恪晷的骨灰。 见尊檠没有回应,孙无忧低声道:“算了,人死不能复生,说什么都是枉然。比起沉浸在那些过去的悲痛之中,我们更应该为眼前的大劫难提起精神。和城气数将近,迫切我们这些人团结一心,共迎灾祸。柴员外,这次多亏您挺身而出,为我们寻得这一百名英雄豪杰。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特训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轩家,轩贺以及其余从和城之中赶来的人马,已经全部齐聚于此。时近中午,大家匆忙吃了饭,来不及休整,便已去到轩家后院之中的宽阔试兵场之中,等候号令。另一边,老花镜在孙无忧以及轩家的帮助之下,临时打造了一只钢铁手臂为自己安装,虽然不及先前的机关手臂灵活多变,但力量却因此得到了大幅提升,可以说是利弊参半。不时,在孙无忧与尊檠的相伴之下,老花镜终于来到了试兵场之中,众人见到此次特训的指挥者居然是这以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个别几个不禁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哼,神气什么,大白天的戴个面具,怕见人么?” 老花镜听觉敏锐,瞬间便分辨出说话人的所在位置,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到跟前,接着在那人身边转了几圈,语气平静道:“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那名男子将眼一翻,故意不去看那面前的老花镜,语调微扬道:“周豹就是我,我就是周豹。我不是什么英雄,原来当过一段时间的龟公,后来和老妈子因为一个女人打了起来。我不小心把他两颗门牙打了下来,他气不过,喊了打手要取我性命。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可我当时还带着个女人,实在行动不便。无奈之下,我抄起匕首,将老鸨挟持,当作人质。可那老娘们偏不听话,还自己主动往匕首上撞,嘴里嚷嚷着要寻死。我手腕一抖,没把持住,就真给他抹死了。那些打手看到人死了哪里会干,一拥而上,誓要将我剁成肉酱。更可气的是,那个女人本说好要与我一起私奔,谁知到了节骨眼竟然打退堂鼓。我当时想着,反正人都杀了,也不差他一个,于是便将她从地上抓起,用力扔向那些打手。那些人个个手里都有家伙,那女人细皮嫩肉,自然抵挡不住,当场便倒在血泊之中。我见状不妙,破窗逃跑,纵身眺到了下面的河道之中。这一跳把我摔得够呛,险些昏死过去。我被河水托着一直向下流游去,不知过了多久便觉得有人将我从水中拉到了船上。再然后,我便进入了地下城,一待就是十余年。” 说完,那周豹看看周围众人的反应,只见他们正以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少有在这种场面当中发言的机会,他觉一丝羞涩,四四方方的大脸腾地一下便红了起来。 “我说周豹,我只是问你名字而已,你干甚要将你的过去告诉给我听。” 此话一出,周围的英雄们纷纷捧腹大笑,就连老花镜也随着一起咯咯地怪笑。周豹知道自己的丑事已经暴露,当即怒从中来,愤而道:“哇,我敬你是个人物,才会同柴大王他们一同上来的。我看你修为平平,还故意整得这么神神秘秘,好像是怕见人一样。如果你不能亮点绝活出来,那可震不住我们。大家伙说我说的对不对?” 周豹稍一鼓动,其余英雄们立刻做出回应,随之队伍之中发出阵阵嘘声。尊檠见形势有些失控,刚要插嘴,老花镜却是伸手示意了一下,让他不要出声,而后道:“果然是江湖儿女,快人快言,比那些阳奉阴违的小人强得多。” 周豹冷笑道:“不敢不敢,周某也只是有一说一罢了。这位大人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出手,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接下来的特训之中,我希望你能低调一些,最好能把面具摘下来……” 话音未落,老花镜真把手放到了脸上的面具之上,孙无忧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摘下面具,老花镜的傀儡之躯就要被拆穿了,到时要解释他的行为,势必会万分艰难,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误以为是魔界派来的奸细。不行,不能让他出手!”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孙无忧已经闪身挡在老花镜的面前,与此同时,后者的右手刚刚从脸上移下,面具已在他的掌心之中。 “老花镜,万万不……” “可”字没有说出口,孙无忧已不知该如何是好。本以为摘下面具之后,老花镜的身份就要马上拆穿。可谁成想,当将目光投向对方的面部之时,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颊赫然呈现在他与众人的面前。 “怎……怎么会,你……你什么时候!” 无法理解。一个傀儡为何在短短一日之间获得一副与活人无二的真实面容,无论是五官的位置,轮廓,皮肉的质感,乃至上面的一颦一笑,全都无懈可击,与常人一模一样。见孙无忧这般惊诧,老花镜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淡定道:“放轻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他错步绕过孙无忧,再次站到周豹的跟前,并面带笑容道:“怎么样,现在我该满意了吧?” 周豹道:“这有什么,我不是说了么,你得拿出点看家本领来,否则怎么让我们听令于你?” 老花镜的嘴角微微上扬,忽然间,周豹好像想到了什么,眼中忽然闪过一一丝惊恐之色。 “不……不可能!” 老花镜上前一步,口气阴沉道:“怎么不可能?” 不等他继续进前,周豹自己便坐倒在地,周围几人见状不禁嘲笑道:“怎么了周豹,什么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难道你那姘头的鬼魂来找你索命了?” “妈妈呀,还真是!” 周豹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神情遽变,尤其是邻近的几人,当即朝老花镜的脸上投去目光。还真别看,乍一看还没有感觉,但时间久了却惊讶发现那居然是一张女人的脸颊,妖魅异常,杏眼含春,根本就不像量一个男人应有的样子。而从刚刚周豹的说词判断,孙无忧露出的这张面容不是别人,正是属于那个被他亲手害死的烟花女子。 “别别……阿香,你别吓我。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谁让你半路后悔,我也没有办法。这样,大不了以后我按时给你烧纸,你在下面过得舒服一些,千万不要上来找我了,好不过?” 见周豹已经几欲吓晕过去,老花镜诡异地笑了笑,旋即将那张面具又一次扣回到脸上。直到这个时候,已经口不择言、六神无主的周豹才恍然醒悟,如同做了一场噩梦一样,满头都是汗珠,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这才沉下脸来,神情不悦道:“为什么都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时候,一个高个细腰的男子凑上前来,不怀好意道:“有东西,有一个字。” 周豹赶紧摸摸自己的方脸,情绪激动道:“哪里,哪里,写了什么?” “写了一个大大的龟字。你刚刚的样子活像一个龟孙,哈哈哈哈!” 见那人拿自己开涮,周豹起身,抬手就要打。而这时候,已经重新戴好面具的老花镜终于开口道:“周豹,还要动手吗?” 老花镜的话在他听来犹如雷击,刚刚才运起的力气随之卸得一干二净,原本昂起的胸膛也随之塌了下去。 “你真行,我周豹真是服了你!” 老花镜满意点点头道:“既然周豹已经见识了我的身手,且表示信服。不知在场还有哪位,还想试试我的独门秘法?” 在亲眼看到周豹那番近乎疯狂的举止言谈之后,在场众豪杰自然没有疑问,当即默声不语。巨大的试兵场上沉寂了好大一晌,老花镜的伸手拿起一块十边镜,声音洪亮道:“大家看好了,这就是我们此次庆对九阴冲天劫的秘密法宝,乃是由我和轩家共同努力,打造而成,名曰十方定坤镜。从现在到明天午夜子时,我们要和这样的镜子一直待在一起,一刻也不能分离,就算是吃饭睡觉上厕所,也要随身携带。谁若敢中途违规,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见众人并无异议,老花镜继续道:“我要你们修炼的是名为‘十全定坤阵‘的阵法。此阵法设计之初便是为了应对天灾天劫,非极端事件不能发挥其独到的惊世神威。但也正因如此,阵法对于每个细节都务求完美,任何一环出现偏差,都可能导致最终结果发生逆转。不管是为了和城百姓,还是为了身在阵中的你们自己,一定要遵循我所告给你们的全部戒律,否则一招出错,满盘皆输。”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大劫前夕 在初步的接触之后,一百名英雄豪杰终于正式进入到了十全定坤阵的训练之中。本来是严寒三九的天气,试兵场内却是热火朝天,雾气袅袅,正是一个个英雄好汉努力拼搏所致。 作为助手的孙无忧与尊檠,虽然并不参入阵法的组成,但不想就此置身事外,于是便在老花镜的身边听候调遣。轩家的门人索性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通过攀院墙的方式偷偷观摩场上的训练情况,有几个年轻气盛的人,甚至还在一旁自顾自地学着练了起来,但因为缺少指点不得法门,所以练了一通仍是满头雾水。 “去去去,少在这里看热闹!手上的话都干完了么,一个个的这么轻闲,看来以后还得给你们增加工作量!” 如今,轩明得神陨恩赐,重获人语能力,经过短短一天的适应,已经可以和常人一般自在地说话,眼下有了训斥下人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时候,刚刚还在学着笔划的一名男丁走上前来,朝轩明使了个眼色。前者立即心领神会,双双凑到一起:“我说轩明,我听别人讲,和城要迎来大劫难,有没有这么回事?” 轩明听罢之后面露难色,但望着跟前的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位乃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大家都叫他喜娃。喜娃从小就没有爹娘,轩贺好心将他收留,并将失语的轩贺介绍给他,让他俩成为玩伴。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二人关心非比寻常,让轩明在喜娃面前撒谎,恐怕比让再次变成哑巴还要困难。 “喜娃,不是我不告诉你。但这件事关系重大,现如今只有我们轩家和这些外面来的英雄们知道。若是被旁人听见,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你就别再追问了。” 见轩明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喜娃使了个丑相,当即跟着对方刚说话的语态又简单复杂了两句,以作调侃。轩明见状也并未反击,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一转眼天色已晚,寒风虽厉,却冻不透这些满腔热血的有志男儿。轩家上上下下几乎全部成为了这些英雄好汉的仆人,衣食拉撒,全都不在话下。而就在整个轩家的工作重心全都转行移到试兵场上的时候,一个疲弱的身影悄悄从小门溜出,一弯腰便朝昏暗的窄巷中摸去。 那人左拐右拐,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岔口,却没有丝毫迟疑,显然这条路他已经十分熟悉,所有的路线全部熟记在心。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停在了一堵高墙旁边,面前已经是死胡同,但他也已经达到目的地。 “我来了!” 那人忽然发话,紧接着高墙之中慢慢突起一排排青砖,外延的轮廓竟呈现一个人的模样,且越来越清晰。终于,那个人影已经完全与高墙分离开来,并化作一个正常人的模样,站到那人的面前。 “事情办得怎么样?”说话的人是从那墙里出来的那位。 另一人愣了一下,旋即拱手行礼道:“大人,不知小的之前说的话您可否还记得?” “你要做轩家的掌舵人?没有问题。我来问你,轩家里面是不是去了一批陌生人?” 另一人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前一人见状满意地点头示意,接着发问道:“那他们去轩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 “这个……这个小的也不是太清楚。” “什么!” 说话间,前面那人话音急转,伸手扼在另一人的咽喉之中,顺势将其按在一旁的青砖墙上。说来奇怪,那堵看似平常无奇的高墙,竟在此刻“活”了过来,上方浮现出一条条水纹般的波动,并顺势将那被抵在墙上之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吸入到墙体之中,眨眼之间便将大半边身体没了进去,只留下头部和胸膛的一少部分留在外面。见自己已经不得动弹,那轩家的“叛徒”终于明白与虎谋皮的代价,当即吓得涕泪横流,连忙求饶道:“大人,大人且慢。” “哼,连我交给你最起码的任务都没有完成,哪来的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你这样的废物我不需要,你还是成为这高墙之中的一块砖石吧!” 那人还要发力,另一人急中生智,当即道:“不要,我说。那些人正在轩家之中进行训练,好像是在练习一种神秘的阵法。” 那人倏尔停下,表情古怪道:“阵法?什么阵法?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墙中人颤抖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听说是一种很厉害的阵法,练好了可以发挥极大的威力。哦哦哦,带领他们训练的是一个头戴面具的生人,不只是我,就连轩贺老头也没见过他。我认为这人来头不小,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听完这席话之后,先前动手那人才终于神色缓和,握在对方脖子之上的手掌也随之放下,面带笑容道:“喜娃,辛苦你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你暗中通风报信,我又怎能对轩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原来,深夜悄然外出,暗中出卖轩家的不是旁人,正是轩明的发小喜娃。此时的喜娃满脸惧色,依然不肯相信对方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呼吸仍然十分急促。而地上那人则将双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继续道:“你不要害怕,你不是说要做轩家的主人吗?” 听到这里,喜娃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光,原本低沉的声音也随之高昂起来:“没错,我要做轩家的主人。我过够了寄人篱下,看脸色吃饭的日子。我要别人像尊敬轩贺老头那样尊敬我,我要轩家乃至整个和城的人都怕我。我喜娃绝不是好欺负的。” 听到喜娃这一番慷慨陈词,地上那人露出赞许的神情,双手扶在他的两肩旁边,声音富有磁性道:“好,你所的好。我很欣慰,我朱先瞧上的人果真没错。喜娃,我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喜娃连忙道:“什么事?是不是我做完了之后,你们就会随我去掀了轩家的老巢,让我去当家主?” 那名叫朱先的男人笑道:“是的是的,你说的没错。只是,你现在出卖了轩家,我又怎么以保证将来你不会背叛我?” 喜娃大脑突然空白一片,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嘴唇哆嗦道:“你……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也知道,我这人身份特殊,不能被别人知道你与我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懂得一个道理,天底之下,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可信。所以说,为了替我保守秘密,你能不能去死啊!” “你!朱先,你这个卑鄙~”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朱先扬起右臂,用力轰击在那具镶嵌在墙体之中的身体之上,喜娃声音一顿,紧接着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落地,却并未染红地面,而是变成一粒粒细小的沙砾,分散在四周的角落之中。而再看那堵高墙,喜娃的身体已经完全进入其中,最后那双满含不甘与悔恨的眼睛被一块块厚实的青砖所覆盖,最终归于沉寂。 “轩家,面具人……难道是他?如果我所猜属实的话,那可就不妙了。此事还得回去与大人商量,说不好计划要提前。” 秘密巷道之中的凶案无人察觉,大家伙还沉浸在陈法的演练之中,丝毫没有倦意。 台阶之上,孙无忧与尊檠并排而坐,前者望了对方一眼,随即开口道:“事成之后,你真的要回皇城吗?” 尊檠听罢叹了口气,苦笑着回道:“现在的我已经无处可归。或许,只有那个一度令我厌恶的皇城才是真正的归宿。” “那你和人皇之间的误会该如何解决?况且,现在又多了那位恪晷皇子的事情,你要与人皇当面对峙吗?” 尊檠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他是我的父亲,照理来讲不应该有什么事情埋着我。但三哥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究竟父皇侨了什么,才令他变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我真的想当面问个清楚。” 孙无忧紧接着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恪晷皇子的事情真的与人皇有关,你会怎么做?” 尊檠望着远处火盆之中起伏的火苗,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既然你自己都没有答案,又何必急于一时回去。外面在传人皇病危,但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或许,那只是他将你唤回去的计策而已。回去之后将要面对什么,你也不清楚。万一,万一你会成为第二恪晷皇子,你又该如何应对?” 听到这里,尊檠拿起手边的一柄短刃,借着投来的火光低头端详了稍许之后,忽然将刀作刃竖起,面目凶狠道:“如若真要父子相残,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三哥的死已经是一件巨大的悲剧,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重演。孙无忧,有朝一日,如果我与父皇兵刃相向,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突然,尊檠将目光移向孙无忧的脸上,后者顿了一顿,随即面露微笑道:“当然,朋友相托,定当全力以赴!”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何超 一夜得过。 早晨,众人都已睡下,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击声,下人将门打开,一众官兵强势闯入,立即钭轩家上上下下全部控制,连家主轩贺也没有幸免。不时,一个身着盔甲的中年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贺明见状连忙呼叫道:“大人,大人,我们冤枉!” 那带头之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进而阴沉着脸质问道:“这里谁是当家的。” 轩贺当即上前行礼道:“这位大人,正是在下。不知大人和诸位官爷前来老朽府上所为何事?”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夜得到秘密细报,说你们这里聚集了一波强盗悍匪,在于最近在和城之中烧杀抢掠。你叫轩贺是吧!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何必搞那些一时冲动的傻事,快把那些乱党贼子交出来,我可以主动向上面求请,饶你们一命。否则,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轩贺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府内群雄齐聚的事情走露了风声,但为免牵连它人,只得继续道:“大人明察。我们轩家世代忠良,先祖与我更是一度为皇家效力,不敢说鞠躬尽瘁,但也可以称得上是任劳任怨。大人要法办我们轩家,可否得到人皇他老人家的特许?” 那带头人当即吹了下嘴边的胡子,怒气冲冲道:“好你个老东西,居然胆敢拿人皇来压我。信不信,我就这把你们全家老小军法处治了。” 轩家拱手再次行礼道:“如若如此,那就休怪老朽与轩家上下得罪各位官爷了。” “你!” 带头人拔刀就要上前,而轩家这边也已将要亮出家伙,眼看就要大打出手。关键时刻,又一人从后方走了过来,先前带头人一见此人出现,当即收敛了气势,赶忙弯腰卑躬,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朱大人,您来了。” 轩贺抬头望了一眼那人,只见对方四十上下,面白如纸,剑眉阔目,薄唇腥红,看上去气色并不健康,但眉宇之间透露着的不俗锐气却是常人难以拥有的,以至于陌生人见到他根本不敢与之正面对视。环顾四周的情形之后,“朱大人”微微一笑,态度谦和道:“老人家,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怪罪。” 轩贺恭敬道:“想来您就是李将军手下的朱先朱大人了。” “哈哈哈,‘大人’二字不敢当,我也只是在将军手下当差的兵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轩老,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我先前确实收到了真实情报,说你们府上混入了一群不法狂徒。我相信,这不是轩老的本意,只要让我们将人带走,一切都将恢复原样。不然,万一这些人在城中搞出什么乱子,再把轩家牵连进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轩贺表明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不停地盘算此事。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位朱先比起刚刚的带头人要显得聪明许多,并没有直接露出底牌,兵刃相向。而是以曲线劝说的方式,想办法让自己主动投降,并将众人移交出去。如果真是大打出手,轩家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朱先的口气明显就是不想开战,这让轩贺反而不好接茬了。 “怎么样,轩老,你考虑得怎么样?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轩家其它人考虑一下前程。您肯定不愿意让家人们永世都背负着反叛的名号吧?” 在朱先“动情”的劝告之下,轩贺一时间无话可说。而就在这个时候,轩明忽然开口道:“义父,不要听他的。那些人是好是坏,他比我们更清楚。说是要将人捉走,其实只是为了阻止咱们庆对大劫的借口而已。话不多说,你们若要锁人,就先过了我这关!” 说罢,轩明随手拉起地上一条锁链,挥臂就要击出。对面,朱先淡然一笑,随即冷冷道:“年轻人,你要想清楚再动手,你想让整个轩家因为你的冲动而陪葬吗?” “哼哼,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我们轩家虽然人单力薄,但也不是你们能够吓唬住的。轩家的老少爷们,抄家伙和他们拼了!” 轩明这么一鼓动,院中轩家一众登时气势大涨,几个手持兵刃的大汉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眼看就要纵身抢攻。忽然间,两个人影自人群后方慢慢走出,轩贺转睛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尊檠和孙无忧。 “哎哟,二位终于来了,再晚一些,这边就要打起来了。” 在轩贺的迎接之下,尊檠走到队伍跟前,朱先看了他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此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于是只得问道:“请问这位是……” 孙无忧冷笑道:“身为皇族的军队,居然连尊皇子都不认识,这位官爷,回去之后你得多多补习功课啊!” 朱先心中一震,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你是尊檠皇子?你果真避世在和城之中?” 尊檠微微颔首道:“其中缘由,你就不用多问了。我来问你,今日前来轩俯,到底是谁的意思?” “这……这……” 朱先的如意算盘,让这位突然出现的尊皇子彻底搅乱。一时间语塞的他目光随即在四周游离开来,就是不敢与之对视。片刻后,他眼中忽然划过一丝亮光,脸上的紧张之色也随之消退下去,又一次淡定从容起来。 “呵呵,不是我朱先故意挑事。但你说你是尊皇子,可有什么凭证信物吗?” 轩贺随即笑道:“呵呵,这你就问对了。先前我也有相同的疑虑,但好在皇子身上有一块天下独一无二的皇子令牌。令牌一经亮出,真假便见分晓。” 说着,轩贺转头看向尊檠,等待对方拿出令牌信物。可后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抹尴尬的表情。 “这个……真不巧,就在昨天,皇子令牌因为事故不幸丢失了。” 经尊檠这么一提醒,孙无忧才终于想起,二人先前被天狼蛛群围攻的时候,恪晷皇子为了保护尊檠,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尊檠因为悲痛过度,意外唤醒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两块皇子令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并全部投入到尊檠的体内,使之修为与力量大幅增强。而也正因如此,失去了“光芒”的一对皇子令牌双双变成了焦炭,再也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至此,尊檠皇子的唯一凭证也因此丢失,这下局面再次发生了逆转。 “哦?天底之下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 孙无忧眉头紧锁,当即道:“你不相信他是尊皇子?” 朱先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也想相信他,可是得让我看到证据。否则,一切都不能作数。” 孙无忧回身看向尊檠,小声嘀咕道:“喂,你真的没有其它自证的办法了吗?” 尊檠咬了咬牙,面露难色道:“要说办法还是有的。只要能找到一个皇族中人前来一见,便能立判我的真假。” 孙无忧迫不及待道:“既然如此,那去哪里找一个皇城中人来?” 尊檠稍显失落道:“问题就在这里。和城距离皇城路途遥远,且这里处于连贯附近,交通受限,皇城中人很少会来到这里。皇族人分布在人间的各个角落,但在这里要找一个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尊檠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接下去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眼见尊檠在场都无法令面前的一众官兵退却,在场的轩家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随着声音向前看去,一个身着银盔银甲的男人忽然进入到大家的视线之中,朱先偏头望了一眼,脸色随之变得难看起来。 “你怎么来了?” “呵呵,这里只许你朱先来,就不许我何超来么?” 孙无忧与尊檠喜上眉梢,就连在暗处窥视的老花镜也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大战即将爆发,却没想到同是李将军心腹部下的何超突然到场,及时拦下了众官兵,这才令轩家免于血流成河的悲剧。相经起来,朱先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现在就抽出佩刀与之拼个你死我活。 “何超,你好清闲。将军这几天一直在寻你,却迟迟找不到你的下落,否则也轮不到我来和城之中通报军令。” 何超笑声豪迈道:“不要见怪,前几天回到和城,遇到了之前的一些朋友,高兴喝了几场酒,一下子忘了时间,昨天傍晚才清醒过来。回去之后我自会向将军请罪,这你不用担心。” “哼,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自己所说的话。还有,我奉将军之命,前来捉拿藏身于此的叛军乱党,你来了刚好可以帮忙?” “叛军?在哪,是谁?” 朱先听出对方的语调有些古怪,当即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几人,只见孙无忧与尊檠二人神态自若,毫无紧张之意,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联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终于忍不住道:“何超,你该不会是?” 不等朱先继续问下去,何超撩下跪倒,神情严肃道:“末将何超,见过尊皇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 归途遇险 虽然没有皇子令牌,但何超如今的表现已经是最好的证明。见对方称面前这位青年为尊皇子,朱先登时脸色大变,朝那地上跪伏之人低声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何超抬起头来,一脸淡定道:“我说朱先,你可以不尊重我。但这位乃是人皇之子尊檠。看到皇子御驾,你还不快快行礼参拜!” 此话一出,现场从将士学着何超的样子纷纷拜倒在地,唯有朱先一人突兀地站在原地,与现场气氛显得格格不入,脸上登时升起一团尴尬之意。 “何超你!”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疑问么?还是说你一早就抱定了要冒犯皇子,意图谋反?” “我……我没有!” 原本气势凌人的朱先在听到何超这番话语之后,心中再也没有底气,双膝一弯随即跪倒在地,虽然心有不愿,但脸上依然尽量呈现出一股虔诚的模样,低头高声道:“参加尊皇子。” 孙无忧见刚刚还颐指气使的朱先,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乖巧听话,心中当即升起一股狡黠之意,当即说道:“我说尊皇子,刚才是谁要把咱们拿下的?” 朱先一听头上立即现了冷汗,连忙辩解道:“那……那都是误会,不作数的。” 孙无忧笑道:“不作数?你说的吗?如果不是何超何大人及时赶到,恐怕我们大家已经被你五花大绑起来,听候发落,是生是死都不一定。你说,顶撞皇子,威胁皇族,该当何罪?” “这……这……” 朱先原本思维敏捷,机智过人,如今被孙无忧这么一番逼迫,一时间竟想不出对击的言辞,头上的汗却是越来越多。尊檠见他确实有后悔之意,微微一笑,开口道:“不知者不怪。” 朱先一听说话的人是尊檠,当即松了口气,赶紧附和道:“对对,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皇子圣明。” 尊檠点头继续道:“话虽如此,但这里乃是轩老的府上,你带人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全然无视起码的礼节,着实也不应该。” 朱先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连连点头道:“是是,皇子教训的是,卑职下次一定注意。” 尊檠满意地颔首道:“看在你是初犯的份儿上,这次就不追究了。不过,我有一事倒想与你请教。” “皇子直说无妨,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很好。你刚刚说收到密报,说是轩家之中藏匿有乱臣贼子,现在看来属实是一派胡言。那我现在倒要问你,这则谬谈你是从哪听到的?” 朱先脸色煞白,连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孙无忧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禁冷笑道:“我看他就是故意想要为难我们,什么叛党强盗,都是借口罢了。” “不,不是那么回事。确实有人给我通风报信,只是为了保护此人的安全,我不能道其姓名而已。” “哼哼,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难道,将你支到这里的是一个权力地位比你还要大的人物?” “这……这个……” 见朱先始终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尊檠不愿见他继续为难,于是道:“好了无忧,你也不要继续逼他了,他不说自然有他的苦衷。朱先锋他虽然作风鲁莽冲动,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坏人。这次就先饶过他,下不为例!” 朱先喜笑颜开,连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一边叩一边道:“多谢皇子,多谢皇子,皇子圣明。” 于是乎,死里逃生的朱先起身之后,赶紧带着一众士兵急匆匆地逃出轩家,只留下何超一人留在原处。确定朱先的部队已经全部离开,尊檠这才快步来到跟前,拱手抱拳道:“多谢何副将刚刚挺身相助,不然要和他们解释清楚此事,还真是困难得很啊!” 何超哈哈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况且,您本身就是万金之躯,怎能受那朱先的出言诋毁。说实话,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刚好趁这机会灭灭他的威风。” 这时候,孙无忧也来到跟前,笑容灿烂道:“何止是灭威风,我看他刚刚那副吓破胆的怂样,恐怕接下来的好几天当中都要作噩梦了。” 何超笑了之后,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而后道:“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这个朱先虽然人性差了一些,但本事还是不少的,否则李将军也不会留他在身边作自己的左膀右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离开轩家之后,他就会返回不归山关,将这里的事情全部禀告给将军。”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错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难道还能怕他不成?” 何超轻叹了口气,左右看看见无人在身旁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换作平常也就罢了。但我觉得,最近和城发生的事情,恐怕与李将军脱不了干系。” 尊檠眼中寒光一闪,当即厉声道:“什么?” 何超做了一个噤声手势,随即凑在对方的耳边,轻声道:“这个我也不敢确定。所以我打算回去打听一些情报。既然大劫将至,如果此事真与李将军有关,那么他也该采取行动了。” 听见何超要回到不归山关的消息,孙无忧随即道:“何大人,我本以为我们还能继续并肩作战,没想到你要突然离开了。” 何超苦笑道:“孙兄弟放心,何某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要情况打听明白,我就会立即折返,回来和大家一起迎对劫数。时间不早,我得动身了。” 何超望了一眼,只见角落之中的老花镜已经主动走了上来,二人走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后者率先开口道:“你想清楚了?” 何超望了老花镜一眼,而后用力点头道:“想清楚了。” “既然你知道此行危机重重,甚至还有杀身之祸,那我也就不再多言了。希望此行你能一帆风顺,平安凯旋。” 何超会心地笑了笑,伸手探入怀中,拿出一只布袋,并道:“这些年一直是孤家寡人,所以也没攒什么钱,只有这点积蓄。这样,如果我此行回不来,你就把这些银两交给我爹,让他去别处再开间客栈,自谋生路。” 老花镜怪笑一声,轻佻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活着离开和城?” “我何超虽然修为微末,但凭我多年以来的经验,能看得出你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只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缘故,不便公然出身罢了。先前在城隍庙的时候我便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现在才会将此事委托给你。你不会拒绝我吧?” 老花镜看看对方那双充满光亮的眼睛,旋即叹了口气,随手似有意似无意地接过布袋,轻描淡写道:“事先说好,这东西我只能给你暂时保存,等你回来之后,再自己交给你父亲。” 何超停顿了数息之后,终于颔首示意。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何超终于离开了轩家,并且直行向东,一直去到城门处。稍微交谈了几句之后,看守士卫痛快地找开了关卡,并将人放行过去,城门找开,一股莫名的暖意吹入到和城之中。孙无忧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口中喃喃道:“好风!” 不归山关距离和城只有区区几百里的路程,而何超坐下乃是宝马良驹,这么点的脚程小半天的工夫就能解决。但为了争取时间,他仍然快马加鞭,希望能尽早地返回和城。然而,最近诸事缠身,昨晚未睡好的他忍不住在马背上打了个哈欠。回神的下一刻,他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马头为何不见了? 不只是马头莫名“失踪”,从那裸露的腔子之中还不断喷射出滚烫的血液。紧接着,马的一对前掌开始下沉,马身也开始向侧面拼命地栽倒下去。一阵暴土飞扬之后,从马背上狼狈滚落的何超好不容易跳到了旁边的空地之上。这边还未想清楚刚刚发生的情况,几枚又快又狠的箭矢已从两边的树林之中倏然窜出。 “不好!有埋伏!” 虽然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但何超毕竟身经百战,早已练就的过人心志令他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下仍能保持异常冷静的心态,并于闪光电石之间及时向前扑倒,飞箭从背上呼啸而过,“嘟嘟嘟”地射入到一旁的树干之中,箭上力道十足,整根箭身已经有八成以上全部末入树内,只留下短短的翎羽露在外面。只看了一眼,何超便已知道来人是谁,当即对着空荡荡的树林怒声道:“混蛋,有本事出来决一死战,我知道是你,快出来吧,朱先!” 话音一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一声声残酷的冷笑接连传出,并回荡在何超四周,久久不肯散去。后者瞠目四顾,却不见对方的身影,当即伸手抓向树上的箭羽,欲要将其一折两段。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手掌刚刚触碰到箭矢之时,尾部的翎羽竟如同活了一样,悉数倒射向何超的面门。他人虽然反应机敏,但在如此之短的距离之中仍然难以施展身法,躲过大半偷袭之后,右侧脸颊以及脖颈还是被无数细小的刚毛狠狠刺中。刹那间,只见中招的皮肤之上黑气涌动,镶在皮肤之上的刚毛如同拥有生命一样,一点一点朝体内钻了进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左膀斗右臂 “哈哈哈,何超,你之前的威风去哪里了,你的尊皇子怎么不出来保护你了?看到了吗,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在那狂妄刺耳的笑声之中,一个人影慢慢从暗中显现,何超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只见朱先的面孔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果然是你!” “嘿嘿,就是我。你敢让我在那么多部下面前出糗。何超,你还想活命吗?你刚刚所中的,正是我才研究不久的铩羽箭,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狂妄自大的家伙。怎么样,我的箭羽滋味还不错吧!放心,没有我的命令,一时半刻你还死不了。不过,进入你体内的箭羽将会沿着经脉流便你的四肢百骸,并在每一处要穴内留下致命的磁针,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磁针便会共同作用,将你的身体撕成碎片。想想那种碎身碎骨的场面,我还真的有些期待呢!” 朱先为人心胸狭窄,这是何超早就知道的。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用上如此阴毒的手段陷害自己,实在是卑鄙至极。此刻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受伤的皮肤也开始出现大量的病变,并浮现出一条条如同地缝一样的瘢痕。 “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吧!今天我心情很好,可以选择性地为你完成心愿,也算对得起你我同僚一场,如何?” 在朱先的注视之下,何超居然奇迹般地重新站立起来。而随着他每次移动身体,脖颈处的瘢痕便会自行向外蔓延一点,并且颜色也由粉色慢慢转变成了紫黑色,样子十分吓人。 “我劝你不要再动了,否则那些磁针会提前发动,大幅度地缩短你的寿命。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应该可以活到明早清晨。” “明早,清晨?不用了,反正我也是活够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和你拼个痛快?” 何超的意外发言,让朱先不禁脸色微寒,但转瞬之间便又恢复正常,进而冷笑道:“就凭你现在的状态,也敢与我过招?别忘了,咱们已经认识了十余年,你有什么杀手锏,我可是一清二楚。不过今天不巧,我看你的那对碎魂锤似乎没有带在身上啊!如此一来,你的招式就更没有用武之地了。” “呵呵,是吗?” 话音出口,朱先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凄冷寒光,下意识间他连忙抽身后退,却扔被一股疾风扫中身体,胸前一整甲板竟被生生撕裂下去。虽然没有被正面击中,但隔空递来的那股强劲力道仍然令他心神恍惚,眼前金星闪烁,好悬栽倒过去。再次回神,只见对央的何超一脸得意,身上那套银盔银甲竟然消失了一半,而双掌之中且握了一把足有一人来高的巨型银锤。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盔甲!” 在朱先的惊呼之中,何超轻咳两声,旋即惨笑道:“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在暗中偷偷用功么?这是我拜托和城轩家,为我量身打造的银波兵甲,而你是第一个见识它威力的人。先前意外受你偷袭,是我一时大意。不过,想要取我的性命,你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说着,何超迈步上前,腰身急转,两臂用力挥动之际,手中银锤陡长数丈,脑袋大小的锤头再次向朱先袭来。 有了刚才那次经验之后,朱先再也不敢提以轻心,一连回身却摸腰间的弩弓与箭矢,一连急速向后撤步。可那银锤把柄灵活异常,在何超的舞动之下,一时间竟好似变成了一条丝带,可以将那致命的锤头送到任何一个他想要的地方。任凭朱先如何闪避,银锤都好像长了眼睛似的,跟在身后紧随不舍。所以,就算拿到自己的趁手兵器,朱先依然找不到反击的空当,甚至连逃过眼前攻势都成了问题。静谧的树林之中,随即充斥起一股虎虑风啸,许多树上的树叶随之簌簌落下,为这个不同寻常的冬日平添了几分凄美之意。 “何超,停下来,我们谈谈条件!” 被逼无奈之下,已经退不可退的朱先忽然高声呼叫。而何超这时心知战局正在关键时刻,稍一懈怠便会令对方有喘息的机会,等朱先缓过来,自己就要大事不妙了。更何况,他如今已经身中奇伤,命不久矣,必须要借着这最后的时间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正因如此,明知道对方在向自己呼喊,他却仍旧不管不闻,手中银锤使得炉火纯青,誓要致对方于必死之地。 “喂,何超,难道你真的不顾念旧情了吗?你忘了,当时刚刚进入神羽军的时候,是谁向将军官举荐的你?当年在黑熊坳中,如果不是我出手相助,你早就害在熊瞎子手下了,哪有今天风光的机会!” 朱先喋喋不休的说词,不得不说还是有些作用的。一来,何超随着时间推移内耗加重,速度随之减慢;二来对方所说的事情不停地触动着他最柔软的心间,进而动摇了他的战心,使得锤法威力发生衰落。两种情况叠加在一起,一直被穷追猛打的朱先终于隐约可以看到一丝生机,顺势拨弦搭箭。晴空之下,一道悦耳的风鸣声破空飞出,紧接着何超的脸上炸起一团赤红血雾。 “呸!” 一口血痰吐在地上,何超眼中的神光变得空前凌厉起来。度过了最最疲倦的阶段,现在他的身体变得无比空灵,捻重若轻,每一招每一式都已被他融会贯通,以至于银锤威力突然攀升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之中。 朱先虽然还在闪躲,但可供选择的退路却是越来越少。与此同时,他身上的那件甲胄也接接连出现了损伤,甚至连左侧的两根肋骨也被前来的锤风生生压裂,疼得他呲牙咧嘴,好不难过。 “何超,你这个疯子,你一定要杀我吗?” 何超集中精力,尽量不让对方的话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之中,体内的微小磁针因为他的剧烈运动早已开始飞快流动,所过之处更是伤痕累累,以至于他的整只右臂都高高地肿了起来,皮肤也呈现出紫红色的异样状态。照此情况下去,用不了几招,他的手臂便会从内部完全胀裂,血肉横飞。正因如此,他的攻击开始减慢下来,但准度却随之成倍提升,务求之后的每一锤都难发挥功效。 终于,一记角度刁钻的撩击自右左下方发出并轰向右上方。朱先见状慌忙后仰,脚下一滑当即跌倒下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索命银锤已然来到,恐怖威力直接击碎了右边的肩吞,一只兽头就这么生生被砸成了碎屑。 倒在地上的朱先再也没有逃命的气力,见对方还在不断向自己接近,连忙一边向后面挪动身子,一边苦苦哀求道:“何超,何兄弟,超哥,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马。我保证,这辈子绝不让我再看见我,否则我就是乌龟王八蛋,十年不刷的便桶,任人唾弃的痰盂。相信我,这回我再也不敢了。” 何超手持长柄银锤,终于走到跟前。此刻,他那身上仅存的半套银甲竟是呈现出一股奇妙的七彩炫光,就好像周身披上了一圈庄严毫光一样,神圣莫侵。见此高大威武形象,朱先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念头,手中的弩弓也被他松手丢在一旁。 “朱先,枉我之前念在昔日情谊,对你再三留情。可你非但不识好歹,反而对我多番偷袭,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再说,之前你在轩家的表现,实在令人怀疑。这样吧,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一听对方要放过自己,朱先脸上登时清丽出欣喜的表情,赶紧抢道:“问,随便问,你就是问我娘什么时候出嫁的,我都告诉你。” 何超冷笑道:“我对你家的事情没肖兴趣。我问你,是谁授意让你前去轩家的捉人的?” 朱先愣了一下,脸上旋即浮现出为难之色,显然不愿吐露。而何超早有准备,于是抬起那银晃晃的锤头,朝着对方的面门照量了一下。朱先见状连忙改口,略带哭腔道:“你别着急,我说还不成么。轩家藏人的事情,是他们府上一个小伙计亲口告诉我的,他叫喜娃。对,就叫喜娃。” 何超眉头紧索,显然对这答案并不满意。朱先沉吟片刻,知道胡弄不过去,于是继续补充道:“唉,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就都告诉你吧!虽然确切地点是那叫喜娃的孩子告诉我的,但真正让我去和城寻找那些隐藏高手的,正是李克李将军。” 何超面色如常,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微微俯首道:“果然与我之前猜测的一样,封锁和城果然是将军一手策划。所谓的九阴冲天劫,不过是他满足自己一己私欲的借口而已。” “噗~” 一声异响,何超右臂再也经受不住那股蛮横威力,终于炸成了漫天血雨。而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地上的朱先抄起散落一旁的一根简前,愤而将箭簇插进对方的腰间,欲要就此送其归西。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劫序奏 “哈哈哈,到头来老天爷还是站到我这边了啊!” 得手之后的朱先连忙闪避,跳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远远看着面前这个即将逝去的灵魂,脸上尽是狂喜与狰狞。而立在原处的何超就如同被抽干了力量一样,身子一动不动,任凭鲜血从右侧断掉的手臂处拼命喷出,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真的就到这里了吗?” 何超想要说话,却也没有力气。他想回头去寻找对方的形踪,却发现自己头颅已经无法转动。他的身体在迅速死去,体内仅存不多的血液也在飞快凝固。他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甚至说喘完这口气还有没有下一次,他也不知道。 都说临死之前,人的脑海之中会划过这一生发生的所有画面。何超便是如此,他在自己的潜意识之中看到了这辈子他所见过的所有人。他们之中有泛泛之交的,也有亲如兄弟的。他看到了父亲,母亲,厚母,还有原来隔壁的女孩。紧接着,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和城内的百姓,他们的脸颊或清晰,或模糊。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头顶的阳光都显得尤为温暖,柔和。如果能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将是他最最幸福的时候。 “不行!我还不能就这么死了。大家还等着我的情报,我还要为大家做些事情。银波兵甲,最后助我一臂之力吧!” 不远处,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的朱先小心翼翼监视着何超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样强大的武者,濒死之际所发出的反扑是极为可怕的。朱先听过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例,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主动上前给予对方最后一击。 忽然间,一道莫名的银光自头顶上方投下。朱先顺势向上看去,愕然发现身处的丛林居然莫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种极致的银白色。天空,大地,以及目力所及的一切,都已被这股银色所覆盖,就连空气之中也多了一股浓烈的铁腥气。 那是死亡的味道。 “银波兵甲,定!” 看着面前那尊如同雕塑般的银像,何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被银色包裹的朱先已经与那化为薄膜的银波兵甲彻底融为一体,并将生机瞬间抹除。随即,银塑之内飘出阵阵白烟,正如朱先的灵魂一样,吹风飘散。 “何超,你可真是好样的!” 弥留之际,何超发现自己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身形高大,身材伟岸,霸气雄风不禁自露,当真是英雄豪杰,气盖云天。此生此世,能给他这般冲击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不动山关驻守军的总领,李克李将军。李克一经出现,何超眼中的神光登时消散,就连鼻息也随之一同不见。 李克独自一人来到何超面前,伸手一试对方的脖颈,确实已经死去之后,这才沉声道:“何超啊何超,我果真没有看错你。相比起狡猾奸诈的朱先,你才是我最为看好的接斑人。只可惜,你为人太过死板,多番开导你都不肯与我同心。所以会有今日这般悲惨下场,也算是意料之中。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人不要那么愚笨,要记得变通!” 说罢,李克手掌一挥,蕴藏在休超尸身之中的大量磁针再也经受不住,随即砰然迸射,立时将那尸体化为遍地血污。而站在跟前的李克,此刻居然混身绽放出闪闪金光,如同布下了一道无形屏障一样,将所有的磁针与血水全部挡在外侧,不受伤害。 “何超朱先双双殒命,一日之间痛失两大助力着实有些意外。好在,那边增派的人手也该抵达和城了,这样我就不用太过担心。现在天色尚早,不是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 话音刚落,空地之中已经再无李克身影,轵留下遍地的黑红色的血迹,以及那枚光滑细腻的人形银塑。 时间眼眼即逝,老花镜看着渐渐西落的日头,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时候,孙无忧走了前来,不由得问道:“怎么,何超还没有消息吗?” 老花镜声音低沉道:“不用等他了,他应该赶不回来了。” 孙无忧惊声道:“怎么,难道他出什么意外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花镜摇头道:“现在不是说那些事情的时候。趁着天色不晚,将大家伙召集起来,我有事情要说。” 孙无忧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出口,便转身离去。不时,参与十全阵的众豪杰纷纷到场,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依然沉浸在阵法的演练之中,即便是在严冬天气之下,依然汗流浃背,丝毫不敢松懈。看到这一幕的老花镜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好了,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此话一出,人群之中立即鸦雀无声,就连一边看热闹的看家狗都随之老实地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对方的发言。 “再过不久,我们就要迎来传说之中的九阴冲天劫了。说实话,当初创立这十全阵的时候,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完全抵挡大劫,说到底就是尽力而为。这一战生死难料,有不小机率我们的计划可能失败。到时,我们就会和城中百姓一样,成为劫数的牺牲品,化为亡灵死魂。” 出人意料,老花镜的话并没有引起在场众人的恐慌,只是有个别几人轻声叹气,但一会儿就又恢复平常。老花镜见众英雄如此淡定,于是继续道:“我知道各位江湖英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在这最后的时间当中,我希望能够让出宝贵的一点工夫出来,让大家各自回去,与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老花镜的抉择令大家倍感意外,就连孙无忧与尊檠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一直在现场主持秩序的轩贺随即小声对老花镜道:“这样恐怕不好吧!毕竟时间无多,就算多这么一点团聚的时光,对于整个战局也没有任何改变。反之,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这点时间,让大家把阵法进一步加深记忆,这才是重中之重。您是要三思啊!” 尊檠点头表示同意,孙无忧也将目光投向老花镜。 “不用了,我心里自有分寸。十全阵是由我一手创造出来的,演练的时间长度与阵法功效并没有直接关系。相比较起来,我反倒是希望让大家能够了无牵挂地回到战场,这样才能心无旁骛,集中精神,充分发挥各自在阵法之中的作用。就听我的,从现在起到亥时之前,大家自由活动。亥时一动,立即回到轩家之中。到时,我们再统一部属,共迎大劫!” “好!” 众豪杰一哄而散,很快院落之中便只剩下几个轩家的家丁,以及孙无忧几人。后者看了看身旁的老花镜,又瞧了瞧另一边的尊檠,不禁出声道:“晚饭吃什么,我还真的有些饿了。” 说话间,老花镜挹头看向东方天空,只见原本应该渐渐变暗变黑的天空之中,忽然“燃”起一道神秘的红光。这红光如同病毒一样,迅速在天空之中弥漫开来,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双血色魔爪一样,欲要将整片苍穹握在掌心之中。 “那……那是什么?”孙无忧望着异象,目光痴痴道。 “来了,九阴冲天劫!” 相比起轩府之中的冷清与凄凉,和城的街道竟变得空前热闹起来。人们如往常那样开始逛街游戏,欢声笑语充斥在每个角落之中。他们没有顾忌,没有烦恼,甚至连大劫当头都毫不知情。四方的城门处,不知不觉之间负责看守城卡的守卫竟是悄然撤离,看似一如平常的门洞下方,早已设下独门禁制,任何想要强行冲出城池的平民,都会立即被秘法瞬间击杀,死无全尸。 “爹,天上那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可怕?” 一个孩提以一种稚气十足的嗓音问向自己的亲人,旁边的虬髯大汉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头顶上方,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没什么,估计明天要闹天气。待会儿吃完饭就回去,免得被大雪拦在路上。” 街边的一个摊位上,被竹笼扣着的众多家禽忽然齐声啼鸣起来,声音之大,语调之凄厉,实在少见。摊主见状也不知何故,于是抓了把粮食,朝各个竹笼之中投喂了一些。但家禽们对此却是毫不在意,继续在笼中急鸣狂跳。 “嘿,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是要集体造反不成?” 说着,那摊主伸手就要抓那距离最近的一只公鸡,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不知什么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并且柔声道:“好话好说,别动不动就要杀要剐。它们也有生命,它们也有尊严,你对它们这般无理,就不怕哪天下阴曹受报应吗?” 本来,那摊主只是一时气不过而已,如今被那人突如其来的一番说教,登时火冒三丈,一边长嘴开骂,一边挥拳朝那人打去:“你算老几,敢在这里教训老子!” 摊主以为自己这一拳即便打不中对方,至少也能将人吓退。可谁成想,抬起的手臂还未来得及伸直,一股钻心之痛沿手臂豁然袭来,再次定睛,一只手掌竟然齐腕削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善来者 “我的手,我的手啊!” 摊主撕心咧肺地惨叫,而那出手之人却是一脸淡定,好像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如同家常便饭一样。行人听到哀嚎纷纷凑上跟前,而那人还没有住手的意思,正欲上前,旁边一人忽然拉住他的肩膀,并且低声道:“小虎,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不要太早暴露身份,先撤!” 打人者蓦然抬起头来,只见斗笠之下,竟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庞。而伤疤与周围的皮肤相互穿插,居然形成了一种类似“虎纹”的模样,看上去就如同一只人形老虎一般,分外吓人。听到同伴的呼唤,“小虎”只得怒哼一声,转而挤出人群。这时候,刚刚那位及时阻止他的同伴随即道:“区区蝼蚁而已,再过不久,这些人都会成为大劫的祭品,你又何苦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再说,头儿让我们去和城的中央处汇合,再不快点就该迟到了。” 说话间,又有几人加入到二者的队伍之中,一行人走在街上,速度极快,与周围过客路人的懒散状态形成鲜明的反差。而就在这个时候,街道前方,缓缓走来一位熟悉面孔。 来者正是柴通。 从地下城之中出来之后,孑身一人的柴通便与大家一同去到了轩家之中,一同接受特训锻炼,虽然未在一百名阵中人之列,但对于十全阵也已有了全面的认识,如果其间发生意外,他可以作为替补在第一时间顶替位置,继续发挥阵法威力。现如今,他刚刚吃过晚饭,准备在街上散一散步便返回轩府。可刚一上街,他便看到对面走来这么几个迥异生人,心中当即犯起了嘀咕。 “这几人外貌古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地下城中跑上来的异族人?不对啊!地下城有严格的律令,不能轻易在人世露面,否则永世不得返回地下城。我们出来的时候,明明没有看到过他们的面孔,为何现在会出现在和城的街道之中?不对,这里有蹊跷。” 就在柴通心中不停算盘的过程之中,双方已经对向走到跟前,刚要擦肩而过。忽然间,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的巨人突然闪身挡在柴通的跟前,进而低头发声道:“这位老丈,请问一下元天府怎么走?” 元天府乃是先前和城城主的官邸,但之后因为皇族接过了和城的一切事务,城主卸任,因此元天府也就空置了下来,常人根本不会靠近那里。一听几人要去那里,柴通料到来者不是寻常之辈,顺口问道:“几位却元天府所为何事?” 大个子欲言又止,一旁的“小虎”忽然怒声答道:“去干嘛不用你管,只需告诉我们在哪即可。” 柴通见几人来者不善,但自己现在又势单力薄,不敢硬碰硬,于是干笑了两声之后,满面和气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元天府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供游览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任何意义。” 小虎气冲冲道:“老头,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说无天府在哪,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抬起那只几乎与柴通脑袋等大的拳头,在后者面前晃了一晃。柴通见状微微一笑,神色如常道:“年轻人,你从何处而来?” 小虎刚要发作,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男子忽然道:“小虎!把手放下。不然,后果你清楚的。” 那人的话在小虎耳中显得极有威慑力,只有此人发话,便没有不敢不听的,立刻乖乖将拳头收起,并乖乖退回到后面。此时,因为几人伫足,原本就算不得宽阔的街道登时变得愈发拥挤起来。个别几个心直口快的行人大声喝斥,令他们赶快离开此地。小虎则是越听越气,身体甚至不由得颤抖起来。 “唉,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我也没有办法。顺着这条街往前走,走过三个路口往右一拐,左手侧能看到一个挂着灯笼的红漆大门院落,那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了。” 问话人礼貌地点头施一礼,而后带领着一众继续向前行进。而小虎则趁机回望了一眼,并与仍站在原地的柴通狠狠对视一眼,巴不得一口将对方的脑袋拧下来。 “阿鹤,为什么咱们要如此小心谨慎?毕竟,整个和城都快是我们的了,何必怕他一个区区的糟老头?” 被唤作“阿鹤”的黑袍男子微微整理了一下头上的连衣帽,当即发出一股尖锐败下阵来的声音道:“笨蛋,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听说,人类为了庆付冲天劫,已经召集了一批能人好手,如果这时被撞破身份,万一被他们包裹,再想脱身那就困难了。在有十成胜利把握之前,咱们还是低调一些的好,避免功亏一篑。” 听了他的一番解释之后,身高马大的汉子连连点头道:“不愧是咱们之中文化最多的,说起话来就是有凭有据。小虎,这次出现你已经伤了不少人,也该收敛收敛了。” 小虎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一脸贪婪道:“这才哪到哪,我还没有吃饱呢!再说,等大劫降临,这些人早晚都我们的食物,何必拘泥这一时半会,多杀几个也无妨。” 交谈之中,一行人已然掠过了三个路口,并按照柴通指示的方向继续前进。终于,在一边的小巷之中,几人看到了那个朱漆红门灯笼大院。说来奇怪,刚刚还熙熙攘攘的街道至此却是显得异常冷清,两旁的行人也少了十分之九,只有少量的行人在此逗留,大多也都是匆匆而过,不敢有半刻停留。几人站在巷口左右观察了好一会儿,彪形大汉不禁道:“这就是元天府?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话音一落,一个声音沙哑的声音从一件宽大的长衫之中传出,毡帽被他深深扣在头顶之上,只留有下巴露在外面,连嘴巴都看不到。 “据我所知,元天府确实已经荒废许久,就算冷清一点也是清理之中。不过,头儿上我们来此相会,怎么自己却未曾现身,真是奇怪。” 小虎跃跃欲试道:“你傻啊!头儿那么聪明,怎么会站在外面等我们,一定是在院子之中,进去一看便知。” 说着,小虎转过身去,径直朝大门走去,几人连忙跟上,却发现门上牌匾赫然写着“柴府”二字。小虎回头,只见刚刚在街上见到的那位“老丈”居然再次出现。与先前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不同,如今柴通脸上竟是多了一抹淡淡的狡黠,因为这一切都他的圈套。 “喂,老头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骗我们。这里是柴府,不是元天府!” 小虎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冲,柴通噌噌噌连退数步,前者顺势刺出右臂,只见他那手掌五指奇短无比,末端指甲却是异常锋利,划过空中呼呼直响。然而,柴通身经百战,怎会被这种攻击吓住,但见他双掌齐出,沿腕而上,连消带打,死死扣住对方肩头,当即运起掌劲用力一推。小虎那牛犊般强健的身体登时狂跌出去,差点坐倒在地。 “年轻人,休要心浮气燥。我先发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小虎听罢之后还要再上,阿鹤却是挪身挡在他跟前,语气阴沉道:“你是谁,为何要阻我们去路?就算你武功精湛,但要同时对付我们六个也是绝无胜算。趁还没有真正动手,你最好主动将元天府的方位告知于我们,这样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小虎听后不依不饶道:“不行,我要抽他筋,剥他的皮。我要吃了他的肉,把骨头一根根地咬碎,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面对小虎与阿鹤的威胁,柴通不动声色,一如平常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是人类。难道,你们是魔界中人?” 此话一出,阿鹤当即冷笑道:“魔界还算不上,不过已经很接近了。无论得罪魔界还是我们,下场都不会好过。我再问你一遍,无天俯的位置,你到底说是不说!” “呵呵,柴某峥嵘大半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们这种说辞我早就听腻了。别说你们没有那种压倒性的实力,就算有,柴通也绝对不怕。反正我也已经是一把年纪,在九阴冲天劫到来前夕,能为和城除去几个祸害,也算是为黎民百姓做出了最后一点贡献。来,让我瞧瞧,谁是第一个过来送死的?” 在柴通边番的叫嚣声中,先前身着毡帽长衫的怪人小声朝一旁道:“你们不用动,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一个人?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将我击败的!”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在放声叫嚣的柴通手中忽然银光明灭,紧接着,一根九节鞭自袖中飞射而出,直取那毡帽下沿。 柴通不愧是老江湖,出手便是致命杀招,如果击中对方定当脑浆迸溅,当场死去。可让施招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力达千钧的鞭头一经击中毡帽部分,就好像撞在一整块贴花之上,瞬间便将所有力道全部卸去。更加要命的是,就在那人中招的同时,一条绿影遽地自那长衫之上窜出,径直逼向柴通的咽喉。 “这是!” 第二百六十七章 摧命蝎 勾魂毒 亥时正点,轩家之中众英雄已经集结完毕,唯有孙无忧坐在院墙之上,时不时地望向外面的街道。 “嘿,奇怪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见柴员外的人影,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要不,我去柴府看一看。” 话一出口,站在墙根底下的老花镜低声道:“不用管他了,反正柴通只是预备人手而已,有没有他并无大碍,还是先把十全阵操练起来吧!” 孙无忧想了下,随即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或许是柴员外上了年纪,趁这时候小睡了一会儿,再等等看!” 说着,孙无忧翻身从墙上跳下,随手拿起立在边上的十方定坤镜,快速回到队伍之中。如今,整整一百名英雄豪杰被划分成十人一组,一共十组,各自站成一排。而根本队伍不同,他们所持十方境的姿势也各不相同,有背着的,有手持的,有挂在臂膀上的,有别在腰间的。众人按照先前训练时候的要领秘诀各司其职,未有人敢不听命令,一众俨然成为了一支精锐部队,只待首领发话。 “好了,时候不早。大家抬头向上看。” 在老花镜的提醒之前,大家一齐看向头顶上空,只见那两只自天边探来的血色魔手,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临时和城正上方。而血云的后方,一道道赤色闪电狂掠呼啸,闪烁明灭,阵势浩荡,令见者无不神色紧张,呼吸急促。 “看到了吗?那就是九阴冲天劫的征兆,待会儿我们就要与它决一死战。我已经将十全定坤阵所有诀窍告诉给你们,至于能够发挥阵法的多少威力,就全看你们的表现了。记住,无论结果如何,能够参与这场浩劫之战的你们,都是值得令人尊敬的显赫英雄,即便再过几百年,人间一定还会流传着你们的传奇。废话不多说,快按照事先约定去往城中各处,站好自己的阵位吧!” 因为和城当初被建造的时候设计十分工整,以至于整个城池呈现正方形。而这十组共一百人阵中人则分别去往城池四面八方,以及中心的核心点。最后剩下的一组人马由尊檠带领,孙无忧也位列其中。虽然没有固定阵位,但这第十组人乃是化解这场劫数的重中之重,如果他们不能提前到达相应位置,那么九阴冲天劫便会突破法阵,令大家努力瞬间白费。因此,此刻尊檠肩上的担子异常沉重,自轩家离开之后便一言不发,眼神也随之涣散无光。 “尊皇子,你怎么了,不要那么紧张。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此行本来就是与在为敌,能够保住和城百姓自然是功德一件。但如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们也不会遭人唾弃,所以把心放宽,不要有心理负担。” 尊檠叹了口气,面露苦笑道:“说实话,在今晚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浪荡子,可当大难临头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一个活人对于死亡的强烈恐惧。真不知道那些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们,是如何度过每一天的。” 孙无忧脱口而出道:“这个简单,无非就是珍惜当下,无愧于心。” “珍惜当下,无愧于心。嗯,你说的很对,可惜做起来有些困难。”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所以我让你别太有压力,不要忘了,你身边还有大家伙和我呢。你不是孤身一人,大家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定能化腐朽为神奇。” 尊檠看着对方眼中闪动着的奇异光芒,不禁含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好像长大了许多。” 孙无忧惭愧地挠挠头道:“有吗?我怎么没有觉得。我怎么觉得平时生活当中自己呆呆傻傻,就连自己身边的亲人都保护不周,时不时地就会令他们受到伤害。” 尊檠忽然想起一事,当即开口道:“和你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都忘记问你,你现在有心仪之人了吗?” 听到这,孙无忧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滞,笑容也变得莫名奇怪起来。 “有是有。不瞒你说,此次前往魔界,我正是为了前去寻找自己的恋人。” 尊檠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想来,你的心上人一定是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吧?” “嘿嘿,倾国倾城有些夸张了,不过他长得确实很好看。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还有脸颊上酒窝,她一笑,我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看着孙无忧如痴如醉的样子,尊檠怪笑道:“喂,醒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做春梦,小心口水流出来。” 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一名阵中人忽然说道:“大家小心,前面有情况!” 话音一落,一众立即进入到备战状态,十人纷纷亮出十方镜,并向前方投以神光。而就在前面不久的街道之上,赫然出现了几具横七竖八的身体。 尊檠让大家暂时先停下来,自己与孙无忧则来到跟前,细察详情。地上的几人早已断气身亡,身上却是找不出丝毫伤痕。在一番苦寻之后,孙无忧终于在其中一人的耳后方找到了一个只有黄豆大小的孔洞,里面有丝丝血迹渗出。按照此方法,尊檠继续检查其余的尸体,发现这些死者的头上也有类似的伤口,当真是诡异至极。 “伤口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而且出血量还这么小,杀人能在无声无息之间,而不惊动其余几人,看来凶手的实力相当不俗,恐怕已与我不相上下了。” 听了尊檠的话之后,孙无忧继续观察其中一具尸身的伤口,突然惊叹一声,并道:“哎,这血洞的开着,为何我觉得如此熟悉?” 说着,孙无忧坐倒在地,顺手脱下右边的靴子。尊檠见状连忙让开,一脸嫌弃地随口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脚气发作了?” “哎,怎么找不着了,我明明记得有一个啊!” 不顾尊檠的疑问,孙无忧又将另一只靴子脱下,寻找一番之后,终于在后脚跟靠上的位置处找到了线索,紧接着用手指向该处。尊檠上前递目望去,果然在那里找到一个是与死者身上差不多的伤痕,只是因为时间过长,瘢痕已经消退大半,如果不是用手指点,根本发现不了。 “嗯?你身上怎么也有类似的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孙无忧泯着嘴,一边将靴袜重新穿起,一边回想着之前的经历,开口道:“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我十岁那年,有一次去林间玩耍,一时任性,去到了我娘明令禁止我去的一条山沟子里。那里党年不着阳光,里面隐藏着众多毒虫毒物,一到傍晚时分里面便会生出一种紫色的毒瘴,一般生禽猛兽进去消不了一时半会便会立即一命呜呼。而我则仗着一股冲劲硬是深入了数十丈远。就在我准备返程回去的时候,一只巴掌大小的蝎子忽然从背阴处钻出,立刻蜇了我一下。多亏,那天我娘一直在暗中跟踪同行,见我遇到了危险这次及时出现,并将毒蝎一剑斩成两半,并将我抱出了山沟。我还记得,出来之后,娘的头上都是汗珠,脸色也是格外惨白。当夜,我被毒蝎的蜇伤折磨得死去回来,脚跟肿得和馒头一样,半个多月都不敢走路。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去那条山沟之中招惹里面的毒物了。” 听过孙无忧的叙述之后,尊檠不由得问道:“那你还记得,那毒蝎到底是什么来头么?和城虽然经常阴雨连绵,但也不至于招致那样的毒物进来。我猜,一定是有人将毒蝎悄悄安置在了城里的什么地方,就等时机一到将它们全部释放,令其扰乱城中秩序,并让我们阵脚大乱。” 孙无忧皱着眉,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结巴道:“好像……好像……叫……叫什么摧命钩魂。这东西虽然凶猛异常,但几乎已经绝迹人间,很少出现,我之所以会被中伤全都是意外。” 尊檠点头道:“那就是了。既然和城之中不该存在这些毒物,而你又说此物早已在人间消失,那就说明杀人的毒蝎全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小心,说不定那些小东西就在我们周围!” 说话间,旁边的一位豪杰忽然将目光移向旁边墙角,只见在那月光的照耀之下,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忽然从石板边缘处快速闪过,但一眨眼便又没了影子,行踪飘忽,如鬼似魅。 “尊皇子,那边好像有什么东xz在那里。” 话音出口,尊檠拿下肩上的十方镜,并将镜面对准前方的暗处。借助头顶月亮,一束惨白的光芒顺势降下,并被送到墙角下玟。而就在这时,潜伏在那里的一只黑色蝎子翘着毒钩,正在那里静静地监视着众人,全然就是一位训练有素的间谍秘探。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此物藏有剧毒,切勿贸然上前,否则……” “啊!救我,快来救我!” 此时此刻,就在大家的注视力都投放在墙角下的那只毒蝎身上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忽然从队伍之中跃起。其余人连忙回头观瞧,只见一位阵中人的脖颈之上,赫然爬着一只竖起蝎尾的毒物。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危难当头 各逞神通 “别乱动!” 本来,十方镜对于毒蝎这种阴邪之物具有与生俱来的克制作用。然而,现在那毒物与中招者相距过近,若是轻易发动镜中威力,后者也将遭到损害,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想到这里,尊檠悄然上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右手两指将那阵中人脖颈上的毒蝎一举钳下,紧接着两指全力逼发,那黑色的毒虫立即砰然炸裂,化作一团腥臭难闻的血水。 “好……好险!多谢皇子出手相救!” 尊檠勉强一笑,脸上却是闪过一丝迥异之色。孙无忧见状连忙撕下身上的一片衣料,然后用力在对方的右手之上抹了一把,将上面的毒汁尽量擦尽。但即使如此,残余的微量毒素还是通过皮肤进入到了身体之中,虽然并无大碍,但却让尊檠立时感受到了雷殛般的剧烈疼痛,冷汗登时淌了下来。 “尊皇子,你没事吧?” 稍稍定神之后,尊檠连忙挥手示意,并出口嘱咐道:“此处不能久留,快去往和城中的云天府,那里是十全定坤阵的关键所在。” 众人刚刚前行了没有几步,带头之人忽然感觉头上降下丝丝细雨,随手一摸,却发现那雨水并非寻常之物,除了过于黏稠之外,还散发着一种莫名奇香。尊檠发现之后,忽然警惕起来,当即道:“这是百花蜜味道,为何此物会在这里出现?不好,有人想要利用这东西吸引周围的毒虫毒物,我们掉入到埋伏圈了!” 此话一出,一声刺耳狂笑忽然从一旁的石路之下传出,顺着声音向旁边望去,只见原本镶嵌在道路两旁的一块镂空板石忽然动弹了几下,而后慢慢向上抬起,并自行朝旁边移动。一行人中,速度最快的一位,名为黄迅的豪杰忽然抢步上前,翻掌上前,手中顺势抛下一物,刚好掉入到用以排水右板下方。人则快速往回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快趴下!” 话音出口的瞬间,一道火光自那下水道内砰然升起,而用以覆盖在上面的“井盖”则是被炸成无数碎片,化为石屑簌簌落下。众人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以免吸入过多的烟尘。而趁此机会,孙无忧凝视前望,却惊觉一道黑影居然趁着滚滚浓烟一齐跑到了街道之上。 “不好!敌人还未消息,大家小心!” 此刻,尘烟四起,视力受阻。众人为免受自己偷袭,只得围成一圈,面部朝外,以来防止随时可能到来的偷袭。而先前放置炸约药的那位阵中人面露愧色,左手探入怀中,轻声道:“抱歉!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待会你们尽管向前跑,我自有办法对付那厮。” 经过短暂的对峙之后,烟雾外侧忽然传来一连串令人心中发毛的窸窣声,听上去就好像是石子在板路之上轻快滚过一样。而几人之中,目力最好的孙无忧则继续监视,突然发觉浓烟的外沿竟然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小玩意。这些小玩意个头不大,但个个杀气腾腾,月光照射在那黝黑锃亮的身体之上,反射出刀刃一般的寒光。它们虽然不是人类,但却可以严格听从主人的安排,统一行动。看到这一幕骇人的情形,孙无忧嗓音微沉,神色严肃道:“大家准备,是毒蝎,我们的面前有一支毒蝎组成的军队!” 在场众人互看了几眼,当即亮出身上法宝十方定坤镜。十面宝镜,十道寒光,在一层层的叠加与转变之下,化为一束凄惨的白光,骤然射向前方道路。 一时间,弥补在四周的大片烟尘悉数散尽,而藏身其中的毒蝎大军则随之显现。只见这些剧毒无比的小家伙,一经受到镜光照射,身上便立即燃起团团焰火,转眼之间便被烧得只剩空壳。于是乎,空气之中除了先前的硝烟之外,又多了一股浓烈的焦糊气,如果定力稍差一些,非得当场呕吐不可。但即便如此,众人脸上依然显现出厌恶之色,他们只想尽快解决这些毒虫毒物,然后去到自己应该前去的地方。 就在蝎潮受到首轮冲击的刹那间,一道悦耳笛声忽然自地下传出。而那黑漆漆的魔蝎大军一经听到此音之后,便立即改换阵形,众毒物一字排开,尽量绕过经由十方镜投射来的那束致命白光,而后再朝一众继续逼近。 然而,此前大家早已对法器宝镜有了充分的了解与认识,不等魔蝎来到跟前,左右两边的四名阵中人便立即晃动手中十方镜,将那白光分出两束,紧随蝎群步伐,继续照射。一时间,道路两边火光冲天,被火烧死的蝎壳越堆越多。但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孙无忧他们有十人二十只拳,却也无法应对如此众多的棘手魔蝎。更何况,在那不知名的暗处之中,还有一个统领全场的指挥者,如果不将此人除去,要对付整个蝎之大军根本无从下手。 眼见蝎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众人之中,一个身材短小,鼠目獐头的中年男子忽然离开队伍,并说道:“你们继续在这里争取时间,我目标比你们小,可以勉强穿过这些毒虫去后方看个究竟。” 不等尊檠出言阻止,那小个男子随手扔出一片荷叶,纵身便跳了上去。 他身材虽然并不高大,但作为成年男子的他,少说也有八九十斤的分量。但如此重量的身子,踩在荷叶之上,却是丝毫没有改变其向前飞行轨迹。与此同时,下方的毒蝎见到荷叶与人袭来,居然自行朝两侧避让开来,好像生怕与之接触一样。 尊檠看了一眼之后,随即面露笑容道:“怪不得他有如此把握,原来荷叶之上另有玄机。” 孙无忧补充道:“如果我没猜测的话,他那荷叶下方应该民涂抹了雄黄和朱砂。那毒蝎虽然阴损狡黠,但却最为忌惮这类驱邪之物,别说接触,就算看到也会立即退避。看来,这位英雄早有准备啊!” 听到二人的对话之后,一个肥头大耳,腆着圆肚的英雄开口道:“原来二位不知道。这人乃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荷中鼬,潘寿。他虽然修为平平,但却精通一套混迹绿林的别样花招,能够火中取栗,虎口抢食,崖边撷草,水底探珠。刚刚他所使用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避毒手段而已,与他那丰富的江湖巧技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等有机会坐下来的时候,咱们再请他在面前表演一下各中绝活。” 听了那胖子的解释之后,孙无忧与尊檠恍然大悟。原来二人还在担心潘寿的安危,但经对方这么一说,显得好像是自己多虑似的,于是也不再关注后方的境况。分神之际,几只动作迅疾的毒蝎已经窜到脚边,先前那个胖子豪杰忽然挤到前面,用力一拍自己的肚腩,一口烈酒之气顺势涌现,紧随而至的是一片灼人烈焰,登时便将那几只漏网之“蝎”化为灰烬。 “哈哈哈,喷火油蛙果然名不虚传,蔡晋,真有你的。” 那胖肚豪杰听罢之后,朗笑着呼啦了几下肚子,进而道:“不行了不行了,老蔡我这身体大不如前,肚子里装得东西也越来越少了。这要搁在从前,根本用不着亮出阵法,就凭我一个人就能解决这些小东西。唉,我说你牛铁心。怎么今天这般低调,还不快把你的拿手武艺亮起来,让尊皇子开开眼!” 在那胖肚蔡晋的“怂恿”之下,那大汉憨笑了一下,旋即将宝镜背在身后。与此同时,孙无忧和尊檠才发现,对方的脖颈之上居然搭了一条如常人手臂粗细的链条。链条经过脖颈,垂在左右胸前,最下端拴着一对拳头大小的铁砣。这铁砣分量十足,经过长年的岁月冲刷,表面上均匀分布着一些铁锈与斑痕,显然此物已经伴他许久,因此才会呈现出如此模样。 接下来,那牛铁心缓缓将链条从脖子上摘下,并开口道:“各位后退,小心我双砣伤了你们。” 蔡晋满脸堆笑道:“好了好了,别说废话了,快让我们见识一下你这日月双砣的威力吧!” 牛铁心用力点了点头,旋即抡起右手铁砣,使之在自己头顶上方绕着手掌旋转起来。但一侧铁砣速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又顺势解释另一只手掌,令左边铁砣跟着一齐飞舞。两枚铁砣一前一后,在他的掌握之下,飞快转动起来。地面上,一股旋风慢慢升起,并逐渐开始影响周围的环境,并将少量的蝎壳尸骸卷入到铁砣链条组成的围攻之中。 牛铁心的日月双砣刚一开始的时候威力平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砣身速度不断加快的前提之下,威力也随之成倍激增。短短数息时间,旋风产生的威力已经可以将方圆一丈之内的所有事物全部吸入风涡之内,并在呼吸之间化为齑粉。而舞动以砣的牛铁心则是越战越勇,不断喘出的浊气,形成大片的水雾,如同一只正在埋头耕作的老黄牛一样,让人心中无比踏实。 “哼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这个,是你们的吧?” 声音消失之际,一枚圆滚滚的物体忽然从天而降,众人一齐递目看去,就连牛铁心手中的铁砣也随之减慢下来。 “是潘寿!” 第二百六十九章 蝎莽人 潘寿出生贫寒,幼时因为经常挨饿,身体一直不好,好几次都游离在生死边缘。他爹担心他早夭少亡,于是便给他取了一个“寿”字,希望能借此来提升自己孩子的气数,令他长命百岁,延年益寿。 然而,现在的潘寿却已不再长寿,他成了一具残骸,甚至连尸首都已聚不全。他的两眼怒张,一脸惊恐之色,嘴巴微微启开,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诉说。直可惜,如今的他已经魂魄全消,连气息都已不存,再也无法吐露半个字。尊檠见自己的战友就这样凄惨死去,虽然只有短短一天多的交情,但心中也是万分悲痛,他甚至不顾前方的蝎潮虫海,径直来到潘寿的首级面前,俯身上前去取。忽然,一道亮光自那潘寿的口中一闪而过,后方的孙无忧见状当即惊呼道:“小心,头颅里有东西!” 不等尊檠回过神来,一只毒蝎趁其不备,飞梭一般朝他笔直掠来,竖起的毒钩高高扬起,欲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疤。 电光火石之间,尊檠混身金芒大作,于地下城之中的异样情况再次发生,一时间万道毫毛如同暗器飞针一样,疯狂刺向前来的那只毒物,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玩意儿登时化为一蓬血雾,随之飘散开来。 “哦?看来你就是他们口中提到的尊皇子啊!没想到,这次行动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孩儿们,不要去了,快点回到我的身边吧!” 阴森尖锐的嗓音回荡在空旷却又热闹的街道之上,而那些纵横在石板路上的众多毒蝎立即乖乖退回到两侧的排水渠中,转眼之间更已消失无踪。片刻后,先前被打开的下水道井口缓缓探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众人一同向其望去,一股不祥之意立即笼罩在每个在场人的头顶之上。 那黑影不是人,而是一只具有直立行走能力的巨大毒蝎。他长着铁钳一样的双螯,身后背着如同羽翼一样的六根蝎腿。坚硬的外壳如同甲胄一样均匀且密实地分布在身体之上,虽然还未过招,但从那甲衣的外观就能大致判断出,此物定是坚固异常,寻常兵刃想要杀到他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然间,牛铁心身形一晃,手中的双砣顺势减慢下来,并回到他的掌心之中。听到此言,对面的蝎人随即流露出一股诡异的笑容,漆黑的眼眸之中散发出兵器般的寒光,令人一见便不由得胆颤心惊。 “我在地下城的混沌斗场之中见过你,你是蝎莽人!” 被一语道破身份,那名蝎形怪人当即挺直腰杆,气势凌人道:“不错不错,居然还知道我蝎莽人的名号。不过,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已经后悔莫及了吧!” 见牛铁心脸上惧色愈浓,孙无忧回头小声询问道:“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何你会如此忌惮这个怪物?” 牛铁心轻吐一口浊气,表情木讷道:“说实话,这次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说着,他朝那蝎莽人身后听那条发辫一样的蝎尾望了一眼,嘴唇颤抖着继续道:“我曾经混迹在地下城中,与混沌斗场内的选手们多多少少有些交情。而在他们口中,流传着一个极为可怕的对手。此人出手必胜,且中过他招的比试者无一幸免,全都会皮肤溃烂至死。而这个如魔鬼一般恐怖的家伙,就是我们面前的蝎莽人。” “蝎莽人……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我记得,此人因为杀生太多,最终引起公愤,最终死在了众英雄的合力围剿之下。为何还会突然间复活过来,并且来到地面上与我们为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晋脸上的褶子忽然少了许多,只因为现在的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以至于脸庞再次平整圆鼓起来。而在他的疑惑之中,蝎莽人来到跟前,一人多长的巨型蝎尾顺势甩出,直取在场一众的要害。见此情况,蔡晋双臂环抱,两膝屈起,身体缩成了一个球体,整个身形都随之胀圆了好几圈,如同一只皮球一样,赫然拦在蝎莽人的身前。蝎钩锋利,笔直刺出,却因为扎中蔡晋的身体一时间威力全无,并被生生反弹回来。 那蝎莽人反应也着实机敏,遭到回击的他只在半空之中翻了个跟头,就轻易化解了反弹之时产生的力量,并且稳稳站到街道之上。而另一边的蔡晋,虽说成功防住了刚刚的致命一击,双脚却因为站立不稳,噌噌噌地快速反撤,好在孙无忧几人及时伸手撑住了他的身体,这才算完全化解了对方的首轮攻势。 低头观瞧,一众赫然发现,蔡晋被毒钩刺中的地方虽然并未伤口,但却已开始慢慢发青变黑,正是毒气入侵的迹象。好在,他本人内力深厚,又擅长解毒疗伤的功夫,手指点指身上的几处大穴,暂时遏制住毒气的扩散,又拿出随身所带的药瓶连吞了好几颗带有清香的药丸,脸色这才终于好转了许多,呼吸也随之平稳下来。 “好厉害的毒钩,好快的身手。如果不是我此次出来准备充分,说不定刚刚就已经着了他的道儿了。” 蔡晋看着自己身前的淤青心有余悸,而对面的蝎莽人却是不以为然,一脸玩味的模样,显然并没有将刚刚的过招当作生死对决,对他而言那只是一场小小的玩笑罢了。 “小胖子,你很有趣。如果现在肯磕头臣服,我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蝎莽人的利诱显然不对蔡晋的胃口,后者随口吐了摊浓痰,满不在乎道:“胖爷我不稀罕。谁让你饶我一命,况且,我们的人数远胜于你,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放心,待会把你打趴下之后,我一定先把你的尾巴卸下来,泡在酒里当药引!” 此话一出,孙无忧不禁笑道:“不瞒你说,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我曾经还偷偷把抓到的毒蝎拿来放在火上烤着吃。” 蔡晋平生最好“吃”字,如今一听到如此怪闻,当即心生好奇,开口问道:“味道如何?” “还行!就是肉少了一点,如果能找只大一点的来烤,应该味道不会错。” 蔡晋瞥了一眼对面“势单力薄”的蝎莽人,满脸坏笑道:“这不,机会来了。这么大的一只毒蝎子,应该够我们几个人吃的了。” 孙无忧点头道:“我要把他的钳子拧下来,给潘寿当供品。” “好,一言为定!” 战斗还未真正开始,几人已经开始盘旋该如何食用自己,作为向来不可一世的蝎莽人怎能受此侮辱,脸色登时阴沉下来,身后的蝎腿也随之朝两侧伸展,如同一根根横置的短戟。 “笑吧笑吧,等待会儿你们败在我手下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了。惹怒我蝎蟒人,那是你们一生的错误!” 说着,只见他纵身向前一跃,姿态再次恢复到正常毒蝎活动时候的模样,整个趴在地上,并且蝎腿齐舞,飞快地冲向孙无忧一众。后者见状当即亮出宝镜,准备合力将之彻底铲除。 “畜生,来吧!” 与孙无忧等人的更帅类似,其余的九支队伍也在和城的各个位置处撞见了等候多时的暗杀者。他们之中或牛或马,有的身长数丈,有的形如孩童。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强大。这些突然出现的异世高手表现出的惊人实力,令原本就已经身负生担的阵中人们难以招架,除了潘寿之外,又有数名持镜者先后遇害,死不瞑目。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手中的十方定坤镜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如今人手一经减少,原本被用作组成阵法的阵中人也就不够了。大家深知其中利害,不禁个个惆怅满志,个别人甚至心生放弃之意。 一名人面鸟喙的怪兽忽然飞入空中,并在众英雄头顶上方来回徘徊。其中一人面露骇意,虽然手持宝镜,但却因为内心害怕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逃吧!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是这些家伙的对手。不管了,你们要留在这里,我可不想陪你们一起送死。对不住了,就当我对不起你们!” 说话间,那名被吓破胆的阵中人将宝镜往身后一背,撒腿就朝街尾奔去。而上方的那只人面怪鸟等待此刻已经许久,见对方主动离开“队伍”,立时调整方向,全力俯冲下去,直指那名逃兵后心。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那人忍不住哭嚎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道:“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贪生怕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成为我的腹中美味吧!” 一言说罢,人面怪鸟怒张尖喙,如同筷子一样顺势夹向那人的腰身,欲要将其一口吞入腹中,以解馋意。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喙端即将碰到那人身体的时候,背上那面十方镜忽然霞光飘逸,一道人影随之自镜中解脱出来,朝着那鸟怪的喙部用力挥了一拳。“咔嚓”一声,一尺多长的鸟喙应声折断。剧痛之下,人面怪鸟惨叫一声,随即栽倒在一旁的地面之上。 “区区呆鸟,也敢在此叫嚣!” “你……你是首领!” 胆小鬼擦干眼边的泪痕,满脸笑容地望着宝镜上浮现的人影,而那里面的影像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教授大家十全定坤阵的统领,老花镜。 第二百七十章 魔兆 轩府之中。 老花镜独自一人坐在试兵场上,身下的石板之上,赫然呈现出一道用朱砂描绘的玄秘阵图。试兵场的外围,轩贺与几名家丁正在那里静静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居然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倾世神通。 不止是那名逃遁的胆小鬼,其余阵中人手中的十方定坤镜上,同样也浮现出老花镜的模样。不只是外形轮廓,这些复制之后的老花镜甚至可以自行脱离镜之世界,进而来到现实之中,帮助大家同迎强敌。几个回合下来,那些负责阻击众英雄的妖魔鬼怪便被轻松解决,只剩下孙无忧所在第十组还未完成最后的战斗。 “可恶!那家伙的身体为何如此坚硬,我的钢刺都被他折断了。” 一名豪杰将手中只剩下半截的兵器随手扔到地上,紧接又从腰间抽下一柄短刀,作为防身之物。而孙无忧看了一眼地上的兵器,随即说道:“能够做到这些已经算是十分不易,接下来就交给我和尊皇子吧!” 尊檠回头望了望孙无忧,不禁问道:“怎么,你有方法对付那厮?” 说话间,二人一同看向前方的街道之上。只见本来神气十足的邪物蝎莽人已经不复容光,身后的六只蝎腿如今只剩下三根,其余的都被众豪杰相继折断,残肢散落一地。而他那根伸缩自如的蝎尾如今也短了大半截,致命的蝎钩就在刚刚被牛铁心的日月双砣死死缠住,双方较量之下被生生扯断。然而,牛铁心本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断尾之后形成的力道反向击中了他的胸膛,将他的肋骨生生砸塌下去。现在,他的人已被安置在一旁的石阶之上,但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再过不久就要咽气归西。 “混帐,一群蝼蚁。就凭你们也敢与本尊为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撕成碎片,扔给我的子孙们当饲料!” 一言说罢,蝎莽人纵身跃起,与此同时两只毒螯顺势抡起,气势汹涌地碾向众人所在的地方。孙无忧扭头看见地上双砣,随即用脚尖一跳,粗实的链条便自行落到他的掌心之上,并被他顺势拉起。 “都闪开!” 说实话,在其余人看来,除了牛铁心之外,在场众人根本不可能使动那样笨拙的古怪兵器。可他们不故道,孙无忧天生臂力过人,又加上多年的后天训练,最终造就出几乎无伦的扛天蛮力。那看似沉重铁链铁砣在他手里就如同两根腊肠一样,挥动自如,不费吹灰之力。眼见那蝎螯袭来,孙无忧不闪不避,右臂微抬,立时将那双砣其一送了过去。两物于空中骤然相撞,发生一声铿锵巨响,如同雷霆霹雳一般,吓得众人不禁为之一震。待再次回神之际,只见战场内的两方给纷后退数步,孙无忧率先停住身体,面色如常,只是手里的铁砣少了一角,正是刚刚硬碰硬时造成的损伤。而另一边,蝎莽人一脸怒气,却也无力再上,只因为他那右边的螯肢竟然齐腕折断,关节处大量的绿色汁液涌现出来,现场极为血腥。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力量不可能会输给一个人类的,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不等那蝎莽人回神,孙无忧舞动那对飞砣,又一次朝他猛击过来。这回,领教了对方实力的蝎莽人再也不敢贸然对招,而是选择暂避锋芒,快速朝来时的进道奔去。而孙无忧由已看穿这一点,当即划动手掌,紧握一端的铁砣,令另一端的飞砣自行甩出,刚好缠住蝎莽人的右腿脚踝。一前一后两股截然不反的力量,他本就已经身受重伤,哪里还受得了这种折腾,登时扑倒在地,摔得那叫一个结实。孙无忧从后面缓步走来,手中还掂量着那枚巨型铁砣,口气冰冷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对付你?” “呵呵,要杀要剐,任凭发落。少在那里装可怜,你们怎么不问问先辈,他们是如何对付曾经我们的?” “曾经?你们?你们究竟是谁,又是从何而来?” 嘴里说着话,孙无忧将自己手里的铁砣直接放到对方的背脊之上,那里正好有一块甲壳缺损的部分,经铁砣这么一压,汁液登时渗露出来。对此,蝎莽人却是无动于衷,就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你问我?呵呵,那还不是你们人类干的好事。” “我们?我们怎么了?你最好有话直说,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眼见孙无忧现场刑讯供逼,其余几人纷纷上前,而蔡晋则将石阶上的牛铁心搀扶过来。后者的的胸膛虽然并没有复原,但身体状况却神奇地恢复过来。原来,牛铁心从小就进行独门药浴,以至于血液经脉之中蕴含了一股自行疗伤的神奇力量,每到命悬一线的时候便会激活这种能量,并令伤口在最短时间愈合起来。只是,这回他的伤势太过严重,以至于药力无法修复所有外伤,这才令他走路的时候一一瘸一拐,不过并无大碍。 见地上的蝎莽人仍然不肯就犯,牛铁心示意蔡晋放开自己,随即轻声道:“你也算是一代枭雄,何苦沦为别人的棋子。在背后命令你们在城中作祟的究竟是谁?” “哈哈哈,是谁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孙无忧惊声道:“什么计划,我怎么不知道?快说,不说我把这铁砣塞到你腔子里!” 说着,孙无忧用力在那铁砣的上方捶了一拳,力道通过砣身传入到蝎莽人的体内,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登时袭遍他的四肢百骸。 “笨蛋,你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抬头看看头顶上方,你们惧怕的九阴冲天劫已经到了!” 在蝎莽人阴怖声音的提醒之下,众人一齐抬头望向夜空。一股空前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袭入到每个人的身体之中。那对由血云红雾组成的魔爪怪手如今已经彻底笼罩在和城上方,好似要将整个城池捧到手中一样,呈现出抓取的姿态。 “哎,你们有没有嗅到,空气之中好像多了一股甜味。” 一名豪杰话音一落,孙无忧登时脸色大变,低吼道:“这不是甜味,这是被稀释过的血腥气,九阴冲天劫真的到了。” 孙无忧本想继续追问一些详情。可低头察看之际,一个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意外居然发生了。 “愚蠢的人类!你们以为我们为何会选择在大劫来临之时发动奇袭,因为我们最大的靠山已经来到了。天劫就是我们的最强助力!” 怒喝一声,天地变色,嘶啸出口,风卷云起。 “小心!” 孙无忧抬头一看,一只毒蝎自那水渠之中倏尔射出,如同利箭一般直指他的面门。尊檠眼疾手快,以右手两指之力精准夹住蝎身,将之一碾两段。然而,更多的毒蝎自地道之中相继涌现,如同疯了一样,拼命朝那蝎莽人聚拢。众人见状连忙后移,刹那间,那尊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便被群蝎完全遮挡起来。 “哈哈哈,终于到来了。来自魔界的强横魔气,快点赐予我非凡的力量吧!” 不止是蝎莽人,其余出现在和城之中的众敌军此刻纷纷显露出疯狂之色,经脉膨胀的同时,大量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魔力不断被他吸入体内。刹那间,魑魅魍魉尽数觉醒,原本已经兼具人兽两种形态特殊的他们,此刻竟然显现出魔族独有的怪异特征。与此同时,来自于冲天劫的魔气也在影响着和城之中众多百姓,个别反应灵敏的人随即从梦乡之中惊醒,且身体皮肤之上出现了大量红斑,而且搔痒难忍。对着镜子一看,只见他的脸颊之上竟然呈现出一股莫名的亮光,就好像有无数的琉璃碎片镶嵌在上面一样,十分怪异。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和城之中传播开来,比起那九阴冲天劫的灭世威力,更可怕的是来自人们心底的那股原始恐惧。、 死路一条! 在大家意识到这一残酷“真相”的时候,人们相继走了街头,欲要就此逃离和城。然而,九阴冲天劫的厉害远超他们的想象,刚一将身体暴露在夜色之下,潜藏在各个角落之中的魔力魔气便纷纷显现。于是乎,人们的头顶之上开始伸长出一根根坚硬的犄角,皮肤上也随之滋生出类似蛇蟒模样的鳞片。他们的眼瞳开始泛起红光,大量的血丝遍布在眼珠之上。本属于他们的人性也在此刻慢慢衰退,取而代之的一种未曾拥有过的杀戮血性,恨不得将面前看到的所有生人统统杀光。 “不好!冲天劫的影响太大,和城百姓已经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办?”尊檠不禁惊呼道。 此话一出,手中十方宝镜忽然银芒大作,老花镜的声音随即响起:“所有阵中人听我号令,十全定坤阵,发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劫夜下的强敌 此话一出,十组人马全都举起手中十方宝境,一时间,十枚耀眼环赫然出现在和城之中的不同位置处。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因为先前战斗不幸殒落的阵中人,居然再次“复活”过来,他们有的是以肉身模样出现,有的则变成虚无飘渺的魂魄,并将原属于自己的十方镜从地上拿起,并与其它人形成约定好的阵仗。一时间,本来已经沉入黑夜的和城居然亮如白昼,而那些擅自闯入城池之中的众妖邪立即显露出衰败之相,个别状况稍差一些的甚至当场气绝身亡。 “胜败在此一举,冲啊!” 尊檠高呼一声,十方宝镜被他高高举过头顶上方,与此同时,渐渐散开,如同雾气一样的乳白色光芒已然将那蝎莽人完全包围,而附在他身上的无数毒蝎,此刻就好像灰烬一样,纷纷飘散,毫无反抗之力,蝎莽人好不容易得到恢复的气息,随之再次衰弱下来。 “你……你们休想得逞!” 嘶吼间,被逼到走投无路地步的蝎莽人忽然张开嘴巴,随即一道黑影顺势掠出,直指已经取成一团的孙无忧等人。后者抬眼望去,赫然发现那黑影本尊,竟是那蝎莽人所有生命精华载体的精髓元炁。打出这一招,说明蝎莽人已经将抱有必死决心,因为失去了它们的支撑,他将会再次变回到一只平平无奇的蝎子,原本的修为将会彻底耗尽。 正因为是破釜沉舟之“作”,所以这一招威力非比寻常,以至于众人身边的耀眼白光也随之消退数分。眼见一众即将被杀招击中,孙无忧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以其血肉之躯直面那最强杀招。 “孙无忧!” 尊檠见状惨叫一声,却已来不及阻止。而此刻,孙无忧居然将十方宝镜丢在地上,双臂横于胸前,摆出一副防御姿态,当即与那道黑影撞击在一起。 “你……你!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我不把你炸成肉屑!” 蝎莽人本想将面前的十组人马彻底消灭,却不想在这时候有孙无忧这样的“莽夫”半路杀出,将杀招威力全部拦下。如此一来,如意算盘被毁,蝎莽人怒火中伤,于是便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孙无忧的身上。刹那间,那道黑影陡然炸开,并化为一只虚幻巨蝎,倏然扑向下方的孙无忧。 “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孙无忧心知自己面前的不是活物,而是一股有形无实的能量。对付这种东西,寻常的招式攻击根本没有办法。急中生智之下,他再次想起了自己所习的役同神通,一时间,他的胸前空间居然缓缓浮现出一枚黑色的气团。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团不断变大,并将周围的一切能量全部纳入体内。而那横跨在空间之中的无形蝎影也受到影响,构成其轮廓的众多黑炁相继脱离核心,并一齐被吸入黑色球体之中。见到这一骇人的情景,本来志在必得的蝎莽人登时意识到空前巨大的威胁。 “你……你小子使了什么妖法,把我的魔力全部还回来!” 来不及过多思考,蝎莽人再次奔出,挥动仅剩的那只毒螯,欲要趁此不备将其一举击杀。可后方的尊檠已然看出他的意图,于是他撂下宝镜,万千毫毛沿其掌心尽数刺向对方的面门。 “啊!” 一声惨叫,蝎莽人双眼被毫毛全部刺眼。与此同时,他的毒螯也顺势挥了出去,尊檠虽然早有准备,却仍不及那快如闪电的疾攻,螯尖刚好划在他的胸膛之上,留下一条一尺来长的夸张血口。好在,那些伤口并不深,只有少量血液渗出体外。但巨螯毒性巨大,仅仅只用了眨眼一瞬的工夫,便将毒素注入到了伤口之中。中招之后的尊檠立觉体内气血翻涌,令人绝望的麻痹感随之自伤口向四周扩散开来。他颤抖着抬起手臂,发现那股可怕的毒气已经抵达自己的指尖,用不了多久便会顺着经脉进入五脏六腑,到寻时就算大罗神仙也休想救回他的性命。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这个小畜生,我要把你拆骨剥皮!” 失明之后,蝎莽人已经是强弩之末,空中的巨蝎黑影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而孙无忧脸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太多不适之意。而另一边的尊檠则没有那种好运,虽然中招之后的他还未挪动身体,但以这种形势继续下去,自己的死是必然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团沈烈战意,就算自己无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他也要为和城百姓以及大家做出最后一丝贡献。 “蝎莽人,受死吧!” 不顾身上的剧毒,尊檠再次迈动双腿,转眼之间便已攻到蝎莽人眼前。紧接着,他的掌影轰出,拳劲宣泄,一掌一拳,一拳一掌,两股力量交替着滚滚涌入到对方的休内。再然后,蝎莽人的身体就如同被安置了炸药一样,一块块甲壳相继炸裂开来,并从身上簌簌掉落。鲜血自其口中如注淌下,死亡的气息已然侵入到他的每寸身体之中。 “不会的,不会的!我堂堂蝎莽人,怎么可能败在你这种黄毛小子手中。我不信!” 倒退之中的蝎莽人陡然定住身形,那只比钢铁还要坚硬数倍的毒螯豁然抬起,如同挥动大锤一样,奋力砸向尊檠的天灵。这一刻,双方都已屏住呼吸,谁输谁赢,谁死谁活,全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弹指之间,尊檠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本可以暂时退避的他并没有后撤,而是选择将自己体内的所有力量聚集到拳掌之中,欲要与其同归于尽。一时间,一黑一黄两股疾光于空中交汇,并擦着彼此的外沿继续朝对方奔去。 然而,尊檠毕竟是人类,身体条件比起蝎莽人要差上一些。所以即便是同时出手,手臂较长的后者仍然可以率先将杀招送到对方的身体,而自己则可以存活下来。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原本应该已经失去了视力的蝎莽人居然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影子如同幽灵一样飘荡在尊檠的身边,仿佛轻妙一样,披在他的肩膀之上。 “这……这股气息,是三哥,原来你一直都在!” “砰!” 一声剧烈爆炸响彻云霄,由黑烟与火光组成的云朵拔地而起,并在百丈高空之中彻底绽开。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那双血色魔爪,手捧着一朵灭世莲花一样,景象异常玄妙。而此时此刻,坐镇在轩家之中的老花镜,忽然叹了口气,紧闭的双眼也阴之缓缓睁开。 “怎么了,刚刚城中是不是发生了激烈交锋,情况如何?” 轩贺来到跟前,关切询问。而后者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痴痴地望着那朵渐渐消逝的火云,若有所思。 虽然还未到午夜子时,但此刻九阴冲天劫的力量已经令城中的每一个人意识到了此次浩劫的恐怖之处,无人敢有一丝懈怠。而在和城正中央的云天府旁,第九组阵中人正在与一群不知身份的神秘人对峙。更加要命的是,那些人居然擒得了柴通作为人质。只见如今他人已经意识全无,混身是伤。手脚皆被一种灰色的丝线所缠绕,想要动弹都是奢望。面对手持十方定坤镜的阵中人,这些神秘来客却是丝毫不惧,好像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一样。 “快把柴前辈放下,然后乖乖滚出和城。否则,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听到其中一名阵中人的警告之后,小虎残酷一笑,扭头对身披黑袍的阿鹤说道:“老大,这会儿是不是可能动手了?刚刚要吃这个老家伙你不应该,现在总该不会阻止我了吧?” 作为一众的“领袖”,阿鹤显得沉稳非常,谁也看不出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而那些阵中人虽未与他交手,但从如今对方体内散发出的不俗气势来判断,此人定然来头极大,与之交手定是一场恶战。 “嗯,既然你已经按捺不住,那就过去和他们比试两招吧!记住,不要全部杀光,留下一两个好打听情报。” “嘿嘿,太好了,多谢老大。” 说话间,小虎独自一人走到前面,并与负责中心地带的第九组阵中人正面相对。虽说不知这些人的来历,但毕竟对方只有孤身一个,而这些阵中人大多都是纵横江湖多年的好手,面对这种公然挑衅又怎会示敌以弱。呼吸间,两名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豪杰便双双站了出来。小虎左看一眼,右手一眼,观察了好久之后才终于道:“你们孪生兄弟?” “哼哼,不错。我是齐朋,他叫齐明。既然你口气这么大,就让我们兄弟二人来会会你。” “兄弟两个,呵呵,真的够吗?” 此话一出,齐氏兄弟已然双双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两柄窜动着瘆人寒光的鬼头刀已然自左右两边,一齐斩落。不得不说,如此默契的配合,除非是有多年的合作经验,否则绝不可能达到。正因如此,齐氏兄弟这招合击才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退避的机会。眼见刀刃距离对方的腰身已经不足寸许,在场的其余阵中人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得手了。” “真的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第九组 两把硕大的鬼头刀,非但没有将小虎的身体一分两半,反而是被其坚硬无比的皮肤硬生生地从中间震断,强大的反震力更是将齐氏兄弟握刀的右手双双震裂,掌中力道全消,紧存的断刀也随之掉落在地。 “可恶,好硬的身体!” 齐明叫骂一声,还未来得及处理身上的伤口。谁知那小虎反应迅疾无伦,已然抢攻上来,虽然前者已经尽力反退,但那只如刀锋一样凌厉的兽爪已经劈头拍下,脑袋顺势向旁边一偏,利爪登时击中右侧的肩膀,将其整只胳膊登时废掉,无力地手臂随之耷拉下来,鲜血嘀哒嘀哒溅了一地。 “齐明!” 眼见兄弟受伤,齐朋自然不会束手一旁,即便握刀的右手已经受到重创,但如今的他依然展现出过人身手,脚尖一挑便将断刀从地上钩起,并以并不太熟练的左手持刀迎上。一时间,雪花般的密集刀光席卷而来。小虎冷冷一笑,身体随之跃入到高空之中,轻松避过所有的刀式。 “哼哼,就凭这两件破铜废铁也想伤到我的皮毛?简直做梦!” 说着,小虎调转身形,头部朝下,飞快向地面猛然扑去。齐朋挡在兄弟齐明身前,不愿后撤半步,只得咬牙上前。 “来吧,让你瞧瞧我齐氏兄弟的厉害!” 眨眼间,小虎已经飞到跟前,齐朋眼中寒光闪烁,手中断刀再次狂舞起来。比起先前富有章法的刀法刀式,如今他的攻击显得尤为混乱,但由此获得的武功路数,却让人更加难以琢磨,哪怕是修为远超二者的小虎,一时间也无法欺身。 可是,身在半空之中的小虎身法却是尤为灵活,一百六十多斤的身体突然间变得竟比鹅毛还要轻飘几分,任凭刀光刃影向自己劈来,却是伤不到他分毫身体。 突然间,小虎眼中锐芒闪现,瞧准时机的他猛然踢出一脚,正好戳中断刀刀柄,受到这种冲击的刀刃登时从齐朋手中脱离,并反向朝己方身躯倒飞过去。这么近的距离,若是被如此巨大的劲道击中,非得一击毙命不可。这一刻,齐朋眼中已经没有亮光,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待会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的死相。 “趴下!”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齐朋后面的齐明突然使了一招扫堂腿,直接将人扫倒在地。也正因如此,齐朋成功避过了那致命一刀,刀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自旁边飞过。断刀在空中一边向后飞动着,一边自旋着,样子好不吓人。就在这个时候,阵中人之中突然一道迅影跳出队伍,并以精妙手法轻松夹住转动的刀身。也不知那两指之上运了多少力道,断刀一经与手指接触,便立即威力尽消,随之停在原处,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半步。齐氏兄弟与小虎一同望向后方,齐明看到那人之后,不由得面露愧色道:“组长,对不起!” 那被称作“组长”的男子随手将断刀丢在地上,缓步走到跟前。见此情形,站在对面的小虎居然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了半步,好似极为忌惮面前这位忽来的男人。 “你们回去疗伤,这里由我应付。记住,千万不能让阵法中断,否则大家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说完,只见那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的十方宝镜,而后将其送到齐明的手中,后者接过,将之套在自己未受伤的左手之上,连忙又用另一只手却搀扶受伤的兄弟齐朋,二人双双奔回到队伍之中,这才令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见到和城守卫军一方临时更换人手,后面身体庞大,长着一副腱子肉的彪形壮汉忽然开口道:“喂,小虎,别光顾你自己一个人玩,也给我们留几个练手的沙袋,人间不是有句话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到那大汉的话语之后,小虎脸上随即浮现出一股轻佻的笑声,一边打量着面前刚刚上来的男子,一边高声道:“头儿有令,让我们大家尽量保存实力。既然用不着你们出手,那就让我一个人来对付他们吧!” 话音一停,小虎随即解下包裹在两臂上的层层绷带,并将里面的手臂显露出来。这一露不要紧,在场的阵中人立即看傻了眼,就连被称作“组长”的男子也是微露异色,口中不禁吐露道:“好粗糙的手,看来你为了练功吃了不少苦。” 看到一众的反应之后,小虎显得相当满意,而后活动了一下手掌关节,傲然挺立说道:“既然知道我的拳头厉害,那就不要再继续苦苦挣扎了。乖乖受死,我保证你们不会太痛快。” 话音一顿,小虎将目光转向面前的男子。此人不过三十上下,脸上还留有些许稚气。长得并不出众,个头也算不上高大威猛。将他扔到人群之中,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但主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再平常不过的人,居然成为了第九阻阵中人的组长,当真是怪事一件。虽然心知此人不同寻常,但小虎心中还是不免轻看了对方,两只拳头也随之架立起来,摆出备战姿态。 “三招,三招之内保证让你人头落地。敢与我沙棘虎为敌,那是你的不幸!” 声停形消,小虎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在以超越寻常肉眼可以观测到的速度飞快运动起来,径直冲向对面的九组组长。他认定对方已是将死之人,所以出招时候毫无保留,根本也没有为自己想过后路。还未抵达跟前,他的拳头便已呼呼挥起,一时间,九组组长周边的石板路上接连出现阵阵爆炸,一匝来厚的青石板竟也抗不住这样的力道,当即开裂崩溃,并留下一枚枚拳头形状的深坑。但让小虎倍感意外的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挥拳,拳劲就是无法命中那个男人的身体,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无法撕裂。在他看来,对方就好像一只无形幽灵一样,虽然肉眼可见,可是却一点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连攻十余招,小虎脸色已经铁青,而那九组组长却是异常淡定,甚至还不忘挑衅道:“你不是说要三招取我性命么,这都三十招了,我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小虎一听这话心中怒火猛涨三丈,于是乎空气之中纵横呼啸的拳劲开始越变越招,但随之带来的破坏力却成倍激增。以至于更靠后方的阵中人也不得不继续后退,生怕被卷入到这场激斗之中。 “小虎,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使绝招!” 突然间,来袭者之中的阿鹤厉喝一声,小虎收到信号之后立即变化攻击路数,不进反退,两腿分立开来,双掌运气同时,两侧垂肩沉臂,周身登时紫光大盛。众人递目望去,惊觉在那小虎的身后竟然浮现出一只只张牙舞牙的老虎幻象,不等大家反应,那些幻影居然自行活了过来,并且一同朝那九组组长急扑而去,欲要将其分而食之。 “这是你逼我的,来尝尝我的杀招,五虎断魂!” 五只老虎,五倍于自己的力量,且能彼此无间配合,令对手毫无应对之力。小虎一出此招,便无需用眼再看。而被包围其中的九组组长瞬间就被虎啸兽吟吞噬,一声声嘶鸣不断从那些畜生体内传出。见此情形,阵中人已经不敢再直视战场,甚至不打算上前营救自己的同伴。在他们看来,组长已经纷身碎骨,死无全尸。 “哈!” 就在大家以为大战将要以九组组长之死作为终结之际,一道令人心悸的怒喝声一跃而起,刹那间,聚集在一处的五道虎影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怪劲吹得东倒西歪,还未来得及调整状态,便纷纷随风湮灭消散。与此同时,风旋的正中央,一个魔鬼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本来认为自己已经必胜无疑的小虎不禁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不……不可能!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我这一定是幻觉!” “哦?是吗?” 小虎只听到了前半句话,后面的就再也听不清了。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空前轻盈,就连思绪也随之飞扬自由起来。就在“舞动”的过程之中,他猛然偏见自己的同伴脸上,居然个个都浮现出无比诧异的神色,哪怕是阿鹤也不例外。再然后,他感觉自己的一侧脸颊微微发麻,而后莫名的恐惧感如梦魇一样,从四面八方向他渐渐包围,并将他全部吞没。 小虎终于闭上了双眼,而他的身体还站在原处,两手依然保持着随时应战的姿态。而在身体后方的两丈开外的街道之上,小虎的首级就那么平静地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血也不流了。从刚刚使出绝招,到现在身首异处,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对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高手沙棘虎轻松击杀,实在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而这时候,入侵者的队伍之中,那个身形异常扎眼的高大汉子忽然开口道:“老大,这次让我去吧!” 阿鹤慢慢放下抬起的衣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声音沙哑道:“自己小心,记得,把这人的脑袋给我揪下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组长尤存 九阴冲天劫虽然未迎来自己的巅峰时期,但此刻展露出的倾世威力,已经令小小的和城出现了崩溃的征兆。四周的城墙之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纹,压抑的风啸声随即席卷整片空间,并将天地的限界完全抹除。 和城外侧,神羽军一众亲眼见证了这一残酷景象,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之意,显然这一切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黑色骏马自后方窜来,一跃数丈,转眼之间已经来到阵前。众将士一见当即跪伏在地,为首的一名副将随即高声道:“拜见将军。” 不出所料,此刻惊现和城之外的神秘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不归山关的驻守将领,李克李将军。如今的他全副武装,一袭金色铠甲于夜空之下闪烁出太阳般的光芒,哪怕是相距数十丈远也能清晰分辨。右手上,一柄足有一丈半的巨型银枪赫然挺立,只有此物在场,方圆十步之内休想有敌人幸存于难。 “怎么样,有人从城里出来吗?” 副将低头道:“回将军,没有。” 李克满意地点了点头,进而器宇轩昂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可能有些疑惑,为何我会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城内百姓遭此劫难,而不出手相助。但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和城之下隐藏着一批来头极大的魔界分子,他们想要借助九阴冲天劫的掩护,从和城之中突围,并深入到人间之中,为害苍生。或许,这样的抉择对和城百姓并不公平,但为了全天下的黎民苍生,我们必须要这么做,务必要将这些魔人全部阻挡下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听了李克的解释之后,在场士兵登时心领神会,眼中的神光也随之变得凌厉非常。突然间,一道冲天火光腾空而起,并化为一枚盛开的火莲,径直飘向和城上空。然而,冲天劫带来的浓厚魔气,已将和城四周尽数封锁,那看似声势俱厉的火云一经与之接触,便立即随风消散,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记住,我之前分发给你们的护身符千万要保存妥当,否则直接暴露在这样浓郁的魔气之下,意识定然会受到影响,失去理智,甚至变成杀人魔头。” 此话一出,众将领伸手摸摸自己的怀中,确定护身符还在身上,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而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和城之上的时候,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缓缓自阴影处飘起,野兽般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克,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和城之中,混虞依然在继续。 老花镜所创的十全定坤阵,属实是一项惊世奇法。即便九阴冲天劫已经将整个和城吞没其中,但阵法配合阵中人手中的十方宝境,仍然将那股不与伦比的魔力尽数抵挡在身体之外,并令城中百姓免于魔气的蛊惑,使其不会沦为魔族的奴隶。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地底下方接连爬出若干来历不明的怪物。他们有的还保留着先前的人类特征,有的则干脆变成了嗜血如命的魔物,不要命般地一次次冲向阵中人。呈些身手较好的英雄能够从容应对,但更多功夫平平的守卫者不堪连番的偷袭对阵,相继受伤败落,有的甚至不幸陨落,原本的一百名阵中人如今只剩下不足九十位,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减少,情况危在旦夕。 “好家伙,没想到你长得普普通通,修为居然如此了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保证你会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奇袭者之中的彪形大汉,虽然依然保存着微笑,但身上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单是长度越过一尺的伤口,就有不下十处。他的上衣已经被蛮力撕开,健硕的黝黑肌肉裸露在外面,反射出丝线油光,看上去仿佛钢铁一般,坚不可摧。 但就是这样的身躯,依然免不了受伤的情况,再看另一边的九组组长却是脸色苍白,只因为他的右手手腕刚刚在交锋的过程之中被活活折断,腕骨刺破皮肤支在外面,景象异常血腥。 “你叫什么名字?”九组组长忽然道。 “我?呵呵,既然你已经是将死之人,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岳刚就是我!” “如岳巍峨,如刚坚固,嗯,不错。我叫尤存,很高兴能在这里与你相遇。” 岳刚见对方手腕处不断向外淌血,冷笑之间面露残酷道:“怎么,你这是在向我交待后事么?” “呵呵,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而已。” 岳刚脸色遽地发青,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你说你要杀了我?” 尤存微微点头道:“是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最依赖的右手已经被我彻底废了,就凭你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还怎么与我斗?” 说着,岳刚脚尖一踢,旁边一粒石子登时破空飞出,径直射向尤存的身体。后者忽然拾起晃动手臂之上的十方宝镜,寒光一闪,便将飞来之物化为乌有。但与此同时,镜中位置处,缓缓浮现出一条纤细的纹路,虽然只有头发丝那么细的一丁点,但在整面宝镜上看着却是异常扎眼,十方宝镜裂开了。 尤存低头看了看挡在胸前的镜面,眉头不由得紧紧锁起。岳刚见机会难得,当即舞动两条与女人腰身一般粗细的强健臂膀,骤然攻向前方的对手。 “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岳倾城!” 岳刚的体形本来就是魁梧伟岸,而一经使用此招之后,混身筋肉竟于一瞬之间陡增数分,瞬间便令其“长大”了整整一倍。如此夸张的身体来到跟前,尤存和他相比起来,连一个小孩都不如。而身体变大之后的岳刚速度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变得愈发迅猛。两只青筋盘错的手臂如同一对钢棍一样,一齐袭向对方的面门。 这一招就要分出胜负。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如何的尤存正是如此。 他的体型不占优,速度也只能算是平平,招式虽然精妙,但翻来倒去也只有十余招,实在称不上是什么神功妙法。但就是这样的他,居然能够在一击击杀沙棘虎的情况之下再次重创岳刚,而且不定相持了如此之久,不落下风,实属是奇迹一件。眼下面对生死劫难,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惧色,嘴边甚至还因此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天足道!” 岳刚并没有看清对方发招的动作,他只觉得眼前突然闪过一丝亮光,紧接着咽喉前面惊现一股莫名的暖流。于是,他停下动作,回手却摸自己的咽喉,他的巴掌比一般的锅盆还要大上一圈,但鲜血立时便染红了他的掌心,且仍在不断向外溢出。惊恐之间,他抬手赶紧捏住喉头,尽量止住伤口的血流。可这里乃是人体大穴,一经受伤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即便他已经竭力想要阻止厄运的发生,但飞溅的血沫仍在不停地向外挥霍着他的最后生命。 “你……你!” 岳刚一边后腿,一边瞪圆眼睛望着对方刚刚搦动的手指,只见那左手食指与中指之上的指甲整片消失,而刚才尤存就是通过这两片飞“甲”先是击杀了沙棘虎,后又重伤了自己。他练了大半辈子的功夫,也没有想到一片小小的指甲居然可以成为伤人不眨眼的凶器。一想到的对手还留有三片指甲,他便忍不住想要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自己的同伴。 他转过头,刚跑了几步,却发现脖子下面的粘稠感愈发加剧,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心脏也变得狂跳不止起来。 “老大……” 岳刚才要继续说话,阿鹤点头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让我们小心那人手上的指甲,是不是?我早就发现了。” 岳刚一听此言,脸上随之显露现一股惊讶之色。他本想继续上前与之交谈,却不想那阿鹤居然主动上前,神不慌,气不喘地看着他,神色柔和道:“阿刚,你早就该意识到那人的杀招,只是因为实力有限,才被他得逞了而已。我不将杀招的玄机告诉给你,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吧?” 岳刚嘴里吐着血沫,声音含糊道:“你想让我独立成长?” 阿鹤轻笑一声,随即口气古怪道:“成长是次要的。只是我和大家觉得你和小虎并不适合继续待在队伍之中。为了继续保持咱们兽魔宗的实力,就只能将你们二人淘汰下去了。” “什么!” 岳刚一时激动,竟然忘记捂住脖子上的伤口,腕力一卸,好不容易初见愈合伤口便如同河堤决口一般,成股的血浆止不住地从体内流淌出来。终于,岳刚的脸上再无血色,双膝也随之跪倒在地,上身则支在那里,如同一个犯了错的罪人一样,头埋胸前,黯然逝去。 岳刚确实错了。 他错在不该小瞧了尤存,不该与阿鹤等人为伍,人活人世,有些错误是不可避免的。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下,那便再也无法回头补救。看着渐渐僵硬的尸体,阿鹤一脚踩在对方的肩头之上,脸朝前方的尤存,神色严肃道:“游戏至此为止,你们都得死!” 第二百七十四章 蛋中人 作为十组阵中人之中唯一没有固定阵位的一组,孙无忧带领着仅存的八人飞快地奔跑在街道之上,手中十边宝镜不时朝向头顶上方的天劸魔手,以来抵御那股不处不在的强大魔力。而在孙的后背之上,昏迷不醒的尊檠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好在还有一息尚存。 虽然已经躲过了蝎莽人临死之前的奋力反扑,但此刻的孙无忧和大家依旧沉浸在那时的恐惧之中。而更让他们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明明承受了全部爆炸威力的尊檠除了昏迷之外竟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就连脱衣服的边角也没有出现烧焦的痕迹,实在是怪事一件。但为免敌人赶来,一众只得带着昏睡不醒的尊檠逃离原处,并尽量与其它阵中人汇合,以来增强综合实力。 “我说,照我们现在的方向,再走几去一些应该就到正西门的三组位置了吧?” 蔡晋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身体肥硕的他向来不擅长这种长距离地的奔走,不知不觉间已然落队伍的最后面,且还在慢慢与大家拉开距离,眼看就要掉队。 “再坚持一下,待与三组的弟兄碰面之后,咱们就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听到这话,牛铁心捂着受伤的胸膛,面色微寒道:“既然咱们在城中遇到了不明身份的怪物阻击,那么其它组的成员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况?他们该不会已经身遭不测了吧?” 话音未落,前方天空之中忽然降下一团赤芭怒焰,一众连忙向左右闪开,避让火力。而牛铁心反应却是慢了半怕,险些被烧中身体,随风飘动的发丝因此遭了殃,立即少了一大把,一股焦糊味随即弥漫在空气之中。 “那……那是什么!”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只红毛怪鸟突然从天而降,鸟喙开合之间,一枚种子模样的小玩意自其中口中掉落。那东西虽然个头不大,但随着下落的距离变长,体形也随之急剧倍增,并形成一团红通通的火球,砰然砸在街道的石板之上。 “嗯?那怪鸟好像是从西门方向飞来的。不好,三组的成员有危险,咱们快过去看看!” 没向前跑动几步,城门前方的空地之上,赫然躺着几个手持十方宝镜的阵中人。这此人扑倒在地,脸部朝下,看不出是死是活。而让不无忧更为在意的是,这些人手中的宝境已经尽数破碎,就算神效未退,但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就在孙无忧呆立在那里思考问题之时,一旁的蔡晋忽然厉声道:“离开那,小心上面!” 一经听到警告,孙无忧的脚底就像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倏尔向前“窜”了出去。而就在他刚刚离开原处之际,一只足有十尺来长,拥有三个脚趾的巨型脚掌赫然踩踏在衔前的位置处,整块整块的青石板应声被碾成粉屑,这若换作是血肉之躯,非得当场化为一滩肉酱不可。 避让的空当,孙无忧抬头望向头顶,只见一只足有三丈多高的庞然禽鸟赫然出现在一众面前。此物白顶灰毛,眼窝四周有一圈鲜血模样的花纹,随着眼睛地眨动,显得极为活跃,充满灵性。 先是喷火鸟,如今又是巨人禽,孙无忧一众还未真正与三组人马接触,便已见到两大凶神恶煞,情况当真不妙。谁知这种时候,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的牛铁心居然自告奋勇,依旧使自己那双日月双砣,纵身奔向那巨人离的跟前。 巨人禽知道来者不善,索性便将双脚不断地践踏在石板路上,而随着它每次触及地面,周围大地都会随之传出“隆隆”巨响,周围的房屋建筑甚至都因此受到影响,开始东倒西歪。 “大块头,别管它处,来看我!” 牛铁心强提一口真气,手中一砣随即脱手而出,精确无比地缠中了巨人禽的其中一枚脚踝之上。接着,他便出全身的力气,使劲拉动与铁砣相连的链条,口中随之暴发出阵阵叱声。如此悬殊的体形差距,巨人禽竟然也没有办法抗衡牛铁心的力量,当即被其拉倒在地,头部重重摔在旁边的一间房屋的檐角处。那巨人禽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但身体却是脆弱得很,经这么一摔的它,头部登时脑浆迸溅,摊在那里不再活动,就这么死了。 牛铁心见只凭自己一人之力便轻松解决这么大一只的怪物,心中自豪与感,随之涌现。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巨人禽刚刚倒地,腹部下端忽然滚出一枚金色的巨蛋。蛋壳之中瑞气涌动,就好像刚刚被人煮过一样。 “嗯?这是什么东西?” 牛铁心手持铁砣刚要上前,谁成想那地上的巨蛋忽然自行弹起,一举砸在前者的面门之上,撞得人连嫁数步,好险仰面倒地。然而,不等起身,牛铁心惊讶发现,自己身上的那枚金蛋体内,不知什么时候生长出一条条白色的触手,并与他的身体紧紧连接起来。 “不……不,快救我!” 牛铁心惨叫一声,立即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孙无忧蓦然回头,见对方被那金蛋压在地上无法移动,当即快步来到,一脚便狠狠踹在了蛋壳之上。 这一脚力道已老,少说也能将那金蛋踢飞出去。可是,如今的牛铁心已经与蛋“合而为一”,那一脚的力量被人高马大的他分去大半,所以金蛋与人并没有飞出,而横跨二者之间的诡异触手却是越长越多,再过不久就要彻底布满双方的奥体,情况不容小觑。 “牛铁心,接着!” 孙无忧级手丢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兵刀,朝对扔了过去。而现在躺在地上的牛铁心竟是消瘦了好几圈,脸颊两侧的皮肉也随之塌陷下去,模样就像一个被人下了诅咒的活尸一样,面貌恐怖至极。虽然刀就在手边,但如今的牛铁心已经无力拿起那柄刀刃。就这样,孙无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名同伴被那金蛋活活吞噬。没过多久,蛋壳之下就只剩下一片白花花的骨头,而金蛋本身却变得微微透明,露过蛋壳向里面观望,只见一道人影赫然悬浮在蛋液之中。 “可恶。该死的妖怪,我孙无忧绝不让你出关害人!” 低头拾起那柄短刀,孙无忧发疯似的猛然朝向那枚金蛋跟前,并将锋利无比的刀尖,直接刺入到金蛋之中。 那蛋壳看似坚固耐劳,但却经不住那柄普通短刀的全力一招,厚达一寸的蛋壳被其一刀刺穿,一股金黄色的浆水当即从中流淌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 不知那金色浆水有什么作用,孙无忧为防中招当即跳立原地。而随着汁液外泄,蛋壳上的金黄色也随之快速褪却。终于,此时的孙无忧可以看清那蛋中人的轮廓。虽然视野并不开阔,但他依然能从一些细节当中分辩出此人乃是一名女性。 “呼!” 就在孙无忧为蛋中女人吸引,难以自持之际,一阵令人倍感心悸的强烈噪声随即回荡在整条街道之上。抬头向上望去,数只翼展足有两丈来长的秃鹰悬于半空之中,而在他们身后,一只只血色蝙蝠早已等待多时,如今金蛋破裂,它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朝地面俯冲下去。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 本想将那蛋中女子拉出来就此解决,但身后的血色蝙蝠显然不想就此作罢,而是依靠自己空前强盛的阵势,生生逼退了孙无忧。血蝙飞过,地面上的浆水登时消失无踪。再看头顶上方,那些食用了蛋中液的血蝠居然莫名失瞎,天上地下找不到半只蝙蝠的影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刚刚解决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没想到你们居然又送上门来了。小的们,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血蝠一族的厉害!” 话音一落,孙无忧只觉得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刺痛,伸手一摸,鲜血居然流了出来。紧接着,这种异样的感觉又一次出来在肩膀,后背,胸前,大腿,脚踝,血花一道接着一道地自孙的体内暴露出来,就好像有一柄无形快刀在他身上不断挥斩一样,令其防无可防,只能被动挨打。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敌人的实力真有这么强劲,能够隔空取命,千里追魂吗?” 又有一道伤口在孙无忧肩膀上端陡然绽开,孙无忧顺势挥舞手掌,想要按住肩上的血口。可谁成想,这一掌下去,自己的掌心内侧居然碰到了一个绵软的东西,巴掌大小,但速度异常迅捷,转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孙无忧沉吟片刻,当即对身后的同伴高呼道:“小心,这里有可以隐匿外形的敌人,大家快把宝镜亮出来!” 孙无忧此话一出,其余阵中人登时纷纷依法效仿。一时间,八枚十方宝境同时显露耀眼白光,而在铺天盖地的光阵之中,无数黑色的影子赫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孙无忧嘴角上扬,表情冷酷道:“好了,现在该轮到我来反击了。魔拳!” 第二百七十五章 蝠魔 魔拳一出,雷鸣阵阵。 那些隐藏在虚空之中的无形血蝠在那股狂暴强悍的劲道之下,纷纷中招遭袭,一团团血雾如同鲜花一般于天空之中相继炸开,为漆黑的夜空平添了几分难得的颜色。而就在孙无忧全力清除这些狡猾“敌人”的时候,地上的巨蛋之中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睡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来伸伸懒腰了。嗯,谁人用我魔族功夫在屠杀我的血蝠,好大的胆子!” 金光一道,利如兵刃。巨蛋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不俗威力,直接将那厚实的蛋壳一举劈裂,剩余的力道继续前伸,直指不远处的孙无忧后心。 “嗯?” 虽未看到身后情况,但从小便锻炼造就的过人感知能力让他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危险的到来,电火之石之间,十全宝镜骤然回旋,并将孙的后心完全遮掩起来。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孙无忧登时快速向前跌去,看似轻飘的力量落在身上却是异常沉重,以至于他不得不在地上连滚数番,而后才勉强定住身形。 “是谁!” 慌忙起身,孙无忧定睛朝刚刚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枚金色巨蛋之中已经空空如也,藏身其中的神秘人已经消失不见。一阵轻风拂过,一股微弱的力道欣然降落在头顶之上,孙无忧微微吞了口唾沫,进而对着面前的空气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出口,一个不男不女,又阴又阳的古怪声音随即响起,并伴着极具磁性的语调说道:“伤了我这么多徒子徒孙,你说我要做什么。刚刚没有看清,没想到你长得还挺合我的口味。怎么样,要不要成为我的麾下,我看你的魔功炼得挺好的,要是做了魔人应该是个不错的材料。” “哼哼,就算做了魔人,我也不会与你这妖孽同流合污。废话少说,要报仇直接动手吧!” 话虽如此,孙无忧却是率先出招,一道拳影袭过,立在他头顶之上的那道妖异红影便随之遁入空际。孙连忙抬头寻找,却已找不到对方的半点踪迹。就在他准备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地面之上的时候,那股充满魔力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并从后方传来道:“年轻气盛,果然是冲动直率。不过,我喜欢!这样吧,如果你能碰得到我,我就自行离开和城,如何?” “好大的口气,那我就试试看!” 孙无忧的身体虽然面向前方,但拳劲已经沿着左腋下无声递出,全然超乎常人想象。显然,那神秘的红影也没有料到他有这么一式奇招,口中发出轻“咦”的同时,一道道红色的“牙光”接连浮现在周围的空间之中。趁此机会,孙无忧连忙回头,一个高约一丈的瘦长人影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双纤薄如纸的蝠翼在夜色之中不断激射出一道道醒目的光彩,而刚刚的红色牙光便是由它而起。 “我道是什么妖怪,原来只是一个活的时间稍长的老蝙蝠。我不但要碰到你,还要亲手将你赶回魔界,邪祟,看招!” 说话间,孙无忧齐运双臂,周身之上登时金光大作,魔拳第二式,倾覆乾坤脱手而出,无数霸道拳劲随之浮现在空间之中,并将对方所有退路尽数封禁。 “嘿嘿,有点意思。不过,你以为只凭这几记拳法就想阻挠我的行动吗?” 那红巨幅纵身一跃,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随即加持在那具瘦高的身体之上,于是,他的身形开始被急剧拉长,从一个人的模样,进而化为一条只有手指粗细的光影。而随着体形的变化,其身法速度竟也突飞猛进,本来已经抢占先机的魔拳竟然也追不上他的脚步,被他一一避开,并且远远抛在身后。 “可恶,这都打不中他。看来我是大意了。” 心道不妙的孙无忧正在思考下一步的对策,但那敌人所化的细长光影已然不期而至。下意识间,他只得狼狈后退,而那光影则始终穷追不舍,并将他前一刻所踏的青石板一一轰成碎屑。 “太慢了太慢了。这样的你可伤不着我。小心了!” 孙无忧刚一抬头,倏尔发现那光影之中居然分出另一道光影,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径直戳向他的胸膛。千钧一发之际,其左手所持的十方宝境忽然异彩齐放,光影受到影响猛地惨呼一声,如同见了一鬼一样立刻向后方折转出去。 “好小子,你居然敢出手偷袭。本想饶你一条性命,现在看来是不必了。准备受死吧!” 光影刚一落地,身形陡然增大,并恢复到原本的魔人模样。直到此刻,孙无忧才终于看清,一直掩藏在阴影之中的面部之上,竟是一张惨白瘦削的狭长“鬼”脸。深凹的两眼,锋利的牙齿,猩红的薄唇,还有那股充满危险的诡笑。孙无忧只瞧了一眼,心中便不禁生起一团强烈的寒意,一场恶战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看招!” 蝠人惊叫一声,满头血色长发随即向外拼命生长,并化为一根根坚硬无比的尖刺,疯狂攻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见眼前阵势如此庞大,心知凭自己如今实力无法正面应对,于是连忙转身朝街道之中狂奔而去。与此同时,他所经过的街道两侧的建筑物,开始不断地破坏崩塌,如同地震一样,势不可挡。 “糟糕,忘记尊皇子了!” 逃遁的孙无忧猛然回头,只见先前被安置在一处角落之中的尊檠赫然倚靠在墙壁之上,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丝毫没有察觉。而那些堪比利器的血色发针仍在暴怒宣泄,眼见就要抵达尊皇子的身边。情急之下,孙无忧看了一眼手中的十方宝镜,脱口而出道:“老花镜,看你的了!” 话音出口,宝镜被孙无忧全力掷出,直指尊檠所在的方向。与此同时,宝境之上,一个头戴面具的半鞭身影缓缓浮现,正是此次守卫和城行动的总指挥老花镜。 “还好及时赶上了!” 老花镜用力向前探身,于是本尊成功突破了镜面束缚,直接出现在那众多的发针跟前。如此悬殊阵仗,他竟也不感到丝毫慌张,只是抬起两只手臂,指向上方的屋角。“砰砰”两声炸响,遭到攻击的房屋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整面墙壁当即垮塌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毫光般的万千发针终于来到跟前,并将上落的瓦砾尽数化为灰烬。 “老花镜!” “轰!” 在孙无忧的惊呼之中,老花镜,十方宝镜,昏迷不醒的尊檠,还有那面倒落的砖墙,都在那数之不尽的红发血光之中消失无踪。而神色癫狂的蝠人此刻刚刚赶到前方,见孙无忧一脸惊愕的模样,随即冷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得罪我蝠魔的下场。不要伤心,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别走神,看上面!”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孙无忧抬头一看,只见尊檠和自己那面十方宝镜双双从空中掉落下来。喜出望外,虽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孙无忧仍然在第一时间及时反应,抬手将二者接在怀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余第十组阵中人也纷纷赶到战场之上,他们虽然已经大多挂彩,但好在仍然保留着可观的战斗力,虽然不及那蝠魔,但至少能让战局发生些许变化。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丝生机。 “孙无忧,你带着尊皇子先去一旁疗伤,这里有我们顶着!” 蔡晋伸手拍拍自己光亮的脑门,张口喷出一道炽热火焰。那发针虽然尖锐无比,但却抵挡不住这样的高温,还未直接碰到火苗,便纷纷蜷曲收缩,最终化为满地的灰屑,并散发出阵阵焦味。 见蔡晋的喷火功对那蝠魔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孙无忧看看手里的尊檠,于是高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多加小心,料理好尊皇子的事情,我就回来帮你。” 蔡晋头也不回,只是摆了摆手,而后便义无反顾地冲向蝠魔,继续与之激烈缠斗。孙无忧心生一股感动之意,眼泪已然充满眼眶,但此刻实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因此只得带着尊檠继续奔逃。 就在孙无忧一众与城内突现的大量妖邪顽强战斗的时候,在那和城之中,最高的一座塔楼之巅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出现于此,而他的阴影之中,一团看上去十分恶心的古怪生物正从黑暗之中慢慢掐脱,并最终出现在那人的眼前。 “事情办得如此,李克那家伙怎么说?” 黑影连忙跪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声音低沉道:“回大人,属下已经和李克李将军交谈过了,寅时一到,神羽军立即发动全面攻势。到时,和城之中将再无活人,整个城池都会成为我们魔界的据点。” 听到这番话之后,那高大男子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探出一指,指向旁边那黑影。欣然间,一道湛蓝色的光斑自指尖跃出,并悠悠地飘向那人的天灵。后者接受到奇异光斑之后,陡然从地上站立起来,光斑内的光辉顺势袭入四肢百骸,并化为一股澎湃能量,充斥在各条经脉的每个角落之中。短短一息时间,黑影的气息便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实力也随之大幅提升,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随着眼中的狂喜之色消失之后,那人终于再次跪倒参拜,中气十足道:“谢魔君!”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挥别 “好冷!” 尊檠甫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冰窟之中,四下无门,更无出路,就好像被事先放过来然后进行冷冻一样,俨然陷入到了空前的困境之中。 打了一个冷战,尊檠不禁高声叫道:“喂,有人吗?孙无忧,老花镜,柴员外,贺老,你们在哪?” 双手抱起,用力哈了口气,周围的寒气立即将呼吸之中的水汽化为冰晶,簌簌地掉在地上。尊檠蹲下身来,将上肢团缩起来,以此来保住所剩无几的体温。但到这种程度待续下去,冻死只是早晚的事。 “好孤独,好困。我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着,尊檠只觉得眼皮越来越众,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出若干神奇却又诡异的画面。在那里,他看到了往夕的家人,曾经的家仆,仅有的几个玩伴,父母,兄弟,门前的那棵大树,养了三年而后不幸失踪的小狗。他的耳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声音,其中有笑声,有呼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甚至,他从第一时间知道“孙无忧”三个字的时候,就因为他的名字而对他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名字无忧,人能无忧吗?人能无忧一时,又能无忧一世吗?” 他似乎已经明白当初孙无忧的父母在为他取名字时候的心情。每一对父母在为自己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大多都带有自己的满好愿望。 然而,尊檠的父母与大多数父母并不一样。 他们出身皇族,一出生便具有非同一般的使命。他们兄弟十个,有三位在年幼的时候便不幸夭折。而就算剩下的他们七个都活了下来,但大多也都在成长之后远走它乡,甚至不惜像自己这样隐姓埋名,只想成为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 尊檠,人皇当时取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定是思考了许久。他出生的晚,先前的兄长已经为他展现过太多遗憾与悲剧。所以到他出生的时候,人皇已经没有太多期望,只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以正为纲,“檠”字由此而来。 “尊檠,醒醒,不要睡,你还能睡。”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长睡之时,一只宽大却又温柔的手掌忽然在他的肩膀之上摇晃了几下。突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几声蝉鸣,一股幽香随风飘入鼻中,令其精神为之一振。 “不要打扰我,我困了,我想睡觉。” “现在还不行,你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尊檠,你连三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三哥”二字一经出口,尊檠倏尔睁开双眼,抬头一看,自己居然坐在门厅前的台阶之上,前方的院中,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站在那里,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执一乌笼,笼中有一百灵,迎着阳光正在那时动听歌吟,声音煞是悦耳,让人心旷神怡。 “三哥!” 尊檠一跃而起,两步便抢到跟前。那人蓦然回身,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眼前,正是皇族的三皇子恪晷。 如今的恪晷并没有之前那般因为毒蛊入侵之后产生的畸变,他还是那么的风流倜傥,丰神俊朗,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着一股无法模仿的天然魅力。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在十位皇子之中,恪晷的人缘最好,也最受人皇器重。看到这一幕,尊檠的眼眶已经湿润,说话的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你……你还活着!” 恪晷露出标志一般的灿烂笑容,并将手中的鸟笼放到一旁的石桌之上,并将茶杯端到跟前,一如往常道:“刚刚浆坏了吧,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尊檠双手接过茶杯,嘴虽然去够杯中的茶水,但眼睛却一直落在三哥恪晷的身上,生怕对方突然消失。 “不用那样看着我,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怎么样,外面的事情还顺利吗?” 尊檠将喝空的茶杯重新递回到对方手里,叹了口气之后,摇头道:“和城之中出现了许多不知名的厉害高手,大家正在与他们残杀相搏,结局未知。三哥,既然你还活着,为何还要躲在这里,跟我一起出去,和大家会合吧!” 说着,尊檠忍不住去牵对方的手,却恪晷却是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掌,转身来到石桌旁边,安然落座。 “尊檠,有些事情是需要你们独立面对的。我已不是你们那边的人,所以和城的事也不该归我来管。” “可是……” 不等尊檠说下去,原本被放在石桌之上的鸟笼之中忽然腾起一团金色火焰。恪晷扭头一看,快速找开笼门,一道火光顺势从中跃出,扑腾几下之后,便骤然升入高空。直到此时,亲檠才愕然发现,先前待在鸟笼之中的百灵眨眼之间竟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凤凰,并停在院落之上来回徘徊,似在等待着什么。 “我要走了。”恪晷淡淡说道。 “走?去哪?”尊檠不禁急声道。 恪晷伸手指了指上空,满脸笑容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所以说,你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要等我?是不是?” 前一刻恪晷还坐在那里,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尊檠的身旁,且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股暖流随即涌入他的体内,熟悉又舒服。 “尊檠,你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了。曾经,我和大哥二哥还有其它兄弟们都在设法保护你。但到了这种时候,你只有依靠你自己的实力,还有你周围的伙伴朋友。它们才是你战胜一切困难的无尽动力。” “可是,三哥……” “没有什么可是,你已经长大成人,拥有了我刚刚所说的那些能力。只是,你软弱惯了,一心想要借助家族的力量。但你也清楚,皇族内的情况远比看上去的复杂得多,相比起那些所谓的家人,外面结识的志同道合要可靠得多。还有,不要忘记,皇子令牌之中隐藏的东西,如今已经全部注入到你的体内。从今往后,‘恪晷’和‘尊檠’都是你,原本属于我的那份,你要帮我继承下去,并竭尽全力活得更好更精彩。” 在“三哥”的声音之中,尊檠缓缓抬起双手,只见两手掌心之上,左右两侧各写了一个字,分别是“恪”“尊”。抬起眼睛,本来漆黑的眼瞳之中居然透射出一金一蓝两股截然不同的光芒。而在这样的视觉效果之下,原先眼前的景象竟被透视成一种奇妙的状态,周围事物无论是生是死,每一处细节都在脑海之中清晰呈现,而在这些细节之中,竟有一些外表如同“气旋”的东西,那正是世间万物都会存在的要穴“窍门”。知道了这些穴门的位置,便等同于知道了他们的要害弱点,哪怕是实力相差极为悬殊的双方,只有弱小的一方能够得知这些地方的确切位置,便能轻松击倒较自己强大十倍百倍的敌人,这也是结合尊檠与恪晷二人之力,进而诞生的全新神通,“鬼擎”。 “喂,我的傻弟弟!” 看着双掌一度痴迷的尊檠被那突来的声音忽然唤醒,抬头望向天空,却发现“三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凤凰之上,并且在向他不断招手:“之后阳间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皇城那种地方,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你是尊檠,不再是那个受人保护的九皇子。祝你以后一帆风顺,心想事成,一生幸福。再见了!” 说着,“三哥”双腿一夹,身下凤凰立即心领会,随即扇动垂天双翼,轻轻一拍,便如归山落日一样,倏然飞向西边。尊檠用力呼喊,却已阻止不及。 “三哥,你放心走吧!” “嗡”的一声巨响,孙无忧抱着尊檠双双跌倒在地。刚要起身,一声巨痛沿下肢直袭心门,低头一看,右侧小腿上赫然出现了一条长约一尺的伤口,鲜血仍在汨汨地向外流淌。 “哈哈哈,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里啊?刚刚我已得大人神力相助,修为较先前有质的飞跃。你们两个运气不好,被我恰好撞见。既然如此,就让你们成为我重生力量之后首回的试金石吧!” 说话间,屋脊之上忽然跳下一道人影。此人湿身上下电光窜动,一枚枚拳头大小的光球赫然停留在周身空间之中,并将周围的街道照得如白天一般,明亮至极。 “看招!” 那人伸手一指,旁边一枚光球登时破空而出,孙无忧本来就已经身上负伤,而且还要顾及旁边尊檠的安危,如今见强招来袭,无力躲避的他,只得将尊檠抱起,紧紧用人拥入怀中,欲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其挡下全部威力。与此同时,那光球在飞动之间,竟开始急剧变化,并华为一柄尖锐飞剑,直指孙无忧的身后要害。 “去死吧!” “小心!” 孙无忧身体一晃,愕然发现自己手中的人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道剑一样笔直的身影当即伫立在他的身后,右手两指之间,赫然停留着刚刚那枚致命光剑。 “嗯?你居然能够接得住我的杀招夺命飞光剑。你究竟是谁?” 孙无忧抬头望了身后那人一眼,不禁脱口而出道:“尊皇子,你终于醒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秦鸟后裔 尊檠二指一拗,那汇集了不俗威力的光剑便立时炸成点点星光,猝然坠地。见此诧异的一幕,刚施展杀招的神秘来者不由得面露惊色,当即怒声道:“不知死活的家伙,以为破掉我一枚飞光剑就能算完了吗?你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那人双指齐弹,周边数十枚光球顺势激出,并于呼吸之间全部幻化成为凌厉光剑,再次朝尊檠射去。后方,孙无忧见此情况,欲要拉他回身躲避。谁知,尊檠不紧不慢,口气平静道:“不用害怕,这里有我!” 声音还未消失,但尊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确切来讲是与那众多飞光剑打成一团。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务求完美,出招的角度都臻至无伦,哪怕只是普通的指剑动作,但如今他可以发挥的力量却较从前有了数倍威力的激增,以至于那些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的飞光剑还未回过神来,便被尊檠逐一击破。待他再次停止攻势之时,空中已经再无任何光球光剑,只剩下一脸吃憋模样的神秘敌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大人亲手赐予我的力量。不,不可能……一定是过程之中发生了我不知道的变化,这才令招式威力大减。不要自乱阵脚,宿影,你还有很多杀招可以使用,你一定可以击杀目标,你一定可以!” 自称“宿影”的神秘人不断用话语激励着自己,趁此机会,孙无忧来到尊檠的身边,不由得开口询问道:“尊皇子,你这是怎么了?一觉醒来,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似的,不止是出手时候的动作套路,就连体内散发出的气息也与之前截然不同,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尊檠回过头来,淡定自若地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梦里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这人由我来对付即可,你再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还未发现的邪祟。” 见尊檠已经平安无事,且修为实力大增,孙无忧自知再在这里待下去也帮不上忙,于是只得微微颔首,并叮嘱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你的十方宝境给你。” 说着,孙无忧将镜子双手递到对方跟前,尊檠将之挎腰间左侧,神采奕奕道:“说好了,事成之后,我们要好好喝一场。” 孙无忧笑道:“我的酒量虽不好,但皇子相邀我孙无忧又岂能出言拒绝,就这么说定了。” 望着孙无忧渐渐远去的身影,尊檠重新将目光对准正前方的邪祟宿影,进而意气风发,豪情万丈道:“好了,有种放马过来吧!” 一一别过“战友”,孙无忧继续朝和城中心处奔去。从刚才他便感觉到,那里似乎聚集了一批实力超强的邪门歪道,正与第九组阵中人在激烈交锋。刚就在不久之前,双方战斗停止,显然已经分出高下。而随着不断接近事发地点,孙无忧发现两侧建筑的损坏程度也在不断加重,起初只是门窗破损,后来便是墙壁开洞,直到现在,四周的房屋已经很少有能保全下来的,大多都已坍塌倾覆,散落出来的转石瓦砾掉得到处都是。 “砰!” 一声闷响,孙无忧顺势向前方看去。只见在那一旁二层小楼的看台上,赫然挂着一个湿身污垢的身体,此人混身是血,头发散落,虽然面目被发丝遮挡,但凭借他右手之上的十方宝镜,还能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阵中人之一。而且一个更坏的情况是,那人手中的镜面已然破碎了。 当日拜托轩家轩家所制造的十方定韩镜,只有整整一百面,一旦受损,便再无其它备用顶替,所以说是珍品般的存在。而如今,十方宝镜出现损坏,也就意识着十方定坤阵无法完全成形,也就不能发挥原本的威力。而一旦九阴冲天劫达到全盛巅峰之时,城内阵法必须无法阻止那股灭世威力,城中黎民百姓定会陷入到空前的绝境之中,生死难料。 想到这里,孙无忧只得先将心中的顾及撇到一旁,并来到那看台之上,将人从上面解救下来。伸手一试,伤者尚有一丝呼吸,但身上伤势过重,想来也没有多少时间。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孙无忧轻摇了那人两下,见对方眼皮有眺动的反应,这才马上追问道:“喂,听得见吗?我是孙无忧,快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副模样?” 那人慢慢启开双眼,见身边人正是自己的同伴,立即伸出那沾满自己血污的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声色俱厉道:“快走,你不是它的对手!” “谁?是谁?” 那名阵中人迟疑了片刻之后,目光随之涣散,呼吸也跟前一同消失。 “好可怕的鹤!” “鹤?什么鹤?” 孙无忧本想继续询问,却发现那名阵中人再也不会说话,勾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指也随之落回到身旁,终于猝然离世。见同伴不幸身亡,孙无忧默默哀悼了一会儿,而后才重新站起身体,并朝着死者飞上来时候的轨迹,反向望了回去。终于,他的目光瞧到一处庭院之后停了下来,并快步追了上去。 “哈哈,老大,还是你厉害。小虎他俩实在愚笨,那么无能的对手,居然也斗不过。这么说来,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留在咱们的行列之中,死了也是活该。” 云天府的大门已经重新开启,门前倒落着几个生死不明的阵中人,其中只有尤存的身影没有见到。顺着里面的嬉笑声向院内望去,中间竖立着一枚旗杆之上,赫然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虽然五官已经被血污完全隐去,但通过仔细观察还能依稀辨认,此人正是九组组长尤存。 如今的尤存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生怕过大的身体起伏会撑裂刚刚止血的伤口。他身上的血已经所剩无几,若是连这点都保不住,那就只能变成一具无人认领的干尸。 “喂,老大,那个家伙你留着他还做甚?直接杀了吃了,难道不好吗?” 说话间,一个眼冒绿光的邪祟缓缓从屋里走了出来,围着旗杆左右打起转来。他的嘴角已经渗出口水,满脸都写满了贪婪与馅饼。只要屋里一发话,他便会毫不迟疑地扑上去,将人啃个皮肉无存。只是硬于那位“老大”的存在,他还不感贸然行动。 此人话音出口,屋里再次走出一人。此人身着黑袍,体格瘦削,如同一根船篙一样,好像经风一吹就会倾倒。但就算如此,他的步伐却是极为稳健,每走一步,脚底都仿佛能够生出无数根系一样,与大地紧紧连接在一起。先前的绿眸一人,一见对方出现,连忙躬身行礼,而那黑袍人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注视着杆上的尤存,神情冷漠道:“东山狼,你跟我多久了?” 那被唤作“东山狼”的邪祟思考了一下之后,随即道:“回老大,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对于我们来讲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寻常人类而言,却也可以称得上是半生时光。既然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何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如果不是有利的东西,我又为何会费这么大的周折将人吊在这里?” 东山狼连忙道:“老大说的是,是我太过鲁莽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已经有了一个人质了吗?那个老家伙又该如何处理,我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撑不了多久了。” “嗯,那个人你先不用管,我有些事情要当面与他问个清楚,之后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东山狼恭敬道:“一切听从老大的安排。” “找些水给这旗杆上的人喝一些,别让他死在上面。我有些事情,去去就来。” “好的老大,你去吧,我一定替您完成任务!” 阿鹤微微点头,转身朝云天府的后院走去。经过了一条走廊,一个凉亭,一处池塘,终于来到一处偏僻,且荒废多年的房间前,门前的脚印可以说明,这里不久之前刚刚有人进来过。 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霉气扑面而来,阿鹤以手捂面,低头寻找,只见一个被绑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正蜷缩在角落之中,且一眼惊恐地望着自己。 缓步走到跟前,伸手拿出堵在对方嘴里的烂布,好不容易重获些许轻松的柴通大呼几口空气,而后恶狠狠道:“要杀就杀,何苦搞那些阴损毒招。” 阿鹤看着面前的人,停顿了好一会儿,柴通见对方神色有异,不禁声音颤抖道:“你……你想做什么?” “你真的认不得我了?” 柴通心中一惊,当即拿眼睛又一次打量了一番对方,但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你是谁,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呵呵,柴员外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不能一味地怨你,毕竟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而我当时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你又如何能记得我呢?” “你究竟是谁?”柴通不禁尖声问道。 “你还得当初的百鸟秦家吗?” “百鸟秦?马王殷,难道你们是……” “没错,我就是从云梦仙泽逃出来的,秦鸟后裔,秦鹤!” 第二百七十八章 激将 “秦鸟,秦鹤……难道你是当初那个……” 柴通话音未完,对方已然抢先说道:“知道我是谁就可以了。当初我受你救命之恩,才能苟活至今。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撑到明天太阳升起,那么我就放你一马。” 面对秦鹤的慷慨,柴通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当即道:“你把我困在这里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还要将我当成人质,吸引他人前来?” 秦鹤冷冷一笑,不以为然道:“说实话,你曾经也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变成了今天这般慈眉善目的样子,我还真是好奇。不过,我可没有勾引他们主动前来送死,但如果真有人要劫你离开,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你……你,你好卑鄙!” 面对柴通的谩骂,秦鹤再次淡定笑道:“没错,我是卑鄙。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成为今日的阿鹤。实话告诉你,和城灭亡那是注定之事,任谁也无法将结局改变。现在城池之中,修为超越我的异族高手,至少还有四名。连我都对付不了,你们人类又如何能战胜其它入侵者?放弃挣扎吧!如果你能活下来,那就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这里。好了,这就是我要说的所有话。” 不等柴通说话,秦鹤已经将手里的布条再次塞给到对方的口中,转身带上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谁知还没走几步,拐角处的月亮门前,同伴东山狼正站在那里,脸上尽是诡秘的笑意。 “呦,我说老大你怎么千方百计要把那家伙保全下来,原来你们之间还有一段渊源,怪不得,怪不得。” 说话的工夫,秦鹤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头并未转向东山狼,声音却随之脱口而出:“你最好把你听到的统统忘掉,否则若是走漏了消息,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东山狼连忙抬起双手,摆出一副投降的样子,阴阳怪气道:“知道知道,老大的命令我怎么敢不听。不过,那个老家伙就那么放在那里,真的好吗?我看他年纪不小,身体虽说硬朗,但毕竟也折磨了这么久,万一稍有不甚,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好了吧?” 秦鹤扭头看向他,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嘿嘿,反正他是老大你的恩人。既然如此,就索性把他请到正房之中,给他松绑,恢复自由之身。有老大你在,谅他也跑不出这里。你说怎么样?” “哼,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其它的我自有分寸,与我回去,我有其它事情需要交待。” 见秦鹤独自一人朝来时的方向快步奔去,东山狼摸了摸自己嘴边的胡须,富有玩味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孙无忧顺着先前阵中人留下的痕迹,终于来到了云天府前,并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被吊在院中旗杆上的尤存。二人虽然未曾有过交流,但在轩家演练阵法的时候也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一眼便瞧出了对方的身份。此时的孙无忧正伏在偏房的屋脊之下,如果不是竖起身来,只凭肉眼根本无法发现他的存在。而尤存因为被吊悬在半空之中,视线要比其它人要更靠上一些,因此才在其它人之前率先发现了孙的存在,二者相视一眼,孙无忧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尤存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 “喂,留这么个大活人在院子之中也太煞风景了,还是快点把他解决掉吧!”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身披鳄鱼甲胄的光头怪人从房中快步走出,手上一对夺命铁爪闪耀起银晃晃的寒光,直指院中的俘虏尤存。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虽说你把我杀了小虎那个家伙,但之前你太过嚣张,甚至连你鳄神大爷都没有看在眼里。看到这双铁爪了么,我要用它将你剖肝开膛!” 说话间,那自称鳄神的怪物随意舞动了一下右手上的铁爪,银光飞闪之后,尤存的左边大腿这寂立即被划出三条等长的伤口,鲜血“呼”的一下便冒了出来,疼得他直咧嘴。 “哼哼,先前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却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为难现在的我算什么能耐,有本事把我从旗杆上放下来,咱们一对一的单挑。就算没有兵器,我也能打得你跪地求饶。” “鳄神”越听越是气愤,只想一招将其削为两段。回头望了一眼屋里,他终于还晕将怒气咽下,随即高声朝里面叫道:“老大,他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他不服气,要与我一决胜负。你能不能把他交给我?” 片刻寂静之后,阿鹤的声音忽然响起:“下手不要太重,他还有点作用。” “哈哈,多谢老大成全。” 说完,鳄神重新将视线对准旗杆上的尤存,笑容冷酷道:“听到了么,老大同意了。我真不知道该为你感到庆幸还是难过。不过既然话已放出,你我都已没有退路,下来受死吧!” 又一道爪劲袭过,尤存只觉得双手腕口传来一阵久违的的舒畅感,几乎已经没有知觉的双手十指此时又一次“活”了过来。而随同他一起落地的,还有身后那高绝三丈的旗杆。就在赐赐,鳄神为了解开束缚尤存的绳子,直接将后方腕口粗细的旗杆一分为二,不费吹灰之力。回头看了一眼那截断木,正在活动着手脚关节的尤存回头望了一眼,脸上登时闪过一丝诡异色,但转瞬就又恢复正常。 “不要紧,你直管活动身体。等你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咱们再比试也不迟。还有,虽说是公平之战,但你之前受伤颇重,我也不能按你的模样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如此的话,我就允许你在这里随意挑选一件兵器,怎么样,还算可以吧?“ 尤存伸手指向对面的鳄神,紧接着竖起大拇指道:“好,果然是条汉子,我没看错你。不过,兵器就算了,如果一定要件家伙事的话,那就是这只旗杆了。” 说话间,尤存将地上的那截断木用腰尖踢了起来。长约三丈,重达好几百斤的木料在他手中却是和寻常的木棍并无差别,举重若轻,毫不费力。想不到,就算已经变成这副惨相,其体内居然还保存着如此惊人的膂力,对面的鳄神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并为自己刚刚的轻敌十分懊悔。 “呵呵,看来你很有把握打败我。”鳄神皮笑肉不笑道。 “不是有把握,而是一定能够将你击败。鳄神是吧,看招!” 还未回过味的鳄神只觉得面前一阵狂风朝自己狂扑过来,下一刻便发现那截旗杆的斜茬一端,已经笔直地朝自己直刺过来。虽说这断木并不是什么锋利兵刃,但在如此强大且快速的力量之下,威力依然不能小觑,稍不注意便会被其一举击穿身体。想到这里,他连忙架起双爪,挡在身前,刚好抵住那飞来的断木之上。一声尖锐的嘶鸣腾空而起,屋里的众邪祟立时纷纷来到院中,一起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凭这么块破木头也想伤我,简直做梦!” 怒意横生,鳄神将双爪陡然立起,无坚不摧的刃端立即切入到木料之中,并沿中心线顺势朝对面径直剖去。一根圆木登时变成了三块等长的木栅,位于另一边的尤存随之面露寒意。 “果然不是好惹的,我得小心他的铁爪!” 思量间,尤存双掌一拍,三片木料登时聚向一处,欲要将其中的鳄神完全封锁在其中。可那鳄神手持无伦利器,身上又有宝甲相助,区区几块木头又怎能伤他皮毛?掌击之后,内外两股力道形成僵持之态,并伴随着一声刺耳轰响,令旗杆木料立即化为漫天木屑。 这边的鳄神还未从爆炸轰响之中回神,却见彼端的人类尤存隔空点指数发,随即一枚枚一寸来长的木屑碎片隔空激发,尽数射向他的周身大穴。 “糟糕,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先前虽然未曾与之正面交手,但在一旁观战的时候,他便已经领略了尤存那股断甲杀人之绝技,沙棘皮和岳刚正是死于此招之下。如今,对方虽然淌有继续使用指甲作为杀器,但所递来的薄片木屑依然威力强大,飞动过程之中发出飕飕的尖啸,如同劲弓快箭一样,声势骇人。见此情形,鳄神机智地选择暂避风头,并以那对铁爪作为“护盾”,不断将那袭来的木片一一拦截。 “可恶的家伙,居然被他摆了一道。等我空出手来,看我不把你的一双手掌废了。” “唰~” 一声异样的怪响,鳄神双瞳收缩,却也看不到那记极居危险的“奇袭”。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身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黑影手中紧紧攥起,一丝血迹自掌心之中缓缓溢出。 “老大,你怎么来了?” 在鳄神的惊呼之中,秦鹤缓缓找开手掌,只见一块沾血的指甲赫然滩在那里,指甲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亮丽光芒,既美丽又危险,如同玫瑰的刺一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将诀重现 尤存当然不会那么老实。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他继续耽搁下去。他虽然还想继续奋勇杀敌,清除这些异族入侵者,但他的气力已经所剩无几,为了将鳄神一击击杀,他一早便想好了对策,在木屑纷飞的一瞬之间,将自己的最后杀招“断甲”藏于其中,并且无声无息将其送到对方的体内。 然而,这一切的如意算盘都让突然出现搅局的秦鹤给破坏了。如果不是他的到来,如今的鳄神多半已是一只死鳄鱼。 看着那掌中的断甲,秦鹤微微点了点头,并朝对方投去欣赏的目光,开口道:“不错不错,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想到如此妙招,差点就要着你的道了。可惜,现在的你已是强弩之末,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吧!” 先前,尤存全身的肌肉还一直紧绷着,而如今对方说出那样的话,他也索性“松弛”下来,深吸一口气,高声呼道:“听好了,不要为我暴露行踪,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能够击杀他们的两名成员,我已经十分满足,至少黄泉路上不会孤独了。” “嗯?不好,他在向潜藏在周围的同伴发出信号,快在四周找找,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秦鹤此话一出,院中众邪祟当即四散开来,并去往每个角落之中细节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见这帮“蠢货”并未登高了望,尤存淡然一笑,口中念道:“浩然正气,天地长存。再见了!” 话音一落,秦鹤那瘦削的身形已经闪至跟前,突然显现的一只鹤翼下沿,忽然闪烁起若干亮晶晶的光泽,其中一枚突然竖立起来,笔直地射向尤存的咽喉。避无可避,他只得闭目等死,并祈祷死亡的痛苦能够越短越好。一息,两息,过了好久,他发现自己的生命并未了结,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原本应该待在房脊之上的那人居然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前,架起的十方定刊镜,刚好接住那鹤翼之中射出的致命寒光。 “你是?”秦鹤拧着眉,瞪着眼,一脸怒气道。 “我是孙无忧!” 随着叫出自己的姓名,孙无忧飞踢一脚,强行迫开面前的秦鹤。周围邪祟一拥而上,将二人死死包围在院落之中。正所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恐怕也就是这番阵仗了吧!而面对如此绝境之态,刚刚死里逃生的尤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口气还略显埋怨地说道:“你这人怎么做事如此冲动,就算能够救我一时,也救不了一世。现在我们双双被围在这里,别说是大活人,就算是只苍蝇也休想活着离开此地。孙无忧,你糊涂啊!” “呵呵,你说我糊涂,我却不这么觉得。让我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面前,那才不是我能做出的事。不管能不能逃出这里,先把命保住这才是最关键的。况且,老花镜和大家正在城中与那些敌人激烈交锋,说不定待会就能空出手前来替我们解围。所以说不要心急,稍安勿踝。” 望着孙无忧那副有恃无恐的表情,秦鹤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踢中的大腿前侧,见并无大碍之后才终于道:“我认得你。” 孙无忧邪魅一笑,神情自若道:“哦?是吗?可惜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呵呵,那也难怪。就在几天前,地下城修罗斗场之中,你打败了鬼城殷家的灵犀。” 孙无忧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糊弄自己,而是亲眼见到了那场比试,于是回道:“听你的口气,你们和殷家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 鳄神从秦鹤的闪身出来,挥起铁爪,迎面便挥了下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殷家也是你叫的?” 看着那利爪袭来,孙无忧却是不闪不避,此时的他不知哪来的魄力与勇气,单手便将那鳄神以及招式一同停了下来,后者甚至被他抓着手臂,吊在半空之中,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那股恐怖的怪力。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一爪不成,鳄神再次挥起左手铁爪。而孙无忧早已看穿这一点,随手一抛,那人便像麻袋颓然跌了出去,重重跌在地面之上,激起一团尘埃黄土。 此时此刻,不止是众邪祟对孙无忧惊人的身手诡异不止,就连身为同伴的尤存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情况,不禁出口问道:“短短一天时间,为何你的力量与修为会有如此突飞猛进,难道你在这段时间当中遇到了不世高人,受他指点,这才有了如今的表现?” 被尤存这么一说,孙无忧露出惭愧的笑容,道:“哪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体内有一股使不完的力量。” 听到这样的说词,对面的秦鹤冷笑一声,随即道:“你说你有使不完的力气?呵呵,年轻人,不要再虚张声势了。现在,和城正在承受来自魔界的九阴冲天劫,人类别说是战斗,就连正常地生存下去都是不可能的。你这么一番激烈的交战,已经将大量的魔气吸入到身体经脉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毒发,最终变作冷酷无情,敌我不分的怪物,直至油尽灯枯而殁。” 秦鹤此话一经出口,孙无忧立即将手里的十方宝境交到尤存的手中,并叮嘱道:“把镜子拿好,有它在,冲天劫的魔气是入侵不到体内经脉的,更不会因此丧失心智,成为恶魔。” “可是……你把宝境给了我,你又该怎么办?” “我?嘿嘿,我皮糙肉厚,这点魔气还伤不着我。况且,你的身体情况十分不容乐观,这种时候绝不能再受到其它伤害,否则就算保住性命,下半辈子也会永远受到病魔的纠缠。听我的就好,我自有打算。” 见孙无忧如此无私奉献,秦鹤诡异地笑了笑,随即道:“不错,人间之中还有你这种重情重义的人类,已经十分难得了。不过,既然是敌人,那就没有将你放过的道理。念在你是为救同伴而主动现身,凭这份勇气我可以让你有尊严地死去。自我了结吧!” “呵呵,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种本事!” “老大,不用和他多说,让我来!” 话音一出,一条树干般粗壮的巨尾忽然从一件外衣之下倏尔钻出,直接卷在孙无忧的腰间之上,并将人托入到半空之中。众邪祟见机会难得,连那鳄神都已按捺不住,各自亮出自己的兵器,一齐攻向那空中的人影。一时间,孙无忧跟前四面楚歌,任何一件兵器的威力落在自己的身上,都绝对不好过。而随着那条尾巴将自己举得越来越高,一股莫名的“烈焰“突然在丹田之中点燃起来,数道灵光在其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这……这些是……难道将……” “哈哈,臭小子,到头来还不是要死在我的屠爪之下,受死吧!” 鳄神抢占先机,冰冷锋利的尖爪距离对方已经不足尺许距离。眼看就要得逞,本来被巨尾死死控制住的身体,突然探出一只快疾的手掌,一举握在铁爪的刃端。要知道,利爪的锋利程度甚至远超一般刀剑锐器,可在那只手掌之中,却是一点威力也发挥不出,就如同老虎没了牙,鹰隼丢了爪。惊骇之间,鳄神顺势向对面望去,只见那双神秘且深邃的眼眸之中,忽然乍现出一道炫丽金光。 “原来,原来将王死前偷偷将将诀藏在了我的体内,直至今天意外破解,这才令神功重见天日。将王,多谢你!” 说来也是奇怪,如今的孙无忧并未动用燃灯琉璃体,体内的灵气应该所剩无几才对,更不可能驱动如此高深的神通。但当那股奇异的火焰在体内燃起之际,混身上下的经脉之中立即变得空前充盈,一股说不清的能量随之遍及在每处经络之中,并将最最精纯的力量转化为招式威力,然后才有了刚刚突现的情形。 “将诀,金刚!” “金刚”二字一经出口,孙无忧的手掌立即变成一团浑实坚硬的金石,生生将那铁爪搁段成数块。碎片散落,他凌空掐起一段,反手一送,鳄神口中登时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人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下去。随后,其余邪祟也相继杀到,什么叫上名儿的,叫不上名儿的,各式各样的古怪兵刃,一同朝他猛袭过去。可如何的孙无忧因为使用“金刚”神通,进而获得了刀枪不入之神技,看似锋利的兵刃一经碰到他的皮肤,便立即败落下来,不是被弹开便是折成两段。如今的孙无忧宛如成为了一尊不败战神,任邪祟一众气焰再怎么嚣张,都再也没有取胜的机会。 “你们都闪开,让我来!” 一声厉喝,四周的邪祟再也不敢上前,只见一直站在后面冷静观察的秦鹤忽然走上前去,与先前不同的是,如今他已亮出那双一直被隐藏起来的神秘鹤翼。而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羽翼之下,一片片刀刃般的羽毛安然嵌在其中,只等合适机会,便会立即倾巢而出,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第二百八十章 铁翼秦鹤 作为在场众邪祟的“老大”,秦鹤终于正式登场,一经上前,便已显露出惊人异相,一双经由无数金属部件组合而成的钢铁鹤翼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跟前。见此情形,位于地上的尤存惊呼一声,大声道:“小心他的翅膀,如果被击中,将会立即失去知觉!” 先前尤存作为对手曾与秦鹤有过对决的经历,对其实力已然有了初步的认识。哪怕是自己这般好手,也难以抵挡铁翼的攻势,更不用说一个看起来要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后生孙无忧。 然而,此时的秦鹤已经剑拔弩张,鹤翼上的机括一触即发。微风袭过,上方的无数铁之翎羽发出“哗哗”的清吟,一束寒光忽然自那铁翼的正面射向孙的眼中。 “看招,铁鹤流羽!” 双臂一振,带动身后的一双铁翼一起扇动,刹那间,由万千羽状铁片形成的飞刀大阵,于左右两侧,分别袭向对面的孙无忧。一时间,夜空之下竟然多了两条银色长河,立即将孙围得水泄不通。见此情形,后者轻吐一口浊气,同时心中默念道:“将王,保佑我,让我不要辱没了你和将诀的威名。将诀,风流!” 神通发动,孙无忧的身体忽然进入到一种全新的奇妙状态之中,空有其形,却并无实身,众多铁羽虽然来到跟前,却是无法伤其分毫,无一例外地自他的身体仓促飞过。眼见自己的杀招扑了个空,对面的秦鹤轻咦一声,随即口中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铁鹤流羽居然奈何不了他?这小子有古怪,看来得换其它方法了!” 想到这里,秦鹤双手高举过头顶,运行在空间之中的“流羽”受到召唤,又一次返回到铁翼之上,如原先一般排列整齐,错落有序,俨然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战士。下一刻,他从翼骨上方用力一抽,一把窄刃长刀便落在手掌之中。用力挥动几次,孙无忧只觉得眼前忽然扑来几道强劲疾风,刮得脸颊火烧般生疼。 “嗯?变招了吗?” 思考未完,持刀的秦鹤已经迎面追来,手中长刀于半空之中顺时针转动一圈,一轮圆月般的光影立即迫空而出,径直罩向孙无忧的方位。 “这是……” 那圆月刀影刚一落下,白光四周立即乍立起一排荆棘尖刺,如同棘轮一样,倏尔滚向孙无忧的身体。说时迟那时快,反应机敏的孙无忧当即运起将诀之中的金刚一式,将自己的手掌武装成刀枪不入的无敌状态,并以这副血肉之手,直面前来的棘轮刀光。“砰”的一声轰响,孙无忧的强大臂力沿着手臂直接传递到刀光之内,随即产生的刺眼火光,直接在天空之中形成了一枚短命的火球,四散的火光随之朝地面撒落。 “啊!” 看似不起眼的火苗落在地上却是成为一记记勾魂鬼火,凡是被其沾到的人,无不是被烧伤烫伤,皮肤更是生起一枚枚黄豆大小的水泡,样子极为可怕。而于下方观战的东山狼则是满含诡异笑容地看着一切的发生,转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下。 “大家一起上,先把这个半死不活的解决了!” 孙无忧与秦鹤一经交手,其余邪祟立即看到了机会,于是纷纷将柔头指向身负重伤的尤存。突然间,正房的房门被从里面生生挤碎,一只快疾的黑影顺势从中飞跃出来,刚一进入到眼帘之中,其身形陡长数倍,已然变成了一匹赤鬃烈马,四蹄凌空,脚踏火云,如同神兵天将一般,傲然伫立在尤存的面前。 “区区人类,也敢与我等叫嚣张,看我吞火驹不把你烧成灰烬!” 烈马嘶鸣,一道火柱随即自口中喷射而出,直接将面前的空地完全包围起来。被困其中的尤存接连后退,谁知另一名邪祟已经提前绕后,闪动着黑绿色幽光的铁鞭自黑暗中刺出,眼看就要击中尤存的后腰。电光火石之间,尤存凌空翻身,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刚刚致命的一记偷袭。转睛凝视,前来的邪祟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孙无忧手中吃了憋的“鳄神”。他的铁爪虽然被毁,但另一件致命杀器鳄魂鞭却依然实力非常,寻常生灵根本挨不住几招,便要因此粉身碎骨,经脉尽断。好在,尤存早有准备,虽然内力不足,但体力尚有一些,因此才没有让对方得逞。 “可恶的人类,为何要这般顽固。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尤存在那吞火驹与鳄神两大邪祟的围攻之下,命悬一线。而半空之中,孙无忧也已落入到那经由翼刀激发产生的棘轮之难之中,看似普通的刀光之中,竟然隐藏着数之不尽的细小刀气,并于无声之间向其不断袭来,神通“金刚”虽然能够护他一时,却无法长时间地发挥作用,一有失神,那些分散在四周的大量刀气便会乘势钻入他的身体,并在内部对其造成巨大的伤害。几番激战过后,孙无忧已经脸色灰白,若不是强行撑着,内伤渗出的血早已从口中喷出。看到这一幕的秦鹤虽然十分高兴,但心中还是不免为之赞叹,暗道:“这人类小小年纪,身体的强悍程度却是塂比魔界魔人,甚至比一些魔兽也不遑多让。还有,他刚刚使用的神通技法为何有一股亲切的感觉,难道他施展的是我魔界的魔功?” 秦鹤遥空劈击,刀光如同镜面一样,直直朝孙无忧的面门切了下来。后者当即施展风流之技,借助精妙身法,以及“拂物无声”之理,将将避过了前来的宏大刀气。 然而,下一刻,原本应该掠过身体的平整刀气居然自行分裂,由整化零,以铺天盖地之势,又一次转攻向孙无忧的身体。这下,风流之技再也无法发挥作用,孙无忧被逼无奈,魔拳三式的九转往生被逼显圣。一时间,孙无忧周身金光璀璨,被灌注了强大拳意与战意的无尽金色毫毛,纷纷迎向前来的万千方形刀光。一声声火光爆炸相继在空中闪现激发,隆隆的轰鸣不断地盘旋在云天府的四面八方,甚至令脚下大地为之瑟瑟战栗。 “好家伙,连我的鹤流刀气都能接住。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类高手。说实话,我有点不想让你死了。” 面对秦鹤的夸奖,孙无忧出掌迫退两枚趁机袭来的铁羽,而后面露冷笑道:“少在那里假装慈悲,谁胜谁负还一定呢!” 孙无忧收敛气息,进而发出一记魔拳拳劲,直指秦鹤面门。后者不闪不避,居然硬吃了一拳,头部狠狠地向后摆动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回转过来。鼻孔之中,一行鲜血缓缓流出,伸手将之拭去,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满脸堆笑道:“看来你还隐藏了不少厉害的绝招,只是还没有机会使用罢了。要不,你和我走一趟,像你这样的人才,头儿一定十分欣赏,说不定还能将你重用。死在区区一座和城之中,实在有些浪费,你可以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孙无忧卸下“风流”,两脚刚好落在屋檐之上。而另一边的秦鹤则借助那双铁翼安然停悬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强者风范显露无余。 “你说的‘头儿’指的是谁,他很厉害吗?”孙无忧悠悠地问道。 “厉害?呵呵,这样的词也太浅薄了些吧!他何止是厉害,简直是无懈可击,就连当今的魔皇都对他赞赏有加。如今,我们魔界急需你这样的人才,跟了我们,你将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 孙无忧口吐浓痰,不以为然道:“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秦鹤冷冷道:“不加入我们,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没有让你活下去的道理。实话实讲,今日在和城之中的人类势力,无一例外,都得死在这里。你又何苦为了一时意气,给这些平民百姓陪葬献身?放心,就算加入我们,也没有人会责怪你。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跟着我们你才能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光大。你说呢?” “啊!” 一声惨叫忽然从院中传来,孙无忧低头寻找,恰好发现尤存狼狈的身影,后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不足三成,头上的须发皆已不见。而更加诡异的是,他那受伤焦黑的皮肤之中,居然浮现出一条条暴起的经络,经络内有紫光涌动,好像随时都会破体而出一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和城百姓的下场。当九阴冲天劫完全降临之时,城内的魔气将会达到与魔界相当的程度,介时所有吸入魔气且达到一定数量的人类,将会变成丧失理智,六亲不认的杀人魔头。你的这位同伴便是他们以后的样子!” 就在秦鹤对接下来的局势做出自己判断的时候,地上的鳄神怪笑一声,竖起手中的鳄魂鞭,口气嚣张道:“哦?看来这小子要顶不住了,嘿嘿,没用的东西,还不过来给你鳄神爷爷磕头!” 话音一落,鳄神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紧接着一根沾满鲜血的手指从正面插入到他的胸口之中,一股暖流当即从豁口之中喷溅出来。 “谁说我顶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绝杀 竖起头来,一张阴森古怪,充满诡笑的脸庞赫然呈现在夜色之下。孙无忧回头下望,但见原本一身浩然正气的尤存竟然变得如同鬼魅一般,脸颊右侧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青丝花纹,就好像是一根根藤蔓嵌入皮肤之中一样,模样甚是狞怖。 “我什么时候顶不住了,你说!” 尤存陡然发力,插入鳄神体内的那根手指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厉指劲,轻松击穿其身体,并将人整个震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鳄神那短而粗壮的躯壳竟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力,猝然跌倒,手上鳄魂鞭也随之扔到地上,掌中再无寸铁。 “可恶,嚣张的人类,看我的怒火狂焰!” 眼见同伴遇险,位于正面的吞火驹再次发生一声嘶鸣。刹那间,四蹄之下所踩的四朵红云居然飞快向外扩张,并于眨眼之间汇成一片。与此同时,空气之中也被这股莫名的红晕所涂染,四周温度也随之提升数分。 “释!” 一声令下,凡是被那股红晕占据的空间皆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爆炸威力所充斥,一时间,地面上石砖条板皆是破碎飞散,大地被生生剖开,一股邪风自下而上翻涌出现,并携带着恐怖能量,一同卷向对面的尤存。 “啊!” 一声惨叫,尤存的身影彻底被那红晕火光完全吞没,就连其它在场的邪祟群魔也难逃此劫,纷纷后退避让。最后时刻,吞火驹将那地上的鳄神衔起,将其随意丢到背上,并施展超强身法,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爆炸威力。一道冲天火柱拔地而起,因为位于和城中央,所以只要位于城中的人都能这一惊世冲击。 “嗯?云天府那边有情况,是孙无忧,他刚刚就是去往了那里!” 焕然新生的尊檠刚刚将已经丧失战力的神秘高手“宿影”丢到地上,转身回望云天府的方向。而那已经体无完肤一败涂地的魔族“使者”在见识到对方霸道身手之后,居然还能发出笑声,并道:“厉害,厉害!没想到人皇之子尊檠居然拥有如此实力,看来是我们的情报有误了。” 尊檠转过头来,面露不屑道:“你所见到的不过是我皇族实力的万分之一而已,等见到我父皇的时候,你们才会知道自己今天的决断是多少愚蠢的行为。” “哼哼,我倒不这么看。至少,凭你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战胜我身后的那位大人。”、 尊檠递目望去,发现对方身后除了光秃秃的山墙之外,别无其它。 “大人?你说的是谁?难道你背后还有更加厉害的高手?” 宿影惨烈地笑了笑,原本瘫倒地上的身体忽然飘入到半空之中。就在尊檠的注视之中,前者身上的黑色“影子”居然自行剥离,并将隐藏其中的蓝色光亮晶体显露出来,就好像是一块烧透之后剩下的木炭,正在发挥着生命之中的最后一丝“热量”。 “败在你的手里,是我宿影技不如人。但为了不辱使命,你就跟我一同下地狱去吧!” 宿影残余的部分越发闪亮,光芒聚集程度,甚至不亚于夏天晌午的艳阳。终于,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那股体内的狂暴能量,伴随着一记惊天动地的强大裂解,终于炸成了漫天光斑。 化身光斑的能量并未就此陨灭,相反,它们就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自行朝尊檠的方向掠去。一抹光辉闪过,尊檠虽然已经做出回避动作,但肩膀上的衣服还是被其轻轻擦过。而一经沾染到那些湛蓝色的光斑,衣料便如同被风吹过的灰烬一样,立刻化为乌有。而令他感到更加诧异的是,那股诡异的“消逝”现象还在身上不停蔓延,眼看就要侵入到皮肤之中。 “不好!” 思绪敏捷的尊檠登时意识到情况的危险,当机立断,将自己整件上衣全部从身上撕扯下来,并露出线条分明的强壮肌肉。而在他的后背之上,就连他自己也未曾料到,背部的中心位置处居然浮现出一块“蜘蛛”模样的巨大疤痕,若真是受到这般强大的攻击,恐怕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粉身碎骨。 “好可怕的威力,那家伙体内到底寄宿着何等恐怖的力量,好在他已经不在人世,否则定会祸害人间,涂炭生灵!” 在尊檠的感叹声中,方圆二十丈之内的所有房屋竟被那股神秘的光斑尽数“吞食”,并变作一个个深达数尺的土坑。为免继续逗留惹祸上身,尊檠连忙调转方向,手持十方宝境,朝着先前爆炸产生的云天府急速奔去。 孙无忧与秦鹤的大战还未分出胜负,但双方已经交手数个回合,对于彼此的实力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在秦鹤看来,孙无忧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畏后生,只要稍加时日,定然会成为人间的一流高手,只是,现在的他空有一身本领,却不知正确使用的方法。将诀蕴含玄妙神通,在他手里却也只能发挥十不足一的威力,这才将将与自己打成平手。而靠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坚信自己定能成功击败孙无忧,只是事情还未达那一步,如若不是被逼无奈,他是不会想痛下杀手了。 “喂,周旋了这么久,你也感到疲倦了吧?干脆,你把你的真正杀招拿出来,咱们快些分出高下,你看如何?” 孙无忧的忽然提议,让秦鹤着实一惊。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坚定无移的神态,秦鹤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语气阴沉道:“本想保留住杀手锏的,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没错,我是保留了一些绝招,但我不想将它们运用到这场对决之中。你知道的,只要亮出它们,你我之间就只能存活一个。你就那么有把握自己能撑下来?”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刚刚被爆炸洗礼的院落,只见在那门口台阶不远处的焦土之中,赫然扑倒着一个被烧得漆黑的身影,正是先前被吞火驹以强招击中,不幸被烈焰席卷的尤存。如今的他已经一动不动,就连气息也已经感觉不到,生死未卜。秦鹤看出他的心思,于是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在接下来的一招之后活下来,我就放你们两个离开云天府。如若不然,你们就去地府做对难兄难弟吧!” 孙无忧笑道:“实话实讲,你比其它城中的邪祟都要善良一些。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偏要兴风作浪,为虎作伥。好好活着,去过无拘无束的生活,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自知这是决战之前的最后对话,秦鹤也已放下手中芥蒂,叹气一声,动容道:“你说的那种生活,我也曾经期许过。只可惜,你我不是同路人,你无法理解一个身为魔众的心情。大人对我有恩,他有需要,我自然输肝剖胆,义不容辞。哪怕是魂飞魄散,永落万劫不复之地,我也心甘情愿。这就是道,这就是义。” “呵呵,为了所谓押道义,居然要付出自己的全部,我看那样的坚守不要也罢。” 秦鹤摇头道:“你不会懂的,你不知道欠了人性债的感觉是有多么痛苦。或许你再年长几岁,便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对了,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 “嗯,孙无忧,虽然你我年纪相差悬殊,但通过你之前的言行举止,我能看出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你我都有自己所信仰的事物,所以此战不分正邪,只有胜负。” “好,只分输赢,不分对错。秦鹤,亮出你的最强杀招吧!” 此话一出,秦鹤自行落回到地上,轻轻用脚尖一踢,便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尤存送到了数丈之外的墙根底下。孙无忧瞥了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 “孙无忧,睁大眼睛看清楚吧,这便是我魔界魔众的真正实力!” 怒喝一声,一股凛冽气浪突然自脚底生出,以其身体为中心骤然向四面八方呼啸而出。而已经成功唤醒将诀神力的孙无忧,竟也有些抵挡不住那股强悍气场,身体纵然已经微微向前倾斜,但两脚还是不禁向后滑动了半尺。 “来了!” “咔嚓咔嚓”两声脆响,秦鹤身后所背的一对铁翅鹤翼居然自行解除下来,并且分别落在左右手掌之上。铁翼在他手中握着,就如同两面冻硬的大旗一样,经风一吹,发出“叮叮”的轻吟。再然后,他将两翅顶端的接口处用力抵在一起,并且两手朝里外不同方向一同拧动。于是乎,早已藏在这对鹤翼之中的机括暗销自行释放,本来合在一起就已有一丈之长,但如今又被生生地伸长了数尺,两翼之间生出一条可以供人握持的铁杆,两片羽翼一前一后对峙展开,随即生成一件前所未有的神奇兵器。 “原来,这才是你的最强绝招,就凭这一幕,我此行无憾。”孙无忧惊叹道。 “孙无忧,准备承受凌迟万刀的痛苦吧!鹤逸千回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妖风惊魂 当那两片闪烁着万千寒光的铁翼,围绕着秦鹤手掌转动之际,天空之中立即风起云涌。地面之上沙石滚动。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型龙卷,如同恶龙出渊,潜蛟离海,夭矫升腾,骤然现世。和城内外,凡是见到此等骇世异象之人纷纷流露出惊愕之色,哪怕是坐镇东方的李克也不忍不住出声感叹。 “这股气息,难道是秦鹤那家伙?能让他使出此等杀招,看来城中隐藏着连我都不知道的强大对手。早知道这些家伙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让本将军亲自出马。” 李克回头对身旁两名副将道:“你们两个随我进城一探。” 话音出口,右侧身着虎皮兽衣的粗犷汉子随即开口道:“可是将军,九阴冲天劫即将达到全盛状态,如果这个时候贸然进入,很有可能被大劫拦在其中,到时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李克冷笑道:“肖勇,你跟我多少年了?” 粗犷男子想了一下,说道:“有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了,你都跟在我身边十二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居然还不了解本将军的做事风格。既然要进城,那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的。再说,只是进去解决一点麻烦而已,距离劫数真正到来还有一点时间,足够我们办完事情返回城外。怎么,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粗犷汉子连忙拱手抱拳道:“将军息怒,肖勇知错了。” 见对方已然“服软”,李克将目光又转向另一边一个斯斯文文的儒生装扮的中年人,微笑了一下,继续道:“李副将,你有什么话要讲?” 中年人摇摇头道:“没什么,一切谨尊将军安排。” 李克满意地点点头道:“李义,你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了一些,这一点如果能和肖勇交换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有你们二人在,本将军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们就此上路吧!” 此刻,云天府内,一片惊天动地之象。 由秦鹤操动的诡异兵刃在庭院之中竟然造成了一道狂器风卷,渐渐将府内的房屋景物,乃至一切可以移动,甚至不可移动物体,慢慢拉入到天空之中,并汇聚到龙卷内侧,使得风旋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一道道赤色闪电不停划过风卷所在,仿佛在那旋风的外侧披上了一件雷电法衣,令其气势陡增数倍,刚正无伦。而在恐怖的异象之下,孙无忧的身影显然尤为渺小,好像随时都会被吸入到风旋之中,并内部的狂暴能量化为灰烬。 风旋之中,秦鹤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子,奉劝你这一句,要逃就趁早吧!再晚一些,不只是你,就连整个云天府都要成为我铁翼双刀的猎物,灰飞烟灭。” 在强烈气流的席卷之下,孙无忧勉强睁开半只眼睛,兀自坚强道:“区区几缕妖风,也想吓住我孙无忧?还未动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话虽如此,但孙无忧的心中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如今的秦鹤已将武力魔力双双发挥到极致地步,并利用那对铁翼双刀将二者巧妙地融为一体,使之威力发生质的飞跃,早已和传统意义上的杀招全然不同。正如对方所说,风卷的威力正在不断扩大,且已经开始影响整座云天府,乃至府下的地基。眼见地面上开始出现一条条细微的裂缝,而一旦这些裂缝发展到一定规模之后,云天府邸便会全部升入空中,并成为风卷的腹中之物。 “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只是一个敌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我所面对的是一道虚实不定的旋风,以我现在所掌握的力量,真的有办法将它停下吗?” “嗡”的一声呼啸,孙无忧顺势低头闪避,一枚巴掌大小的飞石擦着他的后脑,径直掠入到风阵之中,并最终消失无踪。看到这一情景的孙无忧突然灵光一现,当即拾起一块用来铺路的石板,随手将其掷向狂风之内。 “哼哼,这种小玩意儿怎么可能伤得到我,孙无忧,你太小瞧我了。” “哦?是吗?” 眼见石板就要被那无坚不摧的风劲撕成碎片,孙无忧却是提前隔空出拳,一举将石材击成无数石砾。由于拳劲的突然加入,以至于原本已经被风力完全操纵的石块竟再次脱离掌握,并继续朝风旋内侧前进。狂风之中,秦鹤“咦”了一声,立即领会了对方的意图,冷冷道:“果然不能轻敌,你居然想得到这种办法!” 话音一落,最靠前一块石砾终于突破了风劲的阻挠,成功进入到秦鹤所在的风斗之中。风斗乃是旋风之中唯一能够保持平静状态的安宁之地,石砾到达此处,便再也不受风力的束缚,随即笔直地射向秦鹤的面门。孙无忧虽然看不清风斗之下的情景,但从暗藏在石砾内部的拳劲可以大致判断出,自己的攻击已然奏效,且正在按照自己的预想朝敌方袭去。 “想法不错,只是你太小瞧我手里的铁翼双刀了。区区石子,又怎能伤我秦鹤分毫?” 一股掌力渗入兵器,正在飞快自转的铁翼双刀之上,突然落下一道银光熠熠的金属羽毛,恰好与那射来的石子撞在一起,砰的一声炸响,石子化为石屑,四散开来。而坚韧无比的铁羽则直挺挺地戳在脚下地面,由于力道过大,竟然全部没入到地面以下,看都看不见。 意识到自己的攻势再次失利,孙无忧心中怅然,不禁为之分神。可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的风劲忽然加大数分,以至于他的身体竟在不由自主地向前慢慢挪动。再看周围的其它邪祟,同样也无法在那股铺天盖地的灭世狂风下幸免,只得通过攀附周围的固定物体,以来稳住身形。但毕竟,现在的整个云天府都已暴露在危机之中,如若秦鹤一直不停手,早晚云天府乃至其中的所有生灵都会被卷入到如石碾的风压之内,尸骨无存。因此,在孙无忧还没说话之前,邪祟这边就已经有人率先开口了。 “老大,手下留情啊!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己人也难逃一死!” “难逃一死?呵呵,那可怪不得我。既然选择为大人效力,那就要一早做好必死的觉悟。你们都曾受到过大人的恩惠,现在正是感恩回报的最好机会。所以,为了完成最后的任务,你们就做出一点牺牲,陪着这个姓孙的小子一起去死吧!” “老大!” 一件长袍被风拉入空中,随即一只满头脓疮的丑陋蛙怪赫然出现在风旋之中,即便他已经用两只前爪勾住一根身旁的房柱,但因为前爪骨骼软弱,且没有坚硬的指甲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滑向旋风之中。 “救命,救命,快停下来,老大!” 孙无忧见那蛙怪叫声凄惨,不绝于耳,居然心生恻隐,想要出手相助。然而,此时的他能够稳定在原地,也是全靠自己定力过人,不受风劲打扰。但如果这时候贸然出手相助别人,非但救不了对方,自己也要因为分神而失去平衡,最终和那蛙怪一样化为肉酱血雾。 “秦鹤,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长啸,蛙怪最终消失在了夜色与风旋的交织之下,空气中随即平添了一股淡淡的甜香气,只有邪祟们才知道那正是蛙怪体内鲜血独有的异香。 “连自己的同伴不放过,秦鹤,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酷无情一些。”孙无忧面无表情道。 “哼哼,好话说尽,既然你不肯加入我们,那么就在成为真正的敌人之前,将你彻底扼杀在萌芽之中。孙无忧,放弃吧!” 说话间,秦鹤右手再次发力,这回铁翼双刀因为连续高速转动的缘故,表面之上居然升起一股淡淡的红晕,飞叶落花一经接触,便因为承受不住上方传来的高温,登时化为飞灰。而阴着时间的继续推移,整座龙卷风外立面也随之多了一层赤红色的火光,并与闪动其间的血色闪电相互配合,于和城的深夜之中,勾勒出一副人间地狱的残酷凶相。 “孙无忧,我来了!” 在那声熟悉的呼唤声中,孙无忧回首望去,只见上身赤裸的尊檠居然已经站到云天府的门口,且满脸笑容地奔向自己。 “尊皇子,你怎么来了,刚才的战斗结果如何?” 尊檠跑上前来,神态自若道:“我都来到这里了,结局显而易见。不过,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碰到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和他相比起来,刚刚我所遇到的那个家伙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尊檠看了一眼那道几乎无可抵挡的肆虐风卷,急不可待道:“不行,不能再让这东西继续扩张下去了。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来会会他!” “你?” 不等孙无忧出手阻拦,尊檠双臂齐运,一股神圣金光立即从背脊之上缓缓溢出,并自行飞上高空之中。而在那无数的光针光棘之下,本来已经逼至巅峰的风卷居然显露出窥见的疲态,甚至在靠近毫毛的一侧位置处,出现了衰败的迹象,大量的异物因此从空中掉落下来,半张屋顶顺势迎头砸向,距离二人只有一丈不到。 第二百八十三章 鬼擎 因为融合了“恪”“尊”两块令牌之中神奇力量,尊檠意外获得了神通“鬼擎”之力,进而拥有了一眼洞穿万物要害——穴窍的神奇能力,可以以最少的力量,获得最大程度的破坏力,综合实力随之发生质变。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轻易击败获得神秘魔力的魔人宿影,最终来到了云天府中。 如今,面对那高达万仞的通天龙卷,尊檠凝视前方,终于在一番观察之后找到了穴窍所在。 “原来,这龙卷的弱点就是里面的那名魔人。既然如此,我就出招将他一举击倒。” 匆匆一瞥,尊檠发现不远处的地面之上插立着一柄利器快剑。纵身跃起,以脚尖挑动剑锷,剑身随之跃入半空之中,并在他的弹动之下,骤然刺向风旋内侧。 “哼哼,故计重施!刚刚的石子伤不到我,如今的利剑依然碰不到我分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给我闪开!” 秦鹤右手转动铁翼双刀,但左手却一直闲着。如今见那长剑刺来,只见他左掌暗暗运劲,并顺势直推出去。看似平常的推掌,一记不起眼的流光却借着掌劲,倏尔掠出,刚好与那来到跟前的飞剑撞在一起。一声金鸣,剑身整个剧烈颤抖起来,飞动的方向也随之发生变化,转南昌朝一旁栽倒下去。可谁成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竟然借着颓落的飞剑之势,轻点脚尖,委身钻入到风斗之中。秦鹤与那突来的尊檠对视一眼,脸上随即闪过一丝慌忙之色,右手上的转动节奏也随之慢了半怕。尊檠见状微微一笑,并不着急进攻,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淡淡道:“看来你的招式也不是无懈可击。你的战心已乱,败相毕露。输是你的唯一出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面对地尊檠的警告,秦鹤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只不过是突破了我的风障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来到风斗之中,你就能有恃无恐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鹤的右手不知触动了什么机会,以至于两边相连的铁翼忽然向内侧收拢了一尺有余,也正因为这样的变动,随即生成的气旋规模也一齐缩小了数分,尊檠回应不及,后心被那逼来的风障刚好刮中,一块巴掌大小的皮肉顺势被撕扯下来,鲜血登时殷红了背脊。 眼见自己稍稍变招,对方便已挂彩受伤,秦鹤得意笑笑,随即说道:“我听说和城之中隐藏着一位落魄皇子,就是你吧?” 尊檠回头看了一眼受伤的地方,见并没有大碍之后,这才说道:“是我又如何?” “呵呵,不瞒你说。儿时的我,曾经也在人间,在光天化日之下生活过一段时日。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以至于之后的许多年间,我经常会做梦,做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梦到周边的亲友。我感恩他们一路陪伴,让我即便面对困惑险阻,依然能够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面貌。只可惜,这一切的美好景象都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彻底毁灭了。” 尊檠见其神色异样,不禁说道:“你想说,那个人就是我的父皇?” “哈哈哈,不愧是尊皇子。没错,害我家破人亡,孤独一生的不是旁人,正是你爹人皇。他因为忌惮我们秦鸟一族的力量,所以趁夜潜入我家,杀害了包括我父母在内的三十四条性命,而我因为有事外出,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尊檠将目光移向秦鹤手中的那柄怪刀,停顿片刻之后,忽然道:“那你的这双铁翼是怎么回事,那应该不是你的东西吧?” 此言一出,秦鹤舞动翼刀的动作居然越来越慢,空中的风卷也一齐衰弱下来,最终消失无影。 “为什么要主动放弃主动权,你本来可以借助控制那枚兵器,来锁定最终的胜局,但你并不骨那么做。” 见尊檠后背淌下血水,孙无忧连忙跑上跟前,关切地询问道:“尊皇子,你的后背……” “没事,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看墙根下还有我们的人,去看看他的伤势,说不定还有救。” 在尊檠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刚刚记起之前被“丢弃”在角落处的尤存,见前者并无大碍,这才点了点头,连忙奔到墙根处,将人翻了过来。虽然满脸泥污,但呼吸却是相当平稳,性命并不大碍,“尤存”二字果不其然。 好不容易风浪停息,位于云天府内的几位邪祟纷纷从屋里跑出来,并向秦鹤投以凶狠的目光。“老大,你刚才做得有些过分吧?大人的命令固然重要,但要因此葬送我们大家的性命,那也大可不必。” 鳄神见大家怒气冲冲,轻咳了一下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道:“老大,你别忘了曾经答应我们的事情,要让我们从此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待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世界。如果说,为了达到那样的理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那这种事情不做也罢。老大,你们继续打,我不干了。” 几步腾跃,鳄神便已窜到门口处,回头望去,只见培角边被孙无忧扶起的尤存刚刚恢复意识,二人对视一眼,前者怪笑道:“这次就先到这里,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决高下!” 鳄神的突然离场,令其余的几位邪祟顿感不安。而作为一众的统领,秦鹤却是不以为然。甚至在他看来,其它人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你刚刚问我这双铁翼的来历,对此,我想感谢一位恩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依旧沉浸在痛失家人的悲伤之中,郁郁寡欢,最终撒手人寰。好在,他的出现,不止救回了我的性命,还为我亲自打造了这对至强刀翼。有了它们,我秦鹤简直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但是修为武力,就连看待人生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变得成熟稳健,绝不冒进。这次我们袭击和城,那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此行志在必得,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我们。” “哈哈,说的好。秦鹤魔将,咱们别来无恙。” 顺着声音向上看去,天空正中央忽然落入一枚圆滚滚的物体,众邪祟上前一看,吓得立即四散逃开。孙无忧扶着尤存来到跟前,惊讶发现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枚人头。一枚属于鳄神的人头。 眼中神光未散,颈下的鲜血还在流。不得不说,击杀鳄神的凶手乃是一位心狼手辣,且拥有着非常手段的强大高手,否则实力不俗的鳄神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被人摘了脑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声音继续看去,只见在那大门上方的屋脊上,赫然立着三人三马,当中一人手持银枪一柄,于夜色之下执缰下望,颇有睥睨天下之下。其余二人虽然气势同样强大,但对中间之人显得相当忌惮,所以地位实力大半也不如他,因此不在首先提防的序列之中。 院落中,刚刚平息了龙卷旋风的秦鹤抬眼望向房上三人,脸色突然难看下来,沉吟片刻之后,阴沉道:“你怎么进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持枪人呵呵一笑,旋即用枪头指向尊檠所在的位置,进而道:“我刚才见城内形势一片混乱,想来这里是有不世高手与尔等对垒,所以这才进城看个真切。刚才逼你引动龙卷的,可是此人?” 尊檠冷笑道:“正是我。怎么,你想与他联手不成?” 持枪人道:“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尊檠心道自己又不认识对方,还能有什么问题,于是点头道:“好的,你说吧!” “前不久,你是不是见过一个混身生疮,面目全非的怪人?” 尊檠心头一震,暗道对方所说不正是自己的三哥恪晷吗?联想到对方临死前的凄惨模样,他不禁怒火中烧,拳头也在不经意间狠狠攥握起来。 “见过。你认识他?” 持枪人笑道:“何止认识,我们曾经还是过命的好兄弟。他叫恪晷,是人皇的第三个儿子。而你,应该就是九皇子尊檠吧!” 见对方并没有否认,持枪人继续道:“恪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边塞生活异常枯燥,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我恐怕早就被这里的残酷凉薄给活活逼疯了。既然你们已经见过面,这么说来东西已经在你手上了?” 尊檠愣了一下,紧接着问道:“什么东西?” 见对方一脸呆滞,持枪人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平心静气道:“看来你还不知道。魔晶,天魔元晶,你见过吧?那是恪晷身上最重要的东西,那里面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如果放到合适人的手中,将会给全天下带来无穷无尽的福泽。” 尊檠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后背,发现原本留在那里的创口竟然悄无声息地自行痊愈了,连伤痕都没有。想起刚刚持枪人一眼就识出自己与三哥恪晷之间的关系,想来这自愈之法就是从对方身上获得的,而且较从前速度更快,效果更佳,俨然到了炉火纯青的超然境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强敌入场 不知何时,和城上空正中央的位置处,出现了一轮紫色的圆月。秦鹤抬头看了一眼异象之后,神色黯然道:“时间不多,我们也该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此话一出,房上的持枪人两腿一夹,身下骏马顺势从中空中跃下,刚好落到孙无忧的面前。后者抬头一看,此人虽然还未落地,但只是这样看上去就已经显得十分魁梧,两只手臂青筋虬绕,这一枪的力道绝不下于千钧,若是被其刺中当要当场殒命。 “秦鹤,我看你对付这些人有些吃力,还是我让助你一臂吧!” “小心!” 尊檠忽然高呼一声,但见那柄银枪已然朝着孙无忧的胸口径直刺下。后者连忙起身后撤,并暗暗运起风流神通,以其精妙绝伦的身法,以来躲避那迅捷无伦的枪影。 “呵呵,看你往哪逃!” 说话间,那人手臂一抖,枪尖立即以一变十,分速度也随之暴涨数分。形势危急,虽然有风流神力相佐,但孙无忧刚刚习得此门神通,运用起来还稍显生疏,一时间还无法发挥其真正神效,一不留神竟又被那些白花花的枪影迎头赶上,且靠近中间的一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他的身前,虽还未被刺中,但孙无忧已经隐约可以感觉到来自枪身之上的恐怖威力,冷汗顿时布满后心。 “闪开!” 关键时刻,原本已经丧失战力的尤存不知从哪来的一股猛劲,用力将孙无忧推到一旁的空地之上。与此同时,他竖起右手中指食指,以二指断兵之力,强行夹住那致命的银色枪尖。枪尖一经受制,其余分布在半空之中的枪影光辉立时消失无踪。另一端,手持枪尾的那人抬头与之对视一眼,随即沉声道:“劫神指,殁指残夫是你什么人?” 此刻,正以全力与那枪尖陷入僵持之中的尤存猛然抬头,满脸诧异状道:“他是我的师父,你认识他?” 听了尤存的回答之后,持枪人微微点了点头,当即抽回枪身,前者因为对方突然撤力,再加上身体过于虚弱,一时来不及反应的他,当即仆倒在地,模样异常狼狈。 “这就是了。原来老家伙曾经提到的那名关门弟子,就是你。” 孙无忧上前连忙将地上的尤存扶起来,后者不及完全起立,紧接着反问道:“你究竟是谁?” “呵呵,你在和城中生活了也有不短时间,居然连我都不知道。嗯,也罢,在你临死之前,就让你死个明白吧!我姓李,单名一个克。神羽军总统领就是我!” “什么?你就是李克!何超人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孙无忧刚要上前质问,一旁的尤存却是将他拉住,并且小声道:“不要轻举妄动,对手太过强大,以你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你别忘了,房上还有两个高手,如果他们也加入战斗,那么你我以及尊皇子三人都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在尤存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这才终于找回一点理智,继续待在原地。看到这一幕的李克当即流露出一丝富有玩味的笑容,进而道:“不愧是老家伙的徒弟,即便身处绝境之中,依然能够保持冷静。还有,你们刚刚问的何超,现在应该已经去阎王殿那里报道了。敢背叛我李克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可恶,果然是你。何超,对不起,如果当时我能将你拦住,或许你就不用白白浪费一条性命了。” 李克冷冷道:“不用为他感到不值,毕竟他在临死之前,还将我的另一名副将朱先一齐击杀。你们放心,他死的很利落,并没有什么痛苦。” 孙无忧双拳紧攥,怒不可遏道:“何超,对不起,这次可能无法替你亲手报仇了。” “哈哈,你们能认识到这一点相当不容易。既然大局已定,那就乖乖过来送死吧!” 不等反应,那坐在马上的高大身影已然来到近前,虽然尤存的位置稍稍靠前,但李克却是巧妙地避过了他的身体,并直接抢到孙的面前,手中银枪暴裂出击,一条雪白的龙影赫然海丽在枪身周围,看似轻飘的动作却是蕴含着恐怖的威力。 “好,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枪法。将诀,金刚!” 孙无忧右脚一跺,一道金色气焰登时自下方骤然升起,并形成一道盘旋的火龙,将其身体完全包裹起来。银枪顺势刺入火光之中,竟随之发生一声金器相撞的铿锵动静,待火焰散开,李克赫然发现,自己的枪尖虽然击中了对方的胸前死穴,却是半点也穿不进去,而在孙的身体表面,竟然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纹,正是这道光纹为其抵挡了几乎全部的威力,这才令枪劲没有洞窢他的胸膛,从而抢回了一条性命。 “果不其然,只要我的精神足够转注,那么将诀的威力就会随之成倍提升,就连这银枪也……” 思绪未完,本以为自己侥幸挡住枪招的孙无忧忽然面色微寒,紧接着分布在身前的那层金色光纹竟然慢慢浮现出若干裂痕,一点一点,朝四下蔓延出去。而伴随着金刚妙法失利,来自枪身之中的那股不世威力,沿着裂缝直接涌入到孙无忧的身体,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当即涌上脑海,鲜血登时自口中狂喷而出。 “啊!” 惨呼一声,孙无忧的身体立即向后栽倒,与此同时,银枪枪头之上一道寒光掠过,沿着刚刚出招的轨迹射出一束淡蓝色的光柱,下一刻,整面院墙由于被光束击中,砰然倒塌下来,所有的砖石瓦砾无一幸免,全都寸寸崩断,若是人体被其击中,多半是要尸首无存。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情况,发现在其右侧的胸膛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蛛纹创口。创口之中虽未有血液渗出,但只要稍稍大稍稍用力,胸骨以及里面的脏器便会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样。见孙的情况不妙,尤存连忙上前关切道:“你怎么样,不要乱动,虽然枪劲没有完全击中你,但剩余的部分仍旧停留在你的身体之中,基是不小心牵动了它,非但当场毙命不可。” 孙无忧努力喘了两口粗气之后,一头汗水道:“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装死吧?” 尤存微笑道:“他刚刚提到了家师的名讳,说不定他会看到这份情义上,放我们一马。你待着别动,我去和他谈一谈。再说,他此行的目的还不明朗,不一定就是我们的敌人,好话好说,也许还有转机。” 交待清楚之后,尤存起身走到李克面前,后者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终于冷笑道:“怎么,你想用老家伙的名号还劝我收手?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不愿见他的劫神指就此失传而已。你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李克舞动手中银枪,并于空中用力一甩,一声龙吟尖鸣顺势激出,刺得人耳莫名地发痒。 “李克将军,大家都知道你是不归山关的第一高手,也是神羽军的精神支柱。现在九阴冲天劫降临在即,你非但不帮助百姓脱离苦海,反而在这种时候帮助外敌与我们为难,到底是为何故?” 李克抬头看了一眼房上的两名手下,片刻迟疑之后,终于还是道:“我为人间已经付出了太多,也该轮到我向他们讨回一些利息了。九阴冲天劫虽然是命中注定,但我可以借助他的魔力,为自己谋求一点私欲,反正这里的人注定都要死在城里,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心愿?尤存,不要再出手阻拦了,不然我的枪真的会不认得你。” 就在孙无忧尤存与李克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另一边的尊檠也已几乎按捺不住。虽然没有回头观望战局,但从刚才的声音之中他便已经可以分辨出,己方已然落于劣势之中,情况岌岌可危。而他这边,自己虽然凭借一柄条剑成功进入到了风斗之中,但若要真正破解秦鹤的鹤逸千回杀,还是困难重重,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停下此招,自己能不能够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秦鹤,我看的出你还是心怀正义的。人魔两界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你真的愿意看到战火重燃,无数无辜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 此话一出,秦鹤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转瞬就又恢复正常,并道:“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说了,我现在的行为只是为了报答恩人的情谊而已。别说是让我为他效力,就是让我现在立刻付出性命代价,我秦鹤也会毫不迟疑。” “愚昧,愚昧。秦鹤,枉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到头来却也是个虚有其表的莽夫而已。” “是不是莽夫,那都不重要。刚才听李将军的意思,你的身上似乎藏有天魔元晶?如果真有那东西的话,你最好主动交出来,省得我再费力。” “我若是不交呢?” 秦鹤眼中凶光大盛,手里铁翼双刀更是闪耀起异样的锋芒:“那我就只能砍断你的双手双脚,然后自己抢过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悔悟 先前的鹤逸千回杀已经被破解,如今的秦鹤重新面对尊檠这名强敌,脸上忽然划过一丝异样的笑容,当即双手握持在那件铁翼双刀之上,然后转动机括,用力拔出,铁翼随即一分为二,又一次恢复最开始的模样。只是这回的杆柄并没有自动收回,而是进一步继续延长,并且羽翼部分砰然向侧方弹开,与柄部形成垂直角度,并且铁翼下方的翎羽纷纷向外侧绽开,最终变成了一对经由金属羽毛组合而成的铁翼双镰,左右两手各持一把,气势之盛,已然超越了先前的模样。 “既然长距离的攻击对你无效,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近战攻夫吧!” 两柄翼镰当说也有一丈来长,但在秦鹤的掌握之下却显得尤为灵便,挥砍拖撩,随心所欲。而更加关键的是,他的长镰有一对,二者相互配合起来,攻击的范围与招式被大大加强,方圆两丈之内无人胆敢伫足其间。尊檠借助“鬼擎”神力,虽然能够勘破招式弱点与要害,但无奈对方攻势太过凌厉,而自己手上又没有趁手的兵刃,无法正面迎击,只得暂避锋芒,一退再退。 “嘿嘿,尊皇子,你刚才的豪气去哪里了,有本事攻过来啊!” 说话间,一枚翼镰撒手而出,直面砸向尊檠的面门。后者当即使用鬼擎之技,在抽身闪避的时,一眼瞧准镰上穴窍,并以精妙绝伦之手法,一举抓住柄端,身体随之被生生拖拽出好久。一阵尘烟腾起,再见尊檠已经将那翼镰高高举过头顶,脸上尽是得意傲然之色。 “多谢你的兵器,这下我们可以公平战斗了。” 秦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得意杀招居然被对方轻易化解,甚至还因此丢掉了左手翼镰的使用权。如今,二者同使怪异兵器镰刃,原本占据的优势登时化为乌有,不得不让人感支气愤。但只是区区几次喘息的工夫而已,秦鹤便已调整好心态,开口高声道:“喂,你真的以为我的翼镰有那么听话么?” 尊檠淡淡笑道:“不过是把镰刀而已,现在我就使给你看!” 一言出口,尊檠挥起双臂,挟着掌中巨镰,骤然斩向前方的秦鹤。后者见状仍然站在原地,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嘴边甚至还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下一刻,信心十足的尊檠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道瘆人寒光,再次凝神,他才恍然发觉,自己手中的翼镰镰刀,居然向内侧“折叠”下来,镰刃正朝他的胸膛直挺挺地刺去。 “这是!” 危险当前,尊檠来不及思考,当即松开手掌,自己顺势向地面仰倒。而就在这个时候,镰头镰柄已然重合在一起的翼镰,居然在半空之中飞快旋转起来,如果刚刚尊檠的动作再慢上一怕,恐怕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一分为二了。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想我这对鹤翼设计精妙,内含玄机万千,又怎能是你一个初见者能够掌握了的呢。刚刚的担心都是枉然,原来是我自己吓唬自己!” “去!” 因为倒在地上而幸免于难的尊檠并未完全丧失斗志,而是一眼瞧准翼镰转动的规律,怒路易一脚,将镰身力道化解的同时,令其朝相反的方向倏然倒飞出去。刚刚还在得意洋洋的秦鹤只觉得一阵大风扑面而来,再次回神之际却见那自己的翼镰已经掠到跟前,距离他的面门只脸不足两尺的距离。电光火石之间,反应机敏的秦鹤举镰向其挥去,一正一反两柄翼镰拼到一起,大片的火花顺势四溅分散,犹如一记炫丽的烟火在原地炸开,凄美却又短促。 “砰!” 受击之后的翼镰终于插入到地面之中,暂时恢复平静。而另一边同样受到冲击的秦鹤则是猛退了数步之远,最终依靠镰柄支地这才强行拦住自己。抬起颤颤巍巍的右手,只见掌心中已经裂开了一条两寸来长的豁口,但相比起外伤而言,刚刚他所承受的内心震撼更让人无法接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为一众老大的自己,居然会伤在自己的兵器之下,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见秦鹤的手中淌出鲜血,尊檠瞥了一眼地上的血渍,进而道:“秦鹤,我们不要再打了。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只是你那位恩人的一枚棋子而已,如果你能及时悔改,弃暗投明,我保证你将会迎来全新的自己。” 在尊檠的注视之下,秦鹤缓步走到左手镰的位置,随手将之从地上拨了出来,并将镰头对准入上方的紫色月光,端详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我说了,我只是在还人情,其它的我一概不管。如果你能将恪晷的天魔元晶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另一边,听到秦鹤与尊檠对话的李克脸色微变,看似不经意的他,突然将银枪倒着向后掷去。 “将诀,土掩!” 孙无忧因为硬挨了李克一枪之后,身体一度来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今眼见那杆致命银枪骤然射向尊檠身体,情急之下的他,顾不上胸前的伤势,强行运起一口真气,并启用神通妙法。一时间,枪与人之间的地面之中突然伸出一对由无数土石组成的巨大手臂,正好将那来到跟前的银枪攥在掌心之中。 然而,那看似普通的银枪,居然寄宿着玄奥精灵,居然可以在受阻的第一时间立即作出应对反应,枪身随之高速旋转起来,欲要强行突破土臂的阻拦。 “哼哼,区区几块破土石,也想拦住我的裂魂枪,简直笑话!” 李克遥空挥手,远处的银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抚过一样,枪身登时向上掠起两丈多高。借此力道,经由孙无忧土掩神通召唤出现的土之臂竟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蛮力,双双被拦腰截断。此时此刻,后知后觉的尊檠已然意识到自己的险境,连忙朝旁处闪躲。谁知就在这时,与之对峙的秦鹤也已逼至跟前,一对散发着浓烈血腥之气的翼镰当即展开混身全部铁羽,眼看就要将人完全吞没在自己的威力之下。 “不好,尊皇子小心!” “哼哼,不自量力!” 站在原地的李克见北情形,当即抬起右手,然后用力向下一挥。刹那间,来到至高点的银枪銐魂竟真的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分裂成无数柄枪影,并以狂风暴雨之势,将枪劲尽数轰向下方尊檠所在位置。 “不!” 两大高手的围攻之下,哪怕尊檠已经领悟“鬼擎”这等高深的神通功法,依然无技可施。这一刻,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充斥在身体内的每寸筋骨之中。 “死定了!” 尊檠闭上了双眼,因为他不想亲眼看到自己血肉横飞的惨状。但数息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丝毫异样,反而有一股久违的暖意自周围环境,不断渗入到他的皮肤之上,给予他一股踏实安全的感觉。 “这是!” 不只是尊檠本人,就连孙无忧和尤存也以为对方这次必死无疑。然而,当那对镰刀之上的一根根铁羽,如同花瓣一样临危绽放之时,一股强烈的冲击感登时袭入到在场每个人的心扉之中。 翼镰并不没有配合裂魂枪的攻势显出围攻之态,反而是在最最关键的时候变成了一对铁之屏障,为尊檠挡下了众多的致命枪劲,使之完好无损。当身体再次出现在夜空之下的时候,尊檠的脸上写满了讶异与震撼,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前一刻还在与自己生死相搏的对手,居然会在刚刚舍身相救。 “秦鹤,你!” “噗!” 不等说话,秦鹤张口喷出一道血箭,登时染红了尊檠的脸颊。后者连忙上前伸手搀扶,却被对方摇头拒绝。 “用不着,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不远处,李克抬手一招,銐魂银枪便已回到他的掌心之中,如同一件饰品一样,与其身体合而为一。仿佛,自打出身那天开始,二者便一直形影不离,已然达到人枪合一的至高境界。 “秦鹤,你刚刚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背叛了我们?” 面对李克的质疑,秦鹤冷笑道:“背叛?当然没有。只是,这小子是我的对猎物,我又怎能将他拱手让给你呢?” 李克愤然道:“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吗?快把那小子给我杀了,否则,我送你们两个一起下阴曹!” 秦鹤摇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李克,你身为人类,居然比我这个魔类还要残酷无情,真不知道这样子的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身上。” 说到这里,秦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胸口起伏,嘴里都会有一团团的“血花”喷出体外,脸上的活气也随之急事减少,显然刚刚为尊檠挡下致命攻击,对其伤害十分巨大,即便是魔人之躯也难以抵挡其中威力,就算不死,恐怕这一生都再也无法恢复巅峰实力了。 “好,既然你们两个要死在一起,我李克就成就你们。肖勇,李义,让他们见识一下你们哥俩的实力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傀身惊变 就在云天府内即将爆发出一场惨烈大战之际,相距一里之外的轩府之中,坐镇于试兵场内的老花镜正在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这可如何是好?先是那个秦鹤就已经相当难以对付了,现在又来了李克和他的两名副将,以这几人的实力,和城之中恐怕找不出几个人能够做他们的对手。再这样下去,你的几位同伴恐怕要遭遇不测啊!” 说话间,轩贺已然褪下上衣,裸露出的是一副饱经风霜,干瘪瘦削的身体。而在褶皱的皮肤之上,一条条写满奇怪咒文的绷带赫然缠绕其中,一股神秘气息随即自其体内缓缓散出。 “事已至此,还是让我去吧!虽然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如壮年时候硬朗,但关键时候还能抵挡他们几招。就算保不住和城百姓,也绝不能让这些年轻才俊在此丧命。你快点定夺吧!” 见老花镜始终一言不发,轩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此刻,轩家上上下下已经纷纷拿起家伙,就连鲜有动武经历的轩明也来到跟前,誓要与义父轩贺共进退。 “轩老,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以你如今的修为,还不是李克三人的对手,去了也只是白白牺牲性命。” 轩明按捺不住,上前道:“可是,孙大哥他们形势严峻,再不过去支援,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老花镜沉吟一下,随即道:“轩明,我先前交待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轩明恍然想起,于是从后腰里掏出一个包袱,打开外面的黑布,一枚闪烁着烁烁金光的圆镜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看看,是不是这么个东西?” 老花镜将圆镜递到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虽然你年轻尚轻,但制造手法就已经如此上乘,加以时日定能超越轩家以往的铸造高手,成为新一代的掌门人。” 轩贺走了前来,看了几眼那枚圆镜,不由得好奇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要让轩明做这么个东西?” 老花镜看着手里巴掌大小的金色圆镜,好大晌都不说话,忽然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冰冷起来:“一将功成万古枯。要保住和城之中千千万万的百姓,想要不流血伤亡是不可能的。” 轩明颔首道:“道理我自然懂。但如果真的需要有人献出生命的话,我希望是我自己。” 老花镜面具之后传来阵阵怪笑,而后道:“你虽然不如孙无忧他们年轻力壮,但你在这里位置无人能够取代,你活着要比别人活着更加有用。只是,若想在这些高手面前扳回劣势,眼下是要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了。” “非常手段?什么是非常手段,难道你还隐藏着其它绝技还未显露?” 老花镜平静道:“待会,我需要你和轩家人为我坐镇护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试兵场上。” 轩贺听了老花镜的话之后,只觉得嗓子发干,止不住地咽唾沫,神情紧张道:“怎么……你的语气突然变得如此冷酷,难道这里待会儿会有其它敌人前来?” 老花镜摇头道:“我只是给你们一点警示罢了,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蛤你们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轻举妄动,谁如果想接近我的身体,只需将其逼退即可,无需动手追击,以免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轩贺思考了一番之后,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够拯救得了和城与大家,让我们轩家上下怎么做都行。” 老花镜抬头看看那轮已经紫到发黑的圆月,口中喃喃道:“时间到了,也该换我出手了。让你们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属实辛苦了,现在我就让你们轻松一下。” 说着,老花镜解开衣衫,一具由无数精密复杂部件组成的机械傀儡之躯,赫然呈现在大家面前。虽说众人之前已经得知老花镜来头极大,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一具傀儡,包括轩贺轩明在内的所有轩家人都呈现出万分诧异的神情,靠前的一名家丁甚至被吓得当场瘫软在地,魂不附体。 “鬼……鬼……他是魔鬼!”家丁指着老花镜的身体,表情惊恐道。 面对这样的情形,轩贺一时间也无法接受,但为了安抚大家的军心,这才强装镇定道:“鬼什么鬼,区区一具傀儡就把你吓成这副模样,以后到了江湖之上如何有资格称自己是我轩家门人?都给我站好了,老花镜是我们的同伴,就算有再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也绝不会加害我们。” 看着轩贺为自己全力辩驳的样子,老花镜颔首示意,顺手将头上的面具摘下,并露出了一张由整块木料雕刻而成的“呆板”假脸,旋即说道:“先前,众英雄带着由我设计的一百名十方定坤镜,已经去往了城中各处,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激战,想来如今已经消耗过半。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样的场面正是我所希望的。” 轩明微微皱紧眉头,略显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还希望我们的人落败被杀不成?” 老花镜摆手道:“你误会了。十方定坤镜组成的十全定坤阵虽然威力强大,但前阵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充能补给,而交战期间产生的所有正面情绪,比如果敢,勇气,善良,慈悲,视众生平等之类,全都会作为能量,被宝境吸入体内。如今,补能过程已经结束,现在该是十全定坤阵大显神威的时候了。” 说话间,老花镜将那枚金色圆镜端起,小心翼翼地将其摆放在左侧心口处。刚一接近,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中显露,并将镜身顺势吸合在身体之上。一时间,圆镜之内的金色光晕化为一缕缕云气,沿着那具傀儡之躯,分别飘向四肢百骸。与此同时,傀儡枢纽以及关节处,皆有金光攒动,一股神圣且巨大的能量立时自老花镜的体内唤醒,并有冲出躯壳的趋势。 “十全定坤阵,解!” “解”字出口,老花镜的身体开始急剧变化,刚刚还以人形模样出现的他,如今通过异形改变,进而化身成为了一枚对月绽放的木质花苞,花苞正中央所摆放的,正是先前被他安置在胸口出的圆镜。镜身与苍穹下的紫月感应联动,颜色随之由金转紫,就连那副傀儡之躯也因此沾染了相同的颜色,并将这股异象继续导入到周围的地面之上。轩贺见状拉着轩明连忙向后撤退,忽然间,他的脑海之中灵光一现,真相脱口而出: “我明白了,老花镜果真是一位用阵天才。九阴冲天劫乃是上天安排的一场人间劫难,寻常力量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衡。既然如此,他便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借助城内正在不断攀升的魔力魔气,使之成为自己的力量,并与先前于战斗之中收集到的正义之力相结合,最终达到以正克邪的目的。妙啊,真是妙啊!” 在轩贺的惊叹声中,傀儡花苞徐徐开启,一道紫色光柱如同恶龙一般,自轩府之中骤然腾起,并升至最高点处,化为一抹淡淡的紫晕,随之向和城八荒飞快伸展,蔓延开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和城之中,每一面十方定坤镜,无论是被人拿在手里,背在身上,还是散落在地,甚至是残破不全,一束束银辉祥彩接连出现,并与上空出现的紫晕天象发生感应,进而产生出一枚枚人头大小的双色光球,并且在街道之上游走飘流。 “嗯?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味道好像不错~” 先前,将一整队阵中人几乎全歼的喷火鸟,首先瞥见了那些突现的光球,还未醒悟过来其间的玄机,其中一枚便倏尔朝他飞射过来。喷火鸟速度迅捷,又擅长飞翔之技,虽然被地光球抢占了先机,却是丝毫不慌,不慢不慌地朝一旁掠去。可谁承想,那光球还未来到跟前,球体内部竟然爆发出一阵不同寻常的悸动,紧接着光球以肉眼可见的势头迅速长大,并幻化成一名人类的轮廓,如同幽灵一样紧跟在喷火鸟之后,虽然无法接近距离,却也不会被落下一分。 “这东西什么来历,我为什么要怕这么个小东西?算了,不陪他玩了,早打早散!” 想到这里,喷火鸟在半空之中突然调转方向,就在头部对准那道全身散发着紫金杂光人影的时候,“砰砰砰”三枚带着炽热火焰的“赤丸”相继自嘴中射出,分别撞向光影身上的不同位置。而也正是因为一出招便是三式,这让对方已然没有了闪避的机会,被团中火焰焚烧殆尽已是必然之事。 “嘿嘿,我赢了。” “不,你输了!” 直到老花镜的声音突然响起,喷火鸟才终于意识到情况的诡异之处,但下一刻,他的胸前已经渗出如同岩浆的血液,硝烟散尽,三枚火团虽然已经发挥威力,但人形光影却是仍旧悬在那里,原本空荡荡的脸颊之上,浮现出一张俊俏的面容。 “你是!”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真杀阵 “不可能,我喷火鸟不可能会输!我要把这个情报转告给大人,大人!” 一声尖啸,自光影之中刺出的一道紫金驳光轻松刺穿喷火鸟的身体,并将其从里及外地全部破坏,前者当即化为一具腐朽的躯壳,颓然坠落到地面之上,溅起一团黑色的烟尘。 不只是喷火鸟,和城之中其它角落之中,同样也发生着类似的事件。那些原本气焰嚣张,横行霸道的异界邪祟,一经见了这些光球,便立即威势尽失,不要说是反败为胜,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随之个个魂飞魄散,甚至死无全尸。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城中半数的妖邪便已经被剪除完毕,剩下的大多也在疲于奔逃之中,再也没有精力去顾及周边的阵中人。 “太……太好了,法阵终于显灵了,我们不用死了!” 惊呼一声,混身是血的蔡晋将身上一具牛头人的尸首强行推离开来。旁边,仍在不停向外喷吐着光球的十方宝坤镜,其中光芒大盛,就如同晴天艳阳一样,分外刺眼,又让人沐浴在那股暖意之中,心情舒畅,四肢飘逸。 “喂,胖子,快来帮帮忙!”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蔡晋寻声四顾,终于在那体形庞大巨人禽身下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上前一看,牛铁心正被那巨人禽的身体死死压在上面,眼看就要窒息昏厥过去。关键时刻,还是蔡晋反应敏捷,他并没有选择挪动那具巨大的尸身,而是反向将地面破坏,打开一处凹陷,让牛铁心刚好掉入其中,并成功脱困。二人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蔡晋呵呵笑道:“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咱们要是真的活到明天,且幸存下来,以后咱们是不是该开个赌坊,定然会逢赌必赢。” 牛铁心不以为然道:“我才不屑于那样的生活。换作我,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和自己的心爱人一起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织布,我耕田。等情况稳定之后,就生几个孩子,可惜我没读过什么书,识字的活儿得交给他们的娘亲来干了。” 蔡晋笑道:“万一你家那位也不认字,那该如何是好?” 牛铁心挠挠自己宽而阔的脑门,稍显为难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这一点。唉,我真是笨,娶婆娘的时候我选个会写字读书的不就完了么?你个死胖子就爱拿我开涮,如果不是你刚刚出手救了我,我非得赏你两拳。” “原来你俩在这里!” 二人一同起身,发现先前与自己同行的第十组阵中人成员已经全部齐聚于此,除了那位短命鬼潘寿。蔡晋见大家形色慌张,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一样,不禁出口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惶失措?” “快起来,那只蝠魔发疯了,千万不能被他捉住!” 话音刚落,一道血色忽然从天而降,蔡晋见状猛捶胸口两下,一道本源烈火当即夺口喷出,立即将那血影包围其中。 “混帐,区区几点火星也敢为难本座,简直就是找死!” 说话间,血影之中忽然伸出两片一丈来长的蝠翼,蝠翼一经出现,围绕在周身的众多火急立即被其激起的风浪吹得东人到西歪,火势遽靡,趁此机会,血影纵身脱逃出来,凌空翻身,随即落到牛铁心与蔡晋的眼前。 “又是你,蝙魔。本来以为刚刚的光球能够彻底炸死你,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 在蔡晋刀刃一般的目光注视之中,血影散去周围的雾气,本尊随即显现在一众跟前。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所向披靡的蝠之魔王,满头的红发已然被烧去一半,白晳的脸颊也因为火力的摧残,变得黯淡无光,满是灰烬。最最重要的是,他的一条右腿已经齐跨切断,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实力不打折扣那是不可能的。正是因为,现在的他才会如此弱势,眼中甚至已经出现了少有惧色。 “我也以为我要死了,但九阴冲天劫对于我们魔众大有裨益,甚至还能为我们加快自愈速度,这才令我捡回一条性命。” 牛铁心冷笑道:“捡回一条命又能如何,现在我们这多人在场,你已经插翅难逃。蝠魔,认命吧!” 本来,以蝠魔之前的性格,谁若说出对自己如此不尊的话,他早就纵身扑上前去,一口饮习对方的血液。但现在形势所迫,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强如他这样的魔众也不得不低下头来,轻声细说道:“我来不是找你们打架的,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放了你?凭什么?”蔡晋不禁问道。 “这个……正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如果你们真的可以不计前嬚,容我离开和城。我保证,从今之后我绝不会出现在人类的城镇之中,也绝对不会再滥杀任何一条性命。” “保证?呵呵,魔界中人说话什么算数过?我们今天放了你,就相当于放虎归山。与其将凶险向后推迟,不如趁现在将你就此正法。” “别……别杀我。我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们肯放过我,我可以将那些秘密告诉给你们。” 听到这里,牛铁心来了兴致,插嘴道:“哦?还有这种事情?既然如此,那你一个来听听,待我确定你不是在唬人之后,再考虑放人一事。” 听到这里,蝠魔虽然心中有再多不愿,也只得乖乖听令。稍事停顿之后,随即道:“据我所知,魔界中一名刚刚晋升不久的魔君已经进入到了和城之中,且就在这附近。” “魔君?你说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魔界精英之中的精英,受众生顶礼膜拜的传奇人物?” “传奇算不上。不过,这位刚刚上任的魔君实力属实非同一般,就连族内一些道行极深的老字辈魔君都要敬他三分。” 话音到此,后方一名阵中人满脸轻佻道:“魔君?很厉害吗?我们现在身负十方定坤阵,别说是魔君,就逄是魔皇亲自现身,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还有,快说那个魔君到底在哪,看我们去了将他的项上人头取回来!” 面对那人的叫嚣,蝠魔不禁冷笑道:“说吧说吧,等你见到那位大人的时候,就会后悔现在所说的话了。你们应该庆幸,现在的他还没有加入战场,否则任凭你们有多少强者,都绝不是他的对手。” 相比起其它阵中人,蔡晋就要显得冷静许多,现在自己一方现在人多势重,但他深知,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高手全都形同虚设。想到这,一股寒风吹进衣襟,强烈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所谓的秘密?”牛铁心忽然问道。 蝠魔沉着道:“你放心,我知道的远比这个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羽军的主力军已经聚集在和城之外,想要强行突破他们的包围离开这里,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将对付他们。” “什么办法?”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一位尊檠尊皇子,如果能得到他手里的皇子令牌,令将之送到神羽军面前,即便有李克坐镇,众将领也绝不敢忤逆皇族谕令。不过,现在城池的四方城门已经全部封锁,并以阵法禁制作为屏障,如果不懂得破解的方法,想要强行冲卡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里,牛铁心怪笑道:“这个你倒可以放心。此次行动的负责人花镜前辈,便深谙此道。如果是他亲自出马的话,我想没有什么阵法是能难住他的。” “花镜?他是谁,你们手里的银镜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牛铁心点头道:“没错。现在城中的邪祟妖魔已经被镜中钻出的众多光球消灭过半,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全部清除。到时,只要集结所有的十方宝境威力,一定能够抗得住九阴冲天劫的冲击” 听了牛铁心的话之后,蝠魔陷入沉思之中,一直没有说话。蔡晋浑圆的眼睛咕噜一转,旋即厉声道:“糟糕,这家伙原来是假意投降,实际上是想套取我们的情报。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快联手将他击毙!” 话音一出,蔡晋率先迎上,随手解下挂在脖子上的一圈佛珠,顺势向其甩了出去。与此同时,口中法诀念动,一枚枚黑红色的佛珠之中立即金光大作,眼看就要将那蝠魔包围起来。 “嘿嘿,演了这么久,我自己都有些累了。不过,能够知晓那个叫花镜的人,也算是颇有收获。既然情报已经获得,大爷我也就不和你们耽误时间了,再见,不对,是永远不见!” 在蝠魔看来,和城众生已经瓮中之鳖,必死无疑。所以在临行之际,他才会吐露出如此嚣张猖狂的词语。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枚紫金相间的光球已经从后方悄然接近,刚一来到跟前,便砰然炸裂开来,化为一张纵横交错的光之网,将那蝠魔纤弱干瘦的身躯彻底包裹起来。 “妖孽,哪里逃!” 第二百八十八章 潜入轩府 蝠魔以其超乎想象的惊人身法,一举躲过一众的联合围攻,成功突破,并化身“魔蝠”形态,倏然逃向远方。后侧,被远远抛在身后的众豪杰,不禁面露羞怒之色,毕竟,这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们且慢,看我的!” 说话间,一名阵中人拿出身上的弓箭,对着天空随手发出一箭。就在大家为其行为疑惑不解之际,射出箭羽顶端上的“玄机”遽地释放,一时间,万千火花在夜空之下相继炸开,产生的赤色光芒将整个天空映得如同白昼一样,刺得人眼几乎睁不开来。 “啊!我的眼睛!” 出手之人乃是城下城内的一把好手,人送外号小李箭,乃王追是也。王追思维敏捷,想起蝙蝠之类忌光喜暗,于是便以“火花箭”将周围天空点亮,以至蝠魔被强光刺伤眼睛,同时丧失方向感。于是乎,蝠魔那宽大而又轻盈的身体骤然自空中坠下,几名豪杰纷纷左上前去,并将自己的兵器一一祭出,将其彻底困住。如若他敢有一丝一毫的妄动,下一刻,众豪杰便会让他领略到千刀万剐的滋味。 “好险,差点让你成功脱逃。来,让我亲手锁了他!” 蔡晋伸手一招,佛串随之落回到掌心之上,并被他转手套在蝠魔的脖颈之上。二者接触的一瞬之间,佛串之中无数梵文顺势涌现,并化为一枚枚清晰可见的文字,爬到蝠魔的身上,并并化为一枚坚实可靠的禁制法阵,将其经脉四肢完全封锁。刚刚还嚣张狂肆的蝠之魔,转眼之间便成了阶下之因,后者又气又恨,脸上青筋相继高隆起来。 “哼哼,抓住我又能如何?不瞒你们说,就在刚刚,我已经偷偷派我的蝠子蝠孙前往大人那里通风报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来到这里。到了那个时候,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蔡晋微微皱眉,上前给了两耳光,打的对方口鼻窜血,面颊浮肿。吃了亏的蝠魔也终于学乖了些,刚刚的气焰登时衰弱了大半,就连眼中的杀气也已小心收敛起来。 “等着瞧,我会让你后悔的。” 见蝠魔的样子并不像是撒谎,牛铁心轻轻拽了一下蔡晋的衣角,将其叫到一旁,低声说道:“怎么办,万一他所说的那位大人物真的在和城之中,我们若是遇见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蔡晋偏眼瞧了瞧跪在那里的蝠魔,思考再三之后才终于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别无它法。既然留在外面危险重重,那我们还是先行回到轩府之中和统领汇合吧!” 而后,蔡晋将想法与大家说了一遍,众豪杰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小李箭王追似是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见一众并无反对之意,蔡晋带领着大家,手持十方宝境,朝轩府行去。 “哎,奇怪了,刚刚街道之上还是挺热闹的,怎么现在却见不到半个阵中人的身影,他们都去哪里了?” 带着满心的疑问,一众终于来到轩府跟前。可还未上到台阶之上,前主的熙攘声已经引起了大家的警惕。 “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快快通传,我们要见老花镜前辈!” 蔡晋与牛铁心二人来到前面,赫然发现正在发生口齿争执的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一样的阵中人,以及轩府之中的几名家丁。这些家丁平日里素衣示人,但如今却是换上了紧称利落的劲装,一排站开,拦在大门跟前,不让外面的人上前一步。而他们的手中已经亮出兵器刀剑,显然并不只是单纯的恐吓而已。如若真的强行冲卡,死伤流血再所难免。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蔡晋见情形不妙,赶紧上前劝解道:“几位几位,稍安勿燥,有什么事情静下来说,不要动手伤了和气。” 人群之中,一个道士扮相的中年人蓦然回头,刚好与蔡晋看了个正脸。蔡晋神色微变,不禁脱口而出道:“刑松,原来是你!” “蔡晋,你怎么来了?” 二人来到一处,蔡晋将先前遇到蝠魔,又如何将其生擒的事件简明地复述了一遍,那位名叫刑松的阵中人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伤感道:“二十年前,我就是因为被兄弟出卖,才毅然决然地进入了城下城中,去过那不见天日的生活。二十年之后,我本以为找到了值得可以相信的同伴,想不到也只是一个利用朋友,玩弄忠义的小人罢了。” “小人?小人是谁?”蔡晋不禁问道。 “呵呵,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那位敬爱的老花镜前辈。” 蔡晋面色微寒,与不远处的牛铁心对视了一眼之后,紧接着追问道:“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追再次叹了口气,目光涣散道:“方才城中局势太过复杂,我们四组人马想回到轩府之中,暂避锋芒,待异象过去之后再做行动。可来到这里,才被这些家丁告知,轩贺轩老已经将轩府封锁,没有他的同意无人能够出入。我现在发觉我们好像都被骗了,说不定从一开始的时候,那个老花镜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切,只等着卸磨杀驴。罢了罢了,这样的世道,我也是伤心够了,如果就此死了也算一了百了。” 见王追的态度如此消极,蔡晋心知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开口安慰道:“现在我们还没有搞清这里的状况,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可是,这里的阵仗你不是见到了吗?轩家明摆着是我们列在外面。如果他们与我们一条心,又如何能忍心见死不救?” 蔡晋坏笑道:“他们不让进,我们就不进。王追,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听话的孩子了?” 王追斜了他一眼,语气古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你是不是忘了,咱们这些家伙之中,能人异士有的是。就算大门不让通行,我们照样也能改变路线,从它处进府。” 王追愣了愣,旋即摆手苦笑道:“你还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不成?其它地方我们早就侦察过了,墙的那边有不少家仆看守,只要一经进入到院落之中,便会被立即发现,到了那个时候才叫孤立无援,就算死也闭不上眼。” 见对方一脸绝望神色,蔡晋朝他勾了勾手指,进而伸手指向身后的那群同伴,低声道:“不要声张,你就瞧好吧!” 说完,蔡晋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说道:“既然轩老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吧!” 说话的同时,蔡晋朝身后的几位英雄使了个眼色,又朝旁边努了努嘴,众人立即心领神会,连忙跟着他的脚步,朝远处行去。蔡晋回头望了望,见这里与大门处已经拉开一段距离,这才伸手拉过队伍之中一个身材短小的侏儒人,进而开口道:“张幼儿,快让我的这位兄弟见识一下你的本领。” 张幼儿不屑地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对物件。这物体外形类似手套,上面却镶嵌着一枚枚形状各型的宝石,于夜色之中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泽。王追一见此物,顿时开口道: “这难道就是传闻之中的探玉鬼手?” 张幼儿听后得意地笑了笑,蔡晋则替他说道:“亏你还认得此物。”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张幼儿已经将那对探玉鬼手套在了左右两掌之上,不大不小,肥瘦刚好。他来到墙根底下,左右顾盼几次,确定轩府人并不在跟前,这才转头小声道:“这里怎么样?” 蔡晋远眺稍许之后,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不愧是盗贼世家出身,就算是寻找潜入人户家中的位置,都能找得如此精确,实在不易。不过,我希望我动手的时候能够尽量小声一些,免得惊动了里面的家仆。” 张幼儿攥了攥拳头,确定“鬼手”已经穿戴合适之后,这才淡定从容道:“没问题!” 说着,张幼儿猛然猫腰,两手如同一对铁铲一样,飞快地开始刨除墙根下的泥土。别看他身材短小,干起活来却是异常麻利,不一会儿,一个半来高的土坑便出现在轩府外侧,距离墙内的世界只有一步之遥。而更加神奇的是,整个过程之中,无论张幼儿如何奋力挥动手臂,探玉鬼手都未曾发出过任何声响,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寂静,以至于蔡晋一度以为自己的双耳失聪了。 一盏茶的工夫,满身大汗的张幼儿已经从坑中“竖起”,脸上满是泥土,表情略显不悦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再继续挖下去,这里的墙体说不定会因此坍塌。到时,就算对面的人没有听见我挖土的动静,也要因为墙体倒落的声音迅速赶到,到了那时就可就有口说不清了。” “好,既然张兄弟你都开口了,那我们就开始动身吧!我虽然不是十组队长,但尊皇子既然不在这里,那就由我来暂时接替组长之职。既然是组长,那就要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这才潜入,我来当先锋军!”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战肖勇 云天府中,战局险入僵持之中,一时之间难分高下。尊檠,秦鹤,李克,尤存四方互相牵制,谁都不想继续这样下去,谁也不想轻举妄动。而就在时机微妙的空当之间,李克两名副将肖勇,李义二人突然进入战场之中,彻底改变了局势,一股森然杀气随之扩散开来。 “小心!这是李克手下的两大悍将,绝不能掉以轻心!” 说话间,尤存纵身一跃,左右两手之中,皆有血光脱指而出,直逼那刚刚落下的那对人影。可就在这个时候,两副将之中,身形较为单薄的李义却是率先出动,只见他扬起那条纤细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便尤存的“劫神指”双双截在手中,转而将其丢在旁边的空地之上,迎上月光,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一对鲜活的指甲,下面还连着少许皮肉。 “尤存兄,这样不打招呼就贸然出手的行为,有些不妥吧?况且,我家将军是念在你是旧故之后,这才没有出手伤你。否则,就凭你那点修为,真的能在李将军的手中走脱十招么?” 话音未落,名为“肖勇”的魁梧大汉纵身赶到,只见他大手一挥,便如钢钳一样死死扣在尤存的腰间之上,后者惨叫一声,紧接着便被一股不可抗拒的怪力直挺挺地轰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青石板连同下方的泥土被捶得粉碎,而尤存本人则已混身瘫软,虽未完全散架,但骨折错位是再所难免的了。 “肖勇,动手的时候尽量留有一些余地,不要取他性命。” 李克出声嘱咐,神态憨厚的肖勇呵呵一笑,用力点头道:“将军说的对,肖勇照办就是了。” 话音未落,一根布满血污的手指忽然从地上探出,一举刺入到肖勇的左侧眼眶之中。这一指汇聚了尤存此刻全部的力量,威力自然不能小觑,更何况眼睛乃是人体之上的要害之一,哪怕是精通横练硬气功的行家都难以将此位置锻炼到金刚不坏的地步。所以,这一指可以称得上是势如破竹,一闪而过,尤存的右手食指已经完全没入到肖勇的眼睛之中,一股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下,但后者却并未因此发生任何声响,反之,脸上居然升起一股近乎疯狂的笑意。 “你……你笑什么?” 脸上布满血迹的尤存,勉强抬起头来,仰视着那张如同魔鬼一样面容。忽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加持在他的手指之上,他想尽快抽回食指,却发现指根处已经被死死箍住,任他如何发力都无法逃脱出来。 “这……这是……” “嘿嘿,你这小子太不老实,得给你点教训才是。你伤我一目,我毁你一指,这很公平。” 不等反应过来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尤存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万分痛苦的神情,紧接着一声脆响,那根没入在眼窝之中指头竟然齐根折断,鲜血随之从断面处喷涌而出。抱着手掌向后跌倒,尤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向那尊黑塔模样的身影,亲眼看着对方将那截断指从眼窝之中扣出来,并用另一只仅存的独眼仔细端详一番,笑面狰狞道:“你是我的了!” 只凭眼皮上的力量便将劫神指破解,并生生掰断,如此恐怖的力量,就连尤存也是平生仅见,再加上刚刚痛失手指的冲击,一度令他精神崩溃,战意全消。关键时刻,孙无忧捂着受伤的胸口来到跟前,看了一眼对方受伤的手掌,这才出声询问道:“喂,你怎么样,我这里有些外伤药,你先涂上把血止住。” “嘿嘿,刚打败一个,又来了一个。小子,你也想成为我的腹中之物么?” 望着对方写满嚣张的国字脸庞,孙无忧缓缓起身,进而开口道:“你就叫肖勇?” “没错,肖勇就是我,我就是肖勇。” “哼哼,看你武力惊人,但脑袋似乎不太好使,只有匹夫之勇,却无智慧之实,这样子的你注定只会以失败收场。” “失败?哈哈哈,小家伙,你看看到底谁是失败者!” 一瞬之间,声音,拳头,还有那张布满癫狂与血腥的面庞,已经全部来到眼前。面对那枚几乎与自己脑袋等大的拳头袭来,孙无忧强提了一口气,口中轻声道:“将诀,金刚!” 又是金刚神通!先前孙无忧以此招一次又一次地令自己度过难招,这回仍将期望寄托于它。只是,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现在的他已经身负重伤,内力不足的前提之下,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力量已经远远不如巅峰时期。所以即便只是看上去平淡无奇的一击,但落在孙的身上却力透髓骨,差点将他的三魂七魄一齐震散。即使如此,金刚依然发挥了他的神效,为其尽可能多得抵去一部分威力,而在此招之后,孙无忧已经跪倒在地,胸前的蛛纹之中居然渗出了一道道黑红色的血迹。 “嘿嘿,纸老虎,中看不中用。想学别人做英雄,只可惜你并没有那样的实力。下一击,我就送你上西天!” 肖勇的招式虽然以直来直往为主,但因为其中力量霸道十足,且有速度作为倚仗,即便对手已经勘破他的招式套路,却依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只要被他的铁拳正面击中,除非是有神功护体,否则中招人多半是要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了。 好在,孙无忧就是上面所说的第二种情况。因为金刚神通在最后时刻及时发力,这才为其挡去了那部分致命的能量,剩余虽然对其身体依然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但好在还是拴了一条命回来,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我的身体,你可一定要支撑住啊!” 怒啸一声,斗气四溢。将性命置之度外的孙无忧此刻强行运起燃灯琉璃体,一股火烛般的耀眼光芒登时自其体外迸发而出。而因为刚刚痛失一目,肖勇眼伤未愈,不得已以手掩面,表情狰狞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这种花招,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话音一落,肖勇怒捶一拳。只是这拳头所击不是孙无忧,而是面前的青石路面。这一拳力道十足,却又因为发力巧妙,在不损伤石板的情况之下,竟周身数十块青石转一起震飞到半空之中。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石板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居然自行配合拼接,进而形成一堵石墙壁垒,为其挡下所有的“燃灯之光”。借此机会,肖勇连番推掌,掌劲这宣泄在石砖石块之上,使其化为一枚枚沉重强大的“炮弹”,纷纷袭向孙无忧的身体。 “去死!” “砰砰砰~” 一阵闷响,孙无忧的轮廓彻底被青石板撞击之后产生的烟雾遮掩起来。此刻,正因断指于原地疗伤的尤存见此情形,见即怒火中伤,竟也忘了自己如今的伤情,愤而起身,劫神指劲如雨点一般接连逼落。而那肖勇却是速度惊人,一连数次轻松避过前来的指劲,隔空探手,一举便擒住了尤存的咽喉,使其再也无法自由活动。 “丢了一指居然还这么不老实,看来我得把你的整只右手折下来才能让你彻底安静啊!” “呼~” 风起云涌,肖勇蓦然抬头,却发现一张惨白到如纸一样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人的胸膛之中竟好像寄生了一只巨大的蜘蛛一样,伴随着经脉之中的真气涌动,一起上下起伏,异常阴怖。 “滚开!” 大手抄起,挥掌便是万钧之力。诚然是肖勇那高大威猛的身材,竟也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身体随之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而后重重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一记精准狠辣的腿功竖踵而至,又一将将那肖勇的头部用力踩入到地面之中。劲道十足,即便是在发挥了绝大部分威力之后,剩余的力道仍然将方圆一丈之内的大地彻底摧毁,并形成了一秫深达一尺的土坑。而肖勇的身体则像大葱一样,上部分倒栽在圭壤之中,只有腰身以下的部分留在外面,一动也不动。 “孙无忧,你……” 眼见遭受了数轮攻击的孙无忧,如今又一次站到自己的跟前,与其不过只有数面之缘的尤存不禁心生感动,眼眶随之通红,闪起光亮。而就在这个时候,本应该瘫倒在地的孙无忧却是挥了挥手,声音有气无力道:“不用管我,你走吧!” 望着那道伟岸却又单薄的身影,尤存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而这时候,另一边的李克却是忽然道:“听到了没有,连你的同伴都劝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尤存,为了你师父殁指残夫,为了不让他的劫神指就此失传,夹着尾巴逃出云天府吧!” “尤存,快将宝境对准前方!” 第二百九十章 神哭天泣 同是阵中人,同负阵中魂。 当那个熟悉亲切,而又略显怪异的声音响起之际,尤存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是以哭腔的声音大喊道:“老花镜,你终于来了!” 双手加持,银镜显现。一道几乎与镜面同等粗细的疾光自镜面之中狂射而出,并化为一道白光瞬束,骤然射向李克李将军的面前。 一时间,天地失色,一须臾,百彩无光。 汇聚了不可估量澎湃力量的强大光柱,登时将那李克的身体完全吞没,衣服,须眉,乃至手中的那杆亮银长枪,竟也无一例外,尽数灰飞烟灭。这一突发情况实属超乎意料,就连他身边的二副将肖勇和李义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异象。 “不好,保护将军!” 意识到李克有危险的二人闪身来到跟前。谁知,那十边定坤镜早有准备,竟在李克周身布下了一堵看不见的镜之中牢笼,使之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外面的事物无法进入其中,里面的李克也休想逃出寸步。注这样,镜之牢笼与镜之疾光双双叠加之下,将那无伦威力立时提升数倍,以李克身体为中心,一道通天彻地的光屏缓缓展开,并将接触到的一切物体全部化为灰烬。 “哦?和城之中居然有人会使用如此高深的阵法杀招,看来我还是小瞧他们了。” 高楼之上,先前赋予宿影力量的那位神秘高人,此时终于从暗处走处,并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容:“虽然这样做与计划略有出入,但我想他会谅解我的。时候不早,该把今夜的屠杀升至高潮了!” 说话间,神秘高手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处赫然悬浮着一秫淡蓝色的光斑,光斑如同萤火虫一样,自由自在地在其指尖来回游荡,活泼却又不失规矩,就好像是他身边的宠物一样。 “好,就是你了。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魔界的真正厉害,星之雨!” 说着,那人轻弹指尖,下一刻,浮动光斑立即接收到了出发命令,随即速度攀升至世间极致,倏然射向万丈高空。于它而言,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只是眨眼一瞬,于他而言,苍穹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轰隆隆~” 天空之下,红云血雾之中雷声滚滚,城内众人不禁同时抬头仰望,而借助张幼儿“掘土钻石”之法,并在轩家墙跟下面挖出一条秘密通道的阵中人一众,终于成功潜入到府邸之中。 “嗯?什么时候,居然还在的打雷,难道是要下雨了吗?” 蔡晋那臃肿的身体好不容易爬到地表,而张幼儿选择的出口处刚好在一团灌木旁边,刚好可以挡住前方投来的视线,以便不被它人发现。 又一个道士扮相的阵中人从洞中爬出来,见空中阴云之中似有雷龙穿梭,于是当下掐指占算,片刻后,脸色异常难看起来。 “大事不妙,九阴冲天劫的真正劫数要来了,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蔡晋回头瞪了那名道士一眼,目中尽是怒火。还没等他说话,一丝暖流已然落在他的皮肤之上,一股久违的春意随即涌上心头,令人心神愉悦,混身上下升起一股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嘿,好端端的,天空之中怎么突然下起雨来?哦,我想起来了,和城之中本来党年多雨,就算这时候下个一两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这雨水闻起来有些奇怪,好像……好像是……” 顺着胳膊往前看去,只见他那裸露在外面的手腕以及手背,居然被一股乍眼的红色打湿了几点。用力晃动了几下脑袋之后,他才终于能够确定自己刚才所见并非幻想,天空之中居然真的下起了赤色血雨。 神在哭泣,天在啼血! 不等蔡晋一众钻回到地洞之中进行躲避,不远处,大约两丈之外的空地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异样的惨叫:“我……我的身体,我的皮肤好痒。这……这是什么鬼样子,快,快帮我把他拔下来!” 蔡晋心头一震,连忙看向自己的双手,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刚刚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已经发生变异,血色之雨悄然钻入到皮肤之下,并在里面生出一块块长条形的梭型晶石,相继自体内钻了出来,并以肉眼可见的态势不断向四周扩张。 “这……这雨有毒,大家快撤!” 蔡晋想要竭力嘶孔,却被咽喉之中突然出现的哽塞感完全堵住,再也说不出话。而这时候,其余的众英雄同样没有幸免,身上同样长出了若干类似之前的红色晶体,而且体积规模还在不断扩大。看着相继中招的同伴,以为他们脸上浮现出的绝望表情,蔡晋两眼茫然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九阴冲天劫!” 秦鹤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随手接住一滴恰好落下的雨水,轻轻撵劝了几下,口中喃喃道:“时间提前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魔界中人还未退到安全之地,难道他要我们给和城一起陪葬?” 片刻之后,秦鹤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向那面对的尊檠厉声道:“不要沾上这些雨水,否则你将必死无疑!” 此话一出,尊檠脸色微变,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得对另一边急声道:“快!找地方避雨!” 话音刚落,一道豁豁金光自那光屏之中骤然出现,并将其余光线尽数撕碎,只留下那一股象征着正义与力量的金色。尊檠,尤存,以及刚刚抢占上风的孙无忧全部都递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披金甲金盔,手持金银缠龙枪的伟岸身影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李克,李克居然还没有死。那身盔甲是怎么回事,他手里的长枪怎么改变了模样?” 尊檠的思绪未完,对面的秦鹤忍不住低声道:“小子,不想死的话快点离开这里。这是李克最得意的黄金甲和金银双龙枪,他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你们没有胜算的。” 自光屏之中“重生”之后的李克,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大不一样。先前的他虽然混身散发生着王者的霸道之气,但眉宇眼角之间还是常人模样,并无异常。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改换装容,且气息提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境界,一切站在他面前的武者修行者都变得儿戏一样,再厉害的对手都无法在他面前掀起风浪。 “好,就是你!” 李克向前凝视,视焦所在,正是最为靠前的孙无忧。 孙无忧已经成为李克的猎物,那么他的死只是早晚问题。 “当心!” 尤存怒啸一声,却是为时已晚,只因为那柄缠绕着金银双龙的长枪已然刺入到孙无忧胸膛之中,直指死穴心脉。任他有再强健的体格,再过人的自愈能力,如此近距离地承受这般没重一击,哪怕是金刚之躯也要当场粉碎。金甲之中,李克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残酷的笑容,另一边先前被孙无忧一脚踏入地面之中的肖勇刚刚站起身来,即便右侧的脸颊已经因为骨折深深的凹陷下去,但狰狞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将军,让我给他致命一击吧!” 说时迟那时快,肖勇双脚同时发力,身体登时化为一支箭弦重箭,骤然袭向孙无忧的后心。前有凌枪,后有利箭,面对这种双重的杀招围攻,尊檠与尤存已然不敢睁眼去看。然而,就在肖勇以头锤轰击孙身后的刹那间,那具支离破碎的身体居然变得虚无飘渺起来,并在一声炸响之后化为满天水花。 “将诀,柔水!” 令李克以及肖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孙无忧的身体竟然变成了一滩水渍,从而巧妙地化解了一次必死之局。几乎就在失手的同一时间,李克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气息,当即看向前方的空间,只见肖勇带着那记开碑碎石的头锤已然冲到跟前,距离他的身体之有一步之遥。 “不好!” “砰砰”两声闷响,李克与肖勇双双摔在一旁的空地之上。前者以肘支地,金根枪插在一旁的砖缝之中。而另一边的肖勇则是仰面躺着,满口都是鲜血,正是刚刚遭到李克回击所致。 就在李肖二人因为失误互相中伤之际,分散在半空之中的众多水滴自行凝结,最终回落在地,并幻化成人类的模样,他的眼耳口鼻,他的四肢百骸,皆在这弹指一瞬之间变得无比真实。而更让一众感到分外诧异的是,原本浮现在胸口之上的蛛形血纹,如今居然已经淡化了许多,如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当然,孙无忧本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狐疑之色。 “没想到将诀还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神效,我还真是小看了他。不过,如此一来,我便可以放手一搏,再也不用担心被旧伤牵制了。” “哈哈哈哈!” 就在孙无成沉入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时候,地上,李克拄着长枪一边狂笑,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而伴随着笑声颤抖,其身上黄金甲中竟随之闪烁出如太阳一般的闪烁光芒,并带动手里的金银双龙枪,一同将气场提升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状态。 第二百九十一章 众矢之的 破败的街道之上,狼藉一片。 鲜血与血雨混成的腥臭液体,汇聚成一条条欢快的小溪,缓缓流入到和城之中。 不起意间,地面之中居然生长出一簇簇丹红色的晶石,如同花朵一样,迎风而立。一股股奇香自晶石之中相继溢出,飘入百姓家中,进而成为了世间最为强劲的迷魂香。 突然间,和城正中央的位置处,也是云天府的所在,腾起一阵异常的气浪,与此同时万千金光自其中拔地而起,化为众多凌厉气劲,骤然回射向大地之中。 再次回神,云天府的底邸已然几乎消失,只有周边的几间偏房还留有一些断壁残垣。而在它们之后,一个被五花大绑,甚至已经被完全忘记的人赫然蜷缩在墙角之中,此人正是柴通。 “这……这可如何是好,搞了半天,原来一切都是李克的主意。和城之中,恐怕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如柴通意料的一样,如今的李克已然所向无敌,仅用了一招,那些飞入天空,并折回下来的无数光线,便轻松将孙无忧一众尽数击倒,就连原本魔人阵营的秦鹤也同样身遭重创,只得依靠那对铁翼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哈哈哈,痛快,痛快。好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大展身手了。哎,你小子怎么倒下了,快给我起来!” 李克用力剁剁脚,旋即一股惊人力道沿着地面径直传到孙无忧的脚下,直接将从地上震飞起来。下一刻,李义从旁边闪身过来,一把便将他那具高大健壮的身躯提在手中,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小子,识时务的就不要轻举乱动,否则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孙无忧睁开满是血污的眼皮,强颜欢笑道:“杀了我又如何,和城之中还有许多我的同伴,只要他们还在,你们就休想让阴谋得逞。” 李义看了一眼仿佛被涂了红漆的夜空,神色凝重道:“先前时候,你说的可能还有些道理。但如今,九阴冲天劫最厉害的天劫血雨已经降下,所以待在这里的人类都将被血雨诅咒,并化作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天魔元晶。” 李克微微皱眉道:“李义,你说的太多了。不用和他废话,杀了他!” 话音一落,李克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金银双龙枪,一道如箭般迅疾的气劲隔空激出,直指孙无忧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李义以其精妙身法,带着孙无忧轻巧地避过了致命一击。见二者已然双双来到旁边,李克怒火中伤,握枪的手掌之中发出“咯咯咯”的异响。 “李义,你在做什么,你居然敢违背我的意愿!” 面对将军李克的质问,李义神情淡定道:“将军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青年有您年轻时候的样子,将他留下来,或许对我们以后有些帮助。” “哼,他像我?他哪里像我?天底之下只需要一个李克即可,其它的统统不需要!” 见李义不肯放下孙无忧,李克索性亲自走到跟前,身上所着的黄金衣,此刻忽然闪耀起刺目金芒,孙无忧不得不眯起眼睛,以来观察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看你这回哪里逃!” “大哥!” 眼看枪头即将刺出,李义在关键时刻叫出了久违的两个字,李克听之后身体一震,表情羞愤道:“李义,你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唤我?我说过,它人在场的时候,叫我将军。” 李义面露惨笑道:“是啊,李将军。你已经沉溺在权力的宝座之上太久了,甚至都快忘了你还有我这么一个胞弟。在我的印象之中,我的哥哥绝不是像你这般,嗜杀成性,视生命如草芥的魔头。” “魔头?魔头!李义,我看你小子也想造反了吧!” “砰”的一声巨响,重达一二百斤的金银枪猛击大地,原本就已经化为焦土的地面登时被砸开一条半尺来宽的缺口,一股浓烈的土腥气随即飘入空中,并与血雨混作一起。 “李义,你放人不放?” 李义看了一眼手里的孙无忧,旋即义正辞严道:“如果这次变数能够唤醒你的良知的话,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 “大胆,大胆!何超如是,你也如是,只要胆敢与我李克作对的家伙,全部只有死路一条!统统去死!” 李克手臂一振,手中长枪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原本雕刻在枪身之上的金银双龙,此刻居然“活”了过来,并化为两道虚无飘渺的光影,猝然离开枪杆,进而朝枪头一端汇去。当一黄一白两股迥异力量全部没放到枪尖之中的刹那,枪头的最前端随之诞生出一枚鸡蛋大小的光球,球体内那金银之力越发激荡,最终变作相间相呈的斑纹光束,登时射向李义与孙无忧的身前。 “就到这里了吗?” “孙无忧,抬起手臂!” 生死瞬间,孙无忧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那个声音。这声音似在跟前,又似来自天涯海角,无处寻迹。但刚一听到,孙无忧便立即依法照做,只因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老花镜。 此次应劫行动的总统领。 “老花镜,是死是活,就全看你的了!” 说罢,孙无忧将负着十方定坤镜的手臂连忙挡在身前。也就在这个时候,凝聚了金银双龙枪全部威力的绝强一击也已递到跟前,金银两色光栅不断冲击着那面只有几分厚的镜面。然而,每当枪中威力没入其中,宝镜表面便会出生一层相应的光幕,进而化解传递过来的能量。双方僵持了好几息的工夫,对面的李克显然也没有显到会有如此情况,当即怒声呵斥道:“你……你手里的是什么古怪玩意,居然能够吸收金银枪的劲道。不过,你以为这样本将军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说话间,李克猝然将枪头戳向大地,残余的力道随之涌向孙无忧与李义的脚下,并将二人双双震飞到半空之中。趁此机会,李克纵身跃起,攥起的左拳已然做出完全准备,并在目标达到至高点的时候,当即挥出最最霸道的拳劲。 “碎!” 出人意料,李克的拳头并没有直指孙无忧的身体,而是攻向其身前的十方定坤镜。经老花镜精心设计,之后又通过神殒之手,才最终现世的宝境之一,其中具有万般奥妙,与十全定坤阵相配合,可以将阵法神效发挥到极致。 然而,就是这样的宝贝,也不是没有弱点。为了解决携带问题,老花镜故意将十方定坤镜的镜面设计得十分轻薄,以来降低自身分量。但也正因如此,宝境本身不能像盾牌那样承受过大的力量,否则便会出现破损的后果。 现在孙无忧手里的十方宝镜就在经历这一切。 李克的这一拳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别说是一面镜子,就连像孙无忧这样拥有过人体魄的修行者也难以自其手中走脱。宝镜虽然尽可能地将拳劲吸收体内,并镜面也因此出现了一条条清晰可见的裂纹。待孙无忧重新站稳脚步,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莫名地轻松,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十方定坤镜已经破裂成无数,凄然散落在地。 “哎呀,不好!宝境碎了!” “哈哈哈,没有了那面妖镜,我看你还如何抵挡我的枪劲!” 见对方已经没有倚仗,李克这次更是肆无忌惮,狂笑间枪头已然再次送出。孙无忧见状连忙向后方暴退步,但这时的李克已经志在必得,不成功将他击杀绝不罢休。千钧一发之际,尤存忽然从一旁掠入场中,又一枚十方定坤镜再次迎上。 “什么,原来你也有!” 刚刚李克只将注意力投在几个人之上,并没有注意他们身后所背之物。如今,属于尤存的另一面十方宝镜再次显威,前者的脸色难看得如同吃了毒药一样,铁青一片。 “可恶!” 一击不中,李克怒骂一声,旋即转身逼近,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尤存的眼前。李克与殁指残夫乃是故交,而尤存又是他的传人,他实在不想就此令劫神指消失,所以便将柔头再次指向下方定坤镜。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声音,更是同样的结果,又是一连串轻盈悦耳的破碎声,又一面宝镜就此殒落。 “哈~这下,我看你们还能如何阻止得了我!” 李克起步的刹那间,忽觉得身旁闪过一人,一道耀眼光束顺势从左前方射来,不偏不倚刚好落他的面门之上。 “李克,你输定了!” “这是!” “砰!” 李义与还未恢复过来的肖勇皆是一脸诧异,而孙无忧和尤存却是满副喜色。顺势望去,就在战场的西北角处,尊檠拿着现场仅存的一面十方定坤镜,于最后瞬间对李克发出了致命一击。金光在那黄而兼赤的火焰簇拥之下,尽数袭向李克的面部,须眉,还有那头花白的长发皆因此变作了一团炽热的火球。 “啊!我的脸!” 第二百九十二章 催命急光 高楼之上,那个来自魔界的强大高手终于将目光对准和城的正中心,同时也是云天府的方向。 “哼哼,那个李克果然是个靠不住的家伙。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主人与他合作。罢了,就让我助他一臂之力吧!” 云天府中,众邪祟以及李义等人皆被眼前的这幕情形吓得六神无主,就连地上的肖勇也因此站立起来,目光闪烁道:“将军,将军!” “啊!我的脸,快把我身上的火扑灭!” 痛苦惨叫之中,李克的嘴中模糊吐出几个字来,李义与肖勇双双上前,拾起地上的泥土不断朝其扑打,欲要借此熄灭身上的火势。 然而,来自十方定坤境内的赤黄金焰威力极大,且拥有“不熄不灭”的神奇功效,一经沾染上身,非得飞灰烟灭才能止住火情,别说是泥土,就算是跳入到水池大河之中也休想逃离险情。几个回合下来,李克已经奄奄一息,呼叫的声音也随之越变越小。 “滋滋滋~” 孙无忧本想将李克看作仇人一般,本想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但如今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样,不由得心生怜悯,竟然主动上前。李义与肖勇见状双双挡在跟前,只听孙无忧忽然道:“你们想他死,还是想他活?” 李义不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勇怒火中伤道:“别和他废话,他伤了将军,咱俩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算不枉将军的一番栽培。” 孙无忧瞥头看了一眼挣扎越发减缓的“火人”李克,进而正色道:“你们让开,我有办法救他的性命。” “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李义道。 “因为现在的你们别无选择,除非你们愿意亲眼看着他被活活烧成灰烬。” 李义与肖勇对视一眼,后者随之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稍稍沉思片刻之后,李义猛地在自己手掌之上砸了一拳,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见二人再无阻拦之意,孙无忧连忙闪身来到跟前。只见李克全身已经被金光烈焰几乎覆盖,多亏身上那件黄金宝甲相助,这才没有伤到要害。火光之中,一双充满疑惑与愤怒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面前这份刚刚中伤自己的“死敌”,他以为自己的大限即将来临。 “不要死就不要反抗,我尽力救你!” 说话间,孙无忧轻吐一口浊气,双臂随之运掌于胸前,一股清凉之意随即自掌间缓缓溢出,并通过层层火焰送入到李克的体内。 “这……这是……” 不等李克反应过来,孙无忧居然以血肉之躯,将手掌慢慢贴合在黄金甲的正中央,与此同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狰狞痛基的表情,显然就算是他也无法免疫这股灼人的火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分布在李克身上的金光烈焰居然开始渐渐消退,黄金甲也因此从赤红色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将诀,抚水。将诀,戏火!” 在孙无忧全力催功之下,位于李克身上的那股不熄金焰居然神奇般地自行消失,而自其掌中扩散开来的沁人凉意直接进入到被烧伤的患处,从而抑制并修复所产生的烧伤。片刻工夫,李克已然转危为安,而孙无忧的脸颊却变得越来越红,就好像熟透的蕃茄一样。 李克所着的黄金甲因为长时间烈焰烘烤的缘故,变得尤为滚烫。再加上身体发汗,蒸起大量水汽,导致甲衣的接缝出不断涌出大量白雾。忽然间,一道气鸣声从那黄金甲的背脊中喷吐而出,大量水汽钻出甲衣,不小心触动了隐藏其中的机括,黄金甲由此自行脱离下来。 因为黄金甲的分离,仅存的一点火势也随之从李克身上移除,见此情形,李义与肖勇双双上前,一起察看对方身上的伤势。 “大哥!” 李义与肖勇冲上前去,将扑倒在地的李克翻转过来。定睛一看,只见李克头上须发已经尽数化为灰烬,大片的面皮出现烧焦脱落的情况,就算偶有保存下来的,但大多也都布满了水疱血痂,样子异常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睁开已经几乎干涸的眼睛,李克张了张萎缩崩裂的嘴唇,声音微弱道:“小义,哥对不起你。” 李义满含热泪道:“大哥,是我不对。我只是想让你尽早回头,却没有想到会将你害成这个样子。” ***撑着挤出一丝笑容,进而摇了摇头,接着又将头转向另一侧,肖勇见状连忙握起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声情动容道:“将军,有什么话你直说。” “小勇,恐怕我以后不能再给你平事了。我不在了之后,记得低调行事,从前嚣张蛮横的脾气要改一改……” 李克剧烈咳嗽了几声,几滩黑灰顺势从口鼻之中喷溅而出,正是火力内浸,烧伤内脏所致。如今的他已经内外皆伤,就算能够侥幸存活,也只是一个废人而已,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实力。眼下每一次说话,都相当于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待将所有的生命力消耗完毕,那么他的一生也就走到了尽头。 肖勇强忍着泪水,用力点头道:“好的将军,我知道了。” 李克叹了口气,若有所失道:“本来,我打算干完这次就收山不做了。可没想到,和城之行居然如此坎坷,哪怕是借助了魔界之力,居然也会如此艰难。趁着时间不晚,你们尽早离开这里,千万不能让那个家伙看到你们。” 李义与肖勇对视一眼,前者随即道:“大哥,你指的是……魔君?” 李克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开口刚要说话。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与此地环境迥然不同的湛蓝光辉忽然从天而降,着陆位置正是三人所在的地方。 “那……那是……不好,你们躲开那里!”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靠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皇子尊檠。先前在和池街道上的时候,他所遇到的神秘高手宿影,便是因为莫名力量的加持,从而实力大增,一度将其逼入到绝境之中。而现如今,那股令人心悸的蓝光再次出现,意味着又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面对这般境况,尊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即纵身入空,再次以十方定坤镜作为武器,以此来抗下那致命的蓝色流光。 “老花镜,全看你的了!” “轰”的一声巨响,只有脸盆大小的十方宝境赫然顶撞在那道自天穹降下的催命异彩。刹那间,无数蓝色火花飞溅而起,并从镜面的边缘不断向外滚落。这一刻,尊檠已经咬紧牙关,即便已经赌上了身家性命,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然而,那道降临的流光威力着实巨大,远超尊檠乃至一众的意料。十方宝镜虽然拥有反弹绝大部分能量威力的神效,但面对这股不俗流光却是分外乏力,就连留存在镜面上的白光也随之越来越暗,眼看就要恢复成普通金属的光泽。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回头一看,正是同伴孙无忧。 孙无忧手里的十方定坤镜已经在与李克的交战之中彻底破碎,如此一来,他只得辅助尊檠,借助那枚仅有的宝镜,一齐应对前来的流光威力。甫一伸手到宝镜后方,一股令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烈高温立时传入到手臂之中。凝神看去,只见尊檠持镜的手臂已然与宝境“融”为一体,上方的皮肉因为热量早已粘连在镜身背面,再想分离已是不易。但孙无忧与他一样,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与生命相比,区区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只是片刻停顿之后,孙无忧便毅然决然地将手臂顶在宝镜之后,并与一旁的尊檠同生死,共进退! “愚蠢,这种时候你还过来干嘛!”尊檠怒叫着质问道。 “呵呵,兄弟有难,我又怎能装作没有看见。你已经为和城百姓做了太多,这种时候也该让我们来为你分担一些压力了。不要分神,让我们一齐将这股力量顶回去!” 说罢,孙无忧嘶吼一声,用以顶住镜身的手臂之上登时衣衫尽碎,露出青筋暴起,通红如灼的皮肤。而这时候,二人已经落回到地面之上,只是头顶上的那道如彗星般坠落的光芒尤为闪烁,气势与力量与先前刚刚出现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丝毫没有衰弱的趋势。反倒是他们二人所站的地面,因为那股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威力而一再崩溃,转眼之间两位已经落入到一个深约一丈的土坑之中,两人四脚全都扎入土壤之中,想要抽出都不可能。 因为尊檠与孙无忧的出手相助,进而逃过一劫的李克三人,现在已经来到旁边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眼见蓝光之下的二人因为营救自己而身犯险境,无法抽身,李义心有不忍,当即厉声道:“不行,这样他俩会被那束蓝光碾碎的。我要过去帮他们!”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将军归天 李义刚要上前,已然身处弥留之际的李克忽然伸手将他拉住,二人对视一眼,只听李克一字一字道:“这是那人的杀招,以你之力不足以应付。” 李义剁脚道:“可是,咱们也不能任由他俩就此殒灭啊!” 李克淡淡一笑,回道:“你相信我的话吗?” 李义迟疑了一下,而后才微微颔首道:“本来是不信,但现在我相信了。” 李克基笑道:“你是想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克轻声笑道:“闲话不多说。现如今,能够抵挡这一招的只有我。只可惜,我现在身负重伤,无法像平常那样动用武力。这样,你和肖勇帮我一个忙……” 如催命符一样,降临云天府的致命蓝光已然将威力发挥到极致,就算是孙无忧与尊檠二人使出混身解数,仍然不是对手,胜利的天平正是朝对方倾斜,而他们所面对的只有灰飞烟灭。 “怎么办,难道我们两个真的就到这里了吗?” 尊檠蓦然抬头,因为用力过猛,且时间太长的缘故,七窍之中已然渗出鲜血,脸色也是煞白如纸,没有一点活人的模样。 同样被压在这股不与伦比的威力之下,孙无忧勉强抬起头来,虽然未像尊檠那般败相毕露,但从他那牙关紧锁的模样来看,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说来也是。从刚刚开始,我就感觉不到老花镜的存在了,就连声音也听不到。难道,这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轩府之中,被天劫血雨洗礼之后的轩家人已经乱作一团。相比起那些阵中人,轩家上下好像对那血雨尤为敏感,几个脚伐稍慢的衣奴竟然当场被体内长出的血晶刺穿,并变作一枚完整的天魔元晶,插立在院落之中,如同墓碑一样。 即便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伤亡仍然在不断增加,就连轩家家主轩贺老人也难逃此劫,一只手臂已经被血晶完全覆盖,进而失去了知觉。他本想将这只变异的手臂从根部切下,却被几名家人上前赶紧阻拦下来。 “义父,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还不知道这些晶石到底有什么玄机,贸然触动它们,说不定会引发意想不到的糟糕后果,还是得三思而行啊!” 轩明看见父亲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中自然万分担心。但年纪轻轻的他早已练就了沉着冷静的性格,并在第一时间思考应对之策。而就在这个时候,独自停留在试兵场上的机械花——老花镜,终于有了新的动态。 此刻,位于试兵场上的老花镜,虽然仍保持着机械花的状态,但意识却并未因此消失。眼见空中的天劫异象越发强烈,其内部随即传来那道沙哑神秘的声音:“时间已到,计划开始!” 云天府内,孙无忧与尊檠被那道天雷一般的能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眼见就要力竭落败。就在这个时候,尤存姗姗来迟,与二人一同顶起那面满是裂纹的十方宝坤镜,豪情万丈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尊檠扭头见他来到,不禁艰难道:“你怎么来了,只牺牲我们两个就足够了,你又何必来趟这潭浑水!” 尤存将自己的劫神指劲不断注入到宝境之中,终于,处于劣势一方的三人终于首次出现了反转的迹象,原本弯下去的腰杆也随之渐渐舒展开来。 “嘿嘿,别说那些丧气话,我们还要一起返回轩府呢!” 孙无忧与尊檠相视一眼,双双点头,前者神态坚定道:“好,那我们就同生死,共进退!” 远处的高楼之上,激发出那股无伦威力的神秘高手见流光迟迟没有降临地面,口中不由得发出轻叱一声,语气冰冷道:“好家伙,没想到这群蝼蚁还能爆发出如此可观的力量,是我小觑你们了。不过,就算你们能够撑过这一击,那接下来呢!” “小心,又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朝我们这边飞来了!” 尊檠感知能力超忽常人,虽然未曾亲眼得见上方情况,但通过敏锐的知觉立即得知又有一次恐怖灾难即将到来。而在三人头顶上方,一记比起先前更强,光芒更盛的飞光蓝芒已然逼至跟前,眼看就要与那宝境之上的那股通能量合而为一。两次力量一旦叠加,威力定会在一瞬之间激增数倍,到时别说是孙无忧他们三人,就连整个云天府的地基都将不复存在。 “该死,难道就没有应对之策了吗?” 尊檠怒骂一声,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被金光簇拥着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两记光彩之间,一杆金银双龙枪顺势刺出,直指上空那枚新到的能量光球。 “那……那是李将军!” 十方宝境前方的蓝光越来越弱,通过上方的空间,尊檠隐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并以孤身之力,正面迎敌杀身强招。 “最终技,黄金破天祭魂杀!” 如今的李克以其残破之躯,强行将黄金甲与金银双龙枪负起,并赶在新一轮攻势到来之前,将第二波能量挡住。而在其全神贯注之下,身上刚件黄金甲之中的万缕毫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向手中长枪之中。霎时间,神枪之上锐气暴增,一股倾世气浪自枪尾落下,立即将大地割开一条巨大的沟壑。 “李……李克!” 无法相信,刚刚还与他们生死相搏的李克李将军,如今居然挺身而出,与三人并肩作战。而在地上的李义与肖勇,二人皆是眼中噙泪,好像是在经历了一场诀别一样。 李克穷极身上黄金甲,金银枪两件不世法宝的威力,化为此生最强一式,对那头顶降下的恐怖流光发动最绝技。待甲衣之上的光芒全部隐去之后,枪身四周忽然悬浮起一枚枚梵文妙语,如同精灵一样,簇拥着人与枪一起向上飞升。 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无光的甲衣开始逐渐破解,下方的孙无忧目力超凡,一眼看瞧见了对方身上的玄机所在。 “原来……原来这才是你的杀招!你居然把定坤镜的碎片镶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孙无忧所说的那样,当黄金甲变作灰土,随风飘散之际,李克那闪耀着如太阳一般强盛光束的身体随即暴露在血云遮蔽的夜空之下。强兵,加上宝镜的双重威力,并以性命作为代价,以此换来的最强杀招,终于将那空中落下的灭世疾光生生逼了回去。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轰!” 一声幽怨自嘲的疑问之中,李克的身体终于因为承受不住过量的威力,猝然变作漫天星辉。地面之上,李义与肖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双双流下滚烫的热泪。 “送李将军归天!” “什么,居然会……” 经过反弹之后折转回来的流光再次来到高楼跟前,其上的那位神秘高手见情况不妙,纵身跃入高空之中,并在刺耳的爆炸声中,仓皇逃离。也就在这个时候,轩府之中,一道翠绿色的光柱缓缓升起,紧接着,分布在和城之中的十方定坤镜,无论是否完整,哪怕已经化作残骸碎片,皆在此时激荡起相同的光彩,并一齐朝那光柱急飞过去。 一场旷世大战,一场正邪之争,一场人与天之间的惨烈博弈,终于在那越变越大,越变越亮的绿色光柱出现之际,分出高下。光柱化作一柄穷天通地的巨剑,并以无竖不催的锋利剑刃,轰然斩向九阴冲天劫所在的那片血云。而停留在苍穹之下的无尽血雨,一经被那绿光接触,便立即蒸发殆尽,烟消云散。 “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出现如此巨大的震动,将军他们该不会出事吧?” 和城之处,驻扎在此的神羽军正见证着这一切的发生。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两个身影已在此刻来到跟前,其中一人手里所持的乃是一块破烂的甲片,而另一人则拿着半截断裂的枪头。枪头之上被鲜血染红,经火光一照鲜艳如新。 “李副将,肖副将,怎么只有你们二位回来了。将军人呢?”一名士兵上前询问道。 李义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和城,此时翠绿光剑已经将血云红雨尽数消灭,动荡的夜空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微风袭过,空气之中处处都是芳草香气,仿佛是在向众人暗示,严冬已过,暖春将至。 “李将军他去到他该去的地方了,我们走吧!” 众士兵相顾无言,直到看到那两件残缺神兵神甲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事实的真相。不得不说,李克在众人心中早已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如今得知对方不幸殒落,不少人登时湘如雨下,个别人甚至号淘大哭。 “好了,不要哭了。泪水是换不来人命的。与其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之中,不如将精力投入到我们应该投入的地方。全军听令,撤退!” 于是乎,在李义与肖勇的带领之下,一众神羽军终于退出了和城城郊,并朝向那个他们已经守护了数十年的不归山关,以其坚定不移的步伐,徐徐前进。 第二百九十四章 狼子野心 孙无忧,尊檠,以及尤存三人,终于瘫坐下来。三人互看一眼,见彼此满脸灰尘,蓬头垢面,稍停滞一下,而后纷纷大笑起来。片刻轻松之后,笑声戛然而止。虽然和城在这场劫难之事侥幸保存下来,但因此丧生的那些生灵却再也无法享受这份快乐与喜悦。 “刚才好险,如果不是李将军为我们争取到那最后时机的话,我们恐怕已经被碎尸万段了。”孙无忧惊魂未定,四下看了一圈,却发现已然找不见李义与肖勇二人,只得就此放弃。 “或许,李克心中一直都保有那份正义与坚持,只是受了某人的蛊惑,一时间被迷住心智,才会做出如此傻事。” 尊檠的话音一落,尤存叹息一声,接着道:“家师在世的时候,我也听闻过这位李将军的事迹。年轻时候,他曾为皇族和人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就连自己的妻儿也在一场夜袭之中惨遭杀害。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只是外人没有察觉而已。好在,最后时刻他终于幡然醒悟,做了一个英雄豪杰应该做的事情。” 大势已去,那些与孙无忧等人进行激烈战斗的众邪祟趁其不备,纷纷四散而逃。有的潜入地下水渠之中,有的则依靠灵活身手几下翻上高高的城墙,一眨眼的工夫便没了踪影。 孙无忧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地,忽然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秦鹤忽然怪叫一声,怒叱道:“你在做什么,快把人放开!” 顺着秦鹤的目光向一旁看去,只见先前消失的东山狼居然接挟持着被绑缚的柴通,从一块断壁之后慢慢走出,脸上尽是狡黠之色。 “真没想到,集结天时地利人和的我们,居然还是输了。” 秦鹤叹了口气,不顾对方的话语,再次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为难他。” 此刻,柴通的嘴里被一块破巾塞得结结实实,连个字都说不出。看到这一幕的东山狼显得十分得意,进而道:“事先说好,这次行动之后,你们会把东西交给我。但现在看来,你和你背后的那位大人似乎并不想兑现自己的承诺。” 秦鹤上前走了两步,目光如灼道:“你想要天魔元晶是么,我可以给你。” “给我?呵呵,我怕你就是给了我,我也无福消受。” 秦鹤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无忧等人,再次道:“你放心,只要你把人交给我,我一定将东西交给你,而且我保证这里的人不会为难,阻拦你,怎么样?” “呵呵,秦鹤老大,你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孩子吗?谁人不知你的那副铁翼拥有百丈索命的本领。就算你放我离开,不等我逃出城门,恐怕就已经死在那一枚枚的翎羽之下,这个买卖可做不得。” 孙无忧怒声道:“不给你东西不行,给你你又相信不过我们。你到底想怎样?” “嘿嘿,这个简单。你们让我捆起来,只要拿到我要的东西,我就放了这个老家伙走人,这下公平了吧?” 面对这种无礼要求,孙无忧等人自然不会答应,尤其是秦鹤,虽然自己如今身负重伤,但依然托着一瘸一拐的右脚,脸色铁青道:“东山狼,你到底要做什么?” 东山狼嘿嘿一笑,一脸无邪道:“我能做什么。只是,我在手下待了许久,也想感受一下作老大的感觉。这种要求不过分吧?” “哼哼,这个老大之位,你要拿去就好,何必为难其它人?” “其它人?” 说着,东山狼扭头看向被自己擒在手里的柴通,表情阴险道:“我早就听说,你曾被一名和城人类救过一命,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对我手里这个人如此在意吧?” 秦鹤咬紧牙关,目露凶光,双手颤抖,情绪已然到了失控的边缘。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尊檠忽然站起身来,语气轻佻道:“啧啧,真是可怜。” 东山狼愣了一下,旋即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就是字面意思。我看你大费周章,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了追寻那么一点点的好处,真是白瞎了你这身本领和头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东山狼冷笑道:“尊檠尊皇子,我也略有耳闻。” “那就是了。与其回到魔界或者是城下城那种地方,不如从今往后跟着我。我正打算返回皇城,重整旗鼓,为我之后继承皇位做准备。我看你也算是一位人才,只要专心为我办事,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东山狼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位青年,仍然不肯相信刚刚的说词,又一次道:“我凭什么要信你的话?还有,我本是魔族一员,就算加入到你们人类阵营之中,多半要遭受打压排挤,甚至是无来由的迫害。我可不想做那种傻事。” “唰~” 就在尊檠与东山狼交谈之际,一道银屏忽然闪过,径直掠过后者的身体。东山狼混身一震,只觉得右侧身体莫名发凉,扭头一看,自己搭在柴通肩头之上的手臂已然齐肩折断,鲜血潮涌一样疯狂外泄。 “啊!” 东山狼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另一边的秦鹤已然挥动铁翼快刃,一举劈中对方的面门。后者连动都没动,两眼一番,死尸倒地。解决了东山狼之后,秦鹤这才伸手将柴通嘴里的布条拿开,并为其解下身上的绳索。做完这一切,秦鹤双膝一弯,颓然跪倒在地。孙无忧几人连忙上彰察看,这才发现对方胸前的伤势居然如此严重,不知不觉之中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伤口已然开始干涸萎缩了。 “你……你别乱动,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等我给你敷上。” 秦鹤看着面前正在低头在怀中寻找药瓶的老人柴通,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异样的笑容,虽然已经面无血色,但说话的声音却是极为清晰:“你知道么,曾几何时,我一度把你幻想成为我的父亲。我也想过和别人一样,去过凡人的生活。” 秦鹤拿出瓷瓶,却发现在先前的混乱之中,瓶身已经破碎,里面的药粉已经全部散出,只剩下一个残破的空壳,留在手里。柴通心急如焚,连忙向孙无忧等人询问道:“你们呢!你们有没有随身带着药,快给他用上啊!” 秦鹤又笑了,他笑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都要走心。他不想留有遗憾,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临死之前蝗痛苦模样。所以他只能一直笑,一直笑到无法思考。 “算了吧,他已经走了。” 尊檠轻声说了一句,而后慢慢将秦鹤的身体放倒在地。现在和城之中安静极了,就连微风都不愿意打扰这里的气氛。柴通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捧着秦鹤那只满是血污的手掌,终于流下了晶莹的泪花。 “来生,我们一定做对真正的父子!” “是谁!” 孙无忧怒叫一声,面向一旁的碎石之中。片刻后,一个长相丑陋,身披甲胄的邪祟汴心从里面探出头来,站起身的同时还不忘求饶道:“别误会,是我,我是鳄神。” 尤存一见是他,立即想起自己先前与之交手的情形,不禁怒从中来,迈步就要上前。 尊檠伸手将其拦住,并对那人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鳄神见彼此人类相差悬殊,而且实力也不在同一层面上,打起来只有死路一条,于是连忙小步奔到跟前,谄媚示好道:“这位英雄,不要误会。我刚刚是被爆炸击晕了,不不心被倒下的砖石埋了起来,刚刚才恢复意识。” 孙无忧转头看向他,声音阴沉道:“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是要和自己的伙伴同生共死,还是就此离开和城,再也不踏入此地半步。两条路,你选一个吧!” 鳄神低头看了一眼秦鹤与东山狼的尸身,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不假思索道:“我当然选后者。反正老大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还是老实躲起来,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才好。” 孙无忧点点头道:“你们这些人说话算数吗?” 鳄神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点头道:“算算,当然算数。我们魔界中人向来都是言而有信。如果胆敢违背,定要受那五雷轰顶,弱水泼身之刑。” “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时间不早,如果让城中百姓看到你这副模样,那该不好了。” “好嘞,多谢几位英雄不杀之恩,鳄神就此告退。” “等等!” 鳄神还未来得及转身,尤存忽然发话将人拦住。鳄神表情倏变,眼中也随即流露出一丝寒光:“怎么,还有事么?” 尤存冷笑道:“你这名字听起来也太不符合你的气质了。什么鳄神,我看充其量就是鳄鬼。从今日起,你就叫鳄鬼,听清楚了吗?” “鳄神”暗舒一口气,连忙答应道:“是是,小的知道了。从现在起,小的叫鳄鬼,不叫鳄神。” 说罢,刚刚“诞生”的鳄鬼身体向前一倾,转瞬之间居然变化成为一只一丈来长的青皮鳄鱼,两手急着扒拉了几下面前的泥土,身体一缩,便钻入地下,几息的工夫就不见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天魔元晶 “哎,这些红色的晶石是怎么回事?”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晶体,弯腰伸看去捡。尤存见状,连忙喝止道:“别,别动!” 虽然尤存已经将嗓音提到最大,孙无忧的手指依然还是触碰到了晶石的边缘。 “怎么了,这晶石有问题吗?” 话音未落,三人所在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地震动,一道道异样的血光不断自地下钻出,并且攀升到和城上空。 “这……这是什么东西?” “砰砰砰~” 数之不尽的长条形血晶皆连自地底深处直刺出来,并将眼前的大地分割出零数的碎块。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秦鹤与东山狼尸身,皆在红光的影响之中发生异变,原本已经死寂的躯壳之中相继长出手指粗细相同血晶。 “不好!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快!往房上跳!” 在尤存的提醒之下,孙无忧与尊檠一齐掠上房脊。直到这时,三人才终于发现,这样的异样早已在和城之内传播开来,而其中一枚体型最大庞然血晶,赫然伫立在轩府之中,即便相离数里之远也能一眼瞧见。 望着仍在不断向外滋生伸展的血色晶石,尤存叹了口气,倍感失意道:“本以为阻止了九阴冲天劫就能改变一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迎来了最糟糕的结果。天魔元晶要诞生了!” “天魔元晶?你是说先前李克提到的那种神秘物质?”孙无忧不禁追问道。 尤存微微颔首道:“天魔元晶,作为原产于魔界之中的一种神奇介质,拥有吸纳储存能量魔力的强大力量。如果能够得到一块处于饱和状态的天魔元晶,足可以让一个平平无奇的成年人,一跃成为这民间稀有的一流高手。” “啊?天魔元晶居然有如此威力,可是使用这种东西不会有副作用吗?”孙无忧再次问道。 “当然有。天魔元晶内贮存的能量都趋于自然状态,寻常之人根本无法将之全部吸收,更不要说是尽数转化。如果强行吸纳的话,非但不能达到预期效果,甚至还有令自己经脉暴裂的危险。” 孙无忧低头看看那遍布视野的一块块血色晶石,不禁又道:“这么多的天魔元晶,要将他们吸收等得到何年何月?” 尤存苦笑道:“你误会了。我们眼前所见的这些血晶,只不过是天魔元晶的皱形而已,真正能量所在的天魔元心,只有巴掌大小,并不会占据太多地方。而我们现在所见的这些伪元晶,最终会被天魔元心全部同化,并凝聚成精粹结核,最终变作真正的天魔元晶。” 尊檠听过之后,当即问道:“既然我们知道天魔元晶的形成过程,那有没有可能在其完全诞生之前,将之扼杀在萌芽之中呢?” 尤存思考片刻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关于天魔元晶的事情,我也是从家师殁指残夫那里听说的,可他老人家并没有说过破解之法,甚至连寻找天魔元晶位置的诀窍也没有提起。不过,天魔元晶的生长急需魔气与人类血气的滋养。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晶石会被和城内所有生灵的精血吸干抽净,最终令整个和城变成一座空荡荡的死城。如果没有办法阻止天魔元晶的话,那就只能尽快将百姓送出这里了。” “现在?可是天还未亮,魔气带来的催眠作用还没有消退,大家还未从梦乡之中苏醒过来,要将数万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送出和城,简直是痴人说梦!” 孙无忧此话一出,尊檠忽然眼中放光,面露喜色道:“对了,咱们还有老花镜!” 自从聚集了城中所有十方定坤镜,破解了九阴冲天劫之后,老花镜一方便再针音讯,而原本用作彼此联系的宝境因为过度使用的缘故,已经纷纷解体,再也无法使用。若要与老花镜对话,只能亲自赶往轩府。 然而,如今的轩府已被一块浑然天成的天魔伪晶完全笼住,而里面的所有事物就好像沉入到了时间的裂缝之中,暂时进入到了“静止”的状态之中,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看着那颗几乎与院落等大,高度超过三丈的巨型天魔伪晶,孙无忧在外面踱来踱去,就是想不到进入其中的方法。 “可惜!”尤存忽然道。 孙无忧转头,不禁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刚刚让那个鳄神逃走了。不然,我们可以利用他的魔人之躯,进而吸收掉天魔伪晶,之后我们便能自由进出了。”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不禁好奇道:“只有魔人才能吸收天魔伪晶,那人类呢?” 这回,不及尤存回话,尊檠已然摇头道:“那可万万不成。” “为什么?” 尊檠一本正经道:“亏你还是苍北新苑的弟子,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身为人类的我们,一旦吸入过多的魔气,轻则意识错乱,四肢无力,重侧身体魔变,丧失人性,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况且,人类吸收魔气的数量十分有限,支撑不了多久便会因体内魔气过于澎湃而暴体而亡。所以,你还是尽早……” 尊檠的意思是孙无忧打消这个念头。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此时已经来到那块巨大的伪晶的跟前,手掌顺势贴在晶壁之上。一时间,自伪晶远端,一缕缕神似经络的红线不断传来,并随之流入到掌心之中。每有红线进入体内,孙无忧都会情不自禁打个冷战,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股十分享受的表情。 “这种感觉好奇妙,我好像喜欢上这种经历了。” “哎,孙无忧,快离开那些晶石!” 不明真相的尊檠见对方深陷在幻觉之中,无法自拔,于是连忙掠身上前,欲要将其从伪晶跟前拉开。可这一伸手不要紧,刚刚流入到孙体内的众多红线,一经见到“陌生人”,便发疯似的朝其聚拢过来。刹那间,尊檠挨到孙无忧身上的那只右手已然变得通红肿起,一条条蚯蚓一样的东西不断在皮下来回蠕动,疼得他惨叫连连。 “我……我的手!” “不要乱动,让我来帮你!” 尤存姗姗来迟,抓起尊檠那只异变的手掌,用手指在手腕处轻轻划开。一股黑血顺势从中喷涌而出,几条外形令人厌恶的黑色线虫随即从中滑落出来,掉在地上,用力扭动了几下之后,便化为缕缕黑烟,消失无踪。待黑血与线虫全部导出体外之后,尊檠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但嘴唇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尊皇子,你没事吧?” 尊檠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二人转而看向伪晶前方的孙无忧,只见对方依然双手趴在晶壁上面,身体一动不动,如同冻僵了一样。有了先前的经历,二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较远处,为他暗中祈祷,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这可如何是好,我怎么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死在我们的面前吧?”尊檠略显焦急道。 尤存深叹了口气,眼中无光道:“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是死是活,全看造化,如果他能存活下来,那说明他真的是天选娇子!” “咯~咯~咯~” 就在二人对话的过程之中,巨大伪晶上方忽然浮现出一些密集却又二分轻微的裂纹。尤存见状喜出望外,几乎是要跳起身来,高呼道:“奇迹!真是奇迹!他真的将伪晶内的魔办吸入了自己的体内,这些突然出现的裂缝就是最好的证明。” 尊檠看着前方孙无忧的背影,难以置信地连续摇头道:“不……这不可能!连我都承受不起的那股致命魔力,他又如何能够欣然接收?除非……” “除非什么?” 尊檠目光犀利道:“除非,他也是魔界一员,难道他真的是魔族后裔?” “嗯?这是哪里?” 孙无忧豁然睁开眼皮,惊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进入到轩府之中,而原本竖立在天地之间的天魔伪晶巨石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消失无踪,实在是诡事一件。 “尊皇子,尤存,你们在哪?” 孙无忧环顾四周,却是只影不见。他明明记得自己与尊檠和尤存一直同行,怎么眨眼的工夫就没了下落,实在说不通。但阻止天魔元晶诞生要紧,他只得先将那些琐事抛到脑后,进而迈开大步,飞快奔入到宅门之中,一边跑还一边叫道:“喂,有人吗?老花镜,我有事情要问你!” 说来奇怪,与自己印象之中的画面迥然,如今的轩府之中空空如也,连个打下手的家丁都瞧不见。而经过一番呼喊,轩府之中音讯未回,整个宅院就好像沉入以了冰窟之中一样,既没有生气,还处处散发出一股阴冷之意,令独自一人的孙无忧不由得不寒而栗。 “老花镜,听得到吗?你在哪?轩老,轩明,大家听得到吗?” “是孙无忧吗?” 孙无忧恍然如醒,随即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走上前去,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外形怪异的丑石。而在他的印象之中,轩家并没有这样的摆设。既然如此,这顽石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用找了,是我,我是蔡晋。我就在你的面前!” 第二百九十六章 轩府迷阵 在惊慌、诧异、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孙无忧渐渐看清,面前的这块怪石之上慢慢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先前与自己同行的阵中人之一,蔡晋。 “你怎么回来了,趁着身体还没有发生异变,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在蔡晋的低吼声中,孙无忧不禁后退了半步,片刻之后才颤颤巍巍道:“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其它人呢?” 蔡晋用力睁了睁眼睛,这才将眼皮上的石屑抖落出来,并露出那双已经晶石化的血红眼睛,声音虚弱道:“他们与我一样,都已变成了轩府之中的石头。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九阴冲天劫的威力居然如此强悍,竟然激发出如此惊人魔力。不要再继续逗留了,快走,离开和城!” 孙无忧四顾一番,当即问道:“老花镜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听到“老花镜”三个字之后,蔡晋的神情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而随着面露表情的变化,一条条裂纹相继浮现在脸庞之上,恨不得立即就将他的头颅分撕成碎块。 “他?就是他!如果不是他在最后时刻发出了那束怪异的光芒,我们大家也不会变得现在这副样子。我们,我们都上了他的当!” 震撼! 孙无忧又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纠结与疑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相信对方的话,毕竟一路走来,老花镜对自己有诸多帮助,而他也早已将对方看作成忘年之交,对这份情谊十分看重。现在让他信服蔡晋的说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方如今的处境,又无疑是在他的信仰之上用力地甩下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这怎么可能?老花镜可是此次行动的倡导者,没有他,我们甚至连十方定坤镜都做不出来。” 蔡晋阴森道:“哼哼,你不说那镜子还好。你可知道,那些所谓的宝贝神镜,其实就是他用以控制我们的工具而已。通过与异族人的厮杀,将过程之中产生的相应能量吸入到镜身之中,并最终汇聚到他自己的体内。从始至终,我们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我现在变成这般模样,就是拜他所赐。” “老花镜?” “没错!他在驱散九阴冲天劫的那团血雾同时,还将另一股诡异的能量顺势传播开来。只要待在这周围的人,都会在一瞬之间失去行动能力,甚至连意识都会因此消亡。而我靠着自己稍强一些的修为以及意志力,这才支持到现在。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正在迅速石化枯竭,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和其它人那样彻底变成这院子之中的景物。” 见蔡晋已经几乎失去求生欲望,孙无忧连忙上前劝慰道:“你先别丧心。我能通过重重血晶,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解除你身上的怪状。” 说着,孙无忧终于来到跟前,伸手就朝那块怪石的上端抚起。蔡晋见状连忙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要触碰我的身体,小心被其中的诡异能量入侵,步了我的后尘!”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蔡大哥,你小心了!” 随着手掌按压在那怪石之上,其掌心下缘竟立时乍现起一层灰色的气息,并沿着手臂欲要向上流动。见此情形,孙无忧连忙暗中念咒,来自老花镜的玄秘神通“役同”登时显灵,并将灰气尽数吸入到掌心之中。 “这……这种感觉是!” 轩府之外,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尊檠与尤存,先是看了看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孙无忧,而后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皆是失落之色,只因为他们的营救计划失败了。 “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孙无忧必死无疑。要不我们再试一试?” 面对尊檠的提议,尤存轻轻摇头道:“我虽不知道这份孙兄弟的来历,但通过他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其身上定然隐藏着一股我们所不知道的惊世力量,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度过劫难,并与我们来到这里。况且,现在的他虽然失去了意识,但身体却并未因为接触到这些伪晶而异化畸变,说不定他已经适应了其中的那股魔力。我们现在贸然上前只是自寻死路罢了,既然先前他那么有把握,那就先相信他这一次吧!” “孙兄弟,你!” 轩府之中,孙无忧双眼紧闭,脸上不时闪过一丝狰狞之色。但即使如此,他的右手始终停放在蔡晋的头顶之上,任由那股灰色气息进入到自己的体内。而随着不祥灰气的散出,那顽石之上的人脸轮廓变得逐渐清晰,甚至有些活灵活现。当然,蔡晋本身就是一个大活人,只是因为怪力侵入经脉,暂时变为了石头而已。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蔡晋的身体已然与先前的怪石彻底“脱离”,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呼呼地喘着粗气。仰头看去,只见孙无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就好像被冻僵了一样,嘴唇发白微青,就连睫毛也沾上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白霜。 “孙兄弟,你怎么样?” 听着蔡晋的呼唤,孙无忧终于挪动身子,双臂收回,合十两掌,运气数回之后,终于慢慢睁开双眼。这一睁眼不要紧,蔡晋惊讶发现对方的眼眸之中少了先前的灵动与光芒,而是变得黯淡无神,就好像没有睡醒一样。 低头察看了一番之后,孙无忧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休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灰暗,就好像笼罩了一层薄纱,挥之不去。不过好在,我的状态还算饱满。其它人在哪里,我这就过去救他们!” 蔡晋刚要说话,蓦地间发现孙无忧的身后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巨大的灰色鬼脸,且用那双空洞深邃的眼窝,直勾勾地瞪着自己。这一对视,蔡晋只觉得自己体内真气大乱,魂不附体,前半生所经历的所有惊悚之事加在一起,都不如眼前这一幕来得强烈,深刻。 “孙兄弟,你的背后!” 孙无忧刚要转身,谁知那鬼脸忽然张开深渊的一样的巨口,猛吸一口气,一股狂风立即平地生起,卷着孙无忧就朝嘴里狂坠而去。 “小心!” 眼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身受危难之间,蔡晋起身就要上前。可他忘了自己也是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体力还未恢复,如今的两脚就好像泡了醋一样,酥软无力,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于是乎,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跌入鬼脸之内,并在一股狂风气浪之中消失无踪。 “咯~咯咯~” “嗯?” 就在尊尤二人在轩府之外静静等待结果之际,孙无忧所扶的那片血晶之上竟然暴起层层碎屑。与此同时,沁在晶石之中的红色开始越变越浓,浓得就好像血管之中的血浆一样,呼之欲出,娇艳欲滴。尤存见状登时惊呼道:“不好!伪晶开始变化了,它终于要形成真正的元晶了!” 尊檠望了一眼前方的情形,不由得急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等着吗?” 尤存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如果任由伪晶变幻,不止是我们,连同和城之中的众多百姓也要成为晶石的营养品。或许,我们该把大家运出城外了。” “现在?就我们两个?怎么可能?” 听到这,尤存不禁低下头来。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他早就那么做了。而就在二人束手无策,准备听天由命的时候,一旁的水渠井盖竟然自行朝一旁移开,一个只有三尺来高的侏儒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你是……” “我是潘福,潘寿的胞弟。” 尊檠得知来人身份,连忙与尤存一起跑到跟前,与之会合。在得知了自己兄长的遭遇之后,潘福涌现两行热泪,但旋即又振作起来。 “我哥是为了和城百姓而死,那也算是忠义之士,没有枉费爹娘的养育之恩。他们能在九泉之下重聚,我也可以安心了。” 尤存沉吟片刻之后,终于道:“对了,潘福兄弟,你怎么上来了?” 潘福满脸笑容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来帮你们。我听说我哥跟着柴通柴前辈他们来到和城,一时心痒难耐,便跟随过来。只可惜,我知消息的时候太晚,否则……” 尊檠灵机一动,忽然道:“潘福兄弟,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潘福擦干眼边的泪痕,微微点了点头道:“可以,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潘福一定去办。” “现在和城局势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天崩地裂,城毁人亡。我们希望你能回到城下城,找来帮手,尽可能地将城中百姓护送到外面,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这……这……” 尤存轻叹了口气,而后道:“你不用为难,我们心里清楚。地下城与和城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雷城主能够慷慨施恩,分出一波人马与我们前来,已经实属不易,我们怎么还敢继续打扰,做不到也没有关系。” “不是,可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来自地下城的援军 潘福比兄长潘寿还要矮上一头,而且长得獐头鼠目,看上去十分不舒服。但令几人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心性居然如此善良,居然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返回到井口位置,朝着里面放声大喊道:“喂,出来吧!” 话音出口,不一会儿,一个毛绒绒的小家伙便从里面钻了出来,尊檠见状连忙缩了下脖子,略显忌惮道:“是……是老鼠!” 他们面前出现的这只“老鼠”要比普通的大上整整一倍,而且毛色偏黄,看上去并不是一般鼠类。而此物耳朵偏大,样子长得聪明,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赶到地面之上。潘福对着那只“黄老鼠”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登时心领神会,转身便再次进入到下水道之中。见之后没有了动静,尊檠不禁上前问道:“潘福兄弟,请问刚才的是?” 潘福舔了舔露在外面的两颗暴牙,一脸笑容道:“哦,刚才现身的是我的好朋友金毛鼠,它是和城鼠辈的总头领。” “啊?和城的所有老鼠?没想到那个小家伙有如此能耐!” 潘福略显得意道:“我和他认识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有一次我在地下城中活动,偶然在一处水流湍急的暗河之中发现了它,并将其救了起来。从那之后,我俩之间便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它在城内若是寻得宝贝,会马上交付给我。而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会送到他的巢穴。这一晃都十来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尊檠点了点头,一旁的尤顾忽然击掌兴奋道:“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想借助刚才金毛鼠的势力,令其手下的鼠类进入到百姓家中,令他们被自行离开房间,退出和城,是不是这么回事?” 潘福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状道:“你说的没错,我正是这个打算。不过,就算能够将大家自家中驱离,但一经来到街道之上,又该如何应对这满地随处可见的血色晶石呢?” 如潘福所说的那样,如今和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已经被地下长出的长条形晶石毁得不成样子,有些地段甚至干脆从中间切断,在路中央横跨出一条看不到底的深沟。而在这种动荡的环境之中,就算勉强从旁边通过,一不小心便会坠入其中,摔个粉身碎骨。所以如何将人平安运到和城之外,还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哎,等等,我好像又想起了一个人?”潘福忽然说道。 “谁?” “他与我一样,同是常年生活在地下城的子民。只是最近几年,鲜有行动,就连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尤存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稍显激动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就是鹊仙!” 话音未落,一片黑影忽然从几人头顶一闪而过,抬头望去,只见数以万只的喜鹊蝗虫过境一般,猝然从三人眼前惊过,而在群鸟之间,一个傲然挺立的身姿赫然站在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鹊仙,这次全看你的了!” 轩府之中,被怪风吸入鬼脸之中的孙无忧,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的天旋地转之后,终于落到地上,再次恢复视觉的他,愕然发现自己已然站到府中的试兵场中,前方,一枚长满了天魔伪晶的机械巨花正迎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傲然绽放,一股强烈的亲切感随即涌上孙的心头。 “这……这是什么东西?” “咳咳,你终于来了!” 沿着声音朝后望去,孙无忧惊讶发现轩家之主轩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到他的身后,先前的伛偻身姿竟也恢复正常,就连容貌也仿佛年轻了几岁。 “贺老,还好你没事。快告诉我,其它人呢,我怎么找不见老花镜?”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的面前。” 声音忽然从另一侧响起,孙无忧顺势扭过头来,并在那朵诡异的机械花上仔细打量了几圈之后,终于确定声音是来自其中。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口中的老花镜已经变成了眼前这朵妖异奇花,至于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一无所知。 “老花镜,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轩府到底经历了什么,蔡晋和其它阵中人为何会变成石头,快告诉我原因!” 话一出口,身后的轩贺忽然长叹口气,进而走上前来,语重心长道:“孙少侠,有些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为了避免九阴冲天劫造成更大的破坏,为了将和城的损失降到最低,牺牲少数人的性命还是很有必要的。” 孙无忧蓦地转头,目光如炬道:“你是说,你们一早就算好要让阵中人牺牲在此,是不是?” 轩贺欲言又止,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九阴冲天劫的魔力太过强大,长时间暴露在这种能量之下对于身体有巨大伤害,而且无法复原。就算现在的他们还保有先前的正常状态,但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因为体内积攒下的魔气,进而出现精神错乱,行为失控,甚至是异化魔变,沦为异族奴隶的结果。我和老花镜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但为了所有和城百姓,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孙无忧后退了两步,一边摇头一边道:“不,事情不是那样的。就在刚刚,我还亲手救下了蔡晋。我身上的力量可以拯救他们的性命,请让我试一试。” “孙无忧,别犯傻了。事到如今你居然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缕意识而已,而你的肉身还停留在轩府之外,如同塑像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至于你救下的蔡晋,不过是留在伪晶内的一道执念而已,他们已经无法回头,除了魔化之外,只有死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潘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前来的鹊仙,后者沉吟了半晌之后,又看了看其它的两人,这才面色沉重道:“如果是几十上百人的话,我和我的鹊儿们还能姑且一试。可和城之中的百姓何止几百,要将他们全部运出城外,而不经过脚下的地面,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首先,我的鹊队数量有限,无法搭建那么多的通道。其次,鹊儿们每过一段时间便需要充分的休息,否则体力不济的话,会造成通道中断的现象,常人从上面摔下去,就算不跌个头破血充,恐怕也要被地上那些血晶刺得遍体鳞伤。不是我太过胆小,只是整个计划太过大胆,恕我不能同意。” 见潘福低下头来,尊檠与尤存已然猜到了对话的结果。下方,疯长的天魔伪晶还在不断滋生,个别情况已经开始危及旁边的房屋。越来越多的百姓子民开始意识到自己身处在险境之中,见去路已经被断,一些人开始出现急躁恐慌的现象,有的甚至打算强行突破,以此换来一线生机。 “都待在房间之中,不要出来。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不!我才不相信人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既然你们救不了我,那我就自己救自己。”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手持兵刃的短须男子忽然从二数的窗户之中滚落下来,正好掉到一数门前的空地之上。下一刻,周围的天魔伪晶因为感受到有活人接近,立即开始发起攻势。一根根笔筒粗细的血晶石相继从地下刺出,疯狂刺向那人的身体。好在,这名遇险之人也学过几年功夫,反应机敏的前提之下,动作也十分利落,袭来的几枚晶石被他用刀刃三两下便纷纷斩断,而身体则顺势朝旁边加速滚去,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另一侧的台阶下方。 “快,他有危险,去救他!” 尊檠惊叫一声,动身就要上前营救。可尤存却在此时一把将其拽住,并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是做什么!”尊檠厉声质问道。 “来不及了!” 尤存的话一经出口,几枚尖锐迅捷的天魔伪晶便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呼吸之间便将那名男子扎了个透心凉,那人甚至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晶石之中的蛮力一举撕成碎片。尊檠见状连忙偏过头去,不敢直视,而尤存则是一脸淡然,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潘福指着地上刚刚洒下的鲜血,神情焦急道:“鹊仙,你看到了吗?如果你不出手的话,他们只有在家里等死。无论能不能奏效,咱们还是先试一试吧!” 鹊仙稍作思考之后,终于凌空挥了一下拳头,笃定决心道:“好,咱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就算救不了他们,也能落个心安理得。小的们,还在等什么,快把你们的绝活亮出来!” 在鹊仙的命令之下,众喜鹊纷纷从高空俯冲下来,并在距离地面三丈高的位置处停住。而后,鹊群一字排开,后者以喙衔住前者鹊尾,如此循环往复,位次传递,从而形成一条条鹊桥锁。几条鹊桥锁聚到一起,宽度可以允许一双脚掌平稳地站上前,这便是所谓的鹊桥了。 此时此刻,就在鹊群紧锣密鼓地搭建桥体通道的时候,数家民居之中相继传出了尖锐的叫声,声音之刺耳,如同一枚枚看不见的银针。 “娘,有老鼠,好多老鼠!” 第二百九十八章 晶化 轩府之中,以意识形态出现在试兵场上的孙无忧,正在与老花镜与轩贺僵持对峙。然而,如今的情况于前者而言十分不利,如果对方真要做什么的话,他连一点阻止的办法都没有。 “就算我现在只有意识,就算我没有真的救出蔡晋,但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们就不能动他们一根毫毛。” 轩贺转到前面,与老花镜站到一起,双手背在身后,以一种长者老人的姿态悠悠道:“孙小友,老夫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曾几何时,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甚至不惜与家里人反目,背上了叛徒逆子的骂名。然而,到头来我所信奉的东西全都离开了我,就连那所谓的义气也都不复存在。不要感情用事,那样只会让你迷失方向,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些阵中者已是必死之人,你就让老花镜把这一切料理完毕吧!” “不行!” 孙无忧纵身一跃,直奔那机械花的上空,眼见就要直坠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双手背后的轩贺忽然伸出一指,一记赤色急光顺势破空击出,精准无比地射在孙无忧胸膛之上。 “啊!” 看似不经意,但出手之后的结果全部都在轩贺这只“老狐狸”的脑海之中。因为中了指劲,孙无忧登时内息不足,连呼吸都做不到,身体随之降回到地面之上,双手撑地,身上也随之散发出大量的蒸汽。如老花镜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孙无忧只是一缕意识,所以即便受伤也不会流血,而是逸出云雾一样的水汽。而一旦水汽消失过多,孙无忧在轩府之中的意识也将一同消散,并且再也无法回到本尊体内。 看着地上孙无忧痛苦的样子,轩贺忽然道:“孙小友,你很特别,甚至比尊皇子还要特殊。你与其它阵中人不同,你能无惧九阴冲天劫的魔气,并最终存活下来。而像蔡晋那样的凡人,只能任由魔气入侵,最终变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放弃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离开和城,继续踏上征程。如何?” 好不容易恢复了呼吸,孙无忧抬起那张惨白的脸颊,语调倏厉道:“胡说八道!” 起身同时,孙无忧双掌同时运气,丹田之中,琉璃灯焰砰然炸裂,将诀神通呼之欲出。一蓝一红双色光球悬于掌心,抚水充火同时迸现。哪怕是身经百战,修为深不可测的轩贺也没有料到对方竟会发出如此强劲的一招,在如此强大的气势之下,竟也忍不住向后撤步。刹那间,他那瘦削的身体已经被将诀之中两股神通团团包围,强光之下,两只虚无飘渺的异兽在红蓝双色光芒的簇拥之下尤为活跃,一记记快而沉重的猛击不断攻向中心处的老人轩贺。 “孙无忧,你够了!” 声音出现之际,机械花上的一枚天魔伪晶忽然自行脱落,并化为一道无与伦比的强劲能量,骤然冲入到战局之中。此时的孙无忧战意正酣,却忽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生疼,抬头一看,伪晶内爆发出的强烈威力已然化作一枚与人等大的火球,径直冲向自己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全力催动燃体琉璃体,在体内那股燃灯古光的照耀之下,皮肤,筋骨,血肉,脏腑,皆被映成了纁色。也正因为此,那火球与他的身体相比起来,竟然出奇地相似,二者随之合而为一,一股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即拔地而起。 “轰轰轰,砰~!” 爆炸产生的气浪一飘再飘,终于离开了那枚巨大的天魔伪晶。正站在外面郑手救人一事的一众避之不及,登时被气浪冲得东倒西歪,还有几只无辜的喜鹊因此摔落在地,因此丧生。而就在风浪肆虐,势不可当之际,位于孙无忧肉身前方的天魔伪晶居然出现了大面积的破损,只差一点点就要完全崩塌。尊檠见状抄起脚下的一块瓦片,稍一沉气,随即将其掷了出去。 “拜托,一定要击中!” 瓦片一边自旋着,一边朝前方倏尔飞出,并在尊檠期待的目光之中,刚好插入到晶石之中。然而,那块碎片体积实在过大,如此小小的瓦片根本不足以撼动其根本。谁知就在此时,另一道快影疾身猝然来到,脚尖顺势在那瓦片之上轻轻一点,最后的那一丝连接处也随之戛然断裂。眼见晶石碎片就要将人掩埋,那空中之人低头瞥了一眼,随手抄起地上的孙无忧,双脚即将落地之时,数只喜鹊从左右两侧一起包夹过来,以其细长而又坚硬的鸟喙,叼起那沉重累赘的身体,最终平安回到房脊之上。 “裂了,终于裂了!” 眼见浑然一体的巨型天魔伪晶终于破开了一角,尊檠等人相继流露出欣喜之色。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打开了一处缺口,那么碎开整块为晶也不再是奢望。就在众人准备对其再次进行攻击之际,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自伪晶之中走了出来。尊檠低头一看,表情大悦,连忙挥手对那来人说道:“喂,蔡晋,我们在这里!” 战友重逢。尊檠自然是欣喜不已。可这时候旁边的鹊仙却是看出了端倪,当即将拦在尊檠的身前,声音冰冷道:“不要被迷惑了,这不是你们的同伴。” 尊檠呆呆地望了一眼对方,不禁干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组的成员,我自然知道。不要拦我,我要将他拉上来!” 鹊仙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只喜鹊,后者立即领会心意,随即那玲珑的身体化为一枚快极的飞箭,径直掠向地上那人的面门。虽说后者已经做出躲避的动作,但喜鹊所化的飞箭却是更胜一筹,如箭簇一般锋利的鸟喙顺势在其脸颊之上留下一条细长的伤口,并从侧方呼啸而过,最终回到鹊仙的身旁。 “我不管你是鹊仙还是鹊神,如果你再胆敢伤害我的朋友,那就别怪我出手得罪了。” “哼哼,枉你是人皇之子,居然连这点玄机都瞧不出来。看他脸上的伤口,真相一目了然。” 尊檠虽然仍是满心怒火,但身体却不禁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低头向蔡晋看去。起初乍一看好似并未有异样,但稍一定睛,尊檠愕然发现,在那刚刚被划开的伤口之下,露出的燕不是血肉或者骨骼,而是一种晶莹剔透,湿润如血的晶石,那不正是天魔伪晶吗? “怎……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晶石?” 鹊仙悠悠道:“看来,你们辛苦了一通,并没有真正阻止九阴冲天劫。至少,你们这些阵中人已经无药可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你们的身体应该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说着,鹊仙以其迅捷身手,在那尊檠的手臂上轻轻试了一下,指甲划过皮肤,形成一条狭长的创口。然而,创口之中并没有血液流出,反而是有一种异样的血红光芒自里面砰然暴发,吓得尊檠本人差点跳了起来。 “我……我居然也……” 鹊仙继续将目光投向下方的“蔡晋”,后者的眼中已经毫无神光,四肢活动的时候就如同行尸走肉,与灵活敏捷丝毫不沾边。终于,蔡晋来到了几人所在房屋的屋檐下,本应该顺势向上掠起的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朝面前一根立柱用力挥拳,拳劲不大,但足以令他柱身发生破裂,再加上二楼传递下来的巨大重量,立柱再也支撑不住,当即折断下来。 “蔡晋,你!” 虽说尊檠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出此奇招,直接将众人的阵脚全部打乱。而此时此刻,房间之中遭遇老鼠打扰的平民们纷纷从梦中惊醒,并在听到外面异响的第一时间开门察看。甫一迈出房间,斜上方正悬于半空之中的鹊仙忽然笑道:“不错不错,你是第一个。就让你来验证一下我鹊仙搭建的鹊桥是否坚固吧!” “哎,你是?” 那人刚要说话,两旁早就在待命的鹊群一哄而上,推着他强行走上那已经搭好的悬空鹊桥。他就是刚刚从梦乡之中惊醒过来,脑子之中乱成一团,还分不清眼前发生事情的真伪。清风拂过,吹散了脑海之中的混沌,待他真正回神之际,却愕然发觉自己已经来到数丈之高的半空之中,脚下所踏,只有一只只黑身白尾的喜鹊,场面异常惊悚。意识到自己并未做梦,他只觉得两膝酥软,头脑发脑,眼前天旋地转,随时都有栽倒下去的可能。 “喂,看好了路,尽量快点走!” 那人顺着声音抬起头来,却见那原本还在高空之中的“飞人”,此时竟然已经来到跟前,正是鹊群的主人鹊仙。此时的他环抱双臂,单脚立在一只喜鹊背上,身形却能保持静止状态,就好像那喜鹊丝毫感觉不到重量一样。 “妈,妈呀,我害怕。”那人颤抖地哀呼道。 “现在怕还有点早,等你摔下去的时候再怕也不迟!” 第二百九十九章 傀之私心 爆炸之后,满目疮痍。 孙无忧半跪在刚刚形成的土坑之中,身上已然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划伤,虽然并不大碍,却鲜血却一直向外淌个不停,几乎将其染成血人。另一边,轩贺借助天魔伪晶的威力保全下来,因为连番战斗已然气喘吁吁,身体变得比先前更加佝偻,好像一根扭曲的山槐一样。 “孙无忧,不要再继续反抗了。你是打不过我的!”老花镜冷冷道。 孙无忧长吸一口气,这才终于勉强站起身来。如今,燃灯琉璃体的功效已过,周身上纁色之光已经尽数退却,将诀也在此刻失去了威力,暂时无法动用。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得逞。要么解开这里的禁锢,要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愚蠢,愚蠢至极!” 说话间,机械花的花瓣之上忽然亮起一道血色疾光,孙无忧依靠着仅存的感知力,随着下意识立即跳到旁边的空地之上。下一刻,光束逼至,直接将土坑射穿了一个大洞,如果真的被直面击中,哪怕是拥有保健体魄的孙无忧也要当场血肉横飞。 “给你最后一次警告,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你和其它阵中人都将成为天魔元晶的食物。” 孙无忧收敛起脸上的惊愕之色,而后故作镇定道:“要杀就杀,我孙无忧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好!我成全你!” 已然失去理智的老花镜再也没有耐性与孙无忧继续相持下去,一时间,花枝之上数枚光斑相继亮起,新一轮的凌厉攻势即将到来。旁边,作为观战者的轩贺不由得面露异色,然而凭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足以阻止这场生死之战。 “老花镜,算我看错了你!” “砰,砰砰!” 就在老花镜准备对孙无忧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轩府外侧,一连番的剧烈爆炸接连出现,火光浓烟随即升入天空,并形成了一枚巨大的蘑菇云。 “嗯?外面是什么情况?” 说话间,轩贺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轩明已然在后面等待多时,前者随即道:“去看看,如果是阵中人的话,就将他们全部制住,关键时刻可以动用杀招!” “是!” 如今的轩明一改往常和气柔弱的样子,眉宇之间竟有黑气涌动,就好像中了邪一样。虽然只是对视一眼,但孙无忧已然察觉到,对方此刻的修为已然提升了数倍,完全不能与从前相提并论。轩明走到门口,大手一挥,一众身着黑色劲装的轩家家丁纷纷出现,已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我们走!” 眼见尊檠等人情况岌岌可危,孙无忧无可奈何,终于高声道:“老花镜,你和我说实话,从一开始,这是不是就是一场阴谋?” 机械花中,老花镜的声音迟迟没有出现。而这时候,轩贺忽然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替他向你回答。没错,这次行动,我和老花镜确实有些私心。” “私心?什么私心?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拯救和城之中万千百姓?” 轩贺笑道:“其实,在你们前往地下城的时候,我与老花镜已经达成共识。阵法虽然可以阻止九阴冲天劫,将伤害降到最低。但残留在人间的魔气,依然会对周围生灵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反正总要有人牺牲,我们就索性将他们以死换来的价值提升到最大。”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老花镜的声音忽然抢到跟前,进而道:“先前何超提到过的血凝珠,你还记得吧?血凝珠不但可以提升个人修为,还拥有一个神奇的功效。那就是令人返老还童,增添阳寿。” 轩贺接着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可惜,我们轩家近些年气数衰弱,家中人才更是青黄不接,出现了断层,如果这种时候我突然离世,那么轩家定会因为群龙无首,进而分崩离析,随之产生的恶劣影响更是会辐射到和城之中的各个领域,后果不堪设想。” 孙无忧沉声道:“所以,你就想借助血凝珠的力量,让自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老花镜道:“血凝珠的功效与形成之时耗费的生命精华直接相关,献祭的人数越多,血凝珠的功效也就越强。这次阵中人虽然只有一百人,但因为体内生命精华远超常人,所以随之诞生的血凝珠并不会差到哪里,至少可以为轩老增寿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足够让轩家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等轩明这代青年才俊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那么轩老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明白了轩贺的苦衷之后,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思考片刻之后,继续道:“那你呢?我猜你不会只是为了满足轩老的愿望,所以才大费周章,做出这一系列的计划动作。说吧,把你的陈情也讲出来。” “我?呵呵,孙无忧,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明白我的意图么?我现在以傀儡之躯,与你同行,到了魔界,又怎能应付得了随时可能出现的种种状况?为了尽早恢复实力,为了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魔鉴威力,我必须要一副活生生的肉身。” “肉……肉身?”孙无忧战战兢兢道。 “没错,就是血肉之躯。为了获得独一无二的肉身,我必须要依靠吴魔元晶的神奇力量,进而为自己孕育出一副所向披靡的不败之躯。孙无忧,你不要太天真,凭你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在魔界之中自由行动。先前自天空之中降下的那几枚星光你还记得么,那正是出自一名魔君的手笔。如果不是用气势将他强行逼退,真打起来我们这些人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为了成就大事,这点小小的牺牲根本算不了什么!” 孙无忧低着头,如同刚刚失恋一样,神色黯然,满脸伤感,灰白色的嘴唇也在此刻微微地颤抖起来。 “所以,从始至终,你只是拿我当作自己的棋子?” 片刻寂静之后,老花镜终于回道:“人与人在江湖之上,本就充满着利用与被利用。但你要记得,我并没有加害你的意思,而且现在的你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不是么?有些时候,做人不要那么清醒,否则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而已,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隐藏此事的真正缘故。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让事件按照应该发展方向继续下去,这不是挺好的吗?况且……” 话音未完,一股空前威势突然从天而降,孙无忧与轩贺双双抬起头来,见一枚车盖般大小的光球猝然落下,距离他们只有数丈之遥。 “又……又是星光,那个魔君又出手了!” 轩府之外,轩家一众与尊檠几个已经拉开阵仗,交战一触即发。 “轩明,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被魔力控制,认不出我们了?” 轩明笑道:“我怎么不认得,我当然认得。你不是尊皇子么,不过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们怪不得我。听我一句,不要反抗,否则只会让自己多吃一些苦头。” 身材短小的潘福看了一眼下方的轩家一众,当即大声叫道:“金毛鼠,快点助我们一臂之力!” 轩明见站出那人长相奇特,古灵精怪,不禁讥笑一声,随即道:“怎么,你们已经没有其它帮手了么,居然叫这么个小不点上前迎战。算了,反正早晚都得一起送死,谁在前都一样!给我上!” 轩明挥手打出手势,身后四名黑衣家丁随之朝房脊跳了上去。与此同时,这四人手中接连发出一连串铿锵声,四枚一模一样的锁链枪头一齐腾起,径直袭向潘福的四肢。 潘福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些家丁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而且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精密训练,这才能有如此默契。 见来势汹汹,潘福抽出佩刀,凌空劈出几招。可那些锁链枪遇柔则刚,遇刚则柔,快刀斩下,锁链枪身登时弯折下来,并从旁边绕行过去,几个来回,便将刀刃死死锁住,使其无法活动。而其余的三枚锁链枪头已趁此机会欺近身体,并将潘福的两腿一手紧紧箍定,就算身怀再媬精妙的身法都无技可施。四名家丁见围攻得逞,欲要借锁链之力,将人直接托到自己跟前。可还没来得及发力,一股莫名的奇痒感自身上传来,随手一摸,一个个毛绒绒的“肉团”不知何时已经藏到了内衣与外衣之间的夹层之中。 “这……这是,老鼠!” 一名家丁从衣服之中逮出一只半尺来长的老鼠,脸色吓得惨白一片。其余三名家丁见状也纷纷停止攻势,一心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身上。趁此机会,潘福顺势一滚,终于从锁链枪的围困之中脱离出来,远远跑到一旁,生怕几人再次追来。而此时,轩家家丁已经被突来的鼠“患”打得猝不及防,一旁观战的轩明气得面红耳赤。 “区区几只老鼠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样子。你们闪开,让我来会会他们!” 第三百章 轩氏枪阵 轩明手中空无一物。但他脸上的表情又好似,这场对决的胜利已经被自己紧紧把握一样,从容之色形于眉宇,俨然已有大将风范。 “喂,潘福兄弟,这位是轩家以后的掌门人,下手轻一些。”尊檠站在屋檐上,大声提醒道。 潘福点了点头,表情自若道:“你放心,我出手会小心的!” 话音刚落,二人已经来到一处,一时间,拳掌功夫各自使出,拳风掌劲立即打成一片。砰砰几声闷响,双方同时向后跳开半步。再看轩明脸上的轻蔑之意已经收敛少许,而潘福也不再小瞧这位干瘦的少年。 “哼哼,有点意思。” 说话间,轩明双手探入到腰包之中,身体再次迎了上去。潘福见对方双手空空,进而将掌中刀刃送回到刀鞘内,只以赤手空掌与之相对。“呲呲”几声风啸,潘福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再看胸前的衣衫已经被外力撕开,几行鲜血顺势涌现出来。 “这是!” 低头看向轩明的双手,只见十指指尖之上已然多了一排亮晶晶的物体。见玄机被勘破,他索性将双手架了起来,一边活动着十根手指,一边得意洋洋道:“看什么看,我可没让你收回兵器。这是我们轩家独有的铁指虎,别说是你的破铜烂铁,就算是神兵利器我也能用手接住!” “呵呵,大言不惭。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潘福的厉害吧!” 潘福体形虽然不占优势,但行动却是异常迅猛。再加上他所习的刀法以快狠短促见长,常常能给人措手不及的感觉。 思量片刻,潘福向前一滚,第一招刀法竟是自地下撩起,在划过一段泥土之后,才从脚底下方朝对方下身扎去。轩明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有料到对方出招的角度居然如此刁钻,再加上时间紧促,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以指虎抵挡。“叮叮”两声脆响,潘福的刀居然穿过了双手铁指虎的防御,继续向其身体搠来。这一刻,轩明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一股强烈的寒意立即袭上心头。、 “呛啷啷!” 眼见刀尖就要刺入潘福的跨下,两枚锁链枪头及时赶到,成功缠住刀身,并将其拉停在距离潘福不到一寸的位置处。“呲”的一声异响,轩明只觉得两腿之间传来一股久违的凉意,若是再晚一刻,恐怕他就不能行人事了。 “轩明少爷闪开,这里交给我们!” 先前的轩家四家丁因为老鼠的缘故,暂时被分散了注意力。如今,身上的鼠患解决,几人立即调转方向,并朝潘福一齐攻来。四打一实在不是英雄所为,位于房脊之上的尤存当即纵身跃下,挺身拦在几人跟前,冷笑道:“以多胜少不是什么本事,我和你们玩玩!” 四家丁虽然与尤存不熟,但先前在轩府之中的时候也有过几面之缘,深知其修为实力,与他相比起来,一旁的潘福根本不值一提。四人相视一眼,立即拉开阵仗,而尤存则独自一人立在另一侧,双手背负身后,全然没有出招的意思。 “他乃是殁指残夫的关门弟子,实力不能小觑,用阵法!” 说着,四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手中锁链枪一齐掷了出去。四枚枪头在空中缠作一团,四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沿着后方的锁链不断进入到纠结的枪头乱阵之内。尤存虽未见过这四人的真正实力,但从团锁链之中已然感受到了不俗威力。于是乎,他暗中于指尖聚起真气,劫神指劲呼之欲出。 “看这招,混乱枪阵!” 说话间,四家丁的其中三人遽地松手手掌,唯一持锁链的那人顺势用力将那锁链枪团甩飞出去,悬于空中的三条锁链如同电蛇一般,猛然袭向前方的尤存。 “劫神指!” 遥空探指,一记看不见却又气势分明的无形劲力顺势激发,本来已经来到跟前的锁链枪团忽然一滞,紧接着便从中间位置向四面爆裂开来。枪阵被破,其中一条锁链枪因此分离出来,掉在地上。而剩余的威力仍然十分可观,继续朝尤存狂轰而去。 “果然不好应对!” 来不及思考,尤存点脚后撤,身体如同躺在一张摇椅之上,神态十分安逸。而在他的前方,由于数种真气的汇聚,锁链枪团已然变得激荡异常,表面更是被真气烧得灼热通红,老远就能感觉到上方传来的热气。尤存稍作观察,眼中倏尔飘过一丝狠色,第二记劫神指凌空掠出。 先前的战斗已经令尤存的双手倍受伤害,如今又因为强行运气,致使指尖上的指甲相继脱落。而飞出的指甲碎片就如同暗器一样,按照他的意愿直射目标中心,并将一切障碍全部扫空。 相比起第一记劫神指的干胞利落,尤存的第二指显得更加绵柔,也正因如此,此次指劲扶老持续的时间尤为漫长,竟与锁链枪团在半空之中相持不下。见此情况,尤存的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既然缠在一起不好应付,那就先把你们全部分开吧!” “嗡~” 终于,无伦的劫神指劲穿过众多锁链的阻拦,成功进入到枪团之内。一股狂暴却又极为稳定的紊流登时扩散开来,真的将原本已经死死扣住的三条锁链枪身,完全支解开来。 “就是现在!” 枪阵被破,尤存瞧准机会,扬起手掌,这就要发出第三次劫神指。忽然间,一股钻心之痛自腹间猛然袭来,低头一看,一枚枪头已然刺中了他的身体,后方还连接着一条细长的漆黑锁链。 “哈哈哈,终于得手了!” 尤存不敢相信,本应该安静躺在地上的锁链枪居然趁自己不备,暗中自行发动偷袭,这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再看四名家丁的其中一人,双手结印,口上还念念有词,见尤存正在看着自己,嘴边随即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嘿~忘记告诉你了,我们所使的锁链枪内有机括控制,只要以相配套的口诀心法运作,便能隔空操纵枪身的一举一动。尤存,你的劫神指太过棘手,我们可打不过你。既然明着不是对手,我们就只能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击败你了。” 锁链枪上的锁链顺势缠住尤存的双手手腕,一股强烈的雷电之力自枪中涌入到身体经脉之中,轻松便将人放倒在地。房脊之上,见到连尤存这样的高手也走不过这四家丁的联合围攻,尊檠的头上立时浮现出一层冷汗。 眼见自己一方形势变得严峻起来,尊檠正愁无计可施。忽然间,一道炫丽的蓝色光球自高空坠下,直指前方的轩俯后院。 “这……这股可怕的力量,难道又是那名神秘高手?” 轩府之中,本来要大打出手孙无忧与老花镜,被那突如其来的光球彻底吸去了注意力。光球还未落地,四周乃至架在轩府之上的巨大伪晶都因此出现了崩溃之兆,刺耳的异响不断回荡在空间之中,原本平整如新的血色晶石居然开始浮现出大量的细碎裂痕。 “又是他,又是他坏我好事!” 虽然只有一招,但这一招的威力却强过平常千招万招。如果出手之人想的话,甚至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破解九阴冲天劫,只是这光球如今的矛头,竟是在场的孙无忧与老花镜。 “孙无忧,先把这东西阻拦下来。否则,你我有大家,都得死!” 说着,那朵机械巨花居然自行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分布在轩府周围的众多天魔伪晶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其聚拢,一些已经变作晶石的阵中人也随之成为了他的腹中之物。 “老花镜,你!” 已经变回半具人形的老花镜忽然扬起手掌,手臂之中机括弹起,一枚火炮当即架设在肩头之上,赤红色的火光随即在炮筒末端缓缓亮起。 “魔贯通天!”、 怒啸一声,借由吸入体内的天魔伪晶,以及傀儡之躯的自身力量,一股震撼的灭世威力突然自那火炮之中一击迸射,并与前来的那枚光球正面相撞。一红一蓝两股力量于空中交汇于一处,随之产生的电光火花如同流星一般自交汇处轰然袭落,轩府乃至周围的几条街道登时沐浴在火与电的海洋之中。 “呵呵,能与我的星辉漫天功打成平手。看来和城之中这位神秘高手来头极大,说不定还是一个熟人。如果不是顾及身份,过早地暴露自己,我现在就过去亲手将你击杀。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我也好长时间没有活动筋骨,我看你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一个隐密的角落之中,黑影处,一个人突然举起手掌,五根手指,每个指尖出都浮现出一枚晶石般的光辉,并随着脱离掌握,渐渐升入空中。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那些原本只有指甲大小的光辉居然飞快增长,待真正来到高空之中的时候,已经扩大到房屋大小的模范。这五枚光球无论气势还是威力,都要比先前的招式更强更狠,就算将整个和城夷为平地,也丝毫不在话下。原来,和城之中还有比天劫更可怕,更凶悍的人物! 第三百零一章 群奇 “孙无忧,小心上面飞来的攻击,那家伙这回要致我们于死地!” 轩府,不,应该就是和城,如今正在空前的危机之中,由神秘高手一次性发出的五枚毁天灭地光球,即将在数息之后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介时,凡是被爆炸冲击波及到的人与物,都将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哪怕是老花镜也不例外。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轩贺本想依靠老花镜的力量,为轩家续命延寿,如今却遭受突如其来的袭击,全府上下的性命皆在此刻悬于一线。恍然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进而对孙无忧叫道:“快!快去神殒池找它,只有它才能救得了我们!” “我去?” 老花镜不假思索道:“就按轩老说的办,时间不多,我只能支撑一会儿!” 说话间,他将肩上的火炮提升到极致,一股较之从前强大数倍的能量波终于将那最开始落下的光球轰成碎片。烟雾弥漫,尘埃未能落定,五枚闪烁着死亡一般寒光的能量气团正在朝他们飞袭而来。在此惊天动地的气场之下,天魔伪晶纷纷崩溃,所化的碎片相继涌入到老花镜的体内,竟令他那具傀儡之躯也产生类似的血色光芒,甚至开始逐渐变得剔透起来。 眼见老花镜已经做好了必死准备,孙无忧望了对方一眼,终于点了点头道:“好,你撑着点,我去去就回!” 此刻,正在全力将城内百姓运向城外的鹊仙同样也看到了空中异象。一时间,群鹊哀啼,上下翻飞,刚刚组建不久的鹊桥险些因此崩塌,上面的行人也差点掉落在地。 “可恶,按照这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把这里的人运到外面。难道地下城中就没有其它邦手了吗?” 就在鹊仙因为眼前绝境,暗自叹息之际,砰砰几声异响,数道身影自那地下水道相继跃出,并一齐朝他所在的位置快跑过来。 “鹊仙,你出来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之人摘下头上衣帽,露出一张长满毛发的狮子面庞。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牙口,猛地怒啸一声。一股震撼人心的兽鸣声立即回荡在街道乃至整个和城之中,本来因为天魔伪晶暂时进入到假死状态之中的百姓登时苏醒过来,并纷纷打开房门,一探究竟。 “这……这外面是闹妖灵了么,怎么街道上出现了这么多的怪异晶石?哎,这些喜鹊从何而来,你们拉我作甚,放开,放开我!” 在鹊仙的指挥之下,一个个平民百姓被喜鹊群相继拥上鹊桥,缓慢地被送出城外。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余几个来自地下城的高手也相继亮出身手。 “一个个往外送太耗时间,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一个满头红发的瘦削男子连打数声响指,紧接着,周围几间房屋的门窗相继掉落,不一会儿,几个还在梦乡之中未得及苏醒的人类竟然自行飞出窗外,并朝着城郊的方向自行离去。鹊仙看了一眼红发男子,当即面露喜色道:“钟大师,你怎么来了?” “哼哼,要不是听说你私自来到和城之中,我才不和其它哥几个上来帮你呢!只可惜,我这才出来的急,随从的‘小鬼’数量有限,只能一次运出十个人。这种事情,还是看他们几个的吧!” “哈哈,钟大师能够亲自前来,我已经十分感激了。我们各自虽然力量有限,但如果加在一起的话,说不定真能逆转乾坤!” 狮子头男子继续在城中,一边急行,一边嘶叫。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类恢复意识,有的已经穿戴完毕,准备自行外出。 然而,街上的天魔伪晶已经遍地都是,如果没有过人的身法,强行通过晶石的阻拦只有死路一条。几房百姓被堵在各自的门前,无法前行。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闷响忽然从街头传来,紧接着,无数伪晶化为漫天飞尘,飘向轩府之中。而异动之后,一个身背一人来高的巨型圆锤的男子,赫然朝他们走来。 “快走快走,趁着血晶石还没有长出来,快点离开这里!” 说话间,又有一枚天魔伪晶欲要破土而出,而那男子挥起肩上巨锤,纵身跃起一两丈高,以泰山压顶之势,轰然袭向那晶石的顶端。锤劲宣泄,坚硬无比的天魔伪晶居然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应声碎成齑粉。一众百姓见来者如此超人膂力,被吓得魂不附体,甚至连逃命的事情都忘记了。 “赵海!动手的时候轻一点,小心伤及无辜。” 持锤男子抬头望向天空,面露不屑道:“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就在赵海仰面看向上空之时,一道疾风迅影忽然从众人头顶掠过,同一时间,一片片火畿色的羽毛自飞影之中缓缓飘落。眼见红羽着陆,一道冲天火光登时从中完全释放,超高的温度令四周的天魔伪晶相继融化泯灭,其中的魔力也被火焰化为乌有。 空中那人越飞越快,地上的火光也渐渐形成规模,并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铖有一人穿过火墙,怀抱一人,狼狈地从火场之中狂奔而出。 “你个掉毛的老鸟,出招的时候能不能看一看下面的情况,刚才差一点我和这人就要被你烤成肉干了!” 空中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一道尖锐的笑声,背后双翼一振,大把的羽毛再次飘下。 “就算误伤了你又能如何,反正你的分身多得是,死上几个对你而言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砰砰”两声巨响,一旁的砖墙整面倒塌,一个与先前从火场跑出之人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从那即将崩塌的小楼之中掠出,左右腋下各有一人,乃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渐渐地,街道两道之中跑出的人影越来越多,而这些人都长着相同的面貌,身材穿着也是一般无二。不一会儿,二十几个男子一齐朝城外奔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蓝光不知从何处忽然射来,轰隆一声便将城门整个轰成废墟。 “可恶,这是谁干的!” 蓦然回首,又有几枚相似的气团朝人群疾射而来。电光火石之间,空中的飞行者于原地以身体划了一圈,一轮火光随之出现,并变作一枚急转的光轮,骤然迎向前来的光团。 “砰砰砰!” 光轮威力极大,居然以一己之力,连续击落三枚光团,而后才砰然炸裂。此时此刻,使锤的赵海也终于赶到现场,见前方道路被碎石堵塞,当即大声道:“你们让开,看我的!” 说完,赵海挥起手中撼地巨锤,竟在原地自行旋转起来。而随着时间推移,其自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进而形成一股超强卷风,刮得周围众人纷纷以手遮面:“你个笨蛋!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开路要紧,快出招!” 话音出口,名为赵海的男子双手同时泄力,于是乎,那枚重达五百斤的镔铁大锤如同陨石一般骤然甩出,径直冲向城门方向。在一声巨响以及万千刺眼火光之中,挡在前方的无数碎石被锤上释放的恐怖劲道彻底摧毁,并形成了一条宽约一丈的临时通路。一众见状赶紧从中快速通过,而完成了首轮使命的神秘高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周围的众多分身一一变成普通的石子,相继掉落在地面之上。 “分身有术,许生,你的神通貌似又精进了!” 被唤作“许生”的男子轻轻拭去头上的汗水,看了看头顶上的飞行者,进而嬉笑道:“反倒是你,几年不见,你的功夫好像退步了不少。还在天上待着做什么,下来与我休息一会儿吧,乘羽。” 赵海,许生,乘羽,钟大师到达和城之中,为原本已经岌岌可危人类一方,带来了难道的希望。而更多原属于地下城的高手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相继登上和城的土地,并与尊檠一众一起,共同拯救城中百姓。 就在云集般的高手为和城之劫纷纷仗义出手之际,轩府之中,孙无忧为了帮助老花镜,对付那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高手,不得不孤身前往神陨池内,欲要再次寻求神陨之力,共迎强敌。 因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孙无忧对于轩府内的地形已经十分熟悉,不一会儿便已通过狭长的通道,进入到了神陨池的边缘处。谁知,刚刚进到最后的石洞之中,一股灼人气浪便将他生生逼了回来。见硬闯不行,孙无忧只得在外面高声呼叫道:“神陨前辈,你听得到吗?现在轩家与和城百姓正面临濒死绝境,求您务必出手,救救那些无辜人。” 话音出口,洞内迟迟没有反应。孙无忧咬了咬牙,刚要强行进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源于山洞深处的低沉嗓音终于再次响起:“又是你!不是把东西交给你们了,为何回来打扰我的清静。嗯,这股气息……” 不等孙无忧反应过来,一道光束忽然自洞内飞窜而出,并在他的身边“嗖嗖嗖”一连转了好几个圈,而后才折返回去。待光束再次进入到岩浆之后,神陨略显错愕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他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 元晶之争 轩府之外,行尸走肉一般的蔡晋仍在对潘福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忽然间,一大块元魔伪晶垮塌下来,顺势一道黑影自其中飞掠而出,径直钻入到前者的身体之中。刹那间,那双空洞无光的眼睛之中再次出现了久违的生气,原本还在不停挥动的双臂也在此刻停止下来。 一旁,潘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见对方突然停止动作,不禁叫嚣道:“少在那里装模作样,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 “你是……潘福?你怎么在这里?” 眼见对方认出自己的身份,潘福大喜过望,当即喜笑颜开,急忙道:“你终于认出我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蔡晋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好像见到了孙无忧,他用自己的神通拯救了我,但不知什么原由又被那些血色晶石困了起来。直到刚刚,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丝空当,这才趁机逃窜出来。待意识再次清晰之后,便发现自己站在这里,其余的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潘福继续道:“其它人呢,他们是不是也在轩府之中?” “和我同行的有十几个人,但具体现在他们身在何处,我也不知道。不过,在我意识消失之前,我好像有一点印象,牛铁心就在我的旁边。不好,他们还在轩府之中,我得回去救他们!” 意识到牛铁心等人有难的蔡晋慌忙又要返回轩府,谁知轩明已然挡在跟前,穿戴着铁指虎的双手摆出迎战姿势,随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 “有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进去捣乱。” 蔡晋认得轩明身份,当即道:“轩明,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蔡晋,先前我们在轩府之中还见过面。” 轩明冷酷道:“见过又如何。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奉命行事。你们这些阵中人因为长时间地暴露在九阴冲天劫所产生的魔气之中,魔毒蚀骨,病入膏肓,迟早要变成魔物。与其让你们活下去为难无辜百姓,不如现在将你们统统解决。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你们就当作是在为和池百姓做出最后的贡献吧!” 轩明忽然变招,两手一左一右,分别攻向蔡晋与潘福。后者虽然修为卑微,但身手敏捷,另上身材短小,寻常招式对他根本起不到效果,以至于那犀利的指虎攻势接连逼至,居然伤不到他分毫,反而是被潘福顺势躲开,身体向前滚了两圈,随之来到安全地点, 另一面,轩明右手铁指虎直击蔡晋面门。后者刚刚恢复行动能力,手脚还不灵便,再加上他身材臃肿,就算身法再怎么优秀,动起来也略显笨拙,一来二往免不得要在轩明的手下吃亏受伤,左侧肩头随之留下三条细长的划痕。但让轩明始料未及的是,本来应该受到魔气影响身体血晶化的身体,此刻居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看到这一幕的轩明,不禁为之前自己从父亲与老花镜那里听到的对话感到怀疑。 “他们不是说阵中人一定会变成血晶石么,可他的身体为什么没有变化?” 不只是轩明,就连蔡晋也为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意外。先前,空中降下天劫血雨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出现了异化的现象,但如今却又恢复正常,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经过片刻思考之后,他终于想起了关键所在。 “是孙无忧!他真的把我体内过盛的魔气全部祓除了,他真的能够拯救大家的性命!” 就在葵晋距离解决困局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白光忽然从天而降,就好像太阳从天上沉下来似的,但周围的空气却丝毫没有因此变暖变热。 “那是……” 神秘高手的五枚光球已然来到,只凭如今老花镜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眼见那些闪烁着蓝白色光芒的球状气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老花镜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试兵场,进而开口道:“轩老,你闪开,我要借这个石台一用!” 说罢,老花镜纵身跳下试兵场,轩贺紧随其后。下一刻,前者双臂贯入扛天之力,手指在石台上沿用力一扣,下一刻,石台四周的地面处接连产生无数裂缝,同时那重达数万斤的石台居然真的摇动起来,眨眼之间竟然已经被举过头顶。 “没有趁手的家伙,只能拿你们充数了。让我瞧瞧这些光球的实力!” 说时迟那时快,老花镜稍一运气,紧接着两手同时发力,轻而易举地便将头上的巨型石台一股脑地给丢了上去。 要知道,这所谓的试兵场乃是轩家平常时候,用以试验兵刃机括的独家场所,其上的石台石料,乃是从一处福地之中运出来的神奇岩石,可以抵御常类无法抵挡的强大破坏力,哪怕是刀砍斧剁,也绝难在上面留下伤痕。虽说与那前来的五秫能量光球还相差甚远,但要换取个几息的时间还是能够做到的。 “去吧!” 老花镜猛然发力,手中石台如同陀螺一样,旋转着迎向前来的淡蓝色光球。两者交锋,没有爆炸,没有巨响,有的只有漫天洒落的蓝色火光。见那空中光球真的停了下来,不再向下移动,老花镜赶紧再次运气,位于轩府之中的众多伪晶立即化为精纯的能量,通入到那具冰冷的傀儡之躯当中。下一刻,他的关节,他的穴窍之中皆有异样血光流露,又是一股超然能量,自其体内缓缓升起。 “可恶!就差最后一步,我就能重新压回血肉之躯,到时就算是魔君魔皇到场,我也不放在眼里。天魔元晶,我一定要得到你!” 思量间,老花镜的周身上赫然跃起一道道紫色电光,与此同时,胸膛之上,那枚金色的圆镜之上,渐渐聚集起一股不俗能量,并将整个镜面照得光芒四射,无法直视。 “看我十全定坤阵的最强杀招,金轮破天击!” 嘶吼声中,圆镜四周流过一圈晶莹的流光,而这股流光自外向内,一直沿着圆心旋转,一边向其靠拢。终于,流光进入到镜面中心处,一丝裂纹随之在整个镜面弥漫开来,与此同时一股狂暴,不规律,畸变,甚至扭曲的能量自那裂缝之中相继涌现,并汇成一股异样的能量,骤然冲向空中的五枚光球。 也就在这个时候,先前扔入空中之中石台终于不堪重负,砰然炸成碎片。紧接着,老花镜所使的金轮破天击终于及时赶到,并与五光球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地面上,老花镜咬紧牙关,正处在关键时刻的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唯有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方能有机会将袭击化解。而高空之中,在金轮破天击的冲击之下,五枚光球终于出现了消泯的征兆,体积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光辉也越来越弱。 “果然都是没用的东西,还是让我亲自出马吧!” 和城街道上的一个角落之中,那位神秘高手突然心神一动,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五枚光球的身后,并以神乎奇迹的身法,于几枚光球之间自由穿越,不受任何外力束缚。 “一再阻挠我星辉漫天功的人居然是一具傀儡?可笑,真是可笑!” 神秘高手从天而降,身体虽未来到地面,那无与伦比的强悍掌劲已经隔空递出。一时间,令人窒息的强大气势席卷大半个轩府,整个地面甚至因为此人的到来也随之发生坍落。地面上,老花镜刚刚使出杀手锏,力量还未来得及恢复,如今面对敌人如此凌厉的攻势,竟也会力有不逮。他拼命朝后方闪避,却发现对方就好像能够看穿自己所主思一样,提前做出反应。终于,老花镜避无可避,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破銐声,傀儡之躯如积木一样砰然崩溃,零件关节散落一地。 “嗯?这花是怎么回事,傀儡体内为何藏着这种东西?不对劲,还是尽早毁掉的好!” 耳听到来人要将自己先前藏于休内的“活春花”消毁,孙无忧有心无力,只恨自己现在无法反抗。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炽热的光芒忽然出现,不等敌人回神,便已铺洒在地上的众多残骸之上,生命之火得以再次点燃。 “这……这种感觉是!” 神秘高手蓦然回头,眼见身前发生了如此惊人的一幕,不禁出口道:“想自我修复,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那人右手顺时针画圈,与此同时,掌心之中溢出大量星光,伴随着手掌的运动,一齐尾随在后。终于,星光的数量达到了极限,蕴含于基中不世威能不堪束缚,砰然自圆圈之中破牢而出,即将要把老花镜的残骸化为灰烬。 “年轻人,你在做什么!” 神秘高手身体一震,双脚一连退了数步。抬头向前望去,只见那具本应该已经不存在的傀儡之躯居然神奇般再次重组起来,而在破裂的接缝处以及枢纽位置,一种横跨在固液之间的神奇物质包裹在上面,并为老花镜带来一股全新的力量。 第三百零三章 魔君对魔鉴 “嗯?居然自我修复了?那又如何,早晚还是死路一条!” 神秘高手双手齐出,左右食指之上皆是涌现出一枚璀璨星光。刹那间,星光越变越大,进而化两团高度浓缩的恐怖能量气团,骤然轰向前方的老花镜。这招之后,此次交手定会高下立判! 只是,那神秘高手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毫无反手之力的机械傀儡人,此刻居然脱胎换骨一般,速度身法发生了质的飞跃,眼见两枚能量光团双双来到,老花镜身形一晃,下一刻便已来到那人的头顶上空,顺势踢出一脚。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击,不止将那神秘高手一举掀翻,就连那对致命的气团也一同全部击碎,化为漫天星斑。 “为……为什么会这样!” 重新落回到地面的老花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之后,进而自说自话道:“还好,应该已经恢复了一成实力。神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有机会与你再次相见!” 先前从空中飞来,并附在机械傀儡身之上的那团莫名物质不是别的,正是从神隔池之中赶来的圣物神陨。二者一经接触融合,并随之展现出世间不应出现的超俗威力,哪怕是旁边那位修为高强的魔界高手也不禁流露出讶异之色,沉稳的战心也随即变得动荡起伏。 “星辉漫天功。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使用的应该是这门神通吧?” 神秘高手身体一震,面露异色道:“你……你怎么知道魔功的名字,难道你也曾是魔界中人?” 老花镜冷笑道:“那不是你该知道的。说,是谁派你来和城暗中作祟的?” 神秘高手看了下一眼旁边的轩贺,后者当即打了个冷战,刚要转身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枚一起眼的晃光已然来到他的身边,并在被发现之前砰然炸裂。老花镜扭头去看,为时已晚。销烟散尽,轩贺躺在焦土之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刚刚的威力炸得所剩无几,身上更是体无完肤,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现在没有它人在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和城之中,众英雄豪杰不断自地下水道之中冒出,并纷纷加入到营救百姓的行列之中。即便地下滋生的天魔伪晶生长势头极强,但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还是成功将城内群众,一点一点送出城门。半个时辰的工夫,已有数千人离开和城,虽然数量不小,但与整体的巨大基数相比,仍然可以忽略不计。拯救和城百姓的任务漫长而艰巨,不知道这种岌岌可危的稳定状态还能支撑多久。 轩府旁边,轩明在尤存与潘福的双重攻势之下,终于不敌,败下阵来。四名轩府家丁顺势迎上,以其无间的默契相互配合,竟打得二人一时间无法回击,只能慢慢嫁回到房檐之下。 “尤大哥,你身上的伤!” 潘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尤存腹间的豁口竟然还在淌血,通过创口,甚至可以看到位于里面的脏器,样子十分阴怖,让人不忍直视。对此,尤存却罔若未觉,只是头上流下的冷汗越变越多。 “我没事,不用管我。想当初在师父手下修习的时候,条件要比现在还要艰苦。待会你我先朝着一人猛攻,只要击倒他们之中的一个,其余三人就不足为惧了。” 虽说这是首次交手,但经过短暂的分析之后,尤存敏锐地发现,轩府四家丁的玄机所在,四人配合虽说实力成倍激增,但也因为这个缘故,过于依赖彼此的力量,只要缺席一人,那么整体实力便会断崖式地下跌,而那便是它们唯一的机会。 “好嘞,我听你的!” 就在尤存与潘福窃窃私语之际,另一边的轩明也在和四名家丁小声进行着讨论。 “那个大个儿已经中了咱们的锁链枪,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将他耗到油尽灯枯,那么剩下的小不点就不足为虑了。” 轩明两手指虎交错摩擦,一片片火花相继从指间滑落下来。 “那个尤存居然敢小瞧我。你们都闪开,让我和他一对一地对决!” 不等轩府上家丁回应,轩明已然挥掌再上。尤存深知对方的意图,却并未因此胆怯后退,反而以攻为守,劫神指劲隔空递出。而每发出一记指劲,尤存侧腹上的创口便会向外飙出一股血浆。不一会儿,他那脚下的地面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刺鼻的腥臭气登时扩散开来。 “砰砰砰!” 尤存虽然未增移动双腿,但手上准头却是极为优秀,几枚指劲发出,却是无一例外地全部打在了轩明的身体之上。然而,如今的尤存内力不足,真气匮乏,即便已经鼓起全力,但依然无法对其造成可观伤害,只是将人打翻在地,片刻之后就又一次站了起来。 “哼哼,劫神指劲不过如此。看来当初的殁指残夫也只是虚有其名。来试试我的指虎厉害吧!” 两手十指,如同狂蜂一般,不断对其发动犀利攻势。尤存虽然反应机敏,但无奈大量失血已经令他反应变慢,就算看到了招式破绽,也无法做出回击,只能任其在自己的身上宣泄愤怒。不时,尤存的身前已经血肉模糊,而轩明却依然战意甚欢,新一轮的攻势即将来到。 “哈哈哈,你的命是我的了!” 轩明于最后时刻发出胜利宣言,丙只手掌如同尖锥一样,猝然刺向对方的胸膛。这一招若是中了,尤存非得立即被开膛破肚,死无全尸。千钧一发之际,低沉着头的尤存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残酷之色,紧接着右手尾指根部传来一声异样的断裂声。 “咔嚓!” 脆响发出,轩明脸上登时惨白一片。他惊讶地发射,自己手上的铁指虎竟在此刻自行解体,断裂的金属碎片倒飞回来,在其脸上割出一条两寸来长的伤口。而更让他感到分外恐怖的是,一截断指赫然插在自己的左侧胸膛之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从察觉他的存在。但手一擦,断指已然嵌在两根肋骨之间,只要稍一移动上面的断指,一股钻心之痛便会立即袭上脑海。 “这……这是……” “哼哼!收回你先前的话,这才是先师殃指残夫的真正杀招,现在你该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了吧?” 轰的一声炸响,轩明扭头朝轩府看去,片刻思索之后,竟然神色恍惚道:“不……不好,义父他有危险,我得回去救他!” 试兵场上,老花镜与神秘高手已经暂时停战,前者打量着面前这位不知名魔界青年,旋即沉声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莫非你已经身居魔君之位?” “魔君”二字一经出口,神秘高手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而后表情得意道:“没错。我乃最近才被破格提拔,魔界有始以来的最年轻魔君,星漫。阁下对魔界诸事知之甚多,又对魔功秘籍了如指掌,不知您是魔界的哪方不世高人,还请见示!”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就算你现在贵为魔界魔君,但公然进入人间,携众邪祟祸乱和城,那也是天在的罪名,只凭你一人恐怕还顶不住因此产生的深远影响以及后果。说吧,是谁授意你前来这里的?” 望着面前那具已经融化为神陨之力的傀儡之躯,星漫魔君欲要闭口,却是无法承受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凌天霸气,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道:“你我同是魔界中人,理应共为魔族做事。你现在伙同人类再三与我为难,恐怕会令族人伤心失望的吧!” 老花镜冷笑道:“少拿魔族当借口。人魔两界相安无事二十余年,不只是人类,就连魔族也早已习惯了战后的太平岁月,无人愿意再生事端,挑起战火。我看你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多半是受人它人蛊惑,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情。趁天色未亮,你还着带着你的人尽快离开这里吧!” 星漫魔君环顾四周一番,口气阴森道:“如若我不答应呢?” “我会亲手送你下黄泉。” “呵呵,我承认,我现在的修为不如你。但想要杀我,恐怕还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吧?” 老花镜冷笑道:“哦?想试试吗?” 不知什么时候,星漫魔君的周身竟然亮起了数枚拳头大小的光团。不同于先前用来攻击的那些光球,现在的这些光团光线要柔和许多,能量也收敛在内部,不轻易流露出来。有了这些光团傍身,星漫魔君的神色明显舒缓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大了起来:“我现在就走,有本事将我拦住!” 话音一落,星漫魔君身形倏逝,与此同时,八枚光团朝着八个不同方向,分别飞射出去。原来,就在赐刚的呼吸之间,他已将自己的真身融入到了这些光团之一,并用其它七枚作为掩护,以来协助自己逃脱升天。在他看来,无论敌人有多么强大,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阻止全部光团飞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只要离开此地,待时机成熟,他便会卷土重来,而和城终将成为他,不对,应该是魔界的囊中之物! 第三百零四章 解法 星漫魔君自以为凭借光团掩护,可以随意逃脱老花镜的追捕。然而,下一刻,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与单纯。 一眼望去,试兵场的上空已经被数面一丈来高的银镜围住,光团一经接触到镜面,便立即原路折回,片刻后,七枚分身光团已经回到原地,并在互相撞击的情况之下,砰然爆炸。唯一剩下的一枚光团,位于试兵场的正东方向,乃是星漫魔君真身所在。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八瞬光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破解,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地面上,老花镜轻抚了下自己的傀儡面具,进而声音诡异道:“我早已和你说过了,我对你使用的神通魔功了如指掌,区区八瞬光身我又如何不知道呢?你已经无路可走,除了与我合作,你别无它法!” 神陨池外,孙无忧虽然居功召唤出了神陨,但此刻对方已经流光一束,前方试兵场。于是,他又赶紧朝相应的方向狂奔而去,迎面正好撞见匆忙赶回府内的轩明。 “是你?你怎么会从神陨池那里出来,你对神陨做了什么?” 轩明稍一定神,便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神陨的存在,当即火冒三丈,手中铁指虎当即银光烁烁,不由分说,便朝对方狂攻而去。 “喂,你听我解释!” 孙无忧见对方不势汹汹,不得已出手迎战。于现在的他而言,轩明的修为着实有限,他甚至不需要拿出真正本领,只以一招魔拳使可以轻松应对。随着一道道拳影刚劲相继涌现,轩明的身体不断向后震退,手中指虎也变得愈发通红,就好像火烧过一样。见轩明攻势渐靡,孙无忧瞧准时机连忙道:“试兵场上有情况,轩老还在那里,不要在这与我耽误时间!” “哼!少来!你和尊檠尊皇子是一伙的,为了完成义父的心愿,我必须要让血凝珠顺利诞生!” 早前,孙无忧在老花镜那里已经听说了血凝珠的来历,如今见轩明这般义无反顾,当即怒意大盛,拳掌上的力道也随之增大数分,轩明力量有限,当面挨了一拳,身体当即仰倒在地。刚要起身,孙无忧快步跟上,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之上,双目俯视道:“为了区区一点私欲,居然要牺牲和池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做出如此行径,你们与当年的魔族又有什么区别?” 轩明本想挣扎起身,但如今被孙无忧这么一番正面指责,当即“清醒”过来,眼中的狂色也随之褪去,目光闪烁道:“可……可是,义父年岁已大,轩家需要他的力量。” “不,轩家不需要他的力量,轩家只是需要一个像他一样强大的家主。如果不想让你义父继续为家族操劳,那就尽快成长强大,成为一个称职合格的一家之主吧!” 轩明将头扭到一旁,略显心虚道:“我?我真的可以吗?” 孙无忧坚定道:“当然,只要你想,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 “好!我听你的~!” “既然如此,快点起来吧!咱们还得去往试兵场,那里好像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就在轩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和池之中同样是情况频出。已经渗入到和城下方的天劫血雨,随着时间的推移,相继化作天魔伪晶,不断自地下钻出,对城内百姓造成巨大的威胁。虽然来自地下城的数位高手已经尽力抢救,但不少群众还是在这个过程之中相继丧生,并化为了天魔伪晶的养分,令晶化区域进一步扩大。照此情形继续下去,天明之前,整个和城都将变成血晶的世界,而存在其中的所有生灵都将消失泯灭。 “这样没完没了地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这些棘手的血色晶石还在不断增加,以我们这些人手根本不足以应付啊!” 使锤的地下城高手赵海武力最强,但消耗也属最大,连番挥锤已经令他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开辟出一条路径供人通过,又有无数细小的晶体自地下滋生,很快更将街道重新包围起来。稍显无力的他以手撑锤,弯腰在那里大口喘息着。这时候,于空中自由穿梭的乘羽忽然来到,一片火化爆鸣之后,新长出的天魔伪晶终于被暂时压制,后方的平民赶紧趁机通过,看到这一幕的赵海,终于松了口气。 “你这鸟人在天上一个劲地飞,难道不会累么?”赵海口气轻佻地问道。 “累,当然累!我身上的火之羽都消耗殆尽了。可这么多人还被困在城里,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赵海叹了口气,随即将身体重新撑直起来,随手将那沉重的锤身抗在肩上,步履艰难道:“有时间发牢骚,还是去帮帮其它人吧!” 相比起赵海与乘羽二人的困境,钟大师的情况也不能算是乐观。虽然有“小鬼”作为帮手,可以省去大量的气力。但同时操纵这么多的阴魂,使得钟大师的真气消耗十分巨大,一头红发居然已经微微泛白,而且这种情况还在不断加剧,就连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清晰分明起来。 “钟大师,快来帮我!” 顺着声音向不远处望去,只见一大群“许生”被围困在角落之中,面前乃是一人来高的天魔伪晶晶簇,稍有不慎,便会被晶石刺得肠穿肚烂,死无全尸。见此情形,钟大师遥空一指,半空之中忽然显现出数只小鬼的轮廓,并将其中的百姓一一拉入到空中。而就在交接之后的下一刻,滋生出来的天魔伪晶便将“许生”们当场凌迟,血肉横飞之间,一道狼狈的身影顺势从中逃离出来,快跑了几步之后,便跪倒在钟大师的面前。 见此情形,钟大师从怀里掏出药瓶,令他服用了几颗自己独门炼制的回气金丹,脸色这才恢复了红润模样。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体力,许生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进而说道:“这种时候还要让你来分神相助,许生真是过意不去。还有,这么珍贵的金丹,你自己留着保命就好了,何必将它分给我?” 面对许生的疑问,钟大师不以为然道:“金丹炼来就是给人吃的,你吃我吃都一样。不过,只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确实无法拯救城内的万千百姓,恐怕我们就是有心救人,也是无力回天了。” 许生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眼中放光道:“哎,我想起来一个人。如果他在场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救下所有人的性命。” 钟大师愣了一下,几乎是与许生同时惊声道:“是他!” 经过长时间的劳累与作业,空中形成了一座座雄伟鹊桥已经慢慢变少,变窄,允许人们通过的宽度也越来越小,好几次都出现了断桥的情况,好在缺失的部分又被其它喜鹊修补完毕,但属实不能一劳永逸。再这么继续下去,这些鹊群就要活活累死,包括他们的领袖鹊仙。 “喂,你是柴通柴前辈吗?”鹊仙忽然对那房脊之上的人,高声道。 “是我,请问有什么指教?” 鹊仙正色道:“我听说你和雷城主交情甚笃,不如你下去一趟,把他叫出来,助咱们一臂之力,如何?” “这……这个恐怕……” 地下城刚刚经过了天狼蛛之变,元气尚未恢复,为了防止其它种族趁机攻其不备,身为城主的雷陆只得坐镇其中,不敢有丝毫懈怠。也正因如此,明知九阴冲天劫到来,他也加入阵中人之列,只能令它人代替自己前往。现在,鹊仙有这样的要求,柴通左右为难,一时语塞的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两眼只能看向脚下的瓦片。 “唉,趁着时机不晚,我们还有机会。据我所知,雷城主有一门名为雷动八荒的神功,传说能在眨眼之间搬动整座城池。如若能将此法运用到现在的战局之中,说不定我们就能彻底摆脱这些缠人的晶石,救大家于水火之中了!” 在鹊仙的提醒之下,柴通陷入到了一段短暂的回忆之中,但片刻之后便又恢复意识,进而用力摇头道:“不行,那绝对不行。” “为什么?怎么个不行?” 柴通神光涣散,干裂的嘴唇也渗出丝丝血迹,终于道:“没错,雷动八荒是雷陆雷城主的看家本领之一。不过,自打二十年前,他便已经将此法列为禁术,并且发誓此生此世不再动用。” 鹊仙借助鹊群之力,再次飘回到房脊之上,走到柴通的面前,口气阴沉道:“我们这些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雷陆又有什么好畏惧的,难道用了那招之后,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柴通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些过往的画面,随即一股惊恐的表情浮现在他那张憔悴腊黄的脸上。他渐渐站起身来,目光沿着街道一直向前延伸,直到完全进入到黑暗之中,这才终于停止。而在光暗交接的位置处,一个混身披着赤色电光的人影赫然出现在天魔伪晶的包围之内,稍有妄动,便立即会被吸得油尽灯枯。 “雷城主!” 第三百零五章 齐心合力 人影出现之际,位于周围的天魔伪晶群竟开始自行炸裂,两道流光,一乌一银,以他为中心,随即旋转开来,不时便将街道上的障碍物一扫而空。 “哈哈,三哥,我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咱俩比比,看看这次谁能技高一筹!” 银影之中,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汉子顺势直起身子,尊檠与柴通遥空远眺,立即认出来者身份:“那不是蒋四么?这么说来,另一个人就是……” 思绪未完,乌影之中一根竹篱豁然探出,用力一撑地面,乌影与持篙人双双跳上一间屋舍的房脊。紧接着,他又紧捯了几下手中的竹篱,那乌影之中的一叶扁舟竟在各个房屋之上来回畅游,如同身在汪洋之中一样,自由穿梭。而持篙的不是别人,正是蒋四的兄长,鲁三。 相比起蒋四的势如破竹,鲁三对于船支的驾驶能力就要显得细腻温柔许多了。而他们兄弟二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十余人坐上了他们的木舟银艇,如履平地一般快速朝城外驶离。与此同时,与二人一同出现的人影已然来到跟前,柴通与之对视一眼,不禁惊声道:“雷城主,你怎么来了?” 雷陆纵身一跃,已然来到屋脊之上,先与尊檠抱拳施礼,而后才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柴通:“照规矩来讲,我们地下城本不应该掺和地表的事情。可就在刚刚,一种神秘的血水灌入到地下暗河之中,并在其中疯狂生长,变成这满目的诡异晶石。为查明真相,我与鲁三蒋四,以及其它几位兄弟才赶来此地,一探究竟。好巧不巧,在此遇到了你们。看这头顶天象的意思,你们似乎已经撑过了九阴冲天劫?” 柴通叹了口气,于是便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大致复述了一遍,得知那些晶石正是天劫遗患,雷陆不禁怒声道:“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尊檠连忙道:“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先将群众救出城池。可我们人手不够,且有天魔伪晶挡路,离城过程困难重重,我们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此时,柴通瞧瞧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奋力救援的鹊仙,生怕对方发现这里的情况,而后低声道:“雷城主,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和城的局势属实不是三两个人能够解决的,就算你亲自前来也于事无补。不幸之中的万幸,地下城深藏在和池之下的岩层之间,有了这层天然屏障,想来天魔伪晶也无法进入其中,这个你倒可以放心。” “不!我们还有办法!” 尊檠当即问道:“什么办法?” 雷陆斩钉截铁道:“我还有一招。只要动用了它,拯救全城百姓绝不是妄想。” 柴通脸色倏变,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雷城主,你是不是旧伤未愈,脑袋还不清晰?哪里有什么办法,你快别在这里添乱了。” “有!当然有!雷动八荒!” “你!” 柴通本想上前阻止对方说话,可尊檠已经将那几个字完全听在耳中,于是接着道:“雷城主,这可不是儿戏。你所谓的雷动八荒,真的可以挽救这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吗?” 雷陆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雷陆,你这个笨蛋!你明知道动用那一招的后果是什么,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眼见柴通神色激动,尊檠略显不解,而雷陆却是一脸淡然,业已将身家性命置之度外。 “嘿嘿,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清楚这一招的威力究竟如何。只要成功唤醒此术,我想全城人都应该能保全性命的吧!” “可你的命就要葬送了,那样你也愿意?” 尊檠身体一震,不禁问道:“雷城主,柴员外的话是真的吗?用了那一招雷动八荒,你真的会……”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雷陆已经摇手示意,并且道:“不用说了,我的心意已产决。如果我雷陆一人性命可以换来万千百姓的安全,那我义不容辞!” “雷陆,你先冷静一下。或许我们还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容我再想一想!” 一边说着,柴通一边伸手去抓对方的衣袖。可那雷陆早已料到会有此招,竟先于他瞬间闪身,只在原地处留下一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随手一碰,便立即化为乌有。 “柴通,多谢你为我着想。如果还有来生,我定要与你把酒言欢!” “雷城主!” 雷陆行动之快,实在超乎想象。片刻工夫,他已来到云天府的旧址处。经历了之前的那场旷世对决,云天府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与疮痍。仰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他的内心竟是出奇地平静,就好像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苍天真雷,请助儿孙一臂之力!” “轰隆隆~” 在雷陆咏唱法咒的同时,夜空之中闷雷滚滚,数道殛雷从天而降,刚好劈落在云天府的四周。而这些雷电一经坠地,并未直接导入到大地之内,而是形成一片片闪烁着游电瞬光的“雷池”,将那雷陆簇拥在中心位置处。 “玄天正道,雷动八荒!” 雷陆双手箕张,高举过头顶。与此同时,分布在周围的八片雷池之中分别射出一道银鏠一样的雷光,尽数涌入到他的身体之中。在那几乎与太阳相当的耀眼光芒之中,雷陆的身形愈发变大,膨胀,脸上的六只眼睛也随之乍现出惊天动地的神光威势。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尊神佛一样,圣洁刚正之气披纱一般,在和池之中铺展开来。来自雷动八荒的神威之力,透过砖瓦,附着到每一个和城百姓的身体之中。而更加神奇的是,这些人的身上如今也散发出相同的银色光芒,这令大家登时感受到了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念。 “和城的百姓,接下来就全靠你们自己了!” 云天府中,一道光影忽然自地面掠起,正是由雷陆幻化而来的那道巨大神像。那神像足有百丈之高,通天彻地,与他相比起来,整个和城也不过尔尔。 随着神像的飞升,先前铺散开的那股天雷之力,竟将那些沾染上银光的城中百姓纷纷拉入到天空之中。此时的他们正处在一种非人非物的特殊状态之下,虽然具有人类之形,却可以自由穿越任何障碍,哪怕是厚达数丈的城墙,也全然不在话下。就这样,在雷陆舍生忘死的壮举之中,上成名城中百姓一齐飘入到和城上空,并在意念的控制之下,逐渐朝城外移去。 “快看,那是什么!”、 正在城中疲于救援的阵中人们见到这一震惊的情形,不由得驻足仰望。此刻,那尊神佛光影的身后,就好像多了一件由无数银光编织而成的炫丽斗篷一样,飘动之间轻如鸿毛,但无时无记不在向外散发着那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这是雷陆的正义所化,更是他以性命尊严良知,乃至一切换来的珍贵之物。空中的群众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眼中却在此时渗出了滚烫的热泪。 他们竟在不由自主地哭泣! 轩府之中,眼见那道神像之影即将要把全部百姓带出和城,早已打好如意算盘的星漫魔君怒不可遏,当即愤怒道:“区区鼠辈,也敢毁我大事。去死!” 虽然相距甚远,但星漫魔君的可怕之处也正在这里。 他可以动动手指,击杀元在百里之外的目标,且不惊动其它旁人。而此时此刻,有了与神陨融合之后的老花镜在场,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脱身,因此只得施展自己的独门魔功,在百丈之外发动奇袭,一道流星般的光辉忽然撕破乌云,豁然出现在和城上空。老花镜见状,随即冷笑道:“星漫魔君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 呼吸之间,那道蕴含了灭世之威的星辰之力已然来到那尊神像上方,并且笔直地朝其砸下。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在和城百姓身上的雷陆,蓦然抬起头来,如水晶一般半透明的手臂指出一指,刚好迎在那道巨大的光球之上。 “灭!” 使用了雷动八荒之力的雷陆,已然来到了超凡之境,哪怕面对星漫魔君的全力一击,依然可以毫不示弱,只凭单手一指之威,便成功抵住那道如艳阳一般闪烁的光辉。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忽然落下一束擎天巨雷,正好击中光团中心。轰的一声巨响,星漫魔君的杀招星辉登时炸成无数碎片,并化为一场声势宏大的流星光雨,骤然降临在和城之上。 星漫魔君的本意是要借助此招拦住雷陆的去路,可谁成想对方实力太过强大,竟然击碎了自己的得意杀招,进而令那无伦的星辰之力侵入到和城之内。一时间,房屋,街道,乃至分布在各个角落之中的天魔伪晶尽数被轰成齑粉,不少高手在此期间受以波及,甚至还出现了伤亡的情况。 “快!和城要完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三百零六章 域 和城万千百姓,命悬一线。就算是赵海,乘羽这些高手强者,也不禁动起了撤退的念头。轩府之中,星漫魔君正在施行自己的暴虐行径,尤其是见到空中的那道雷光神像愈发模糊之际,脸上的疯狂之状变得更加显着。 “哼哼,就算你能抗得了一时,那接下来呢?” 说话间,星漫魔君十指分开,一枚枚光斑相继浮现在指尖之上,如同两排准备待发的战士,只要前者心念一动,它们便会立即夺空掠出,攻向目标所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拳影忽然逼到跟前,星漫魔君轻咦一声,胸膛之上已然结结实实挨了一招,一阵黑烟顺势四散开来。 “有我在,休想伤害雷城主的性命。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现在,就让我孙无忧作你的对手!” 说话间,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落在试兵场上,老花镜顺眼望去,只见孙无忧已然来到跟前,身后还跟着一头大汗的轩明。后者见轩贺轩老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查看情况,见对方还有气息,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你来这做甚,乖乖待在神陨池里不好么?” 对于孙无忧的做法,老花镜显然并不高兴。而对此,前者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过。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也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地来护我周全。是死是活,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哈哈哈,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年轻轻轻,就敢对我出手。很好,我现在很兴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声仰天怒喝,星漫魔君已然脱离了黑烟的笼罩,再次毫发无伤地出现在孙无忧的跟前。地上,轩明见此人气焰如此嚣张,当即厉声道:“是你把我义父变成这副模样的?纳命来!” 轩明快人快语,却也比不过他手中的那对铁指虎。一时间,空中银光烁烁,气刃锋芒如同织网一样,豁然罩向对方的身体。于是,试兵场上的石板地砖开始寸寸崩裂,几记裂帛声之后,星漫魔君身上的那件绘有星宿图案的长衫也随之出现了整齐的缺口。 “雕虫小技!” 即便轩明的攻势兰大异常,但在星漫魔君这种身经百战的超级强者跟前,依然是形同虚设。只见他左一晃身,右一闪身,竟然已将那些致命的攻击一一避开,逐个化解。趁此机会,他探出一手两指,轻轻在那轩明的两侧手腕处轻点几下,随即两只指虎竟然自行从掌上脱落下来,“吧嗒”掉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这副指虎明明是义父亲手打造的得意之作,除我们父子之外,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其上的机关暗括,为何他能一招之间将其解除,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眼见轩明两只之中充满了震撼之色,星漫魔君却是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呵呵,看来你还不知道。这地指虎原本就是我们魔界之物,只是不知道是何原由,流落到了你们人间之中。一渤,就算有它相助,你也不可能伤到我分毫。因为,我们之间你有逾越不了的天地之别!” 恍然之间,轩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竟变得出奇地轻飘,两只脚已然离开地面,且身体正在不由自主地向后跌倒。低头看去的一瞬之间,一枚巴掌大小的光团已然撞在你的腹部之上,一股毁灭怪力即将就此爆发。 “闪开!” 关键时刻,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自后方接住轩明的身体,并轻轻朝旁边一拉,光团便自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并顺势升入到高空之中,最终化为一记炫丽的蓝色烟花。回头望去,孙无忧正提着他的身体站在那里,面色阴沉至极,但盛气凌人之态,却给他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轩明重新落回到地面之上,一脸惭愧,孙无忧则出口安慰道:“没有关系,你能做到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带着轩老尽快离开这里,我来替你教训这个家伙!” “你?教训我?” 星漫魔君被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气得冷笑连连,可下一刻,他的脸颊处便挨了一记结实的拳头。这枚拳头之中并没有贯注真气与招式,而是以怒气催发,进而使出的一次外家功夫。可如此的平凡却又不同寻常的招式,对于星漫魔君这个绝世强者却是格外奏效,只见他的身体一退再退,险些跌落到试兵场外,定了定神,他张嘴啐了一口,一枚完整的后槽牙连着血赫然呈现在掌心之中,当真是超乎想象。 “记住,我叫孙无忧!” “好!我记住你了!” 不同于先前的漠视与小觑,如今的星漫魔君再也不会轻视面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因为对方的拳头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痛楚。一时间,他的十指十指尖竟然流露出一条条蛛丝般的纤细光纹,光纹在空间之中汇聚成一次惨绝人寰的至强杀招,欲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星辰,流光灭绝!” 魔君之威绝不是儿戏,更何况孙无忧只是一个刚刚从苍北新苑出来的外门弟子。他虽然有不少意外奇遇,但与这样实打实的一流高手相比起来,还是显得过于稚嫩。与星漫相比起来,孙无忧连孩提都不如。以至于,明知道杀招当前,他甚至做不到最起码的防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被成千上万的流光飞线撕成碎片。 “鉴盾!”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即将命丧轩府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巨大铁壁赫然从地下钻出,成功拦截在星漫魔君的杀招跟前。数以万许的细小光斑射中“鉴盾”,进而引发出大片炽热滚烫的火花。趁此机会,孙无忧连忙跳转到旁边的安全地带,而这时候老花镜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闹也闹够了,这下你总该退下了吧?” 孙无忧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既惊讶,又感到些许惭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而被一而再,再而三阻拦计划的星漫魔君当真怒不可遏,见自己的流光灭绝奈何不得那道所谓的鉴盾,竟然顺手从地上拾起刚刚轩明掉落的那对铁指虎,将其套在自己的双掌之上。星辰之力随即包裹在指虎前端,使其周围泛起若干斑斓光辉。 “星辰,金刚破!” 说话间,星漫魔君两手呈锥形,骤然戳向面前的鉴盾。后者虽然外形坚固,但也不堪此等旷世威力,随即中心处隆起一枚夸张的突起,并最终被一分为二。站在鉴盾的残骸之上,星漫魔君显得极为享受,就好像刚刚吃了一顿满汉全席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神情。 “你要为他出头?”星漫魔君怪笑道。 “出头算不上,只是对我而言他还有些用处,现在还不能死。” 星漫魔君紧接着道:“这么说来,你真的要与我为敌?” 老花镜的面具下,发出近乎鬼嚎的笑声:“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意见。除了他之外,这里的人你想杀谁就杀谁,我绝不拦着。” 星漫魔君不依不饶道:“可我就是想让他死,你也要继续坚持吗?” 老花镜听了这话,体内忽然发出“嗯”的一声怪叫,刹那间,全身神陨所在的部位处竟然闪烁出赤红色的光辉,而这种异常的光芒如同病毒一样,竟以他的双脚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并分布到试兵场的每一个位置处,令星漫魔君身上的那股星辰之力登时黯淡无光,并被全方位地极力压制。 “这……这种感觉,你……你居然已经领悟了域的能力!你果然……” 老花镜沉声道:“现在你已经落在我的掌心之中,既然你知道‘域‘,就应该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现在你的星辰之力已经威力尽失,魔功也无法完全发挥功效。于我而言,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魔人,要杀你,根本用不了费什么力气。念你修行一场不容易,你还是自行离去吧,免得让我亲自动手。” 面对老花镜的最后警告,星漫魔君轻咬嘴唇,两手因为过于激动,竟将指虎那尖锐的指爪扎入到掌心之中,鲜血登时涔涔流下,不一会儿就已经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我走可以,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在魔界这么久,我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 孙无忧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来了兴致,刚要上前代替回答。而老花镜却是抢先一步,拦在二者中间,并向星漫魔君说道:“我的身份,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 说着,老花镜指尖轻弹,一枚晶莹剔透之物顺势射向对面,星漫魔君半空之中将其抄在手里,推开手掌一看,那竟是一块指头粗细的白色晶石。 “这……这难道是天魔元……” “好了,不用多说。晶石里面的东西,你回到魔界之后再慢慢研究吧!和城已经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尽早离开了。” 星漫魔君猛地握实手掌,面露笑容道:“好吧!既然你无意透露身份,那我也就不再勉强了。” 第三百零七章 雷挽狂澜 巨大的雷电神像,连同那件由无数生灵汇聚而生的雷之披风,已然双双飘离出和城之外,彻底退出了是非之地。半空之中,百姓望着曾经的故土,不禁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个别上年纪的老人甚至还淌出了热泪。突然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正好击中在由雷陆幻化而成的神像之上。顷刻间,刺耳的轰鸣声席卷整个空间,一道吞噬天地的旋涡赫然出现在上层空间,并将周围的雷电之力尽数吸入其中。 望着星漫魔君消失的方向,孙无忧用力握紧拳头,怒不可遏道:“该死,终究还是让他逃了。” 回头向上空看去,只见雷陆连带着满天的和城百姓正在朝下方急速下坠,前者虽然是在全力相抗衡,但无奈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太过野蛮,即便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依然无法抵消那股毁天灭地之力。 “不好,雷陆城主有危险,我要去帮他!” 孙无忧刚要动身,身后的老花镜忽然冷冷道:“想好了么?就算你到了跟前,说不定也只能在旁边看着,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甚至连你也要牵扯其中。”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对方,表情凝重道:“我孙无忧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现在大家有危险,我又怎能置身事外?你来不来,我都不会有埋怨,但请不要阻拦我的脚步。我走了!” 孙无忧深吸一口气,随即朝老花镜点了点头,转身全速朝府外奔去。而这时候,轩明已经担起义父轩贺,并对老花镜高声提醒道:“喂,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和城快完了,咱们得尽早离开此地!” “嗯,我知道了。” 雷陆的下落速度虽快,但孙无忧的脚程也不算慢。转眼之间,他已经离开和城,来到了城外的郊野之上。抬头仰望,那尊通天彻地的雷之神像已经将近与地面接触,而距离最近一波百姓已经快要在此着陆。以那样快疾的势头直接与地面接触,哪怕是身怀武艺的练家子多半也要伤筋动骨,更不要说是平民百姓。想到这里,孙无忧,高呼一声,进而朝那天空之中大声叫道:“雷城主,不用担心,我孙无忧来帮你!” 话到此处,孙无忧声音一滞,进而默念道:“谶技役同,这回要看你的本领了!” 孙无忧自老花镜,也就是群魔鉴所习的不世奇学,役同神通,如今在其全力的催动之下,终于大显神威。刹那间,无数蛛丝一样纤柔的紫色光线顺势自其双臂内侧探出,并疯狂探向上方袭来的那尊雷之神像。二者一经交汇,役同神通所具有吸纳模仿之效,便立即发挥作用。一时间,孙无忧的身体竟变得如同雷陆那般晶莹剔透,一道道狂蛇闪电相继浮现在周身空间之中,形象就好像一个缩小了的神像一样,气势却是丝毫不弱于前者。 虽然只有刹那光电的工夫,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经全然领略到了雷动八荒的精髓与奥妙,并也尽量让自己掌握这些艰涩难懂的上乘功法。然而,他的修为毕竟有限,面对如此深奥的神通宝典,竟无法将其完全模仿,甚至鼻孔与嘴角处还渗邮了暗红色的血液,正是内息过猛冲击所致。 然而,明知道如此做法对自己大有害处,但孙无忧依然义无反顾,竭力将雷动八荒之绝技化为己用,经脉之中,几条狂暴的雷电光线竟是破体而出,并与外界的丝线电毫连通接触,呼吸间,孙无忧的身形竟然膨胀了数十倍,虽然体积仍然不及雷陆所化的那尊,但已经可以呈起上方坠落下来的雷之神像。 “我顶!” 孙无忧嘶吼一声,数以万计的百姓重量,通过雷之神像的双脚,悉数转移到孙无忧肩膀之上。山呼,海啸,风起,云涌,大地龟裂,拂晓初现,孙无忧以一人之力,成功承担起了整个和城的命脉,并将一众性命系于己身。如今,他与大家已然一命相承,若要看到今早的第一缕阳光,就必须将和城百姓安全地送回到地面之上。 可惜,和城百姓千千万,想让他们全部毫发无伤地站到大地,又谈何容易?这边还未真正将雷动八荒之妙完全领悟,另一边他已经计上心头,将诀功法顺势显现在两只手掌之上。 “将诀,抚水。将诀,风流!” 风水本就是温柔之物,用以减缓大家的下落速度,再合适不过。但雷之披风的范围十分巨大,以抚水与风流所能覆盖的区域来看,根本不足以照顾到中心以处位置处的群众。想到这里,孙无忧以超越自身极限的念头来鼓励自己,并将这两种神通一齐推向更高,更深的境界之上。就在此刻,孙无忧双手之上的皮肉竟如飞灰一般,尽数消散,两股一蓝一白的真气分别从左右手臂之上渗出,并双双汇聚到头顶上空。在这两股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真气的映照之下,天地空间竟也随着真气的转变,不停地变换颜色。于是乎,空中正在下落的大家,速度终于减慢下来,而在他们的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蓝一白两片颜色不同的光翼。正是这些奇迹光翼的出现,才将和城的命脉保存下来。而这,全都是孙无忧一个人的功劳。 如今的孙无忧就是和城的英雄。然而,英雄的滋味并不好过。 前一刻,还只是口鼻,这时候,他的面部七窍已经在疯狂窜血,经脉内涌动的狂暴真气随时都有爆炸崩裂的危险。现在的孙无忧既心惊,又惊喜。原本,他是无法正常吸收天地灵气的,但今天不知是何缘故,他竟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功法,而奇经八脉连同体内丹田都好像脱胎换骨一样,竭力为其效劳,一点也没有倦怠的迹象。 可是,孙无忧明白,这样的状态是不会持久下去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悲剧发生的居然如此之快。 “砰砰砰砰砰~” 孙无忧的担虐刚刚在心底升起,空中便再次传来恐怖的情况。 群众身后的两色光翼竟在此刻如同鞭炮一样纷纷爆炸开来。爆炸的威力虽不大,但却令正在下落过程之中的人们,好不容易减慢的速度变得再次加快起来,甚至远超从前。 孙无忧本就处在超负荷的状态之下,平衡随时都有可能被外力打破。如今,和城百姓再次下坠,令身处窘境之间的他再次陷入到空前的危机之中。大吸一口气,只见一头黑发立时炸立起来,燃灯琉璃体随之显露神威,万字金印映射在地面上的身影之上,再次为其身体汪入一道宝贵的力量。 然而,这种种神功威力加持之下,孙无忧真的能够力挽狂澜吗? 不,他还不行。 “嗡嗡嗡~” 恍然间,孙无忧听到一种从未遇见过的低沉悲鸣,下一刻,他惊讶发现自己已经趋近透明的身体之上,居然浮现出一条条细微的裂纹。燃体琉璃体本可以将修行者的真身淬练到金刚不坏的超然境界,但如今在那将诀的全力摧动之下,竟也显现出不堪重负的征兆,功体逐渐趋向灭亡。而更让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是,原本位于体内经脉之中的澎湃真气,此刻居然消失不见了。 “这!” 真气乃是孙无忧使用众多神功妙法的基础,如今气量不足,无论是将诀还是谶技役同,都再也无法维持原本的状态。呼吸之间,孙无忧所化的那道雷之神像猝然解体,而雷陆则随着一众拼命回落,即将撞回到大地之上。如此巨大的力量,如果真的任由形势继续下去,恐怕不只是和城,就连这方圆百里的大地都将受到波及,处于其间的万千生灵定将有死无生。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忽然看到几道黑影钻入到光晕之中,一双双手掌向上探空,形成的巨大且稳定的真气气团如同柔软的棉絮一样,将空中的一切乘在气团上方。 “你们……你们是……” 由于光芒太盛,孙无忧并看不到这些人的真实面孔。然而,正是这些人的努力,才让和城的众多百姓逃出升天,进而保全性命。也正因如此,他们更不愿意看到刚刚到手的“胜利”就这么轻松夺去,所以即便是抛弃生命,也再所不惜。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一道银影忽然闯入光幕之中,蒋五顺势从艇上跳下,同样加入到营救的队伍之中。鲁三稍慢一些,但同样也及时赶到,兄弟二人一经发力,更多百姓的下坠速度立即减缓下来,且一少量的人已经成功毫发无伤地来到地上,来不及上前道谢,便纷纷朝旁边逃窜出去。 “大家一起努力,马上就能成了!” 鲁三高吼一声,忽觉得头顶滴下一道暖意,抬头望去,一枚滚烫的血球正好落在他的脸上。顺着方向向上继续远眺,雷之神像的光晕之中,雷陆本尊的身影愈发清晰。可让他感到分外悲痛的是,对方两目急睁,口鼻溢血,脸上肌肉已然抽搐到一种如同僵尸般的扭曲模样。 雷陆已死! 第三百零八章 陷落 雷陆一死,雷之神像也就功效尽失。而神效一经不再,空中还未落地的上万名和城百姓便等同于命悬一线。只凭地上这些地下城的高手根本不足以应对这种局面,而正因如此,鲁三等人身上的负荷变得空前沉重,包括赵海在内的数名高手登时口喷鲜血,手掌之上更是青筋暴起,已然使出全身解数。 “我说,咱们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赵海嘶吼道。 鲁三深叹一口气,连忙又将内息运足,当即声音悲沉道:“城主已死,恐怕已经无人能够化解这次劫难了。” 蒋五吐净嘴里的血水,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都撑到这个时候了,居然功亏一篑,我不甘心啊!” 许生心念一动,随即收回身边的数道分身,只留下本尊一个,全力应对上方压来的庞然威力,面露苦笑道:“本来还想着天亮之后去城里吃个早点,我有好久没有尝到这里的烧饼了。” 不远处的钟大师四下看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语,但口气又不太一样,轻声道:“让你们与我吃了不少苦,真是十分抱歉。此生没有机会偿还,那就来生再说吧!” 说着,钟大师大口一张,狂风吸入的同时,无数黑影顺势涌入到他那瘦削的身体之中。片刻之间,他从一个“竹竿”,居然变成了一名彪形大汉。与此同时,其体内力量狂增数倍,上身衣衫也因为肌肉膨胀而被生生撕碎,并露出刺满文身的古铜色皮肤。 “既然你们都已束手无策,那就让我来做一回英雄吧!” 说罢,钟大师口中遽地射出一道黑色光束,正中半空之中的雷陆之躯。顷刻间,雷陆七窍五官之中皆是黑气喷涌,一股不祥之气随之加持在这具已经几乎崩溃的尸体之上。地面上,刚刚“变异”的钟大师居然再次变化,身后随之浮现出一道若有似无的虚影,随之飘向半空之中。虚影一经离体,钟大师的身体登时栽倒在地,虽然众人并没有上前察看,但通过气息便已经感觉到,对方的生机已经彻底消失了。 生气虽无,但钟大师却仍然活在世上,只是另一种方式存在而已。而此刻,那道刚刚飘入空中的虚影已经趁势进入到雷陆的尸体之中,刚刚失踪的钟大师气息居然神奇般地再次活了过来。 “嗯?那是?”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钟大师的气已经在雷陆的体内再次燃起,本已经几近消失的雷神神像突然再次凝实,而那件紧系万行生灵的神像披风也一起复活过来。 “哈哈哈,钟大师果然是深藏不露,关键时刻还得看他大显神威啊!” 蒋五的大笑声还未停止,一旁的鲁三却是面色凝重道:“不对,你们看!” 在鲁三的提醒之下,一众再次朝空中望去。只见被钟大师暂时附体的雷陆身上,此刻竟然冒出一道道淡蓝色的火焰,这股火焰威力悍然,竟然连本尊都承受不住,很快皮肤便已经烧焦干裂,不成人形。再这样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雷陆尸身便会被彻底焚化,灰烬皆无。 雷动八荒的力量非同小可,即便钟大师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依然无法与之相媲美,神魂眼看就要消散陨灭。就在大家以为最终胜利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之际,下方地面之上,本来已经几近力竭的孙无忧居然神奇般地再次“活”了过来,即便通过役同神通复制得来的雷之神像已经残破不堪,但凭借刚刚钟大师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宝贵时间,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进而重新启用然灯琉璃体,进而全力催动将诀双技,以来呈上那众多的和城百姓。伴随着群众纷纷平安落地,孙无忧的七窍之中随之溢出大片血液,以他常年修行换来的坚韧之躯,居然也难以经受住巨大力量造成的反噬,如今的他就好像一尊真的琉璃灯盏一样,稍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好了,快好了,雷陆城主,将王大人,如果你们泉下有知的话,请帮无忧这一次吧!” “嗡嗡嗡~” 就在和城外局势即将进入终结之际,几人脚下的地面之中忽然传来阵阵低鸣。顷刻间,大地撕裂,清泉喷涌,数十条车盖粗细的水龙卷接连探出身来,簇拥在孙无忧的四周,为其保驾护航。 “这……这是!” 因为体内的真气忽然耗尽,孙无忧使用的将诀威力已经十不足一,而且无法长久坚持。可就在这时,地上射出的汨汨泉水之中,竟然携带了大量的天地精华,并通过燃灯琉璃体构建出的临时通道,成功导入到丹田经脉之中,使其力量复苏。而正是因为这一突发发异向,使得将诀抚水,风流二式,威力倍增,升起的层层浪花自动填补到雷之神像的缺损部分,并使之化为了“雷,风,水”三态合一的混沌体。一时间,由孙无忧制造的这尊幻身之上,居然探出数以万计的手掌,并将上方钟大师所载的成千上万百姓,一一承接下来。死而复生的群众望着悬在半空之中的那尊身影,又叩又拜,敬若神明,只可惜,如今的孙无忧却并没有闲暇去顾及这一幕。 “好,终于成了!”、 随着孙无忧心中松懈,被几番摧残的郊外大地,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塌。好在,这时候百姓已经悉数逃离了事发地点,只有鲁三等人被卷入其中。而他们大多都是身手不错的能人异士,这点状况还难不倒他们。几下腾挪之后,大爱便已来到远处的树冠之上,尽量远离那是非之地。 “哎,不好,咱们出来了,那小子该怎么办?”蒋王抹了把嘴角的血痕,后知后觉地问道。 鲁三平静道:“这个应该用不着咱们操心吧,那样的局面都能被他力挽狂澜,如此小场面也应该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是没错,可我刚刚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而且,钟大师的真身以及雷陆城主的尸体还在那里呢,这会儿恐怕已经掉入到地缝之中了吧!” “唉,你怎么不早说!” 急中生智的孙无忧在最后时刻,无师自通,把将诀与通过役同模仿而来的雷之神像融为一体,进而获得了通天之力,最后时刻扭转乾坤,救下了上万名群众百姓,可以说是奇迹般的壮举。只是,在救下所有的无辜者之后,他的力量也终于来到了枯竭的尽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狂坠。恍然之间,无数画面在眼前飞出,一张熟悉的脸颊慢慢在脑海之中清晰显现。 “家佳,我……” 还未来得及分神,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掠过,孙无忧稍一定睛,愕然发现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钟大师。 如今的钟大师魂魄已经传入到雷陆的尸身之中,所以自己的本尊处于假死的状态之中,不受控制,因此只能任凭下坠。见形势不妙,孙无忧在自己还未脱离险境的时候,突然在半空之中调转身姿,并借助旁边的石壁用力蹬出双脚,全速朝那钟大师的本尊狂追而去。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了数息的全力追寻之后,他终于在一块突起的突石之上发现了对方的影子,并随之落到上面。 抱起钟大师向上一看,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跟着下落的势头坠了数百丈之多,如今头顶之上的天空小到巴掌就能掩住。而且,因为刚刚地下暗流经过的缘故,这里的地基已经十分松垮,随时都有再次塌方的危险。事不宜迟,未免被活埋在地缝之中,孙无忧带着钟大师,全力朝地面跃去。在此等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孙无忧的身法依然不减从前,身手敏捷之极,如同猿猴一般,辗转腾挪,穿梭于怪石嶙峋之间,如入无物之境。 天不遂人愿,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即将离开地下空间之时,刚刚攀到一块岩体之上的右手忽然滑了一下,紧接着,一大片碎石夹杂着数十万斤的土砾山崩一般地倾倒下来,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孙无忧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无处借力的他,因为丹田使不上气力,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猝然跌落,却无计可施。千钧一发之际,肩上的钟大师眼中忽然燃起一道血色光芒,只见那原本已经丧失生机的身体,突然做出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诡异动作,绕着孙无忧的脖颈顺势一转,下一刻便已出现在孙与石壁之间的空隙之间,强行推了他一把。也就是这一掌之力,竟让孙无忧那本来已经力竭的筋肉,再次坚韧起来。抬头上瞧,天空已经微微泛白,黎明将过,清晨即临。求生欲空前膨胀的他,当即牟足全力,将自身化为一张绷紧的弓弦,欲要就此将自己与钟大师双双带出地缝。 刹那间,天崩地裂,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不好,暗河又来了!” 第三百零九章 血河 “去!” 明知危难当头,孙无忧第一时间并不是自救,而是将自己肩上的钟大师用尽全身力气送离出去。此时此刻,于地面之上无计可施的一众见一道黑影突然跃起,蒋五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纵身腾起的同时,两条猿臂顺势在空中使出一招灵猴捞月,随之便将人抱在怀中。另一边,翼人乘羽瞧准时机,掠至二人脚边,背脊轻轻一抵,便将蒋五与钟大师双双托举起来。 “谢了,鸟人!”蒋五低头看了看已然坍塌的地面,惊魂未定道。 “再敢这么唤我,信不信现在就将你丢下去!” 地缝之中,钟大师虽然已经成功脱逃,但因为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的孙无忧,已经脱困不得,麻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一再跌坠,自下方漫上来的暗河已然近在眼前。 孙无忧强睁着一眼,低头下望,这才惊愕发现,那所谓的暗河虽然是由无数血水汇聚而成。原来,九阴冲天劫时天空降下的血雨,通过地面沟渠进入到地下之中后,并未就此罢手,而是在悄然之间积聚起一条恐怖至极的灭世之流,凡是与其接触的土壤都会在顷刻之间融入血河之中,时间一久,和池乃至地下城四周的岩层都出现了大面积的腐蚀朽化,整个地下世界就好像蜂窝一样,变得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和池的百姓虽已转移得差不多,但地下城内的子民却对此好不知情,万一和池塌落,势必会给地下城的造成灭顶之灾。一想到另一场灾难随时可能达到,孙无忧急火攻心,一口鲜血登时破口喷出。 “不行,我得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给大家,不然地下城的人们就要遭殃了!” 思量间,孙无忧的身体已经彻底跌入到血河之中,血色水流所携带的强大腐蚀性立即开始对其皮肤展开疯狂攻击,只是一瞬之间裸露在外侧的两只手掌便已鲜血模糊。剧痛之下,孙无忧的心中似有一团火焰燃起,原本已经失效的燃灯琉璃体居然奇迹般地“复活”过来。 “天不亡我!” 功体恢复,孙无忧来不及片刻犹豫,立即摧动“将诀”助自己一臂之力。抚水、风流两式太念显灵,其身体立即摆脱血河绝境,一跃踩到浪头之上,如同龙兵龙将一般,借助水势向上窜身翻飞。 “可恶!我虽然能够离开这里,但就算如此,地下城的大家该如何是好?可我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能够控制局部的水势,但如此众多的地下河水,我又该怎样应对?” 就在孙无忧为接下来的行动苦思不得解之际,一张长满参差獠牙的巨口豁然自血河之中钻出,腾空之间直取前者面门。孙虽然身体强健,异于常人,但面对如此锋利之物也难逃厄运。回神惊慌之际,胸口忽然阵刺痛,紧接着一道白光自衣襟之间钻出,刚好射入那血盆大口之中。直到这时,孙无忧才恍然看清,来到自己身前的是一只一丈多长的鲤鱼精。只是这厮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受到血河之水的污染,混身长着拳头头上的脓包,还向四周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这玩意儿若是破裂,飞溅的脓汁定会将触及到的一切生灵全部毒杀。也正是刚刚的白光出现,才堪堪救了孙无忧一命。 顺手朝怀中一摸,孙无忧竟发现一枚片状的坚硬之物,拿出一看,竟是一块十全宝境的碎片。原来,之前与李克将军搏斗的过程之中,宝境因为不堪重负,瓦解碎裂,其中一块长条型的残骸趁其不备倒飞入衣衫之中,并镶在了胸膛之上。因为连番的决战太过激烈,孙无忧一直没有在意胸前的异样,直到刚刚恶鱼现身,这才引得宝境之威重见眼前。 一想到这十全宝境乃是由老花镜设计所制,孙无忧登时怒火上冲,随手就要将镜片丢落下去。可谁承想,刚刚所见的鲤鱼精居然还有同伴,眨眼间五条与成人腰身一般粗细的鱼精已经齐头窜到。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孙无忧猛提一口气,连忙晃动手中残片,一一照向目标位置。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方才救自己于一线之间的十方宝境残片,如今居然神效皆无,距离最近的一条鲤鱼精直接咬中他的小臂,皮开肉绽,全在呼吸之间发生。好在,孙无忧急中生智,以残片作为武器,在自己手臂即将被一分为二的同时,将镜片竖起,顺势向外一抽,锋利的边缘如同刀刃一样,轻松撕开鲤鱼精的血口,这才令孙无忧转危为安。 “现在的我虽然能够勉强动用燃灯琉璃体,但体内真气还是在太过稀薄,在使用了将将诀之后,不足以摧动更多的神通。否则,只是几只大鱼,足可以用魔拳一一击杀。” 想到这里,孙无忧又连挥几次手臂,但其余的鲣鱼精并不那么愚笨,见其手中有利器相伴,便又钻回到血河之中,等待下一波进攻时机。抬头望望上方,孙无忧距离地表已经不足数丈,若是让这些食人鱼怪去到外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孙无忧遽地泄了口气,身体噗通一声也随之沉入到血河之水当中。 抚水风流的功效时间有限,再加上刚刚思考分神,这才令孙无忧重新陷入到血河的包围之中。燃灯琉璃体虽然赋予了他异常强健的体魄,但也并不代表能够刀枪不入。更何况,这些血水不是寻常之物,而是无孔下入,无所不化的至毒之物。眼看自己即将被这涛涛恶水腐蚀得尸骨无存,掌心之中的宝境残片突然散发出一股难得的凉意。 “孙无忧,你撑住,我来帮你!” 就在思想即将沉入无底深渊之时,孙无忧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他听到不远处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啸叫,同时手中的残片也因此发出剧烈的震动。几条包围上来的鲣鱼精还未真正发动攻势,便被那股莫名的颤动震得血肉横飞。与此同时,以残片为中心,孙无忧的手掌之上居然形成了一股黑色漩涡,将一道道血色柔光飞速吸入其中。 地面之上,一众因为刚刚地下发出的恐怖动静惊得六神无主,可片刻之后,一切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原本已经近在咫尺的地下血河也都逐一退去,只留下一条条不知通向何处的深邃地洞。钟大师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再次走到刚刚上来的那条地缝旁边,低头向下望了望,只可惜,他的目力所及,除了几条残破不堪的臭鱼尸体之外,便再无其它。看到这一幕,钟大师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分外失落的神情,身体也随之佝偻下来。 “喂,那位钟大师,你还站在那里做甚,难道是想下去陪那个小子吗?” 蒋五说话直来直去,虽然并无恶意,但听在别人耳中总是那么不舒服。钟大师本想与他争执几句,但想到人家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不再回应了。 “老五,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那小兄弟虽然与我们交情不深,但至少也算与我们并肩作战过,于情于理都不该嘲讽一个亡者。” 蒋五心中似有不忿,但见说话的是自己的三哥,便没有接着理论,面是继续向钟大师道:“你别在意,我蒋五嘴臭,如果得罪了你,你来打我两拳便是,我保证不躲。” 赵海拎着自己的兵器大锤走到跟前,用肩头故意顶了蒋五一下,看似不经意,但其中却含有不俗力道,蒋五那高大威猛的身体竟也抵挡不住,硬是退了两步半才停住脚步。二人抬眼一经对视,蒋五自知理亏,便彻底哑巴了。 “钟大师,死者已矣,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见赵海这么说,一旁的许生连连点头,道:“没错,我们不应该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毕竟,还有许多百姓等待着我们前去帮助。和城百姓人口重多,灾难之后的家园重建才是重中之重。况且……” 说着,许生瞥了一眼不远处,树下放着的一具尸身,继续道:“雷城主他英勇就义,我们要将他老人家的死讯尽快通知给地下城的大家。” 话到此处,一股浓烈的悲伤感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之上,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具已然冰冷的尸体,而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声名显赫,为人敬仰的一城之主。 “混帐!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出手偷袭,害了雷城主,我越海一定将他砸成肉泥!” 许生低声沉思片刻,随即若有所思道:“能有实力将雷城主一击击杀的,这人的实力定然不可小觑。如何此事与魔界有关,那凶手的地位一定相当之高。” “哼,再高又如何,就算是魔君魔皇,老子也要杀给你们看!” “啧啧啧,挺大的人了,说话怎么如此不知轻重。本座就在这里,你动手试试看?” 第三百一十章 星漫末路 地下城,数名高手,居然连十个回合也没有撑住! 星漫魔君淡定站在中心处,环视四周已然倒下的诸豪杰,脸上尽是轻蔑之色。而在他的手掌之中,一枚晶莹剔透的赤色血晶赫然悬浮在此,一股无可比拟的能量随着晶石的起伏忽强忽弱,如同拥有生命的婴儿一样。 “哼哼,几个坑中蝼蚁,也敢在此与本座叫嚣。那个机械傀儡人已经令本座十分恼火,既然如此就拿你们几个宣泄一下心中的盛怒吧!” 说话间,星漫魔君手指微弯,那血晶陡然光芒四射,下一刻赵海蒋五等人的身体居然自行飘入空中,紧接着,无数红光自地下砰然射出,犹如万千细刃飞快透过一众。一时间,血雾篷溅,竟也周围的空气也染成了血的颜色,和池城郊已然成为了一片死地。 “哦?居然还没死,果然是歹命好活。” 说着,星漫魔君缓步向前,一直来到赵海的旁边。如今,那枚数百斤之重的巨型大锤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原本球型的锤头也被超强魔力生生削去了一小块,颓然倒在主人的身边。而此刻,赵海强撑着一只右眼,另一侧的左限已经被血水完全淹没,看样子是再也无法视物。但即便如此,他的战意和怒意依然丝毫未减,且手掌已经搭在了锤柄之上。 “你不是要杀了本座么,来,动手吧!” 此话刚一出口,赵海猛然提气,霎时间那具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然从地上绷直起来,单手抢起的巨锤居然力道十足,无论是时机还是准度,几乎都是无懈可击。无法相信,以他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是如何释放这一必杀绝技,而因为掌握了此次胜利契机的赵海终于露出了放肆的笑意,左眼中的血水也在此刻加速迸发涌出。 “受死!” “嗡~” 自以为已经稳操胜券的赵海只觉得右边身子遽地一麻,不等回神,自己的兵器巨锤连同握柄的手掌居然一齐倒飞出去。错愕之间,他抬头望向前方,只见那枚诡异的晶石之中不知何时居然刺出一枚尤为突出的晶簇,那晶簇之锋利,居然不逊于神兵利刃,并抢在锤攻到达之前,将其右臂一截两断。 “败了,败了!” 最后的机会已经错失,赵海彻底没了翻盘的可能,无神的右眼也随之慢慢闭起,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莫名的嘈杂声自四周向其压来,稍一睁眼,一片喜鹊居然横踌在二者之间,暂且将双方隔离开来。星漫魔君虽然神功无双,但毕竟也只有两手两脚,即使有晶石相助,也无法在一瞬之间解决如此众多的目标,只能连挡边退。赵海看着眼前的一幕,仍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而一只纤细温柔的手掌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快走!” “几只飞禽也敢拦本座去路,星辉!” 伴随着一声怒叱升起,数百只喜鹊登时被突如其来的蓝色星光所吞没,呼吸之间化为乌有;随之现身的星漫魔君长发披散,满脸嗔意,皮肤之上却是显露出一种相当病态的灰白颜色。 星漫魔君低头看了看自己干瘪如树杈的手掌,自言自语道:“黎明已至,星辉漫天功的副作用终于出现了,本座果然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动武。” 想到这里,星漫魔君连忙用衣袖掩住自己的手臂,而后望向对面空地之上。虽然只有短短的数息时间,但原本已经纷分倒地的几名地下城高手竟然已经全部被转移到了远离自己的丛林之中。几只喜鹊还未来得及回到“队伍”之中,依然停留在众豪杰的身边。而在他们跟前,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赫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接连击败这么多的高手,我想你应该是一位魔君吧!” 星漫魔君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但并没有回话。 “本来我们地下城与你们魔界井水不犯河水,无奈你们一再越界,甚至将爪牙伸向了修罗斗场之中。鬼山殷家,冥海厉族,还有一些连我也叫不上名字的势力。我们大家对魔界一再容忍,可你们却步步紧逼,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你们魔族欠下的债,是时候该还一些利息了,你就委屈一下吧!” 先前于和城之中专心救人的鹊仙,如今转战城郊,甚至还口出狂言。对此,身为魔君的星漫自然不将其放在眼里,只因为他能够清晰察觉到双方之间的云泥差距。在他看来,这位突然亮相的青年不过比一般魔族战士强上几分,甚至连魔将的级别都够不上。以他如今魔君的实力,虽然元气消耗了不少,但对付这样的小角色还是不在话下。思量间,掌中血晶已经跃跃欲试,随时都会对其发动致命绝杀。可一刻,一声尖啸倏然划过,透骨寒意自胸口刺入,并向四肢散开。低头一看,一只金灿灿的鹊型飞镖突兀地嵌在胸膛之上,血液露过皮肤即将滚落,却因为镖身堵塞的缘故,只在伤口四周徘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我一点知觉都没有?” 星漫在几位魔君之中虽然算是后起之秀,但所见所学之多,却不弱于族中的任何一位长者。然而。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攻击招式,他却迟迟想不出其中奥秘,甚至连克制办法都没有。现在的他不敢有丝毫移动,只担心自己的冒失行为会打破胸前伤口与鹊飘达成的微妙平衡,至使自己大量失血而殁。但继续坐以待毙也只有死路一条。出道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星漫魔君首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情况,某一个瞬间,他有些后悔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返回魔界。 眼见刚才威风凛凛的“魔君”转眼之间便成了“木头人”,与之对峙的鹊仙突然舒了口气,一层凉汗登时浮现在额头与后背之上,连衣服也被打湿了。 “好险好险,如果不是刚刚以言语令他分神,事情恐怕还无法像计划之中那样进行。” 说着,鹊仙回头向丛林边上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忽然从中慢慢走出,正是尊檠尊皇子。二者相亮一笑,鹊仙如释重负,满脸轻松道:“尊皇子,关键时刻,还得看你大显神通啊!” 尊皇子快走几步来到跟前,见那“魔君”果然一动不动,于是微笑道:“运气,运气而已。如果不是鹊仙你的如意鹊金锭,我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技可施啊!” “哎,尊皇子太谦虚了。这如意鹊金锭虽是我鹊仙之物,但能将其威力发挥到如此超然境地的,恐怕也只有皇子你一人了。” 听到这里,尊檠面色一沉,目光涣散,似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轻声道:“其实,这都是我三哥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慷慨相授,恐怕我这一生都无法领悟‘擎鬼’这般高深的神技。” 原来,尊檠能够一击命中星漫魔君的要害,使其彻底无法动弹,全都是倚仗不久之前于地下城中顿悟的神通擎鬼。擎鬼能够勘破时间万物生灵的命脉弱点所在,因此尊檠才能一击中的,彻底扭转局势。 此刻,被“定身”的星漫魔君依然不肯罢休,虽然手脚无法挪动,但他的魔气依然可以在体内流窜。借助魔气的帮助,那枚不祥血晶再次发生异变,无数晶石自其中疯狂滋生,有的刺向天空,有的则扎向脚下大地。因为这里的地基早已被天劫血雨形成的血河蛀蚀得不成样子,再经过血晶这么一番折磨,终于突破极限,随着一声震撼人心的轰鸣,星漫魔君连同一整块大地居然全部朝先前的地缝之中倾落。尊檠刚要上前出手,鹊仙却是将他拦了下来。 “算了,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人若死了,也算是命中该绝;不死,那就便宜他一条性命。对了,你不是说要找寻同伴么,快点在四周找找看吧!” 尊檠恍然,不禁惊声道:“糟糕,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孙无忧,你在哪里!” “该死,我堂堂魔君星漫,何时受过这等恶气。你们以为我坠入地陷就必死无疑,却不知这地下空间也是本座计划之中的一个步骤。蠢蠢欲动的魔气啊,接收我星漫与天魔元晶的召唤吧!” 星漫魔君虽然受了尊檠的偷袭,险此因此丧命。但毕竟身经百战,他早在此地埋下“援军”,只等自己一到便会立即启用。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待会自己大杀物杀,将那击伤自己的“小鬼”碎尸万段时候的情形,虽然身体还在下坠,但他的手脚已经向四面摊开,似在拥抱即将达到的逆袭胜利。 “嗯?怎么这么慢,难道我之前设置的机关失灵了吗?” 星漫魔君左右顾盼,确实发现了自己先前藏于此地的“血河”遗留下的痕迹。可令他顿感不妙的是,那些河水如今居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魔君,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 星漫魔君刚一回头,一道刺目白光忽然从身旁的一条地洞之中砰然刺出,紧接着,鬼魅般的身影充斥着涛天魔气,笔直地朝他猛扑而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李克之秘 惊骇之余,星漫魔君赫然看见来到自己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自己在轩府之中见到的人类青年孙无忧。然而,此刻的孙无忧已经面目全非,五官扭曲的同时,四肢百骸内的经脉皆在向处膨胀,如同一只充满的气球一样;但体形如此的状态之下,其身后却是异常敏捷,照面之间便已急招抢攻,直取星漫魔君胸前的如意鹊金锭。 本来,星漫魔君自行下来是想借助这里隐藏的魔气血河为自己和天魔元晶补充能量。可如今,血河非但不见踪影,眼下还来了这么一头凶煞,无奈之下,他只得强行运功自保,万千星辉登时照亮了狭长的地底世界。 “化为星辰之光吧!” 星漫魔君对自己的力量自然是十分自信,事实也是如此,以孙无忧之前的道行,甚至连前者的全力一击都承受不住。然而,风水轮流转,孙无忧不知中了什么邪术,不止力量提升数倍,就连意识理智也似被一同剥夺,攻击起来的招式套路全都杂乱无章。但也正因如此,星漫魔君应付起来也要棘手许多,眼见数枚蕴含星辉之力的光斑接连自对方身边擦过,却是无一命中目标,一瞬之间,他的身上便是惊起一片冷血。 “可恶的人类,还不快死!” 盛怒之下,星漫魔君在保证自己身体不曾移动的情况之下,只以左手两指,以来牵动流连体外众多魔力,随即本来已经掠过孙无忧的数枚光斑,竟在那股奇妙的控制之下,悉数被串到了一条隐形的丝线之中,一条汇聚了恐怖星辉之力的细长光鞭随之显现,并在第一时间缠向孙无忧的身体。 “看本座将你撕成碎片!” 星漫魔君两指并齐,整条光鞭立时绷直起来,势要将其中的孙无忧碎尸万段。电光火石之间,后者体内突然暴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波动,几道疾风劲浪顺势宣泄,将那逼近的数丈光鞭轻松斩为数截。 “怎么会这样?” 不等星漫魔君回神,那疯魔般的孙无忧已经穿过星辉之力的包围,进而窜到他的面前。后者连忙倒地向旁边翻去,却不想胸前的金镖受到牵动,一篷血雾再次破体掠出。 “噗~” 不知是星漫魔君的幻觉,还是受到血腥气的吸引,见那血雾腾起,孙无忧的身法较从前又以快了数分,两侧岩体因为他的路过而纷纷崩碎瓦解,更大规模的坍塌还要出现,再这样继续下去二人非得被活活埋葬在这里。生死瞬间,意识到情形严峻的星漫魔君居然主动大叫了一声,并且高声呼喊道:“好了,好了,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就是了!” 照理来讲,如今的孙无忧本不应该受其言词影响,但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在暴走之中的他居然真的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异彩自孙的身后缓缓飘起,沙哑的声音随之出现:“哼哼,你也有今天。” 星漫魔君稍稍稳定住自己的伤势,而后转头望向那片光芒之中,面色阴沉道:“果然是你!” “呵呵,是我又如何?” 声音响起的同时,另一边的星漫魔君伸手夹住前的金鹊尾,用力一扯竟将整枚暗器自体内拔除出来。但奇怪的是,镖身分离,伤口处却并没有大量的鲜血涌现,而那张灰白的脸颊居然也出现了难得的血色。 “我敬重你是一代高手,不与你计较。本来在轩府之中说好互不打扰,为何你现在又借助这个青年的身体来与我为难?” 没错,光芒之中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在轩府试兵场内的老花镜。片刻之前,孙无忧在这里无意之间发现了胸前镶嵌的十全宝镜碎片,并在机缘巧合之下与之发生沟通。得知对方身陷危险之中,老花镜第一时间发动神通,借助宝境碎片,间接控制孙无忧的身体,令其将整整一条血河全部吸纳为己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吸收了过多魔力的孙无忧,才会变成现在这副肿胀的模样,要是换作常人恐怕早已暴体而殁。 “星漫魔君,你好自为知。我放你离开,只是不想现在将人魔两界的关系搞得太过紧张而已,放与不放,全在我的意愿。况且,你刚刚去往城郊,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休养而已,而是为了预谋另一场暴戾屠杀。这里的魔气血河就算是抵偿你的过错了,天已大亮,你该回你的魔界去了。” 星魔魔君脸色铁青,被老花镜道破其中隐情,就算有心反驳,也无力开口。好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声色俱靡道:“好,我星漫这回算是栽在你们这几个人手上了。山不终有相逢,这小子一下子吸收了这么多的魔气,如果不去往魔界之中,多半也要性命不保。” “多谢你的好意提醒,我自有打算。” 星漫魔君刚要回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之上居然绽现出一道暖洋洋的金色光芒,看着面前的这一异象,孙无忧身后的老花镜声音又一次出现:“这股气息,是那个李克将军。他不是死了么,为何现在还会?” 星漫魔君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猛然惊呼道:“好你个李克,原来你一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你与我们魔族果然不是一条心,看来大人他这回还是看走眼了。”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这位“畸形”男子,口气阴森道:“总有一天,我要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嗖嗖嗖嗖嗖~” 不只是地下世界,就连和城内的街道之上也相继闪过类似的金色流光,眨眼之间,分散在城池周围的魔人居然全部消失,迦一丝魔气都没有留下。地面之上,尊檠几人还在照料伤重的勇士,见空中突然多了那么多的光柱,不由得投以目光注视。 蒋五挣扎着坐起身来,手指着空中异象激动道:“这……这是李克将军飞仙大阵。” 尊檠先着望了望头顶天空,而后才扭头看向仍在努力平复心情的蒋五,神色严肃道:“李克?可是他已经死了啊!” 将五摆手道:“你不懂,这飞仙大阵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即便不是他本人亲临,只要有他亲手所绘的阵图并注入真气,再放置到特写的方位,飞仙大阵便会按照他的意愿自行发动。而这飞仙大阵的主要作用就是用来运转兵力,他曾经利用这一神技,多次将魔兵魔将玩弄于鼓掌之中。现在我们所见的这些金色残光,应该就是魔人被传送之后所留下的迹象。” “传送?魔人?这么说来,李克与魔族果然是一伙的?”尊檠急迫地追问道。 可能是因为说话的声音太过刺耳,一旁的鲁三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知觉,嘴里“哎呦”了几声之后,这才出口埋怨道:“人都快散架了,怎么还不让休息一会儿?” 蒋五见兄长苏醒过来,连忙与尊檠将人搀扶起来,倚在旁边的树干之上;而后,尊檠又将自己不久之前打来的河水喂了一点,鲁三的脸色巡才终于好看了一些。 “你们刚才说李克与魔界通敌,我倒不这么看。充其量,他也只是利用魔族的力量而已。你们不知道,李克自幼父母双亡,令他成为孤儿的正是魔人。如此遭遇的他,怎么可能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伍,反正我是不相信。” 鲁三剧烈咳嗽了几声,呕出了几口黑血,蒋五让他少说话,而鲁三自己却是不以为然。 “其实李克这个人也挺不容易的。本来自己身负不世奇功,又精通行军打仗之法,照理来讲应该受到皇族的重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人皇的一再冷漠,令他彻底丧失了应有气节。其实好几年前,我就听说过李克叛变的消息,只是当时的人们没有在意。这回他趁九阴冲天劫来临之际来到和城,可能也只是想为自己讨回一些公道罢了。至于飞仙阵的发动是不是为了救助魔人,我倒有自己的一点看法。如果大战一开始的时候就使用此法,我们与和城内的守将恐怕是万万挡不住那样奇袭的。而他将阵法发动的时机设置得如此之晚,最终目的应该只是为了防止魔人长时间地逗留在此,为以后埋下隐患。不过,这些也只是我的一些个见解与猜测,你们怎么想我也拦不住。” 听到这里,尊檠微微点了点头,神色黯然道:“其实,李克将军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几年,我之所以会选择在和池之中落脚,有一少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李克曾经的忠诚,大家有目共睹。只是,我也猜不透,父皇为何会偏偏选择无视这位忠臣猛将,甚至将他弃之不顾。看来,有些事情必须等到与他再次相见才能得到真正答案。” 话到此处,一直为其它伤员处理伤口的蔡晋突然来了兴致,笑眯眯地上前道:“尊皇子,你何时起程回去。如果不嫌弃的话,走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呗?我在这边陲之地待了太久,也想见识一下外面的大好风光。你放心,我蔡晋绝不会麻烦别人,只要到了目的地,我自己会主动消失,绝不让您为我提心吊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救人 和城之中,轩府内一片残破败相,试兵场上,轩明瘫坐在地上,两眼眨光着注视着怀中的义父轩贺。后者气若游丝,手脚已然因为坏死而发紫变青,就如同死者身上的尸斑一样,让人看着揪心。 “怎么……怎么办,我义父快不行了,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绝望之际,轩明一眼看见不远处的“老花镜”,后者混身散发着妖异魔气,先前与之融合的部分神殒,此刻已经脱落了大半,并露出其中损毁严重的木甲机械,唯有胸前的那块圆盘保存完整。而在境面之上,一张浮肿扭曲的脸颊赫然印在面上,正是沉入地底世界的孙无忧。 “前辈,你快救救我义父,轩家不能没有他!” 老花镜生涩地转动自己的头部,将视线投向轩贺的身体,稍稍打量了几眼之后,便出口断言道:“没用了,他本来就已经恶疾缠身,先前与那星漫魔君交手的时候还身受重创,如今已是回天乏术。趁着他还没有断气,还是尽早为他操办后事吧!” 说完,老花镜转身欲要离去,谁知这时候轩明忽然窜上前来,一把抱住他的两腿,满含热泪道:“前辈,你别走。你说过,你有办法让我义父起死回生的。” 老花镜静默了片刻之后,转身看向脚边的轩明,沉声道:“本来确实有机会的。但那天魔元晶已被星漫魔君拿去,没有魔晶的力量,我也爱莫能助。” 说罢,老花镜刚要离开,就在这时粘连在身上的一块神殒碎片忽然亮起一道火光,紧接着一张抽象的脸颊出现在老花镜的肩头之上,一股熟悉的气息随之降临在试兵场中。 “为了救你义父,你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吗?” 轩明愣了一下,恍然间记得这声音与自己先前在神殒池中听到的一模一样。停顿片刻之后,他连忙拜倒叩头,开口急忙道:“神殒大人,您真的显灵了。” 意识到是神殒主动现身,老花镜周身气势遽地一变,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森许多:“神殒,你怎么还在?长时间逗留在外界,真的不要紧么?” “刚刚附在你身上的时候,趁机吸收了一点真气,一时半会还无大碍。轩家守护我也有数千年的时间,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是人才凋零,如若让轩贺就此丧命,对轩家,对我都是一种损失,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尝试助他一臂之力。” 说着,神殒话锋一转,继续对地上的轩明道:“我问你,只要你义父活下来,你是不是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轩明抬起头来,用力颔首道:“是的,哪怕让我一命换一命,轩明也心甘情愿。” 神殒朗笑道:“那倒也不必。不过,你义父他身上的情况太过复杂,且病入膏肓有一段时间,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的性命。不过,我倒有一计,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什么计策,请大人明示?”轩明赶紧追问道。 “刚刚你也见到了,你义父的身体已经多处坏死,不将它们切除是不行的了。但如果那样,他又会因为丧失元气当场殒落。所以,我想利用神殒碎片的力量,将那些坏死的部分替换下来,如此一来便有机会救他一命。” 轩明混身一震,不禁惊声道:“什么?用神殒碎片充当他的部分身体?那样的话义父还能算是人类吗?” 老花镜冷笑道:“命都留不住了,还顾及那些虚名做甚。你看我现在空有一副傀儡之躯,不是照样活得挺好。答不答应给个痛快话,不行的话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救人呢!” 听到老花镜的催促,轩明双拳紧握,两眼不住地看向边上的义父轩贺,心中百感交集。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义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会因此怨恨自己。但如若不做此决定,恐怕明年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好,既然老天爷将我们逼到今天这般地步,那我轩明就替义父做一回决定。神殒大人,我想好了,我同意您的方法,请您尽快着手。” “嗯,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气魄,轩贺年轻时候也较你不及啊!你不用担心,时间足够了,你们闪开!” 说话间,老花镜肩头上的那张神殒脸颊突然自行跳起,并携带着前者身上的所有神殒残片,一同扑向地上的轩贺。失去了神殒之力的老花镜如同一堆破铜烂铁一样,颓然坐倒在地,而胸口圆盘之中的孙无忧,则变得比之前更加恐怖。全身青筋暴起,伤口处不断涌出紫色的汁液,就像一枚随时都有可能爆裂的苞子一样。心知事不疑迟,即便已经遍体鳞伤,老花镜依然坚强地站起身来,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朝门外走去。 “喂,我这边一会儿就完事,你何必走得这般匆忙?”轩贺身上,神殒的声音再次出现。 “不了,多谢你的好意,我走了。” 城郊下的地缝之中,孙无忧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吸收了过量的魔气血河,以至于现在的他变成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开来。而随着老花镜的力量削弱,孙无忧终于找回了少量的理智,意识也一点一点地恢复了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我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孙无忧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臂,只觉得头脑欲裂,过于饱和的真气不断在经脉之中流窜冲击,痛苦令他杀性大起,狠绝的拳脚招式登时宣泄在四周的岩体之上。 “轰隆,轰隆。轰~” 堤坝,陷落,巨响,嘶吼,这里就好像囚困着一只洪荒猛兽一样,肆意地破坏着面前的一切。即使是地面上的尊檠等人,亦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一次次异动,不一会儿,恢复意识的几位地下城英雄便纷纷站起,脸上不禁呈现出担心之色。 “他奶奶的,到底有完没完。要动手就给老子个痛快,何必在下面装神弄鬼!” 蒋五不知从哪里找回了自己的铁桨,只见他双手端着,气冲冲地就朝地缝边缘奔去。好在这时候葵晋及时出现,好言相劝,这才将人重新拉了回来。 “那个魔君不是已经被飞仙阵给传送走了吗?难道这里还有其它魔界残党潜伏于此?” 说完,鹊仙对身旁的鹊群轻语了几句,紧接着无数喜鹊振翅掠起,一齐冲向地缝之中,作为眼线去一探究竟。而这时候,尤存带领着其它剩余的阵中人自和城逃脱出来,见一众面色难看,这才上前与尊檠详细询问。 “什么?孙兄弟掉到地缝之中去了?那有没有派人去找?” 尊檠神色伤感道:“不可能了。当时地缝之中充满了血雨汇聚而成的河水,凡人只要沾染一点便会立即皮肤溃烂,骨肉皆化。孙无忧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难逃脱此劫了。” “不……不可能!连李克将军那样的高手他都能抵挡得住,区区几滴血水又怎能难得住他?不行,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与李克一众一战,尤存受伤颇重,左右两手的手指更是缺失了两根,到现在还没有进行止血。现在的他虽然空有一身斗志,但无奈自己体力已经达到极限,稍一激动便立即瘫软跪倒,脸上登时浮现出一大片虚汗。 “你看,你连自己都顾不了,怎么还能去管别人的死活。如果孙无忧真的福大命大的话,那他一定可以凭借自己转危为安!” 话到此处,尊檠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由自玉地向一旁倾斜,环顾四周,他发现这样的情况不只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连蒋五等人也一齐失去了平衡。望向远方,自己所在的地面,竟与更远处的树林发生了断层的情况,远近两处的大地居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夹角,实属是难得一见的世界奇观。 “不好,这里的岩层马上就要陷落了,快点朝城外撤退!” 尊檠一声令下,能够自由行动的一众豪杰,抄起地上的同伴,纷纷奔向远方。而他本人则扶起尤存,两两大步流星地窜上枝头,从高处通行。如此一来,虽然起落的时候需要多加小心,但视野却因此大大提升了许多,如此便可提前观察到更远处的情况,以来做好应对之策。 “轰!” 一声巨响,一道由沙土组成的气柱突然撕破大地,冲向天空。尊檠只觉得眼前一晃,似有一人从自己面前飞快闪开。下一刻,惨叫声自地面处响起,低头察看,一名阵中人竟被刚刚的气柱正面击中,胸口出现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血洞。 “嗯?什么情况?这气柱是……” “尊皇子小心,气柱之中有人!” 尤存话刚说完,但伸手将尊檠推离开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一道气柱直冲上来,将二者彻底分开。尊檠在下坠的过程之中,抬头上望,隐约间看到那沙土气旋之中真的有一道人影,正与尤存全力激斗。不出十招,后者口喷鲜血,仰面摔倒下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风沙斗 “小心!” 尊檠虽然自己还未脱离险境,但注意力已经转向另一边的尤存身上,借助旁边的树干,反向蹬腿,立时将自己射向对方所在的方位。可谁承想,与风沙齐舞的那道人影竟在此刻逼至跟前,异常凌厉的攻势排山倒海一般轰然袭落,立时令二人落入必败之地。 “尊皇子让开!” 尊檠一经受难,其余众英雄纷纷慷慨出手,距离最近的蒋五抢起掌中铁桨,疯狂攻向那道黑影。因为大风影响了视线,一众并看不清那人影的五官长相,只觉得此人出手动作十分熟悉,但力量之大,却是平生仅见,两三百斤的铁桨在其两掌跟前,竟是全然使不出力气,反倒是持桨的蒋五被震得震口生疼,兵器险些因此脱手。 意识到这厮膂力惊人,蒋五不敢再掉以轻心,口中怒叱一声,两手分别握在桨身两端,用力一柠,铁桨随之一分为二,一同砍向那道人影。呼吸之间,那人影竟在风势的加持之下,身形倏变,竟是化为一条黑色妖龙,彻底融入到风沙之内,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堪称出奇的一招。下一刻,尊檠怪叫一声,并且急切道:“他在你身后!” 来不及转身,一双铁掌结结实实轰击在蒋五的后心之上,只听“咔咔”两声脆响,后背上的两侧肩胛骨便双双应声折断,蒋五本人的口中也随之涌出鲜血。而就在双手即将失去双侧铁桨之时,他将抓住最后时机,将两桨重新合而为一,并用脚尖轻轻之挑起,以唇齿将之接住。这一刻,落在一旁树枝之上的尊檠不禁屏住了呼吸,因为二者之斗即将分出高下。 “你输了!” 蒋五在先失两臂的情况之下,在最后时刻以口接住兵器铁桨,就是要在对方最为得意的时候使出必杀之击。只见他头部迅猛向侧面摆动的同时,铁桨的边缘处竟然划过一道白花花的寒光,也正是在这一刻,一柄铁桨竟然化身成为了一件无坚不摧的利刃,径直削向那黑影的身体。 “呲~” 铁桨击中黑影,却是发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声响,就好像一瞬之间有无数飞沙擦过铁器的动静一样,声音尖而短促,令人心神难宁。 “他在上面!” 尊檠虽然已经开声提醒,但那黑影出招的速度实在太过迅猛,根本不给蒋五缓和的机会,迎面一记杀掌,后者的脖颈立时朝右边一侧歪道过去,并拗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角度,一时间,蒋的面上七孔立即淌出黑色血液,而人则无力地摔向地面之上,再也没了动静。 “不好,快去救蒋五!” 尊檠怒啸一声,身形一连向上攀起数丈之高,仅依靠直觉反应,继续与那黑影过招周旋。趁此机会,鲁三与乘羽双双来到蒋五身边,伸手一试,人还活着,只是湿身筋骨受损严重,就算治好了多半也是一个废人。意识到这一点,鲁三眼中立时通红一片,杀性大盛的他随手抄起自己的船篙,迈步就要朝树上攻去。 “鲁三爷,不要去。你的身体还未恢复,这时候上前不但帮不上尊皇子,反倒要成为他的累赘。” 鲁三握紧船篙,忿忿不平道:“可是蒋五被他打成这副模样,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况且,尊皇子虽然地位崇高,但毕竟修为有限,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样的强敌?” “不,三爷你误会了。如果说我们这帮老弱残兵之中有人能做那家伙对手的话,那么尊皇子绝对是不二之选。” 鲁三眉头微皱,不由得问道:“怎么讲?” “我在暗中观察过尊皇子与他人交手的过程。他的功法自成一派,稀奇古怪先放在一边,似乎对于一对一的单挑战斗十分在行。他好像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一些东西。而一旦掌握了这些东西的具体位置,他便能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如乘羽分析的那样,尊檠虽然分辨不出对手的确切位置,但每每都能在对方出招的一瞬之间,找到突破的关键点,并令自己一次次地逃过险境,而这也正是神通“擎鬼”带来的意外收获。 只是,他对此技法的运用还十分有限,时间稍微一长,气力方面便有所不不继。长此一往,黑影一方渐渐占据了微弱的优势,但想短时间拿下尊檠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能同时在好几个方位感觉到他的存在?难道敌人不止一个,还是说此人故意用气息来迷惑我的判断,而真身则躲在其它地方?” 一边对招一边思考,不知不觉之间双方已经过招逾百,地上的乘羽见此情形,忽然开口道:“糟糕,尊皇子的休力好像不够了,果然一边对招一边保持身形太过消耗精力,你在这里看着蒋五爷,我去帮帮他!” 说罢,乘羽两翼一振,已然跃到树冠上方,距离尊皇子只有数步之遥。可就在这个时候,后者忽然厉声道:“别过来,快回去!” 乘羽不知提醒的正是自己,身体仍要向前冲击,忽然间一道劲风自眼前掠过,紧接着鲜血便从脖颈之上缓缓滑落下来。他停在原处,不敢妄动,于他而言,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仿佛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这原来这里的战况比下面看起来还要激烈得多,是我大意了。” 原来,黑影与尊檠的战场周围,早已因为二者激烈交手进而生成了大量的无表气浪,尤其是前者的攻势,更是凌厉异常,看似只是普通的拳掌功夫,但掌风拳劲之中却另有乾坤,只要大意便会立刻万劫不复,这也是为什么尊檠会显得如此吃力的主要原因。 心知自己不足以应对这般境界的战斗,乘羽只得安稳得落回到地面之上,一脸得尴尬与失落之色。而鲁三见此情形则出言安慰道:“不用惭愧,想当初我们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番局面呢?说到底,我们老了,这个世道是属于他们的了。” 虽然体力被一再压榨透支,但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尊檠渐渐适应了对方的进攻节奏,应对起来也显得从容淡定许多,原本需要退三步才能化解的危机,如今只需退半步便肾轻松应对。而面对那些无形的掌风拳劲,除了一味地躲闪之外,他甚至还在那几乎不可见的瞬间之中,找到其命脉要害所在,并以最小的代价将之一一抵消。蝴蝶效应虽然能够引起飓风海啸,但只要在源头将引起空气振动的蝴蝶翅膀振动加以遏制,那么再强大的攻击也只是徒劳。 “呵呵,多谢你的一再相逼。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神通融会贯通。接下来,该看我的表演了吧!” 想到这里,尊檠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先前从鹊仙那里取得的如意鹊金锭,随手将其搠向半空之中。只是此物的出现,空中的“风势”立即发生了剧烈变化,漫天飞沙居然全部卷向那枚金灿灿的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尊檠隔空弹指,无形指劲一再击中自己发激发的金锭,使之在空中改变运动的方向与速度。飞沙虽然数量众多,却因为个体力量太过有限,加上对方行动太过敏捷,根本不足以将金锭拦截下来。渐渐地,尊檠的嘴角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忽然间,他左手外侧的尾指勾动了一下,一条隐匿在空间之中的极细金线忽然晃动了一下,而金钱另一端相连的,正是前方高空之中的如意鹊金锭。 “就是现在!” 尊檠五指并拢,猛然发力,纤丝金钱立时绷断,刹那间,刚刚还在与飞沙斗智斗勇的金锭如同获得了神力加持一般,威力与速度陡升数倍,立时将那团黄沙远远抛离身后。 这是尊檠等待许久的一刻,如意鹊金锭积蓄的力量已经足够,只需取得允许,便立即朝向自己的目标直射过去。虽然他还未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手,他已经可估算出对方所在的具体位置,甚至连其身上的穴窍要害都已估算出来。而现在,如意鹊金锭已经志在必得,只要击中目标,那么黑影便会立即丧失生机。 “嗡~” 突然间,尊檠的大脑之中传来一阵莫名的眩晕,但那不是生理上的反应,而是因为看到眼前真相受到的震撼所至。 如意鹊金锭如意料之中的那样突破了敌人的重重防线,撕破了伪装,探入了禁区,迫使对方显露真身。可一见真相,尊檠登时六神无主,只因为站在对面的黑影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曾与自己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伙伴,至友,孙无忧。 孙无忧的双眼空洞,身上的经脉甚至已经从皮肤之上崩裂出来,如同蛆虫一样,遍布在混身上下的各个位置。而在他的身前,一枚闪耀着正义金光的鹊锭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直逼心门要害,如若击中,对方必将九死一生! 第三百一十四章 活命回春 千钧一发之际,那如意鹊金锭居然不再“如意”,轨迹也随之朝旁边弯折过去,远处,尊檠见此情形,不禁脱口而出道:“孙无忧!” 此话一出,风中怪物孙无忧忽然仰天嘶吼,魔力窜动之间,两只眼球已然充血变红,随手一抄,便将空中的那枚金锭紧握在掌心之中。下一刻,他将手掌递到眼前,摊开五指,竟将那金属物件投入嘴中,并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原本用来杀人夺命的暗器,在孙无忧这里竟然成了美味佳肴。 眼见对方已经彻底丧失理智与人性,尊檠猛提一口气,想先撤退然后再从长计议。可孙无忧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只见他脚掌急蹬数步,转眼之间便已落到前者跟前,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猛攻接踵而至,尊檠不得不架起双臂抵挡防御,但现在孙的攻击实在太过沉重,每一拳每一腿落在身上,都好像被数百斤的重锤砸过一样,中招处淤青变黑,再这么下去就连里面的骨头也难逃折断的命运。 就这样,尊檠一边后撤,一边极力思考着应对策,忽然间,一声怪叫从天而降,真正手持重锤的赵海竟然赶到了。 先前,赵海与星漫魔君遭遇,身负重伤,就连自己的兵器巨锤也被生生削去一部分,实力可以说是大打折扣。但见到尊檠陷入困境,他赶紧进招上前,生怕对方有个闪失,身上的攻击也变得急迫沉重起来。 然而,如今的赵海实力大不如从前,即便使出全身力气,锤上的力道也不及巅峰时期的五成,如此一来孙无忧虽然遭受突然袭击,但也没有立即败下阵来,而是在短暂的时间当中摸清了对方的套路招法,并以更沉重,更加凌厉的招式进行回击。赵海生性要强,即便明知自己实力不济,但依然咬牙坚持,不一会儿身前的肋骨已被对方连打断四五根,右前臂的骨头还被生生震成了两截。眼见自己即将战败不敌,赵海眼中忽然划过一丝狠辣之色,仅剩的左手猛然抢起那柄已经随他数十载的巨锤锤头,口中怒啸道:“吃我这一招,彗落金锤!” 脱手的一瞬之间,赵海的巨锤之上果真浮现出一股如同太阳的金色光芒,并在恐怖臂力的灌注之下,一边飞速旋转,一边径直轰向对面的孙无忧。而作为出招者的赵海已经耗尽所有气力,兵器一经出手,自己便颓然向后跌去,两眼则紧盯着自己的“最后希望”,心中默念道:“拜托了老朋友,一定要成功!” 面对如此惊天动起的杀招,哪怕是已失去人性的孙无忧,竟也不禁被其夹杂着的涛天杀意而震撼,一时间竟忘记了躲闪。也就在这个时候,巨锤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终于如愿迫至跟前,飓风般的肆虐能量在那团金光的簇拥之下,毫无保留地挥洒在对方的身上。这股能量实在达过巨大,以至于周围的空间,乃至光线都因为它的影响而扭曲变形,而沉浸其中的孙无忧则像一块橡皮糖一样,随着那股骇世怪力不断地畸变拉长,并在一声巨响之后,被爆裂开来的火力彻底吞没了身形。 “成功了!” 眼见自己的最强杀招击中目标孙无忧,赵海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灼人热浪扑面而来,再次睁眼定睛观瞧,一个被火焰包裹着的红色“魔鬼”已然出现在跟前,露出指骨的十指如尖刀一样,朝他急扑过来,欲要将人撕成碎片。 “完了!” 前后仅隔一念,赵海的心境却好像从天上掉到了地狱,本以为到手的胜利就这样被面前的怪物彻底粉碎,一时间,他竟想不到这里还有谁是这厮的对手,濒死之际,一股强烈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看我的!” 就在赵海以为这场劫难即将到达高潮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忽然托住了他的腰身,并将他送向一旁的枝头之上。落稳身体向上望去,只见孤身一人的尊檠竟然与那魔鬼孙无忧正面迎上,而后者身上的赤焰已然将二者所在的位置完全占据,于尊檠而言他已别无退路。 唯有一战,才有生机! “孙无忧,将你拖入这场混战当中是我的不对。但为了天底百姓,我只能交你格杀在此。下辈子,我再偿还欠你的恩情。擎鬼,一指破枢机!” 原来,尊檠一直保留着自己的绝招,未曾动用,只因为他不想就此断送孙无忧的性命。但如今眼见对方已经彻底丧失意识,继续耽搁下去恐怕只会平添伤亡。于是,他只得亮出自己的最强杀招,也是自己与三哥恪晷二人的功法精粹。 只见他探出的右手食指之上,突然闪过一道短促的疾光,与此同时,光晕之中忽然飘出一道女人柔美的身姿,缓缓飘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见此奇妙景象,竟也为之停滞下来。渐渐地,他那充血怒张的两眼之中,竟然闪过一抹难得的清澈,许久不见的理智再次出现在孙的脑海之中。 “快,快杀了我!” 孙无忧虽然没有出声,但意念却通过空间传入到尊檠的身体之中。下一刻,他终于用力点了点头,顷刻间,空中的柔弱女子身上,竟然开始削离下大量的白色鳞片,进而一具丑陋吓人的骷髅尸骸呈现在众人面前,并化为一柄锋利快剑,径直刺向孙无忧的门户。 “手下留人!” 一声尖叫,周围的树木竟在此刻自行活动,如同人类一样,做出拥抱的姿势,并将孙无忧包裹在自己的枝叶之下。而受此影响,尊檠的指破枢机之式,也随之威力大减,只是将无数枝杈化为了灰烬,而藏于其后的孙无忧却并未遭受到这一致命杀招。 “谁?是谁!” 尊檠蓦然回首,只见一个头戴面具,却以傀儡之躯示人的身影赫然来到跟前。没有驻足,那人兔起鹘落,转眼之间便已来到那魔鬼孙无忧的身边。说来奇怪,见到他的到来,孙无忧却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反而变得空前安静,原来,那人已将一具残破不堪的木甲之手按压在对方的后心之上,大量的黑气通过手掌转入到面具人的体内,借此来削减孙体内的涌动魔气。而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和城防御战的主指挥,带领一众保护了万千百姓的功臣,老花镜。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尊檠急声呼喊道。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孙无忧的事情我自会处理,接住这个!” 说罢,老花镜伸手在自己的胸前一叩,那枚最后的金色圆盘随之被他拆解下来,随手扔向对面,尊檠眼急手快,将东西一把接住。手指刚一碰触,一股令人心神愉悦的暖意随之涌入身体之中,原本受伤的患处也在此刻开始自行疗伤愈合,阻塞的经脉也终于恢复到以往的健康状态。 “这……这是什么?”尊檠不禁问道。 “把这个拿回去,放到雷陆雷城主的胸前,应该可以救回他的性命。事不宜迟,错过时机就没有办法了。” 意识到此物能够令死去的雷陆死而复生,尊檠喜出望外,刚要再次发问。然而,另一边的老花镜已然抓起孙无忧,双双突破树林的屏障,数番腾挪之后,竟然一齐没了踪影。自知追逐无果,尊檠只得长叹一口气,转身朝众英雄退去的方向跟进。 “这玩意儿有用吗?” 尤存以及蒋五几人,身上绑绷带,一脸狐疑地看着那块圆盘,等待着奇迹的到来。而尊檠自己则对此深信不疑,目不转睛地盯着雷陆的尸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之间性情大变,甚至还对我们这些自己人痛下杀手。如果是我巅峰时候的状态,非得亲手将他活捉回来。” 蒋五此话一出,鲁三用力拍了一下对方受伤的肩膀,后者因为剧痛袭来,疼得呲牙咧嘴,但却并不生气。 “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你福大命大了,哪还有脸这么吹嘘自己。不过,那个叫老花镜的神秘高手既然说了由他解决这一切,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三哥,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愿意听了。你和他很熟么,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那天底下骗人的买卖的也太好做了吧!” 尊檠挥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几人这才消停下来,继续在旁边守候着。突然间,尤存吊着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竖起手指,指向地上的雷陆。尊檠顺势看去只见尸体的眼皮居然轻轻跳动起来。 “雷城主,你能听得到吗?” 轩府之中,轩明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来已经命悬一线的义父轩贺,如今居然重新站在了他的眼前,除了身上由神殒碎片替换重组的躯干之外,轩贺的状态简直堪比壮年时期,眼睛之中透露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洪亮清晰,中气十足。 “轩明,你怎么这样看着为父?对了,那个名叫老花镜的高人呢?” 轩明看向目光看向东方,若有所思道:“他应该已经去往那个地方了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魔界第一城 魔界位于和城东北部,不归山关的另一侧,与人类一样,常年有精兵驻守于此,要想通过关门必须持有两界颁发的通行证,否则禁止穿越。正因为这些无名战士的默默付出,才保证了人魔界长达二十年的难得和平,也让各自拥有了休养发展的宝贵时间。 孤风城,被称为魔界第一城,乃是进客户魔界之后,首个见到的拥有上万人口的聚居地。这里的百姓人魔参半,且双方和平共处,极少发生摩擦情况,即便有,也都化干戈为玉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和为贵成为了孤风城的第一守则,也是平衡人类与魔人的重要砝码。因此,在孤风城中,见到人类并不是什么怪事,反倒是一些前来此这里的外地魔人更容易引起注意。 这一天,城里就来了这么两个人。 还算热闹的街道,三两一伙的行人,规划有序的摊位门市,一个步履蹒跚的蒙面怪人牵着一只双头牛从城外进来。牛背之上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卷,时里似是睡着一人,但只要靠近旁边,就能闻见一股刺鼻的气味,如同尸臭一样,令人分外厌恶。对此,牵牛的蒙面人却是不以为然,稍稍拉了拉自己斗篷上的帽子,继续闷头向前。 不同于人类,魔人除了正常的进食之外,还需要一种只在魔界内出现的神奇物质——魔晶石,以来补充体内的能量。蒙面人溜溜达达来到孤风城中魔晶所前,转身来到牛背旁边。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询问一下。” 话一出口,被子里面并没有回应,而那人就好像收到了答复一样,独自进入到大门之中。魔晶作为魔人必需之物,能够负责掌控贩卖此物的魔人,地位自然要比寻常百姓高等一些,所以对待前来的客人也就更好随意,见有顾客前来,也不是熟悉面孔,便没有主动上前相迎,而是站在柜台后面点了点头,直入主题,开口道:“来买魔晶么?今天不巧,昨天来了个大户,都给买走了,新货还没有送到,你还是去其它地方瞧瞧看吧!” 说罢,那个头上长着三只眼的光头魔人转身就要去往后屋,可就在这时,蒙面人的斗篷忽然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枚长约一匝的木片夺空而出,径直戳在那魔人身前的墙壁之上,没入里面一雨有余。见来者并非普通顾客,魔人立即改变态度,挤出一股令人厌恶的笑容,从柜台里面绕了出来,略显谄媚道:“呦,这位客官,小人眼拙,请您不要见怪。不过,刚才的话,小人一句也没有撒谎,魔晶石确实都被买走了,不过您非想要的话,小的也可以从另的地方拿来一些,只是要多费一点时间而已,不知客官您等不等得起?”、 蒙面人挥了挥手,声音沙哑道:“你搞错了,我来不是要魔晶石的。” 那三眼魔人一听这话神色陡变,而后才恢复笑容,口齿不清道:“客官,您这就说笑了。来我这魔晶所里,您不买魔晶又能买什么呢?” 那蒙面人似乎失去了耐性,一把将那魔人拉到跟前,后者使出混身力气挣揣了两下,居然纹丝不动。 “别乱动,最近我心情不好,下手没轻没重,伤了你可不好。” 三眼魔人见自己全然不是对手,赶紧开口求饶道:“客官,有话好说,您别生气。” “不说废话,我知道你这魔晶所里除了魔晶之外,还会卖一些不规矩的东西,我来要一些摩罗木,一些紫山金,还要一捆上好的金丝蚕线。” 一听到这三样物品,魔人不禁打了个冷虞,连忙回道:“客官,您这是为难小人啊!既然您知道这些东西,那就更应该清楚这几样乃是咱们魔界明令禁止售卖的违禁物,要被查到,别说小的,就连家中妻儿恐怕也要一同受到牵连啊!” 蒙面人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店门,语气平静道:“打开门做生意,既然你的店里有这几样东西,交给我又有何妨?卖别人是卖,卖我也是卖,有何不同?” 三眼魔人干笑了两声,生怕惹怒这尊煞星,继续压低声音道:“小人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看客官您打扮怪异,又是陌生面孔,谁知道您是不是上面派来暗访的魔官魔将?再说,能做这种交易的,大多都是熟人之间。我与您不认不识,您买了东西万一出了事,那我岂不是要跟着一起遭殃?” 蒙面人并没有继续强迫,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照你这么讲,你要如何才能把东西卖给我?” 见面前的煞星并不是蛮横无礼之徒,三眼魔人这才颜色缓和一些,笑呵呵道:“我看客官您也是一位英雄,小人也有意与您交个朋友。这三样东西别说卖了,我可以全全赠予你。不过,你要答应我去办一件事情。” 听到这,蒙面人的面巾之后传来一阵诡异的怪笑声,就好像用一只被蛀透了的木锤去敲一面破了的腰鼓一样,嗓音干涩难听。 “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你说的事情该不会要冒险吧?” “嘿嘿,客官果然聪明。不过以客官你刚才显露的身手,那点危险应该算不了什么。” 蒙面人对那三眼魔人的说词好像十分赞同,鬼哭的笑声再次响起。而那魔人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将其交到对方的手上。 “这是一幅地图,按照上面路线所标注的地方,去那里寻找一株名叫血啼宝莲的植物。” 听到这,蒙面人嘴中不禁反复念叨了几次“血啼宝莲”的名字,似乎是在脑海之中搜索相关的讯息。但不巧的是,此物太过生辟,他自己也是闻所未闻,只得向那三眼魔人请教:“能让魔晶所如此在意的东西,想来是件极为罕见的宝物吧?” 三眼魔人侧出右手食指,淡淡道:“天下唯一。” “哦?如此稀缺?这么说来,我要的回报似乎少了一些吧?” 面对蒙面人的咄咄相逼,三眼魔人也不恼火,仍旧以先前的态度回话道:“反正东西还没有带回来,客官你现在可以尽情地喊价,只要在小人的接受范围之内,绝不还价。” “好,十倍。我刚才所要的三样东西,每一份多加九份,一共十倍。只要你能答应,我这就去把那宝莲给你摘回来。” 三眼魔人忽然嗤笑一声,蒙面人有些不悦,刚要说话,却见对方转身又回到柜台之中,进而拿出一枚一尺来长的竹制如意,又一次送到对方的眼前:“那血啼宝莲可不是凡物,如果沾染了手汗,将会神效全无。这如意借予你用,记得用他将宝莲敲断,并用荷叶包裹,绝不能有半点马虎。” 听到这里,蒙面人才真正意识到对方空中所说的“血啼宝莲”是有多么珍贵,就连采摘方法都如此讲究。这如意虽然是由竹子所制,但做工精良,用量考究,仅仅是这么个玩意就值不少银子。那三眼魔人能如此轻巧地将东西借予自己,想来那血啼宝莲更是贵中之贵,群珍之首。想到这里,萱面人将画卷与如意一同揣在怀里,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时间了,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蒙面人潇洒地离开魔晶所,牵着自己来时那只双头牛,带着被卷缓缓朝前方行去。 “哼哼,贪心不足蛇吞象。人间是有这么句话吧!自以为武功了得,却想不到自己也只是一跳梁小丑而已。去吧,去吧!” 不知何时,后门的门帘被挑开一角,一个锥头独眼,长着大肚子的侏儒从后面钻了出来,见三眼魔人一眼狡黠之色,当即怪笑道:“怎么,又有人上当了?这是第几个了?” “嗯……有三四十个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侏儒不悦道:“他们死不死,我不管。只是这如意一个接一个地送出去,从来没见回头货,这么干赔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要我说,看到那些不靠谱的,根本就用不着给他们工具,让他们去送死好了。说不定,等那个大人物杀痛快了,就会让出宝莲,要是想靠外人之力从他手里硬夺,恐怖多半是行不通的。” 三眼魔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重新开启话头,问道:“对了,大人那边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么?” “唉,别提了。从他们两个到这,咱们魔晶所都快被般空了。而且,他用了东西还不给钱,你我就是再怎么富裕,也经爱不住这样的折腾啊!” 三眼魔人白了眼侏儒魔人,一脸不屑道:“区区几块魔晶算得了什么,如果能够得到大人的亲授指点,我们两个终生受用。诛邪,你的目光太短浅了。” “哼哼,这才几天,你居然学起别人教训我了?三眼通,别看你个头,真的动起手来,你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三眼魔人冷笑道:“要不,咱们现在比划一下?”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我要的魔晶石呢,再多拿一些过来!” 不等诛邪闪躲,一道人影已经从门帘之后走出,直接将前者踢翻在地。诛邪翻身站起,两眼向上一挑,一个头戴面具的干瘪之人随之出现在魔晶所中。 “魔鉴大人,你来了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归于好 这是老花镜达到魔界的第七天。 这七天的时间当中,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干,只在孙无忧旁边细心照料,以至于自己的残破之躯都来不及休整,走路仍然一瘸一拐。但相较于此,魔晶所的三眼通确实对这位高人深信不疑,甚至倾心所有,帮助二人,只为得到老花镜的指点。 穿过后门,二人沿着走廊,来到后院之中,就在水井旁边的一堆乱石之间,找到一块木板,朝旁边移开,一条漆黑的隧道赫然呈现眼前。老花镜与三眼通一前一后进入其中,而后者身上的箩筐之中,还装有大量的魔晶石和珍贵之物。现在的他已然成为了老花镜的忠实信徒,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魔鉴大人,那位小少侠的情况怎么样了,一连几天为何还不见他好转?” 三眼通背着筐一边前行,一边询问,老花镜静默了一会儿,而后才声音阴沉道:“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是怕我无力偿还魔晶石的钱?” 一听对方口气有异,三眼通连忙改口道:“不,大人您误会了。我看您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待在那少侠的身旁,寸步不离,想来此人对您意义重大,否则也不会让您如此上心。不过,只是魔晶石的话,恐怕还不足以治疗他身上的病症。小的这里有一些灵丹妙药,虽然说不过能起死回生,但要吊口活气还是绰绰有余的。您只要开口,我这就回去给您去取。” 老花镜摆摆手道:“不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依我的判断,就这两天,他就能恢复元气,你只管将魔晶石拿来,等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想要的好处。” 一听到“好处”二字,三眼通眉心处的竖眼不住地忽闪,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先谢过了。”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老花镜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伸手将箩筐接过来,并道:“好了,你回去吧!有需要,我会上去找你。” “嗯嗯,好的。大人您也要注意身体,不能因为照顾小少侠而累坏了自己。我先走了。” 说完,三眼通转身要走,谁知这时老花镜忽然将人叫住,开口问道:“对了,我让你拜托的那件事,你有去做么?” 三眼通连连点头道:“做了,一切都按您所说的办。不过,这几天去了好几十个人,可回来的半个也没有。您指示的那个地方,真的有那么凶险?要不,我去找些道上的好手,派他们前去一试。否则只借助来往的客人之手,想要得到那血啼宝莲,难度有些大啊!” “不用了,那东西我并不着急要,只是一有消息,你回来和我说一起就行了。” 说着,老花镜从身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掏出一枚圆形的东西,随手丢向对方。三眼通连忙俯身去捡,拾起来一看竟是粒淡蓝色的透明圆球。三眼通见此物如获至宝,张口便将东西吞入体内。刹那间,他的三只眼睛之中异彩涌动,其身上的魔气也在此刻变得愈发精纯浓郁。好一会儿,他终于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再次向前看去,原本站在那里的老花镜已然进入秘室之中。三眼通见此情况,挠了挠分外醒目的光头,自顾自地回去了。 另一边,老花镜拿着准备好的东西,独自进入到秘室之中。刚刚进入房间,一股热浪袭面而来,旁边石桌上的油灯忽然跳动了一下,老花镜顺着风来的方向看其看去,只见床榻之上,赫然坐着一个湿身裹满绷带的“怪物”。 “感觉怎么样?”老花镜随手拿起箩筐内的一块魔晶石,径直丢向绷带怪物。后者双眼紧闭,却是摊手轻描淡写地将东西接在手中,紧接着一股狂暴的魔气自绷带的缝隙之间疯狂暴现,并且全部流入到掌中的那块魔晶石中。接收到全新魔气的晶石,忽然燃起一道苍蓝色的火焰,而随着炎热的蔓延,魔晶石的体积也越变越小,最终化为了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晶块,而这东西与刚刚老花镜赐予三眼通的几乎一模一样。原来,那神秘的晶体竟是经由这绷带怪物之手,以魔晶石为材料转变而来。而随着整个过程的结束,绷带之下的身体竟好像干瘪了一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见此情形,老花镜终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绷带之下,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孙无忧不想欠你的人情。” 果不其然,眼下出现在秘室之中的绷带怪物不是旁人,正是孙无忧。在和城城郊的地底之下,他因为老花镜暗中出手的缘故,通过十全宝镜的碎片,身体吸收了整条地下血河的魔气,进而令身体发生了魔化畸变,险些因此暴体而亡。多亏老花镜及时出现,将他救下,并且马不停蹄地将人带到了魔界。一觉醒来,孙无忧便发觉自己躺在了这里,而残破的奥体也已经被包扎起来。于他本人而言,身上的痛苦比起心里受到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原来,他以为老花镜与自己乃是一条心,却不想对方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为了炼至所谓的天魔元晶,险些令整个和城的百姓为之牺牲。对于这件事,孙无忧无法原谅对方,即使老花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初心。 “无忧,我知道我骗了你。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并没有获得天魔元晶,而和城内的百姓也都活得好好的。既然没有产生太坏的后果,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不知为何,这时的老花镜竟显得十分卑微,就好像天生他就是为了服侍孙无忧而来的。经老花镜这么一番开导,孙无忧体内的怒意削减了不少,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太过示好,只得继续道:“你说得轻巧。在和城的时候,我是那么相信你,到头来还不是被你耍得团团转。没错,是你救了我这条命,但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等我康复了之后,让我去外面给你效力卖命。丑话说在前头,等身体恢复,我就立刻离开这里,绝不在此逗留片刻。” 见自己已经将孙无忧基本哄好,老花镜随即怪笑道:“离开?你可知道,我们已经进入到魔界之中。” “什么?你说我们在魔界?” 孙无忧脸上蒙着层层纱布,只能借助仅有的一丝缝隙,观察着秘室房间的陈设,想要在这里找寻一些魔界的痕迹。老花镜见状随即道:“不用看了,这些魔晶石乃是魔界的特产,人间从未出现过。你的身体因为吸收了过量的魔气,需要魔晶石作为容器,将多余的部分吸收出来。而一旦魔晶石内的魔气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便会转化为月魔石。月魔石虽然比魔晶石要来得珍贵许多,但通够汲取其中能量的魔人却是少之又少,必须拥有阴性体质,肯具有过人体魄的强大魔人方能消受。恰好,这间魔晶所的经营者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才会这么放心让你我留在这里安心养伤。” 孙无忧伸腿想要下床,老花镜上前连忙制止道:“不行,你的身体太过虚弱,经不起折磨。如果再发生意外,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孙无忧下意识地去扶了一把老花镜的身体,却惊讶发现对方右边的机械手臂已经不知所踪,再看他露在外侧的身体部分伤痕累累,运转十分生涩,孙无忧这才意识到,这些天对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之前以为中的埋怨也随之烟消云散。 “等我身体好些,去外面找些材料,帮你把铜傀的身体修补一下吧!毕竟,身在异乡,还要多多倚仗你的能力。” “呵呵,你能这么说,我自然高兴。不过,我已经想到一个不错的靠山了。” “靠山?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魔界之中还有熟识?” 老花镜语气诡异道:“别人不敢说,但那一位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不过,他已退隐数十载,连他的家人都寻不到他的踪迹。不过,他能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我。以他的个性,多半是藏身魔界之中,潜心修炼。而整个魔界能适合他待在地方,屈指可数。而距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孤风城北面的赤雾林。” 依照魔晶所,三眼魔人所授的地图指示,蒙面人牵着自己的坐骑双头牛,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标有红点的位置处。环视四周,一块被削去半边的破烂石碑赫然出现在脚边的杂草丛中。 “赤雾林……好像有所耳闻,那宝贝啼血宝莲就在这里面吗?哎,这东西既然这么值钱,我为何不把它拿到别处,兴许其它人能给我一个更好的价钱,何必非得回到那个三眼大个的身边。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宝贝到底有何神效,我也搞不清楚,万一只对极个别的人能够发挥功用,那价值岂不是要大打折扣?唉,出来的这么急,连个可以说话的亲信也没带出来,不然我也可以商量一下啊!算了,有什么算什么,来都来了,本姑娘就进去闯上一闯。” 第三百一十七章 孙魔人 时间又过了三天。 三天时间当中,孙无忧前后总共消耗了二百斤的魔晶石,并将体内不能吸纳的过盛魔气全部排出体外。终于,他可以拆下身上的绷带,令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如今他的皮肤竟呈现出一股淡淡青灰色,就好像被染料浸泡过一样,无论怎么清洗,都无法去除。旁边,老花镜神秘地笑了笑,随即道:“不用试了,就算你把皮剥下来,长出来的也是这个模样。” 孙无忧猛然将头从脸盆之中抬起,满面惊慌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老花镜继续笑着道:“瞒还算不上,只不过是你自己忽略了而已。不要忘了,我们现在身处魔界当中,而你又吸收了那么多数量庞大的魔气,身体已然发生了异变魔化。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老花镜从怀中掏出一枚镜子,递给他看。孙无忧透过镜面向其中看去,只见那张熟悉的脸颊之上,左右两侧的腮部居然显露出两条黑色的花纹,原本清澈的黑色眼瞳也变作了金黄色的竖状兽瞳,稍一定睛,里面还会有神光飞射出来,样子十分骇人。 “我……我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了,难道我要一辈子保持现在这副妆容?还有,我的头发怎么变成了银白色,等再次见到家佳的时候,他该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老花镜不以为然道:“这副模样又有什么不好,至少在魔界内行动起来要方便得多。至于你提到的沈家佳,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外面的人说,自打回到魔族之中,这位魔界公主便音信全无,据说是生了大病。” “什么?家佳生病了?她在哪,我要去探望她!” 不等将话说完,孙无忧迈步就要朝外奔去,好在老花镜反应及时,一把将他拦住。 “你走这么急做甚,难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养病?” 孙无忧急忙道:“这么说,你知道?快告诉我,家佳他现在人在何处?” “呵呵,瞧你那副猴急的样儿。你别忘了,这是人家的地盘,与其担心你的相好,不如现在考虑一下之后的行动。咱们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经老花镜提心,孙无忧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脸失意道:“还能怎样,当前的首要任务当然是找到沈魔皇,将活春草交于他手。不过,既然家佳已经平安达到魔界,那么沈湘渝一定也回到了这里。有他坐镇,想要接近沈大人,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老花镜认同地点点头道:“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际,是寻找一个可以倚仗的靠山,为我们修桥补路,清除障碍。” 孙无忧脑中灵光一现,神情激动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这附近有你的旧识吗?为何我们不亲自去寻他相助?” “呵呵,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这些日子,我已经通过三眼通引诱不少人去往了赤雾林,却一直都没有收到回信,甚至连进入其中的人都一同消失无踪。赤雾林凶险万分,贸然前去,恐怕会有危险。” 孙无忧道:“有危险怕什么,既然别人能去,我们为何不能去。况且,我现在身体已经痊愈,虽然与先前的状态相比还有些差距,但应付一些突发情况还算可以。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快前往赤雾林吧!” 老花镜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颔首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也只是推断那位旧友藏身在赤雾林内,事实是否如此,我也不敢确定,说不定这次冒险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无忧昂首挺胸,意气风发道:“找不找得到先不说,再不出去活动一下,我的关节可就要生锈了。” 二人一前一后,上到地面,与人间不同,魔界的太阳乃是紫红色,乍一看上去有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感觉,毕竟是第一次沐浴在魔界阳光的环抱之中,一时间孙无忧还有些不适应,不住地发愣走神,直到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魔鉴大人,小少侠的身体已经彻底复元了吗?” 孙无忧蓦然回首,刚好瞧见三眼通拿着一整筐魔晶石,来到秘室通道的跟前,一脸欢喜地看着两位。稍稍缓和之后,孙无忧主动上前行礼道:“多谢三眼通前辈的关心,在下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此话一出,三眼通的脸上闪过一股略微复杂的神情,因为他知道,二人即将离开此地,难得的相遇将在此划上一个句号。 老花镜将自己出来时候背出的另一只箩筐放到三眼通的眼前,后者低头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里面竟是装着满满的月魔石,无论是数量还是纯度,都是世间少见,而这些宝贝的价值,要比之前自己付出的魔晶石,高上数十倍。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老花镜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石片,上面用利器雕刻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并将其送到三眼通的跟前。 “这些天多有打扰,这些月魔石就算是给你的酬劳。还有,这是一部名为‘邪眼杀’的魔功,许多年没人练过了,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应该有一些帮助。” 三眼通双手接过那枚石片,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下,便已感觉到功法之中内含的无穷奥妙,果然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一股满足感登时出现在那张丑陋的面容之上。 “多谢魔鉴大人的赏赐。今后小的一定勤加修炼,约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老花镜摆手道:“哎,你误会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期望,只希望你能安守本分,不要利欲熏心,被事外之物迷惑了眼睛。你比我们寻常人多一只眼睛,却未见得会比我看得透彻。一点小小的建议,听与不听全看你自己的选择。对了,赤雾林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三眼通小心将那石片揣到怀里,而后神态恭敬道:“回大人,没有。他们拿了东西之后,罚就好像蒸发了一样,一点回信也没有。不过,前几天来过一个神秘的蒙面人,我瞧他的功夫还有些门首这,说不定有一线机会。” 老花镜沉吟片刻,随即问道:“那人走了几天了?” “加上今天,应该是第三天了。” 老花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阴沉道:“赤雾林距离孤风城还过几十里的路途,就算摘取宝血啼宝莲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但算起来也早该回来了。既然到现在都没见到它的身影,多半现在已经身遭不测。算了,现在我将委托收回,以后不用叫人去了。” 三眼通“哦”了一声,而后道:“魔鉴大人,你该不会是想亲自……” 老花镜略显不悦道:“这个你不用管。去给我们准备一些路上需要的干粮,如果能有一点盘缠那就再好不过了。天黑之前,我俩要离开孤风城,快去办吧!” 见老花镜语气如此急促,三眼通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背起两个箩筐,转身回到后院深处。而这点工夫,孙无忧已经初步适应了魔界的环境以及自己这副全新的“身体”,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比先前在人间之中更加自在轻松。更让他感到振奋的是,原本的身体,丹田无法吸收外界天地精华,惟有借助燃灯琉璃体带来的短暂时效,来为自己恢复体内真气;现在他不仅可以像其它魔人那样自由吸纳空气之中的魔气,而且体内的经络筋脉也都经过了加强巩固,坚韧程度远超同时期身为人类的自己,于孙无忧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难能可贵的浴火重生。 “没想到来了魔界,非但没有不适之感,竟还有一种如鱼得水,久汗逢霖的奇遇。看来此次魔界之行乃是天助我也,就算今后路上会遇到险阻,也能全部化险为夷。” 不一会儿,三眼通带着一个包袱从里屋出来,二人上前迎接,前者稍显惭愧道:“小的家中也没被什么可口的饭菜,只有一些肉干和干粮,你们路上可以充饥。这包袱里面还有二十枚晶结卡,每张卡可以兑换大约一百斤的魔晶石。” 孙无忧接过包袱,连连道谢。而三眼通见状欲言又止,老花镜见状开口道:“我们要走了,有什么话你尽早说吧!” 三眼通点头道:“本来,小的不该多嘴的。赤雾林那种险境,就连我们这些本地人都不愿意接近。而之前的情况您都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还是不要靠近那块不祥之地。” 老花镜微微颔首道:“多谢你的提醒。但我们此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就在孙无忧与老花镜二人准备离开魔晶所,即将前往赤雾林的时候,前面的大堂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侏儒魔人诛邪突然从大堂的后门出传飞出来,满脸是血,样子颇为吓人。三眼能见状连忙急呼道:“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来砸场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 足踏魔界 眼见诛邪瘫倒在地,意识全无,孙无忧拔腿就要上前。谁知这时旁边的老花镜忽然将人拦住,微微摇头。另一边的三眼通立即心领神会,低声对二人道:“我先去前面看看,诛邪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孙无忧急忙道:“可是凭你一人之力,恐怕应付不过来啊!” 三眼通阴恻恻地笑了笑,随即道:“这几天承蒙二位的恩赐,让我得到了不少高品质的月魔石。今天,我也想看看十天之中我到底进步了多少。” 不等孙无忧开口,三眼通已经掀开门帘,大步进入其中。片刻之后,只听他大声呼喊道:“你们快过来看一看!” 孙无忧与老花镜对视一眼,后者沉声道:“我走前面,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从后院的院墙跳出去。” “呵呵,你也太小瞧我孙无忧了吧!” 不等老花镜反应,孙无忧已经擅自来到大堂之中,前者赶紧跟了进去,却见对方竟是站在门口处,两眼直勾勾地看向大门处。三眼通俯身半蹲着,两手抱起一人,老花镜目力锐利,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这不是李克身边的副将之一李义么,他怎么会在魔界之中?” 二人快步来到眼前,三眼通伸手在那李义的鼻前试了一试,而后才道:“还有气,不过他受的伤很重,就算救过来恐怕也是废人一个了。你们认识他?” 孙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稍显难色道:“如果非说认识的话,我也不否认。虽然之前险些伤在他的手上,但李克将军在关键时候出手,这才为和城挡下了致命一击。之后,李义便带着他的遗骸悄然消失,并没有继续与我们为难。既然你说他伤得那么严重,还是救命要紧,可以的话,先给他疗伤再做打算吧!” 老花镜摆手道:“他这副模样,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将他留下只是给自己增添麻烦而已。况且,眼下局势并不明朗,我们和他之间是敌是友还说不定,万一他活过来又与你我大打出手,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行不行,找个地方将他处理掉吧!” 见老花镜欲要弯腰去抬李义的身体,孙无忧当即闪身上前,挡在二者之间,回头怒目而视道:“你这人为何如此冷酷无情?别忘了,和城之战的时候,他可曾为我们与李克钭军反目,甚至因此丢了性命。我不相信李义是黑白不分之人。就算有个万一,我孙无忧会亲自解决,不用你来费心。” 此刻,老花镜心中的怒火已经攀升至极点,三眼通见二人剑拔弩张,赶紧上前劝和。终于,那个已经被鲜血包裹的李义坚强地睁开了一只眼睛,见面前站着孙无忧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嘴唇上下起伏了几次,似有什么话要说出口,但却又发不出丝毫声响。终于,他将手探进衣服之中,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孙无忧将东西拿过来,将纸摊平,赫然发现上面居然画着自己的肖像。 “通缉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 孙无忧刚要继续说下去,旁边的老花镜忽然伸手在他的肩头之上用力按了按,紧接着说了一句:“不要声张”,便又恢复了静默。也是直到这时,孙无忧才想起自己如今的面貌与先前待在人间时候的大有出入,一般人根本认不出自己的身份,三眼通见二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也就没有开口追问,而是将人抱到后院之中。这里有几间常年不用的仓库,除了设施简陋了一点之外,还算干净整洁,刚好可以用来养病。而之所以孙无忧与老花镜会选择在地下秘室,那全都是后者的意思,毕竟自己身份特殊,万一走漏了风声,极可能会引起不必腰的骚动和麻烦。就这样,经过简直的处理之后,李义终于再次昏睡过去,而孙无忧也算暂时放下了心。 “如果二位还有其它事情的话,大可以现在去办。人就放在这里,我会派人照料,你们不用担心。” 孙无忧看着被安放在一旁,还未恢复意识的诛邪,神态惭愧道:“真不好意思,已经打扰了这么多天,临走的时候还给你留下了这么大的累赘。你放心,等我和老花……不对,是和魔鉴大人从赤雾林出来之后,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至于酬劳,咱们另说。” 三眼通不以为然道:“相处了这么多天,我早已将二位当作自己的知己朋友。既然朋友有难处,我自然义不容辞,哪里还用什么酬劳。天色不早,去赤雾林的话还是现在动身吧!我去给诛邪熬点醒神汤,一会儿就能好。” 就这样,孙无忧与老花镜拿着三眼通给他们准备的东西,双双离开了魔晶所。直到这时,他俩才发现孤风城中竟然出现了许多穿戴统一的魔人,老花镜稍微打量了这些人几眼,忽然凑在孙无忧的耳边说道:“我带你来的时候,城中还没有这么多的魔兵魔将,怎么突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咱们得加快脚程,不然封了城你我都出不去了。” 在老花镜的提醒之下,二人蒙头一路小跑,终于来到城门处。远远望去,只见城门边的墙上赫然贴着几张告示,孙无忧一眼便瞧见其中自己的面容,剩下的里面居然还有自己刚刚救下的李义。 仗着自己的容貌因为魔化发生异变,孙无忧大着胆来到人群后方,仔细看着墙上的告示。包括他在内,一共十三名通缉人员,而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因为强闯关卡,进入魔界,因此遭到了追捕。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楚,李义为何会以身犯险,来到这片陌生的大地之上,甚至还因此身负重伤,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哎,奇怪了。为何这里面没有看见你的通缉令,难道他们没有发现你?”孙无忧低声问道。 老花镜阴险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轵是一味地催促道:“好了,看够就走吧!” 魔界与人间不同,遍地生长着紫色与绛色的植被,一眼望去,整片大地都透露着一股浓烈的死气,让人十分不舒服。好在,孙无忧在地下待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渴望到外面溜达溜达,如今心愿得成自然是神清气爽,就连乌鸦都成了他的眼中祥瑞,走起来步子也轻盈了许多。 “喂,你可别被这眼胶蝗假象所迷惑。魔界的环境虽然在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当中得到了不小的改善,但相起人间而言依然是危机四伏。再往前走上几里,就算是离开了孤风城城郊,去到了真正的魔界。记着,路上的一草一木千万不要乱动,否则下一刻你就有可能死无全尸。” 孙无忧冷笑道:“就凭我现在的身手,哪里有那容易中招,你就别再吓唬我了。不怕告诉你,我从小便生活在丛林之中,与飞禽走兽为伍,什么凶神恶煞没有见过。别说没有遇到,就算是遇到了,我也能将它收拾得服服帖帖。” 本以为对方会继续与自己争执,但这回的老花镜却是出奇地安静,好大晌之后才悠悠道:“你和你娘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日子不好过吧?” 孙无忧心头一沉,不禁道:“我娘?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娘一起生活,我记得之前没有告诉过你这些事情。” 老花镜道:“你以为我对你真的一无所知么?呵呵,好歹我也是魔界瑰宝群魔鉴,这一点点情报,又怎能逃得过我的耳目。” 听完此言,孙无忧忽然问道:“既然如此,你对我爹也十分了解了?” “嗯……算不上十分了解,但也略知一二。” “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为何大家对我爹的评价总是毁誉参半。有的人将他奉若神明,万分敬重。有的则恨到咬牙切齿,就差将他刎骨剥皮。他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了。你和我说说,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话到此处,孙无忧与老花镜双双站住脚步,后者享受着山坡上吹来的凉风,所穿的宽大黑袍不住地拍打着他的傀儡之躯,似在催促地继续赶路。 “你爹这个人很难给他去下一个确切的定论。因为,他这辈子做了不少坏事,但同时也有过一些大义之举。甚至,就连最后的消失,都与保护人间众生有关。不过,人们在品评某一件事物的时候,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之上。但说到底,我们都像是盲人摸象之中几位主人公一样,只能根据自己的认识去片面地概括一个人的品行,而不能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不管是那些诋毁还是歌颂你爹的人,也都只是对自己看法的个人表述而已,而这些都不足以影响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我相信,身为你的父亲,他一定对你有着绝不弱于其它父亲的父爱,只是没有机会表露罢了。” 听到这,孙无忧眼中忽然蒙上一层灰暗,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那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说话间,老花镜突然拉起孙无忧的右手,牵着他一齐朝坡上行去:“只要相信,就一定还有机会!”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夜惊魂 晚风吹过大地,掀起一层层紫色波浪,几只不知名的飞禽从草间掠过,悬于空中,不停在二人头顶盘旋。 老花镜抬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孙无忧将一块肉干好不容易嚼烂,用力咽了下去,表情痛苦道:“魔人的食物还真难以适应,不像你,吃几块魔晶石就能填饱肚子了。” “嗯……再往前小心一点,这里有古怪。” 孙无忧四下环顾了一下,不由得问道:“难道,我们已经来到了赤雾林?” 如他所见,眼下二人脚边的野草已经由先前的紫色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色,虽然日光微薄,但依然可以真切看清这些植物的每一个细节。放眼前方,一抹淡淡的雾气已经通天彻地朝他们缓缓包围起来,一种淡淡的甜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赤雾林还有一段距离。在我们头上徘徊的是魔界有名的利爪兀鹰。这些家伙以腐肉为食,既然会成群聚集于此,说明附近一定是不少尸体存在。” 经老花镜这么一说,孙无忧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旁边的草从跑动了几步,弯腰探出双手,小心分开眼前的杂草。只见,一具已经面目全非,被啄食只剩下半边的尸体赫然趴在其中,从腐烂程度判断,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孙无忧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可以算是身经百战,但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还是免不得心神俱惊,闭着神在原地默念了几句祈福的祷词,这才回到老花镜的身边。 “你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有死尸。怎么会这样。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行凶也不用跑到这种地方动手吧?难道,是凶手在杀人之后专门将尸体拖到这的?” 面对孙无忧的疑惑,老花镜并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动作,蒙头朝前走去。孙孙无忧见状只得另快脚步跟上。就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狂风大作,而空气之中的莫名甜味此刻变得愈发浓郁。老花镜伸手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了几颗丹药,递给孙无忧,并道:“把它吃了。” 孙无忧将丹丸双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放到鼻子跟前用力嗅了嗅,谁知,那药丸非但没有灵丹妙药独有的芳香气,反而携带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因为毫无准备,孙无忧被那臭味逼得险些将刚才吃下的肉干吐出来,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当即质问道:“喂,这是什么鬼东西,为何奇臭无比?” “吃就是了。” 见老花镜态度强硬,孙无忧心知对方不会害自己,这才憋住一口气,将药丸一并吞下。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嗅起来如此糟糕的东西,吃下去竟有一股回甘,口鼻之间还涌现出一股无法形容的香味,令人心清气爽,精神抖擞。 “哇,这东西吃起来还真不错,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好东西。还有没有,再给我一些,这可比那些肉干好吃多了。” 老花镜冷笑道:“如果你知道这东西的真面目,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刚刚所说的话。记住,一定要时刻保持警惕,现在光线不好,我怕我也保护不了你。” 孙无忧举起自己的双臂,用力拗动了几下,跃跃欲试道:“如果真有危险的话,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就这样,二人再次向前走了四五里的路程,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到地平线以下,暗红色的黑夜随即降临在这片郊野之上。孙无忧本来就目力过人,如今又因为受魔气影响,身体发生魔化异变,进而令五感的敏锐程度得到了大幅度地提升。走着走着,恍惚间他看到前方似站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满头的发丝随风飘摇。老花镜也在此刻发现了异样,随即低声道:“待会路过那东西的时候,记住要屏住呼吸,千万不要上去招惹它。” 孙无忧心头一沉,但兴致也随之被勾动起来。 “哎,你知道那人是谁?” 老花镜口气严厉道:“就是知道,才和你提前说明。不然,你我天亮之前恐怕都到不了赤雾林。” 眼见神通广大的老花镜都变得如此谨慎小心,孙无忧也不是那不通事理之人,于是便听话的闭紧嘴巴,约莫着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摒住了呼吸,尽量令动作幅度变小,以便那从东西身边安全通过。倏尔一阵怪风自脚下生起,卷动着那人头上的黑发发疯似地激荡起来。就在那一头黑发被全部吹向后方之际,孙无忧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人的面容,这一看他险些被惊得叫出了声。 那站着的人已经风化成干尸,全身上下一剩下一具骷髅,但脸上却是生着一大片红色的烂肉,烂肉居然还在有节奏地跳动颤抖。更加怪异的是,那块烂肉似乎拥有自己的意识,居然可以感知到孙无忧与老花镜的存在。就在这时,烂肉的中心处忽然升起一根两寸来长的触脚,如同眼睛一样,来回确认着周围的环境事物。孙无忧见状不妙,赶紧加快脚步,可正所谓天有不策风云,刚刚吃了肉干,喝了一肚子凉水的他,只觉得身下一紧,一个虚宫顺势从后方中下部“挤”了出来。不等他做出反应,走在前面的老花镜忽然抓起他的右手,疯狂地朝臆方急奔。孙无忧被吓得心跳不已,之前对方的嘱托也都忘到了九肖云外,当即道:“你这是做什么,快点停下来!” “你看看你后面的是什么!” 孙无忧扭头朝来时的方向望去,可刚一定睛,一个满脸獠牙,四肢伏地的青色怪物已然逼至跟前,其高高竖起的尾巴之上,串着的正是刚刚自己所见的那具尸骸。原来,那尸体只是诱饵,真正的危险乃是眼下的这只青皮怪。 “这是什么怪物,为何连你也如此惧怕?” 老花镜没好气道:“我怕?我是为你着想。这家伙乃是这一带有名的凶煞青甲鬼,混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墨绿色的甲胄,刀枪不入,水火不浸。我们现在实力有限,还不足以与他相抗衡,就算打败了它,自己也要损失严重。更要命的是,这厮常常都是成群出现,这附近一定还有他的同伴。如果它们招过来,那我俩就真的突围无望了。” 一边跑,老花镜一边观察着两侧的情况,生怕暗处会有其它青甲鬼窜出来。不过,孙无忧倒是不以为然,逃跑的步伐也随着心情变得越来越小,心中盘算道:“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就这么走了实在可惜。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好好戏弄这一下它。” 想到这里,孙无忧在包袱之中摸索了一番,终于掏出一枚先前三眼通赠予他的一枚魔晶卡。这魔晶片只有巴掌大小,但却是由整块金属打造,碾压所制,边缘口口口纤薄如蚕翼。孙无忧见此物拿着趁手,于是右手两指将卡片压住,紧接着运足力气,挥臂朝那后方的青甲鬼全力掷出。 孙无忧这一掷乃是全力一击,虽然魔晶卡并不是什么暗器飞针,但在他的掌握之下,依然具有不俗威力。只见魔晶卡一边打着转,一边直愣愣地飞向青甲鬼的头颅,直取软肋右眼。也不知那青甲鬼是一时大意,还是孙无忧手法高超,魔晶卡居然真的没进了那只眼窝之中,绿色的汁液随之从中喷涌而出。见自己一招得成,孙无忧高兴地蹦了起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两道寒光一左一右,分别从两个方向朝他袭击过来。依稀间,他辨认出那正是两只张邪舞爪的青甲鬼。 “快趴下!” 一声大喝划破夜空,老花镜身上的黑袍之中忽然刺出数杆长兵,有枪有戟,且个个锋利至极。但即便如此,前来的青甲鬼依然毫不畏惧,只以自己的甲胄之躯作为屏障,“叮叮”两声尖啸,双方同时落回到地上,而此时的老花镜这才发现另一只青甲鬼眼部受伤的情况。 “孙无忧,都是你干得好事!本来甩开它就能平安无事,现在又引来了其它青甲鬼加入战斗,这下情况可真的大事不妙了。” 面对老花镜的叱责,孙无忧毫不在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已经躲避不过,那就和他们大战一场。老花镜,你借我一把兵器,我来会会这些丑八怪。” 不等对方回应,孙无忧眼争手快,伸手在老花镜身上的机关处取下一杆长枪,双掌交换交错位置之间,枪身顺势弹飞,一转再转,在夜空之中画出一圈又一圈枪花。而此刻,先前受伤的,再加上刚刚加入的一共三眼青甲鬼已经将二人包围起来,尤其是前者眼睛还在淌血的那只,血盆大口之中不断流露出黄色的毒汁,欲要将那伤害自己的“凶手”撕成碎片。 “来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握紧枪杆,阔步上前。突然间,几道血影忽然撕开无数荒草汇聚而成的紫红之海,冲天杀气登时在战场中间铺散开来。 “那……那是……” 不等孙无忧回神,那几道突如其来的血影已经将三只青甲鬼全部踩在脚下,而那号称坚不珂摧的甲胃皮甲竟被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血洞,并将其中的经脉要害一并摧毁。 第三百二十章 迷雾 强大到连老花镜都躲避不及的青甲鬼,竟在呼吸弹指之间变成了三具死尸,孙无忧愣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喂,这些家伙是什么来头,咱们该怎么办?” 老花镜扫视了一眼前方忽然出现的六道血影。因为夜色降临,并不能看清对方的相貌特征,就连是人是鬼也分辨不出来,于是只得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孙无忧小声道:“我看它们对我俩似乎并无敌意,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等等!” 老花镜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而后小幅度地朝前方行走了几步。只见,那三个青甲鬼已经彻底气绝,但伤口处却并没有涌现出大量的鲜血。顺着伤口位置往上看,只见那六道血影,两两一组,双双站在青甲鬼的尸身上,用一种极细的软管探入到尸体内部,不住地吸吮着其中的汁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只青甲鬼变得愈发瘦削,进而干瘪腐朽,最终变成了几堆青色的骸骨,散落在大地之上。 “这……这些难道是血影魔蚊,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赤雾林外?” 听老花镜语气如此疑惑,孙无忧不禁问道:“那是什么生物,很厉害吗?” “血影魔蚊本来是上古时期,存在于魔界之中的一种野蛮生物,与青甲鬼一样,也喜欢群居生活。可是,此物对于当地的生灵的影响太大,而且这些家伙繁殖极快,生活力又强,给魔人们造成了巨大的困扰,为此,先代魔皇大兴‘除魔蚊’之壮举,和全魔族之力,这才将魔蚊一族尽数歼灭,只有极少数量分散在了魔界的几个边缘地带。一晃数千年过去了,这些本应该被魔界极端环境消耗殆尽的魔物居然会重现世间,恐怕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老花镜的一番讲述,再加上刚刚自己的亲眼所见,孙无忧终于了解面前这些“血影”的厉害之处,握枪的手掌不由昨攥得更加紧实。可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进食完毕的血影魔蚊并没有继续掠食,而是一齐钻入到一旁的草丛之中,一阵窻窣的异响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孙无忧奔上前去,拨开杂草,果然已经寻不到那些魔蚊的踪迹。他回头看看原地的老花镜,后者却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陷在沉思之中。 驻足了好久,二人才终于再次踏上路途。不过,这回的老花镜显得心急许多,恨不得立刻就进入到赤雾林中。期间,孙无忧虽然有意与他搭话,但后者就好像被迷惑了心神一样,说起话来心不在焉,孙无忧自觉无趣,只得闭起嘴巴,一心向前赶路。 “哎,这是什么东西?” 忽然间,孙无忧弯腰拾起一物,乃是一只竹制如意。老花镜斜视看了一眼,自然知道其中原由,于是道:“如我所料,那些人果然已经身遭不测。孙无忧,我们已经进到赤雾林了。” 说来也是巧合,就在老花镜语毕之际,一阵强风迎面扑来,席卷着一股血色雾气,将二者彻底吞没。即便只有一丈的距离,但孙无忧已经几乎看不到老花镜的身影。一时间,强烈的危险感直冲脑海,天不怕地不怕的孙无忧居然因为这团红雾害怕起来。 “老花镜,我在哪!” 说着,孙无忧伸手向前摸去,好在,他的视力还能看到对方的一点身影,于是赶紧快跑了两步,搭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之上。可手掌刚刚落在肩膀之上,前者的身体顿时朝他的怀里栽倒下来。孙无忧见状连忙伸手将人扶起,低头望去,只见原本的老花镜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个被剜去整张面破,头上只剩下一个血洞的死鬼尸体。 “这是!” 慌忙之间,孙无忧赶紧将死者扔到一旁,左右察看一番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迷失方向,连来时的小路都已无法辨别。 身在异乡,孤立无援,孙无忧顿感形势不妙,又接着急呼了几声。但如先前的情况一样,雾气里面毫无回应,而老花镜也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连一丝线索也没有留下。事到如今,他知道依靠别人已是无望,不幸之中的万幸是,在外面的时候他从老花镜拿来一杆长枪作为兵器防身,如今这兵刃便派上了用场。因为视线受阻,他只得一边一前进,一边用手里的长枪作为手杖,不住地撩拨着身边丛生的杂草,生怕其间藏着些嗜血的魔物。但好在,所谓的赤雾林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凶险万分,除了一些早已石化的骷髅一样,林中最多的就是蛇虫之类,时不时地还会跑过一些小臂长短的老鼠,而这些东西相比起刚刚所见的尸骸简直太过温柔,所以孙无忧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 “混蛋!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却不知跑到什么地方享福去了。老花镜啊老花镜,让我见到你非得……” 话没说完,孙无忧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哭吟声。那声音随风而来,似远尤近,每一次呼吸之间,都好像有无数雪花钻入到耳朵之中,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 孙无忧这边一说话,那边的哭声便戛然而止。前者当即心中一震,暗道对方恐怕已经采取行动。自己边则握紧枪杆,准备随时发起进攻。毕竟,在这种视野不明的情况之下,抢占先机就等于取得了大半的胜利。而以他的反应与身手,只要对方不是青甲鬼那样的魔物,那么自己便有信心一招命中目标。 又向前摸进了几步,孙无忧忽然发觉自己脚底踩到了一块绵软之物,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床绣花棉被。这棉被虽然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但依稀间还能看出是新作不久的东西。但让他费解的是,这种地方,谁会将被子随身携带呢? 就在发现棉被不久之后,孙无忧又在前方发现了一只已经被啃食干净,只剩下白骨的牲畜。而这牲畜长得十分特别,肩上居然长着两个牛头。孙无忧蹲下刚要察看那白骨的细节,谁知这个时候,一把冰冷刺耳的匕首,忽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把手里的兵器放下!” 孙无忧一时大意,不仅没有抢到所谓的先机,自己反倒被暗中偷袭。好在,那人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让他放弃兵器,想来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想到这里,孙无忧真实性将兵刃放到牛骨旁边,并且缓缓站起身来。 “你的包袱里面有什么,是不是还有其它武器?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会一刀砍断你的脖子。” 孙无忧心中轻蔑,微微一笑,因为背对着那人,所以对方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要我的东西尽管拿去,千万不要伤害我的性命。” 话音一落,那人咯咯一笑,冷冷道:“贪生怕死之徒,既然如此无能,何必学别人出来闯荡江湖?” 一边说着,那人一边去拉孙无忧肩上的包袱,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顺势向前倾身,借助肩膀上的力道,在挣脱匕首挟持的同时,令行凶者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方扑倒下来。于此同时,孙无忧以迅急身手,借助回身的空当,一把打掉那柄匕首,右手五指收回的同时,轻轻撩过对方脸上的面巾,一张柔美的脸颊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你是一个女人?可你的声音……” 孙无忧明明听到对方的声音低沉浑厚,乃是男人嗓子发出。可转眼见面,却惊讶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一个美丽女子。而刚刚摘下面巾的时候,孙无忧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手掌还无意之间在对方的脸上撩了一下,若是换作汉子还行,但对于女人而言那样的动作实在太过粗鲁,而且疼痛感十足。二人对视片剂,那女人的眼窝之中已经有泪光闪动,孙无忧见状连忙道:“哎,你别哭。” 孙无忧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发,那女人眼中的泪水就像失控了一样,一串接着一串地涌出眼眶,肩膀也随着哭泣不住地抖动起来。孙无忧呆呆地站在原地,张口不是,不张口也不是。见对方因为啼哭开始抽咽之际,孙无忧心一软,上前劝慰。谁知那女人身手极快,回手就在他的脸上还了一巴掌。见对方被自己这雷霆一击便的掌掴惊住的傻样,那女人终于破泣为笑,一脸傲娇道:“这只是一点利息而已。敢打本姑娘的脸,我要把你的手砍下来!” 女子顺着腰间往后一摸,又掏出一柄匕首,点指起伏之间,已然连番攻出数招。孙无忧见状只得退步闪避,但因为二人距离太近,而对方攻势又如此凌厉,一时间竟完全落入下风,用来躲避的动作也显得狼狈至极。忽然,他的后脚跟踩到一枚圆形的东西,身体随之向后仰倒。落地之时,孙无忧才发现自己竟然跌到了自己的兵器之上,险些被枪头划破脑袋。也就在这个时候,女子的快刃又一次追到,势在必得的一招直取孙无忧的右手。 “倒!” 第三百二十一章 女斗 孙无忧虽然先行摔倒,但反应也是极快,趁那女人不注意,随即用脚尖勾住其脚踝,用力向旁边一推,后者立即失去平衡,扑身砸向他的身体。 “你……你这个无赖!” 经过这么一摔,女子更加恼羞成怒,双手齐出,一同往对方身上招呼。而孙无忧对此却不以为然,无论是体型,力量,乃至近距离的搏斗技巧,他都占有绝对上风,常年与群兽为舞令他早已练就一身不俗的地面锁技,不出十招,那女人两手两脚已经被全部制住,而孙无忧则侧座在对方的后腰之上,表情严肃道:“不要再挣扎了,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明知自己不是对手,那女人索性放松下来,略显嘲讽地说道:“一个男人欺负我这么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放开我,咱们再重新打过。” 孙无忧轻笑道:“我是不聪明,但还没有傻到这么容易放开自己的敌人。除非,你答应我不再向我出手。” 女子呵呵笑道:“好好,我答应你。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人,就算败给你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见对方怒意全消,孙无忧长舒一口气,这才慢慢从对方的身上站了起来。再看那女人,重获自由之身,不慌不忙地爬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出声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身手却十分不错,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呃,我……” 孙无忧的脑海之中还想着该如何搪塞对方,用谎话骗过。可谁承想,那女人说变脸就变脸,就在俯下身子的一瞬之间,居然抄起地上那杆长枪,骤然刺向孙无忧的胸口。后者心中一惊,赶紧撤退躲闪,却被那锋利的枪头一击划开了脸颊上的皮肤。 “你!” 眼见孙无忧即将发作,那女人手持兵器长枪,得意十足道:“哼哼,还说自己不傻,那种鬼话你也信。本姑娘一肚子怨气,正悉没地方发泄,既然你来了,就好好陪我玩一会儿吧!” 别看那女子身体瘦弱,但手上的力气却是十分了得。毕竟,这也是一名魔人,体质力量较寻人类要强上许多,即便从未经过训练,但与生俱来的战斗血脉依然令她对兵器的掌握架轻就熟。她自信,有了这杆长枪在手,就算对方功夫再怎么高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眨眼之间,枪头分化出的枪花接连戳向孙无忧的身前,欲要将其逼入到窘境之中。可让女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前这名男性在面前自己的攻势之际,居然毫无躲避之意,任由那游动着银光的枪头刺向他的胸口。 “你……你疯了!” 一枪击出,已经没有退路。一时间,女人有些后悔,他虽对这面前的男子十分厌恶,但却并未想取对方的性命。可这一枪劲道非常,又精准无比,眼看就要将对方的胸口开出一个血洞。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双掌掠出,死死攥住枪头下方的部位,而尖端处此刻已然划破他的衣服,几根不起眼的毫毛当即被刮擦下来。 眼见对方一招便将自己的枪法化解,那女人终于不再施招,手掌顺势从枪杆上抽离回来。另一边,成功阻止了杀招的孙无忧随手将兵器丢在一旁的草地之上。空气因为二人的停战变成异常宁静,就连躲在暗处的凶险危机也随之隐匿起来。 迷雾仍浓,二人一前一后坐在地上,沉默不语。忽然间,女人的腥部传来“咕咕”的肠鸣,孙无忧瞥了对方一眼,伸手将自己的包袱扔向对方的面前,语气低沉道:“里面有些干粮,不嫌弃的话吃一些。” 那女人见孙无忧依然绷着一张臭脸,但行为却是如此善良体贴,自己嘴边不禁流露出会心的笑容,于是找开包袱皮,拿出里面的肉干和干粮,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听对面又吃又喝,声音破为热闹,孙无忧轻咳了一声,又道:“你孤身一人,又是女性,为何会来到赤雾林之中?” 女人被刚刚吞到嘴里的干粮卡住,几乎透不过气,连忙拿起水袋,牛饮了几口,将嘴里的东西好不容易咽下之后,这才打了个饱嗝,脸上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神情。 “谁说我是一个人?” 孙无忧四下看了看,见周围再无其它人,当即问道:“那你的同伴呢?” 女子将肉干撕开,一点一点送到嘴里,虽然身为女性,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相,弄得满脸都是油光,时不时地还用衣袖将其抹去。 “一个死了,一个跑了。” 孙无忧扭头看向几步之外的那只双头牛尸骸,立即心领神会,于是道:“那你跑掉的那位同伴没有回来找你么?” 女人不耐烦道:“它若是回来,你又怎能胜得过我?看在这些肉干的份儿上,本姑娘就不计较今天的事情了。” 说完,女从人怀里掏出一物,孙无忧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竹制如意。回想起先前老花锏与三眼通之间的对话,他才明白,感情这女人也是受到他们的蛊惑,前来赤雾林寻找秘物啼血宝莲,不过看她如今这般一穷二白的模样,想来是一无所获。 “咳咳……刚才我出手的时候是有些唐突,作为补偿,今晚我在这里看着,你尽管休息,。等天亮咱们再离开这里。” 女子冷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离开?呵呵,你也太天真了吧!本姑娘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三夜,一直也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你以为,有了你就能顺利脱离迷雾的包围了么?” “什么?三天?这赤雾林居然这么邪门?” “哼哼,看你这副样子,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啼血宝莲而来吧?实话告诉你,这几天我在赤雾林里转不知多少圈,期间也寻到过几具死亡时间不长的新鲜尸体,他们和我俩都是一路人,只可惜没有一个活着逃离这片鬼地方。我劝你不要报什么幻想,还是趁自己还能思考的时候,用血写封遗书吧!” 听到这,孙无忧“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此刻时间已经逼近午夜,周围夜色浓郁静谧,唯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一时间,强烈的压制感从四面八方朝他呼啸而来,受此影响,孙无忧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负面情绪,当即高声叫道:“老花镜,你在哪!” “大半夜的,你在这里鬼叫什么!小心把那些东西招过来!”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禁低头问道:“什么东西?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其它人?” “要是人就好了。你以为我的坐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都是它们干得好事。” “它们?它们是谁?” 女人阴恻恻地笑道:“你见过手臂大小的蚂蚁吗?” 孙无忧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见过。” 女人略显骄傲道:“呵呵,看你身手不错,见识却是如此浅薄。连咱们魔界臭名远扬的化骨髅蚁都不知道。” “化骨髅蚁?很厉害吗?” “当然!它们不仅力量巨大,而且可以分泌能够腐蚀万物包裹铁器的内的毒酸,寻常人沾到一点便要被蚀骨化魂。更关键的是,它们数量庞大,动辄成百上千,就算你真有通天本领,只要陷入蝼群的包围之中,也难逃力蝎而亡的命运。” 经那女人这么一说,孙无忧急得在原地直打转,忽然道:“既然这里有如此可怕的魔物存在,你怎么还能如此从容淡定?哎,不对啊!你说你在这里待了三天,为何却没有丝毫被化骨髅蚁攻击的痕迹。难道,你有对付它们的妙招?” 孙无忧一语道破玄机,那女人也不再掩饰,脸上也随之显露出极为嚣张的得意之色,轻描淡写道:“没有点手段,我怎么敢来赤雾林之中寻宝呢?” 孙无忧喜出望外道:“这么说来,你有办法离开这里?” “原来没有,等它回来我就有了。” 话音一落,孙无忧与那女人之间的大地忽然坍塌下去半边,二人一同朝后退步,而塌方规模也随之继续扩大。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无忧低头看向脚底的深坑之中,只见一个个灰白色的巨型蚂蚁赫然出现在泥土之中,向外呲出的夸张前颚,让人看上一眼便不寒而栗。不过,让孙无忧倍感意外的是,这些出现的化骨髅蚁无一例外,统统已经一命呜呼。想来这才是那女人有恃无恐的真正原因。 “原来,你早已知道这些髅蚁大军全军覆没。既然如此,你说的那个‘它’在哪里?” 女人伸手指了指坑底正中央的一个漆黑洞穴,笑容灿烂道:“呐,就在那!” “砰!” 一声闷响,无数土砾夹杂着一片黑风突然来到,孙无忧以手掩面,却仍然抵挡不住风沙的侵袭,肆意的沙土疯狂地拍打着他的脸庞。在那仅有的一线视野之中,他隐约瞧见那黑风之中噗通一声掉落一物。一时间,空气之中多了一股浓烈的恶臭味,莫名的危机感随即降临在他的头顶之上。 “喂,阿花,你怎么了,你怎么不回应我?我是……” 话音未落,对面的草地之上,女子所在的地方忽然炸裂开来,凌乱的草叶席卷着那具孱弱的身体如同浪里孤舟一样,悲壮且无助。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七尾白泽 女子大脑一片空白。刹那间,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强烈的危机感登时涌上心头。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宽大且温暖的手掌忽然从侧面托住她的身体,并将其抛离到旁边的空地之上。 轰鸣之后,血色迷雾之中竟然裂开一个缺口,孙无忧将那女子放回到地面之上,后才面色绯红,略显惭愧道:“多……多谢你!” “别说那些客道话了,这厮到底什么来头!” 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中,深坑之中,一股狂风突然生起,席卷着无数雾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与此同时,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从那黑风之中显现而来,数条粗壮的尾巴顺势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所遇到的一切土砾全部打散开来。 终于,孙无忧看清了那神秘之物,只见那一条条的巨尾之上,居然长着黑白相间的花纹。沿着它们继续向上看去,一只足有一人多高的白色羊头赫然浮在半空当中,单是看上一眼,便有一种如临大敌的不祥之兆。 “阿花,你怎么了。我是香袭,快点看看我!” 直到此刻,孙无忧才得知女子的真实姓名。而在这位香袭少女的引领之下,那只白色羊头开始从半空之中慢慢落下,原本眼中的疯狂之色也随之褪去大半。看到这一幕,孙无忧心中稍稍平静了一些,看来这场危机就要到此结束了。 “呲~” 早不来晚不来,一只不长眼的化骨髅蚁突然撕裂地面,如同燃料一样,骤然撞向羊头的下巴底端。一声巨响发出,羊头怪物随即惨啸一声,其声音之大,威力之强,竟城得在场的孙无忧与香袭两耳之中渗出丝丝血迹。无可比拟的恐怖冲击令二人几乎无法站立,体质较弱的香袭更是张口喷出一道血雾,脸色登时惨白一片。 见状不妙,孙无忧连忙伸手扶住香袭的臂腕,后者勉强挣扎了一下,但实属已经达到了极限,因此只得以微弱的声音,有气无力道:“这是我的另一名伙伴,七尾白泽。它本来生性温顺,极少动怒,却因为遇到了这些难缠的巨蚁,被迫暴走失去理智。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也要帮我阻止它!” 说到这,香袭仰头向后倾倒,孙无忧赶紧将人小心放到地上。确定这附近没有其它化骨髅蚁接近之后,他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刚刚的战场之上。 虽然刚刚的偷袭伤到了七尾白泽,但毕竟它体魄强健,又是天赋异禀,身负钢铁之躯,再加上混身有柔软毛发作为缓冲,所以先前冲撞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突然间,七尾白泽口中一道疾光飞射而过,下方的化骨髅蚁躲闪不及,当即被其罩住身体,一时间,无数黑气自其体内四散逃离,片刻之后便已翻身倒地,神魂皆殒。看到整个交手的过程,孙无忧不禁咽了口唾沫,没想到这个白色的大家伙非但长得惊人,实力更是不同凡响,尤其是刚刚从它体内发邮的白光,更是魑魅魍魉的克星,使那化骨蝼蚁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便被轻易虐杀。但即便如此,现在的孙无忧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只因为他发现对方此时的注意力居然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喂,别看我,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和你的主人是朋友!不信你看!” 说着,孙无忧伸手指向一旁躺在地上的女子香袭。如今,对方已经昏睡过去,白晳如玉的额头之上悄然生起一层细珠香汗,神情略显痛苦。 “吼~” 本以为可以通过香袭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孙无忧不知道,那七尾白泽并不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见自己的“朋友”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便一心觉得是眼前的这名陌生男子造成的这一切。一时间,白泽后尾上的黑色花纹居然自行扩张,并逐步将白色部分染色吞没。而随着后尾发生异变,原本已经清澈的兽瞳此刻竟再次变得凌厉起来。“嗡”的一声怪叫,孙无忧脚下的地面已经被其神光爆开一个大洞,人在半空之中,他不禁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你诚心找上六睐,那就别怪我出手太重了。魔拳显灵!” 说话间,一枚如雷霆一般地紫红色拳影突然从天而降,强如七尾白泽这般的异兽凶煞,也难敌此招的威力,原本挺拔的身躯登时被打得趴在地上,鲜血随即从背脊处缓缓流下。 可能是因为血腥气的影响,原本潜伏在这片血雾之中上化骨髅蚁竟在此刻倾巢而出,一眼望去,目力所及,皆已被一枚枚受外骨骼保护地白色光滑脑袋充斥,个别一些甚至已经爬上七尾白泽的四肢,准备朝更高的位置进发。 这些化骨髅蚁个个身携蚀骨剧毒,凡人沾上一点就要性命不保,尸骨无存。而如今,数十只髅蚁一同发力,即便是强大的七尾白泽也难以抵挡那白色的蚁潮,身上开始出现一块块光秃溃烂的伤口。另一边,七尾白泽并没有因此放弃抵抗,越战越勇的一边用口中白光击杀着一只只巨蚁,一边用自己沉重无比的铁蹄践踏着身下的无数髅蚁。可双方数量过于悬殊,眼见蚁群即使爬上自己的脖颈。七条已经变全变黑的尾巴居然向孔雀一样向四周绽放开来,无数黑色的闪电花纹豁然浮现在那张雪白色的皮毛之上。 “哈!” 伴随着七尾白泽仰天长啸,孙无忧蓦然望向头顶血雾,只见在那至高点的中心位置处,一道漩涡砰然释放,飞梭般的槥形闪电自九霄云外抵达赤雾林,并且进入到七尾白泽的体内。刹那间,身上的每一道黑纹都因为天雷闪电的加入变成为了湛蓝颜色,数之不尽的牛毛光针自皮下激出,并且毫不保留地袭向那些附着在自己体外的众多髅蚁。 一损俱损! 七尾白泽通过召唤自然之力,令自己暂时成为了雷电的化身,使得一切与它接触的生灵,都在一瞬之间魂飞魄散。而更多的雷电之力通过四蹄,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入地下,一些还没有来得及亮相的髅蚁就这么被七尾白泽灭杀在泥土之中,成为了赤雾林的养分,永远长眠于此。不远处,一杆插在地面的长枪末端,孙无忧双手抱着香袭,身体直愣愣地站在高处,再看枪杆的另一端已然变黑烧焦,如果不是他刚刚反应机敏,带着人及时避难,恐怕他俩的命运已经和那些化骨髅蚁相距不远了。 “好可怕!” 就在刚才,孙无忧还在因为自己魔拳威力大增之事惊喜不已,下一刻,他便领略到面前异兽七尾白泽的威能,如果真的单打起来,自己恐怖连十招都走不过。 一番震动过后,香袭终于从恶梦之中苏醒过来,一睁眼见自己倒在对方的怀中,身为女子的他又羞又怒,伸手一推,自己便落回到地面之上。 “哎,别去,小心啊!” 刚才的灭世雷击使得赤雾林中又多一股浓烈的白烟,一股刺鼻的焦糊气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之中。脚下,一具具已经被烧得外焦里酥的蚁尸蜷曲在地上,刚刚还稳操胜券的蚁群如今已经一败涂地。 “阿花,你在哪,我在这里!” “呜呜呜~” 在香袭呼唤声中,白雾之中,一个幽怨且悲伤的声音接连发出,似是在回应香袭的召唤。听到动静的香袭赶紧另快脚步,忽然间,他的头撞顾一个绵柔巨物之上,扶着头赐刚站起,一具满是伤痕的杂毛兽身赫然侧卧在她的面前,个别位置处的创口甚至已经深可见骨,情况惨不忍睹。 “阿花,你怎么了!” 香袭转而来到那具兽身的前方,只见七尾白泽一边眼中淌泪,一边用舌头不断舔拭着自己的伤口。这一刻,香袭脑海已经一片空白,长到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外伤。一个极为不祥的预感登时浮现在脑海之中,片刻呆滞之后,他忽然想起现场还有一人,当即高声道:“喂,你在哪,快过来,快救救我们!” 此刻,孙无忧还站在原地未动,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呼救声,立即心中一紧,纵身跃下枪杆,将其拔起,迈步就走。谁知就达个时候,半空之中两道血色光影一前一后落到空地之上,递目观瞧,虽然视线不佳,但还是第一时间认出,那是不久之前自己与老花镜同行之时遇到的神秘鬼怪血影魔蚊。 “又是你们这些家伙,到这来做什么?”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完,两道血影倏尔转头,双双冲向七尾白泽的所有之处。联想到之前的遭遇所见,孙无忧登时意识到事态不妙,赶忙大声呼叫道:“你们小心,有魔物去你们那边了。” 片刻之后,雾气之中,那个尖锐且熟悉的声音欣然再次响起。她在鬼叫,她在呼嚎。因为过于激动,她的声色已经发生改变,就好像一个被逼到穷途末路之上的野兽一样,愤怒之中高难度了绝望。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枪,随即道:“看你的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血雾血影 杀器口器 人快还是枪快? 答案当然是后者。更何况,这是孙无忧积蓄了全身力量的致命一击,以至于长枪飞出之际,前方与两侧的血雾纷纷自动避让,在孙无忧与香袭之间找开了一条逃生通路。 身为身为魔物的两名血影魔蚊身法同样不可小觑,眨眼之间,二者便已掠到七尾白泽身前,并对其淌血的伤口虎视眈眈,准备随时动手。而就在这生死时刻之间,一缕劲风夹杂着浓烈杀气的终于赶到,并朝向左侧的魔蚊骤然发威。后者当即凌空荡了一圈,以其灵活身法绕过了长枪的追击,完好无损地来到香袭跟前。 “血……好新鲜的血液!” 显然,说话的这位血影魔蚊对于香袭尤为青睐,第一时间便找上了他。然而,香袭也不是泛泛之辈,只见他身手在腰间一按,数发飞针已然隔空打出。飞针纤细而丝,即便是在视线良好的情况之下都极难察觉,更何况这里乃是赤雾林的内部,根本无法分辨出这样细微却又致命的杀机。眼见自己的兵刃即将击中目标,香袭的嘴角随之微微上扬,欢呼之声已来到喉头,即将破口而出。可那血影魔蚊随即全身一震,无数花粉一样的红色粉末登时从周身处菜落下来。而随着这些粉末的数量越变越多,一条绵密轻柔的“纱衣”立刻罩在他的身体之上。看似不起眼的东西,竟让那几枚飞针撞见了对头,无孔不入的它们此刻竟也拿这血色纱衣没有办法,在被卸掉全部力道之后,全部跌落下来。 “啊?怎么会这样!” 香袭此刻的表情越是难以置信,就越能说明他对自己刚刚的出手有多么自信。本来,它们乃是自己非到紧要关头,绝不动用的杀手锏,名为蚊息针,杀人于无形之中,即便是中招者在濒死之际也想不通其中的玄机。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蚊息针今天竟会败在这些魔物身上,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既然如此,这些血色恶魔的克星又是什么呢? 眼见那只血影魔蚊不怀好意地向自己“飘”来,香袭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却发现已经再无可用之物,心情登时跌入谷底,一种强烈的无助感随之从四面八方压倒下来。忽然间,一道黑影从远处跃来,抬头一望,那个曾经令他一度十分厌恶的粗犷男子已然近在咫尺。 “救我!” 几乎就在二字出口的同一时间,魔拳击出,欲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血影魔蚊虽说是背对着他,但身后就像长了一双眼睛一样,不等拳劲来到,自己便已先行去到旁边的安全地方,反倒是更靠后侧的香袭暴露在了魔拳威力之下,后者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别动!” 眼见自己的魔拳就档误伤同伴,孙无忧手腕一转,关节处传出“咔”的一声闷响,随着手掌低垂下来,悬浮在半空之中魔拳拳影也一同消散于无形。凌空翻身,孙稳稳落在香袭的身边,左手紧握右手的手腕,脸色却是丝毫未变,就好像那的伤与他无关一样。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的香袭猛然间悲从中来,双眼通红地看着对方的右手,略显哭腔道:“你的手……” “放心,还没折,只是脱臼了而已。” 说着,孙无忧轻描淡写地一扣一拧,已经无法动弹的右手竟然再次重获生机。香袭愣了一下,不禁惊喜道:“啊!原来你还会医术啊!” 孙无忧微笑着摇摇头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一些最普通的生活讨巧而已,以前和野兽打斗的时候,经常会把自己的关节搞得错位,一开始是娘帮我接,后来时间长了自己也就学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久病成良医,应该就是这么个道理。” 重新接驳回脱臼的右手,孙无忧闪身挡在香袭的跟前,低声嘱咐道:“这家伙我来对付,去看看另一只魔蚊,不要让他的奸计得逞。小心,虽然我没有真正看到过,但他们的身上应该有一种可以破开甲胃的工具,千万不要被它击中,否则就大事不妙了。” 香袭点了点头,终于鼓起勇气道:“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我叫孙无忧。” “好!孙无忧,如果这回咱们能平安离开赤雾林的话,我们就是朋友了。”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苦笑道:“那咱们现在是什么?” “战友!” 话音未落,孙无忧脚掌重重一踏,那高大魁梧的身体已经扑向那空中的血影魔蚊。魔蚊虽然反应敏捷,却也想不到对方会有如此野蛮原始,却又十分有效的进攻方式,此刻即便他想动身躲闪,也已没有机会。因为,孙无忧已经封锁了它全部的退路,二者一经接触到便只能贴身肉搏,不死不休。 “忘记和你说了,我这个人最讨厌蚊子!” 说话间,孙无忧抱住空中的血影魔蚊,双双坠落下来。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无忧单手制住对方的上半身,空出的另一只手则攥实拳头,对着那“血影”之中的头部发起猛烈进攻。一拳两拳三拳四拳,直到二者同时落地的时候,孙无忧还不忘补上一拳,也正是这一拳,将那血影魔蚊头上穿戴的面具砸落,一张巨大且丑陋的瘦削脸颊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这才是你的直面目,怪不得出门要掩饰一下。不过看你的模样,平时的伙食似乎并不好啊,正好我来喂你,喂你吃一顿结结实实的饱打!” 孙无忧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之中,另一边香袭已经重新回到七尾白泽的身边。此刻,另一只血影魔蚊正在对重伤之后的异兽不断进行着骚扰,可惜了那具小山般的巨型身体,但在魔蚊这种行动迅速且极端狡猾的魔物面前毫无用武之地,只能任凭对方戏耍玩弄。而刚刚引天雷之举已经耗尽了七尾白泽的绝大部分力量,并令它受到了沉重的创伤。在不断地追逐之中,鲜血通过伤口不断倾洒在周围的大地上,再这么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七尾白泽便会力血尽而亡。 关键时刻,香袭赶到。眼见自己的同伴受此侮辱,她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自己之前使用的匕首短刃,当即计上心来,顺势向前一滚,拾起短匕的同时,身体如弹簧一样,噌的一下射向半空之中。不过,那血影魔蚊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只是轻轻往旁边一撤,便将人让了过去。 眼见香袭前来支援,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七尾白泽居然重燃斗志,口中也随之发出阵阵啸叫声,似是在向对方示好。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以他俩如今的实力,并不足以应对空中的血影魔蚊,香袭的加入并不能改变战局。想到这里,香袭用力吐了一口气,当即对身后的异兽七尾白泽道:“阿花,你身体有伤,我修为有限,保险起见,必须等那个年轻人过来帮助我们,那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在那之前,你我想力一切办法,在不危机自身安全地前提之下将他缠住,只要挨过这段时间,胜利就是我们的。” 面对香袭的分析,七尾白泽似乎并不同意,只是一个劲地向外吐着粗气,一边如此一边摇头晃脑,若不是身材太大的缘故,还真有一点可爱淘气的意思。但香袭就是香袭,就算七毛白泽并希望用那种方法取胜,但既然对方已经制定好战术,自己也只能全力配合。呼吸之间,那七条尾巴居然拧结在一起,而上方的黑色皮毛居然开始自行褪色,再次恢复到雪白模样。七尾白泽本就是神能异兽,据说拥有不死不灭之躯,即便受到致命伤害,也能通过使用秘术令自己在极短时间当中便恢复完全。而眼下,他便是使出了这一秘术,香袭为之邓名为“交白”。而如传说之中所说的一样,因为使用了交白秘术,七尾白泽身上的伤势竟开始愈合,速度之快,肉眼即可分辨。 伴随着身体状态恢复到巅峰时期,七尾白泽的气势也变得空前高涨起来。即便血影魔蚊的速度是他和香袭不可企及的,但灵活如指七条尾巴不断向其发动连番攻势,围追堵截,数次将对方逼入到险境之中。终于,经过一番缠斗之后,那血影魔蚊似乎有些恼羞成怒,怪叫声中,他将头上的面具摘下,并露出了先前与孙无忧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蚊脸“,而在他的面部下端,赫然悬着一块圆滚滚的物体,并将口鼻完全遮住。 “魔蚊,魔蚊,蚊,蚊子,难道那东西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准备乘胜追击的孙无忧刚刚站起身来,突觉面前的空间之中多一枚异样的红光,那光中似有血液流动,光之中锋利又好似快剑。脑海之中空白了片刻,孙无忧恍然间记起小时候自己观察蚊子雅观的经历,而那魔蚊脸上的巨大肉瘤,不正是蚊子的兵刃口器吗? “原来这就是它们的兵器!” 第三百二十四章 燃灯不灭 琉璃加身 当那根纤软卷曲的口器充血发威之后,一枚钢针般坚硬无比且锋利至极的钢锥赫然刺向孙无忧的面门。比起寻常的招式,血影魔蚊的这一击几乎无可挑剔,洞穿他的身体只是时间问题。 “碰~” 一声巨响之后,孙无忧趴倒在一旁的地面之上,身后乃是一个只有手指粗细的孔洞,而刚刚险些取走他性命的钢锥口器已经自行收回到自己的主人跟前,再次回缩成一团肉球,样子看上去极为恶心。 “好险!” 咬牙爬起身来,只见孙无忧的左手之上已经满是血污。原来就在刚刚对方出招的刹那间,他凭借自己多年以来磨练形成的危险意识,及时地朝旁边避开,并伸出手掌作为屏障。可那口器刺来的速度实在太过可怕,甚至只凭摩擦的力道,便将其掌心撕开了一道血口,好在情况并不严重。眼见自己逃过一劫,孙无忧再次站起身来,拔出刚刚自己投来的那柄长枪,作为自己的兵刃,怒喝一声,尖啸道:“这次轮到我了!” 眼见孙无忧朝自己狂奔而来,这回的血影魔蚊居然不再接招,而是选择朝后方撤退。与此同时,他身边的肉瘤开始越变越红,颜色之鲜艳,甚至可以看见其中一条条交错纵横的经脉血管。心知其中有诈的孙无忧当即挺枪迎上,凌厉枪招一一宣泄,立时将对方包围在自己的枪花锋芒之内。不知怎么了,这一刻的孙无忧竟发觉对方的身法竟不如那般灵活轻便,动作也略显生涩僵硬,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机会难得,孙无忧强提一口气,硬是倚仗着如今这副魔人之躯,紧接着又追加了一轮狂轰急打,几十招过后,那血影魔蚊终于吃不消,身后的一片薄翼竟被当场削掉了半边,速度骤减一半,且因为无法保持正常飞行的状态,只得落回到地面之上。为了不让对方使出刚刚的致命口器,孙无忧在力竭的最后时刻,突然向前滚动身体,并借助这股力量将手中长枪顺势丢了出去。可就在这时候,血影魔蚊脸上的那团肉瘤竟然红光大作,一股恐怖杀意登时撕破伪装,并化为无坚不摧的强大杀器,直击孙无忧的要害。 千钧一发,孙无忧趁着手里长枪还未完全脱离掌控之时,突然在那枪尾末端加上一点力道,使之朝向那掠来的血色口器。同样是尖锐之物,同样是势不可挡,一红一白两道急光汇于一处,随之形成的劲风气浪立刻四散逃离,并将方圆十丈之内的雾气尽数冲散开来。 毕竟只是一件兵器,虽然也是老花镜的作品,但因为受材料时间的限制,可靠程度远不及那些神兵利器,同样也不能与血影魔蚊的口器钢锥相提并论。枪势还未衰,枪身便已提前达到了极限,紧接着枪杆四周开始乍现出一条条细丝列纹,前方的枪头也在那股霸道威力的摧残之下,一点一点朝后移动。就这样,枪杆渐渐四分五裂,却又在头尾的衔接部分紧密相连。就这样,枪身变成了一只灯笼的骨架,而孙无忧所发的枪击之力即将消耗殆尽。恍惚一闪,孙无忧腾空跃起,一脚踢在枪头之上,直接将其逼向血影魔蚊的面门处。于是乎,口器因为失去了目标,砰然扎入到地面以下。而那只丑陋瘦削的巨大魔蚊,脸上首次出现了惊恐神色。 “噗!” 不偏不倚,孙无忧的枪头刚好戳进血影魔蚊的面门之中,一股不知是毒汁还是脑髓的绿色浆液随即迸溅,被抽离了生机之后的尸体也终于仰面倒地。 “果然如我所猜测的一样,这些血影魔蚊应付起来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弱点。它们的口器虽然来势极快,却发动于无声之间,如果是第一次遇到的话,很难能够精准躲闪。但好每次使用过口器之后,它们的实力都会发生大幅度地衰弱,直到隐匿口器的肉瘤重新聚集起足够的力量。对了,光顾自己,我得过去助那姑娘一臂之力!” 孙无忧甫一回头,却惊赏面前袭来一股不俗寒风,偏头转颈的一瞬之间,一缕发丝连琏的智血珠一同从侧面滑落下来,几片宽大纤薄的翼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又一只魔蚊!” 沿着那几片翼膜向前方看去,只见一只全新的血影魔蚊已然悬在不远处的空间之中。不同于刚才击杀的那一只,这厮个头要更大一些,手脚也要粗壮许多,根据孙无忧的经验判断,能够长成这种体型的应该是一只雌性魔蚊。不同于先前的雄性,孙无忧面前这只以蚊翅为兵器,虽然看似不足为惧,但实则内含无穷杀机,否则他也不会一照面便被取下一缕头发,如果不是出招角度的问题,那么他的一条手臂已经被整个摘掉了。 “刚杀了个公的,又来了个母的,怎么,你想为自己的相好报仇么?” 孙无忧的粗话一经出口,对面的血影魔蚊竟然冷笑道:“哼哼,难道你不知道,在魔蚊的种群当中,女性更加高贵稀有么?像它那种货色的,我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好在我们也曾夫妻一场,你杀了它,我就得杀你来为他抵命。小子,准备成为我的养分吧!” 说话间,那女性魔蚊一对翅膜奋力一振,两片翅膀竟在呼吸之间分裂大小不一,但又左右对称的若干鳞片,这些鳞片就好像一片片透明的飞刀一样,接连不断地射向对面的孙无忧。就算孙的视力再好,反应再快,面对这等蜂拥般的攻势,也难逃此招,眨眼之间,数百枚鳞羽已经没入到他的皮肤之中,并进入经脉,伴随真气的涌动一同运行。片刻之后,孙无忧面色紫青,一口黑血夺口而出,身体随之跪倒在地。 “嘿嘿嘿,魔鳞沙的滋味还不错吧!你放心,我不会直接杀了你的,否则身体一凉,血液凝固,那就不好了。我要留着你,慢慢吸干你体内的鲜血。看你长得如此精壮,血的滋味一定十分不错吧!” 孙无忧尝试性地运起调息,但那些进入经脉之中的“魔鳞沙”已经将各大重要脉络一一封死,使得真气无法流动。而真气留滞,会使得更多的鳞沙停在堵塞的位置,进而产生恶性循环,将他推入到万劫不复当中。好不容易复元的丹田再次无法发挥作用,绝望即将吞没意识之际,一道灵光突然在孙无忧的心中绽放开来。 “燃灯琉璃体!” 孙无忧都有放弃挣扎的念头了,这部曾经令他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法赫然出现在意识之中,并随之自行运转。可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燃灯琉璃体独特的护体金光,此刻竟然转变成一种阴森森的墨绿色。虽然颜色不同,但功法神效却是丝毫不减,魔气通过功体,直接进入到经脉之中,并将已经停止的真气再次盘活带动起来。 紧随其后,“燃灯”二字显现神威,并将那些经脉之中的真气一一点燃,并化为一朵朵几乎不可见的微小火苗,将夹杂在里面的魔鳞沙一一焚化烧尽,一团团黑烟不断从孙的体内滚滚冒起。对面的女性魔蚊意识到事情有变,当即收起轻佻态度,怒声道:“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你以为这点手段就能抵挡得住我的招式了吗?” 说着,女性魔蚊伸出手臂,身后还未来得及释放的鳞沙竟自行向其聚拢,并不断加大规模,不久之后,她的右手已经变成了一柄半透明的巨型镰刀,一边怪叫着,一边朝孙无忧砍去。 本以为对方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但女性魔蚊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恢复得居然如此之快,透明镰刀斩落之时,孙无忧已经灵巧地弯下身子,拳头如铁锤一般,狠狠轰击在对方的腹部之上。 因为使用了燃灯琉璃体,又加上魔人的先天优势,孙无忧这一拳可以说是排山倒海,威力无伦,那女性魔蚊虽然身法占优,但肢体的坚韧程度却不及同类的雄性,吃下这结实的一拳,非但是身遭重创,身子竟然还被洞穿。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她连忙撤身后移,欲要远走逃逸。就在这时,三道快刃忽然一闪而过,登时将那魔蚊肢解抹杀。 “这身手,这速度,难道是……” 迷雾之中,一个孤独的岙影缓缓走来,孙无忧定睛观望,险些惊叫失态。 “抱歉抱歉,我来的晚了一些。孙无忧,你没事吧?” 孙无忧纵身跳起,赶到跟前,看清来者,正是先前与自己走散的老花镜。仔细观察,对方的身上竟然有些许破损,虽然面积不大,但能令老花镜受伤挂彩的,也绝不是一般角色,于是关切道:“这么久,你究竟去了哪里?你身上的新伤又是怎么回事?” 老花镜微微笑道:“你放心,我死不了。刚刚大雾虽然来到,一时没意思,便与你走散了。本想先与你汇合,谁知先前在外面遇到的那些血影魔蚊忽然围了过来。我本不想与他们动手,但无奈形势所迫,只能一战。好在,天助我也,关键时刻让我打到了那件宝贝,这才能够扭转局势,将它们几个一一击败。” 说罢,老花镜扯开身前的衣衫,在机关解锁打开之后,一朵晶莹剔透,迎风怒放的玉状血色莲花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宝莲的归途 就在老花镜轻描淡写,帮孙无忧解决了面前的魔蚊危机的时候,另一边的香袭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魔蚊虽然经历了数千年间的沉寂,但实力依然不俗,且个体特点大相径庭,有擅长近距离缠斗的,也有喜好远距离偷袭的。而眼下,香袭与七尾白泽遇到的,便是其中对付起来最为棘手的一类,幻影种。 幻影种魔蚊的直家本领就是移形换影,通过高速移动以及独特的步伐套路,使得周围浮现出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影子”,而这也正是魔蚊“血影”的真正由来。即便七尾白泽的攻势是有多么强悍,但无法击中目标,一味地释放无效攻击,只会徒增自己的压力,渐渐地,白泽的气焰开始越来越弱,而经通猎杀之道的幻影魔蚊则展现出恐怖的致命杀招。 于是乎,魔蚊四只手上皆多出一柄由纤薄翼刀,再匹配上精妙绝伦的幻影身法,七尾白泽好不容易痊愈的身体竟再次炸开了花。好在,香袭在对方的保护之下,幸免于难,否则现在的她已经身首异处,连具全尸都凑不齐了。 “阿花,不要管我,找机会把那只臭蚊子杀了。” 香袭话音一落,一记刁钻的刀光忽然从夹缝之中闪过,欲要直取躲在后方的她。可就在这个时候,白泽那如手掌一般灵活的尾巴霹雳赶到,一举便将刀光驱散。也正因如此,那条雪白的尾尖之上再次多了一道血口,瞬间便周围的毛发打湿一片。 “阿花,你没事吧!” 不顾香袭的关心,七尾白泽又一次长啸。这回,他的七条尾巴竟然流露出大片电光,与此同时,尾巴本身则全部向后抻直。终于,尾端边缘处,一道火光忽然引燃积蓄许久的威力,并将七尾白泽的身体向利箭一样,“嗖”的一下弹飞出去。这一刻,它竟化身成为了雷电本尊,途经之处,无不是电兴雷鸣。大地烧焦,水汽暴增,在此等威压的加持之下,空中的幻影魔蚊竟受其影响,实力大减的同时,分散在四周的分身血影也随之一一消散。远处,香袭一眼便认出魔蚊真身所在之地,当即抄起手中匕首,抡臂掷飞出去。强大的幻影魔蚊固然拥有超强身法,但一面应付着前来的七尾白泽已经是十分困难,如今又有利器飞来,自然是无暇顾及,只听“呲”的一声风啸,魔蚊的胸膛之上赫然被开出了一个大洞,匕首则穿过对方的身体,一直戮在了后面的大地之上。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投中了……” 香袭还没有来得及真正得意忘形,一股剧痛突然从腹间传出,低头一看,一枚手臂粗细的“钢锥”已然洞穿了她那娇弱的身体,并将人挑在半空之中,情况万分危机。香袭嘴中不断向外淌着鲜血,一边双手拼命挥舞。这一刻,她终于真正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一种强烈的恐怖感登时涌上心头。 “不,不,我还不死想。阿花,救我!” 七尾白泽眼见自己的“主人”受此重创,忽然从地上飘浮起来,身体也随之爆发出阵阵蓝色的电光,以至于将毛发筋骨都映得呈现半透明状。当那道蓝光的亮度攀升到极致之时,头前的光晕竟如同琉璃一样砰然瓦解,并露出一片灰白色的杂毛。 这种突如其来的“灰化”,从头到尾,飞快地蔓延着,而随着每一片的雷光消失,七尾白泽的力量都会因此衰退几分。终于,七尾白泽周身的琉璃光罩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七条尾巴的尖端上还各自保留着一枚。但此时此刻,最后的雷光竟然变得空前的明亮,昏昏黑夜也被照得如同白天一样。突然间,七条兽尾在那七枚雷光的带动之下,居然强行与本尊“分离”,如同七柄宝剑一般,悬浮在七个不同的方位。因为失去了尾巴,七尾白泽变成了无尾白泽,鲜血如泉涌一样自身后喷出,这已是它舍弃性命的最后一击。这一击势必会惊天地,泣鬼神。 “吼~” 愤怒,悲壮的嘶吼声,自那干瘪的兽身之中猝然激发,那七柄浮于空中的“剑尾”倾巢而出,以其无法理解的瞬光之速,轻松来到那幻影魔蚊的跟前。 一剑斩落,魔蚊的口器立即变作两段,困在上面的香袭终于得以脱身,但瘫倒在地的他,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用那双水旺旺的大眼睛目睹着这一场惨烈战斗。 魔蚊虽快,但也快不过七剑的同时围堵,在接下来的几息之间,剑尾先后将其左右脚掌,两侧肩膀,两只手掌,全部钉中,最后一枚剑尾从头上刺下,自脖颈下端一寸的位置处刺进,并且完全没入到身体内部。而再看不远处,无尾白泽的口中已经亮起熟悉的白光,温暖且充斥着神圣之气的能量如光剑一样臂向那具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并在一声惨叫之中化为尘埃。 魔蚊终于被全部铲除,孙无忧与老花镜姗姗来迟。此时的香袭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孙上前试探生气,发现淌有一线生机,但机会渺茫,以现在他俩人身上的东西,根本不足以令人转危为安。而这时候,老花镜已经走到那无尾白泽的面前,后者大限将至,眼中居然流淌出珍珠般大小的滚烫泪珠。见此情况,老花镜叹了口气,随即道:“明明是一代异兽,只因为天下动荡,多番迁徙之后,误入到魔界之中。本以为多了六条尾巴之后你能实力翻倍,天神护佑,却不想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落得如今这般惨相。” 一番感叹之后,老花镜转身刚要离开,谁知那本应该无力动弹的巨兽居然自行站立起来,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缓慢来到香袭身边。就这样,白泽身上的血浆不断滴在香袭的身体之上,后者身上腹部的伤口就好像拥有自我意识一下,疯狂吞噬着周围的血浆,并借其中力量飞快修复着致命创口。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香袭的体内就好像被植入了灯管一样,内部亮起一道温柔的白光。无可置疑,那白光正是白泽的精元所在,失去了它们,这只巨兽只有死路一条。 “不……不要!” 香袭双眼紧闭,意识早已应该沉入黑暗。但因为感受到了白泽越来越微弱的生气,出于潜意识作祟的她居然开口不住地呼喊,想要叫停这“一命换一命”的壮举。终于,白泽再也没有力气,像一只慵懒听话的巨大白猫一样,安然趴在地上。一旁,香袭脚角尽是眼花,眼下的一切已经无力回天。 现实再怎么残酷,她也只好逆来顺受。 天色慢慢变亮,孙无忧与老花镜双双守在香袭的身边,后者忽然呓语道:“阿花!” 梦醒惊坐,香袭左右看了一下,当即对两位之中较为熟悉的孙无忧问道:“阿花呢,他去哪里了?” 孙无忧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另一侧的老花镜则继续回道:“你放心,那个大家伙福大命大,并没有死。” 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后,香袭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一连喘息着一边还不忘说道:“就是嘛,我就知道事实不会像梦里所见的那样。” 说着,香袭顺着自己的肋骨向内侧一敲,一股剧痛忽然直冲天灵盖,疼得她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梦是城受的伤到现在还是如此清晰?” 孙无忧略显为难道:“其实,你刚才受伤是真的。” “啊!这么说来,白泽也已经……” 一想到自己的同伴七尾白泽就此离自己而去,一股悲痛涌上心头,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的她又要放声哭叫。谁知这个时候,一只如猫咪大小的微型走兽忽然从老花镜的身后走出,绕着香袭身体一连转了好几个圈。后者伸手将它拥在怀里,脸上写满幸福表情,激动道:“哈哈哈,阿花,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死。” 原来,七尾白泽虽然战斗时候威武神勇,但平常时候,为了更好的隐蔽自己的行踪,所以便施展放缩身神,将自己缩小到不足本体万分之一的体型。而在这种状态之下,七尾白泽十分惧怕寒冷,所以香袭才会在它的身上盖上好几层棉被,并用牲畜负重前行。 话虽如此,但明明已经油尽灯枯的七尾白泽为何能够在关键时刻保全自己的性命? 香袭十分好奇,直到他看到那个宽袍怪人的手中,多了一根花枝。孙无忧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不舍之色。 “小姑娘,为了救你这只小宠物,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周章,甚至连这里的至宝啼血宝莲也一同贡献了出去。作为报答,从今天开始往后的一段时间当中,你要与我们一齐同行,以来抵偿耗费宝物的损失吧!” 香袭抱起那只袖珍般的七尾白泽一通把玩,忽然身形一闪,公然消失在二人眼前。此刻,半空之中传来一道清灵的嬉笑声,并道:“这次不行,有缘再见!” 第三百二十六章 鹤唳孤风城 “呵呵,好像是我被小看了啊!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说走就想走,你也太无礼了吧!” 说话间,老花镜忽然抬起机械右臂,无数孔洞随即浮现在木甲之上,恐怖能量积蓄完毕,只待时机一到便会立即发动。关键时刻,孙无忧赶忙上前拉住对方,并道:“别,别动手,让她走吧!” 二人对视片刻,老花镜见对方目光坚定,突然身后腾起大片雾气,而机械臂内的能量也在此刻如同决堤一般尽数泄去,周身的杀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好,就按你说的办。” 此刻,天光微亮,赤雾林内的血雾已经散去大半,二人趁此期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路上,孙无忧突然想起一事,不禁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到这赤雾林里寻找帮手么,怎么,没找到他的人吗?” 老花镜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哦,我们来的不巧,看来他现在并不在这个地方。不过,既然血啼宝莲在此,那么至少他曾经来过此地,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孙无忧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凭我我二人之力硬闯魔皇休养的寝宫?” 老花镜摇摇头道:“不行。魔界高手众多,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去了也只是自投罗网。不过你不用担心,除了赤雾林之外,我还知道其它地方。” “哦?什么地方?” “呵呵,问那么多干嘛,跟我走就好了。” 孙无忧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步伐也随之停了下来。 “怎么了?”老花镜转身问道。 “糟糕,差点忘了,孤风城里还有李义!” 老花镜冷笑道:“你还真想回去照顾他?” 孙无忧一本正经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三眼通他们的话,就该履行自己的诺言。再说,如果我们不回去的话,那两个魔人如果虐待无法自理的李义,那就大大不妙了。” 就这样,二人一行,又一次返回到孤风城中。时隔一天,城内气氛竟变得紧张了许多,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大半。两旁的门事大多都已关停闭业,城内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萧条之意。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途,忽见对面来了一个快步疾行的四臂魔人,孙无忧上前将其拦住,前者怒声道:“好狗不挡路,快给老子闪开。” 孙无忧眼中寒光闪过,那四臂魔人心知面前这人不好惹恼,于是紧接着又改口道:“抱歉,有事傍身,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了,还请不要见怪。你有什么事么?” 孙无忧点点头道:“孤风城里发生了什么,为何城内的变化如此巨大?” 而后,四臂魔人便为他和老花镜简单说明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件。 原来,自从李克将军战死和城之后,消息便在第一时间传入到了魔界之中。次日深夜,一股不知名的势力疾行到不归山关处,并对守卫军发动了奇袭。好在,神羽军训练有素,且有数位副将坐镇,这才挡住了一波突击。 但谁成想,神羽军中早已渗透了魔族的奸细,遇袭的后半夜,神羽军在几位核心人物的带领之下,发生了大面积的判乱,七成的人类战士因此叛变,而以李义肖勇二人为首的中正派则成为了消除对象。毕竟势单力薄,李克曾经的两位左臂右臂,被叛众逼得连连败退,后二人被追到殒仙岭处,为保名节,双双跳崖自杀。之后,叛军在崖下找到了气若游丝的肖勇,而李义却不知去向。怀疑死里逃生的李义潜入到距离最近的孤风城中,叛军与魔族勾结,在城中发布了通缉令,之后便有了孙无忧出城之前遇到的那一幕。 “除了李义之外,还有几名人间高手潜入到了魔界内。现在,这些人的赏金已经追加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步,甚至能够提供一点点情报线索的知情人,都能获得不菲的回报。而一些极端之人,为了得到赏金,竟开始散布谣言,许多魔人因此被误认为是通敌叛徒,纷纷被抓到了地牢之中,受到严刑拷打,痛不欲生。所以为了避过这个风头,大家大多都躲在家中,不肯外出。而我也只是因为刚刚从外面回来,急于归家,所以才走得这么匆忙。不和你们说了,我劝你们也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省得惹火上身。” 四臂魔人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街道之上,孙无忧见周围并无旁人,这才低声道:“你说,那三眼通能信得过么,该不会他已经主动将人绑送,只等我们自投罗网了吧?” 老花镜沉声道:“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听我的话直接离开。现在倒好,万一那丙个魔人有意陷害,那此行的我们必定凶险万分,你可要三思啊!” 思考了片刻,孙无忧猛地朝自己的手掌砸了一拳,气势冲冲道:“来都来了,哪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你放心,万一真的到了非常时刻,你不用管我,只需自己逃离即可。” 老花镜冷冷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还是尽快前往魔晶所吧!” 走过三个路口,二人终于来到了魔晶所前。环视四周,此地与走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孙无忧上前轻扣门环,低声道:“有人吗?” 片刻之后,门里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谁啊?今天不营业,回去吧!” 孙无忧惊喜道:“是诛邪吗?是我!” 门内,那人“噫”了一声,连忙打开房门,见外面站着孙无忧与老花镜,连忙将二人拉进大堂之中。 “你们两个终于回来了,这两天可把我和三眼通给吓坏了。” 三人一边走,一边朝后院行去,此刻,三眼通正在院中收拾着用以提炼魔晶石的材料,回头一见孙无忧与“魔鉴”大人归来,连忙上前跪伏,老花镜伸手示意让他起来。 “这两天辛苦你们二位了,那个人类男子如今怎么样?” 三眼通道:“好还,命是保住了。不过,他所受伤势极为严重,而我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疗伤之物,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延误治疗。” 孙无忧忍不住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诛邪道:“当然是尽快把他送出魔晶所,让他离孤风城越远越好。” 说到这里,他与旁边的三眼通对视了一眼,孙无忧立即明白二人的心意。 “哦,我知道了。他继续待在这里只会给二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继续叨扰。不用担心,我们稍微收拾一下,马上上路。” 三眼通难为情道:“真是抱歉,两位大人托付的这么一点小事,小的怎么完成不了,实在惭愧,惭愧。” 诛邪接着道:“二位都是明事理的主儿,其中的利害不用我们哥俩多言,你们自然明白。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妥当,要离城随时都可以。” 孙无忧抱拳道:“那就有劳了。” 不一会儿,三眼通便从房间之中将仍在昏迷的李义抱了出来,放到准备好的板车之上,又用一张草席将人遮住。草席之上,他又放置了一些看似沉重,实则不然的废料,作为掩护。而诛邪从厨房里拿了一些路上可以吃的食物,包出一个包裹,塞在板车内侧的角落之中。 “好了,时候不早,你们二位尽快赶路去吧!孤风城西南边六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侠镇的地方,你们去那应该能够可以治好这人的伤。” 孙无忧深施一礼,颇为动容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若还有机会相见,我孙无忧一定登门拜访。” 以免引起关注,孙无忧与老花镜推着板车,从魔晶所的后门离开。平常时候,这里用作运输魔晶的专门通道,平日里并不开放。而这里因为身处后街,人迹罕至,仅有一几间房屋也早因为年久失修破败倒塌,根本不会有人出现。见四周确实安全之后,二人与三眼通、诛邪纷分道别,转身赶紧推着板车朝城外急奔。 “早些年我听说魔人冷酷无情,都是些杀人嗜血的主儿,今日一见,真的让我大为改观,咽到人间之中,我一定要将此事和大家伙说上一说。” 旁边,老花镜沉默不语,只是不时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以防它人突然出现。 “你有没有发觉此次回来,城中与先前有何不同?” 孙无忧稍稍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除了人少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老花镜道:“人是少了,但少得有些奇怪。你还记得么,走的时候,你还和我说过,城内怎么多了那么多的魔兵魔将。可现在,不止平民百姓不见了,连这些魔兵也没有了踪影,你说奇怪不奇怪。” 孙无忧思索片刻,忽然道:“这么说来,那些魔兵魔将究竟去了哪里?” “有两种可能。一种,他们在孤风城中搜索了一番,并无收获,于是寻往它处。还有一种,他们收到了可靠线报,确定通缉者就在这里,但苦寻无果,于是便在暗中潜伏起来,守株待兔。” 孙无忧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高光,口中不禁出声道:“不好,是第二种!” 第三百二十七章 铁拳 魔拳 孙无忧和老花镜早就应该想到的。 如果魔兵魔将真的全部离开的话,那么孤风城又怎会像今天这般风声鹤唳,岌岌可危?可当他俩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隐藏在各个角落中的潜击已经全部出现。 一时间,两名身材短小,但速度异常惊人的魔族战士双双来到,手中短剑顺势刺出,直指孙无忧与老花镜的胸口要害。 同一时间,倒塌的断墙之中,一名魔人巨汉砰然乍现,顺手拾起旁边的磨盘,如同丢动石子一样,随手将其扔向二人身边。 还是这个时候,碎石路面应声开裂,一对背负钢铁龟壳的魔人一同冒出,龟甲如同陀螺一般飞快自转,转动的同时,内藏其中的无数细小尖刃顺势弹出,如同电锯一般,划向二人的下盘。 当然,这些魔人固然厉害,却万万比不上正面走来的一人。也正是他的出现,才让孙无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正如此,敢于公然暴露自己的这名魔人,实力自然不同凡响,甚至连老花镜都不禁为之心中赞叹。 “人间的朋友们,就此停下吧!” “唰唰唰!” “呲呲呲!” “隆隆隆!” 无数嘈杂之声混作一团,如同一座巨山一般,砸在孙无忧与老花镜的头顶。可一刻,老花镜隔空伸手一抄,无论是匕首,龟甲,还是那块重逾三百斤的石盘,都成了他手中的玩物,被他单手举过头顶。几名魔人见状纷纷退下,只有那名前方的魔人还在朝他们继续走来。 “他们的东西,还给你!” 老花镜掌中发力,手里的众多兵器登时射向前方的男性魔人。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一招,换作是谁都会为之一震。但眼下的这位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他自信面前的两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对方击发的招式,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于是乎,魔盘被他停在了脚边,匕首被他格挡在地上,而那对看似犀利实则笨重的龟甲则受了两块废铁,废掉它们的乃是一双铁拳。 怪不得他没有随身携带兵器,原来他的拳头就是他的兵器。 拳头也是他自信的来源。 只是看了这一招,老花镜便心知面前的魔人绝不是好与之敌。可旁边的孙无忧却是毫不在乎,而刚刚对方在电光火石之间释放出的惊人拳劲,更是点燃了他心中的强烈战意,誓要与之一较长短。 当老花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孙无忧已经踩在板车的车辕之上,奋力跃向对面的魔人。还未真正接触,数发拳劲已经隔空击出,空气之中,几枚拳头形状的气团立时显现在那魔人的四周,立刻将其逼入到绝境之中。 “想和我铁拳魔将比拳头,好大的勇气!” 那位铁拳魔将甚至都没有抬起手臂,只凭自身气焰,便将前来的拳劲尽数吹散。下一刻,孙无忧真身来到,魔拳威力应念而动,火光轰鸣随之充斥在这条已经荒废许久的后街之上。 “嗯?你的拳法,难道是我们魔族的魔拳?你是人类,怎么会!” 直到此刻,那铁拳魔将才意识到,面前的这名人类居然具有魔族的一些特征,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虽然不知对方与魔族究竟有何渊源,但既然上面已经派发下通缉令,那他就绝没有收手的道理。虽然魔拳招法霸道刚猛,但他所修习的铁垒钢拳也不是寻常武功,双方相持数十回合,竟也分不出高下,不知不觉之间,天上已经下起了大雨。 “好小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身手。只可惜,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我,速速败下阵来吧!” 也不知是自身疲倦加重的缘故,还是真的有这么回事,孙无忧发觉对方的拳头开始愈发沉重,本来势均力敌的二人,如今自己竟被慢慢压制下来,魔拳独有的紫色光晕也随之低靡下来。后方,老花镜见到这一幕,突然高声道:“你的感觉没错,你的魔拳确实遭到压制了。铁垒钢拳虽然招式平平,但只要修炼时间足够长,便会拥有其它武功难以企及的力量。而且,这种特殊能力会在遇到雨水的时候格外加成,再这样下去,你该要败下阵来了。” 老花镜的解释让对面的铁拳魔将既得意,又心惊。毕竟,铁垒钢拳是自己的独家秘籍,除了自己之外很少有人习练,而知道其中原理隐情的更是屈指可数。恍惚间,他开始留意这位一招化解群攻的未知高手,注意力也渐渐从孙无忧的身上转移开来。 “你说我的魔拳不如他?我不信!” 孙无忧怒啸一声,舍弃了前面两招,直接动用第三招九转往生。刹那间,空中的雨滴竟成了他的助力,与魔意截然相反的神圣之气猝然出现,并包含在第一次的出招之中,令魔拳成为了群魔退避的驱魔之拳。而随着边缘不断地催动体内真气运转,孙无忧的外面“魔相”也随之一起另剧。他的牙齿变得细长尖锐,耳朵也进化成了精灵的模样。他的神光凌厉清澈,清澈之中又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一旦跌入便会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你修炼了什么歪门邪道,竟令自己人类之躯呈现出我们魔人的特征。不过,半吊子永远是半吊子,魔族的宝典神功,又怎能让你这么个人类发扬广大!” 说话间,铁拳魔将双拳对起,与此同时,自拳面之上,一层坚硬厚实的“铁壳”赫然自体内疯狂生长出来,范围一直蔓延到小臂处。有了这层铁甲加持,他的铁拳终于算是名副其实,“砰砰”两声闷响,孙无忧怒喷一口鲜血,身体仰面栽倒不起。老花镜见此情形,略显玩味道:“这么久了,还是不行么?” 见其中一人已经收拾妥当,铁拳魔拳随即将自己的拳头对准板车后侧的老花镜,并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而后者却是不以为然,被衣帽遮住的脸颊,唯一可见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孙无忧,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 “好了,轮到你了!” 铁拳魔将凌空跳起,欲要去往老花镜的身边。可身体才来到一半,一股莫名的怪力忽然出现在他的脚踝之上,紧接着,他的眼前世界开始错乱颠倒,一股令人厌恶、作呕的剧烈震动随即出现在他的身体之上。 “你还没死!” 慌乱之间,铁拳魔将发现那个满面是血的人类男子单手抓着自己的脚踝,正在拼搏摔打着他的身体。相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里的羞耻感更令他感到恼火。趁着一个机会,他伸手抓进脚下的泥土之中,强行制住了对方“暴行”,并紧跟上一招神龙摆尾,直接将人蹬飞出去。 “小子,你找死!” 当愤怒达到顶点之际,铁拳魔将欲要凭这一拳分出离下,决定生死。但下一刻,他惊骇发现自己面前的雨水居然发生了异变,本来应该成滴下落的雨点,如今竟然拥有了生命一样,自行朝同一地方聚拢,并出现在那个人类男子的面前。 “你能借雨水之力增强拳劲,难道我就不可以了吗?将诀,水浸!” 一言说罢,那悬浮在空中的一团雨水“嗖”的一下,全部进入到他的右臂之中,顷刻之间,他的手腕竟然比先前粗壮了整整一倍,与身体其它部分显得极不谐调。但他自己对此却是丝毫不觉,脸上甚至还出现了极为嚣张的冷酷笑容。 “少在那装神弄鬼,没有哪种拳法能在雨天当中斗得过我的铁拳。接招,铁垒倾城!” 铁拳魔将心知自己的敌人有古怪,继续缠斗多半对自己不利,所以便想就此划定胜负,免得夜长梦多。而在这铁垒倾城的催动之下,他的那双铁拳竟变得无比饱满,铁甲下的筋肉恨不得破体而出。另一侧,孙无忧站在狂雨之中,任凭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突然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虽然明明看见敌人尚在远处,但自己的拳头却已经先于意识提前举起。 “魔拳,穷尽冥途!” 本来,魔拳之中独有的紫光,因为受到了将诀水浸的影响,竟被替换成了无数细小连绵的雨滴,而这些众多的雨滴进而汇聚成一枚水势浩大的怒泉,轰然射向前方的铁拳魔将。 百炼钢,绕指柔,这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的两股拳劲交汇在一起,使得孤风城中响起一片令人心悸的震动声。这一刻,每一滴落在城中的雨水都因此变得稍重一些,空气的温度随之提升了数分。水汽,杀气混为一团,渐渐朝四面弥漫开来。孙无忧放下了拳头,鲜血顺着上方无数细小的伤口汨汨流淌出来。 铁拳魔将与孙无忧一样,仍然站在那里。他的拳头还在举着,就连上面的铁甲也没有丝毫的破损,被包裹其来的血肉此刻也已消肿收缩,恢复到了原本状态。 “早知如此,我应该听从大人嘱托的。孙无忧,是你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魔将魔君 声音还在空中徘徊,铁拳魔将已经倒在地上。孙无忧在将诀水浸的辅助之下,利用魔拳成功击败了孤风城中拳头最硬的魔人。压力稍逝,孙无忧颓然坐在地上,脑海之中仍在不断回忆先前战斗过程之中的激烈画面。而这时候,老花镜已经推着板车来到跟前,毫无波澜道:“不用为小小的胜利而沾沾自喜。据我所知,这位铁拳魔将乃是最近准备被开除魔将行列的弃子。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冒进,急于在其它魔人面前表现实力。孤风城不能久留,说不定其它的魔兵魔将正在朝这里包围,走晚了就出不去了。” 老花镜伸手将孙无忧从地上搀起,刚要起程。空气之中,几道不同寻常的波动忽然闪过,紧接着孙无忧被一股无形之力正面击中,身体仰面倒在地上。 “哼哼,打败了铁拳,以为就能这么轻松地离开了吗?孙无忧,我们等你多时了!” 说话间,那空中雨水急剧变化,一头异形猛兽自水中暴裂出现,一举扑向板车之后的孙无忧与老花镜。 “呵呵,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动手啊!” 老花镜心头一动,右侧手臂再次暴发不俗威力。数枚火药隔空递出,顺势钻入到水兽之内,砰然炸裂开来。下一刻,一位银甲魔人倏尔现身,凌厉爪功立即逼向下方的老花镜。 “嗯?还有一个?” 虽然事发突然,但老花镜却是从容应对,原本飞出的一众火药,在爆炸之后竟未完全消失,残存的外壳居然悬念在空间之中,并将那名银甲魔人团团包围。仔细观察,原来在那些火药外壳的尾端,居然还连接着一根根纤若发丝的细线,正是它们的加入使得空中出现了一张隐形巨网,成功将那魔人阻拦下来。 “几根金线蚕线也想挡住我济水魔将的攻势,你也太小瞧我们魔人了吧!” 说话之时,魔人双爪轮拨,一时间那些无殂蚕丝之上竟然闪耀起一束束金色火光,砰的一声炸响,那本应该坚不可摧的金丝蚕网居然被强行破开了一个缺口,济水魔将顺势钻入其中,两爪合十之际,致命杀招从天而降。 “吃我这一招,天降十雨剑!” 济水魔将信心满满,自认为自己的绝技足以解释面前二人。可就在他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之时,板车上的草席忽然向上跃起,并一举罩在自己的头顶之上。下一刻,一阵刺痛自胸膛处传来,鲜血迸溅的同时,强烈寒意立时钻入到体内每处死穴之中。 “这是!” 济水魔将自然没有看清外面发生的一切,但却被地上的孙无忧与老花镜看了个真切。就在刚刚,板车之上的“伤员”李义在关键时刻突然出手,并用早已准备好的短剑一举击中对方的要害,即便还没有断气,但要活命已是困难。先后重创了两名魔将,藏于暗处的其它魔兵已经不敢贸然行动,三人对视一眼,赶紧离开板车,飞快朝城门奔去。 孙无忧目力最好,一眼看见远处的城门已经合上,心中随之一没,进而转头对身旁的老花镜急声道:“怎么办,城门关了,咱们要从城墙上飞跃过去吗?” 老花镜摇头道:“不行,你和这位小兄弟身上都有伤,如果强行穿越的话,恐怕会被埋伏在城上的魔兵包围,到时再想脱困可就难了。你们闪开一点,让我来!” 说着,老花镜突然扯开上衣,并露出傀儡机械之躯,只见他胸口处的机括处突然隆起一只巨大的镜面,孙无忧瞥了一眼,只觉得眼熟,片刻之后才惊声道:“这……这不是月魔石么?” 没错,老花镜身上这片全新的镜面,就是由月魔石打磨炼化而成。陪护孙无忧的这些天,他除了照料病人之外,其它时间都在研究这件宝贝。本来,他想将此物当成是自己的杀手锏,却没想到还未离开孤风城,自己就要早早地将其亮相。 “嘿嘿,你们可真是幸运,月魔镜才一诞生,你们就亲眼见证了它惊天动地的第一次发威。眯起眼睛,小心被光照瞎了眼睛!” 此刻,孤风城中,坐镇于此的几位魔将已经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前往事发地点缉捕孙无忧一众。一个只剩下一只右眼的独目魔将笑声阴森道:“铁拳和济水两个笨蛋已经率先出动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弃棋,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两败俱伤,咱们再适时出击,坐收渔利,真是妙啊!” 话音刚一停,对面的另一位魔将接着道:“独眼龙,你就不怕他俩抢占先机,独自夺得功劳。我可是听说,为了捉到这几个人类,上面的大人们可是派下了丰厚赏赐。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他们二人会因此战意大败,一举拿下他们也说不定。” 独眼魔将冷笑道:“怎么了黑肩,你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去和他俩联手出击不成?” 黑肩魔将道:“不敢不敢,我这点本领,怎么能和在座的几位魔将相提并论呢。再说……” 话音未落,门外的不远处,一声冲天巨响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房间之中一下子便消失了好几个人的气息,而独眼魔将与黑肩魔将还在原地对视着,数息之后才回过神来。 “不好,外面有情况!” 这两位魔将虽然不是以身法见长,但比起寻常魔兵还是要快上许多,但等他俩真正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其余的几位魔将已经早早来到。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厚达数丈的城墙之上居然出了一个两人来高的巨大的豁口,周围的地面上赫然散落着无数的碎石烂砖,场面极度混乱。 “人……他们人呢?” 黑肩魔将随手提起一个旁边的士兵,目露凶光质问着。而那名魔兵自知情况不妙,连忙摆手道:“大人息怒。小的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小的也不知道。” “废物!” 黑肩魔将一声怒喝,手臂轻轻一甩,掌中的那名魔兵便被轻易丢飞到高空之中,并且摔在城墙上的垛口之上,当场殒命。在场的其余众人见此情形敢怒不敢言,只有魔将们向其投去不悦的目光。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追!” 赤肩魔将一声令下,一队魔兵赶紧沿着缺口去往城外,寻找几人的踪踪。见队伍已经远去,一名面如红枣的高大魔将忽然怪声笑道:“这么坚固的城墙都拦不住他们几个,派出一队麻魔兵又能管得了什么用。黑肩,你这是叫他们前去送死啊!” 面对那人的讥讽,黑肩魔将不以为然道:“身为魔兵,就该无条件地听从上级的安排,就算让他们去赴汤蹈火,也不能有半点怨言。” “呵呵,说的好听,如果换作是你,你也能如此坦荡吗?” “那是自然。别说是去追几个逃兵,就算是让我献出生命,我黑肩也毫不含糊。” “好,那就呈上你的项上人头吧!” 还没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从天而降的一道蓝色光团正巧击中黑肩魔将身体,那股力量强大无伦,竟将前者那具坚韧刚猛的身躯呼吸间轰成了碎片,只剩下那颗充满惊恐的头颅,直挺挺地落在一众的目光中心。 “这力量,这气息……” 不等那位高人现身,在场的众魔将魔兵纷纷跪倒在地,紧接着,一位踏风而来的强大魔人从天空飘落,居然是指使和城之难的主谋,星漫魔君。 “参加魔君!” 如今星漫魔君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所以一众不敢继续发话,生怕惹恼了这位大人物。环视一周,他将视线落在靠后的两人身上,进而道:“昴星,毕宿,你们去城外找寻孙无忧等人的行踪,一有发现立即回来禀告,且不可好大喜功,听明白了吗?” 昴星与毕宿两位魔将乃是星漫魔君的两大亲信,在一众魔将之中也能算是实力上乘的。在被点名之后,二人十分高兴,连忙接下口谕,双双消失在原地。而一的独眼魔将看到刚刚还与自己口舌争执的黑肩魔将转眼之间便已一命呜呼,心中不禁又惊又怒,脸上的表情却不敢有丝毫变化。 “好了好了,人逃走了不是你们的错。看来逃犯之中还隐藏着我不知道的高人,你们先行退下,等昂毕二魔将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语毕,星漫魔君身为万千星光,猝然消失在众魔将的面前。确定对方已经离去之后,独眼魔将这才来到黑肩魔将的跟前,伸手将那头颅抱起,神色复杂地说道:“和你争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头来你竟会落到如此悲惨下场。黑肩,我们是不是信错了人呢?” 孤风城城郊,孙无忧与李义正在以疾快的身法向外逃窜,而如今的老花镜就好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无力地瘫软在孙的后背之上,傀儡之躯无力地低垂,伴随着起伏左右摇晃。 “没想到月魔镜的威力居然如此强大,连城墙都能轰个对穿。老花镜,你可真厉害!”孙无忧惊呼道。 “厉害有什么用,到头来不是照样需要你来背负前进。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来到魔界究竟所为何事?” 李义话刚说完,只听孙无忧背上的老花镜忽然道:“小心,追兵来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昴星毕宿 趴在孙无忧背上的老花镜强行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却发现刚刚抬到一半,便又重新坠了下去,于是苦笑道:“月魔镜固然威力强大,但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远远超乎我的想象,一时半会我恐怕还没法加入战斗,接下来只能看你们二人的表现了。” 李义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手中银光闪现,数枚短剑自两袖之中接连射出,先后攻向那几名前来的追兵。这些魔兵训练有素,反应敏捷,且因为距离足够,于是在那短剑击中自己之前,便纷分避让过去。然而,下一刻,短剑戳在两侧的树干之上,进而引发出阵阵爆炸,无数木屑落叶散作一团,将前方道路暂时遮挡起来。 “该死,居然用这种阴谋诡计。继续追!” 追击魔兵当中的一名队长发号师令,其余人马掠过地上的障碍,欲要继续前进。可一刻,一枚不起眼的木片忽然无风自起,并在一股无形魔力的摧动之下,射向其中一名魔兵身上,锋处刚刚划过对方的脖颈,一道血雾喷出,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强壮魔兵便就此仆倒坠地。 “不好,大家小心!” 不等这群魔兵后退,伏于地上的木片树叶已经悉数飘起,并化为一股凛冽狂风,呼啸着吹向前方一众。可惜了这些魔兵铜皮铁骨,金刚之躯,也难敌那柔弱木质,纤薄叶翠,只一照面,十余名魔族战士便已相继栽倒,只有那名魔兵队长还停留在原地处。 狂叶扫过,一直藏于暗处的李义终于显露真身。而那名队长得知刚才的一切都是此人的杰作之后,刚毅不拔的战意也不得不为之崩溃折服。 “这……这位英雄,请别……” “哼哼,现在知道和我求饶了,当初把我和肖勇等人逼上坠仙岭的时候怎么不说。为了那些死去的人类同伴,你就下地狱给他们赔罪去吧!” 又一柄短剑径直飞出,因为恐惧而无法移动的魔兵队长随之发出一声哀呼,片刻后终于断气身亡。见自己终于为神羽军报仇雪恨,李义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轻松之色,转身就此离去。然而刚刚回过身子,两尊木雕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两人高高大大,面无表情,但周身流露出的恐怖气焰在不断提醒着李义,这乃是两位强大对手。 “你们是谁?” “昴星。” “毕宿。” 两位魔将就好像中了魔咒一样,说话的语调极为奇怪,毫无波澜起伏。心知不妙的李义飞身跃起,躲入到旁边的树林之中,想借此避过二人的目力。可就在这个时候,两缕轻风一左一右从侧方袭来,紧随而至的是一对妖异璀璨的夺目星光,不偏不倚,直愣愣地冲向他的身边。 李义早就听说过这附近长年驻扎着一对魔将,他们便是星漫魔君的得力助手,昴星以及毕宿。二人平日里木讷乏趣,一门心思都在修炼当中,且互为对手,斗得难解难分。而一旦遇到强大的对手,二人便会立即化敌为友,一同应对眼前的麻烦。也正因如此,由于十分了解彼此的优劣势,所以二者配合起来也是十分得心应手,战力倍增。眼下,只凭一个大病未愈的李义,还无法直面两魔将的合臂,所以第一时间,他便已经心生遁逃之意,只希望自己能够离这两位凶煞越远越好。 然而,昴毕两魔君本来就以身法见长,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追上他们。眼见李义又要逃向更远的树荫处,昴星魔将借着毕宿魔将的肩膀用力将自己弹飞起来,嘴巴张开之,无数光球自其中飞射而出,尽数袭向那团阴暗之处。 “砰砰砰,轰~” 一连串的爆炸过后,李义拖着自己狼狈的身影从浓烟之中堪堪滚离。未来得及站起身子,又一枚光球从天而降。这光球与先前昴星所释放的不同,虽然速度极慢,但个头大得出奇,凡是与其接触到的枝叶都会在眨眼之间烧焦焚化,并归于虚无。眼见前方的出路已经被那巨型光球完全堵塞,李义只得继续向侧方奔逃,甚至可以用连滚带爬形容他如今的身手动作。可昴毕两魔将就像无情火魔一样,所过之处无不是尘烟焦土,满目疮痍,再这么下去,整片树林都将因此毁于一旦。 “昴星!” 毕宿随手推出那枚巨型光球,并与旁边的昴星魔将对视一眼。呼吸间,二人牵手一同浮入半空之中,无数细小的星斑浮现在二人周身。一时间,被浓密枝叶遮盖的树林变得空前明亮,还在思考该如何应对此局面的李义当即面露寒意,此刻他的眼界之中除了那股夸张的白光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 “虎啸星林!” 以两魔将为中心,一股毁天灭地之力砰然绽放,凡是阻挡在这股力量之前的事物都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哪怕是地面都因此生成一枚向下凹陷的深坑,而李义也彻底消失在了这片茫茫凶光之中。 群光散去,两魔将左右环顾几圈之后,终于落回到地面之上。 “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还要动用这种杀招。毕宿,你太高看他们了。” 毕宿仍旧面无表情,随即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之前在坠仙岭处,不还是被他逃走了么?这回一了百了,也免得分散精力,这下我们可以全力追寻其它两人了。” “你们说的是我吗?” 随着声音向上看去,孙无忧如同天将神兵一样,豁然出现在二人头顶上方。两魔将自打成名以来,还未遇到过敌人主动送上门来的情况,心中惊诧之余,二者一出右掌,一出左掌,双双拍向孙无忧的面门。同一时间,孙无忧将那积聚了恐怖怪力的两只拳头双双祭出,两拳两掌,于半空之中对接发威,雷霆轰鸣之间,孙无忧的身体被荡出数丈之远,而两魔将却只后退了半步,便随之稳住身形。 落回到地上,孙无忧意气风发,即便体内真气还在因为刚才的对招翻滚涌动,但脸上潮红色已经退去大半,表情也随之变得从容淡定起来:“就是你们刚刚引起了那阵动静么,李义人呢?” 昴星伸手指向身后的巨坑,略显冷笑道:“在里面。” 一听李义已经葬身在坑中,孙无忧怒火中伤,魔气弥漫之间,一道怪兽的影子赫然浮现在他的身后空间之中。毕宿魔将看过之后,随即对身旁的昴星魔将道:“看到了么?” “此子非常类,出招!” 昴星所说的出招并不是自己出击,而是推了一把身旁的毕宿魔将,将人像丢暗器一样,挥臂掷了出去。无法想象,那样高大魁梧的身躯,在昴星魔将的膂力之下,居然翩若鸿毛,呼吸之间人就已经进到孙无忧的跟前。与此同时,毕宿魔将推开双掌,就好像捧着一朵水莲一样,模样小心翼翼。而在他的掌心之中,由无数光辉凝聚而成的球体,竟像花苞一般,层层分裂,而随其一同显露的是一波波无与伦比的星辉能量,就在孙无忧的眼前,轰然绽放开来。 昴毕二魔将虽然战力平平,但两者联手之下,魔力激增,不可小觑。而方才毕宿所使的星华莲波又是二人的得意招式之一,一旦命中,就算是魔君也讨不到便宜。而身为区区人类的孙无忧,到底能不能逃过这眼下的劫难呢? “得手!” 快剑快招,更快的杀人之心。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昴星魔将忽觉得脚下泥土松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枚散发着沉重杀气的短刃从下方刺出,径直没入到前者后心之中。那是死穴,一旦受创不死也要重伤。更何况,那是一柄无比锋利的兵刃,就算是魔皇的要害吃了这么一招,恐怕也要气绝身亡。 昴星魔将半躺着,脚尖虽然已经离开地面,但脑后还未着陆。他的身下出现一人,正是刚刚使出致命一击的凶手,凶手是李义。李义是胜利者。 若问他是如何从那场能量风暴之中幸存下来的,那还得全靠李克死后留下的那件黄金甲。黄金甲虽然因为战斗变得残破,但剩余的部分仍然具有不俗威力。也正是那块黄金甲残片,为李义挡下了那招致命攻击。之后,他利用那股力道,将自己弹入到深坑边缘处,并从地底挖了一条通道,直通两魔将的脚边。任他俩再怎么机警过人,也想不到敌人会从地下挖洞逼近,更料不到这一剑居然如此狠毒,如此精准,完完全全,结结实实扎在了心脏所在的位置。 “好快的剑,好狠的招。好好好……” 濒死之际,昴星魔将口中连吐了三个“好”字。而这时候,对面的毕宿魔将已经用那朵星华莲将孙无忧完全吞没,并且优雅地转过身来,看向对面的战局。可是,眼见昴星魔将身中致命剑招,毕宿魔将的脸上不但没有担心之色,嘴边甚至还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为什么会笑,难道昴星死后他真的会开心? 当然不是。他怎么会舍得自己的挚友同伴就此殒命?真相只有一个,那么就是昴星魔将并不是必死之局。 还有转机,转机就是杀机。 杀机直指背后的李义。 “噗!” 第三百三十章 炸 诈 乍 一切都在李义的计划之中。 他自信自己的短刃足可以击溃面前的敌人。可是他还是遗漏了一点,他所面对的乃是星漫魔君手下的一大战力。既然能被魔君亲自点名前来追捕,那他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昴星魔将与毕宿魔魔将可以通过联手的方式将二者战力提升数倍,但就算二者分开,他也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他还有一具与众不同的身体。 他是一个镜像人。 所谓的镜像人就是体内的器官经络,乃至死穴要害,都与常类相反。那柄本应该扎在心脏上的利刃,如今却只是擦伤了一点点内脏而已,并未对其造成致命伤害。而身为魔人的昴星又拥有常人难及的自愈能力,短短数息时间,他便已经恢复元气,甚至在李义回过神来之前做出了反击。 他震断了那柄短刃,并在转身的同时轰出左右两拳,直击李义的两侧脸颊,这股力量霸道非常,又因为爆发的距离太近,以至于中招的李义当场被击碎了一只眼珠,而另一侧的颧骨则因此折断塌陷,面目异常狰狞。 “一把破铜烂铁也想伤到我?你可真是太天真了,还给你!” 昴星魔将陡然运气,只听身体之中忽然发出“嗖”的一声急啸,折断的剑刃如暗器一般径直射向李义的咽喉,此招得中,后者必将立时断气。而如今的李义已经身患重伤,意识涣散的他,连东南西北都已分不清,哪里还顾得了面前飞来的致命杀招。恍然间,一片木板忽然从侧方插来,刚好将那断刃拦在自己的身上。断刃余劲灌入,虽然将木板一举击穿,但却并没有从另一侧飞出去。就这样,李义惊险地逃过了一劫。 “嗯?果然还有高手在场,既然人已经来了,那就快快现身吧!” 昴星怒嚎一声,口中再次发出无数光球,进而掠入明暗交替的树林之中,片刻之后,方圆十丈内的植被皆被炸毁焚化,而一个瘦削的身影却从里面安然无恙地缓慢走了出来。 “是你!” 李义见那来人,脸上尽是惊讶之色。而此时加入战场的不是旁人,正是不久之前轰破城墙,带着孙无忧与自己一起离开孤风城的老花镜。 可是,让李义倍感疑惑的是,方才对方还无法移动身体,眼下为何突然重焕生机,甚至还在紧要时刻救了自己一命,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眼下形势紧迫,李义不好直接发问,只得向对方点头示意。 “你和那个小子虽然功夫不错,但实力毕竟有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击穿孤风城城墙的凶手,就是他吧!” 面对昴星魔将的质问,李义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扬起一脸的嘲讽笑容,伸手擦了擦脸上血水,而后才道:“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及时赶到了。昴星魔将是吧,你的力量确实让人十分诧异,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现在好了,援军赶到,你和另一位魔将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老花镜挥手震散周身的火苗,接着将目光投向近处的李义,上下打量了几圈,却始终没有去看另一边的昴星魔将,好像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样。见此情形,向来自信满满的昴星魔将竟开始犯起了嘀咕,原本坚忍不拔的战心此刻居然也出现了难有的动摇。 “脸上的伤怎么样,需不需要现在处理一下?”老花镜忽然发问道。 李义得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摆手道:“眼睛是保不住了,处理也是白搭。与其那样,不如帮我这个家伙处理掉,也好解我心头之气。” 老花镜瞥了一眼对面的昴星魔将,后者只觉得心中寒气倏起,紧张到周身筋肉也随之绷直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哼,以二打一,算什么本事,别忘了,我刚刚还吃了你一记偷袭。” 听到对方这么回话,老花镜冷笑道:“是啊!以二敌一,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好炫耀的。既然你说你之前已经身负伤势,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十息,只要十息之内不被我追上,我就放你一马。” 昴星魔将眉头簇起,声色俱厉道:“大言不惭,你以为我堂堂昴星魔将会屑于临阵退缩的行为吗?” 老花镜又一次冷笑道:“人间有句话叫‘识时雾者为俊杰。’明知道自己打起来毫无胜算,却因为所谓的尊严面子执意留下来等死,未免与俊杰二字相差太远。想来魔将之称也不是什么荣耀之职。算了,算了。” 老花镜刚要迈步向前,昴星魔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此时,毕宿魔将刚刚以星化莲波之法,将孙无忧完全吞没,到现在里面也没有动静,想来已经被碎身万段,挫骨扬灰。想到这里,昴星魔将如释重负,随即道:“好!既然今天已经斩杀一人,那我们也就放你们一马。是你说的十息,十息之内绝不前来追赶。” 老花镜顿了一顿,望了一眼那团光晕,而后道:“是的,我说话算话。” 昴星魔将高声道:“喂,毕宿,这家伙不好对付,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毕宿望了一眼远处的那位身披黑袍的“神秘高手”,静默了稍许之后,终于道:“就听你的。” 话音一落,二人双双化为流光一缕,一齐投向树林深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李义看了诈许久,确实对方已经离开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 “还好,骗过他们了。” 老花镜扭头看向满头大汗、略带惧色的李义,随即轻笑道:“哦?被你看出来了?” 李义苦笑道:“想想也能明白个大概。刚刚还那般虚弱,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生龙活虎。我知道刚刚投掷木片已经是你最后的一点力量,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连一招都撑不过。我说的对不对?” 面具之下,老花镜发出“咯咯”的怪笑,却是始终不肯回答他的话。片刻之事,李义忽道:“糟糕,孙无忧孙兄弟到底怎么样了,他该不会已经……” 老花镜摆手道:“不用担心,我能感觉到现在的他还活着,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那股能量还未完全消散,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观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嗖嗖~” 就在二人准备动身前往孙无忧所在之地的时候,两道疾光忽然从背后的阴暗处窜出,一左一右从旁边的空地之上一扫而过,辉芒褪去,本应该已经回去赴命的昴星、毕宿二魔将居然再次返回到战场之上。看着二人脸上得意且狠辣的神色,李义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我太天真。这种伎俩根本蒙骗不过他们的眼睛,这下可大事不妙了!” 本以为能够通过激将法令二者彻底退却,却不想他们居然折返回来,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此刻的李义双手紧握,哪怕有一件趁手的兵器都能令他稍稍安心一些。只可惜,先前的进攻已经将他身上的所有“家伙”尽数消耗,最锋利的一把短刃还被昴星魔将生生震断,现在的他已然是穷途末路,不求自己逃脱升天,能够保留一具全尸已经是上苍保佑了。想到这,一股悲壮之情油然而生,分神之余,他不禁将头转向一旁的老花镜,可后者的状态却是出奇的平静。 “哈哈哈!你们也太小看我们兄弟二人了吧!以为凭空说些鬼话就能瞒天过海?如果你真有绝对的超绝实力将我俩击败,又何苦逞那口舌之利?果不其然,现在的你也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架子,等解决了你旁边的那个独眼儿,我就过去亲手了结你!” 面对昴星魔将的必胜宣言,老花镜淡定自若,旋即将李义挡在自己的身后,低声嘱咐道:“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李义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居然抵不过对方的那条结实手臂,当即嗔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李义再次成为逃兵?不归山关的时候我已十分懊悔,这回说什么我也不会逃了。” “呵呵,你放心,我让你逃不是为了保全你,而是怕你在旁边影响我的发挥。这两个魔将虽然道行平平,但破坏力却是格外强大,若是因为你的在场而被逼得缩手缩脚,那就没有必要了。” 李义心脏遽停,一种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于体内呼之欲出。 “难道,你真的已经……”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离开这里,一盏茶的工夫,你回来一看便知结果。” 二人对视了片刻之后,李义终于用力点了点头,用一种低吼的方式回答道:“好,那咱们就一会儿见!” 眼见李义转身就此离开,昴星魔将不禁对身旁的毕宿魔将道:“就这么放他走真的没有关系么?据说那小子是神羽军的重要战力,李克死了之后他极有可能接任将军之职。若是现在放他离去,恐怕会放虎归山啊!” “呵呵,他是不是‘虎’我不清楚。不过,他想去的‘山’已经不复存在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魔之铩 “什么虎什么山,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如此,那就先把这个瘦子解决了,之后再考虑那家伙的事!” 孤身一人,而且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的老花镜真的可以打得过这对魔将煞星吗? “要杀老花镜,先过我这关!” “呼~” 一声风啸拔地而起,还未来得及完全消释的光华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吹散开来,与此同时,一道伤痕累累,却是异常挺拔的身形赫然出现在昴星与毕宿身后,此人正是孙无忧。 “嗯?怎么可能?那小子正面接下了全部的光华莲波,居然还能活在世上,真是怪事!” 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动并没有取得预期,毕宿魔将率先攻向死而复生的孙无忧。后者眼下虽然全身是伤,但气势却是较之前丝毫不减,甚至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让人不敢怠慢。毕宿魔将的招式虽然不以速度见长,但面对此等危情,再也不敢有所保留,挥臂抬掌之间,十五枚由无数光晕汇聚而的星团赫然显现在周身空间之中。而这也正是他赖以成名的最强杀招,星官宿法阵。 每一个星团便是一位星官,十五位星官相互配合之下,使得即便速度不快,但形成的攻击范围,仍然令落入包围之中的目标毫无胜算。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枚星团都在渐渐扩大,大到几乎彼此相连,大得可以吞噬孙无忧的眼前世界。他已落入到星辉的围攻之中,而通常情况之下,这样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多亏先前的那朵由星华组成的莲花,如果不是它的话,我也不可能这么快理解掌握你身上这套功法的奥妙。从现在开始,睁大眼睛看好了!” 说话间,孙无忧双臂高举,专心蓄力,与此同时,在其身后的空间之中,一枚与先前星华莲波几乎等大的巨型光球豁然出现。对面方向,此招原本的主人毕宿魔将见此情形大惊失色,不禁怒声道:“你小子使了什么妖法,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习得我的毕宿星诀!不可能,一定是虚张声势,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货色。尝尝我毕宿星诀的最强招式,星官宿法阵。带着悔恨与血泪,快快去死吧!” 终于,毕宿魔将再也不愿等待下去,手掌挥动之间,十五位星官骤然射出,迎面轰向孙无忧所在的地方。同一时间,积蓄完毕的孙无忧单掌托在那枚巨大光球之上,抬头望了一眼之后,随即轻声道:“伙计,这回看你的了!” 刚一脱手,那光球的速度居然开始直线攀升,眨眼之间便已与那十五星官彻底撞在一起。对面,毕宿魔将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抹残酷的笑容,因为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待会对方四分五裂,尸骨不全的惨状,而这便是有侮自己的下场。可下一刻,他的笑容突然干涩间断,脸上的肌肉也随之疯狂抽动起来。本应该一照面就要灰飞烟灭的星华莲波,居然在一番艰苦努力之下,真的保全了下来。而作为对手的那十五位星官便没有这种实力,只见它们的表面之上开始伸展出一条条黑色的裂纹,裂纹一经出现,自内部涌现出来的莫名狂风瞬间便将星官中的大量威力尽数吸纳,呼吸之间便只剩下了由孙无忧凝练而的那枚巨型光球。 “我的星官宿法阵怎么可能会输,混帐东西,看我要你小命!” 一经动怒,毕宿魔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无论从气质还是身法招式,都与之前大相径庭。孙无忧不知道,现在的对方已在暗中使用了斗转星移之法,令自己在短时间当中获得了自己不曾拥有的过人力量,因此战斗特征才会发生这般剧变。刹那间,毕宿魔将的身形竟在五个方位同时亮起,但又在下一刻同时熄灭,即便孙无忧已经全神贯注,但依然无法寻得对方的真身所在。 “哈哈,只要我稍一认真,你就会立刻败下阵来。五车神行!” 又是五道身影,又是五个方向,在声音出现的同一时间,全部朝中心位置处的孙无忧奔来。眼见自己避无可避,他也只得咬紧牙关,准备硬吃几招。接下来,擂鼓般的动静不断从孙无忧的身上发出,每一拳每一脚之中,都好似蕴藏了一颗星球般的重量,并且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他的身体之上。 “诸王剑!” 又一声大喝,五道光影只余下一道,但此刻他的手上竟然握起一柄金光大剑,径直斩向前方的孙无忧头顶。生死时刻,孙无忧双臂下垂,一记将诀土掩顺势召出,随后两只巨大的岩石手掌猛然从地上探出,并将孙死死地保护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大剑劈落,犹如天雷降世,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震动。另一边,老花镜与昴星魔将的大战也终于开启。 “笑天河!” 昴星魔将开口狂笑之际,二人之间的大地就好像早已埋下了无数狂暴火药一般,接连点燃爆炸。一道道冲天火光将地面开出一个个一丈直径、深不见底的巨坑。只是笑了几声便有如此惊天神威,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老花镜也不禁为这眼前的场面暗自惊叹。 虽说如此,但老花镜的脚步却一刻也没有停下。他本就是傀儡之躯,虽说关节等重要部分早已换上了更加耐用的贵重材料,但身上的大部分地方还都是以木质为主,遇火即燃,逢炸即碎。而接连的爆炸已经令他几乎没了落脚之地,个别时候甚至只能单脚着地。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烈焰从坑中呼啸而出,一举袭上了他的身体。见此情形,昴星魔将得意大笑道:“哈哈,这下我要看着你活活烧死!” 话音未落,身手敏捷的老花镜用力扯下身上的长袍,并将自己的本事面目暴露在对方眼前。一经直视,昴星魔将立即脸色大变,片刻呆滞之后才终于痴痴道:“你……你居然是一个傀儡人,你和驱傀魔君是什么关系!” 在历史悠久的魔界之中,曾经诞生过无数的能工巧匠,而这里面便有一位将傀儡,机括,陷阱,机关完美融为一体的传奇人物,他便是驱傀魔君。 驱傀魔君乃是一位制造傀儡的大成者,但鲜地外界交谈,而出息他之手的机械傀儡也很少会流落到世人的眼前。而通过刚刚的交手,昴星魔将一眼便认出这副身躯乃是对方的作品,而后便有了那一句疑问。 “我和他的关系你就不用多问了。不过,别以为精通了这么点魔功,就能将我置于死地。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老花镜凭着自己这副傀儡之躯,纵身跃起,此刻娇阳当空,怒光四射。前者伸手在自己身前的那块月魔镜跟前轻轻挥了挥手,呼吸之间,镜身的内侧之中突然出现了恐怖能量的反应,一抹红光随即在那境面的中心处飞速闪过,蛮横霸道,不给人丝毫反应时间的破灭威力登时倾注在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 “嗡~” 昴星魔将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不管他怎样反复睁眼,身旁一条宽约三丈,一眼望不到头的沟壑就这么突然性地出现在了他的跟前。没有火光,没有爆炸,甚至没有一丝异响,那一瞬间,空间之中就好像多了一群看不见的小鬼一样,悄然无息地将沟里的一切物质全部搬离,如此快,绝,狠的招式,又该如何应对呢? “好险!好在他没有击中我的身体,否则现在的我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了。不……不行,原来中圈套的是我,早知如此,我肯定不会回来的!” 本以为自己独具慧眼,瞧出了第花镜的计策,因此佯退返回,想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他怎么能够想到,这个傀儡人居然隐藏了如此可怕的力量,以至于令现在的他萌生怯意。 跑还来得及吗?那样的话毕宿会不会嘲讽自己? 人在绝境深处的时候,脑子里会冒出诸多奇怪的想法。 午饭吃什么?衣服破了该买一件。毕宿欠的钱什么时候还我?下个月没事的话想去外面散散心。魔君最近怎么胖了?老王家的闺土不错,回头探探话,看看能不能讨来作一房小妾。 就在这诸多繁杂却毫无意义的灵光之中,他始终在回避一个问题。 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他的脑海之中会突然间生出这么多的想法,目的就是要将这个最关键,最致命的问题完全掩盖。他不想考虑,他不想去面对,因为他所面对的情况已是最糟,比他生平遇见过的任何一场战役都要凶险。一招就能将大地撕开一道裂口,那两招呢,三招呢,就算自己能够射得过一时,但只要时间允许,自己总会被正面命中。到时,他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不行,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要走,我要逃!” 昴星魔将身手矫健,但此时的他却想一只中了邪的疯狗,他不管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扭曲,姿态有多么丑陋,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逃”念头。亲眼见到自己的伙伴挚友充数成现在这副癫狂模样,正与孙无忧交手且斗得难角难分的毕宿魔将,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第三百三十二章 魔之振 “昴星,冷静一下,忘记平日里魔君对你我的教导了吗?沉着应对,凭我们的魔力,必能将这二人全部打倒!” 毕宿魔将的话一语惊醒原本已经失控的昴星魔将,回望后方,只见一击得手傀儡人老花镜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站在旁边的一块空地之上,观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他体内的能量确实已经所剩无几,这次我能赢,一定能赢!” 昴星魔将转身再次朝老花镜猛攻而去。这边,被包裹在岩石手掌之中的孙无忧忽然破土而出,毕宿魔将见状只得再次挥起手中诸王剑,对其发起凌厉攻势。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副赤身肉体,到底能抗到几时!” 说实话,通过的交手之后,孙无忧已经深刻了解到面前敌人的恐怖实力,单单是这一柄光之重剑,便是自己难以应对的。此时的他为了不让自己被一招斩断,只得疲于奔逃,身上也随之出现了许多细小的划痕。这些伤痕在其连续的移动之中,时不时地会洒出一些血迹,而孙无忧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如纸。 “这么一味地躲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得想个应对之策!” 环顾之间,孙无忧一眼瞥见地上散落着的几柄短剑,正是先前李义遗留在此地的。见此到物,孙心中大喜,脚掌重踏之上,其中一柄当即跃入半空之中,他人随手一抄,兵刃立即落到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杀气腾腾的诸王剑再次斩来,孙无忧右臂运劲,顺势迎上,“叮”的一声脆响,那短剑竟然连一招都抗不住,便被那锋利光剑一举劈开,断刃随即落回到地面之上。 “哈哈,这种破烂玩意儿怎么可能是诸王剑的对手?小子,这回你死定了!” 毕宿魔将越战越勇,且因为看到对方已经陷入绝境,必败无疑,心中斗志登时攀升数分,手中诸王剑也因此“长大”了一倍。如此一来,方圆一丈之内的空地之上孙无忧几乎无法落脚,更不要说回招反击了。 “跳吧跳吧,就当是为你自己送别献上的舞姿。不过,你还能坚持几步呢?” 说话间,毕宿魔将突然抛起手中光剑,剑柄带动剑身,在其掌心飞速旋转,进而形成的一道金色的巨大飞盘,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面前。 “最后一招,轮王!” 以这一招的范围,威力,以及速度,毕宿实在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幸存的理由。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手中光轮径直投向前方之时,意外发生了。 “将诀,精木!” 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在一开始二人对拼之际,一些微小的植物便已藏身在周围的泥土之中。而因为战斗的持续,四周的土壤不断被翻开,至使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渐渐散布在战场之上。而先前孙无忧身上滴落的血液,则成了它们赖以生长的重要养分,并在那一声召唤之中,彻底觉醒暴发。 “这是!” 毕宿魔将还未回神,却惊愕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这些突然出现的植物团团围住,更有一些沿着他的腰身继续向上蔓延,缠住手臂,扣紧腕部,就连那柄声势俱厉的诸王剑也发挥不出威力,随之猝然消散。见这凶神恶煞被成功制住,孙无忧终于松了口气。 “好险,好在还晕赶上了。不行,我得过去帮老花镜的忙!” 料定想法,孙无忧转身欲要离开,可脑海之中的强烈晕眩感直接将他击倒,被压抑在身体内内侧的虚弱感一下子涌了上来。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好像被天雷击中了一般,现在的他除了呼吸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如昴星魔将判断的那样,如今的老花镜体内能量确实已经寥寥无几,而刚刚的划地为沟的举动,也只是威慑而已,目的就是要逼对方主动离开。本来,老花镜的计划都已经成功了,但最后时刻毕宿魔将一语戳破玄机,致使昴星去而折返,这才令前者彻底陷入到空前的困境之内。 “运气真是不好,本来以为可以轻松解决战斗,却不想还要与这厮进行一场惨烈战斗。只可惜,我现在体内的月魔石已经消耗殆尽,如果当初给三眼通的时候能够多留下两颗,说不定现在也不会这样窘迫了。” 没有了月魔石作为能量供给,现在的老花镜只能借助自己身体现有的一些武器机括,与对方周旋。可那昴星可是魔将,抛开实力不说,单论战斗经验就已经让常人望尘莫及。知道现在的老花镜已经是强弩之末,昴星魔将也不再着急进攻,只是不断在外围移动徘徊,不停地消耗着老花镜的精力,令其无法专注战斗。而在这期间,老花镜也释放了不少的暗器飞针,只可惜昴星魔将身法太快,一个也没能命中。终于,经历了长时间的试探之后,老花镜再也支撑不住,两腿率先失去控制,双双跪倒在地。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昴星魔将的攻势已然来到,数枚光球随即抵达,并在此刻完全释爆。 “轰!” 一声巨响之后,孙无忧的身影忽然从浓烟之中跃起,手臂下还杂着只剩下半截的老花镜。后者虽然遭此重创,居然还不忘主动打趣道:“巧了巧了,这下我终于可以和两只废腿分离开来,行动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老花镜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着火的老花镜,连忙用手将上面的火苗扑掉,而后略显生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说出如此轻巧的话?” 老花镜呵呵笑道:“若是换作之前,我还笑不出来,但通过观察你刚才的表现,我觉得可以安心了。” 孙无忧皱眉道:“你在打什么哑谜,到底什么意思?” 老花镜故意提高嗓音,继续道:“你之前不是已经破解了他俩的联手攻势了吗?既然你能从那枚所谓的星华莲波之中幸存下来,那么眼下的这家伙,你照样可以打得赢。因为你已经学会了运用自己体内的那股力量。你不会已经把役同忘记了吧?” 如老花镜所说,孙无忧几次三番能够死里逃生,大多都是依靠这门玄而又玄的谶技神通,役同。此法乃是他自书界脱离之时,无意间自其中带出,从那之后便一直被他藏于体内,鲜有亮相的机会。孙无忧以为自己不主动使用,役同就不会显威。却不知,此法早已在潜移默化之中与他的身体合而为一,并在合适的关键时刻发挥神效,而先前与毕宿决斗的时候便是如此。 眼见自己的同伴毕宿魔将被一群不知名的植物暂时困住,昴星又惊又怒,当即隔空怒喝道:“喂,你在那里搞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毕宿魔将紧咬牙关,好不容易扯断身上的一根藤蔓,却不想之后又有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蔓条补充上来,再次拉住他的手臂。几次尝试之后,他只得人忿忿不平道:“我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得了你?反倒是你,区区一具傀儡,一个初出茅庐小子,就把你难住了吗?” “哼哼,你少来。他俩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既然指望不上你,那我就亲自上!卷舌!” 说话之间,昴星魔将口中忽然滚出一团粘乎乎的肉块,紧接着,肉块自动向外摊开,越来截止长,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两丈多长,孙无忧瞥了一眼,便不由得为之蹙眉,而一旁的老花镜则出口道:“呦喝,好大一条舌头!” 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昴星魔将居然会使出如此令人费解,且场面极度不堪的招式,一条舌头,一条大得出奇的舌头。见对方迟迟没有继续动作,孙无忧将心一横,当即绕开那条长舌,并朝后方的本尊昴星魔将攻去。 “擒贼先擒王,把你击败了,叙长舌短舌统统都是绣花枕头!” “孙无忧,把我放下,这样你行动起来还能更快一点!” 飞身之际,老花镜突然发声,孙无忧一听对方说的在理,于是便松开臂腕,让那残破不全的傀儡之躯朝地面落去。可谁成想,老花镜在着陆之前忽然变化姿态,两只手臂俨然成了一双短腿,将自己的上身支住,而头部则高高扬起,看上去就像一只骄傲的公鸡一样,目光无比锐利。 “既然斗不过魔将,那就先拿你这条怪舌试试身手,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厉害之处!” 说着,头部机关转动,一枚刚锥自口腔钻出,如同一只锋利坚硬的鸟喙一样,借助双臂弹起时候的力道,一跃扎向那条纹丝不动的怪舌。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怪舌居然活了过来,且表面之上伸出无数一匝来长的竖刺;而原本平铺在地面上的舌身,则随之支楞起来,犹如一只长相丑陋的蟒蛇一样,纵身扑向前来的老花镜。 第三百三十三章 无果一战 在分裂的怪舌之后,如今的昴星魔将出现了明显的实力下降,但即便如此,以孙无成眼下的修为想要胜过对方,还是十分艰难的。尤其是那随时可能从嘴中射出的爆炸光球,只要稍不留神,自己便会重伤身亡。 先前孙无忧虽然已经通过役同了解了这门依靠星辉作为能量的功法,但昴星魔将与毕宿魔将所习的魔功截然不同,后者以积蓄力量,在特定时刻一齐激发。而昴星魔将则是采取雷霆战法,一经发招下一刻便能收获效果。而当前的孙无忧虽然已经可能动用役同之力,但因为敞尚不熟练,即便能在短时间当中将对方的功法占为己有,但时间稍一延长,这种优势便会完全消失。终于,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上心头,孙无忧随之身体失去平衡,险些因此跌倒在地。趁此机会,昴星魔将口中再次闪出数枚光弹,尽数轰向眼前的敌人。 “将诀,土掩!” 如此之近的距离,若是正面被击中,后果定然不可想象。于是乎,孙无忧只得继续动用神通,与对方抗衡周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刺痛自小腹处传来,令得运到一半的真气生生地又重新憋了回去。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扭转身体,以一种极为夸张的姿态勉强挥出数记魔拳,精准无误地落在那几枚光球之上。随着一阵密集的爆炸过后,孙无忧狼狈的身体终于从烟雾之中快速撤离,身前的衣料已经被爆炸产生的威力削去了不少,样子十分难堪。 虽然勉强逃过一劫,但此刻的孙无忧已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自由地动用体内真气,否则丹田乃至周身经脉都会因此受到伤害,甚至有可能引发经络崩裂的后果。想到这,他只得站在原地,长长地呼吸了几口空气,脸上的潮红色也终于消退了一些。 “哼哼,小子,你果然有点本事。我是不知道你身为人类,是如何变成我们魔族之人的。但想要借助如今的身体强行吸收魔气为己所用,未免也太轻率了一些。世人都知道,魔界内的魔以气内含无数危险杀机,常类别说是使用,就算是呼吸上几口恐怖都要因此丧失人性。而你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吸收了太多凶戾的魔气,现在副作用应该已经上来了吧!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我不动手,你也很难挺过这一关。不过,你若是乖乖投降,随我回去,说不定君大人他还有办法救治你的身体。” 孙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脐周,确定症状已经减轻了一些之后,这才轻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可不愿意向一个残害人类的魔头认输,更不会乞求他的援手救援。我孙无忧虽然不是什么以人异士,但想轻取此战胜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想我跟你回去,就亲手反懈击倒,不然少在这里浪费口舌。” “口舌?哈哈哈,你看看自己的同伴再说吧!” 在昴星魔将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转头看去。此刻,那条怪舌已经变成了手掌的模样,将只剩下上半身的老花镜死死握在掌心之中。此时,老花镜的能量所剩寥寥,又因为残破身体的拖累,根本不足以化解眼下的凶险。而要命的是,那条怪舌体内不断向外分泌着一股透明的粘液,非物不仅拥有强大的粘滞性,而且还能将接触到的物体迅速分解液化。短短数息的工夫,老花镜的身体已经被蚀却了十之二三,再这么下去非得魂飞魄散不行。危险时刻,老花镜口中所含的钢锥忽然自行旋转,锥头掉落的同时,一支细而尖的气嘴赫然出现在那条怪舌跟头。呼吸之间,老花镜右手猛打两下响指,一道火星沿着空气径直传入到气嘴跟前,并化为一道赤焰火舌,一举扑向怪舌的身体。 如老花镜所猜测的那样,这怪舌虽然刀枪不入,但却惧怕火焰的威力。还未沾染上火苗,整条舌头便倏然收缩回去。老花镜本想乘胜追击,但无奈体内储存的可燃气体十分有限,火焰只持续了短短十息,便再次熄灭,连那根被烧黑的气嘴也随之掉落到旁边的空地之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老花镜甚至连移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再次经袭来的怪舌重新逼回到困境之中。这回怪舌聪明了许多,并没有选拔倾巢而出,而是将部分组织分化成鞭条的形状,一次次地朝老花镜抽击过去。躲闪不及,老花镜的一条右臂当即被一招击碎,可惜了隐藏其中还未来得及发动的机括,也随着一起遭到破坏。这下,老花镜已经是末路穷途,退无可退。可就在这个时候,右侧的方向又走来了一人。只见他一脸怒气,混身包裹着大量的藤蔓,但都已经被拦腰截断,全部失去了生机。 “这么快就脱困了么,魔将就是魔将,果然不能小觑!” 叹息一声,老花镜只靠一只手臂支撑着残存的傀儡身体,而这时候毕宿魔将已经来到跟前,见旁边就是那个长相丑陋的怪舌,不由得皱眉不悦道:“连这个家伙都召唤出来了么,看来昴星这边也不好过啊!但现在好了,我已重获自由,无论是你这个怪异傀儡人,还是那个黄毛小子,今天统统都得死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向心态平和的毕宿魔将此刻变得异常暴怒,随手一握,诸王剑落于手中,凌厉剑招隔空击出。老花镜以独臂之力,将自己一举弹入到半空之中。而毕宿魔将却已先他一步,早早来到了该位置,涌动着无数星辉之光的诸王剑堪堪斩下。忽然间,老花镜胸前一片奇彩光芒闪动,而见到这一幕的毕宿魔将登时脸色大变,口中不由得惊诧道:“不好!” 连番的厮斗已经令毕宿魔将方雨尽失,就连之前老花镜得意的杀扫月魔镜都忘到了九霄云外。直到这一刻,死亡的威胁唤起了他的记忆,但现在的自己真的能够通过这一难关吗? “昴星救我!” 与孙无忧酣战正欢的昴星魔将忽听到毕宿魔将的呼唤,心神晃动之间,自己的分身怪舌当即跃上高空,如同一顶罗帐一样,立时罩在毕宿的身体四周。与此同时,月魔镜内的灭世威力刚刚来到,并在击中那怪舌的身休的同时,燃烧起一股紫色的火焰。 怪舌是昴星魔将的分身,所以前者受伤的话那么本尊一定会遭遇到相当的损害。更何况,火焰用民是怪舌的命中克星,如今被那紫焰一番摧残之后,怪舌开始腾起阵阵白烟,身体也随之拼命地颤抖挣扎。但即使这样,它依然没有丝毫的退怯之意,直到将所有的月魔镜力量吸收之后,才终于从毕宿魔将的身上脱落,重新坠回到地面之上。而这边的昴星魔将因为受到来自怪舌的反噬,状态急转直下,别说是继续战斗,就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趁此机会,孙无忧抢步上前,一连挥出数发重拳,打得对方口鼻溢血,人则是急退了十余步,终于倚靠到一棵大树之上,这才稳定下来。 “昴星,你!” 眼见与自己出生入死,形影不离的同伴变成现在这副惨状,毕宿魔将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眼前的破败傀儡挫灰扬灰。突然间,两道温柔的淡蓝光芒从苍穹之下径直投落,分别降临在两名魔将身上。一时间,二人身上的戾气尽数消散,受伤的身体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充分的滋润,尤其是那颗躁动不羁的心,现在也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直到这一刻,二人才终于记起数年之前魔君对他们的教导。惟有胸怀平静无争之心,方能百战百胜。而眼下的他们显然已经忘记了这一点,这才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难看。 “嗖嗖”两道流光闪过,昴毕两魔将双双驾风而去。孙无忧呆在原地好久之后,口中才缓缓道:“他们真的走了?” 老花镜微微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他,仅存的左臂突然瓦解,躯干则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面部朝下,不知情况如何。孙无忧连忙上前将人翻转过来,确定对方体内还有灵魂残存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和城一役都没有将我伤到这副模样,今日区区两名魔将居然将你我二人逼到这般田地。看来,我还是小瞧魔族的底蕴了。” 听到老花镜如此说话,孙无忧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你这话听起来好别扭,可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老花镜忽然记起了什么,于是沉默不再说话。孙无忧见气氛略显尴尬,于是岔开话题道:“对了,李义的人究竟跑哪里去了,现在魔族的追兵已经离开,我们该如何与他取得联系?” 老花镜笑道:“我们与他相遇本就是一场缘分,如今分开也是情理之中。否则带着他在身边,行动起来也有诸多不便,还是就此分道扬镳的好。” “可是,他毕竟见多识广,留他在身边,说不定能够尽快让你复原。现在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又该如何帮你呢?” 老花镜体内发出阵阵阴森笑声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答案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傀儡风云 二十年时间,虽然令魔界脱胎换骨,但想让这片充满死亡与绝望的土壤再次焕发生机,还是一件长而弥艰的事。除了向孤风城那样已经受到极大改善的边陲城市之外,大多城池还保持着以往负面灰暗的模样,孙无忧带着残破不堪的老花镜,此刻便身处这样的一个地方。 “这是哪里?”孙无忧打量着周围的街道环境,不由得问道。 “我也不知道。在我的记忆当中,魔界本来没有这个地方的。可能是魔族动荡过后,百姓迁徙至此,随着时间与生活的继续,渐渐形成了这样的村落。” 听到老花镜的回答之后,孙无忧不由得心急道:“这……既然你不知道这个地方,为何还要引我前来,难道你之前的话都是骗我的?” 老花镜苦笑道:“哪里,我让你来这只是为了之后做准备而已。你我现在这副模样,尤其是铜傀的身体遭受重创,必须停下来好好修整一番。否则,路上再遇到突发事件,我就是有心相助,也难出力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继续背着那个装有老花镜的木桶前进。这村落虽然不大,但内部设施却是一应俱全。村里人穿着讲究,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富贵之人。而路边摆摊的,大多都出售一些珍兽的皮骨,偶尔也有内脏之类的易腐之物。在这过程之中,孙无忧出于好奇也在一些摊边逗留了稍许,看到了一串精美的兽牙项链,便停下来主动询价。这不问不知道,就这么串项链居然要一千魔晶石,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包袱,想起之前自己先在魔晶所里的经历,只得摇了摇头。 “好钢花在刀刃上。还是先把傀儡修好再说吧!” 又走了两个路口,眼见离村边已经不远,一个酒气熏熏的老人忽然撞在孙的身上,二人对视一眼,前者当即怒骂道:“不长眼的东西。” 孙无忧心中发怒,暗道;“明明是你走路不小心撞了人,为何还能恶人先告状,如果不是我有要事在身,非得停下来和你好好理论理论。” 想到这里,孙无忧扭身继续前进,谁知这时那老人以其匪夷所思的身手,一把抓住了孙无忧肩上的背带,稍一用力,待在里面的老花镜便立时滑落出来,险些摔在地上。老人愣了愣神,当即尖声道:“你……你这傀儡是从哪里得来的,你和驱傀魔君是什么关系?” 经此一事,老人醉意即靡,目中神光也随之犀利起来。孙无忧赶忙将肩带回正,语气阴沉道:“和你无管,我不想节外生枝,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见孙无忧面露怒相,那老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脸相迎,一副和气道:“哈哈哈,小兄弟,刚才是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出言中伤了你,还请不要见怪。我家就在附近,否则赏脸和我一同前往,也好叫我尽一下地主之宜。” 孙无忧本想一走了知,谁知桶里的老花镜忽然低压了嗓音,小声说道:“就按他所的办,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阴谋。” 就这样,孙无忧在那老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村子中心附近的一座房屋跟前,与其它的草屋木屋不同,这间房子用是由砖石垒砌而成,与周围的户家截然不同。推门进入其中,屋内装潢精美,桌椅陈列,极为考究。看见这些,再联想之前的相遇情景,也就不难理解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为何会那般嚣张跋扈了。 老人一经进入,几位下人打扮的魔人自后面撩帘出现,并上前行礼问候。老人让一众退下,只留下两名负责伺候的女性魔人,这才与孙无忧双双坐下。不一会儿,下人把茶水糕点端了了上来,孙无忧瞥了一眼,其中竟有几样是自己的青睐佳肴,也就没有客气,直接大块朵颐起来。 “哈哈,尽管吃,这些东西寒舍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去,再去给上宾拿一些。” 一听“上宾”二字,孙无忧嘴巴忽然停下动作,随即直起头来,神情严肃道:“老先生,你我素未平生,为何待我如此尊敬,难道只是因为我背上的傀儡?” 老人顿了一顿,旋即憨笑几声,以打消此时气氛当中的尴尬。 “哈哈,上宾还真是快人快语。没错,我对你的傀儡十分感兴趣。这样吧,你开个口,只要老夫出的起,绝不还价。” “啊?你要买我的傀儡?” 孙无忧用脚尖勾了勾放在边上的木桶,以便让自己更能容易地掌握老花镜的情况,而后两眼吃惊地望着正座上的老人,再也不敢有丝毫分神。 “嘿嘿,我知道,上宾对此物也是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背着这么沉的东西,来我栖云村。但老朽与驱傀魔君神交已久,多年之前便开始着手收集他老人家的木甲傀儡。只可惜,驱傀魔君隐世多年,诞于其手笔的傀儡偶有出现,但大多都被界内的巨擘强权所分割,像我们这种市井小民想要得到一具,简直是痴心妄想。老朽知道此物来之不易,小友先前定然也是遭遇了难以想象的磨难,才能将其占为己有。但我自知将不久于世间,希望能在断气之前了却这一桩心愿。如果小友真的能够忍痛割爱,老朽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孙无忧当然不能说出傀儡之中寄宿着老花镜灵魂的实情,但看到面前老人言辞真切,神情动容,老眼滚泪,实在不像是说谎。一时之间,他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将手里握着的背带再次攥紧。 “你这般紧张做甚,既然他想要,给他就是。” 万万没有想到,桶里的老花镜就会如此回话。孙无忧面露骇意,却不知对方到底是何居心。好在,老人并听不见刚才的话音,于是接着道:“这样吧!既然小友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如先留在寒舍之内,小住几日。万一最后买卖不成,能让老朽多看这傀儡几眼,也算是一番机缘。” 一听对方要留自己住下,孙无忧连忙摆手道:“不用了,老先生能够不嫌弃在下出身贫寒,热情招待,已经是在下的荣幸了,哪里还赶住下继续叨扰。时间不早,我先告辞了。” 心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孙无忧伸手拉起木桶背在身上,迈步就朝门外行去。谁知这时候,早已就位的几名魔人一哄而上,将他团团围住。这些魔人,个个人高马大,矮的也有孙无忧的个头,高的比他还要高上半截。一时间,原本宽敞的大厅立时变得拥挤起来。毕竟吃了人家那么多的点心,孙无忧继续保持着笑容,进而转身朝身后的老人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对方马上就要群起豪夺,但谁成那老人快走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在孙无忧的面前,那一众魔人见自己的主子这般模样,也随着跪了下去。孙无忧本想借此机会扬长而去人,但看见这般场面,哪怕是铁石心肠也要被磨碎泡软。 “你们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起身。” 老人声泪俱下道:“不,如果小友不能答应老朽的请求,那我就跪死在这里。” 眼见对方目光犀利,神态坚定,孙无忧轻叹了口气,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事先声明,我还有要事在身,三天之后,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要离开这里。” 老人破泣为笑,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起身欣喜道:“好好,既然如此,老朽就差下人为小友准备客房了。” 不一会儿,孙无忧便来到了老人为他准备好的房间之中,关紧了门窗,确定没有旁人偷听之后,他这才打开桶上的木盖,将老花镜搬了出来。二人刚一照面,孙无忧便忍不住出口埋怨道:“你看看,若不是听信了你的话,我们现在又何苦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他要将你买走,我看你怎么办!” 见孙无忧脸上挂怒,老花镜笑道:“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为何要顾及那几个闲杂人等的颜色。况且,你我现在处境不佳,就凭三眼通他们给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修好这副身体。反正有人愿意花钱,你还有什么好叫苦的?” 孙无忧眉梢一挑,满脸惊愕道:“你的意思是……” “呵呵,他既然要买,你卖就是了。” “然后呢?” “然后等他把傀儡修好之后,我就打个机会逃走。放心,我不会伤害他和他的家眷,甚至不会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孙无忧噌的一下从凳子之上站了起来,一身正气道:“你这是不是诓骗吗?要他人才两空,我的良心可不答应。” “哦?你想将我白送出去?孙无忧,我可提醒你,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这老家伙有点东西,能够一眼认出这是驱傀魔君的作品。换作旁人,恐怕只当作是一堆破烂玩意,而瞅都不愿意瞅。” “可……可是……” 孙无忧心中正为此事纠结挣扎,而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公子,你醒着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馥香流连 为免节约时间,孙无忧索性将木桶扣在了老花镜的身上,转而来到房门跟前将门打开,一经与外面的人相见,其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无比错愕的神情。 “是你,血雾林的女人!” 门外女子先是后退了半步,但见屋内人与自己相识,紧张感随之削减大半,当即笑面如花道:“什么女人,我有名字,记住,我叫香袭。” 说罢,她望了望屋内的情形,见里面并无它人,于是拥着孙无忧进到屋子之中。后者脸色微红,缓和片刻之后才道:“你怎么在这里,先前你是如何从血雾林内逃脱出来的?” 耳边听着孙无忧的问话,香袭却不回应,而是独自来到桌边,拿起茶壶自斟自酌,样子十分惬意。 “嘿嘿,本姑娘自然是另有妙招,至于其中玄机,还是不告诉你了,省得你那个同伴对我又喊又抓。对了,怎么没看见他的身影,你们分开了吗?” 孙无忧轻咳了一声,目光不由得在身后的木桶上游走了几圈,而后才强装着笑了笑。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憨相,香袭噗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这下,孙无忧的面色变得更加鲜浓了。 二人双双坐下,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相对之前,房间之中竟然多了一股莫名的春意。香袭见对方迟迟不肯说话,于是率先道:“唉,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你来这也是为了前往云海吗?” “云海?那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看着孙无忧两眼茫然,香袭收了收脸上的和气,口吻立时变得严肃起来:“你这人好没劲,一句实话也没有。去就去嘛,我又不会把你怎样。况且,之前咱们有过一面之缘,如果你愿意与我同行的话,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孙无忧一听这话里有话,也就不再继续否决,而是将计就计,面露笑容道:“香袭姑娘,你的那只宠物七尾白泽去哪了?” 一听这话,香袭脸色瞬变,目光也随之从孙无忧的身上挪到了旁边的空地之上。 “没什么,它受了伤,需要静养。为了不让它再遭到伤害,我将它放到别的地方看护起来了,所以这回我才会独自一人。” 孙无忧道:“既然这次姑娘你的人手不够,又何苦去那云海,省得身陷危险之中。” 香袭略显不悦道:“哼,本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云海又怎能难得住我呢?只不过,我想有你作陪,万一遇到情况可以商量着来。你若不想去我也不再勉强。好了,你继续留在这里做你的小白脸吧,我走了。” 说完,香袭竟也不做停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来到门口处,她还不忘对孙无忧做个鬼脸,一副坏笑道:“对了,你这肤色做不了小白脸,充其量只是个小黑脸,拜拜了您呐~” 香袭虽然是姑娘家家,但身手却是十分了得,眨眼工夫便已消失在孙无忧的眼前。直到意识到对方已经离开,他才终于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这女人怎么如此鲁莽,我也没说我不去啊!” 木桶之中,老花镜的声音忽然响起:“既然她说要去云海,你和她走一遭也并非不可。” 孙无忧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欣喜的神情:“你也同意让我与她同行?” “嗯,云海虽然暗藏凶险,又有数名上古魔兽隐身其中,若是遇上恐怕是九死一生。但趁此机会,正好可以磨练一下你的武艺。来到魔界之后,虽然你已脱胎换骨,但却未能真正将现在的力量融会贯通。否则,先前与昴星毕宿战斗的时候,也不会打得那么辛苦。这样,今晚你就把我送到老家主那里,让他为我修复身体。完事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前往云海,那样,就算路上有个意外,我也能及时赶到援救。况且,我始终觉得那姑嫂来历不凡,否则也不敢如此嚣张,来去自如。说不定,读取时候你我还要倚仗她的力量呢。” 孙无忧沉思稍许,不禁又道:“可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啊!那老人一直对你虎视眈眈,万一中途起了强取豪夺的念头,凭你现在的情况又怎能奈何得了这么一大家的人手?” “呵呵,孙无忧,没想到有朝一日,你居然开始担心我的安危了,真是稀奇稀奇。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真实身份,就那几个草包,你以为真能难得住我吗?” 老花镜不提醒,孙无忧还真的险些忘记了这一点。别人怎么能够想到,曾经引起人魔两界无数纷争的群魔鉴器灵,如今就委身在这么一具残破的傀儡之躯内部,而一旦将其释放出来,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生灵会因此死不瞑目。 孙无忧刚要开口,谁知刚刚对上的房门,忽然被一股蛮力从外面生生撞开,抬头一看,那名叫香袭的奇女子居然又折返回了房间之中,才一会儿的工夫,对方的头上已经满是汗珠,神情也变得空前急迫。 “哎,你怎么回来了?” “嘘~” 香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进了进来。来到屋内左右环视一圈,视线随之对准一旁的木桶,口中则小声叮嘱道:“别作声,有人来寻你就说没看见我。否则,哼哼~” 香袭扭动了几下自己的拳头,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可就是这么一幕,竟让孙无忧心波荡漾,就在革一个刹那,他竟觉得眼前的香袭竟是说不出的动人,一颦一笑,一行一动,皆是透露着无限魅力。 不等孙无忧回神,香袭伸手已经将木桶抬起,惊觉桶下罩着的正是一副半残傀儡,嘴中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上宾,在吗?” 正是香袭的叫声引起了房外人的注意,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之后,孙无忧回头望了望那已经移到旁边的木桶,这才轻咳了一声,回道:“我在,有事吗?” “呃,上宾,说来惭愧。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 孙无忧继续装着糊涂道:“什么姑娘,你们搞错了吧?” 门外人叹了口气道:“有些话三言两语隔也门也说不清,您还是先开门吧!” 孙无忧见事情将要败露,于是又转头看向对侧的木桶,心情紧张得不行,但毕竟自己身处它乡,本家要自己开门,自己又有什么拒绝的道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心中做好打算,万一起了冲突,大不了一拍两散,带着老花镜和香袭一起离开。 打开屋门,孙无忧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挤满笑容的脸颊。他记得,这位是正是先前在大厅之中负责服侍他与老家主的一名魔人。这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长得比孙无忧还要壮实几分。对面而站,孙无忧只得抬起脸看着对方,一股无形气魄隔空递近。 “上宾,你有没有见过一名姑娘,差不多这么高,圆脸,长发,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便装,刚刚从这附近经过。” 孙无忧故作思考的皱了皱眉头,停顿了好久之后才终于道:“这个……恕在下无能,确实帮不上忙。自从来到贵府上,在下就没有出过房门,如果有下人在这附近的话,他们能为我作证。” 虽然是在说话,那魔人却是伸着脖子不住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孙无忧见状连声咳嗽,以示警告。那魔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对方不高兴自己这么做,于是连忙解释道:“上宾菲要见怪,只是那姑娘对于我家主人十分重要,如果把人弄丢的话,小的脑袋恐怕就不保了。” 孙无忧猛吸了一口气,一脸惊骇道:“这么严重?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魔人道:“这个……小的也不知情,只是几天前她忽然跑上门来,指名道姓要见我家主人。之后,她让我们这些下人全部退离,只留下主人和她单独谈话。等再次出现的时候,主人对她已经是毕恭毕敬,吩咐我等要好好招待。可就在刚才,主人遣我来找她,却发现房间之中已经空无一人,我这才出来四处寻找,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那魔人仆从已经满头大汗,显然刚才所说乃是他的肺腑之言,句句属实。孙无忧心中为难,不知该不该将实情告之给对方。 “唉,可能是小人命有此劫,找不到那姑娘的话,主人定要将我抽筋剥皮。别看他现在和和气气,一脸慈祥。想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是附近的一大凶煞,只是上了年纪之后才稍稍收敛了。上宾,小的没有其它奢望,让小的进屋搜寻一番,找到的话,我也相信绝不是上宾你的错。而如果找不到,小的就是死也无憾了。” 孙无忧见那魔人神情悲痛,欲哭无泪。又想到那香袭刁蛮任性,颇有贵家大小姐的意思,说不定此次前来只是想戏弄一下这里的家主,并非是另有恶意,就算被捉到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想到,他竟真的让人让了进来,目光划过屋里的那只木桶,状若无事道:“好,那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宅底秘传 孙无忧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毕竟人是他藏的,魔人也是他放进来的,万一香袭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可是帮手。想到这里,孙无忧浮现出不自然的笑容,身子也随之贴到旁边的墙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来到屋里,那魔人先是前后左右扫视一番,紧接着便将注意力投在那具傀儡身上,仔细端详起来。 “妙啊,真是妙。老爷他曾经也得到过一些傀儡人,但与这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这设计,这零件,就算让我们照着做,恐怕也难以复刻。驱傀魔君不愧是传说之中的机关大师,其手法之精湛,技艺之高深,只能令我等望而兴叹了。” 见对方的焦点都在老花镜身上,孙无忧心中的大石头登时减轻了许多,主动上前说道:“其实我也是一时侥幸,才得到这么一件宝物的,看得出你们老爷对它很是喜爱。” “何止喜爱,简直就是痴狂。大概从五年前开始,老爷他像发了病似的派人多方打探傀儡的消息,但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这个,他甚至还养成了借酒消愁的恶习,家里人劝了多次都没有用。今天也是奇怪,老爷居然没有醉熏熏的回来,还将上宾您带到家中。如此说来,老爷他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到这里,那魔人眼中神光倏变,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是精准无比地踢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木桶之上。“咚”的一声闷响,孙无忧的心都随之沉到了谷底。虽然并不想如此,但他的手中已经积蓄起力量,并准备随时开战。 “咣咣咣咣咚~” 那魔人用力过猛,竟让那木桶飞起来之后,又在地上连滚了几圈。这时候,孙无忧与那魔人仆从一同向桶内,可二人的脸上却在此刻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表情。 “哎,哎嗨~” “这……这……” 一脸吃惊的孙无忧走上前去扶起木桶,魔人仆从也在这时来到跟前,一齐向桶内观瞧,可那里面居然空空如也,连只蛀虫都没有。一时间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孙无忧不禁抬头看向那名魔人,后者愣了稍许之后,旋即面露憨笑道:“哦……呵呵,是小的动作太大,这才不小心碰翻了桶,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魔人仆从连连鞠躬道歉,孙无忧随即改换颜色,先前的惊讶立时变成了怒意。 “瞧过了,满意了?” “嘿嘿,满意了,满意了。小的不打扰上宾休息,小的这就走,等一会儿晚宴准备妥当,再来邀您。” 就这样,那魔人连眼皮都不抬,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很难想象那么高大的身材居然可以做出如此猥琐的动作,孙无忧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相较于外形而言,还是气质更为重要。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名仆从,孙无忧连忙关上房门,进而开口道:“喂,人已经走了,你还不快点出来?” 一声出口,房间之中毫无动静。孙无忧踱了两步,接着又唤了几次。 “香袭姑娘,不用躲了,快快现身吧!” 就在此话落定之际,孙无忧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我,救救我~” 孙无忧听觉敏锐,那声音虽小,却也逃不过他的双耳,沿着动静一路找了过去,刚好来到老花镜的跟前。 如今的老花镜就被安放在地面之上,此刻他的两眼无神,看样子是歇息了。孙无忧上前轻轻触动了一下傀儡身上的机关,后者的眼中终于亮起一丝生气,而这时候香袭的呼救声也随之愈发清晰。 “听得到吗?救救我,这东西太重了,我根本挪不开!” 直到此刻,孙无忧才终于确定那声音的源头不是别处,正是来自老花镜身下的地面。房间之中的地面都砌着石转,从外面看去一丝破绽都没有,可声音传来的方向分明就来自砖下的地基。 “老花镜,难道你……” 孙无忧话还没说完,老花镜便自动移开了身体。这时候,原本被他坐着的地砖竟然轻轻朝旁边缓慢挪开,一个灰头土脸的“脏丫头”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重见天日的香袭再也没有之前的灵动与活力,此刻的她两眼呆滞,好似受了什么打击一样,身体时不时地颤抖几下。 “来,喝口水,压压惊!” 孙无忧好心递上茶水,香袭接过茶杯,嘴里还不停地念道:“我再也不要往地里面钻了,好可怕,好可怕!” 原来,刚刚魔人仆从准备进屋检查之时,香袭准备用木桶作为掩护,以来隐藏自己的身体。可就在她准备钻入里面的时候,老花镜顺势朝旁边移开,并将身下的一块地砖完整地扣了下来,一条崭新的地道赫然出现在香袭的面前。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为了不被外面的人捉到,香袭只得咬紧牙关,缩身进入到秘道之中。之后,老花镜将地转恢复原样,自己则回到之前的位置处,继续装成一副没有生命的傀儡,甚至关闭了自己的机关,暂时进入到了休眠之中。 得知这一切都是老花镜的杰作之后,孙无忧不由得欣喜道:“你的力量莫非已经恢复了吗,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居然可以造出一条这么深的地道,看来修复傀儡之躯指日可待啊!” 老花镜摇摇头道:“是你想多了,这地道并不是我挖的,我也只是运气好,碰巧撞破了玄机罢了。” “啊?还有这种事,谁会在这房间之中挖这么一条隐蔽的地道,主使者到底想要做甚?哎,对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通向何方,香袭姑娘,既然你进去过,多少应该了解了一些吧?” 听到这里,香袭身体一震,手里的杯具险些摔落在地。 “好可怕。” “什么好可怕?”孙无忧追问道。 “下面。地底下面,里面有好多怪物,死的活的,数都数不完。我发誓,自打有记忆以来,我就没有见过比这更血腥更恐怖的场面。本来我也只想拿这里的家主开开玩笑,现在想想,我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见香袭的精神状态越发恶化,孙无忧一边上前安抚,一边看向地上的老花镜。 “栖云村我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云海这个地方还是很出名的。那是一处凌驾在虚空之中的梦幻之镜,无数的珍禽异兽浮于其上,并在那里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一些贪图奇珍异宝的魔人,冒着殒命的风险,不断闯入云海,并在一次次地突袭围剿之中猎杀其中的禽兽。之后,他们将捕猎得来的战利品拿到这里,进行贩卖易物,最终才形成了这一片繁荣景象。” 听完了老花镜的描述之后,孙无忧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地下所关押的,就是那些猎人从云海之中捕获的禽兽?” 老花镜沉声道:“照常理来讲,来这的魔人大多都是对兽身上的个别宝贝所吸引,比如吃了能够强身健体的兽心兽胆兽血,金刚不坏的兽骨,具有神秘色彩,能保佑佩戴者逢凶化吉的兽牙兽耳以及兽尾,整只整只进行交易的我还很少听说。第一,买卖不方便。第二,价格过高。第三,运输困难。第四,风险极大。如此说来,这位老家主积存这么多的魔兽,想来还有其它用途。” 孙无忧坐到凳子上,脑海之中的线索一条一条地在限前闪过。看似毫不相关的细节,却有一条无形线将它们一一串起,只是现在的他还无法找到而已。 “好了,这些事情你就先别考虑了。这姑娘待在这里不安全,等夜深之后,你俩先离开这里,等修好了身体之后,我再去云海与你们汇合。” “可是你……” 孙无忧话音未落,一旁的香袭噌的一下离开座位,立即抱紧他的胸膛,一边小声抽泣,一边哀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别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离开。我好怕,我好怕成为下面那些禽兽的模样。” 自从与沈家佳分别之后,孙无忧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女人的味道了。如今的香袭就好像一汪泉水一样,温文细腻,阴柔之中透露着一份暖意,让人如痴如醉,甚至将要沉沦其中。 “不行!” 就在孙无忧心理防线即将崩溃之际,理智突然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令他从妄想之中解脱出来。待重新恢复常态,香袭已经抬起头来看着他,表情可爱,又有一丝可怜道:“你在干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孙无忧赶紧推开身边的人,匆忙之间站起身来,来到面盆边上,用力掏了几把凉水,让自己冷静冷静。片刻寂静之后,老花镜终于道:“好了,事情就按之前说的办,今夜子时,你俩就离开这里,一起前往秘境云海。” 此时此刻,就在这座宅院的某个角落之中,一声绝叫忽然响起,“叮当”一声,一把纤薄的尖刀应声落地,鲜血涌现,一个蓬头垢面,形如枯槁的人影自黑暗之中渐渐清晰,并望向不过处的过道之中。在那里,一间间制作精良的牢笼之中,拘押着的竟是一只只面目狰狞的生生禽野兽。 “快了快了,我的计划马上就要完成了。破军大人,你等着瞧好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翻脸不识人 很快,晚餐时间到了,孙无忧在仆从的带领之下,一齐来到宴会厅。虽然是魔界,但这里百姓子民的饮食习惯已经与人类相距无几,除了几道叫不上名的菜肴之外,还都算合他的口味。而饭桌之上,略显疲惫的家主连连向他敬酒,因为不胜酒力,很快便醉意朦胧,好在依靠过人的意志力强行挺了下来。 “来来来,再喝了一杯。今日能和小友相见,乃是丁某的三生荣幸,今天老朽要与你喝过痛快。” 听到这里,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抖擞了一下精神,随即道:“来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家主您尊姓大名?” 此话一出,旁边伺候二人的一名女性魔人忽然嬉笑道:“少侠,这就是你的疏忽了。云栖村里,谁人不知道我们老爷丁进丁大人的名号。可以这么说,村里五成的生意,都与我家老爷有关。” 那丁进抬起眼皮恶狠狠地瞪了眼说话的奴婢,后者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收敛起来,闭嘴不再说话。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离席站起,一躬到地,样子十分尊敬道:“原来是这样,晚辈孙无忧,见过丁进丁大人,先前如有冒犯,妄请海涵。” 丁进愣了一下,而后哈哈一笑,上前将孙无忧扶起,神态谦逊道:“别叫我大人,那都是过去在魔君手下当差时候的往事了,不足道也。” 孙无忧心中一震,接着回到座位之上,小泯了一口杯中美酒之后,不由得又道:“说来有些惭愧,晚辈斗胆问一下,丁老您先前是在哪位魔君麾下就职啊?” 丁进淡淡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进,意气风发道:“不瞒你说,正是四大新晋魔君之一的破军魔君。” 听到这个答案,孙无忧总算松了口气,他生怕面前的丁老与那星漫魔君有关系,刚刚自己无意之间暴露了身份,对方若是听得自己的事情,恐怕就要当场翻脸。而如今丁进依然谈笑风生,淡定自若,显然对此并不知情,孙无忧一边用笑容掩饰着内心的尴尬,一边朝门外的方向看去。丁进见其行为有异,当即说道:“小友,不用担忧。我丁进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毛贼小偷之类的货色还不敢叨扰本宅,关于傀儡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喝完这些酒,我就差人送你回去休息,绝不耽误你的事情。还有,你所需要的修复傀儡的材料,我已经叫人去做准备了,明天一早就能凑齐。既然是驱傀魔君的遗作,老朽自然不会轻视,一定尽心尽力,将其恢复到最佳状态。来,咱们再干一杯!” 也不知又喝了多少,孙无忧只觉得拿杯的手臂已经使不上气力,这时候,两名仆人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拖着他朝门外走去。 “去吧,好好招待一下我们的上宾,不能让少侠看轻了我们,听懂了吗?” “是!” 一股寒风吹过,头疼欲裂的孙无忧忽觉得天旋地转,本来搀扶自己的男性魔人也不知去向,伸手摸了摸,一股凉意忽然自指尖传入身体之中。直到此刻,他才猛然发觉,现在的自己居然躺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之上。睁开眼睛,四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不看不见。就在他准备出声呼唤它人的时候,手脚的踝腕处忽然传来一连串“叮叮”的脆响,试探性一摸索了一下,数条手臂粗细的锁链赫然缠绕在他的四肢以及躯干之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我锁在了这里。喂,丁家主,你右哪,听见了吗?” 几声呼喊之后,黑暗之中忽然传来几人的脚步声,紧接着两道火光撕破阴影,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依稀之间,他看到手持火把的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去往自己屋里找寻奇女香袭的魔人仆从。而在他的身边,一脸阴沉,面露冷笑的花发老者,正是不久之前与他喝酒行乐的丁进。 “丁老,你们这是做甚,为何要把我困在这里?” 那魔人仆从小跑了几步,率先来到跟前,并将火把递到跟前,火焰“突突突”地在他面前疯狂跳动,一不小会燎到他的发丝。 “嘿嘿,上宾,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孙无忧恶狠狠地质问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全部招了吧!” 孙无忧眼珠咕噜一转,旋即挂起微笑,满脸无辜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魔人仆从将火把在孙无忧的面前来回晃了晃,又故意吹了几口气,让火头向其面部拂去,“呲”的一声,一缕黑发果然被火力烧着起来,但转瞬之又被前者伸手扑灭,并且表情狰狞道:“那女人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孙无忧看着那魔人半响,又将目光投向更远处的丁进,挤出一丝苦笑道:“我说,你这奴仆的伎俩也太卑劣了吧!明明是他自己把人弄丢了,反过来还要怪在别人的头上。丁家主,不要忘了,可是你亲自把我请回来的,不是我非要登门造访,你说是吧?” 远处,丁进也不上前,仍然站在原地,轻描淡写低声道:“是啊!孙小友说的没错,是我将你请回来的。可正是如此,才能表现出你的高明之处。你早就听说我丁进寻求驱傀遗作,所以故意整了这么一具残品来到云栖村,并设计与我发生冲突,并故意让我撞破桶里的傀儡。之后,你借机来到我府之上,与那之前先行进来的丫头里应外合,想要在此捣乱作恶,是不是这么回事?” 经丁进这么一通分析,孙无忧彻底哑口无言。他不是无力反驳,而是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个方面,哪一重点进行自辩。甚至,在某一时刻,他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找茬,目的就是要将自己扣留于此。 “呵呵,丁家主,本来我还挺敬重你的品行,认为你是一个惜才之人。可没想到,你为了将我的傀儡霸占,化为己有,居然不惜编造出如此低级的谎言。丁进啊丁进,你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丁进猛吹了下嘴边的胡子,原本身处两丈之外的他,眨眼之间居然已经进到孙的身边,随手将人提了起来。单从这一招来看,这位曾经的魔君手下非但身法超绝,就连力量也是极为卓越,很难想象,那股惊世骇俗的威力,居然来自这么一具干瘪瘦削的衰老身体。孙无忧虽然表面不服,但心中却已经接连称奇,心弦也随之绷紧起来。 “你不敢说,快快道出实情,你把那具傀儡藏到哪里去了?” 孙无忧两眼真勾勾地盯着对方的脸面,确定对方没有撒谎之后,这才厉声道:“傀儡不见了?” “哼哼,少在这里装糊涂。你也知道那傀儡对我意义非凡,我本已经多番相让,你却不识好歹,甚至悄悄把东西运到了别处。你怕我会趁你不备将傀儡夺走是么,好!既然你这么想,我就遂你的愿。把它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丁进飞踢一脚,结结实实蹬在孙无忧的胸口之上,后者倒飞出去,重重摔在石壁之上,接着踉跄坠地。几声剧烈地咳嗽这后,孙这才缓过口气,而这时候那名魔人仆从已经再次走到跟前,面露狡黠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看到我们老爷的厉害了。不瞒你说,先前他老人家在破军魔君手下任职的时候,就是负责刑讯问话的。那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几个能从丁老爷的手中挺过来的,要么是招了,要么是死了。现在我们也给你两条路,。怎么选择全在你的意思。公平吧?” 孙无忧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又咳了几声之后,接着才嗓音沙哑道:“既然已经落到你们手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火光之下,丁进仔细打量着身下这个已经无力反抗的年轻人,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居然有些相信他所说的话,并对自己先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不过,一旁的魔人仆从并不想给孙狡辩的机会,一手拉起孙无忧的头发,砂锅大的拳头晃了两晃,这就要朝对方的面门轰击下去。 “大胆奴才,快快滚开!” 话音霹雳来至,一众纷纷抬头,黑暗之中,几颗亮晶晶的东西从天而降,下一刻,狭窄的通道之中,火光夹杂着剧烈爆炸接连升起,靠近孙无忧的魔人仆从最惨,一招之后,人已经被炸飞老远,一条手臂还因此飞了出去,鲜血随之喷满旁边的石壁。 “好家伙,果然有内应!” 被爆炸搞得不知所措的孙无忧刚要起身,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靠着的石壁之中突然出现:“别动,我拉你出去!” “是老花镜!”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结伴赴前路 不等孙无忧反应,自石壁之中探出头的老花镜便一口咬在他的衣服之上,用力向里面一扯,紧接着前者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里面跌去,一路连滚带爬,彻底离开了秘密通道。而通道之中,以一手惊神慑鬼的火雷法将一众喝退的香袭,此刻正是春风得意。地上,被炸断一臂的魔人仆从见来者是她,怒火中烧之下当即呕出一口淤血,伸手指着上方的人影急声道:“是她!又是那个臭丫头,快点抓住她!” 此话一出,身处附近的奴仆随从一拥而上,就连丁进也为之恨得红眼,周身杀气大盛。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香袭攀着石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一边朝下面的人做着鬼脸,一边大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本姑娘,咱们有缘再见!” 说着,香袭掌中忽然多了一物,随手挥动之间,一股莫名狂风居然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遽地升起,一时间狂沙四起,目不能视,就这样,香袭那曼妙的身形便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只剩下丁进一行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追啊!追不到你,我要把你们的狗腿全卸下来!” 蜿蜒的地道之中,孙无忧夹着还不能自如行动的老花镜闷头前行。后者忽然开口笑道:“怎么,你晚上貌似喝了不少酒?” 孙无忧叹气道:“是我的警惕心太轻了,这才让那丁进有了可趁之机。或许,他早在酒水之中动了手脚,否则我也不会像刚才那样使不上力气。” “嗯,喝酒误事。以后还是少沾为妙。” “你以为我想么?人家的酒都敬到跟前,如果强行不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想到一件小事身上,也能看到大道理的智慧。先人们的经验果然没错,以后我得时常想着些了。” 气氛忽然变得沉寂下来,老花镜安静了片刻,而后道:“对了,怎么很少听你提起你的家人,难道他们对你不好吗?” 孙无忧语塞片刻,吱吱唔唔道:“从小我爹就离开了我,他对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老花镜沉默。 “我娘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我能感觉到,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他也会像方姑母那样散发出母性的光辉。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淘气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得连动都不能动。我娘发现我后,虽然还是照惯例对我一通数落,但最后还是将我背起,送回了家中。” 老花镜怪笑道:“不然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在那里躺着,半夜被路过的飞禽猛兽吃掉?” 孙无忧想了一想,终于还是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说来也是。我都跌成那个样子了,她怎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只顾着出口埋怨我?我娘就是和别人的娘不一样,我甚至都怀疑他的心肠是铁和石头做的。” 老花镜哑然。 “我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你娘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才会因此性情大变,只有那样,他才能让自己的心不会受伤。她对你冷冰冰,可能也是她对你的一种无声关爱。” “关爱?呵呵,算了吧!自从孤老峰一别,这都一两年了,我居然连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甚至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又何来的什么关爱呢?” 老花镜微笑道:“没想到你对你母亲的意见还挺大啊!” “那是当然。分别那晚,我为了救方华硬挨了一掌,之后好长时间我的胸口都隐隐作痛,无法痊愈。你想想,天底下哪个母亲会这样狠下心来打自己孩子的呢?别说看不见她,就算看见了,我也不想和她相识。” “哈哈,孙无忧啊孙无忧,没想到你长得成熟,心性却是如此幼稚,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你娘的良苦用心的。” 孙无忧忽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道:“老花镜,你说我娘她真的在魔界吗?” 老花镜略显玩味地回道:“你们是母子,照理来讲会有所谓的心灵感应。好在不在,你自己好好感知一下不就得了?” “哎,我以为你神通广大,经验老道,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原来你也有束手无策的事情啊!” 老花镜愣了一下,口吻立时变得阴沉了许多:“我做不了主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从隧道之中脱身,现如今正站在一座假山之后。回忆之前所见,孙无忧立即想起,现在的自己正处在宅中的一处跨院之中,距离大厅只有数步之遥。恍然间,不远处火光窜动,一声声喝叱接连传来,其间一些不知名的猛兽发出“呜呜”的低吼,一种不祥之感立即涌上心头。 “不好,还是被他们赶上了。老花镜你抓紧我的肩膀,我可要全力奔逃了。” 老花镜不紧不慢道:“你走吧,把我放在这里即可。” 孙无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便又被心中的焦急所吞没:“你是疯了不成?和这些穷凶极恶之途作伴,你就不把它们将你支解开来,拿去研究探索吗?” “呵呵,我早就说过了。这副身体本来就是借的,就算支离破碎,于我而言也丝毫算不上损失。不过……” 说着,老花镜轻轻扣了一下胸前的机关,一枚木匣当即从胸膛之中快速弹出,进而呈现在孙无忧的眼前。 “傀儡之躯究竟下场如何并不要紧,可这木匣内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弄丢了。” 孙无忧打开木匣的盖板,一股清香之气随风飘入到鼻腔之中,而原本还未完全清醒的意识如今被彻底唤醒过来,一时间经脉之中真气涌动,双臂贯力之下,挥手间便能开碑碎石。 “活春草你带好,里面还有我从血雾林摘得的另一株滴血宝莲,现在也一并交予你手。记住,等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可要亲眼见到这两件宝贝。” “老花镜!” 孙无忧还想继续争取一下,可那边的火光已经越来近,见老花镜心意已决,又想到对方身赋惊天之秘,身怀不世奇功,料那丁进也不能把他如何,于是才终于叹了口气,神情异常激动道:“好,这次我就听你一回。记住,我会和那个丫头一起去云海,一旦你修复了身体,就过来与我们会合,知道了吗?” 老花镜点了点头,接着便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眼中再次神光隐没,傀儡之躯也随之变得僵硬干涩,俨然化身成为了一尊塑像。见此情形,孙无忧只得转身踏风而去,腰身一拧,身体已经跃过院中的围墙。 离开丁家之后的孙无忧一路夺命狂奔,连头都不回一样。小小的栖云村,眨眼之间已经被他抛离在身后,风声在耳边呼啸,像一只只可憎的小鬼,好像是在嘲讽着他的胆小与懦弱。 “喂,姓孙的,你跑这么快干嘛?” 偏头之际,另一道夜中倩影已经主动朝他汇合,来者不是香袭还能是谁。先是一齐奔跑了几步,后者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下,不禁发问道:“哎,那个傀儡怪人呢,你不会把他一个人给丢下了吧?” 孙无忧并不回答香袭的问话,只是一味地继续向前赶路。后者实在按捺不住,当即抢到前头,伸手将人拦下,一脸不悦道:“人家好心去救你,你怎么还给人家使脸色看,道歉,快道歉!” 眼看香袭嘟着嘴,面色微红的嗔相,孙无忧抬头看了一眼,又紧接着将头低了下去。 “我心情不太好,如果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请不要见怪。” 孙无忧越是卑微,香袭越是来了兴致,轻哼一声,继续道:“你说原谅就原谅,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这样,我罚你背我去云海,不把我背到开心不能放下。” 孙无忧抬起眼皮,一脸无辜道:“是你开心还是我开心?” 香袭眨眨眼睛,愣了一下,接着口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伸手指着对方道:“孙无忧啊孙无忧,你可真的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好了好了,我开心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绷着脸,否则我就丢下你不管了。” 说完,香袭扭头就走,后面跟着的孙无忧却依然自言自语道:“不管就不管,正好落个清静。” “嘿,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你的向导啊!没有我,你知道怎么去云海吗?” 孙无忧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是了,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事情给忘了。香袭姑娘,你等等我~” 通宵未停,一男一女二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度过了一宿。虽然夜间赶路比起白天时候要更加劳累,但不知为何,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位依然精力充沛,身上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一缕阳光直射入眼帘,刺得孙无忧不由得眯起眼睛。可就在这个时候,香袭忽然停了下来,刚好挡在他的身前。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我们到了。看,云海!” 第三百三十九章 坐云戏云龙 直到此刻,孙无忧才发现,自己和香袭居然已经来到了道路的终点,前方便是万丈深渊。站在崖边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雾气将目中之及的世界尽数蒙蔽,清风拂过,云雾呈现出如同波涛般的起伏动作,吞吐翻转之间,无数残云自下方跃起,随之化身为造物者手中的陶土,于半空之中形成各式各样的形态,如马,如犬,如仙翁寿桃,如凤辇香车,仅仅只有光电刹那,孙无忧却好像已经看完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直到身旁的香袭伸手轻摇,这才将人重新唤回神来。 “喂,你在那里傻笑什么,醒醒,醒醒!” 孙无忧低头朝对方看去,此刻香袭已经来到悬崖边上,前方就是无底虚空。他刚想出言提醒,却不料对方居然迈出了那最后一步,紧接着整个人都向下急坠而去。来不及多想,孙无忧三步并作两步,纵身一跃,也跟着一同跌落。香袭身材较小,下落时候受到的阻力也就弱了许多,所以坠落之势更加迅猛。孙无忧见这样不是办法,于是连忙运起神通将诀,口中念道“风流”二字,于是借风之力,加快自己的身法,又在一旁的石壁上重重踏上一脚,如此才终于勉强来到对方的身后。电光火石之间,孙使出一招海底招月,一举将人揽入自己怀中,二者相视一眼,香袭面色绯红,神情羞恼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还……” 话音未落,二人的急坠之势忽然得到了缓和,慢慢的下落速度也减慢下来,渐渐地,他们能够看清两侧掠过的云雾模样,直到身体被那股绵柔之力彻底接住,这才算是安定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无忧稍稍用力一坐,便觉得身下好像有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一样,将他整个人托举起来。低头观察,现在的他们居然真的坐在了云端之上,周围也是受雾气环绕,一时之间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孙无忧的怀中,香袭轻捶了对方一拳,连忙从对方的身上挪开,伸手赶紧整理凌乱的衣衫。 “你这个呆子,难道以为我要轻生不成?”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却不知该如何说明才好。 “你放心,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死的。本来人家还想充分感受一下被云层包裹的感觉,现在倒好,都让你给毁了。” 孙无忧笑道:“既然如此,我把你送上去,你再重新来一回,如何?” “不要!这云海下来容易,要想派上去,可是要费不少精力,本姑娘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呐,这就是云海了,怎么样,和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吧?” 孙无忧随手抓了一把身下坐的物体,凑到跟前观瞧,却发现掌中的不过是一些雾气,而且时间稍一长就会随风飘散。很难想象,如此纤薄无力的东西,居然可以承受住常人的身体重量,这令孙无忧百思不得其解。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云雾了。云海之中有趣的江西多的是,咱们快走吧!” 不等孙无忧回应,香袭已经牵起他的手,拽着人一齐向前小趷过去。孙无忧本想开口说声“小心”,却发现那被云雾充斥的世界居然越发清晰起来。几只青牛若无其事地从二人身边经过,一对猿猴借着雾气化身的“云树”,直接从二人头顶飞跃过去。白色的大地,松软的触感,不远处,一座坐与周围云气合而为一的屋舍就在视线的边缘处时隐时现,似是在引诱着他们二人前去探索。这哪里是什么云海,分明就是传说之中的云梦仙境。可这样如诗如画的洞天福地,真的应该存在于魔界之中吗? “香袭,你等等,咱们这是要去那里?” 香袭回头嬉笑了一下,但两脚仍然不肯停歇,嘴中则道:“哎,你这人怎么啰里啰嗦的,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快,快看!”、 香袭伸手一指侧面,孙无忧瞬势望去,云分左右,缓缓朝两侧铺开。与此同时,一只足有院子大小的巨型龙头赫然从中探出,并将自己怕云龙之体,一点一点展现在二人的面前。 “我的天,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家伙是死的还是是活的?” 此话一出,跑在前面的香袭忽然挥动右手,兴高采烈地朝空中大声叫道:“嗨,好久不见~” 云龙转过身来,一眼就瞥见正在云中奔跑的二人,本来不怒自威的尊重龙颜之上,居然多出了一丝笑意,身体也随之朝二者慢慢靠近。 “小香袭,你怎么来了?你父亲他最近还好吗?” 见二者说话有来有话,听话中之意彼此之间关系还不浅,孙无忧只觉得这一早上自己便将半辈子的稀奇事全都看了遍,除了内心波涛汹涌之外,嘴里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然而,他却不知道的,与今后他所要经历的种种轶事相比,现在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那云龙已经将自己的龙头完全放到了云层之上,如是,香袭暂时甩开孙无忧的手掌,紧跑两步,纵身跳到了龙头之上,口中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哈哈,我爹很好,除了爱喝酒的毛病之外,一切都正常。小龙,几年不见,你好像又变大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你没少吃好东西啊!” 云龙带着香袭在空中忽上忽下,忽缓忽急,如同过山车一样,引得身上的人尖叫连连。见对方笑得前仰后合,云龙这才看了下面的孙无忧一眼,进而利用秘术与香袭意念交谈道:“这小子是谁,难道是你的如意郎君?” 此话一出,香袭脸色立即涨红,不安分的纤手也随之在对方的身上拍打起来。 “你这家伙怎么胡说,他哪里会是……” 坐在云龙头上的香袭偷偷朝下方瞟一眼,而后连忙将视线收回,故作镇定。而云龙却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旋即低声对她道:“这小子看着虎头虎脑,不知道到底有几斤几两。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哥哥的可要替你把把关。来,你先去云境之中玩一会儿,我来会会这小子。” “哎,云龙,你可别……” 话没说完,云龙从头顶到后脊忽然升起一团怪风,吹得香袭一路飘飞,最后在那龙尾的“协助”之下,被一举送出了百丈之远,并落入云气之中,暂时没了踪影。一看情况不对劲,云上的孙无忧再也忍耐不住,当即高声道:“你把香袭弄到哪里去了?” 云龙居高临下,在他眼里,面前的“小人”简直与蝼蚁无异。再加上这是他怕地盘,说起话来自然气势十足,喘口气都恨不得将对方吹得九霄云外,以此彰显自己的神威。 “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左右看看,见并无闲人在场,于是回道:“孙无忧。” “哼,好难听的名字。就凭你居然也敢高攀我们家的香袭。小家伙,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被对方这么一通奚落,孙无忧反倒是一头雾水,更不知对方讲的是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云龙猛地回身,甩起的龙尾径直扫向孙无忧的身体。刹那间,周围云雾四散而逃,就连孙脚下的云气也出现了消散的迹象。这要摔下去,想要留个全尸都难。想到这,孙无忧猛提一口气,学着之前香袭的模样,在那龙尾将至未至之时,纵身跳到上面,借此躲过惊险的一招。 “这么喜欢攀高附重吗?也好,今天我就让你瞧瞧我云龙的厉害!” 呼吸之间,那云龙竟将自己的身体弯成了数个圈,整体就像一只被压缩到了极致马上就要突破临界的弹簧一样。龙身末尾,孙无忧双手死死扣紧身下的雾气,说什么也敢有丝毫懈怠。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后悔爬上龙身,因为这就等于飞蛾扑火,羊入虎口,何止是九死一生,简直就是有死无生。 “云啸!”、 云龙怒喝之际,四下云雾倏变变色,化为一朵朵黑色的花苞。似昌在预示着一场灾难的到来。再然后,孙无忧发现自己的耳边吹过一缕缕和煦的微风,风如一只只绵柔的手掌,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忽然间,天色变了,云势也随着一同异化。风也不再是风,而是一枚枚嗜血的獠牙利爪,不断摧残着孙无忧的身体。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条云龙,正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在原地旋转,进而形成的龙卷气流,带动着整片云海,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灭世劫风。 “这厮是疯了不成,一言不合就动起这么大的阵仗。本想来云海长长见识,这下到好,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越是身处危难之间,便越能激发一个人体内的潜能。更何况,他是孙无忧,从小到大,他早已从无数次死里逃生之中获得了独一无二的神通。 生存。一次次坠入必死绝境,然后引发奇迹,并重新将自己拉回到生的世界。 “来吧,燃灯琉璃体!” 第三百四十章 重云繁无穷 电脉喷涌,雷鸣八荒。 云龙的杀势已成,一股毁天灭地的极端天气即将到来。被困其中的孙无忧临危不惧,燃灯琉璃体运起的同时,强劲魔拳顺势隔空递出。 “好家伙,居然还会如此高深的魔功,只可惜,这点花拳绣拳在我面前兴不起什么风浪。来,见识一下这漫天雷雨吧!” 如云龙所说的那样,空中狂雷如同雨点一样空前密集地降临在云海之上,顷刻间,覆盖在此地的云路云地都为之魂消魄散。而活动其中的众生灵也因此遭了殃,有几只倒霉的灵鹿一不小心,自云端坠落下去。而这时候,本来还全神贯注在战斗之中的云龙却分出一道幻身,堪堪将那些无辜生灵托举起来。 “停,快停!” 眼见云龙与孙无忧醋战兴起之际,一声尖叫忽然从后方传来,二者递目了望,半空之中,一只白鹤驮着一人正朝他们飞来,来者正是香袭。 方才,她被云龙一招送飞出去,连招呼都没打,如今气得咬牙切齿。只见她摊开的手掌之上忽然卷起一阵怪风,下一刻,云龙的身体立时四分五裂,就边周身杀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定风珠!香袭,你怎么会有种东西?” 惊骇之余,云龙连忙扭转自己余残的身体,并将原神封闭在一处极小的空间之中,这才免得遭到重创。而因为前者的身体解体,孙无忧也借此机会重新落下,刚好坐到那只白鹤身上。 孙无忧与香袭刚一照面,后者便上前动手动脚,口中不忘道:“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他从小到大鲁莽惯了,所以对你也是如此,你不要怪他。” 见对方如此关心自己,孙无忧会心一笑,摆手轻佻道:“我没事,你放心吧!反倒是你那位哥哥,如今身体汽化,元气大伤,你怎么出手这么狠毒,就不怕重伤了他吗?” 香袭蹶着嘴,一脸不悦道:“伤不伤与我何干,谁让他欺负你?再说,刚刚消失的只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幻象罢了,他的真身才没事哩。” “真身?他还有真身!在哪里,我怎么没见着?” 香袭愣了一下,旋即咯咯一笑。而这时候,云龙所在那团雾气忽而飘到跟前,语气稍稍阴沉道:“好啊你,香袭,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长了这么大的本事。你爹连定风珠这样的宝贝都交给了你,看来过不了多久你就该……” “哎,有事说事,少把矛头对准我。刚才你怎么那么冲动,好在我回来的早,否则你们就要两败俱伤了。” “就凭他?” 云龙打量着了几眼面前的孙无忧,语气之中充满了不屑。后者心中虽有不甘,但毕竟香袭在场,又给自己找回这么在的面子,自己实在不该继续咄咄逼人,于是就没有出声。 “好了,闹也闹了,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快给我去准备饭菜吧,我都快饿死了。” 一听这话,云龙立即态度缓和,说话的口气也随之温柔起来:“我就说嘛,每次都招呼要吃的,这次怎么能例外?先去云境之中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回去与你们汇合。” 说完,云龙又转向旁边的孙无忧,声音洪亮道:“今天没有尽兴,改天挑个机会,你我重新打过。” 孙无忧抱拳拱手道:“云龙兄就不要为难在下了,是你道行高深,我实在无法相提并论。比试之事就此终结吧!”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输了?” 孙无忧看了一眼一旁的香袭,而后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道:“是,我认输。” “哈哈哈,香袭,听到没有,你这朋友他向我求饶了。” 孙无忧倏地皱眉,暗道自己明明是就坡下驴,以来缓和尴尬的气氛。可怎么到了对方嘴里就成了示弱服软,做了缩头大王八。想到这,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而边上的香袭此刻也感觉出了孙无忧的情绪波动,赶紧出言拦下二人的对话:“哎呦,云龙哥哥,你不是要先离开一下么,快走快走,快去吩咐下人准备东西,否则我可要二次请出定风珠了。” 说着,香袭伸手就要去怀里摸宝贝,云龙见状登时呼啸而去,头连回也不回。 见香袭同几句话就把人打发了,孙无忧笑了笑,随即道:“那定风珠到底是何方瑰宝,为何能让云龙见如此忌惮?难道,一早就知道克制他的方法?” 香袭神秘兮兮道:“这个不能说,我爹说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 孙无忧左右看了看两边的云雾,一副不坏好意的表情道:“咱们虽然相处的时间有限,但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一点小小的秘密算得了什么,你现在真的还把我当作外人吗?” 孙无忧看着香袭,故意眨了眨眼睛。后者一时间就好像被电流入了经脉一样,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几下,脸上也随之出现了一抹红晕。 “你……你这话是在调戏我么?你……你不要脸,我不理你了!” 说罢,香袭转身就走,孙无忧眼急手快,一把就将人拉住。两股方向相反的力量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香袭一时失去控制,头部顺势栽入到孙的怀里。 “哎,你没事吧,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一边说着,孙无忧将人慢慢抚起,却发现对方脸上的红色愈发浓艳,就好像拍上了一层厚重的腮红胭脂一样。孙无忧并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道:“你这是怎么了,脸为何如此通红,不会是刚刚受了风着凉了吧?” “嗯……” 香袭虽然是在和孙无忧说话,但视线却始终没有抬起。扭捏了几下之后,她终于跺了跺脚,恢复正常道:“算了,和你说了也妨。我手里这颗定风珠,原本就是云海之物。当初我爹于此地首脑有天大恩情,后者为了表达谢意,便将云之一族的至宝,也就是定风珠,送给了我爹,现在又落到了我的手上。” 说着,香袭下意识地看了看云龙离去的方向,确定对方没有回来之后,这才又道:“风之中一族虽然强大,但毕竟也是一方生灵,只要是生灵,就有各自的命脉要害。而他们的要害就是定风珠。只要定风珠一出,风之一族的族人便无法借助风的力量,如此一来不止实力大减,甚至还会出现刚刚解体崩溃的意外情况。不过你放心,他们云中一族的恢复能力极强,只要周围有云雾存在,就肥在很短的时间当中恢复原样。我估计,现在的云龙哥哥已经重回以往的雄风了吧!” 直到此时此刻,孙无忧才了解到,原来在这片玄幻莫名的空间之中,居然还存在着“云之中一族”这么一股势力,而且从香袭刚刚的形容,这些人的实力似乎十分强大,否则也不会立身于云海之中,经久不衰。 “对了,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到底是谁,你的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如此嚣张跋扈的云之一族都要对他如此尊敬,难道他是……” 话没说完,香袭忽然向前一伸手,孙无忧望去,一辆由两辆飞马拉着的白色马车赫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对方说下去,香袭已经将人拽上车,轻喝一声“驾”。下一刻,双马八蹄,如妙指拨弦一般,迅速蹬踏,一瞬间,孙无忧只觉得自己身后仿佛出现了无数只手掌,托着他与香袭一齐朝前方急速奔去。 由于速度太快,孙无忧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反倒是旁边的香袭十分兴奋,一边口中发出阵阵呼喊,一边激动地手舞足蹈。见旁边的孙无忧两眼紧闭,身体僵直,她竟直接把手搭在对方的身上,提着嗓子尖声道:“快睁开眼睛看看,这里就是云海云境!” 在香袭的挑逗之下,孙无忧终于将眼皮张开一点,只见无数白云自身边飞而过,其间,各种各样的生灵正在以它们天真无邪的眼睛注视着这辆豪华飞车。突然间,轮毂之下传来一阵密集抖动,紧接着一旁的香袭便出声提醒道:“坐稳了!” “呼~” 刹那间,孙无忧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天灵盖,竭力下望,马车之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深坑由无数云层汇聚而成,并呈阶梯状,直通中心。而在正中央处,一座乳白色的奢华宫殿赫然呈现在眼前。见到此景,香袭直接站起来,推着孙无忧纵身向下跃去。 “疯子,你要做什么!” 现如今,离开了马车的二人已经全无凭仗,如若就这么自由下落,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成。孙无忧看向身旁,只见香袭牵着自己的手,脸上除了喜悦之色并无丝毫忮意,显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看下面!” 顺势低头,一朵巨大无比的“云蘑”忽然破雾而出,刚好接下孙无忧与香袭的身体。在下落速度得到充分缓和之后,云磨之下随之露出两条通道,二人如同溜滑梯一样,转眼之间便已落回到云面之上。好不容易从那纤柔的云上站起身来,先于一步的香袭拍着他的肩膀,用下巴指着那座宫殿,颇为自豪道:“看,那就是云宫!” 第三百四十一章 云宫 此刻,孙无忧与香袭已经来到了云境的核心处,看着眼前如此巍峨磅礴的景观风貌,前者不禁张开了嘴巴,好大晌都没回过神来。 “嘿嘿,吓到了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不过,云海的神奇可不止这么点,咱们快进去吧!” 香袭重新拉起孙无忧的手,二人再次向前进发。没走几步,一个浑圆的物体忽然从远处滚来,咕噜咕噜刚好停在他们的眼前。孙无忧刚要上前观瞧,谁知就在那物体下端缺口处,忽然探出了一只溜光锃亮的脑袋。 “这……这是一只乌龟吗?” 那浑圆之物在原地挣揣了两下,终于将身体搬正过来,同时四肢和尾巴也相继从圆壳之中一齐探出。那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脑袋与香袭对视了一眼,当即一脸惭愧道:“您就是云龙公子所说的上宾吧,二位随我来!” 说完,那只乌龟居然再次缩回到甲壳之中,孙无忧与香袭对视了一眼,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来,爬到我的背上来。” 按照对方的提醒,孙香二人一前一后攀到龟壳之上。还未坐稳,龟壳四周的缺口之中开始喷射出大量的雾气,与此同时,巨大的乌龟身体在气流的推动之下开始飞快旋转。好在,龟壳上半部分并未与身体直接相连,所以即使下端正在飞快自旋,孙无忧与香袭仍然保持平静状态,只是满头发丝被吹得来回纷飞,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这可能是云境之中的喷云神龟,之前听我爹提起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得真容。这次你来着了,居然被你碰见了。” 话音一落,二人与身下的喷云神龟在云雾的包围之下缓缓升起,并在距离云层一尺的位置处突然停下。此刻,壳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二位抓紧,我们要起飞了。” “飞?飞去哪?”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坐在龟壳之上的孙无忧,下一刻已经将脸紧紧贴在了龟身之上。华顷刻间,数以万计的云雾自龟身下方喷涌而出,随之产生的巨大力量,将三者向石子一样奋力投出,随即落向云宫的最高处。 说来也是神奇,起势极猛的喷云神龟,在即将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居然自动减慢下来,并最终降落到一个月牙形的水池之中。后知后觉的孙无忧终于将身体挺起,这时候身下的神龟又说话了:“好了,我们到了,二位请下来吧!” 香袭轻轻拍了拍喷云神龟的背甲,并在上面亲吻了一下,转而携着一旁已经六神无主的孙无忧,双双跳到云宫之上。 与外面的云层不同,云宫的主体要坚实许多,脚掌踩上去与在地面时候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而让孙无忧感到半分诧异的是,在这些说不上名字的材料之中,居然浮现出一只只鱼类的身影。它们体形或大或小,颜色各异,关键是在这么梦幻般的奇境之下,它们居然可以安然自若,享受着每一刻的惬意生活,实在叫人艳羡。 “哈哈,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云海简直就是奇迹的聚集地,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见不到。别看我们现在身处云宫的最顶层,实际上这里才是真正的入口。” 孙无忧转过头来,略带狐疑道:“真正的入口?莫非这里还有假的不成?” 香袭轻笑一声,面露狡黠道:“那是当然。除了我们眼前的这个入口之外,云宫之上还有另外八个入口。不过,从那些地方进入的,无一例外全都死于非命。” “啊?死?” 香袭一本正经道:“怎么,很让你惊讶吗?之前在云栖村的时候,你也见到了,那些猎人所得到的大多飞禽走兽,都是从云海之中捕获的。而云海之中,蕴藏宝贝最多的最集中的,正是我们脚下的云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每段时间总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会壮着胆子前来此地,想要进入云一探究竟。不过从古至今,还没有谁能够如愿以偿。这下,你该知道云宫的厉害了吧!” 听完香袭的讲述之后,孙无忧长叹了口气,跟着对方的步伐进入到云宫之中。 刚一抬头,他便被四周墙壁上的烁烁辉光所吸引,凑到旁边仔细一看,发光的居然是一块块打磨规则的月魔石。 月魔石因为含有大量的精纯魔气,在黑影之中会释放出柔和的光芒。但让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此珍贵的物品,来到云宫之中居然成了最基础的装饰材料,不得不叫人为之惊叹。 又继续向前走了十余步,墙壁蹭靠下的位置处,开始出现一个个单独的透明隔间,里面饲养着一些小型的禽类昆虫。这些生灵大多外表五彩斑斓,颜色十分亮眼。只走了了一阵,孙无忧的脚就走不动了,因为这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人沉迷。他自小长在森林之中,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小精灵”。 “喂,你可别小瞧了这些东西啊!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云海乃是云之一族的地盘吗?但在他们之前,这里曾经出现过其它种群的霸主。” 孙无忧随脾指向一只背着火红外壳的瓢虫,略显轻佻道:“你说的是它们?” “人家有名字的好么,这些是火星族。” “火星族?好奇怪的名字……“ “呵呵,你也就现在嘲讽两句吧!若是将这们放出来,定会引起一场巨大的灾难。别看它们个头不大,但内部却蕴含着巨大的狂暴力量,并且可以造成出怒火狂雷之类的自然威力。就你这副身板,如果不是早有准备的吧,恐怕连一个回合都抗不住,就要被活活烧成肉干。” 孙无忧看看香袭,又瞅了瞅近在咫尺的“火星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接着加快步伐远离此地。 香袭一边追着,一边笑道:“瞧把你吓的,云之一族又不是傻子,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会把如此危险的家伙们囚困在装满珍宝的云宫之中?云之一族之所以能够战胜火星族,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借助自然之力,尤其是其中风之力。可以说,风乃是火星族的天生克星,只要掌控了这门技法,就等于掐住了前者的命脉。” 说话间,二人来到一面几乎贯穿上下的巨大屏障,屏障之中关押着乃是一只翼展足有三丈的巨型飞禽。孙无忧向里面深望了一眼,里面的大家伙忽然振起双翼,一道袭卷着赤色雷电的炽烈火光登时自口中射出,眼看就要穿过屏障落在二人的身上。危难当头,孙无忧立即运起燃灯琉璃体,想要借此来抵抗喷涌而来的高温。再看旁边的香袭居然不闪不避,甚至还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看样子在等于看对方出糗。 “嗡~” 雷火击中屏障的一瞬之间,全部的能量随之烟消云散,同一时间,囚笼的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突然喷出大量浓雾,片刻后大鸟便被雾气笼罩,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颓然倒地,只剩下眼皮能够上下动弹。 “我的天!好凶悍的怪鸟,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呵呵,这不是显而易见么,趴在我们面前的正是之前火星族的首领,炽雀。别看它现在脾气这么臭,以前性情还要更加暴力。只不过,时间长了,身上的戾气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但即便如此,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它,据说他一张嘴,就能让半座云宫不复存在,可在有这副特制的屏障围困着它。” 话在香袭的嘴里说得轻描淡写,但孙无忧却是对此感慨万千。想这炽雀曾经也是一方霸主,统领火星一族,也算是风光无限。可到头来,居然也躲不过云宫重锁,有翅难飞的结局。魔界如此,人间难道不是一样的吗?辉煌往往只有那弹指一刹,世间万物究竟会归于虚无。谁能不败,谁能不死?所以是要追求一时的无敌,还是要保持相对长久的安宁,这就是人,不对,是全体生灵,所要面对的抉择了。 “好了好了,这大鸟没什么好看的。这云宫的顶层,也是第一层,主要的作用,除了游览之外,就是为了告诫那些打着云海主意的人,切勿不自量力,否则火星族就是他们的下场。只可惜,云之一族的先驱们,似乎有些小看了这些后生的贪欲,虽然每年死在这里的潜入者不计其数,但仍有大量群众前赴后继前来送命。哎,不说了不说了,继续往前走吧,估计云龙哥哥在等我们了。” 听着香袭的话,孙无忧不经意间,在墙角处发现了一枚亮晶晶的物体,低头伸手捡起,发现那居然是一块坚硬的透明物体。 “哎,这东西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香袭,你也来瞧瞧?” 香袭踮着脚看向孙无忧的手心,片刻后便开口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不就是用来隔离通道与囚笼的屏障壁么?等等,这里为何会有屏障碎片,难道……” 沿着碎片的方向继续向上看去,只见在那两人多高的墙壁中上部位置处,赫然有一个囚笼居然破开了半边,而本来应该被关在里面的生物此刻居然不见了。 “糟糕!” 第三百四十二章 火星残焰 强如火星族首领的炽雀都得乖乖待在囚笼之中,那么眼前悄然冲出屏障的又是哪般妖孽呢? “看上面!” 一声尖叫,香袭伸手指向上方,孙无忧顺势望去,然而眼皮还未来得及抬起,一股莫名的灼热感已经压顶扑来。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来不及去看清那前来之物是什么东西,便拉着旁边的香袭,快速朝前方翻滚。下一刻,热浪袭来,地面上所镶嵌的一颗颗宝石立即被映成了火红色,旋即,四只踏着火光的脚掌相继落陆,两只凌厉非常的兽瞳自团团火焰的包裹之中,骤然看向面前的二人。 “这……这是火云豹!虽然实力不及炽雀,但在火星族之中也算得上一号。可恶,这家伙怎么跑出来的,为何这里的守卫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孙无忧心头一沉,当即闪身挡在香袭面前,淡定道:“不用担心,有我在,它伤不了你。” 香袭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满脸懊悔道:“这次出来的时候,我爹本意是想让我多捎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可我为了图着出行方便,就没有拿太多物件,只带了定风珠和一些盘缠。如果,我手里有几块风魔石的话,这火云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孙无忧笑道:“好了,趁这时间,你快去下面喊人来帮忙,我来应付一会儿。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么厉害,不敢保证能坚持太久,所以你快去快回,听清楚了吗?” 香袭本想出手阻止,可此刻的孙无忧居然主动迎了上去,一时间,其独门功法燃灯琉璃体随心发动,借助功体带来的不凡威力,他竟能与那混峰喷火的火云豹打得有来有回。虽然心有不安,但香袭知道事不宜迟,只得跺了下脚,而后转身快速朝通道内狂奔而去。 “哈哈,没想到一天当中居然遇到两件好事。其一是冲出那个该死的监牢,恢复自由之身;其二就是遇到你这个合格的对手。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你就尽量多坚持一会儿吧!” 令孙无忧感到诧异,面前的火云豹居然懂得人语,而且表情音容与人类无二,只是长了一副畜生的模样。孙无忧虽然是初次与火云豹交手,但凭凭多年以来与百兽打交道的经验,只用了数招便已摸清了对方的基本套路,对打起来也变得比开始时候从容许多。这边,他趁着对方跃起飞扑的空当,借机插了一脚,直接将其蹬飞出去;同一时间,火云豹兽爪如刀,狠狠地划过孙无忧的肩膀,好在只是将衣服撕破了一点。 “哈哈哈,好好好,我喜欢,我喜欢!” 火云豹硬吃了那一脚,非但没有因此受伤,反而战意大增。随着身上火势激增,其身形居然比之前也大了足足两倍,起初只到孙无忧的膝盖位置,如今已经来到腰间靠上的地方。但即便如此,火云豹的身手却是丝毫未曾减慢,常常在挥爪的同时,可以将身上的火舌送到两丈之外的空间之中,也就是燃灯琉璃体拥有得天独厚的抗火能力,否则这会儿的孙无忧已经变成干尸了。 火云豹虽然攻势阴鸷,但孙无忧的魔拳功法也非易与之物。面前众多纷至袭来的火舌焰枪,一记记紫色拳影隔空推出,将那一招招致命火袭尽数击落,星光四射。眨眼间,双方已经过了大几十招,孙无忧头上已经大汗涔涔,而火云豹也已将耐性消磨感觉。只听他怒喝一声,皮肤之上忽然分裂出无数细小的火球,一经坠地,便幻化成一只只同样被火魔包覆的火鼠,并在同一时间向对面狂奔而去。 一时间,狭长的通道之中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火线”全部充斥,猛烈的高温令原本被困在屏障内侧的火星一族,变得空前骚动起来。 “嘶~” 一声尖啸,那只身处最大囚笼之中的炽雀,似在为自己的同伴加油鼓劲一样,嘴里振奋人心的兽鸣。而这时候,已然来到孙无忧近处的一众火鼠,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进而变作一只只身高八尺的魁梧身材,挥起各自沉重刚猛的火拳,全部砸向中心处的孙无忧。 “来战!” 一开始孙无忧对这些火星族还略显忌惮,但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不只渐渐掌握了这些家伙的招式章法,甚至还在潜移默化之中自己总结出了一套专门用来对付它们的战法。眼见数记重拳袭来,孙无忧不闪不避,惨绿色的身体之中,忽然迸发出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并化为一堵无形墙壁,赫然架立在双方之间的空当之上。 “将诀,风障!” 只用了一招,那十余足火鼠的全力一击便被轻而易举地当场化解,风障内所蕴含的恐怖风劲,夹杂着还未来得及散尽的火势,将那一众火鼠顷刻之间掀翻在地,转瞬之间只剩下一摊灰烬。而再看后侧的火云豹气势渐靡,身形也比巅峰时期瘦弱了不少。见对方已经败相毕现,孙无忧大摇大摆地向其走来,伸手朝他招呼了两下,随即淡定道:“来来来,有什么花招一并使出来吧!” 不等孙无忧反应,那火云豹的一只前爪突然诡异地向前伸长了数倍,一举抓在前者的腰身之上。燃灯琉璃体虽然能避火驱热,但身上的衣服却只是凡品常物,一经火力,便立即剧烈燃烧起来。这一刻,孙无忧心中羞愤交加,只怪自己刚刚大意轻敌,这才中了对方的偷袭。然而,如今的他已经受制于对方,再想脱身已是难上加难。 “哈哈哈,这就对了,火云豹,用你的真命元火将那个小子烧成渣子,也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火星族的真正实力!” 炽雀不断在囚笼之中嘲讽着孙无忧,唆使火云豹尽快解决对方。而火云豹现在也忆完全沉浸到胜利的喜悦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现场发生的另一变数。 “小小畜类,岂敢伤人!风怒!” 就在声音忽然响起之际,被怒火完全吞没的孙无遽地感觉到一股久违的清凉之意,周身火势连同压在胸口上的强大力道都也随之消除散却。空间之中的气氛登时沉入水潭之中,声音,热浪全在此时归于沉寂。 “我这是……” 回首望去,距离他仅有数步之遥的角落处,一个光秃秃的,混身上下满是伤痕的“大猫”赫然倒在那里,两眼瞎了一只,剩下的那只则直勾勾地瞪着孙无忧的方向,似是在向他发泄着无声的抗议与愤懑。 “你没事吧?” 不等孙无忧转过身来,一件外衣已经披在他的肩膀之上,扭头望去,一袭白装的男子忽然与他擦肩而过,并径直来到那“大猫”的跟前,俯身抚摸着后者极度虚弱的身体,满目怜悯道:“这里就数你最不听话,吃的苦头也最多。这回就算给你的教训,好让你打消出逃造反念头。本来我还发愁该怎样安置你,现在瞧你的伤势,一时半刻应该缓不过来了。” 说着,那白衣男子像对待自己家犯错的宠物一样,随手将那火云豹提在手中,缓步来到之前被破坏的囚笼外侧,顺势将其丢了进去。孙无忧刚要上前说话,那白衣男子却是摆了摆手,转而来到那最大的囚笼跟前,翘起手指敲了敲上方的屏障,随即面带笑容道:“炽雀,下回叫你的部下不要枉费心机了。十年前你们火星一族已经一败涂地,十年之后,结局依然如此。” 看到外侧来访者,被囚禁在牢笼之中的炽雀显得极为激动,宽大的双翼也在不断地拍打着面前的屏障,只是毫无作用,连一点伤痕都留不下。 “小子,你别得意。人间不是有句话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前你们云之一族能将我们赶下王座,那么将来总有一天,也会有新的霸主将你们取而代之。” “呵呵,雀主说的对,晚辈谨遵教导,回去之后一定多加防范,尽量不走火星一族的老路。时候不早,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白衣男子轻叩屏障三下,旋即囚笼之中喷出数股杏黄色的烟雾,将炽雀立即放倒。强大如此般异痼的炽雀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所谓的云之一族究竟有多么强大?看到这一幕孙无忧有些迫不及待要见见这些不出世的高手了。 见所有的事情已经料理妥当,孙无忧这才敢主动上前,先是深施一礼,而后态度诚恳道:“刚才多谢兄台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之至。” 面对孙无忧的主动讨好,那男子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显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轻描淡写道:“你是香袭带来的人,那就是我们云之一族的贵客;再说火云豹出逃,是我们看富管不利的原由,理应我们亲手解决麻烦,所以你就不用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孙无忧直起身来,刚要说话,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通道的另一侧传来:“怎么样,孙无忧,你没有受什么伤吧?” 香袭来到跟前,打量了一下只披着一件外衣的孙无忧,身体近半的部分还袒露在外面,刚好被前者看了个满眼,刹那间,一股羞恼的火红色爬满了她那娇艳可爱的脸颊。 “流氓!”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云动之前 换上了云之一族的“白装”之后,孙无忧总算有脸面去见旁人。先前的撞破令他与香袭的关系显得极为微妙,一路走来,后者只与前来营救的“大哥”说笑,却不敢看他哪怕一眼。 经过一连串的台阶与走廊之后,三人的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里乃是云宫专门用来招待来宾的会客厅。厅中穷侈极奢,能在外面找到的一切珍贵之物,在这里都能发现它们的身影,而且数量相当之多。好在,孙无忧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否则说什么也要从墙上扣点奇珍异宝下来偷偷带走。 “云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知于我?”香袭故作不悦状道。 “呵呵,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这次能有机会回到云宫,本来只是奉令办差,不巧同行的一位同僚恰好病倒,一时间任务无法进行下去,所以只得先将他安排在就近地方进行治疗,而我则趁机偷闲跑了回来。没想到我刚一坐下到就听见你的求救声,这次与你们相见。” 说着,“白大哥”回头望了一眼孙无忧,进而微笑道:“这位孙兄弟,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可以。云龙那家伙待会才能过来,你们先入座吃点东西,歇息一下吧!刚才火云豹的事情还有一点没有处理完,我去叫人将破损的屏障修补一下,待会再回来!”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孙无忧长舒了一口气。偏目瞥见香袭正在悄悄瞟向自己,二人一经对视,便又立即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那个……这么大的地方,人却少得可怜,实在有些冷清啊,你说是不是?” 孙无忧率先打破僵局出口发言,可香袭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仍在“折磨”着面前的一大盘水果,眼中尽是迷茫与徘徊。 “香袭,香袭!” 在孙无忧的呼唤声中,香袭终于恢复思绪,这时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盘子已经狼藉一片。她虽然从小家境殷实,但因为家教严明的关系,视浪费食物为耻;如今见好端端的食物被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口中连道“罪过,罪过”。 “真是可恶,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云龙的影子,他是不是被你吓到了,一时间不敢出来见人?” “谁被吓到了,香袭,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随着声音看去,一个身材颀长,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赫然站在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香袭连忙起身离座,孙无忧见状也只得快步跟上。 “嘿嘿,你这人啊,不骂是不行的了。等了那么久都不见你,嘴里刚一念你不好,你就立马出现了。话说,你去了那么久到底干什么了,就算是准备饭菜,也用不着你这个少爷亲自下厨吧?” 孙无忧与那年轻男子相望一眼,又低头瞧瞧一旁的香袭,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后者见他一眼茫然,再也忍不住,随即嗤笑道:“你愣着做什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了么,这就是云龙啊!” 孙无忧倒退两步,脸上尽是惊骇之意。而对面的年轻男子则随之轻笑一声,稍显轻蔑道:“不用大惊小怪,显得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我们云之一族精通变化,先前的游龙形态只是我在外面常用的一具化身而已,这才是我的本尊。怎么,我这副尊容与你相较不吃亏吧?” 孙无忧哑然,有口难开。旁边,香袭一顿饱笑,到后来肚子都笑疼了这才作罢。 三人来到桌前,一起用餐。期间,还是香袭与云龙互动说闹,却是把“外人”孙无忧凉在一旁,令他内心颇受打击。一顿饭下来,他甚至都没尝出来嘴里吃的是什么,在桌边落座的每一秒也变得异常漫长,令他如坐针砧,苦不堪言。 “香袭丫头,几年不见,你不但长高了,人也漂亮了。不像原来,瘦瘦小小,丑得要命。” 香袭提着鼻子,摆副鬼脸道:“哼,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云龙笑道:“我看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剽悍。” “好你个云龙,看我不哈你痒!” 就这样,用餐过程在一片和谐温馨,稍带一丝诡异的气氛之中终于结束。之后,云龙又带着二人到云宫的其它楼层进行了大致的浏览。说是浏览,其实大多都是云龙与香袭之间的交流,一旁的孙无忧却好像一个木头疙瘩一样,坐立不安,进退两难。 “好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香袭,说吧,你这次有什么需求?” 云龙话锋急转,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惊讶的一瞬间,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香袭背着手,围着一朵万年玉珊瑚绕了两圈,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我爹说好久没来云宫了,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看我们?就这样?” 香袭竖起腰干,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满脸笑容道:“嘿嘿,还能怎样。难道我还是来问伯父伯母的事么?” 云龙面色倏变,孙无忧也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变化,自然放松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握实起来。 “呵呵,你不用激动,我暂时还没有想对你出手的意思,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 说完,云龙一本正经地对香袭道:“说吧,为什么要你领一个人类过来?” 香袭回头看了一眼孙无忧,一脸无辜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人类?” “哼哼,那还用说,就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朋友。” 不等香袭回过神来,云龙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张略逞褶皱的通缉令,上面所画的正是孙无忧的面容, “这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令自己的外表模仿魔人的样子,但面部轮廓却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他,这个叫孙无忧的家伙是魔皇下令追捕的重犯!” 话音未落,云龙已然抢步上前,孙无忧来不及闪避,眼看自己的右臂就要被制。谁知这个时候,香袭忽然拦到中间,云龙见状连忙收招,指甲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划伤了对方的肩膀,鲜血随之染红了衣衫。 “香袭,你没事吧!” 云龙想要上前观瞧伤情,这时候一直站在后方的孙无忧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将香袭护在身后,以其同样高大,却更加魁梧的身体迎在对方面前,语气阴沉道:“再敢出手,抽你龙筋!” 简短的八个字,听在云龙耳边却犹如泰山压顶,一股无形却又确实存在的空前威压当即凌驾在他的后颈之上,若不是他意志坚定,恐怕就是那一声就足以令他跪伏在地。 片刻平静之后,云龙笑着点了点头,强装镇定道:“你敢对我动手?” “本来还有所顾及,现在没有了。” “哦?为什么?” 孙无忧目中带火道:“因为你伤了我的朋友。” 云龙绕过孙无忧,再次看向香袭,见对方的伤势并不大碍,这才继续道:“不要忘了,香袭也是我的朋友。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在人间的某个角落玩泥巴呢!” 孙无忧冷笑道:“我从小到大玩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就是没有玩过泥巴。不过,我在深山之中倒是遇到了几只快成精的大蟒,不过都被我剥了皮,抽了筋。抽筋剥皮这种事情,我可没少干,不过来魔界还没有试验过。怎么样,你想让我拿你练手么?” 眼见空气之中的气氛愈发紧张,虽然刚刚被云龙弄伤了肩膀,但为免二人爆发战斗,她也只得咬紧牙关,面色惨白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再打嘴仗了。坐下来,有事慢慢聊。” 说完,香袭从孙无忧的身后走出,目光锐利地看向他的脸庞,面无表情道:“还有,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于是乎,三人辗转,又回到了先前用餐的会客厅中,云龙叫仆人拿来一些伤药之后,又端来一大盆清水,命女性仆人为香袭清洗伤口并敷上药粉。 那边香袭的伤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作为异性的孙无忧与云龙则坐在另一边,背对着前者,二人的视线却在此刻交汇在一起。 “人类,你来魔界到底是何企图,居然惊动了上面,甚至令魔皇不惜降下通缉令要捉你回去。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啊!” 面对云龙的一再逼迫,孙无忧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要隐忍,绝不能因为个人恩怨而坏了大事。选择沉默的他目光流转,忽然发现桌上的茶水之中,居然荡起一层层的水纹。片刻后,这种难以察觉的异动竟然扩张到整个空间之中,就连四下的柱子也随之颤抖战栗起来。 “哇,云龙,你的指甲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毒药,我怎么觉得整个人都在摇晃,我是不是快昏过去了?”香袭忽然叫道。 孙无忧皱了铍眉头,刚要站起,谁知这个时候,一股不同寻常的悸动忽然从云宫下方传来。刹那间,云龙面色大惊,站起身的同时,连忙出口吩咐道:“快,快把他们二人来到避难屋!”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云劫 刹那间,云宫四中的墙壁之中接连出现无数暗门,一个个白装战士顺势从中飞奔出来,其中两个则将孙无忧与香袭拥到了后方,并指引他俩前往所谓的避难屋。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整座云宫都在剧烈颤抖,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香袭的惊呼之中,孙无忧愕然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座云宫,居然开始逆时针的旋转,同时一众的视线也因此发生了偏移。这下子,云龙彻底大惊失色,当即叫住一名族人,厉声道:“快,快去把族内的长辈和有大哥喊来,再不快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呜~” 突然间,一道幽冤阴森的哀呼声自云宫之下猛然传来。一时间,方圆数里之内的“云物”全都因此翻滚喷吐,原本乳白色的外表登时变成了阴怖可怕的黑色,空中一股猛烈狂风随之升起,吹得境内生灵东倒西歪,难以自持。 “香袭,你先去吧,我留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兴许还能帮上一点忙。” 说罢,孙无忧刚要夺步前去,谁知香袭眼疾手快,已经用手将其拉住:“你是疯了不成?连我都不敢直面的情况,初来乍来的你怎么能行?要去一起去!” 两名白装战士拗不过二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到云龙的身边。后者发现二人的身影,不由得声色俱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千算万算,我也没有料到,你们的到来竟会和这种不祥时刻撞了日子。我再说一遍,速速离开这里,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俩的安全。” 孙无忧淡淡笑道:“如果是错过了,那也就罢了。既然被我孙无忧遇上,那就绝没有躲避的道理。况且,先前吃了你们这么多的美味佳肴,是时候回敬一些礼物了。” “哼哼,别看你现在说得轻佻,待会恐怕多半要后悔莫及。” “轰隆”一声,摇摇欲坠的云宫竟然再次出现了一次剧烈的晃动,云龙扶着一旁的社会窗框,这才没有从屋里栽倒出去。这时候,向来好事的香袭再也忍耐不住,当即握住前者的手臂,表情诚恳道:“云龙哥,你快告诉我们实情吧,云海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龙望着对方那双充满真挚神光的明眸大眼,终于叹了口气。皓齿将启,一声巨响忽然从社窗外传入房中,不等几人反应,一条巨大的蛇尾居然趁云龙不备,将之拉出云宫之中。孙无忧与香袭双双上前去阻止,却已错过最佳的营救时机,而人已经跌下楼层,飞快地朝下端跌去。 “快!快救他!” 这一刻,香袭的眼中已经逼出泪光,再晚几息恐怕就要泪洒当场。见此情况,孙无忧甚至连想都没想,身体自行从窗口一跃而出,奋力朝那云龙跌去的方向猛追过去。 “妖孽,放开他!” 燃灯琉璃体,将诀风流,以及魔拳招式全在同一时间显现神威,眨眼间,孙无忧再次被那股不祥的惨绿色所充斥,但也正因如此,其道行力量也随之出现了质的飞跃,呼吸之间便已来到云龙的旁边。 不瞧不知道,那条偷袭的蛇尾末端,居然还探出一枚手指大小的毒刺,而此时的毒刺已经没入到云龙的身体之中,这才令他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而这一刻,见那不久之前还与自己大打出手的“对头”竟主动前来相助,除了短暂的惊骇之外,此时他的心间已被莫名的温暖所包围。 “吃我一招魔拳!” 孙无忧隔空挥臂,拳影立时发出,直入那粗壮的蛇尾之中。可让前者倍感意外的是,那蛇尾虽然只有露出冰山一角,但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汇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拳,打在蛇身之下,却也只是激起一片风劲而已,而蛇尾本身则毫发无伤,反而令被困其中的云龙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意。 “混蛋,你打的谁?” 孙无忧不知道那蛇尾通过什么方法,竟将自己魔拳内的威力,转嫁到了与之相靠近的云龙身上,后者虽然拥有强健身躯,但直面如此凌厉的拳法,也难以完全消化,一口鲜血随之夺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行为会伤害云龙之后,他也只得暂时收起攻势,并肩于那蛇尾一同向下回落。可就在这个时候,脸色灰白的云龙忽然尖声道:“小心,下面有陷阱!” 原来,云宫在建造之初,为了防止外人擅自闯入其中,除了在内部设下了无数机关暗窍,就连外面附近的空地上也已埋下了专门的装置。一经感觉到有活物靠近,数百支追风快箭突然刺破云雾的伪装,悉数射向半空之中的三者。那蛇尾身负不世奇功,非但魔拳之力伤不了它,就连这些真实存在的兵器也难伤其半分,一道道火光飞溅,蛇皮之上就是一点伤痕都没有。 另一边,孙无忧的本领就要稍逊一些了。虽然身法超绝,反应机敏,但每每躲过致命飞箭,无不是使出混身解数,就连刚刚换上的白装也因此被划开了数个裂口,好在未伤及皮肉。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可以暂时放心的瞬间,机括之后的阴影处忽然闪出数道黑影。这些人动作出奇地整齐化一,每一次移步和抬手都内含万般奥妙与联系。直到此刻,孙无忧才终于看清,那些黑影的庐山真面目,居然是一个个做工精致,设计巧妙的傀儡人。 傀儡人孙无忧见过不少,但像面前这般模样的,孙无忧还是第一次遇到。光秃秃的脑袋上,在左右两侧以及前方的位置一共长着三张脸,三张脸分别呈现喜怒悲三种不同的表情。而在他们的身后,则背负一对对竹质的羽翼,经风一吹,发出“啵啵”的声响,听上去极具韵律,让人心神俱靡。 “笨蛋,不要被它们身后的竹簧飞翅所迷惑,否则你会因此遭到催眠,进而成为它们的奴隶。” 傀儡人本就是人的奴隶,而这些傀儡人居然有办法反制它人,使敌人变成自己的傀儡,这样的事情听上去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好在,孙无忧并不是那种执迷不悟的人,尤其是见到像云龙那般急迫狰狞的面容,他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运起十二分精神,只凭一人之力,直面六具傀儡。另一边,着陆之后的蛇尾向下一探,云层自动裂开一个缺口,让二者顺利进入。孙无忧想要抢步跟上,去被一具傀儡人阻拦下来,一波猛烈进攻就此展开。 “可恶!今天遇到的对手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从云龙,到火云豹,再到蛇尾,又到这些毫无感情,亦无人性缺点的傀儡,我的功法对付它们实在收效甚微,再这么继续下去非得栽在这里不成!” 惊觉形势异常严峻,孙无忧一连抡拳抵挡,一连向后方撤退。可那些竹翅傀儡人除了行动迅疾之外,还通晓飞行御空之法,这下,不只是云层之上,就连空中也有攻势时不时地袭来。眼见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就要败下阵来,两队云宫战士终于及时赶到,堪堪为他在包围圈上打开了一道裂口。趁机来到刚刚云龙消失的位置,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令云层破开。忽然间,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小子,往旁边让开一点!” 孙无忧来不及多想,立即动身照做。下一刻,一只粗大结实,直上直下的巨型“云柱”从天而降,硬是将那坚不可摧的云层轰开了一个窟窿,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只几乎与云宫等高的“象腿”赫然从云雾之中伸出,一举击破了云层上的迷障。见此情形,孙无忧如鱼回水一般,纵身掠入到窟窿之内,前去找寻云龙身影。 “一群废物,居然还要老子亲自出马。都闪开,让我了结了这一帮木头人!” 高空之中,一张满是胡渣的加方大脸终于显露出来,并驱使着那条大到难以置信的象腿,一再对那六具傀儡进行猛击。只是,他的神腿虽然力量非凡,但却因为速度太慢,连一丝一毫都伤不到对方。片刻间,那粗犷大汉已经怒不可遏,仰天长啸之间,又一白影闯入到战场之中。 “云骆,你还不快快现身,难道要逼我亲自把你踢出来吗?” 此话一出,那白影摇身一变,一道透着淡淡青色的光辉虽然与之这脱离,仅仅用了一息工夫,那光辉竟然融入到周围的云雾之中,并变化出一座锥形大山,径直砸向下方的战场。 “轰!” 一声炸响,两具竹翅傀儡躲闪不及,终被云之山的力量压在下面,顷刻变成两摊破烂。而见到己方主力取得优势之后,云上的一众战士乘胜追击,不一会儿就将其余四具团团包围其中。 “云象,你的功法修炼得不怎么样嘛,到头来还是得瞧我的厉害。” 经那云络一番嘲讽,高空之中的粗犷汉子终于落回到云层之上,右腿也随之恢复到正常模样,进而一脸不屑道:“你再敢多嘴,小心我一脚把你踩成肉酱。”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在一阵悦耳的呼声之中,一众抬头看向空中乘鹤而来的女子,云宫外的气氛登时变得空前紧张起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云之变 “好难闻的味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随着蛇尾以及云龙一起来到云宫之下,孙无忧首先便被迎头吹来的强大腥风所冲晕,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下了多久,忽然间,他发觉自己的两脚已经站以坚实物体之上,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不同于上面的云海云境,现如今孙无忧所在的空间之中已经一点雾气都没有,四下灰蒙蒙的一片,就好像置身于别人股掌之中一样。刚一向前迈动步伐,脚尖便踢到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低头一看,孙无忧登时倒吸口凉气,现在他的两脚居然站在无数尸骸与白骨之上,而刚刚无意之间被踢翻的,正是一枚已经白花花的骷髅。 心中虽然震撼,但联想到之前云龙和香袭所说的云宫相关之事,片刻后便意识到,这些尸体乃是外面潜入此地偷盗宝物未遂的贼人,简直估量一下,单是他视力所见的范围之内便有不下五百具尸身,而在更远处的位置数量定然还要在这个基础之上翻上几个翻。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云宫虽然并无生命,但相比起那些杀人魔头却还要嗜血残暴。 “不好!那蛇尾如果是打算要吃云龙的话,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得赶紧动身去找他!” 因为已经完全失去方向感,孙无忧索性一条道走到黑,眼见周围的骸骨数量越来越多,一种不祥预感随即涌上心头。 “我还真是纳闷了,好端端的一处宝地,为何要在此处建造一块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坟场?难道,真的有人以它们为食么?” 看这些死者的状态,有些已经呈现风化腐朽之态,而另一些虽然身上皮肉不存,但衣服以及随身物品却依然健在。在此期间,孙无忧从尸堆当中找出了一件趁手的苗刀,并拿走用来防身;又发现一个装了不少灵药的包袱,虽然里面的瓶罐打翻了不少,但还有许多是能用得上的。有了这两样宝物,孙无忧的底气终于鼓足一些,但四下的光线却在不经意间悄然消失。 “云龙,听得见吗,你在哪,听见就回一声!” 不知走了多久,孙无忧被脚下的骨头硌得有些疼了,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可就在这个时候,视线昏暗之处,一个人背负双手,面朝前方站在那里。孙无忧仔细端详,忽然发现那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云龙,是你吗云龙?” 前方之人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声音终于传了出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听声音,孙无忧确信对方是云龙无误,这才长舒了口气,一边小跑一边道:“先别说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香袭和你的族人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再不快来可就来不及了。” 眼见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身体,云龙却是诡异地向前迈出一步。虽然只有一步,但他的身体竟然移开了足足两丈,这下二者之间的距离又恢复到刚刚时候的状态。孙无忧心头一震,诡异的气氛立即笼罩在他身体四周,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去?” “回去?回哪?” 孙无忧斩钉截铁道:“当然是回家,回你的家。” “呵呵,我已经没有家了。” 孙无忧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云宫不是你的家?” “呵呵,当然不是。自从爹娘走了之后,我就没有家了。” 孙无忧见面前的云龙有些神神经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紧要时刻,越要沉着应对。想到这,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正气十足道:“我不知道你的家世,如果触到了你心度的伤痛,我向你道歉。不过,并非只有父母才能为你构建家的样子,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的族人,他们同样也可以。” “兄弟?呵呵,你以为我们兄弟几个团结齐心,实际上却是各怀鬼胎,都想继承云这云境首领的位置。而既然连至亲都能如此,那么朋友也就没什么值得可相信的了。” “不,你还有香袭,香袭也是你的朋友。相比起我,你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同。” 听到“香袭”二字,云龙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但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更加沙哑,暗含着丝丝悲怆。 “香袭,好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没想到一眨眼她就长成了大姑娘,而且还长得那么好看。本来,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可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发现,这份亲情似乎已经变质了。我好像已经喜欢上她……” 不知不觉之中,云龙竟然已经自动浮上高空,脚下,一朵朵黑云相继出现在脚掌出现的地方,并将他的身体越举越高,越抬越远。 “外人都以为我们云之一族风光无限,却不知为了这份虚假的荣耀,全族人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不能离开云海,不能与外界交流,不能与族内人以外的魔人亦或人类结合,诞下的婴儿必须经受云雷淬体的考验。我们大家一直在默默付出,但似乎除了我们之外,其它人根本不关心这里发生的一切。” 越听越是不对劲,孙无忧与云龙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先前与他见面的时候,对方明明还不是这副样子,现在的他就好像着了魔一样,所说的话,所散发出的气,所传达的讯息,都充满了悲愤与幽怨。在某一刻,孙无忧甚至觉得云龙已经与此地的所有负面能量合而为一,而四周的气候情况也随着对方的心境一齐变化。 “云龙,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么,我想要改变,我要改变眼前的一切。我不要大家再像之前那样被魔界紧密地看管,我也想让自己的族人去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看。为了这一目的,我可以奉献一切,甚至包括我自己。” 孙无忧眼中寒光飞闪,口气阴冷道:“你想怎么做?” “呵呵,第一步当然是唤醒早已沉沦的云之一族。” “唤醒……等等,难道你指的是云宫……” “轰隆隆~” 一阵刺耳骇人的雷鸣之后,孙无忧所在的这片大地忽然开始瑟瑟颤抖起来。沟壑突现,地缝纵横,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自地下猛然探出,将周围的土壤拱成了小山模样,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即将出世一样。 “时候到了,是该让云之一族离开这片云海之地了,沉睡多时的神灵们啊,快快起来吧!” “你这家伙!” 云层之上,驾鹤而来的香袭,以及云之一族众高手正为下探云宫之事犯愁,忽然间,一个大腹便便的胖硕之人惊呼一声,并转身对一众高声道:“快退后,下面有情况!” 话音将落未落,厚达数丈的云层竟被一波火浪直接撕裂,无数的火星夹杂着还未燃尽的焰头如雨点一样从高处抛落下来,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根本顾不得前方的情况,只能闪身自保。作为实力最差的香袭,好在有手下的云鹤保护,这才幸免于难。 “云鹤,趁着云层还未恢复原样,我们快顺着那个洞下到里面。” 香袭话音一经出口,云鹤连半分停留也没有,直接身身化疾风,卷着前者径直冲向仍在不断吐火的“火洞”方向。见此情形,云象怒啸一声,巨大的脚掌隔空推出,立时为前者挡下了大量致命的火焰。 “云鹤,你小心!” 此刻,香袭正在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超绝之速,过于害怕的她只得紧紧环抱云鹤的长颈,任凭其起伏转折。“砰”的一声轰鸣,一团火球随之翻滚而出,此物虽然速度不快,但体形巨大,二者已经来到跟前,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云骆再次施展神通,化出一座山形云朵,骤然撞在火球之上。云朵的力量不但消去了火球内的绝大部分威力,还将温度降尽力降低,这才令香袭云鹤逃过一避。而在喷出火球之后,云层的豁口正在飞快愈合,二人眼看就要赶不及。可就在这时,一个孩童模样的白衣小子忽然滚到跟前,双手猛击腰上的红色腰鼓,一波波不俗威力随之释放,竟令那几乎闭合的洞口再次找开了一条通道。 “谢了云响,回来再和你说!” 云鹤与那小孩云响擦身而过,紧接着夹紧两翼,陡然转向,身体随之没入到云洞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一众见二人成功进入云中,却是一丝高兴之色都没有。现在的他们面向身旁的云宫,眼睁睁地看着它自行转动,而原本埋没在云雾之中的基座也随之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这……这是真的吗?云宫居然动了,这么说来,云宫下的封印岂不是……” 云象话还没说完,一道黑色的光柱忽然撕破云宫旁边的云层,赫然显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片刻后,光芒隐去,一条比先前卷走云龙的那条还要大上数倍的巨型蛇身惊现在云海云境的核心地带。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云之底 一座高达几十丈的雄伟建筑居然拔地而起,这样的稀奇事如果放在人间或许是一大奇闻,但在这千奇百怪,变化莫测的云端云海之中,却已是稀松平常之事。 云宫终于挣脱了地基的束缚,自云层之中漂浮起来。随其而来的是无尽黑云喷涌而出,犹如数不尽的墨汁墨海,疯狂扑向在场一众。 “不好,云宫下的封印已经解除,大家尽快撤离此地!” 一声高呼,包括云象,云骆在内的数名云之一族高手纷纷加入了“逃跑”的行列之中;而个头较小的云响因为跑起来较慢,则被云象背在身上,这边他撒开两腿拼命奔逃,肩上云响一个劲地敲着腰鼓,不停地催促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咱们都得玩完!” 如云响所说的那样,除去一些身法较快的族人之外,个别落在队伍之后的族人率先被黑云赶上。这些不祥之物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一经沾染,接触的部分就会立即变色,先是变灰,然后深化,最终化为歇斯底里的漆黑。更恐怖的是,一旦身体黑化,只要经风吹过,该部分便会立即风化腐烂,顷刻之间就能夺走一条性命。那些不幸中招的族人相继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躯一点点瓦解化灰,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一些意志薄弱的人因为不愿看到自己悲惨的死状,于是提前拿起兵器自我了结,好端端的魔界仙境,立时就成为了避之不及的世间炼狱。 相比起外面惨不忍睹的绝望画面,成功进入云宫下方的香袭与云鹤则见到了另一番景象。 目力所及,所有出现的事物包括大地,都在不断向上掠起,而随着靠近云层位置,这些物体开始自行粉碎,并化为一道道黑色龙卷风,一齐涌向空中的“黑洞”。 “那是什么,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可怕?”香袭见状不禁惊呼道。 云鹤抬头望了一眼,虽然还保持着飞禽外貌,但脸上的表情却如同人类一样,喜怒分明。 “看来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云鹤阴沉道。 “什么最坏的情况?难道,魔界还能变天不成?” “嗯……说不定你的话会一语成谶!” 话到此处,一道黑影忽然进入到视野之中,二者低头下望,惊愕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大地泥土之中居然浮起一具巨大无比的尸骨。 那尸骨少说也有五丈来长,混身骨头呈现碧绿色,甚至还有些许萤光的特征,看上去就好像翡翠一样,皱是好看。云鹤驮着香袭本就十分吃力,先前又经过一番急飞,气力消耗已经过分,如今忽然见到那具骸骨朝自己飞来,一时间竟来不及躲闪。眼见自己就要撞到上面,香袭连忙双手捂脸,口中不断发出尖锐的急呼,就在这时,一声啸叫撕破长空,霹雳乍现的魁梧男子一拳打在那具尸骸之上,强行改变了它的飞行轨迹,使其从旁边的空中继续上浮。片刻过后,香袭慢慢挪开手掌,惊讶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这不正是来时的同伴孙无忧吗? “哈哈,我就知道,你果然没死!” 万分欣喜的香袭不住地拍手叫好,孙无忧见状露出会心的微笑。而以一人之力肩负二者体重的云鹤却是苦不堪言,险些因为香袭的胡闹坠落高空。 “丫头,你给我安静一点!” 终于,三者平安落地,云鹤就此一滚,恢复真身,变作一名翩翩公子,两鬓处各有一绺白发垂着,手中的折扇上写着“长望”二字。 简单地做过介绍之后,香袭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云龙的下落。孙无忧面沉似水,不用他说话,二人已经猜了个大概。 “我找到云龙的时候,他已经性情大变,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后,他突然做法,将地表的事物送向高空,之后他人便不知所踪。” 云鹤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道:“云龙,云龙……我早该想到是他。” 香袭见状不禁问道:“云龙他怎么了?” 云鹤沉声道:“前几天,我看他独自凭栏,似有心事。我上前询问,他却只字不提。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 香袭“咚咚咚”连跺了几脚,嘟着嘴不悦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云海这是怎么了?” 云鹤合起折扇,随手一指空中的黑洞道:“那……那里就是云海的末日。” 孙无忧忽然想起了什么,插嘴问道:“对了,先前云龙兄是被一条粗壮无比的蛇尾卷落云端的,难道阁下所说的末日与那蛇尾有关?” 云鹤点了点头,稍显伤感道:“几千年的时间,没想到还是被它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你所见到的那条蛇尾,正是曾经云之一族的神灵,云母。” “云母?”孙无忧和香袭异口同声道。 “没错,就是云母。云母是整个云之一族的开启者,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一切。” 孙无忧淡淡道:“既然如此,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解释?曾经的祖先,现在为何要亲手将自己创造的族人毁灭,创族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云鹤突然掠起身体,一块巨石脱离大地,随之飞入空中。 “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香袭见状一脸焦急道:“哎呀,故事待会再听。云龙现在生死未卜,现在的当务之际是找到他,然后咱们一起返回到云层上面。” 孙无忧点点头道:“我同意。虽然云龙消失了,但之前他曾说过一些狂言,说要让什么东西苏醒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他应该就在那个黑洞附近。” 香袭望了望那枚犹如黑珍珠的巨大空洞,面色惨白道:“真要去那里吗,我怕我会像那些岩石一样,化为粉末,我不要去。” 云鹤接着道:“那云洞是封印所在,从中释放出去的黑魔云,可以夺走一切与之接触到的生灵生机。不过,我们现在恰好处在相反的一面,虽然封印需要吸收大量的物质从而获取魔力,但对我们这些生人却是没有作用。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见过那封印之地到底长得什么样,里面究竟有何凶险情况,我也不清楚。” 香袭挺直腰杆道:“丑话说在前头,这里三个人,我是女的,你们就应该保护我。” 孙无忧苦笑道:“好,保护你,就算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经过短暂的休息,云鹤再次恢复云兽模样,带着孙香二人重回高空。此刻,空中黑洞的规模已经比开始时候扩大了不少,而其颜色也从漆黑色变得略带红晕。他们不知道,这些红色正是由外面无数牺牲者体内鲜血涂染而成。 “这么说,封印解开之后,云母就会重新出世了?”香袭开口问道。 “出世还不至于。云母因为一些暴戾的行径,受到当时魔皇的镇压,不仅神魂遭到封印,肉身更是被当场消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具翠绿色的骨头,正是当初云母遗留下的尸体残骸。” “啊?既然没有肉身,那云母又怎能令实力恢复巅峰,难道到头来又是虚惊一场?” 云鹤摇了摇头,双翼一振,又向上掠起七八丈高,速度也随之再次加快。 “之所以云母要靠黑魔云吸收生机,就是要为自己的完全复生做准备。只要收集到了足够的血肉精华,那么她便可以重塑神躯,再回巅峰。介时,别说是我们,恐怕就连整个魔界都要受到灭顶之灾。” 孙无忧攥了擤拳,视死如归道:“好,那我们就赌一把,在云母完全复活之前,将她再次送回幽冥之地!” 云鹤身体突然翻转了一圈,避过一块悬浮的巨石,进而厉声道:“我们快到了,见了云龙,别管那么多,先把人控制住。不过,我不敢保证现在的他还认不认得我们,如若动手的话,你们要自己把握尺度。” “嘿嘿,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会下杀手。”香袭一脸轻松道。 “不,云鹤兄的意思是,万一真到了生死关头,我们可以抛弃,甚至亲手杀掉云龙。” 孙无忧的话如同惊雷一样刺入香袭的耳中,后者不由得向后坐倒,两眼一个劲地发直。 “我们要杀云龙?这……这怎么能下得了手?” 云鹤冷冷道:“那是你的事情,但万一云龙成了那个阻止我们的人,为了云之一族,为了整个魔界,我们也只能前下杀手。快看!” 云鹤猛然调整姿态,令二人看向头上的黑洞中央,一个黑影赫然立在那里,脚下踩着一个黑色的法阵,阵中不断有龙形黑气散出,如同一个个守卫一样,徘徊在身体四周。孙无忧眯起眼睛,声音沙哑道:“我看到他了。” “那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年轻人,去吧!” 说着,云鹤右翅一甩,孙无忧借力一踏,如同踩在跳板上一样,身体利箭一般射向云龙所在的位置。此刻,后者正沉浸在自我的陶醉之中,瞥见有人过来,随即抬起那张布满青筋的脸颊,笑容邪恶道:“好一个祭品!”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云之斗 开弓没有回头箭。孙无忧就是那枝箭,而云鹤则成为了激发力量的那副良弓。 阻止云龙势在必行,但此刻正沉浸在满心“狂想”之中的云龙又能心甘情愿被他阻止吗? “小心那些龙气,惹上就麻烦了!” 直到云鹤的声音响起之际,孙无忧才终于看清,空中飘浮着的那一缕缕黑气,竟是若干的墨色龙影。云龙见他已经来到,随即嘴角微弯,笑容灿烂道:“你终于来了,我都有些乏味了,就让你来给我助助兴!” 目光扫过,两道龙影顺势飞出,孙无忧见状连忙减慢速度,却仍然陷入到双龙影的围困之中。只见,那龙影穿梭来回之间,已用自己的细长身体将其手脚死死缠住,昂起的龙首则直面一无骇然的孙无忧,随时准备动用杀招。 “呲~” 不等孙无忧反应,缠绕在手脚之上的龙影脊背上,忽然支楞出一排锋利尖刺,纷纷扎入到皮肤之中。下一刻,孙无忧立即意识到凶险将至,如若龙影强行拉动身体的话,那么自己会在转眼之间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不剩。 危难间,孙无忧并未完全失神,而是运起燃灯琉璃体,以功法所带来的额外加成,硬抗那龙影背刺的伤害。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的“蝴蝶”忽然掠入场中,并以匪夷所思的身法在那两条身影身边周旋了数圈。刹那间,原本附在孙身上的龙影之躯竟相继肢解崩溃,两只龙首也在一阵幽怨的悲鸣之中双双化为乌有。 “砰!” “蝴蝶”转回,终于落入到其主人云鹤的手中,正是所前他所持的白纸折扇。旁边,香袭扶着前者的肩膀,满脸兴奋道:“快看,我们可以飞起来了。” 直到香袭提醒,孙无忧才恍然发觉,现在的自己居然真的已经悬浮在高空之中,不受下方重力的影响。原来,头顶上方的黑洞虽然无法将他们吞没消化,但却可以产生一股对抗重力的力量,而一旦距离掌握恰当,便能像三人如今的模样凭虚御风,如仙人一般自由翱翔在苍穹之下。 “好了,不要再继续耽搁了。刚才的两道龙影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一会儿动起后来我可顾不了你俩,你们要多加小心!” 云鹤因为身体最轻,反应也最敏捷,话音刚落,便已踏空而起,笔直冲向上方的云龙。同一时间,众多龙影一哄而上,将其团团包围,却又不敢冒进半步。见此情况,孙无忧回头望了香袭一眼,向是在交待临终遗言一样:“看到情形不对,赶紧离开这里,不要犹豫,我也去了!” 孙无忧猛忧双拳,拳力催发之际,一股蛮力立时作用在身体两侧,将其飞快送向战场之中。空中,云龙诡异一笑,随即举高右手,面目狰狞道:“好,来得好,就从你开始吧!” 如今的云龙已与空中黑洞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关系,二者虽然截然不同,但却又好像心意相同,他这边手掌刚刚抬高,一缕黑色幽光便借机落于其掌心之中,五指合拢,一圈光轮骤然散开,云龙的手中随即多了一柄漆黑长矛,矛头已然对准前来的孙无忧。 “飕~” 迅猛,凶狠,一往无前,云龙的这一矛显得极为自信,她嘴边的笑意就好像是在向别人宣告,自己的敌人已经性命不保。 孙无忧不傻,哪怕真是个傻子,他也能瞧出那黑矛的威力,即便现在的他穷尽真气,清空神通,依然无法与这一漆黑长矛相媲美。但鬼使神差的他,脑海之中居然没有半点退缩的念头,勇敢得有些过分的拳头随即对准矛头所在的位置,挥出了惊世一拳。 “轰~” 虽然只是战斗伊始,但香袭万万也没有料到,眼下双方便已使出了看家本领。一矛一拳,一黑一紫,同样是气势汹涌,同样是威力超群,但二者之间的差距,还是能够清晰辨别。 孙无忧处在下风。黑矛与拳劲只较量了一息的工夫,便成功将其撕碎,并继续朝对方暴刺下去。这一击如果命中,孙无忧不但会魂飞魄散,就连强健的身体也要被激起的气流生生毁灭。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一缕微风忽然自孙无忧的指尖划过,随即迎向那充满死亡气息的黑矛前端。 “这是……” 还未来得及思考,孙无忧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当白色被眼前的真实情景所取代的时候,麻痹的身体才终于恢复了一丝知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当即充斥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之中。 “孙无忧,你的手臂!” 香袭遥空指着对面,而孙无忧则略显呆滞地转头望向自己的左侧,只见手臂外侧上缘的一大片皮肉已经不翼而飞,袒露出的白骨在末日黑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恐怖而又惨美。 “哈哈哈,硬接我的龙棘矛而不死,果然有点意思。既然如此,那这样呢!” 说是随口说,但云龙的左右两手之上却已显现出另外两柄黑色的龙棘矛,只待发功射出。然而,当他看向目标,准备使出接下来的致命攻击之际,却是遽地发现,对方居然不见了。 孙无忧当然不会消失,他更不会那些所谓的隐身遁行之术,他就在这里,而且就在云龙的身后。 本来,他是不屑于背后偷袭他人的,但眼前的形势实在太过严峻,且局面根本不给他二次犯错的机会。由于刚才的交手,他的左臂已经几乎失灵,甚至连疼痛都已感觉不到。趁着自己还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状态之中,他决定利用这一卑鄙做法,在云龙准备出招之前提前动手。 说动手就只动手,只不过他的手乃是蕴含了强招魔拳的杀戮之手。 “魔拳,九转往生!” 魔拳只有三招,孙无忧一出手就是最强招式,虽然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满意,但魔拳加上燃灯琉璃体的威力属实不可估量,拳劲透背击穿,自胸前溢出,甚至还在空中凝结起一枚小小的拳影,而后才渐渐消散。而随着拳劲的宣泄,魔力夹杂着九转往生之能,势如破竹一般,席卷了云龙的整个身体,包括其中的经络血管,以及一切可以触及到的物体。下方看完整个过程的香袭心中暗道:“完了,云龙彻底完了!” 随着孙无忧的偷袭得逞,将云鹤逼入到绝境之中的龙影群也随之隐没归虚,看着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败者云龙,前者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担忧之色。 “嗯?” 距离最近的孙无忧忽然皱了下眉头,本应该已经无法挪动的那具身体居然再次“活”了过来。 “好硬的拳头,打得我好是难过,哈!” 一声啸喝,孙无忧如遭雷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跌落,云鹤连忙上前将其托住,这才令前者没有粉身碎骨。二人抬头再次瞧去,不知什么时候,黑洞之中居然同时降下数股黑色电锁,全部嵌入到云龙受伤的身体之中。于是乎,断裂的脊椎重新接合,受损的内脏也焕发新生。而他的眼睛,那双云之一族独有的金色双瞳,此刻居然迸发出较之开始时强盛数倍的凌厉神光,目力扫过之处,一声声爆炸如鞭炮一般悉数响起,一直蔓延到孙无忧与云鹤边上。 “闪开!” 爆炸的尘埃之中,云鹤踉跄跌出,而孙无忧则被刚才的连环爆炸直接命中,伤情未知。见此情况,云鹤陡然发怒,散发着的长发也随即激荡立起:“云龙,我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讲?” “呵呵,事到如今,还讲什么情面。那小子已经不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香袭甚至没有看到出手的动作,云龙右手已然幻化出一副经由无数雷电汇聚而成的锁链,直接加持在云鹤的身体之上。电光蹿动,多如牛毛的细小光针刺入到其体内,并对五脏六腑,诸大要害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虐待。 鲜血夺口而出,对于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一次无限接近致命的沉重伤害。可即便如此,中招的云鹤依然身体挺拔,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的云龙,就好像刚才的惨剧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二者对视片刻,云龙忽然发出乌鸦般的难听笑声,并道:“这么喜欢逞强么,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一道疾风掠过,云龙随手摸了一下脸庞,不知什么时候鲜血已经染满了他的脸颊,而兵器折扇则已落回到云鹤并未被禁锢的右侧手中,扇上的墨字“长望”显得尤为醒目。 “云龙,是我太天真了。既然你已忘掉过去的兄弟情义,那我也不要继续缠结下去了。接招,云鹤九杀!” 一把折扇,在云鹤的手中却被玩得出神入化,只见他手腕轻摇之间,折扇自行跃起,先是向左砍了一招,又绕着手臂将其余深入到体内的雷电锁链全部斩断。而就在云龙神通失效的同时,云鹤左手接招,双臂顺势伸展,呈白鹤亮翅之态,一道由无数云雾组合而成的威严鹤影当即呈现在身体的外围空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云鹤九杀 鹤像一经出现,空中风势立即发生变化,本来可以依靠黑洞产生的力量浮于半空之中的香袭,立即失控下坠。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她伸手掏出一物,吹口真气在上面,向下方猛地一掷,一只由草叶编织而成的巨大蜻蜓赫然出现在下方空间,并成功托住前者的身体重量。 “好险好险,关键时候还是爹给的法宝派上了用场。哎,不对,孙无忧人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香袭刚刚死里逃生之时,上主的云鹤因为亮出绝技,进而气息暴涨,原本禁锢在手臂之上的众多雷电锁链也被忽来的狂风吹散消毁。看到这一幕的云龙不由得眯起眼睛,但神情却依然有恃无恐:“要和我拼命了吗?这点力量还不够!” 说话间,云龙左右双手摇空一扣,两道龙影随即被其扣于掌心之中。与此同时,先前还未来得及消耗的众多雷电之力竟借此机会,全部灌注到了龙影之内。于是乎,只有手臂粗细的两条幼龙龙影,竟好像力量觉醒一般,周身之上乍现出丝丝裂纹,更多的黑气雾气从内部呼啸而出,并将自己的身形增大了数百倍之多,原本空洞无神的龙睛处,此刻也亮起了血色神光,一股危险之感当即笼罩在整片在场几人的头上。 “想与我一战,先打过他们再说!” 云龙双臂齐挥,变化完毕的双巨龙影,动如雷霆,立时蹿到云鹤的跟前。还未直接接触,龙影携带的致命雷电一马当先,化为一张遮天巨网,扑向云鹤以及那道鹤影上方。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微瞑着的云鹤忽然睁开娇阳一般的眼瞳,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以及身后的那道云鹤幻影也一同染上了这种相同的澄黄色。就这样,整道幻影竟与云鹤合而为一,前者原本虚无缥缈的幻身也随之凝实具象,一根根着火似的羽毛赫然浮现在幻身之上,并将云鹤全身的力量一起引爆开来。 “九鹤九杀,火云指!” 面对来势汹汹的两道巨大龙影,云鹤居然只是抬起一只手掌的其中一根食指,大小如指甲的一团火光随即悬停在半空之中,并将云龙的强招一举拦下。 “什么!” 云龙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云鹤的火云指使已激发出全部威力,并形成一道火焰龙卷,掠过双龙龙影,后者甚至连回击的余地都没有,便被瞬间吹散成漫天黑雾,而剩下的能量则一鼓作气,顺势冲到云龙跟前,眼瞧就要击中他的胸膛。 “呼~” 指力耗尽,云鹤半跪在半空之中,竭尽全力,努力主上自己平复下来。即便如此,他的整条石壁已经开始不可控制地剧烈颤抖,皮肤下凸起的青筋正在向旁人暗示着,刚才一击的消耗究竟有多么可怕。 “可强的指劲。” 在阵阵冷笑之中,低着头的云龙忽然昂起胸膛,前面的衣衫虽然已经被指力毁得一干二净,但里面的皮肤却只是红肿了一些,至少看上去并没有流血或者伤口。 云龙居然没有败!他甚至还有闲情在那里傲慢地狂笑!这一幕,不只是香袭,就连刚刚发出了那惊天惊地一指的云鹤也不由得面露颓意。 云鹤九杀是他的独门秘籍,他的天赋已经足以傲视群雄,他的努力也是经年累月,但即便这样,他也只能习得九杀之中的三招,而且同一天之中只能用处一招,一招之后便会立即力竭。如果不是局面如此凶险,他非得躺倒下去,好好睡个两天三夜。可现在,他连一丝懈怠都不敢。 可这样真的可以吗?云龙真能饶过他们吗?就算能够饶过他们,上面的同胞怎么办,自己的兄弟姐妹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云鹤奇迹般地又站立起来。他的右手已经举不起,所以这一次他只能利用左手。他怕左手并不是惯用手,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云鹤九杀,缉云手!” 还未来得及发力,他的左手五指指甲已经悉数脱落,鲜血直流。但对于现在的云鹤而言,这些都已变得不重要。云鹤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云龙。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值得。 这一回,那道鹤之幻影并没有如期出现,甚至连云龙都感到有些奇怪。可不知怎么了,空中的温度突然下降了不少,发丝之上居然已经凝起片片白霜,呼吸吐气之间亦有白雾相伴。还未弄清其中的情况,两股相向的狂风突然从东西方向一齐袭来,抬眼望去,风中似有两片白色的鹤翅,正在朝他飞快地合拢过来。 “砰!” 缉云手可以将目标物体瞬间凝结,并利用自身强大的力道,在顷刻之间将其生生碾碎。而刚刚空中的突然降温,便是此招的其中一个重要环节。然而,明明应该已经冻僵硬化的云龙,居然奇迹般地伸出了双臂,并以自身力量,生生抗住了缉云手的两只幻影鹤翼。闷响过后,云龙之臂之上经脉暴裂,皮肤如同龟裂的大地一样纷纷绽开,却也流不出半点血迹。 血已冻住,但云龙的战意却没有冻住。云鹤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性命为赌注的第二杀,居然就这样被他出手化解了。 “云鹤九杀,澄……” “没有机会了,去死吧!” 就在云鹤准备忘却身体,抛空思想,将所有战意注入九鹤九杀第三招的时候,凶煞云龙已然杀到了。他的双臂虽然已经近乎破碎,但上方黑洞向他投来的源源不绝的能量,如同一记猝猛烈的兴奋剂,令其原本应该钝化的身体突然又灵活了起来。而那些流散在外的黑色雷电摇身一变,化为一条条先前的幼龙龙影,摇身一变,自那些手臂上的裂口相继钻入,并利用自己的力量将缺损的部分一一补全。就这样,云龙的双臂就好像文上了两朵雷纹一样,不只令他恢复了实力,甚至还因此得到了一股玄妙无比的魔力。正因为这股力量的灌输,云龙身法随之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奔雷般闪身来到之际,汇聚了千万光电的必杀之拳随之霹雳贯达。 然而,被一拳击穿的只有草人,并没有云鹤,因为云鹤已经被香袭一手接住,身下的草叶蜻蜓奋力振翅,稍有停顿身上的二人便要随着自己一起跌落。 “哦?替死草人?好久没有见到这种手法了,有意思!” 听到云龙的话语之后,香袭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诧异,旋即高声叫道:“你……你不是云龙,你到底是谁!” 毕竟是有多年的交情,香袭从刚刚“云龙”说话时候的语气与样子,一眼便识别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忘记之中的那位故人。可是,此人确实顶着云龙的外表,就连声音也一摸一样。如此说来,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有人控制了云龙的身体,甚至还剥夺了他的灵魂。 云鹤抬起头来,凝视了片刻之后,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是了,你说的确实没错。这不是云龙,他只是侵占了云龙的身子。” “哈哈,没错,我是暂时借用了这副身体。不过,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件事又能如何,我还是要取你们的性命!” “做梦!” 一道冲天奇光撕破雾障,孙无忧那伤痕累累的身体随之出现在三人眼前。香袭见状,当即开心地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 “好小子,好大的命,那样的攻击都能把你劈成灰渣。也好,就让我先来结果了你!” 翻掌发力,穿在手上的替死草人立即灰飞烟灭,一股不俗能量随即聚于朝上的掌心之中,一枚扭曲的狰狞龙头随着气息的吐纳时隐时时现。 “这样就够了,随着我的雷龙破一起化为尘埃吧!” “想得美!” 孙无忧身形陡然虚化,与此同时响指声在空间的不同位置处相继出现,一团团火焰随即悬于高空之中,火焰之间被一条条燃烧着的火线一一连接,进而构造出一幅巨大的红色阵图。 “虽然现在用起来有些勉强,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将王,保佑我一击成功。将诀,风火正道!” 当风与火两股自然力量,在将诀妙法的精心搭建之下,随即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全新的,令天下万物皆为骇然的炁,哪怕是气势正值巅峰的云龙也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隐藏了这么一记奇迹招式。待视力恢复正常之时,孙无忧连同那股无形能量已然双双来到,并化为一记最强杀拳,直击他的面门。 “不要!” 眼见孙无忧的拳头就要将云龙的脑袋打得稀碎,下方的香袭惨叫一声,眼睛不由得紧紧闭上。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待会自己见到的血腥场面,一名曾经的挚友即将变成一具无头死尸,这样的打击谁也无法承受。 寄宿在云龙体内的那个“它”同样也不能。于是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它”居然主动舍弃了那具身体,随即化为一道歪歪扭扭的鬼影,飘浮在黑洞下方。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云落云起 将诀本就分为三部分,依次是炁,势,运。风流,金刚,充火,抚水,精木,土破,度魂属于第一类。而一旦将这几种炁融会贯通,运用自如之后,便可随即开始全新层次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势。 风火大道乃是“势”诀之中威力较强,破坏力极大的一招,一旦释放将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可怕后果。也正因如此,此招的稳定性偏差,掌握起来十分困难,而对于首次强行施展的孙无忧而言,这不得不算是一次冒险之举。当把窜上六处火焰内的全部能量聚于己身之后,动如风,侵如火的快极一拳轰然来到,致使隐藏在云龙体内的始作俑者突然离开,随之化为一道丑陋的黑影,出现在几人眼前。 “哈~” 香袭已经不敢去看,可一旁的云鹤却将她的手掌从眼前慢慢挪开,二人再次抬头仰望,本来应该死无全尸的云龙,如今居然完好无损地悬在半空之中;而在他的跟前,拳头之上冒着丝丝白烟的孙无忧一头大汗,满脸疲倦之下,却是露出一副无比开心的笑容。 “嘿嘿,首次亮招好像失败了。云龙,你的命可真大啊!” “哼哼,你还好意思说!” 终于,云龙再次抬起头来,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与傲慢,此刻的他目光柔和且清澈,周身散发出一股说不清的舒服气息,令孙无忧的戒心登时解除下来。 “你小子民什么名字!” 黑影一声尖啸,体形随之增大数倍,如一只六指魔爪,于二人面前的空间处飘动。孙无忧掠过云龙的身影,二人一齐抬头向其看去,前者随即义正辞严道:“孙无忧。你又是谁?” 这回,没等那黑影回话,旁边的云龙抢先道:“那还用说,这厮就是云之一族的祖先,云母。他在殒落之后由于怨念太深魂魄未曾消散,连同自己的尸骸一起深藏在地面之中,等待机会卷土重来。都怪我一时大意,中了他的毒招,一时成了他的奴隶替身。不过,既然已经恢复过来,就让我来新手了结他吧!” 摇身一变,云龙再次幻化为“幻云之龙”的形态,不等对方反应,已然全力冲向黑影。一时间,那蜿蜒曲折的龙躯于空中翻滚盘旋,不断与那黑影进行激烈缠斗。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蕴藏着云母意识的影子一次次被撕成碎片,又一交次起死回生,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这时候,下方的云鹤与香袭已在草结蜻蜓的辅助之下,双双来到孙无忧的面前,一齐观赏着这场精彩角逐。看着云龙与云母意识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略占上风,向来不擅长夸赞别人的云鹤居然主动开口道:“几日不见,云龙什么时候拥有了此等惊世骇俗的力量,连我这个作哥哥的都自叹不如。” 听到这,香袭不禁跃跃欲试道:“那我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助他一起击败云母啊!” 孙无忧摇摇头道:“你有所不知。现在的云母只剩下一缕意识,虽然力量相对薄弱,但普通的招式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非得是像云龙兄这种精通兴风舞云的高手,才能降得住那道云母阴影。” 云鹤点点头继续道:“方才我与这位小兄弟已经消耗太多,这种时候冲上去一味地好大喜功,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而云龙如今状态正佳,刚好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充分消耗云母的力量。只要对方气息出现衰弱,我们就一鼓作气,将其尽快歼灭,如此才是上上之策。趁他俩还在交手之中,咱们三个还是尽快恢复一些体力,以便待会继续战斗。” 弯化成幻龙形态的云龙实力雄厚,且后劲十足,即便已经大战了数十回合,依然精神抖擞。再看另一边的黑影云母,虽然拥有无上的道行与作战经验,但毕竟沉睡了这么多年,功法招式早已生疏,真的打起来居然讨不得半点便宜,只能依靠自己如今“不死不灭”的特性,一点一点消磨着对方的体力。 “可恶,区区一介小辈,居然也能我逼迫到这般地步。时候不早,应该差不多了吧!” 话音一落,众人所在的云下空间忽然剧烈颤抖了一番,与此同时,高悬在云层正中央的那枚黑洞四周,居然浮现出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裂缝,一条霸道强劲,来势如电的巨大蛇尾砰然出现在三人眼前,并以迅雷不及拜耳之势,一举甩向云龙的身体。 那蛇尾虽然粗大强健,但如今的云龙也绝非泛泛之辈,只凭幻龙之躯竟可以与前者平分秋色,毫不示弱。眼见蛇尾抵达跟前,云龙一声龙吟夺口而出,自己的尾部末端处突然金光乍现,并运起全身力量,轰然迎向那条致命的蛇尾。 “嗡~” 这一击云龙志在必得,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自己所面前的不是普通对手,而是自己的先祖云母。作为通晓本族几乎全部奥妙的智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幻龙之躯的弱点所在? 一白一黑,一虚一实,两股力量砰然交织于一处,但片刻之后二人便分出高下,幻龙躯终究敌不过刚刚复生过来的蛇尾,被一击击散,恢复成原本的袅袅云烟。眼见幻龙破损近半,云龙连忙提气回息,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当中重塑幻龙之躯。但眼见的云母蛇尾正值兴头之上,初战告捷的她哪里会饶过面前的云龙,石柱般的杀灭蛇身再次朝其袭来,不过这回的目标直接改换到了云龙的本尊之上。这一招之后,她要让对方肝脑涂地,死得不能再死。 “小鬼,纳命来!” “这!” 就在云龙架起双臂,准备以此防御那记致命杀招的时候,身后云鹤怪叫一声,双臂展开之际,身形一升再升,直接来到了高空黑洞的旁边处。眼见与云龙纠缠在一起蛇尾就是从此处探出,云鹤猛地摊开手中折扇,推动腕力激发之际,折扇再次化身为一件美丽,温婉的杀人兵器,径直斩向那具蛇身与黑洞的连接处。 “呲~” 折扇削铁如泥,更何况那蛇尾还不及钢铁般坚硬,扇面猝然划过那足有八仙桌粗细的蛇身,并在上面留下了一条几乎贯穿两侧的的巨大伤口。关键时刻的关键一击,成功阻止了云母的继续行凶,并让那具狂暴不羁的蛇身安静下来,无力地低垂在苍穹之下。黑血如瀑布一样从断面出疯狂喷出,并不断淌入到下方的大地之上。 “啊!不,这不可能!” 伴随着蛇身的落败,位于云龙跟前的云母突然惨嚎一声,黑烟自阴影之中相继涌现,进而将里面的能量一点一点抽离出来,不断地削弱着前者的力量。终于,云母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不可察觉,云龙已然收敛起自己的幻身之躯,并望向不远处的那道仅有的残影。 “带着不甘与悔恨,再次回到幽冥之地去吧!” 掌劲催动,化为一股猛烈掌风,直接将那最后的残影化为乌有。解决了这一切,云龙长舒了口气,伴随着孙无忧等人,一起朝地面落回。双方虽然相距数十丈之远,但彼此脸上的灿烂笑容却是异常清晰,令人振奋。是的,他们赢了,他战胜了曾经的神明。 四人落地之后,一起坐在地上休息,享受着这战后来之不易的惬意时光。云龙瞥了孙无忧一眼,瞥了好一会儿的疑问,此刻终于有机会当面说出口:“喂,之前在空中交手的时候,那一拳你到底是故意没有使出威力,还是因为意外不得不半途而废?” 孙无忧愣了一下,当即搔了搔脑袋,神色为难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香袭惊声道:“啊?不是吧!这么说来,一切都只是机缘巧合。万一那时的你哪根筋没有搭对,那云龙岂不是惨死在你的铁拳之下?” “这个……也不能那么说。我当然不想误伤他,所以出招之前特意留出一回放的余地。不过,能不能在最后时刻成功刹住,我就不知道了。” 云龙冷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想把我杀死。怎么,先前在云海外沿交手的事情,你还记恨在心上?” 孙无忧尴尬道:“有吗?我怎么没有觉察到?” 香袭笑道:“没想到孙无忧看上去一脸天真无邪,实际上内心里都是阴谋算计。” 见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话,好不热闹。作为在场几人之中最年长的一位,云鹤欣慰地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一边挥动着扇子,一边朝丛林深处走去。片刻之后,神色惊慌的他再次跑了回来,没有了先前的淡定从容,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怖与绝望。 “不……不好,我们大意了。” 三人一听这话,噌噌噌的全部站起。可就在这时,四周地面上的细小石块居然自行飘浮起来,紧接着大地龟裂,地动山摇,一道道地疑再次迸现,来自于地狱的狂笑声随即徘徊在天地之间。 “哈哈哈,我终于回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 云中蜃 地中帝 绝望是什么样子的? 云之一族的祖先云母,好不容易在几人的合力之下,中断了复生之法:另一边,因为受到云母体内鲜血的浇灌,进而再次漫长沉睡之中苏醒过来的,是一位比前者还要厉害数倍的通天巨擘。 “这……这股气息是谁,力量居然比云母还要大上许多,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云鹤与云龙二人摇身变幻,再次化为幻兽形态,并将孙无忧与香袭各自抗在岙上,两者全力向空中飞升,只期望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下一刻,一道黑影忽然迎面砸来,四人定睛一看,黑影本尊竟是一幢扭曲畸变的高楼。 “快闪开!” 眼见高楼就要落在头顶之上,云龙怒啸一声,随即使出全身力量,砰然撞向高楼的侧面。如今的云龙因为化身幻兽形态,力量因此得到成倍的增强。但即便如此,以他的实力,依然无法抵挡高楼之上携带的可怕力道,二者一经碰撞,高楼随之一折两段,但云龙也因此受患重伤,好不容易升入天空之中的他,登时飞快向地面坠去。 “云龙!” 骑在云龙身上的香袭用力拍打了几下对方的背脊,可后者已经失去知觉,就连幻兽之身也随即化为朵朵残云,就地解散。千钧一发之际,驮着孙无忧的云鹤及时来到跟前,以那单薄鹤身,硬生生接住了三人的体重。然而,鹤毕竟是鹤,力量相云龙相差数倍,即便已经全力应对,依然无法改变坠落的命运。一声惨啸,三人一鹤打着转地朝地怖猛撞上去。而隐藏在地下的那个神秘生物,即将破土出世,随处可见的地缝之中已经涌现出大量的血光黑气,并在靠近地面的位置处营造出了一片灰气的浓雾。 “砰砰砰~” 临落地的刹那间,孙无忧及时使出将诀风盾,勉强将自己与其它三人承载下来,并一同在一树长盛茂盛的大树树冠之上。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几人终于全部着陆,但因为滚下来的时候动作比较粗鲁,以至于孙无忧直接坐在了云龙的后腰之上,而香袭则狠狠摔在云鹤的怀抱之中,因此才免于受伤。 “你这混小子,还不快点从我身上移开!” 云龙的喝斥声一经响起,孙无忧赶紧起身从对方的腰上站立起来。后者单手扶着腰椎,面目表情异常狰狞,如果不是体质异于党人,身体尤为强壮,那他的身体恐怕就要被孙拦腰砸断了。 四人好不容易相继起身,放眼望去,此地四周的树木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异变,原本血红色的叶片以及黑色的树干,此刻全部变成了苍白色。好奇心作祟的孙无忧上前在树逆流而上掰下了一截,发现树桠的内部已经发生了突变,其中并没有一般木本体内的结构,而是变得虚有其表,里面空空如也,并形成大面积的孔洞,就好像有无数白蚁刚刚光顾过一样,里面的养分也被一并悄然窃取。 “这些树是怎么回事,是谁对他们下的毒手?” 在孙无忧的惊呼之中,其余三人来到跟前,云鹤挥动折扇,以其锋利外沿,将面前的白色大树一招斩断,“轰隆”一声树冠栽落,几人上前观瞧,赫然发现地面部分的树干包括埋藏在泥土之中的部分已经只剩下一层空壳,至于里面的精华物质去了那里,几人相视一眼,立即了然于心。 “居然还在吸收这些无辜植物的生命,如此说来,那个家伙应该还没有完全苏醒。云龙,我们必须要阻止它!” 云龙晃动了一下方才受伤的肩膀,一脸不屑道:“不用你说,我心理自有打算。” 云鹤瞥了对方一眼,随即对一旁的香袭道:“待会我和云龙下去,尽力量阻止那厮完全复活。但如果计划失败的话,你们就自寻出路吧!” 香袭上前想要阻止二人,孙无忧却是抢先一步走到云鹤运龙的面前,神态严肃道:“带我下去。” “你?” 云龙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当即轻声笑道:“不要自不量力了,下面的那个鬼东西可比云母的厉害得多,小心下去性命不保。” 孙无忧斩钉截铁道:“正因如此,我才汪能让你们两个独自前去。不要忘了,将云母魂魄自你体内驱散的人可是我。况且,人多力量大,有我加入战斗,胜面也会大上一些。” 云鹤见孙无忧态度诚恳,并不是一时冲动,稍作考虑之后便道:“小子,我听云龙说起过你的来历。我不管你来魔界到底是意何为,但你若寻死,我绝不拦着。但如果我们三个都回不来,留下的香袭该如何是好?” 见三人已经抱定必死的觉悟,为了不成为累赘托油瓶,香袭握了握拳头,随即高声道:“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就在这附近等着,等你们上来一起回去。” 云鹤淡淡一笑,点点头道:“好,一起。” 云龙摇摇头,渗出的苦笑并没有让香袭看去,而是背对着对方道:“借你吉言,我先下去了!” 话音一落,云龙两臂作前扑动作,身体随即化为幻龙之身,沿着眼下的地缝顺势进入到地面之下,眨眼便没了踪影。云鹤见状当即催促道:“云龙已经下去了,咱们也抓紧时间吧!” 孙无忧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对着那里的香袭轻声道:“我若回不来,老花镜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之前老花镜交给他的那枚秘宝木匣,随手扔到香袭的怀中,并嘱咐道:“把这个交给老花镜,之后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该做。我们走了。” 语毕,一旁的云鹤伸手变爪,捉起孙无忧的肩膀,纵身一跃,二人双双化为流光一瞬,登时消失在香袭的面前。后者抱着那枚还带有孙无忧余温的木匣,眼前的视界居然遽地模糊了。 相比起地面上的一马平川,地下的空间显得更复杂多变,且活动范围十分有限,有的地方连转身都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云龙的幻龙形态就要占光不少,在保持相对较高的移动速度之下,身形因为可以随心变大缩小,所以通行起来也是通畅无阻,大有如鱼得水之意。相比较起来,孙无忧就要吃亏许多,不仅不具备前者那样的卓绝身法,体形也因为高大魁梧而在此地寸步难行,不是额头碰到了石头,就是被通道口径过小而逼得不得不改换路线。一番折磨下来,三人竟在地下空间之中渐渐分离开来。突然间,前方的暗处传来一声巨响,位于中间位置处的运送云鹤听见后当即急声道:“云龙,听得见吗?” 偏耳倾听,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前方再无任何动静。云鹤心情沉到谷底,但仅存的理性在告诫他千万要保持冷静。 “孙姓小哥,你先不要过来,我去前方找寻一下云龙,汇合之后再回来找你,你自己在这多加注意。” 话完,云鹤傲然挺身,身形随即恢复到幻鹤模样,并化为一道若有似无的虚影,顺着那只有手指宽度的缝隙直接钻入其中。片刻工夫,三人同行就成了一人独身,孙无忧虽然是见过了不少大场面,但在这种陌生黑暗,且前路未知的异度空间之中,心里还是忍不住打起鼓来,盘算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呵呵,居然有猎物主动送上门了。躲在这里上万年,好久没有享受到魔人的滋味了,今天本尊就好好品尝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小鬼,到底好不好吃。” 就在孙无忧为接下来的路线头疼不已之际,他只觉得跟前黑暗深处竟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芒,起初还略带戒心,但想到反正自己已经被困此地,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于是便挺直腰杆,沿着光射来的方向慢慢朝前方摸索。还未真正达到光源处,对面的空中已经飘来一股微甜的血腥气。甚至来不及后悔,光线内的洞口之中忽然探出一条湿软细长的坚韧之物,卷在他的脚踝之上,陡然发力,直接将人拉入到光源深处。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孙无忧连滚逞爬,只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飞快向下滚动。过程之中,通道四周还长有一些尖锐之物,不断划开他的皮肤,不一会儿孙无忧就已经遍体鳞伤,若是意志力稍弱一点,非得晕死过去不可。 可即便如此,强壮如牛的孙无忧还是不好过,在最后一段滑行之后,身体噗通一声扑倒在一片粘稠的液体之中。好不容易探出脖颈,一股麻痒感突然遍布在身体的各个角落,稍稍呼吸两口,孙无忧不由得惊声道:“不好,这是国胃里的胃酸!” 虽然不知道数量如此庞大的胃酸从何处来,但孙无忧清楚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能离开这个酸池,自己必将被化得尸骨无存。想到这里,他使出十二分的力量,拼命朝池边游去。好不容易来到跟前,刚要翻身出去,两张纸一样惨白的面颊,赫然出现在半空之中。 “云龙,云鹤!” 第三百五十一章 地缝迷宫 绝望就是如此产生的。 片刻之前,三人还一起同行,如今云龙云鹤已经又双身遭不测,只剩下两张空荡荡的面皮,如此惊骇的事情,换作是谁也接受不了。 孙无忧还未来得及为二者的遇害而悲伤,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随即落在他的后脊之上。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被四五双孔型有力的手臂死死抱紧,密密麻麻的细小尖刺趁机扎入到皮肤之下,一场不可预期的恐怖经历即将展开。 “混蛋,给我滚开!” 眼见只靠自己的臂力无法挣脱那道黑影,孙无忧索性一跃而起,从酸池主同高跃起,并将背部朝下,狠狠朝池面之上砸去。闷响声中,孙无忧的后背连同黑影一起浸泡在酸液之中,腐蚀性沿着背上无数细小的创口,疯狂涌入到孙的身体之中。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筋骨都要为之熔化,奇经八脉之中更是好似燃起熊熊大火,恨不得立即将他化为灰烬。 “啊!我的身体,谁来救救我,娘!老花镜!” 眼瞧自己就要毙于这酸池酸液之中,一只冰凉的手掌忽然打在他的面皮之上,恍然醒悟,坐起身来,孙无忧愕然发现自己居然还待在刚才停下来的地缝之内,前方没有通道,没有酸池,甚至连所谓的光芒都没有。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那般清晰且真实的感觉转瞬之间会化为乌有,他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其中的玄机。 “别自寻烦恼了。” 孙无忧蓦然抬头,随之发现云鹤就站在不过处的石壁跟前,手里还在不停地摇着折扇,看样子内心十分焦急。 “云鹤兄……我……” 云鹤忽然合起折扇,绕着孙无忧的身体一圈圈地转了起来,直到第十圈之后,他才稍松了口气,进而开口道:“不用想了,刚才你见的不过是幻觉而已,实际上你一直都没有离开原地。” 孙无忧瞪大眼睛,一脸吃惊道:“一直都是?不可能啊!我看到了那么多真实存在的东西,连酸液泡入四肢百骸的感觉我都清清楚楚地记着,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幻境,这不可能!” 云鹤仍在转圈,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换作常类想要做到这一点自然没有可能,但这是云海云境,有一个家伙可以做到。” “谁?” “云海的创造者。” “云母?”孙无忧脱口而出道。 “你说的云母是我们云之一族的祖先,却不是云海云境的创造者。如果没有它,就没有这漫天无边,永不消泯的雾海云山。他就是被视作全族人禁忌的不祥神明,帝蜃。” “帝蜃?他是什么来历?” 云鹤叹了口气,进而开始了一段略显冗长长的回忆。 原来,当初来到这里创造此方世界的,除了孕育众多云之一族的云母之外,还有一名男性神明,他便是帝蜃。相比起前者化雾为人,掐云化身的高强神通,帝蜃能够利用天地精气,制造出数之不尽的不散浓云。这些浓云不只可以制造生灵云之一族,还能幻化成供人踩踏通行,甚至是居住活动的基础设施,整个云海就是这么诞生的。 帝蜃与云母乃是一对神仙伴侣,自打来到云海之后,过了一段既平凡,又甜蜜的幸福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当时魔界的最高统治者,被视作地魔皇最强接斑人的天阳老怪。 当时,魔界因为连年战乱,局势悬而未定,天阳老怪作为魔众之首,自然担当起了第一先锋军,带领魔兵魔将冲锋献阵,舍生忘死,将魔界的版图一再扩大,终于有一天,他们来到了云海之外。 当时,云之一族已经初具规模,但与当时如日中天的魔族相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为了收复云海所处的领地,天阳老怪带着近千名精锐,直接杀进云海之内,与云之一族展开了为时七天的惨烈战斗。因为没有补充,活着的战士甚至以死者的尸央为食物。而因为此等毫无人性,近乎癫狂的行径,帝蜃再也忍受不下去,终于显露出自己一直没有显露过的逆天神通,云法蜃楼。于是乎,随处可见的浓云在帝蜃的意志之下,变化成为无数造型奇特,左倒西歪,却又暗茂杀机的虚幻假象。只可惜,身处其间的人对此并不知情,除非用外力加持,才有可能将其真正唤醒。 因为帝蜃的妙法,魔族战士伤主恨惨重,有一些虽然侥幸保住一命,但意识早在幻觉之中被彻底击碎,一生只能以疯癫模样示人,可以说是一种比剥夺生命还要残酷的刑法。 眼见自己的族人遭此重创,天阳老怪愤然大怒,直接找到了帝蜃,并与之进行了一场王者之战。最后,帝蜃因为修为不济,惨败在天阳老怪之手。后者不只取了他的性命,还将其尸骨深埋在大地深处,希望借肋地下的幽冥鬼力,将之彻底消毁,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当初天阳老怪的妙招似乎并没有奏效。 听完云鹤的讲述之后,孙无忧终于明白了自己如今正在面前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对手。然而,随着声音停下,前者忽然滑倒在地,见状孙连忙上前观瞧,发现对方面色极为惨白,低头一看,云鹤的腹间居然出现了一条极深的伤口,鲜血直流。好在,出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些老花镜给予的伤药,于是他将瓶中的药粉一股脑地全部都倒在了血口上面,总算暂时止住了血。 “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孙无忧当即问道。 云鹤惨笑一下,稍稍将上身竖直一点,勉强倚靠在石壁之上,语气虚弱道:“你以为我是怎么逃出幻境蜃影的,为了恢复理智,我只能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极端方法,谁知一不小心居然扎入太深,好险将自己的性命葬送。不过你放心,你给我的药貌似很有效,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伤口已经止血并开始逐渐愈合,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自由活动了。” 孙无忧转身看了一圈四周之后,不由得面色难看道:“可是,云龙他人呢?既然连你都没能逃过帝蜃的法术,那么他应该也会走入陷阱。他个性那么鲁莽,恐怕……” 云鹤轻咳一声,努力大喘了口气,而后低声道:“这也是我回来与你会合的另一个原因。现在的我不适合作战,就算见到了帝蜃,多半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似乎还并不能自由行动,否则云海之上早已是一片血河尸山。你替我向前寻找云龙的踪影,你俩见面之后,尽快找到帝蜃的原神所在,并将其彻底铲除。听明白了吗?” “什么?我和云龙?就我们两个?” 云鹤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们俩。我看得出,你初闯江湖,经验不多,但好在有一身非凡的武艺功法,如果你和云龙能够配合得当的话,剪除帝蜃绝非痴人说梦。我说过,时间不多了,莫要到了无法挽救的时候再懊悔自责。去吧,我相信你们。我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等情况好转了之后就去找你们。” 在云鹤的再三劝说之下,孙无忧只得站起身来,按着云鹤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行。临别之前,他将自己身上的所有伤药全部搁下,并带了那枚木匣放在身上。在云鹤满含期望的目光之中,孙无忧几番腾挪,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不知此地本来如此,还是先前的异常震动所致,这里的地下空间竟然变得岔路纵横,变化万千,一个路口前往往会出现四五条路径,而不同的选择则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与出口,要在如此纷杂幽深的“迷宫”之中寻到云龙,难道之大,绝不弱于大海捞针。 “云龙,听得见吗?你在哪?” 几经呼唤,迷宫之中毫无回应,孙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随机选了条路,大步便朝里面走了进去。然而,令他不曾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刚入岔路之后片刻当中,原先的路口居然自行“粘合”起来,成为死路,一股神秘且危险的气息正在暗中悄悄接近一无所知的孙无忧。 “他们几个下去了那么久,至今杳无音信,你们说该不会出事吧?” 云象站在一众的最前方,与云骆一起看向刚刚发生剧变的云宫方向。就在前不久,那条险些将他们一并绞杀的蛇尾突然消失不见,而后云宫之中也没了动静,但宫殿却依然悬浮在半空之中,并没有落回到地基之上的意思。大家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在远处一边观察,一边思考应对之策。 “哎,大哥从开始到现在,怎么一直没有见到大哥的影子,他去哪里了?”云骆忽然问道。 云象想了一下,随即道:“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说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之后便没有看到他的踪迹。你什么意思?” 说着,二人视线忽然交织在一起,云骆突然拍了一下巴掌,如梦方醒道:“不好,是那家伙搞得鬼!”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尸首 在光线极暗,且没有任何标识的情况之下,孙无忧身处地下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他已不知自己走过多少个路口,多少条岔路,每每回头看向来时的方位,却发现那里的路径已经被完全封闭,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于是乎,他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一边呼喊着云龙的名字,一边继续朝前方摸索。 “这样找下去得到何年何月,更何况云鹤受伤独自一人富士康在外面,而修为最低的香袭则孤身滞留在地上,万五危险接近,后果不堪设想。不行,既然敌人不肯主动露面,那我就只能逼他速速现身了!” 料到想法,孙无忧挥起拳头,运着魔拳口诀,当即朝一旁的石壁处一通乱砸。不得不承认,孙如今的破坏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境界,几招之后,厚达一丈的岩体居然被生生开凿出一个大洞,通过洞口,还可以直到对面岔路的情况。但如这边的情形一样,彼此路径的模样与宽度几乎相差无几,至于目标人物云龙依然没有踪迹。 反正砸出了洞,孙无忧索性缩身钻进去,想要去往另一边,一探究竟。可身体才越过一半,一股均匀且温柔的力量忽然作用在他的腰身之上,回头一看,如此之短的时间当中,刚刚找开的缺口居然开始迅速愈合起来,眼看就要将人包裹其中。见此异状,孙无忧一连使出数发重击,这才将身边的岩体尽数击碎。好不容趴到另一侧通道的地面之上,孙无忧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石,惊讶发现那石头之间居然生着若干细小的“菌丝”,而这些小家伙就好像拥有自我意识一下,按照先前的排列顺序自行连接,并将碎片一点一点粘合在一起,不一会儿已经变作一块较整的坚石,赫然躺在孙的眼前。 “这……这些石头居然拥有生命?这么说来,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在被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在捉弄了?”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心情本就万分焦急的他,当即火冒三丈,将诀之中“充火”之法当即浮于心间,刹那间,双手十指火花迸现,灼热的高温如同病毒一样在狭长的通道之中砰然释放,顷刻间便将目力所及的一切事物全部吞没其中。 孙无忧的冲动之举,无意间触动了这些神秘生物的软肋,一经感受到空气温度的快速攀升,原本分布在通道两侧的众多石壁竟然主动“让行”,而随着通道宽度不断加大,石壁下隐藏着的一些秘密也随即暴露在孙的眼前。 “这些是……” 孙无忧刚要上前确认,忽然间,身后石壁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巨大轰鸣,刚刚转过身来,整座石壁登时崩溃坍倒,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突然从乱石之中夺命掠出,三两步便已逼近到孙无忧的跟前。 不等开口对话,那人率先抬手出招,孙无忧见状只得运功迎战。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影手掌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身后那片刚刚萎缩回去的石壁。“砰”的一声闷响,掌劲化为几道凌厉掌风,轻松撕开石壁外侧的“伪装”,两具尸首顺势从中掉落出来,双双倒在那人的脚边。 “你……你是云龙?” 孙无忧不敢确定对方的身份,只是通过面前此人的背影,大胆地提出猜测。此话一出,人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声泪俱下道:“云龙不孝,事隔多年才找到父亲母亲二老的真身,稍待孩儿片刻,我去取了那魔头的项上人头,之后就带二老一起离开。” 说完,云龙倏尔起身,挺拔的身如同一柄宝剑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云龙,你这是怎么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是……” “闪开!” 不等孙无忧反应,云龙双手抱实,大量云雾随即出现在身体四周,并统统朝手臂部分凝聚过去,大量雾气待在一地卢,开始进行复杂且有序的变化,最终化为一枚突兀的单独龙头,赫然与云龙的身体连一起,看上去极为丑陋,与其之前潇洒英俊的外形相当鲜明对比。 “龙王炮!” 没有丝毫迟疑,甚至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一枚蕴含着云龙体内近半真气的光球自那巨大龙头的嘴中骤然击出,所向披靡之间,一连数道石壁全都被毁灭在那道极致且血腥的赤红火光之下,形成的一个个或圆或弯的缺口,如同一个个无言的伤重士兵一样,向世人表达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混蛋!帝蜃,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把你轰成肉酱,我要把你杀了给我父母报仇!” 发疯似的云龙接连扣击龙头之内的机括,数发光弹包裹着神鬼俱寂的毁灭力量,依次达到迷宫的东南西北等方位,就在一片片冲天火柱的映射之下,刚才还将孙无忧几乎逼到绝境之中的活体迷宫如今便已经体无完肤,掉落的碎屑虽然还具有少量的自愈能力,但相比如此大规模的伤情,根本不值一提。 害怕被卷入到爆炸之中的孙无忧早已卧倒身体,直到听到耳边已经安静之后,这才跳起身体。放眼望去,迷宫之中近八成的围墙“石壁”已经不复存在,仅剩的一些也无法达到迷惑人心的作用,充其量只能当作是路标。 目光收回,孙无忧愕然发现,经过一番酣畅宣泄之后的云龙,此刻居然一动不动。上前轻轻一推,人就扑倒在地。稍稍一脉搏,孙无忧稍稍松了口气,云龙的人好在还没死,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别说是继续参加战斗,就连离开这里恐怕都需要别人帮助了。 “扶……抚我起来!我……我要杀了……” 见意识已经模糊的云龙此刻仍在对复仇之事念念不忘,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在他耳边轻声道:“好了,你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在这里陪你的父母,千万不可妄动!” 交待完毕之后,孙无忧随即站直身体,摊开手掌,摆出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大声对着暗处叫道:“喂,你就是帝蜃吧?好歹你也曾是一方巨臂,躲在暗中出手偷袭算什么本事,这要传出去被外面的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谁?谁敢嘲笑我!” 声如雷殛,以其万钧山倒之势,直接压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腰杆微弯,孙无忧屏住呼吸,强行又将上身挺直起来,故作镇定地笑道:“这点能耐算什么,想杀我亲自来!” 此话一出,暗处的那个声音突然怒啸一声,紧接着,悬于半空之中的众多碎石土壤,雨滴一般悉数降下,全部射向孙无忧的身体。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孙无忧又一次运起燃灯琉璃体,本来可以将他杀死数十次的“泥石”激流竟然只将他冲出了三丈之远,而人则稳稳地站在地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好小子,再瞧本尊这招!” 当孙无忧意识到对方已经动手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的双脚不知为何竟然陷在一处沼泽之中,身体还在不断地向下沉落,照这个趋势用不了多久便要魂断于此。谁成想,孙无忧见招拆招,心念一动,沼泽以外的地面之中忽然探出大片藤蔓,紧紧缠绕在孙的身上,并一鼓作气将人从泥潭之中抽离出来。 然而,来自那暗中高手的杀招还未算完。这边孙无忧刚刚泥泽脱困,那边手指粗细的“石剑”已经迎面坠下,燃灯琉璃体虽然已经倾出全力,但用以抵挡防御的手臂还是被划得血肉模糊,险些就要伤到里面的筋骨。见眼下形势不妙,孙无忧用力一吐,一股惊涛怒浪随即从口中喷出。借着水势,孙无忧连忙潜入水底。不消片刻,迷宫所在的地方突然裂开数条全新的地缝,将留在此地的积水飞快排干。再看水底的岩体处,不只是孙无忧,就连刚刚耗尽真气的云龙,以及那对尸首都已经消失不见。眼见两个无名小辈自眼皮底下猖狂逃走,黑暗之中,那个恐怖的声音变得更加凄厉幽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本尊也要将你们亲手捉回来!” 安静的地下世界之中,一股清泉忽然破土而出,孙无忧与云龙各抱着一具尸首从那湍急的水流之中掉落出来,口中不断咳嗽着,好似要把不久之前吃的午餐全部吐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云龙抬起头来,看着同样狼狈不城,但却满脸笑容的孙无忧,不由得满脸疑惑道:“你笑什么?” “呵呵,我笑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非要和人家决一死战。” 云龙本就一肚子火,现在让孙无忧这么一番讥讽,登时怒不可遏,当即蹿到孙的面前,一把将其撂倒,挪腿骑在对方的身上,满目血丝,面容狰狞道:“你这个人类小子懂什么,帝蜃杀了我的父母!” 第三百五十三章 殿后 面对云龙抬起的拳头,孙无忧却是一点抵挡的动作都没有,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的眼睛,似有话说,却又不吐出口。 “你怎么不还击,你再不出手我可就真的打你了。”云龙咆哮道。 “如果打了我,你能感觉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动手吧!” “你!” 云龙举了三举,最终也没能砸下那一拳,索性便从对方的身上滑倒下来,双手捂面之时,眼泪已经提前涌了出来。 “以我们目前的状态,单单是活命已经十分不易,想要战胜那个帝蜃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争一时之勇,不如隐忍下来,避其锋芒。况且,云海之中还有你那么多的同胞族人,如果能够集合全体云之一族的力量,说不定就能击败他了。” “没用的,你不明白帝蜃的强大之处。实际上,我爹娘也是因为忌惮他复生之后的力量,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来到这里,打算彻底将其残存的魂魄消灭。可谁承想……” 孙无忧瞥了一眼旁边的两具尸首,不由得叹了口气,而后拍了拍云龙的肩膀,一脸苦笑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好歹你还能寻得你父母的身体,不像我,我甚至连我爹的埋身之处都不曾知道,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快记不得我爹的模样了。” 云龙抬起头来,略带哭腔道:“你爹也过世了吗?” 孙无忧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他们都说我爹已经不在世上了,但我和我娘却一直坚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合适的机会与我们团聚。我娘为了寻找我爹,同样也是音信全无。唉~” 说到这,一股强烈的悲伤之感涌上心头,孙无忧极少有这种思念家人的念头,但眼见阴阳两隔的云龙一家如今再度重逢,有所感触的他竟有一种仰天痛哭的冲动。 二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孙无忧忽然记起了什么,当即站起身来,四下环顾一周之后,语气急切道:“不好,云鹤不见了!” 云龙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怎么,他也在这里吗?” 孙无忧简单地将刚才的经历叙说了一遍,云龙连忙支起几乎透支的身体,迈步就朝来时的方向走去:“不行,以他的性子,肯定在伤势得到控制之后的第一时间追进地缝之中去了。以他目前的状态,如果遇到帝蜃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 孙无忧见他身体绵软无力,几乎当场栽倒,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并道:“刚说完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与其让你犯险,不如我去。这样就算遇到意外,也能顺利脱逃。刚才的情况你也见到了,虽然我不是帝蜃的对手,但要逃命的话他还拦不住我。” “这……这怎么可以,云鹤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让你这个外人以身犯险。” 说到这里,云龙脑海之中灵光一现,转身到那双亲尸首之上摸索了一番,片刻之后翻出一枚翠绿色的药瓶,打开之后倒出了几枚晶莹飘香的药丸。将其中一颗分给孙无忧之后,他将其余的几颗一股脑地全部倒入了自己的口中,一并吞下。 “这是什么东西?”孙无忧看着自己手中的丹药,一脸疑惑地问道。 “放心吧,吃不死你。这是我爹娘精心炼制的回龙丹,能在短时间当中恢复缺损的真气。你虽是人类,但如今化身魔人形态,此物对你应该也有一些帮助。事不宜迟,咱们速速快去快回,然后再与大家共商应对帝蜃之事。” 见云龙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孙无忧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将丹药揣到怀里,快跑了几步这才跟上掠过自己的云龙。 “哎,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为何你能在路况如此复杂多变的地下空间之中第一时间找到来时的路径,难道你先前进入的时候顺便做好了路标?” 孙无忧微微一笑,说道:“差不多吧!不过,我利用的不是一般的路标,而是我所修习的一种功法。其中一项名为源水。只要在想要标记的地方催动功法,源水便会自行记录标注,之后只要心念一动,功法所产生的动力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我送达该地。” 云龙恍然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居然还精通这种神奇的方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孙无忧面露愧色道:“本来将诀乃是人间一名得道高人的毕生力作,可我天赋平平,只能发挥其威力的十之二三。不然的话,那一招风火大道,就足以将你打成废人。” 云龙表情古怪道:“照你这么说,我还是沾了你脑筋笨拙的光了?” “哈哈哈,云龙兄说笑了。” 笑声戛然而止,孙无忧伸手拦住云龙的身体,低声道:“小心,前面有情况!” 云龙神态惊讶道:“你的听觉如此灵敏?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嘘~” 孙无忧这边刚出声警告,云龙眉头倏皱,当即绕过面前的一堵石壁,经过刚才一段路途的消化,那几顶回龙丹已经基本吸收完毕,如今的他已经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所以这“复活”之后的第一拳显得气势格外凌厉,手臂还未抬起,面前的石壁已经被气场生生震碎,一个佝偻着身体的影子随即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云鹤!” 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更何况云龙与前者距离最近,所以一眼便已识出对方身份,但招意已起,招式不得不发,于是他故意扭转身体,顺势将一记杀掌隔空递出,一道龙影破空而出,轻而易举地轰倒了五六道石壁,这才将全部的威力尽数化解。兄弟二人再次相见,云鹤来不及抬头,身体便已跪倒下去。云龙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赫然发现对方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那柄常年带在身上的折扇如今也已残破不堪,扇骨折了几根,扇面也被生生掉掉了半边,上面浸满了暗红色的血液。 “云鹤,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无忧上前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声道:“这……怎么会这样,我与他分别的时候,他的身上明明还没有这么多的伤口,难道,他进入这里之后又遭到了别人的伏击?” 这边孙无忧还没探明实情,倒在云龙怀里的去鹤忽然睁开眼睛,见孙无忧就在身边,忽然扑到他的身上,手指紧紧勾在他的衣角处,嘴里一边吐气一边冒出大量血沫:“小心,小心小……” 云鹤还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完,但随即完全昏死过去。孙无忧见状连忙掏出放在怀里的那枚回龙丹,给他服下。云龙见状猛扇了一个自己的耳朵,后悔不已道:“我怎么这么笨,早知如此,我应该把丹药留给云鹤的啊!” 孙无忧道:“不用自责,换作是我,那种情况之下,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回龙丹全部消耗掉的,谁又能预料到之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云鹤失去知觉,带着他继续在地地缝之中活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这样,我们先把人和你爹娘的尸身送到地上,与香袭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见孙无忧比自己考虑周到,一直鲁莽行事的云龙这回竟意外地点头同意,两臂抬起云鹤的身体,大步流星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话音刚落,孙无忧猛地推了一把云龙的后背,下一刻,火光水光于空中交织更替,阴影的角落处,一道黑影缓缓从地下慢慢升起,恐怖的气息登时席卷周围的所有空间。 “你带着云鹤我先,我在这里断后!” “可是……” 云龙刚要说话,孙无忧五指齐弹,将诀风流随即显灵,并化为一只无形巨手,托起二人的身体,飞快地朝进来的方向飞去。 “孙无忧!” 不等云龙将话说完,孙无忧已经伸手击碎岔口处的一处石壁,彻底切断了里外两端的通道。深吸了一口气,孙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股古怪的笑容,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黑影,阴沉道:“既然是曾经的一方霸主,你又何必在此藏头露尾,怎么说这也是你的地盘,到现在还不肯现身一见吗?” “见面?呵呵,就凭你还不够资格。先前让你溜掉是本尊一时大意,这下你绝没有逃生的可能。” “哦?是吗?” “不信你试试看!” “好,请指教!” 先前,孙无忧使用将诀二阶高级功法虽然没有成功,但却在无意之间找到了这门玄妙奇功的“窍门”,因此领悟了其中诸多技法的多变用法。正因如此,他才能利用“风”法避过一次次犀利功势,又借助“水”法寻得来时之路,将自己和云龙带出绝境。 可这回的宙蜃似乎已经认真起来,以至于整个空间的气氛都变得紧迫起来。正所谓先声夺人,孙无忧将“水”“火”双法全部布于空间之中,不等对方采取行动,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猛然撞击于一处,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中,无数云雾立即弥漫在眼前的“斗笼”之中。 第三百五十四章 香袭袭香 好不容易从帝蜃追击之中脱离出来,云龙带着昏迷不醒的云鹤,以及自己父母的两具尸首,终于回到了地面之上。可短短的个把时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活了三十多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令人震撼的场面。 只见原本横跨在苍穹之下的巨大黑洞已经弥漫开来,并化为一朵朵墨色乌云,分布在天空各个角落。云端之上,云宫赫然悬在一块八角形的云朵之上,云宫下端伸出若干交织错节的树根,深深扎在八角乌云之内,好似正在从其中吸收着某种不知名的神秘养分。而随着整个过程的推移,原本洁白无瑕的云宫外壁竟然也染上了与乌云相近的颜色,并在自转的过程之中,不断向外喷吐着丝丝黑气。 “这……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云宫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还有,大哥和云骆、云象他们去了哪里,他们现在还好吗?” 就在云龙为同胞兄弟以及众族人担心不已之际,于空中回转翻腾的众多黑气忽然朝一处聚拢,紧接着,一道模糊扭曲的修长身影出现在高空之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有一条即将苏醒的恶龙一样。云龙虽然懂得使用神通幻化龙影,但与那空中龙影相比起来,还是略微逊色一些。只是看了几眼,云龙便觉得大事不妙,连忙推动云鹤的身体,试图将其唤醒。 “云鹤,云三哥,你醒醒,快醒醒!” 在云龙的不断呼唤之下,云鹤的眼皮终于启开一条缝隙,见对方面色慌张,不禁虚弱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帝蜃追来了?” “不……不是,云三哥,你快看看天上,我不知道是不是和猜测的一样。” 云鹤用力扭动了一下脖颈,将视线挪向天空之中,一经见到空中的黑色龙影,脸色登时惨白一片,差一点连呼吸都忘记了。 “不……不会错的,那是帝蜃的气息,他居然真的跑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当中,云鹤见状喊了一句“去”,云龙当即心领会,随即隔空挥出一掌,裳劲随之化为一朵白色祥云,成功将那坠落之人承接下来。来到近处,云龙变色大变,失声惊呼道:“云象,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此刻,突然跌落云端的云之一族云象,已然鲜血模糊,身上的衣物甚至已经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好在,他体格强健,有异于常人的坚实筋骨,这才没有因此丢了性命。虽然受了如此严重的外伤,云象的意识却并未因此消失,,见云龙来到跟前,也不说别的,嘴里一直反复念道:“快走,快走!” 云龙抱住云象那具已经露出白骨的右手,随即道:“你别激动,我和云三哥都在,我们会有办法治好你的。大哥呢,云骆呢,其它人呢,他们都去了哪里?” 就在云龙试图询问其它人下落之时,一个悄无声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而躺在后方的云鹤刚好看到这一幕,当即用那几乎小到听不见的微弱声音,厉声提醒道:“小心身后!” 云龙一心都在云象身上的伤情之上,但好在他知觉敏锐,即便云鹤的声音极小,仍然被他尽数听在耳中。回首间,香袭居然出现在身后的空地之上,眼中尽是木讷痴呆之意。 “香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对了,你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大哥他们,我怎么……”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把又快,又利,又狠的长剑自前胸刺入,并从背后穿出,云龙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瞪着跟前的凶手香袭,而后慢慢把视野移向自己胸前那枚正在淌血的伤口,近乎咆哮道:“你在干什么!” 千算万算,最后重伤自己的不是旁人,居然是自己一直视作亲人的香袭。怒喝出口,长剑被生生震断,香袭受到波及,身体随之向后栽倒下去,手里却还死死攥着那半截断剑,几滴应景的雨水刚好落在剑身之上,冲刷掉上方的血迹。 “香袭!” 眼见对方只用了一招就几乎断送了云龙的性命,哪怕现在的云鹤伤势再怎么严重,此时都再也无法冷静,一时间,他也顾不上自己同样几近崩溃的身体,使出一招“仙鹤送寿”,强行将云龙提到数丈之外的安全地方,而后才双双降落着陆。虽然只是简单的轻功身法,但对于现在的云鹤来讲已是一份莫大的考验,才刚刚止血结痂的伤口受到牵动再次惨出了鲜血。 “云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要挺住啊!” 云龙本想回复对方的话,可怎奈嘴巴刚一张开,鲜血便如决堤洪水一般骤然涌出,这样致命的伤情若是落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已气绝身亡。可云龙依靠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硬是屏住了最后一口气,这才令自己的生气不至于瞬间消散。 一个被一剑穿心,一个被百曲千折,云龙云鹤这对难兄难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系时刻。另一边,虽然被云龙内劲震伤,但此刻却又一次坚强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脱臼的右手以及那柄断剑,香袭的嘴边忽然闪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只见她将另一只手在右手手腕上一搭一转,一擒,一提,轻而易举地便将失灵的手掌再次接回到原本的位置处,失控的右手随之恢复原样。稍稍活动了一下生涩的手腕,一股阴邪魔气忽然自其体内蹿入进断剑之中,“噌”的一声风啸,断剑在魔气的灌注之下,居然奇迹般恢复原样,只是缺失的部分以一种黑色的云气所代替。但也正因如此,现在的这柄“断剑”居然威力更胜从前,哪怕去交氏兄弟已经见识颇多,但也碍不住心中骇意为之激增。 “香袭,没想到我居然会出手偷袭我们,难道,你和你爹他们真的是一伙的吗?呵呵,本以为你和其它女人不一样,但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背叛二字。枉费这么多年云龙对你一往情深,早知如此,我便应该当初一剑了结了你。” 面对云鹤的怒斥,香袭充耳不闻,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随手一挥,手中断剑陡长数倍,并化为一枚闪耀着乳白色光芒的长鞭,径直打向地上的二人。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人影突然加入战场,并以单手之力制住了那一记志在必得的一招鞭功,并与香袭分别抓住鞭的两端,并呈现出僵持之态。 “香袭丫头,你怎么翻脸不认人,我是云骆啊!” 才加入到混战之中的云骆还没把话说完,香袭忽然松手弃剑,紧接着她成团腾挪,以极快身法逼到跟前,双手使出一记“疏云拨月”,云骆登时发觉自己的胸膛好像被一百只大象呼啸踩过一样,剧痛立即在最软弱的部分砬然炸裂开来,而后者虽然身形高大,却也抗不住如此结实的拳法,最终踉跄倒地。 “这……这小妮子,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凌厉的掌法,我的肋骨都要被拍碎了。” 一边说着,云骆的脸上浮现出万分痛快的表情,身体也随之在地上来回打滚,以此来减弱杀掌产生的恐怖力道。 “疯了疯了,这个丫头真的疯了。云龙,对不住了,我知道香袭是你的心上人,但这么持续下去,咱们哥几个都得死在她的手上。为了大家,就只能委屈你了。” 说着,云鹤缓缓抬起那把只剩下半面扇面的折扇,突然间,扇面之上,“长望”之中仅剩的“望”字突然金辉毕露,万千毫光自其中狂射而出,竟迫得香袭再也无法上前一步,甚至不得不以袖掩面,但这并不能隐藏香袭身上的其它不适感。丝丝黑气时不时地会从其背后徐徐逸出,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香袭的眼眶之中居然罕见地流下了两行血泪,一个熟悉却又充斥着涛天怨念的声音忽然自其体内传出:“两位哥哥,香袭求你们了,快点杀了我吧!我的身体已经被别人的力量控制,再这么继续下去你们都得死在我的剑下。” 直到此刻,云龙云鹤才恍然察觉到如今的香袭与自己印象之中那个古灵精怪已经判若两人。原来,早在他们几个回到地面之上的时候,邪祟已经趁机钻入到香袭的体内,并完全掌握了身体的支配性。如果不是刚刚折扇的金色毫光使了驱邪作用,恐怕这两兄弟到现在还被蒙到鼓里。 “好,不愧是香袭妹妹,这种话都能有气魄说出口,那我云象就成全了你吧!” 就在先前的交手过程之中,云象以其匪夷所思的能力,将一身重伤尽数压制。刹那间,众人头顶天空的光芒顿减三分,抬头去望之时,一枚足有画舫大小的巨大脚掌忽然凭空出现,直接轰向下方香袭的娇弱身体。 “再见了,香袭!” “轰~” 一声爆炸,爆炸火焰与连天气浪一齐向外溢出,虽然已是自身难保,但见到香袭正面吃中如此强悍一招,云龙还是忍不住惨叫出来:“香袭!”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云骨 云鹤的这一招足可以击杀香袭几十次,见证了整个过程的云龙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几近崩溃的身体,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火光散尽,尘烟四散,就在刚刚发生爆炸的中心处,一道窈窕身影赫然立于其间,而在它的周身处,一只双眼通红的龙形猛兽环绕在上,云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恶,就差一点,云龙快走,那家伙要发动反击了!” 话音未落,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无数浓烟登时澄彻消失,再次坠入迷失之中的香袭双眼闪动异样神光,挥手转腕之间,身边的黑色龙影已然刺破空间,如剑一般穿过云龙的胸膛,并将其吊在半空之中。 “云龙!” 眼见胞弟又一次遭到重创,云鹤如发疯似的猛地向前冲出几步,可那边的龙影却并没有放弃进攻的机会,若有似无的尾巴轻轻一扫,随即产生的强烈风压便将实力大减的云鹤生生吹飞出去。 即使明知现在的自己不是对手,云鹤硬是挺住了这一击,手臂张开之时,鹤影再次降临在大地之上,于他而言云鹤九杀是每日只能使用一次的禁忌之术。但短短的几个时辰之中,他已先后使用两次,并准备在这关乎存亡的时刻用处第三招。 “澄云坠!” 云鹤的个子虽高,但身材却是极为瘦弱,比起云龙要轻上不少。但当“澄云坠”祭出之际,其高挑的身形竟忽然变得臃肿起来;与此同时,他的一双长腿也比之前精壮了数分。一时间,脚边的空气竟因为神功作用变得通红发亮,宛如一颗即将抵达的巨大陨石,直楞楞地冲向下方的香袭。 “来吧,一招定胜负!” 这一招澄云坠云鹤并未炼至娴熟地步,所以功力只能发挥不到五成。但致使如此,强行运功产生的副作用,令他混身上下布满隆起的青筋,体内的经络也因此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好像这具躯壳随时都会解体崩溃一般。 “哈!” 当云鹤脚尖点到跟前之时,已然失去原本意识的香袭缓缓抬起手掌,竟以单手之力,硬接前者的澄云坠。刹那间,一黑一红两股异彩撞于一处,形成了的两面截然不同的气屏,如同盾牌一样,立于二人身前的空间处,谁也不肯后缩半步。 然而,此时的云鹤已经是再三透支,如今已遭受可怕的消耗战,身体首先吃不消,一口鲜血随即溢出体外。但即使如此,意志堪比磐石的云鹤依然没有放弃的念头,别说是折断这条右腿,就算是害出性命,他也要阻止这位昔日的妹妹继续为害族人。 “双坠!” 就在云鹤准备将另一只脚上的力道也一同激出的时候,立于原地的香袭已然失去了耐性,五指忽然一缩,便将其右脚脚踝握于手中,信手拈来之间,立即将其重重摔打在地。顷刻间,云鹤九杀之势被破,云鹤经过几轮血战再也承受不住,闷哼一声,登时昏死过去。 被控制了身体的香袭,数招之间便将云鹤云龙双双击败,现在要杀他们,简直比喝水吃饭还要容易。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放慢了“杀戮”的节奏,眼见云龙还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随即发出一声阴森恐怖的奸笑,嚣张道:“云之一族也不过如此,当年你父母以及兄长击败了我们,现在终于到我们报仇血恨的时候了。” 云龙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本来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瞳之中忽而爆发出异样的神光:“你……你的声音……” “哈哈哈,直到现在才听出来么?没错,我就是炽雀的哥哥,曾经火星族的最强者,炎蛟。” 如果不是对方主动说明,云龙几乎都忘记这个名字了。世人都知道火星族的最高统领是炽雀,却不知道在他背后,还有一个道行比他更加高深的高手,那就是炎蛟。 据说,炎蛟与炽雀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年少时,族里曾经暴发过一场内乱,导致炎蛟生母所在派系因此被差点灭绝,只留下了包括炎蛟在内的几个幸存者。当初的老族长担心这些人日后会卷土重来,于是便在不伤及他们的情况之下,将一众发配到了魔界的边缘地带。而就在这个押送的过程之中,一行人遭到了百年不遇的瘟疫袭击,以至于包括押送人员在内的几十人一齐丧命,唯独当时年纪最小的炎蛟存活了下来。 逃过了那场劫难之后,炎蛟居然得到了异于寻常族人的优良天赋,以至于他在数年之内便成为了一方霸主。但因为炎蛟一直记恨自己父亲以及伤害自己派系人员的同族,所以这些年来他都一直没有回到云海,甚至连火星族与云之一族的决战,他都未曾露面。事隔数年,炎蛟忽然现身云海,而且是以这种“寄生”的姿态出现在云龙等人面前,这背后又隐藏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呵呵,你说你是炎蛟?别说笑了,谁不知道炎蛟一早就被赶出了云海,甚至还险些因此丢了性命。你现在回来做甚,难不成是为火星族报仇?” 云龙话语一经出口,嵌在云龙身体之中的黑色龙影忽然剧烈甩动了几次,这下,云龙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重伤,胸前立时血流如注,如非是云之一族的迥异体质,现在的他多半已经血尽而亡。 “哼哼,不知道死活的小鬼,我炎蛟自在惯了,要去哪里要你管?我之所以不以真面目现身,那是因为我的真身还在云海之外。我收到线人的消息,说这两天云海将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这下,我不但可以将云海从你们云之一族的手里重新夺回,还能顺便将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一并铲除。对了,你叫云龙是吧!既然是‘云氏’,那就一定知道云骨的下落。把他交出来,或许我能大发慈悲,饶了你一条性命。” 云龙抬起沉重的头部,意识几近模糊的他,两眼死死地盯在对方的身上,半晌之后忽然轻笑道:“云骨?哈哈,果然,你果然是为云骨而来,我就说嘛,以你和火星族的关系,不可能以身犯险回来为他们报仇。别说我不知道云骨在哪,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给你。你这个火星族的弃子,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你!” 炎蛟一经发怒,那道龙影也随即变得暴躁起来,背脊上的骨刺一根根地竖起,眼看就要传到云龙所在的位置处。后者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绝望之色,就等着自己一命呜呼,一了百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云龙云鹤,云骆云象四兄弟眼见就要殒落在异族炎蛟手中,忽然间,不远处的那两具尸首之中,其中一具体内忽然亮起一道璀璨的流光,炎蛟因为异样的发生暂时停下动作,转动朝洮亮传来的方向望去。霎时间,流光一跃而起,笔直地朝二人所在的方位狂射过来。炎蛟见状当即惊喜道:“是……是云骨,云骨原来就在这里!” 云龙万万也想不到,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云海瑰宝“云骨”,居然就在自己父母的身上,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上苍和他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想当初,他们云之一族,为了寻到此物,耗费了无数的财力人才,一齐搜寻数年,却以无果告终。现如今,至宝如此轻而易举地重新现世,而且就在大敌炎蛟的面前,云龙心知此物绝不能被对方得到,否则全族恐怕都将惨死在炎蛟之手。一时怒从中来,云龙也不顾胸口的伤势,以及那条锁住自己的黑色龙影,强行扭转身体。一时间,龙影背脊与身体发生位移,什么鲜血骨头,碎肉全在此刻涌出体外。报着必死的决定,他抬起了那只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掌,并将那快疾的七彩流光紧紧攥在掌心之中。 “找死!” 眼见濒死的云龙到最后都要阻止自己的“大业”,炎蛟怒火中烧,当即提高功力,欲要利用那条黑色龙影将云龙碎尸万段。千钧一发之间,一道剑光如天雷一般自空中降下,不偏不倚,刚好切中龙影中段,并将其斩作两半。 “什么,这是!” 占据着香袭身体的炎蛟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出招之人的面孔,一道黑影忽然临至跟前,一道寒光闪过,其寄存香袭身上的意识眼前登时一片漆黑,之后便失去了对“傀儡”香袭的控制。 “云龙,你醒醒!” 在一声声的呼唤之后,云龙终于启开了眼睛,一经见到面前之人,他整个人都因此激动起来,双手抱紧对方的肩膀,声音略带口腔道:“大哥,我找到爹和娘了!” “嗯……我已经知道了。” “大哥,你来的怎么这么晚。还有,其它兄弟和族人呢,我怎么……” 话来不及说全,他只觉得自己的右腕猛地疼了一下,再然后,他便发现自己的大哥居然捧着自己的右手,并将全拢的五指摊开,眼中尽是贪婪与兴奋:“找了这么久,到头来不还是要落在我的手里么?” “大哥,你!” 第三百五十六章 救命亲人 云龙看着自己的手已经与自己完全分离,还被自己的亲大哥一把接住,甚至脸上还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哪怕自己几近油尽灯枯,他还是要问出那句话:“大哥,为什么你要……” “呲~” 刹那间,云龙只觉得三魂七魄似乎即将要脱壳而出一般,意识与力量都在此刻变得虚无缥缈,距离魂飞魄散只有一步之遥。迷离的眼前,两道身影背对着他,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脸,但一股由衷的激动感随即自心间涌现而出。 “父亲,母亲,真的是你们吗?我好累,你们等等我!” 明知道前方就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云龙不顾一切想要冲到跟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变得无比沉重,别说是迈动两腿,就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一时间,虚汗遍布全身上下,之前战斗所积累下的重重病痛,皆在此刻山崩般压倒下来。 “不!” 云龙自然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毕竟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甚至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没有挽救,至今香袭还只是一个任人摆步的傀儡。电光火石之间,两只温暖的手掌搀在他的两边腋下,一股熟悉的体香当即飘入到鼻腔之中,令他不禁失声惊叫道:“娘,真的是你!” “龙儿,几年不见,你变得更健壮了。” 随着声音看去,云龙见到了那张曾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慈祥面庞,这人不是他的母亲还能是谁?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掌缓缓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股柔和且温暖的真气随即自那掌心之中涌入他的体内,迅速将受伤的部位修复完全。偏头看向另一边,一个留着山字黑须的中年男子赫然立在旁边,此人正是他的生父,曾经的云之一族的霸主,云正元, “他娘,你看我这儿子现在长得多结实,我就说嘛,我云正元的孩子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 “父亲,母亲,我……我……” 话未说出口,云龙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其母见状当即安慰道:“龙儿,不要哭,现在我们全族人的身家性命全系于你一人之手。帝蜃复活在即,先前与你一同潜入地下那名青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消片刻就被会击败身亡。当年,魔皇天阳老怪击杀了帝蜃,并将其尸体留在了云海之中。云母见帝蜃之躯坚硬不摧,于是便利用它将之化为一座防御堡垒,而这就是现在的云宫。” “什么?您说云宫其实就是帝蜃的尸身所化?” “没错。经过了数千年的岁月,帝蜃的魂魄已经重新自那幽冥之地复活魔界,并打算唤醒本来的尸体,并与其合而为一。在那之后中,帝蜃将会获得等于同,不对,是高于曾经的恐怖力量,介时整个云海都将成为一片绝境死地。” 云正元见其母一直说个没完,却点不到点上,于是插嘴道:“反正你现在的当务之际就是阻止帝蜃复活。现在他的魂魄还十分虚弱,只能存在于地下夹缝之中。不过,一旦令他使出了蜃雾,便能埋天过海,自由出入明暗之地。所以说,千万不能让他使出蜃雾,否则这里的人,不管哪个都再也无法阻止他的复活之事。” “你爹说的对,蜃雾乃是商蜃自保的一大秘术,进入其中的人会立即丧失方向感,意识也会进入到幻境之中,进而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不过好在,云骨能够为你驱除一切邪门怪力,有它傍身,你大可以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云龙略显失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掉的手腕,轻声说道:“可是云骨已经被大哥夺了去,为何他……” 话才说了一半,一记响亮的耳光忽然将云龙唤回到现实之中,直到看清眼前的景象,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回到先前的空地之上,而席地坐在一旁的看着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大哥。 “你……你还我手!” 说时迟那时快,早在开口说话之初,云龙便已攥起一股猛劲,准备将其完全宣泄在对方的面颊之上。可是拳头刚探出一半,对方居然已经半空将其拦截下来,并且手指着他的手腕,一本正经道:“别冲动,看清楚,你的手完好无损。”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云龙挪转目光,赫然发现自己刚刚抬直怕右臂前端,居然长着一枚完好无损的手掌,一股刺痛忽然自掌心散开。将其推开,一对翅膀形态的伤痕赫然出现在手掌中央,上方的皮肤已经被全部撕掉,里面的嫩肉则是毫发无伤。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 “你记得什么,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现在的你已经惨死当场了。” 说着,“大哥”拿出一块形若发梳的白色骨头,对着云龙摇晃了两下,后者愣了一下之后,当即神情激动道:“这……是云骨。” “哼哼,知道是云骨怎么还敢用手触摸。云骨虽然是云海至宝,但其本质乃是万年烛龙体内仙骨所化,一旦与生灵接触,便会立即开始吸收其体内的生气与精血,直到将其化为干尸白骨方能停下。刚才,你只不过与云骨接触了短短一瞬,便强行与他融合在一起,好在我强行将其自从体内袚除,这才救下你的性命。” 直到这个时候,云龙才发现大哥的手上多了一块手帕,也正是这块手帕挡住了云骨那股嗜血好杀的本性,这才能安然无恙。 “大哥,我刚才看见……” “你是不是想说看见爹和娘了?” 云龙面露异色,不由得惊声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当然知道。从小到大,爹娘就疼你宠你,刚才你身受重伤,却在短短几息之间恢复原样,如果不是他二位在天之灵保佑,你又怎能如此轻松地挺过这一关。” 云龙一脸埋怨道:“轻松?哪里轻松了。如果不是我皮糙肉厚,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死在别处了。对了,香袭去哪了,他的那个人类朋友还在地下,他为了保护我和三哥独自留下断后,与帝蜃残魂进行残杀搏斗,现在该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听到这,“大哥”的脸上忽然扬起一股莫名的笑容,随手便将云骨连同手帕一同交到云龙的手中,随即道:“如果爹娘在你昏迷时候的梦境之中已经告诉了你下一步行动的话,那就赶快去做吧!” “大哥,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救那个傻弟弟!” 眨眼一瞬,瘦削的身影已经在云龙的眼前消失,再去寻“大哥”的踪迹,已经无处着手。推开手掌,被包裹在手帕之中的云骨,外侧流淌着一股肌如玉一般柔和温润的光芒,随即自言自语道:“放心吧,爹娘,大哥,你们交待的事情,我一定全力完成!” 摇身一变,云龙再次化为幻龙形态,一跃飞上云端。不看不知道,如今的云海已经是面目全非,更要命的是,无数树根自云宫下端探向四面八方,并将触入到的一切生灵全部包裹起来,形成一枚枚椭圆形的巨卵,一一安放在云层之上。现如今,云之一族的族人已经沦为了“云宫”的养料,并在连续不断地蚕食着他们体内的一切精华,直到生命尽头。 “原来云宫就是帝蜃本来的身体,现在趁它的魂魄还没有归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我将它一起毁了,这样就算它的神魂飘回来,也无入窍之地。到时,就算他再如何强大,没有身体的加持,也只是一缕鬼魂,不足为惧。好,就这么办!” 想到这,再看看看自己身后的众多树卵,云龙仰天长啸一啸,刹那间,龙头唇齿之间紫电狂奔,一记强劲怪力隔空击出,随即轰在云宫上端的屋盖之上。销烟散尽,云龙定睛看去,只见云宫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缺口,大小有一张八仙桌那么大。见此情况,云龙心中大培,乘胜追击的连忙再次运气,第二次攻击堪堪落下。 “云龙,别冲动!”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四肢短小的白面娃娃居然趴到了云龙的头上,两只紧握在两棵龙角之上,而更奇怪的是,被如此冒犯触怒,云龙居然丝毫没有不适之意,体内甚至还发出震震笑声。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以你小子的聪明才智,绝不会这么轻松束手投降的。云响,你还好么?” 长了一副孩子模样,但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四十岁的“不老人”云响跺了跺脚,气鼓鼓道:“我倒还好,只是受了点小小的惊吓。可其它人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重伤的重伤,被抓的被抓,我以为你也败在了这些树根的手上,你若不主动现身,我可就要走了。还好,还好我相信除外。” 云龙点点头道:“既然这座邪宫将我们大家害得如此狼狈,我们何不一举将其消灭,以绝后患。” “绝后患?呵呵,那得问我答应不答应。” “哎,云龙快看快看,你的相好的来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云释 非丈云之龙,鼓腹含金蟾,云之一族的两大战力同时亮招,本来已经灰暗无光的天空之中登时出现一片耀眼金光,将周围一切阴云暗雾尽数驱散,只剩下那座云宫伫立在眼前。 “破云炮!” “惊雷波!” 云龙、云响的杀招一经出手,一道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云宫前方,挥动手掌的工夫,便将那片灿烂的光幕完全阻止下来,翻掌之间,无数火光自手中飞流而出,并将光幕撕成无数碎片,而后继续袭向云龙云响的身体。 “不好,闪开!” 云龙矫躯轻摆,云响借力顺势弹向上空。片刻间,他双手猛击自己的圆腥,几发球形气波顺势激出,直袭“香袭”的头顶。 可是如今的香袭已经不同以往,哪怕是炎蛟控制她身体的时候,也绝未有现在这般出神入化的身手,举手投足之间,四记气波已经被他接连击溃,多余的一记杀掌则直击云响腹部,一声闷哼,云响随即坠落下来,云龙重新盘回身体,这才将其惊险地接在背上。 “云响,你没事吧?” 在云龙的呼唤声中,云响勉强坐立起来,有气无力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功力,我的丹田被他击伤了,一时半会还不能发力。” 云龙叹息道:“其中因果有些复杂,现在和你解释不清。这样,你趴在我的背上先休息一会儿,我来对付香袭。” 一声响雷霹雳来至,映出云龙那蜿蜒曲折的身姿,突然间,幻身之躯体内电蛇涌动,一阵剧烈地颤抖之后,自去龙前爪的两侧身体之中,突然伸展出两枚全新的“龙头”,云响趴在他的背上,不禁惊声道:“是三分化身术,云龙,你居然已经学会了这一招。看来族长之位非你莫属啊!” “少拍马屁,摔下来我可不管,抓紧了!” 话音一落,云龙幻身的三只龙头同时仰天嘶鸣,伴随着又一记彻空狂雷,前者的身体竟然融了那一记电光火石的雷霆之中。一时间,天空之下奔雷滚滚,紫电奔涌,目力所见,空间之中的所有事物都在这一刻被疾光照得光亮如炬。这一刻,云龙似已融入到自然之中,目不能见,却又不处不在,意识所到之地,更是轰鸣雷啸不绝,云宫虽在香袭的身后,此刻却也难逃云龙的攻势,“砰砰砰”接连几声炸响,外沿处的屋角被立时打掉了一块。仿佛,那空中纵横的已是雷电,而是一柄柄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香袭见状面色阴沉,当即操着一股阴柔诡异的语气,厉声叫道:“死开!” 香袭单手高举过头顶,顷刻间,现场空气犹如凝结了一般,所有的运动都因此暂停下来。紧接着,处于更上端的高空之中,所有的云彩都在这一刻燃起熊熊烈火,一只包裹着火舌怒浪的狰狞头颅当即撕开云朵,暴露在一众眼前。 “这股气息,是炎蛟!” 此刻,突然出声的不是旁人,正是被深藏在云宫之内的火星族族长,也是炎蛟的胞弟,炽雀。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因为彼此体内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脉,所以对方一经现身,他便立即产生感应。正因如此,炽雀身上的火势竟变得空前高涨,作为事先预设的防御设置,囚笼内再次喷出无数迷烟,但屡试不爽的宝贝到这了这时居然失效了。囚笼外侧,前方的透明屏障开始出现丝丝龟裂,而其它被关押在此的火星族因为感受到同伴的到来,也变得空前激动起来。 “来了来了,我们的救星来了,大家一鼓作气,一齐从云宫之中逃离出去。” 囚笼上层,才刚刚被捕获的火豹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见大家如此跃跃欲试,一时间身上的伤势也都统统抛到脑后,随着一起兽啸作势起来。可让一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意外发生了。 “噗噗噗~” 就在火星族以为自己脱离牢笼时机成熟之际,一排粗壮锋利的尖刺忽然击碎云宫的墙壁,毫不留神地搠向一众的火星族人。于是乎,惨叫哀呼乱成一团,来自他们体内的鲜血一经落到地,便自行燃烧起来,将云宫上层化为一片无情火海。 “这……这些尖刺是怎么回事,难道云之一族一早便已算到会有这一天,因此早已做好防备。” “呲呲呲~” 眨眼间,炽雀双翼已经被四枚尖刺上下洞穿,并将其死死钉在原地处,使之动弹不得。濒死之际,他的脑海之中突然闪现过无数画面,到最后,那个熟悉却又恐怖的面容定格在他的眼前:“炎蛟,都是你!” “唰~” 干脆利落,一击毙命,炽雀甚至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便被最后的利器刺中命门;同一时间,慢慢死亡的身体因为无法抵挡体内的那股火焰威力,随即化为一团亮得泛白的火焰,并沿着前方屏障的裂缝,流出到云宫通道之中。 此时的炽雀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遗留下的“火”之力却因此得到全面解放,横行无阻地在云宫之内肆虐暴纵起来。于是乎,一座座囚笼因此遭到破坏,已经死去的火星族则随着那股火势也一同幻化成火苗火势,如同无数只自炼狱之中伸出的冤魂之手,一连挥舞着,一边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云宫之中已经天翻地覆,云宫之外更是已经乾坤逆位。 就在刚刚香袭伸手召唤之后,炎蛟本尊终于抵达,并化作一团陨石般的灭世怒焰,骤然砸向云海中央。 未曾接触,云龙与云响便已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那股涛天气势,大有吞噬天地之意。也正因为这位绝世强者的出现,云龙的三分化身术被迫中断,并恢复到人形模样。 “可恶,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将云宫彻底铲除了。现在炎蛟降临,而云宫之中的火星族也已蛰伏许久,随时准备出世。这样下去,我们云之一族就要绝灭了!” 云响看了一眼身旁的云龙,只见对方呼呼喘粗气,略显沉重的眼皮之下,却是绽放出异常凌厉的光芒。 “谁说我们会灭绝,看看身后!” 不等云响反应,一群黑影忽然来到跟前,转身望去,那些原本被云宫内伸出的树根囚禁的云之族人,此刻居然已经恢复自由,并一一站到他的身旁,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敌人。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云响一脸错愕地看着云龙,后者伸手摸了下鼻子,稍显自豪道:“你以为刚才的三分化身术只是故弄玄虚么?” 云响恍然道:“原来,原来那些落下的雷电并不是要去攻击云宫,你一早便瞄准好了囚困大家的树根。” “哈哈,云龙,还是你聪明,如果不是你,我们大家想要逃脱长天,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就是就是。到头来,还是云龙最靠谱。以后要选族长的话,我第一个就投云龙。” “我也是。” “算我一个。” “哈哈!就是就是。” 随着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因此变得空前宏亮,大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就在这个时候,云龙忽然伸手做了做一个停止的动作,而后说道:“现在还不是欢庆的时候,眼下我们大敌未除,抛下眼下的炎蛟与火星族,下方还有沉睡千年的帝蜃即将破土而出,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为了延续云之一族的以往辉煌,请大家团结一致,齐力同心。” “好,大家一起上!” 呼吸间,云之一族的族人一分为二,一部分前去阻击空中的炎蛟,另一部分则将云宫包围,应对随时涌现出来的焚天火焰。云响见此景象,不禁感叹道:“多少年了,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感人的画面了。只可惜我现在内伤未愈,否则也要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之中。” 云龙轻吐一口浊气,神色疲倦道:“不要掉以轻心,帝蜃那个老家伙随时都有可能跑上来。到时,就算集合大家的力量,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云响突然灵光乍现,当即道:“对了,怎么不见大哥的身影,他去哪了?” “他……” 云龙话还没说出口,突然间,下方地面处蹿起一道白色云雾,紧接着,一道狼狈身影自里面夺身掠出,云响指着那人惊声道:“快……快看,大哥出来了。” 云龙稍一凝神,立时发现对方的腋下还夹有一人,那不正是先前为其断后的孙无忧吗? 然而,不同于临别时候的状态,如今的孙无忧已经意识全无,身上的伤口处正在向外挥散着大量的血液,看样子受伤颇重。 “大哥,我们在这里!”巨响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呼唤道。 “快!快闪开那里。帝蜃马上就要出世了!” 话音出口,先前喷出雾气的缺口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内部撕裂,一道灰色的气屏拔地而起,前去的方向,正是云宫所在之处。 “不好!帝蜃要借助蜃雾完成重生,不能让他得逞!” 云响来不及阻止,云龙便如快箭一样“飞射”出去,而那片灰色气障则毫无保留地喷射在他的身体之上,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声随即自其体内响起:“本尊终于出来啦!”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还我香袭 孙无忧已经尽力了。 无意间地顿悟,令他领略到了将诀第二阶段的神奇威力,以至于那一招“风火大道”即便没有成势,却依然将当时对手云龙差点骇破了胆。 然而,这样的招意却只能吓吓云龙这种级别的高手,若是遇上修为更强,道行更深的至强者,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孙无忧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那生涩的风火大道就能吓退帝蜃,却不想对方胆实过人,硬是以自身虚弱的魂魄硬抗他的杀招。不出所料,二次释放杀招仍以失败告终,而帝蜃则趁机对其发动疯狂猛攻,一度将其逼入到绝境之中。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这回必死无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了。 这位云龙的“大哥”,以其无上剑招与内力,硬是打得帝蜃连连败退,几缕魂魄也因此遭到重创,化为青烟。 然而,帝蜃就是帝蜃,作为昔日云海创造者的他,所拥有的无上魔力与神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是以,云龙的大哥即便已经再三小心,但依然着了对方的道,并被地道之中涌现出的大量石剑,围攻追击,几次出生入死,眼看就要支持不下去。 关键时刻,孙无忧迎难而上,一连使出魔拳,风流,充火,抚水等招,终于将对方从困境之中解救出来。 可俗话说的好,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即便帝蜃已经是命悬一线,其体内蕴含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觑。而趁着二人被石剑阵所困,无法脱身之际,他终于使出了那一招秘法“蜃雾”,并将自己的神魂融入其中,借助雾气向上喷发时候产生的力量,一齐涌出地表。 另一边,云龙的大哥眼光锐辣,瞧出对方的心思之后,立即向上追去,于是便有了先前破土而出的情形。 然而。帝蜃复活之事已是板上钉钉,随即涌现的灰色雾气,笔直地蹿向上空的云宫,也就是帝蜃本尊所在的地方,欲要趁机彻底转世重生。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莽撞的身影忽然一跃而至,将那掠上来的重重蜃雾,全部纳入到身体之中。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连帝蜃的蜃雾都敢吸收,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等着被那股力量蚕食消灭吧!” 此刻,正在与云之一族精英奋力顽抗的炎蛟已经被团团包围,来自于族人手中的各式兵器,如雨点一样不断向他招呼过去。即便炎蛟身披金刚不坏之肤,但面对如此穷追猛打的攻势,依然难免流露出勉强之态,大片的火光连同其下的皮肉被生生撕裂,并化为一团团火球,呼啸向地面砸去。 “云龙,你这个笨蛋,你感觉怎么样!” 眼见云龙将蜃雾全部吸收,远处“大哥”大叫一声,当即将孙无忧安置在旁边的树下,并芠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找机会尽快离开。我去救云龙!” 说罢,他纵身一跃,身形已经来到半空之中。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快,却没想到还有一人的身手甚至还要自己之上。 香袭,一个被神秘力量控制了身体的傀儡。就在这一刻,香袭居然拦在了云龙大哥的身前,并以凌厉招式向其袭去。 “丫头,你是昏了头么,快点闪开!” “大哥”手中剑光狂闪,却未有一发切到香袭的身上,生怕伤了她。可另一边,香袭的回招却是毫无客气,虽然手无寸铁,但此刻她的双手却比现场任何一件兵器都婪来得危险致命。谁也不敢小瞧他的两手,云龙的大哥也不行。 可这位被视作当今云之一族最强战力的一代新秀,却并不想与对方继续缠绕下去。只见他将剑背到身后,只留下一手与其周旋应付,突然间的送肩,一股蛮力砰然在他的掌中暴发开来,并化为一股强大的怪力,将香袭生生拍回到地面之上。待人重新站起身来,云龙的大哥已经掠过她的阻击,直接前往了云龙所在的位置。 被巧劲化解了攻势的香袭,并非因此气馁。她的身体就像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噌”的一下重新站了起来。放眼望去,她的眼前除了茂密的树林之外,唯一能够看到的便只有坐在石头之上的孙无忧。 于是孙无忧便成为了他的新猎物。 说实话,孙无忧与香袭相识的时间算不上长,他甚至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曾知晓。然而,短短数日的风云兼程,令他在潜移默化之间对这个“疯丫头”产生了一丝丝奇妙的好感。在他看来,对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而作为哥哥的自己,是绝没有理由伤害她的。 直至香袭攻到跟前,孙无忧依然没有摆出战斗姿态。原因之一,他不想出招。原因之二,他已十分疲惫。于是乎,香袭的手刀如光似电一般劈向孙的面门。不同于高速摩擦时候产生的高温,香袭的这一招中居然发出诡异的寒气。寒气直沁骨髓,令人的动作乃至反应都随之慢了半拍。 高手过招,半拍已足可以分出高下。更何况,现在的孙无忧毫无战意,以至于那记手刀斫中他的时候,后者依然没有回击的痕迹。 血已成股流下。孙无忧的手臂也跟着颤抖起来。 出于自保的潜意识,他在最后时刻抬起了手臂,甚至还自行运起了将诀“金刚”,以来加强手臂的防御力。 但香袭的功夫已经今非昔比,哪怕只是手刀,也足以分金切玉。这一刀直接嵌入到了孙的手臂之中,五指中的三指被卡在尺骨与桡骨之间的缝隙之中。香袭再想抽手,却意外发现事太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只因为她已经要不回自己的手。 他的三指被孙的两骨生生夹住了。 怎样的强烈毅力可以让人在那种剧痛之下,依然选择死死保守,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之下限制住其动作。香袭一经发生自己的手臂被制,当即运起混峰的力气,欲要将自己从骨缝之中生生拔离出来。 然而,她不是轻看了面前的青年。 孙无忧虽然修习的时间有限,但从小在野外生活的他练就出了一种凡人难以承受的非常“狠辣”。眼见自己的手臂被洞穿,他非但没有因此后退,反而迎敌而上,只凭借剩下的那只好手沿着那条被制的手臂,一路向上,指尖点拨之间,将诀另一秘术随即显灵发威。 “度魂!” 先前,将王段无敌利用这一招曾经借用过孙无忧的身体,进而令自己达到了转世重生的目的。可现如今,孙无忧忽然祭出此招,却不是想要夺取香袭的躯壳,而是要将暗藏其中的“邪祟”借机驱赶出来。 “何方妖孽,速速现形!” 当度魂之术完成准备发动之际,孙无忧的右手食指之随即汇聚起一枚土黄色的光团,顺势注入到香袭的脖颈侧方。一时间,后者瞳眼内奇彩闪烁,一阵狂风就地升起,并从香袭的体内分享出一道模糊的阴影。 那人正是先前控制香袭的罪魁祸首。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帮忙,丁进魔将。” 恍惚间,孙无忧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片刻思索之后,先前于云栖村的经历如拼图一般,慢慢浮现在脑海之中,旋即孙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大惊失色的夸张表情。 “隐藏了这么久,没想到竟被自己人给暴露了。孙少侠,我们别来无恙。” “丁进,真的是你!” 无法想象,一日之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现如今二者竟已兵戈相向,对方甚至不惜使出皑皑香袭的卑鄙招式,想要借机将云之一众完全除去,甚至连孙无忧都要杀之灭口。想到这里,孙无忧心中燃起熊熊愤怒之火,本来已经虚弱无力的身体,忽然被一股莫名能量加持,疲乏的四肢再次活了过来。 “孙少侠,我们别来无恙。” 孙无忧冷冷道:“我的傀儡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阴影之中,丁进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得不说,你的那具傀儡做工实在太过粗糙,如果不是此物极其稀少,本大爷才不会要那种废物玩意呢!” 孙无忧经过一阵大脑空白之后,口中喃喃道:“你是说,你把老花镜给肢解了?” “什么老花镜小花镜,既然你把东西落在我的府上,就应该能够料到这个结局。因为肢解了傀儡,我从里面得到了大量全新的傀儡知识,甚至连了隔空股掌他人的能力也一并收入囊中。你叫孙无忧是吧,你可直是我的福星。有了这项绝学之后,天底之下再也无人能够杀得了我。而我却可以随心所欲地刺杀别人,像这样!” 说话间,雾气之中,丁进的身影一连弯化数招,手中结印不断。而站于旁边的香袭立时收到行动指令,四肢连同躯干也随之动了一下。 然而也仅仅只有一下。 丁进一脸骇然,而孙无忧的表情则好像是在向他人表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怎么,怎么可能,我的傀儡人偶之术为何会失效?” 孙无忧冷冷道:“因为香袭不是人偶,而是活生生的人。” 话音一落,许久未见神光的香袭双眼,突然爆射出万千毫光,一旁的丁进见状连忙大声惊叫道:“快,快来救我!”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云龙新生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孙无忧利用将诀之中的度魂之术,将香袭的意识重新唤醒过来,而使用邪术控制她身体的丁进,此刻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操纵傀儡人。眼见香袭有觉醒反扑之势,内心慌张的他不由得出声求救。 “救我!” 不知什么时候,丁进居然与炎蛟串通一气,如今听到对方的呼救,随即施展神通法术,将身边一众的云之族人尽数逼退,赤红色的身体回转瞬之间横到香袭的面前,并将那团黑雾紧紧地保护在自己身体的另一侧。 “呵呵,没想到堂堂的丁进魔将,居然也有向别人求饶示弱的时候,真不知道与你合作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啊!” 雾气之中,丁进的声音随即怒道:“你懂什么,我因为要控制那丫头,魂魄不得不从身体之中分离出来。正因如此,现在的我极为微弱,稍有异动,便有可能将我逼入到绝境之中。我活着对你大有益处,我劝你最好求我别死。否则,只凭云之一族的族人,便足以将你碎尸万段。” “哼哼,就凭他们!” 说话间,几名云之族人已经攻到跟前,手中兵器纷纷斩落。然而,面对这样的围攻,炎蛟只是瞪圆了双眼,一股莫名威压立时自其体内呼啸而出,一举便将一众全部击倒在地。 好不容易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此刻的香袭空前虚弱,身体不由得向下坠去。好在,孙无忧及时上前,将其一把抱在怀中。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但依然满脸笑容的男子,香袭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的温暖。 “谢谢你!”香袭强撑着精神,轻声道。 “谢什么,好歹你我也是相识一场,放任不管才不是我的作风。” 将香袭轻轻放到地上,后者并未直接后退,而是扑到孙的身上,在其脸颊处温柔地吻了一下。孙无忧只觉得身体从上到下如同着火一般,脸颊也因为那突来之吻变得通红一片。 “香袭,你这是做什么……” “哼,不知道就算了,我懒得和你说。”、 香袭这边话刚说完,空中煞星炎蛟夹带着那团藏有丁进灵魂的雾气一同来到地面。见状,孙无忧连忙将香袭扩在身后,并以命令的口气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最好能够离开云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香袭动容道:“那你呢?” “呵呵,先前在地下的战斗让我吃了不小的亏,如果不能在此将他击败,我又如何能够甘心前进。况且,这里还有云龙他们,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不等香袭说话,孙无忧挥手做出告别的手势,双臂运劲之时,那炎蛟摇身一变,竟然化为一尊半人半龙的怪物,一边狂奔一边咆哮道:“区区鼠辈,也敢在此叫嚣,看我不把你化成焦炭!” 双臂晃动,数发掌劲隔空逼出,一时间,地面之上燃起一团团怒焰流火,凡是与其接触的事物,全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而在这之中,孙无忧以其矫健身法不断与之周旋,终于来到那炎蛟的面前。 “魔拳,九转往生!” 意不停,则劲不灭。在孙无忧全力的催动之下,魔拳发挥出从未有过的超强威力,拳劲所化的拳影,仿佛变成了孙无忧的义肢,并对半空之中的炎蛟发出一记记毁天灭地的攻击。数息之后,那具托着数丈之长龙尾的人形怪物终于跌落在地。趁此时机,孙无忧猱身而上,将诀妙法接踵而来。 “充火,抚水!” 孙无忧两手十指掐起,法力作为一红一蓝两束光鞭,不停抽打在炎蛟的身体之上。充火光鞭落下,皮开肉绽,狠辣如锋。抚水光鞭扫过,筋折骨断,暗劲十足。眼见强如炎蛟这般的高手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雾气之中的丁进不由得阴森道:“妄我还看好你这个火星余党,没想到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还是自己另想办法吧!” 雾气喷吐之间,化为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骤然向上飞去。想到自己刚刚被对方趁虚而入,险些伤了大家,怒从中来的她当即祭出父亲所给的纸仙鹤,随即坐到鹤背之上,二者立即追赶上去。 “可恶,打了这么久,怎么一具尸首都没看见。难道,我丁进真的要以这副模样继续战斗下去么?嗯,这是什么气味,我好像……” “卑鄙小人,你给我站住!敢上本姑娘的身,我要你不得好死!” 翻掌飞掷,五枚黑色的弹丸顺势击出。已经化成珠子的丁进连忙朝旁边闪躲,却不想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黑色弹丸居然应声爆炸。一股火浪登时压了下来,烧得丁进哀嚎连天,声音之中甚至还出现了哭腔。 “好你个死丫头,看待会儿我不把你抽筋剥皮!” 香袭听见对方咒骂不停,心中火气大胜,随手又从怀里掏出了两把弹丸,接连朝对方猛丢了数轮。一时间,天空之中形成了一道火光瀑布,被包夹其中的丁进怪叫不断,而那颗珠子也因为多番的攻击发生了碎裂,其灵魂也随之从里面飘离出来。 “哈哈,这下没有办法了吧!丁进,你个老东西,现在受死吧!” 香袭本想继续以弹丸进攻,可伸手一摸,怀里的东西已经被自己丢得一干二净。见对方来到近处又重新折返回去,丁进心中大喜,狂啸道:“怎么样,招术都用尽了吧!现在该换我了!” 不等香袭反应,那团黑雾忽然钻入一道裂缝之中,抬眼一瞧,正是先前云母化身的那条蛇尾。因为云鹤的杀招,云母的复生大计半路搁浅,淌出的鲜血则成为了唤醒地下帝蜃的一大助力。可大家万万也没有想到,剩下的云母残躯,如今竟然被阴险狡诈的丁进钻了空子。不等香袭反应,那条原本应该丧失活力的蛇尾,居然再次活了过来。 甚至没有看见对方的动作,蛇尾已经抽打在那保纸仙鹤的左翼之上,一时间,纸仙鹤失去平衡,一边打着转,一边往地上急坠。见刚刚把自己一度逼入绝境之中的“臭丫头”马上就要纷身碎骨,空中的蛇尾体内登时发出阴险的笑声:“哈哈哈,这就是得罪本大爷的下场。” “不可以!” 孙无忧与炎蛟激战,哪里还有精力却顾及香袭的安危。可眼见人就要当场摔死,一个混身冒着灰色气息的影子忽然晃身到跟前,双手接住距离地面只有三尺来高的香袭,后者愣了一下,而后面露惊喜道:“云龙,你居然没事?” 不久之前,帝蜃发出绝技蜃雾,欲要借此机会,重回云宫,也就是自己的本尊体内,以来获得重生的机会。可谁承想,关键时刻云龙及时赶到,拦在了云宫跟前,先一步与蜃雾发生了接触。大家包括香袭都以为,这回云龙就算能够侥幸不死,身体也会被那股帝蜃的力量摧残得遍体鳞伤。可就是现在,这个传奇般的男子,居然再次出现在了香袭的眼前。 “云龙,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不适的地方?” 站回到地面之上,香袭围着对方的身体来回转了好几圈。这个过程之中,他惊讶发现,对方的身上非但没有增添新伤,甚至就连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也都消失不见,只在衣服上留下一个个的血洞。面对如此怪诞的现象,香袭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自己与之前的状态有些不一样。”云龙举起自己的双手,两眼发直道。 “什么不一样,你说个我听听。”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与意识慢慢分离,但经脉之中的真气也随着这个过程变得愈发充盈,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一些之前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香袭不由得问道。 “不知死活的小鬼,和那个臭丫头一起去死吧!” 就在香袭与云龙交谈之时,空中的“蛇尾”忽然掠到跟前,随即,一记分山开壑之势的甩尾迎面朝二者射来,这一招若是中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可就是现在,云龙居然挡住了。 用一只手,确切说是一只手的四根手指,轻而易举地便接住了那个比自己还要大一些的尾尖。蛇尾之中,丁进的灵魂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自己,居然会栽倒在这几个后生手中。 “跳梁小丑!” ‘一撕一扔,云龙以无比利落的身手,呼吸之间便将云母的那条蛇尾扯成了两半。一数黑烟趁机从里面跑了出来,扭头便朝云云海之外逃去。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现,只剩下灵魂的自己,居然跑不动了。 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背后伸来,并且稳稳地扣住了他的命脉。现在,对方只要动动手指,或者打个喷嚏,便足以令他魂飞魄散。 “英雄饶命,少侠饶命。” “呵呵,下辈子吧!” 站在地上,一手做出擒拿动作的云龙,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变掌为拳,遥空击出,下一刻,中丁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并伴随着渐渐稀薄的黑雾慢慢消泯。 第三百六十章 凤落蛟蜷 一击击毙魔将丁进的魂魄,如此身手哪怕是放眼整个云之一族,也是极为罕见的。与此同时,和丁进结盟的炎蛟忽然感觉到异端的发生,正在与孙无忧交手之中的他,当即回转身体,骤然跃向高空之中。 “没用的丁进,果然不堪一击。既然你已经死了,那就把你的力量全部奉献出来吧!” 说话间,炎蛟双手举过头顶,刹那间,一股诡异狂风遽地升起,将那即将消失的斑斑云雾尽数吸入自己的身体。于是乎,原本赤红色的皮肤与鳞片之上浮现出丝丝紫黑色的花纹,而其自身的气息也随着一起暴增数分。 “云之一族的小鬼,速速前来受死!” 挥拳之际,一道龙形瞬光立时赶到云龙跟前,一口便将其吞没在紫红相见的光辉之中。而此时此刻,身陷凶险之中的云龙却是一脸从容,甚至连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突然间,其体内爆发出震震黑烟,一道狰狞的面孔赫然浮现其间,一个拥有着古老沙哑,且极具威慑力的声音随即响起:“炎蛟,你是活够了么?” “嗯?这声音,难道你是……” 不等炎蛟反应过来,自其手中释放的那道疾光忽然调转方向,直愣愣地朝他反击回来。运起双臂横在身前全力抵挡,火光爆裂之后,一身灰渍的炎蛟狼狈地从空中跌落下来,原本的凌厉气势也随之顿消大半。 “原来你还在那个小子的身上,晦气真是晦气。既然你已经掌撑了他的身体,还不快点施展你的通天魔力!” 孙无忧堪堪追到跟前,不等对方反应,雨点般的拳影已经接踵而至,连续不断地轰击在炎蛟身上。然而,在吸收了丁进的力量之后,如今炎蛟修为已经突飞猛进,任由那些拳劲落在周身之上,却并未出现丝毫不适。而就在这个空当之间,云之一族的战士也已抵达战场,数名族内高手联手进攻,并以独门兵器和秘法,硬是将炎蛟封印在了一块局促的空间之中,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千钧一发之际,炎蛟看向空中的那座云宫,一声咆哮破空而出:“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给我过来!” 话音甫一出口,云宫上层的入口处,一道乘着火浪焰海的巨大猛禽忽然从里面振翅飞出,而原本被囚禁在云宫内的火星族已经全部融入其中,并在首领炽雀的催动之下,一齐冲向地上的炎蛟。 “希望你能信守之前许下的承诺。” “呵呵,哪来那么多废话,快把力量交给我!” 话音停止的一瞬间,炽雀的双爪终于抓在炎蛟的双肩之上。两股同出一脉,却又不尽相同的炙热火劲于半空之中相撞交汇,并最终合而为一。火海之中,炎蛟与炽雀这对兄弟的身形不断消失,又继而重新凝聚,正如凤凰涅盘一样,自一次次灭亡之中获得重生之力。终于,这个过程在连续重复了九次之后,终于来到巅峰处,眼见整个火星族的力量都要彻底被炎蛟吸纳融合之际,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忽然冲入到火场之中。 “想合体,没那么容易!” 是孙无忧,是独自一人的孙无忧。眼见炎蛟的计划就要彻底实现,于近处观察的他知道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于是纵身跃入到火焰中心处。与此同时,其左右两掌之间异彩流转,一股世羊罕见的诡异能量立时汇聚在掌心之中,并在意念的带动之下,主动作用到那一望无际的火海之内。 “谶技,役同!” 神通役同,这是孙无忧自动学会以来,第一次真正使用。他深知此门功法的邪门之处,非到成不得已的时候绝不施展。此刻,已经几乎成为一体的炎蛟炽雀竟在役同的影响之下,中断了融合的最后步骤。目力可见,成片的火焰不断涌入到孙的两掌之内,并被其中的异样光彩尽数吞噬。不消片刻,环绕在二者身体的众多火焰居然被消除的一干二净,而炎蛟炽雀因为融合失败的缘故,即便已经有部分身体连接在一起,但整体的状态却是异常虚弱,有些部分的皮毛甚至还没有生长出来,只将里面的筋肉暴露在外面,就如同一只被剥了皮的公鸡一样,模样极为恐怖。 “又是你!你居然敢坏本大人的好事。” 此刻,刚刚吸收了大量火焰的孙无忧,两眼紧闭,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炎蛟见其尤泰然自若的模样,越看越气,明知自己的身体不适合继续战斗,却依然勉强行事,念动之间,炽雀的一只残破羽翼如刀一般倏尔斩向前方的孙无忧,如此突然且迅捷的一击,就算是换上一名一流高手,恐怕也难逃铁翼追杀。 “哈!” 眼看炽雀的就要抵达,双眼闭合的孙无忧突然闭双眼眸,顷刻间,目之所见,空间的每处角落都被一股无形力量点燃引爆,一串串火光随即跳上那片羽翼,并将其从头到尾尽数轰碎。炎蛟背上的炽雀哀鸣一声,鲜血自伤口处疯狂涌现,一经接触到空气,便立即熊熊燃烧。而炎蛟对此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着火一样的双眼,死死地盯在那个魔人的身体之上。 “你……你居然学会了我的招式流火。这怎么可能!” 面对炎蛟的质问,孙无忧活动了一番自己的筋骨,而后一脸傲慢道:“怎么不可能,你刚刚不是见识过自己招式的威力了吗?不过,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役同的功效居然如此神奇,有了它,再强的敌人也不是对手。” 说话间,孙无忧右手五指齐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处于另一端的炎蛟身上接连响起数声闷响,身形也随之连退数步,而后才勉强停了下来。 “炎指!你居然还学会了我的炎指。” “呵呵,还不止!” 一边说着,孙无忧随手打了个响指,紧接着,站在数十丈外的炎蛟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而随着每一次晃动身体,都会有一团火光伴随着自体内砰然炸出,原本就已经羸弱单薄的巨大兽身登时残破不堪,而与其合体的炽雀也在这个过程之中被生生震飞出去,如同一只烧焦的家雀,摔在一旁的空地之上。 “可……可恶,怎么会这样,我的杀招为何会被他学了去,这不可能!” 在炎蛟的意识之下,像孙无忧施展的这种异术,充其量只能将自己的力量吸入体内,却绝不可能领悟其中的奥妙神通。然而,世界上本就存在着诸多未知与奇迹,而谶技役同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孙无忧看着自己隐隐发烧的手掌,自说自话道:“还好,至少能够控制得住这股力量。只是不知道若是将吸收来的真气全部耗尽之后,还能不能使用刚才的绝技了。” “该死的家伙,快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眼见如此战斗下去毫无胜算,炎蛟一反常态,竟然冲动地奔向孙无忧的方位,双臂一齐向其砸去,欲要强行封锁其行动。可是,获得了全新力量的孙无忧已然脱胎换骨,心念晃动之间,身体骤然化为一道冲光,轻松穿过了炎蛟的“围攻”,快疾的拳脚暴雨梨花一般,悉数落在对方的身体之上,使其混身上下接连开起悲壮血花。 “焱响。” “熔击。” “熠鞭。” “煅蛇!” 孙无忧手脚齐攻,原本属于炎蛟的众多招式不断出现在他自己的身体之上。一番肆虐之后,前者情况已经惨不忍睹,而孙无忧这边却依然淡定如初,甚至连大气都不喘。 “好了,就到这里吧!击败你还得去到云龙那边,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着,孙无忧攥起右拳,拳面之上随之浮现出一层五彩斑斓的鳞片,正是化龙之兆。 “蛟烁!” 没有挥拳的动作,没有拳影的传递,力道是从孙无忧的拳头,直接传达炎蛟的身体,一闪一烁,一起一落,庞大且刚猛的力量在那具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之上骤然释放,炎蛟就算拥有再强大的生命力,也难逃被搏杀的命运,一团血雾夹杂着无数碎骨筋肉自休内翻飞掉出,内脏的多处损失与缺失,已经为炎蛟宣判了死刑。 “火星族的异类。” “族长父亲的弃子。” “同胞的羞愧。” “兄弟的禁忌。” 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炎蛟的脑海之中却出现了无数个人的声音。它们或许来自于之前所获得的火之力量,但更有可能是来自寄存于体内深处的心魔。独行数十年,他见过太过的诋毁与误解,以至于原本满怀阳光与正气的他,最终变成了一心只想复仇的妖物魔怪。 “炎蛟,你在做什么,你可是我们火星族最后的希望。否则,就算到了下面,你又有何颜面面见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对,我炎蛟还不能输,我要让他们知道,当初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火星族的众多先祖啊,最后助我一臂之力吧!” 孙无忧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这是……” 第三百六十一章 龙烬 性命,荣耀,尊严,乃至身上的一切一切,炎蛟全部抛之脑后,现如今他的意识之中只剩下一件事:贯彻己道,不惜一切代价。 本来,他已中了孙无忧的谶技役同,全身真气乃至功法被尽数剥夺吸收。而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原本虚弱干瘪的身体之中忽然激起一道冲天气势,一束红光自空中落下,将其笼罩其中。而在这期间,炎蛟的本尊则开始逐渐分解崩溃,化为一团团絮状的灰烬。 “嗯?这家伙要和我拼命,明明已经利用役同将其体内神通全部消化,为何现在出现了一招我从未见识过的神技?难道,就在这短短的数息时间,他又有了新的感悟?” 一时失神的孙无忧并未察觉到周围的异动,“砰”的一声巨响,自远方爬来的一道裂缝突然来到跟前,欲要将孙无忧陷落其中。好在,如今的孙无忧修为大增不说,还因此习得了不少来自炎蛟的功法,身体刚一失去平衡的瞬间,其两脚下方便相继燃起了一对火焰莲花,硬是将他托举到半空之中,稳若平地。 “好家伙,这厮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可怕的力量,居然连大隐匿在大地之中的天地精华都被他化为己用。不行,我得出手了!” 思量间,孙无忧单指怒弹,一记火星划过空间,形成一条长达数十丈的火蛇,直袭炎蛟的身体。可让孙无忧倍感意外的是,那本可以开山破壁的飞火流星,居然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胸膛,而其身上却没有留下一丝伤痕。短暂思索片刻之后,孙无忧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炎蛟身体只不过是一幕虚有其表的幻象,而其真正的本尊早已在红光的作用之下化为了齑粉。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获得独一无二的力量,一股只有从死亡之中有机会获得的邪门怪力。 “居然胆敢小瞧我炎蛟,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看招,龙烬!” 话音甫一出口,炎蛟的幻影终于消失散尽,可随之产生的大量灰烬,竟仿佛拥有了意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重新汇合成一条灰色的长龙。多年努力也未曾达到这般境界的炎蛟,如今终于有了化身为龙的机会。一时间,以他为中心,下方的地面纷纷坍塌崩裂,宛如千足虫的恐怖沟壑赫然出现在地表之上,并且抢先一步对孙无忧发起攻势。 “这是……” 孙无忧的目力极好,但也看不清深壑之内的具体情况。眼见更多的地缝不断向自己逼近,担心再生异端的他一连向后退出一二十丈之远。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在一棵大树之下居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香袭,你怎么还在这里!” 见那沟壑攻击自己不得,于是便转身朝香袭的方向猛追过去。同样知道大事不妙的香袭,见状连忙再次催动纸仙鹤,将自己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二者还没掠起半丈高,地缝便已蔓延到跟前,与此同时,一团黑风自其中呼啸而出,还未看清黑风的真正面目,一股肆虐之力攀上纸鹤身上,瞬间撕碎了其中一片翅膀。 纸仙鹤虽不是什么活物,但设计巧妙至极,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飞行的能力。但正因如此,纸仙鹤对于自身的要求十分严格,稍有损伤便会失去神效。而眼下,纸鹤失去了一侧羽翼,只剩下单边翅膀的它,又怎能继续傲游于天地之间。眼见香袭再次朝地面坠下,地缝之中的黑风再次掠起,一股脑地全部奔向那具单薄消瘦的倩影。 “香袭,小心!” 这边还在担心香袭的安危,而浮于空中的那条灰烬之龙,已然行动起来,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直接朝孙的方位飞去。沿途之上,一切事物一经触碰到龙身周围的烬渍,便会立即自焚燃烧,片刻之间便会灰飞烟灰灭。无奈之下,孙无忧拾起魔拳迎战,一记记紫影拳劲接连不断地轰向空中的那条灰色巨龙。 魔拳固然霸道非常,但面对这条近乎死亡的灰烬之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拳劲一个接着一个地透体而出,却伤不到目标一丝一毫。也就是这个空当期间,饱含了炎蛟所有力量的灰之龙终于抵达跟前,而与之相向的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在岩浆炼狱之中,身上的每寸肌肤,每根毛发,都在不住地发出“嗞嗞”的惨叫。 “既然魔拳伤不了你,那就继续用老办法吧!役同,助我……” 想到这里,孙无忧二次发动体内的鹰技,役同之力即将崭露。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本来还一脸从容的孙猛地喷出一道血箭,无数火舌火弹自其周身上下的众多穴道,不停射出体外,呼吸之间便将他那坚韧强壮的身体撞成了筛子。 “怎么……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我就说嘛。仅你区区一具魔人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了我体内全部的炎之力。一连出了那么多招,你的身体早已达到极限,而刚刚的出手就是你下幽冥的催命符!小子,这回你输定了!” 得知孙无忧已经功力散尽,如今的炎蛟索性也不再穷追猛打,反而是停下了手,安静等待着对方的灭亡。而“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孙无忧,此刻虽然没有丧命,但身上的孔洞不断向外喷吐着先前自炎蛟体内夺取的大量魔力,魔力每散去一分,他的身体便会因此衰弱一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他,转瞬之间便已迎来大限之期,说不定下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不行,我还不能死,香袭有危险,我得去救他!”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一道惨绿色的光芒忽然自背后钻出,强行为其开辟出一条出路。炎蛟因为绿光的出现,被迫倒退了数丈,称此机会孙无忧向下一跳,身形随即消失在下方的一条地缝之中。 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炎蛟怒哼一声,阴森道:“可恶,本来还要还想借他的身体转生复活,现在看来只能另寻他处了。我才领悟这龙烬之法不久,无法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还是先找一个寄主卸下神技再说吧!” 说完,炎蛟盘身而起,身形随即化为一团灰色的烟雾,进而朝上空飞去。而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被远处观战的云龙看在眼里。 “哼哼,算他走运,不然让他小子将功法用出,恐怕现在的炎蛟已经不复存在了。既然这边的战斗已经决出胜负,那本尊也该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说着,云龙的嘴角浮现出一股极为狡黠的笑容,片刻后,另一个声音,操着愤怒急迫的口气大声道:“你休想!” “哦?是吗?不过,现在的你似乎还没有搞清状况,这具身体已经不再是你的东西,而是本尊征讨魔界的一件工具。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实力能与本尊叫板吗?” 说话间,“云龙”翻掌成爪,掌心处随即出现一道浅蓝色的幽光,幽光之中居然还浮现出一张与云龙一模一样的脸颊,而这正是他本来灵魂的一种具象。 “帝蜃,你这个卑鄙小子,居然使用如此不城的技法。有本事,你把身体还给我,我要与你大战三天三夜。” “哈哈哈,小鬼头,你也就是现在可以逞能吧!待我拿回真身,到时看你如何表现。眼下,你还是老实一点待在里面吧!” 说完,帝蜃用力一握,那团幽光连同里面的云龙脸庞一同炸成无数碎片,经风一吹,散入到满是裂缝的大地之上。 地缝之中,阴暗干燥,没有一丝水汽。目力所见,除了歇斯底里的黑暗之外,再无其它。而就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中,身为女孩子的香袭独自一人行走在其中,周围气氛极度诡异。 “该死的炎蛟,你还不如一招把我杀了,一了百了。现在我身陷地底,没有了纸仙鹤的帮助,连爬上去的机会都没有。难道,我真的要被活活困死在这里不成?” 一边咒骂着外面的强敌炎蛟,香袭伸手又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可自打从家里出来,他这一路上已经把带来的“宝贝”几乎消耗殒尽,现在她的身上只剩下几颗威力有限,可以用来生火的火磷丸,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想到自己将会在这里一点一点消耗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一股伤感油然而生。可性格要强的她不断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放弃希望,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哎?对了,我记得先前孙无忧和云龙他们曾经进到过地底之中,如果我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摸索到那个地方。既然他们能从里面跑回地面,照理来讲我也可以。嗯,就这么决定了,再往前寻找看看。” 想到这里,香袭掏出一枚火磷丸,用力朝方丢了出去。片刻之后,一声脆响发出,如秋菊一般的一团烟花猛然自高处散开,并化为一枚枚细小的火苗,分别落到不同的位置处。而就在距离他不到十丈的一块突石上,一个脸面朝下,瘫倒在那里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三百六十二章 重聚深壑 地下的空间,安静极了。 孤身一人,被困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空间之中,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哪怕她的心志再怎么成熟,此刻都难以保持应有的冷静。 好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出现了。 虽然不能确定那人的死活,但对于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香袭而言,这已是莫大的安慰。接下来,她终于有了一丝目标。即便那人所在的位置并不好,而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了之前的法器纸仙鹤,但这种种的困难依然无法阻止她前去探寻的脚步。蹒跚前行,手脚并用,她挂在石壁上已经有好一阵,却怎么也够不到上面的突起的岩石。她的力将竭,心已累,就连急促的呼吸都快要停止。回想出来之后经历的种种,一股莫名的伤感随即涌上心头,隐藏在体内的无数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刻完全暴发。一瞬间,她竟有种想要轻生,一死了之的冲动。她的手指已经僵硬,变酸,甚至隐隐作痛。好在,她马上就可以从这万难的困境之中解脱出来。 “就这样吧!” 香袭等待了许久,直到她睁开眼睛,将手掌摆到自己的眼前,明明已经失去助力的自己,为何会悬在半空之中,难道这里真的有神明保佑?随着头部抬起,目光流转,她看到了那个从石壁中探处的半截身子,正是他的手在最后时刻拉住了自己的身体。呼吸声清晰可辨,而那人的目光于黑暗之中,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辉,看上去十分奇妙,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观瞧。 “抓紧我,我把你拉上来!” “你……你是孙无忧!” 香袭不敢相信,于最后时刻抓住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孙无忧。可与他之前的印象迥然不同,如今的他极度虚弱,即便抓着自己这般瘦小的身躯,孙无忧的手臂却仍然在不能自控地轻微颤抖。他已使出混身气力,却也只能做到这么多。那个曾经出生入死,却依然可以谈笑风生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不堪的时候。 香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从孙的指间溜走。虽然已经使出全力,但孙无忧的手臂还抓不住前者的娇小身躯。 “孙无忧,快放开我!” “别说话!” 香袭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对方的手臂处缓缓淌下。那是血,那是温暖且热情的鲜血。这一刻,强烈的感动涌上心间,化为泪水自眼眶之中汨汨流下。他没有想到,天底之下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居然还有别的人会为自己舍生忘死,将身家性命置之度外。终于,香袭重新抓到石壁上的岩石,尽量将降低自己对孙的负担。知道机会难得,孙无忧嘶吼一声,借以换来的一股蛮劲随即抓紧香袭的肩膀,一点一点将她拉回到安全地带。 二人好不容易爬回到的落脚的平台之上,香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暗自庆幸。转过头来,孙无忧的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微弱。香袭见状连忙坐起身来,伸手不断地拍打着对方的脸颊,一边动手一边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不久之后,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晕过去了。” “啊~原来你还醒着啊!我还以为……” 不知不觉之中,香袭的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如今得知一旁的孙无忧依然坚强地活着,登时破泣为笑,用力捶了一下对方的胸膛,而后装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也下来了,刚才见你不是挺威风的么?” 孙无忧咳嗽了几声,吐了口血痰,而后声音沙哑道:“都怪自己,滥用神通,被其反噬。现在别说是那炎蛟帝蜃,就连你我也打不过了。” “哼,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和我这个女人比较算什么本事。再说,你又不是一直都要保持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原样了。是吧?” 此话一出,空气变得异常安静。前一刻还满脸含笑的香袭立即意识到情况的紧迫,连忙又道:“你……你该不会……” 孙无忧勉强坐起身来,香袭借着仅有的光亮,依稀看到了前者身上的那件血衣,衣服之上还有几处因为爆炸产生的豁口。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之前战斗的惨烈场面,但她已经可以想象到眼下孙无忧身上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严重到可以击垮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你坐起来干嘛,快来躺下再休息一会儿。你可千万别死,不然又要剩下我一个人了。” 孙无忧看着不远处那个一脸怒相,但眉梢眼角又透露着难以言表魅力的女人,脑海之中的话语酝酿了许久,而后才终于说出口:“你放心,在送你离开这里之前,我不会死的。” 香袭虽然听出这话略带伤感,但好在对方是在和自己的许诺保证,一时间,他心中的顾虑与阴霾全都散去,兴奋不已的她当下一跃而起,又将孙无忧重重压回到地面之上。 “好,我们一言为定。” 简单地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之后,孙无忧与香袭,一病一弱的奇葩组合,终于再次踏上前进的道路。可这地下空间何其广阔,别说是行动不便,就算是拥有猿猴狡狐一样的身手,也难在这种情况之下施展开来。 为了顾及孙无忧现在的身体情况,二人只得走走停停,而一路搀扶着他的香袭如今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衣服都被身上的香汗给浸湿了。抬头望了一眼黑蒙蒙的前路,香袭抄起脚边的一块石头,用力朝前方掷了出去,并且厉声道:“可恶的裂缝,可恶的炎蛟,如果让我爹知道,一定将他打回原形。” 孙无忧摆摆手道:“与其在这发脾气,不如保留体力,待会在路上发泄。根据我的感觉,咱们距离上次下来的入口已经没有多远了,运气好的话可以从那里返回地面。” 香袭嘟着嘴,不悦道:“话虽如此,但若是两处位置的上下间距太大的话,想要去到那里还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还有,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担心你……” “哎,我现在虽然行动不便,但还不至于拖你的后腿。你放心,我现在虽然看起来十分虚弱,但已经暗中积蓄了一点力量,关键时刻能够派上用场。” “啊……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害我这一路上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唉,不行了,稍一分神,我的肚子又饿了。咱们到底被困这里多久了,我感觉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怀中,一枚坚硬的四方物体第一时间碰到他的指尖。又朝里面摸索了几下,伸出手来摊开手掌,几块被压得不成样子的肉干赫然呈现在掌心之中。 “哇,你身上居然还有吃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孙无忧微笑道:“别说了,快吃吧!” 香袭一股脑便将肉干吃了个一干二净,直到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 “哎呀,光顾自己吃了,怎么把你给忘了。” 孙无忧笑容如初道:“没关系,反正以我现在的状态,也吃不下东西。食物当然是要留给最需要的人,你不用在意。” “可是你的身体……” “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体可比你想象之中的坚强许多,虽然不一定能够恢复到来时的状态,但自由行动还是不在话下的。” “嗖~” 来势快,来声更快。孙无忧背对着那声急啸,却是率先做出了反应。挥出手掌,五指箕张,在那异物即将到达香袭身体的时候,一把将其抓住。手掌与异物之间因为摩擦产生大量白烟,好在在最后时刻将其阻止下来。孙无忧定睛一看,那飞来之物居然是一把空荡荡的剑鞘。 “哎,这物体看起来好熟悉,这不是云大哥的剑鞘吗?” 二者一同看剑鞘来时的方向望去,一个挺拔的身影缓缓从暗中走出,一把银色长剑于其间忽明忽暗,如同一只正在呼吸的猛兽。 “哦,我还以为是敌人呢,原来是你们两个。” “云大哥!” 香袭紧跑了几步,纵身跳入到对方的身前,一把抱住对方的胸膛。而这时候的孙无忧也已来到近处,见二者拥抱在一起的景象,目光不由得向别处看去。 “云大哥”将香袭的身体从自己的怀中拥起,面露疲态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的,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香袭神色黯然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有什么疑问,你还是向孙无忧请教吧!” 听着香袭的声音,孙无忧与“云大哥”的目光终于交织在一起,前者伸手将剑鞘递了回去,后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道:“多谢。” “嗯。” “对了,云大哥,此次你下到这里,到底有什么收获,怎么我没在上面看到你的身影?” “哦,收获谈不上,只是无意间被我得到了本族的一件秘宝而已。” “秘宝?什么秘宝?能吃吗?” “云大哥”伸手在香袭的额头上轻叩了一下,而后继续笑着道:“是云骨。云骨不能吃。” “哦?那它是不是一件十分厉害的法器,这么说来,对付帝蜃的办法找到了?” “对付帝蜃还不行,不过也算找到一个办法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师兄 香袭看了一眼“云大哥”怀里似有若无的发光物体,随即开口问道:“那这云骨到底有什么功效,竟让你如此重视?” “呃,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据我所知,我们现在距离云骨想要去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啊?你怎么知道?” “云大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神色淡定道:“是它告诉我的。” 孙无忧见状,微微点头道:“都说一些灵物经过时间的洗炼,会孕育出独立的人格与意识。看来我们这次能够相遇,都是托了云骨的福。” 香袭跃跃欲试道:“既然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咱们还是加快脚步吧!上面的情况尚未可知,万一真的让那帝蜃成功复活,我们乃至整个云之一族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于是,在香袭的提议之下,三人再次踏上征途。这回,有了“云大哥”带路,孙无忧与香袭的脚程明显快了不少。几人先是探进一条狭长的溶洞之中,历经百折千回,地势这才稍稍平缓一些。稍作休息,三人再次上路,不知走了多远,孙无忧隐约听见前方有水流奔腾的声音,但观察一番之后,却并未看到地下暗河亦或湖泊的地方,这让他倍感意外。 “哎,奇怪了,怎么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难道,水域在石壁的另一侧?” 孙无忧一边打量着两旁的情况,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忽然间,一股淡淡的甜味自远方飘来,稍稍吸上一口,孙只觉得体内全身的气血都因此奔蹿沸腾,莫名的兴奋感当即充斥在大脑的意识之间。 “你们两个最好调整一下状态,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咱们已经到了。” “到了?到了什么地方?”香袭不由得问道、 “当然是云骨的归宿之地。” 在“云大哥”的视线之中,一缕淡淡的红光自前方的黑暗之中时隐时现。而随着那红光的吞吐闪烁,孙无忧体内的真气也随即呈现出类似潮汐一样的起伏之态。一时间,他周身青筋暴起,手脚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体内却在此刻传出一股莫名的灼热感,若不是碍于香袭在场,他已经赤膊活动了。 “孙无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诡异,难道之前的伤势又发作了?” 香袭上前询问,孙无忧低着头摆了摆手,身体差点摔倒在地,多亏对方及时上前将其扶住。 “不……不用管我,可能是连番的赶路有些劳累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前方,“云大哥”忽然道:“好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香袭见对方欲要独自前往,不禁关切道:“云大哥,你自己千万小心,不要勉强,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其它的法子。” “嗯,好的。你们也是,如果见情况不对劲,不要等我,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地下的出口,应该就在咱们相遇地方的斜上方,仔细找一找大概就能寻到。香袭,你照顾好他,我去也!” 说着,“云大哥”将手中长剑轻轻向前方一抛,纵身跃到剑身之上,随即施展御剑飞空之术,化为流光一束,飞速前往黑暗尽头。而看着对方渐渐消失的背影,孙无忧口中喃喃道:“他的身手看起来好熟悉,我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香袭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的,不是说过自己原本是人间的人类么?云大哥这些年一直都在人间活动,听说还在那里拜得一方势力,成为了其中的精英成员。” 孙无忧脑海之中灵光一现,突然表情激动道:“你一直唤他云大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叫什么名字?” “哦?我没有说过吗?那就奇怪了,云大哥他叫……” “云飞。他叫云飞是吧?” 见孙无忧先于自己唤出“云大哥”的真名,香袭分外诧异,而后才道:“怎么你听说过云大哥的事情?” 孙无忧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一脸悔恨道:“怪不得,怪不得之前见面的时候,他以剑鞘来试我的身手,原来他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云飞,当今苍北新苑的第一弟子,新秀一代无人能出其右,原来他是云之一族的人。对了,我记得方掌门提起过,现在的云飞正在皇城之中执行任务,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魔界云海之中?不行,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要亲自找他问个清楚。” 不等香袭出手阻止,孙无忧强行运气,风流之法一经显现,便立即化为一股无形之力,连同“主人”的身体,一起朝前方猛追过去。 “哎,孙无忧,等等我!” 溶洞已经越来越窄,窄到一个成年人正着身都无法通行,只能偏着肩膀,一点点朝里面摸索。不过,即使眼下的情况如此诡异,他的脚步却依旧坚定不移。云飞,这位曾经让无数青年才俊望其项背的人中之龙,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云骨,你给我安分一点,我知道你现在比任何人都兴奋。但凡事欲速则不达,再稍微忍一下,你马上就能见到它了。” 云大哥云飞的状态还算饱满,虽然稍显疲惫,但好在身上并未受什么伤,所以内息恢复起来十分迅速。眼见前方的红色光芒愈发清晰,他那颗悬着的心也被提到了最高处。 “事隔二十年,没想到要由我这个外人来启动这一切。方掌门,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终于,云飞的脚步停了下来,抬头向前望去,昏暗的石壁之上,雕刻着一幅气势恢宏的山水景象。这画虽然已经完成了一些岁月,但直到如今,仍能从上面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般的笔触之间感受到作画者的高超技艺与道行。目光流转,就在画图的中心偏左下方的位置处,赫然有一块半人来高的石碑,碑上刻着“隔世”二字。先前,几人看到的那股莫名红光,便是由这碑料迸发射出的。而现如今,因为云飞的到来,弥漫在空气之中的红光竟开始越闪越快。 云飞看着手里的云骨,又瞧瞧那不远处的隔世石碑,随即自言自语道:“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罢,云飞攥紧手中云骨,随即甩动肩膀手臂,欲要将其一举掷出。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头顶上方的一大片穹顶突然折落下来,碎石之间,一道极其灵活的身影顺势从中闪身而出,云飞出于下意识抽剑抵御,剑锋刚下立起,那影子的爪功便已撞在剑身的外沿之上。 “云飞,何必这么着急,咱们歇息一下再说。” 穿过灰暗,云飞锐利的目光随即投在来者的身上,上下观察了一番之后,终道:“帝蜃,好歹你也曾是一方霸主,东躲xz,畏首畏尾算什么本事,能耐出来与我单打独斗!” 说话间,云飞晃动上身,肩膀起伏之际,数发凌厉剑气几乎是在原地激发开来。砰砰砰数声闷响,被帝蜃控制的云龙被生生震退了十步之多,两只小臂的前端都出现了若干的血痕。 “呵呵,不愧是现在云之一族的最强战力,连我的护体帝皇气都被你破解了。不过,你别忘了,这可是你胞弟云龙的身体,如若交手的时候控制不当,不小心伤了他的性命,恐怕你下半生都要活在深深的自责中吧!” 面对帝蜃近科威胁的言辞,云飞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依旧立着:“成大事都不拘小节,更何况敌人是你帝蜃,要想击败如此强大的你,有些牺牲也是情理之中。如果这个牺牲者一定是云龙的话,我想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呵呵,好一个不拘小节。但是,你似乎算错了一件事情。本尊可没弱小到随便被你轻松解决的地步,要想杀我,只凭现在的你恐怕还不够!” “哦?是吗?”、 话音一落,云飞云龙两兄弟皆如遁入虚空之中一般,身形全然不见,只能偶尔听到来自偏僻角落的铿锵声,一次,两次,兵器相撞发邮的火光,不断将昏暗的空间点燃湮灭。四周的石壁之上,一条条深邃的伤痕遍布其中,而这竟是二者短短娄息之间创造的杰作。 “帝皇爪!” “无影神剑!” 帝蜃修为之高强,招式之精妙,远超眼前的后辈云飞。可后者凭借着超绝的天资,以及数十年如一日的艰苦修行,最后加上对于胜利契机的精准把握,不仅一次次令自己转危为安,还趁此机会对敌人发出数轮猛攻。一剑刺出,无影无声,但其中所包含的恐怖威力,却直接将一面石壁打穿,开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帝蜃回身看了一眼背后的景象,当即呵斥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本尊见你天赋异禀,筋骨清奇,乃是数百年难得的练武奇才。如若能在本尊的手下好好做事,不久的将来,你的名字一定会震撼寰宇,为世人所熟记。怎么样,从今天开始,让你我一同联手,齐力合作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招得道 战斗还在继续。 一道道剑光自黑暗之中相继出现,并如出海蛟龙,如重生凤凰,携挟着红蓝相间的缕缕锋芒,疯狂刺向那同在暗处之中的敌人。 “想让我与你这个魔物联手,简直痴人说梦!” 随手一指,便是十记杀招。 云飞的无影神剑已修至化镜,就算是整个苍北新苑,也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无影神剑的一大特点便是快,超乎想象的快,中招者往往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死于何时,死在何招。 帝蜃,云海的缔造者,云之一族之中神明一般的存在,因为曾经的暴行,被魔君天阳老怪镇压,如今重获新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复仇的绝佳机会。是以,即便驱动云龙的这具身体,他依然不肯有丝毫退让,面对成千上方的剑光锋芒袭来,双臂挥动之间,一尊三头魔像赫然映在身后石壁之上。 “三幻壁!” 魔像结印吟唱之间,一道乳白色的气屏随即笼罩在周身之上,而那一众飞来剑气如同萤蛾扑火一般,无一例外,全都挡在外侧,并化为点点星斑。 “来吧来吧!反正强行使用魔功带来的后果,都要由你的兄弟来承担,而本尊却依然可以逍遥自在,不受丝毫损害。” 脚尖轻点之间,帝蜃操纵着云龙的身影,已经跃出数丈之外。后方,去龙怒哼一声,再次以指代剑,用力向前一戳,一记指劲破空击出,飞行的过程之中,骤然变大增强,并化为一棑金色光剑,悉数刺向前方的帝蜃。 “休想逃走!无量剑势!” 无量剑是最近云飞才修习的一种全新剑法,出自皇城一派,除去修炼难度极高之外,威力霸道非常,比起无影神剑还尤有过之。只是,他接触这门全新剑法的时间不长,即便天资卓绝,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此法练至精通,依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因如此,现在的他只使用了无量剑之中的初级招式,名为“无量剑势”。此招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真气,只需将自己对剑法的感情融入其中,便能获得与之相对应的招式威力。而因为先前有了无影神剑的伏笔铺垫,这一招无量剑势声势极为浩大,十三柄金光剑如同催命鬼符一样,疯狂朝前方追去。感受到此招的非同凡响,原本一心都在遁逃之中的帝蜃不得已再次分神,手掌晃动之间,一道红色气焰随即自掌心之中迸射出来。 “蜃法蜃影!” 说话之间,那团气焰站停在半空之中,一道脆响自其中传出,紧接着另一个“云龙”居然横空出现在云飞与那十三柄金光剑前。不等他们反应,新诞生的“云龙”摇身一变,随即化为一只狰狞恶龙,赫然阻拦在那一众光剑跟前。 “这……他居然模仿云龙的样子与招式,事情不妙!” 云飞本想从侧面绕过假云龙的身体,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夹杂着赤色闪电的血红光柱已然夺口掠出,所过之处,天翻地覆,鬼哭神嚎。十三柄金光剑一拥而上,三两招之后人,便将那条“恶龙”肢解破坏。 “砰~” 血雾炸开,云飞提剑欲要追击。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又有四位“云龙”补位上来,同样的变身,同样的招式,狭小的地下通道之中立即被这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完全充斥,大量的碎石不断从周围的石壁之中脱落下来。 “混帐,统统都我滚开!” 狡猾的帝蜃通过蜃法复制了数个云龙,使其为自己拖住云飞的追击,而他便可以趁机逃之夭夭,再从长计议。可还没跑到几步,前方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嗯?前方还有别人?不管了,这回任他是神是魔,本尊都要格杀勿论!” 出手便是全力,他已将原本在云飞身上受的气全部转移到了眼下的这一击之中。顷刻间,黑暗的洞穴之中竟变得如同白昼一样,自其休内泄漏出现的一波波能量,竟令整条地下通道都不得不为之战栗颤抖。终于,这股毁天灭地之力于体外极速变幻,最终化为一只狂嚣猛兽,骤然扑向那道人影的跟前。 “这是……” 此刻,刚刚赶到的孙无忧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那只经由恐怖能量汇聚而成的兽形幻影扑倒在地,就在其即将发动全身威力,准备令其灰飞烟灭之际,源于孙体内的原始求生欲望,终于在这一刻完全觉醒,他感觉不到身上的丝毫伤痛,甚至连一丝丝气短的不适都没有,拳头,钢铁一般的拳头,重重挥落在那头猛兽的脖颈之上。后者四肢蹬直,身体向一侧猛然摔倒,就在头部即将碰撞在地面之上的时候,弥漫在身体上下,各个地方的每一分能量,全都在同一时间尽数引爆,先是血一样的红光,而后是火焰一样热烈的澄光,白色的“阳”光,预兆幽冥的紫光,最后的最后,吞没一切的黑之光,虽然只有弹指之间,但那只猛兽的体内竟然发出了一连数种光芒,浸没其中的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经受了一把无表剃刀的一次次“洗礼”,皮肤,筋肉,骨头,精髓,全于这一瞬间遭到了灭顶之灾。 “我……我要死了吗?” 孙无忧从未像现在这样接近死亡,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传说之中的黄泉之路。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迵异的金色光芒忽然自胸前绽放,一片片妖艳婀娜的花瓣登时在他眼前伸展开来。 远处,见一切归于平静,一脸满足的帝蜃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再次朝前方急驰而去。他的脚步很快,身法极佳,他自信以这种速度云海之中无人能是他的对手。可就在他洋洋得意,忘乎所以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忽然抓在了他的脚踝之上。 “云龙,不对,是帝蜃,还不快点给我下来!” 说话的人是谁,为何在那样的爆炸之中还有生灵能够幸存下来? 帝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体已经重重摔在一旁的石壁之上。口鼻窜血,一脸污垢,除了与魔皇天阳老怪战斗之外,他帝蜃还未吃到这般屈辱性的行径。站起身来,凝望前方,一朵大得有些夸张的花冠之上,一个全身赤红的身影缓缓从里面竖起身子,而后用力伸了个懒腰。 “好舒服的感觉,我已经好久睡得这么香了。” “何方妖孽,胆敢在本尊面前装神弄鬼。死来!” 如今的帝蜃已经怒不可遏,即使明知道凭借眼下云龙的身体并不能支撑自己使用太多神通,但面对暗处“血人”的挑衅,他已无瑕顾及太多,手掌翻动之间,一把大刀已然显现在手心之中。 “破魔刀!” 帝蜃虽然已经沉睡了数千年,但在这段悠久的岁月之中,他也不是一点成就也没有。为了击败天阳老怪,为了让自己的淫威遍布魔界的每一寸土地,他在梦境之中不断演练与对方交战时候的情形,并尝试在里面找到天阳老怪的弱点与破绽,如是,破魔刀便诞生了。 破魔刀不是兵器,亦不是刀法,而是一种介乎二者之间的必胜兵法。只要对手是天阳老怪,只要对方的战斗方式没有改变,那么自己就有十足信心将其击败,让他输得一败涂地。而现在,于他而言,这小小的对手距离天阳老怪的修为还有十万八千里,自己能够破便使用破魔刀与之决战,已是给足了面子。因此,他根本也不去想之后的事情,因为对方绝对会倒在自己的面前,身为破魔刀下的第一位亡魂。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惊天动地的破魔第一刀,就这么顺势劈下了。 “当~” 不是“噗”,不是“呲”,也不是“沙”,破魔刀斩在孙无忧的头顶之上,居然发出了铁器相撞时候产生的金属声,惊骇之余,帝蜃递目观瞧,赫然发现两片花瓣居然从地上直立起来,并化作一对屏障,为其中的孙无忧挡下了致命一刀。也正是这个空当,孙无忧身形虽然一虚,二者之间的空间之内,忽然多了数道他的残影,一二三四五六,当第六道残影消失之际,孙无忧已经落到了该位置的地面之上,一股起始于平淡无奇的能量,在经过六次加成与进化之后,终于达到了质变之境,狂风升起之时,一道炽热火龙登时自拳尖涌现,并且在那股无伦风势的加持之下,轰然奔出。 “将诀,风火大道!” “嗡~” 仍在与假“云龙”们奋力战斗的云飞忽然间行动一滞,一时间,他只觉得混身的鲜血都沉到了脚底之下,大脑与心脏皆因此失去了知觉。待他回神之际,面前的四个云龙已经全然不动,用剑轻轻一挑,四人皆恢复到幻象模样,随风飘落,一股暖流随着微风一同吹在他的脸庞之上。 “这……这股波动,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前方发生了连我也没有意料到的战斗?不好,肯定是帝蜃搞的鬼,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救杀 抵达现场,云飞哑然立住。一眼望去,周围的石壁与地面皆因为高温的烘烤与摧残,变得通红发烫,其中一丝丝由岩体熔化成的“浆水”,如同鲜血一样,自群石之间汨汨流动,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刚刚受伤的巨兽一样。 “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连此地的地貌都会发生改变。对了,帝蜃人呢?” “砰!” 不等云飞反应,一整块岩层被生生掀翻过来,前者脚尖轻点,顺势跳动一旁的空地之上,沿视线向前望去,刚刚翻开岩石的地方,赫然站着一个赤身祼体的人影,一双猩红的眼眸自暗处散发出凌厉且复杂的神光,仿佛眼前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幻觉。 “可……可恶,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能够施展出威力如此惊人的攻击,最后时刻,如果不是将三幻壁提升到极致,恐怕现在的我已经……” 话音未落,帝蜃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再看他左侧的胸膛之上,赫然呈现出一枚浑圆的拳印,拳印之清晰,如同用烙铁烫过一样,即便拳劲已经消散,但其遗留下的可怕破坏力,依然在连续不断地蚕食着当事者的生命。长吸一口气,帝蜃双臂运劲,大量黑雾自七窍之中滚滚逸出,并一同朝受伤的胸膛位置聚拢过去。而就在他专心为自己疗伤之际,一道银光忽然自暗处跃起,并以匪夷所思的手法一举刺向前者的面门。刹那间,帝蜃只觉得手脚冰凉,四肢僵硬,别说是已经身上负伤,就算是巅峰状态,他也没有把握接下这必杀的一剑。 “糟糕,躲不开了!” 就在帝蜃以为云龙之躯即将彻底葬送在这惊天一剑之下的时候,一片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巨大花瓣忽然显现,“叮”的一声清吟,云飞手中的长剑立时被震飞出去。见自己的随身配剑就这么被轻易震脱,云飞怒目望去,却在花瓣的下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正是刚刚以奇法奇招制住帝蜃的孙无忧。 将诀风火大道在其接连两次的尝试之下,终于如愿发挥威力。只凭这一招,孙无忧便消耗了对方接连七成的真气,甚至还令得防御招式——三幻壁,短时间之内无法施展。而没有了它,帝蜃便如同丧失了保障一样,行动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 相对应的,孙无忧在成功使用了杀招之后,自己也并不好过。因为那一拳所带来的副作用,直到现在他的右臂还是酥麻的,其它一点知觉都没有。作为孙无忧最强兵器的拳头,无法使用右臂,就相当于折去了他一件神兵利器,再加上先前风火大道的恐怖消耗,如今他的战力已经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如果真的打起来,就算帝蜃受到重创,但仍可以将他轻松击杀。好在关键时刻,云飞赶到,这才将双方的悬殊实力再次平衡起来。 “不是叫你走了么,怎么又折返回来了?”云飞高声道。 “云飞大师兄,是你吧!你早就认出了我苍北新苑弟子的身份,为何迟迟不与我相认?还有,这帝蜃现在占据了云龙的身躯,现在若是杀了他,云龙必将给他陪葬。我们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杀身取命的事现在做不得。” 面对孙无忧的公然示意,云飞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不屑的笑容,随即略显轻佻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别以为同为新苑弟子,我就要对你百倍忍让。我云飞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赏罚分明,我要杀的人,没人能改变我的主意。云飞他被帝蜃上了身,失去了理智,继续留着也只是平添累赘,不如现在杀了一了百了。况且,我和他是同胞兄弟,该怎么做也应该听我这个大哥的,而不是你这样的外人。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不想受伤的话快点滚开吧!” 虽然配剑脱手,但云飞的气势却是丝毫未减。只因为,现在的他便是一把剑,一把无坚不摧,无比锋利的灭生利剑。 放弃了无影神剑,无量势剑随心而动,一道道剑光于空中相汇,并化为一张剑光罗网,骤然扑向前方的帝蜃。后者才刚挪动了一步,却被胸前的那记拳劲扯得痛不欲生,身体也随之跪倒在地。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脚下所踩的那只花冠之中,忽而再次伸展出一片全新的花瓣,如同手掌一样,在那张罗网的中心处轻轻一掐,如同被扣住了窍门一样,云飞所施展的剑光罗网登时低垂下来,好不容易形成的必杀之势也随之被一同轻易破解。看到整个过程的云飞立时七窍生烟,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吼道:“孙无忧,你这是逼我向你出手。”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没有逼你,我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云龙死在你我的面前。相信我,我有办法让那个帝蜃从云龙的体内滚出来。” “哦?你有办法?呵呵,不是我云飞看不起你这个师弟,但根据我的所见所知,苍北新苑之中好像并不存在这么一门方术秘法吧?” 孙无忧笑道:“新苑师父没有教过的,并不代表我孙无忧不会。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话间,脚下花冠之中猛然红光大盛,一股莫名力量沿着他的双腿,立时流入到四肢百骸之内,就连那条险些废掉的手臂也恢复了往日生机。体力瞬间复元的他以其犀利迅猛的招式,不断向帝蜃强攻过去,后者因为还未回息,所以一时间还没有应对之策,只能边连后退,身体蹿动时候的样子十分狼狈,再也不见开始时候的那般淡定从容。 “嗯?那家伙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为何刚刚一瞬之间竟从衰弱状态之中彻底解脱,宛如新生一般地继续战斗。难道,他的身边真的有神明保佑?” 帝蜃后撤的过程之中,脚下微滑,身形也因此停滞了片刻。但就算只有这弹指一瞬的工夫,孙无忧这般肉搏好手依然能够立即抓到抢攻的机会,两手于胸前交差,分别钳住帝蜃的左右衣领,紧接着一声怒吼,随即带来的巨大怪力,直接将帝蜃举至半空之中,而后借势重重摔打在地面之上。 “好机会,就是现在!” 孙无忧将人摔在地上,手掌却并未放松,而是沿着手臂一路向上摸去,待帝蜃反应过来,那只手掌已经列死扣在他的咽喉之上。抬头凝视之际,他忽然发现对方的两眼之中居然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幽幽蓝光,一阵轻柔却富有磁性的嗓音随即传入耳中:“将诀,度魂!” 先前,为了驱赶香袭身上的丁进之魂,孙无忧利用度魂一术,并顺利将其变成“孤魂野鬼”,也正因此,丁进才会慌不择路,误入了云母的身体,最终令自己身死道亡。现如今,孙无忧要依法效仿,打算用相同的方法将寄宿在云龙体内的帝蜃一同袚除。稍一用力,将诀神力借助孙无忧拇指,食指以及中指,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对方的经脉之中。顷刻间,帝蜃的眼睛之中也被同样的蓝光所充斥,大量白气随即自身后四散逃离,帝蜃的气息瞬间跌至谷底。 “哈哈,就是现在!” 见自己的招式成功起效,孙无忧一鼓作气,打算就这样结束战斗。可笑声还没有来得及停下,一记强大的膝击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腹部之上,这股力量痛彻心扉,缩回手来护住受伤部分,他本人甚至因此连呼吸都忘到了脑后。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重新抬起头来,帝蜃依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他,嘴边流露出残忍不羁的笑容:“就凭那点法术,就想让本尊束手就擒?小子,你也太小看帝蜃了吧!” 孙无忧确实轻敌了,但应该想到身为一方巨擘的帝蜃,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实力。本以为可以和明智度魂将其压制,但帝蜃却丝毫没有受到法术的影响,甚至还趁其松懈的时候,给予了他几乎可以断送性命的一击。孙无忧还在颤抖,他的胸口因为每一次呼吸的起伏而发出嵌在骨髓之中的剧痛,这种痛楚几乎令他丧失战意。 “哼哼,本尊以为你还能多撑几个回合,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好了,既然你已无力战斗,那就为本尊供奉一点点力量吧!” 帝蜃眼光如刀,立时落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后者脚下忽然升起一股诡异怪风,并将他与帝蜃一齐托入到半空之中。一时间,地道之中狂风四起,一道扭曲的鬼影忽然自云龙身后飘起,并伸出两只干枯的鬼爪,径直抓向对面的孙无忧。 “将你体内剩余的真气统统交给本尊吧!” “做梦!” 两个字,却是两个声音。就在孙无忧准备奋力反击之际,二人背后空地之上,云飞再次飞身跃起,十三道无量光剑在其意念的地控制之上,合而为一,一把似实而虚,似是而非的金色大剑横空出世,剑锋所指方向,正是云龙所在的方位。 “云龙,不要怪我!” 第三百六十六章 帝蜃绝途 全力一击,不留情面。 哪怕对面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哪怕明知道现在的云龙身不由己,但现如今无量势剑已经蓄势待发,这一剑不只要决定此战输赢,还要斩断这对兄弟的以往情谊。 “云龙,再见了!” “师兄不要!” 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的身体忽然闪到了那柄金剑跟前,就在悲剧即将发生的前一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将之阻挡下来。 “役同,为我把他化掉!” 心念晃动之间,谶技役同随即华为一股紫色幽光,自孙无忧的右手五指之中尽数涌现,并化为一条条丝线,将那无量势剑所变的金剑紧紧缠绕起来。与此同时,役同神通所包含的神奇力量,以恐怖的速度将剑体内之中的“势剑”飞快化解,片刻之后,孙无忧的脸颊之上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金黄神光,而被役同束缚起来的无量金剑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你居然把我的金剑给吸收了?这怎么可能!” 云飞与孙无忧双双落回到地面之上,趁此机会,后方操纵着云龙的帝蜃诡笑一声,当即化为一股强劲黑风,一边朝远处掠去一边高声道:“无聊的情谊,你们会为刚才的行为后悔的。” “该死,让他跑了!” 云飞刚要去追,孙无忧却伸手将其拦住,并道:“好了云飞师兄,让他去吧!”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怒火中伤,因为计划没有如愿实现,云飞无处发泄心中愤懑,随即扬起手掌,在孙无忧的脸颊之上重重甩了一记。云飞臂力何等惊人,即便这一掌没有夹杂自身真气,但仍令孙的脸上浮现出一枚红色的掌印。被打之后,孙无忧只是身体摇晃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居然还转阴为晴,笑着道:“如果这样能让云师兄舒服一点的话,那我孙无忧愿意承受这一掌。” “妇人之仁,早晚你要毁在自己的这份天真之上。” 孙无忧微微点头道:“嗯,师兄的教诲,无忧谨记在心。” 云飞看了一眼孙无忧的身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当即问道:“香袭人呢,她没有和呈你在一起吗?” “哦,我刚才为了过来帮忙,所以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处了。” “你!快回去瞧瞧,帝蜃也往那个方向逃去了。” 直到听到云飞的提醒,孙无忧才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毫无迟疑,孙无忧随同前者一齐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可没跑到几步,几条藤蔓忽然将他拉停在原地。回头望去,原来之前那朵奇异巨花就是靠这些藤条与孙无忧相连,并通过一种神奇的方法将其体内的能量过渡到对方的身上。虽然不知道此花究竟是何方神物,但若不是它突然现身助了他一臂之力,恐怕帝蜃的杀招已经令他死无全尸。然而,眼下事态紧急,孙无忧实在没有时间在此耽搁下去,于是只得握住那几条藤蔓,语气平和道:“这才交手多亏你的帮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回来向你道谢。” 说罢,孙无忧用力将那几条藤蔓从自己的身上拔除。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断掉的藤蔓迅速向另一侧萎缩,不时便已化为几根发白的枯枝;而更靠后侧的奇异之花早已不知去向,只在方才出现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莲花的印迹。 来不及思考太多,孙无忧扭头就走。没还没迈动几步,只听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叫:“让开!” 话音一落,地道之中再次被狂风充斥。不同于先前的那次,这回的风势来得尤为剧烈,而且后劲绵长,好似永远没有尽头。带着满心的焦虑与疑惑,孙无忧一步一步朝风头处前行。突然间,一道红光忽然自暗处闪划过,不等反应,那光影已经与孙无忧擦肩而过,再之后,云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之中。 “你去照顾香袭和云龙,我去追帝蜃,记住,千万不能离开他俩!” “哎!” 孙无忧刚要说话,云飞已经再次施展神通,同样身为流光,再次朝地道深处猛追过去。回想刚才对方所说的话语,孙无忧突然面露喜色,而后朝出口方向快速跑去。果然,没过多久,他便见到了香袭与云龙。只不过,此时的云龙瘫软在地上,被香袭用手抱着,一旁的地面之上,还散落着一些亮晶晶的物体,在黑暗之中显得尤为扎眼。 “香袭,你没事吧?” 赶到的第一时间,孙无忧便询问香袭情况。后者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脸来,可怜兮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孙无忧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香袭的身体,见人并无碍,于是指着云龙道:“他是怎么回事,那个帝蜃呢?” 香袭将云龙轻轻放到地上,站起身来,嘟着嘴道:“哼,你还还意思说。如果不是刚刚我运气好,现在你就只能抱着我的尸体顿足捶胸了。” 接下来,香袭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原来,之前孙无忧将她抛下之后独自前往秘道深处,香袭因为担心其安危,于是一路尾随。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迎面飞来,正是被帝蜃魂魄寄宿了的帝蜃。见香袭赶到,帝蜃正愁满心怒火无处发泄,便打算杀了她来宣泄情绪。香袭虽然身上法宝众多,但先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大半,如今面对敌强袭来,竟是没了应对之策。她想转身逃遁,但速度又怎能敌得上帝蜃,转眼之间便被追上,翻手变掌为爪,扣在她的肩膀之上。 香袭求生心切,明知自己远远不是对手,依然奋力反抗。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因为被扣住一侧肩膀,拼命扭头身体的时候,一枚圆球型的玉石顺势掉落下来,此物正是在云海之外曾经发挥过威力的定风珠。 就香袭所知,定风球除了能够消除风力,驱散云雾的功效之外,再无它用。可帝蜃一经见到定风珠,却如同见到了克星一般,调头就跑。可那定风珠就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一经感受到帝蜃的存在,便立即朝其猛射过去,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帝蜃的后脑之上。“砰”的一声脆响,定风珠应声破碎,而这时候,一道红光忽然自云龙的脖颈处钻了出来,箭一般朝洞内深处奔去。香袭将云龙的身体翻过来,确定对方还有气息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但想起自己如今独立无援的窘境,一股悲怆之感油然而生,这便有了孙无忧先前邮到的那一幕。 “定风珠可是我爹给我的无价之宝,出门之后,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保管。现在,珠子毁了,要是被我爹知道,恐怕不关我个一年半载,他是不会消气的了。” 想到这里,香袭抽咽了一下,声音“呜”的一下又传了出来,嘴巴咧得老大。孙无忧见状会心一笑,当即拍了拍他的脑袋,声音温和道:“别哭,我相信你爹不会那么对你的。天下哪个当父母的会愿见到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定风珠只是出于护主之心才会勇于献身,和帝蜃撞个玉石俱焚,毁坏之事与你并无直接关系。就算你爹他再不愿意,也不能让过错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香袭擦了擦眼泪,神情认真道:“那你认得我爹是谁吗?” 孙无忧摇头道:“我来魔界,初来乍到,而你也从未提及关于你爹的详细事情,我怎么会认得他?” “哼,我就知道。你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晓是他的脾气。我爹是出了名的赏罚分明,立了功就荣华富贵,享之无尽。可一旦出了岔子,就算你是金刚铁壁之躯,也要被打个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啊?你爹如此霸道,敢问他是魔界的哪方巨擘?” 就在香袭与孙无忧交谈缓解心情之际,帝蜃之魂和追击者云飞已经双双返回到先前那处宽敞的空间之中。这回,因为没有云龙的身体,帝蜃的力量因此衰弱了不少。但也因为这个缘故,现在他的速度较之不久之前又要快上数分,哪怕云飞施展最最高明的御剑飞行术,也难以与其相提并论。好在,这里是个死胡同,否则他还真的赶不上逃窜的帝蜃。 “云飞,我与你何愁何怨,为什么你对我百般相逼,一心要致我于死地?” 云飞随手一招,原本插在石壁之上的长剑登时跳起,重新落回到他的掌心之中。见此架势,暗处的红光登时消靡三分,晃动的焰头也因此安分了不少。 “呵呵,原来你不知道么?我的父母因为你的事情,不惜孤身犯险,不想半路发生意外,被困死在了这个地下世界之中,如果不是云龙下来,恐怕我这辈子都寻不到他们二老的尸骸。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要你非死不可的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有人教我来取你性命!” “谁?” “方惜时!” 第三百六十七章 六臂百足之帝 “方惜时?他是谁?本尊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云飞冷笑道:“知道不知道,这都不重要。先前你占据着云龙的身体,令我有招难施。如今,你重新恢复魂魄状态,我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无影神剑,搜魂夺魄!” 剑还在云飞的手上,但致命的剑气已经隔空递出,径直斩向空中的那团红雾。意识情况不妙,帝蜃也来不及思考对策,只能凭借本能反应,极力向上方逃窜。忽然间,隐于剑气之中的澎湃威力破空而出,帝蜃魂魄躲闪不及,中心处立即被戳出一个窟窿,而剩余的能量继续上升,没入到穹顶之中,一连串异响之后,无影剑气终于算是消耗殆尽。 “好……好厉害的剑招,好凌厉的剑气,云飞,你真的要一心致本尊死地吗?” 云飞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长剑,漫不经心道:“是,既然是那位大人下达的命令,我自然会严格遵行。不过,在临死之前,你得留下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呵呵,当然是云骨!” 先前,云飞从云龙那里得到了一块来自父母遗骸之中云骨,而眼下,云飞又向帝蜃索要,显然此物并非唯一。然而,话音一落,帝蜃所在的那团红雾明显发现了剧烈的变化,表情之上更是浮现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进而道:“原来,你也是为云骨而来。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哼哼,那不是你要管的事情。把云骨交出来,或许我能做个主,姑且放你一马。” “真的?” 云飞怪笑道:“呵呵,是真是假,你现在还有其它选择吗?没有了躯体,现在的你连只蝼蚁都不如。劝你乖乖将东西交出,省得我继续费事。” 帝蜃的声音停顿稍许,一股叹息随即从雾中发出,并操着一股幽怨的语气缓缓道:“云骨本是我当日魔体坐化,遗留下来的两块精元之骨,其中一块成为了我魂魄的载体与容器,其余的一块则被埋到了地底深处,至今不知道身在何方。” 话没来得及说完,云飞掏出了那块梳子模样的赤红骨骼,略显得意道:“你说的是它吧?” “你……你什么时候得到的这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飞淡淡道:“这种事情我要问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交与不交,全在你的决定。不过,就算你要拒绝,我照样可以在杀掉你之后再将云骨夺过来,那样的话,你可就一无所有了。” “好好,你别动手,我交,我给。” 说着,那团红雾迅速向中心处收缩,旋即一枚异常耀眼的血光自其中熠熠生辉,见此情况,云飞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拿来!” 现在,云飞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即便只是嗤声怒喝,也足以令帝蜃胆颤心惊,于是连忙将云骨送了出去,而自己的魂魄则继续依存于那团稀薄的雾气,经风一散,便开始扭曲变形。 伸手将东西接住,云飞将二者合于掌心之中。一时间,掌中异彩流转,两块一模一样的云骨在那股神奇力量的加持之下,迅速融合,并最终化为一枚鱼骨模样的物体。将东西托在手中,云飞轻轻掂了一下,随即笑道:“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但好在不辱使命,云机钥终于到手了。” “你……你怎么知道云骨是云机钥的关键所在,不行,你不能出手。” 突然间,帝蜃如同发疯似的,即便明知自己已是将死之人,但依然强行飞出,直逼前方的云飞。而面对来自对方的攻势,云飞微微一笑,长剑脱手之际,万千剑光顺势激出,并在呼吸之间将那红雾与帝蜃之魂彻底吞没。 “你不守信!” 惨叫之中,帝蜃的气息终于消失不见。在历经了数般劫难之后,云飞终于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云机钥,并顺手将帝蜃一同铲除,可以说是一剑双雕。回首望去,远处的石壁上,红光仍在那里翻滚流动,如同一只手掌,正在朝他挥动示意。纵身一跃来到跟前,云飞将钥匙插入到那团红光之中。一时间,光线尽泯,位于内侧的众多机关开始运行旋转,与此同时,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中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轰轰轰~” “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能不能成功如愿,那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这些,云飞三步变作两步,逃命似的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片刻之后,出口处的崖壁便已坍塌倒落,仅有的通道也随之被彻底掩埋。可就在这个时候,云机钥所嵌入的那块石壁居然整体朝内侧移去,与此同时,一股刺鼻恶臭自缝隙之中滚滚涌现,瞬间便已充斥这间已经封印的秘室。 “快,快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与孙无忧等人汇合的云飞,拉起地上的香袭,并将失去意识的云龙背在身上,一行四人拼命朝出口跑去,又经历了攀爬,滚落,跳跃等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几人终于来到了先前预测的出口跟前,云飞将身上的云龙放下,转而将其交到了孙无忧的手里。 “你们几个先行离开,我还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出去再吧!”香袭面露焦急道。 “你不懂,好了,废话不多说,我去也!” 香袭想要拉住对方的身子,却不想云飞行动格外迅速,后撤之时,身形已然化为一道幻影,并于众多细小的落石之间飘然而去。 “云飞师兄,你多加小心。”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孙无忧与香袭终于回到了地面之上。微风袭来,一股清凉之意登时涌上心头,令原本紧张狂躁的心情登时冷静下来。 “哈哈,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出来。孙无忧,我可太欢喜了!” 不知是一时失态,还是故意为之,在原地跳动欢呼的香袭忽然将手环抱在孙的脖颈之上,并在他的侧脸上用力吻了一口,受惊的孙无忧连忙将她推开,抬头之时,却见对方已经眼中泛光。 “你这是做什么!” 孙无忧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鲁莽,但为了掩饰心中的慌张,只得道:“没……没什么,我们才刚出来,上面的发生了什么情况咱们还不得知。对了,云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家已经成功将其镇压了吗?” 香袭恶狠狠地瞪了孙无忧一眼,刚要说话。忽然间,一道不同寻常的光柱突然拔地面而起,不偏不倚,刚好击中高空之中的云宫底座。刹那间,天空之中云幕降临,一股刺骨寒风登时从云宫之内肆意喷出。 “哈哈哈,隐忍数千年,本尊终于得偿所愿了!” “这声音,是帝蜃!他居然还没有死!” 本以为帝蜃已经魂飞魄散,身死道亡,可空中传来的声音,分明是在向他们告示着,对方依然存活在这片天地之间。 当那道血色光柱与云宫相连接的刹那间,乳白色的外立面立即变得如同躺血一样,质地更是呈现半透明状,仿佛一眼能够将其看穿,又好像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挡了视线一样。 紧接着,云宫外侧,无数裂纹出现在主体上方,伴随着大量碎屑从中掉落下来,一只只巨大的节肢自云宫内侧相继探出,遥空望去,那云宫之中就好像寄宿着一只巨大的爬虫一般,就在此刻准备即将苏醒。 “那……那就是帝蜃的直正面目啊!真是一尊庞然大物!” 不只是香袭,就连孙无忧也不禁为这眼前的骇然一幕所震撼,环抱在一起的节肢相继分离,原本蜷缩其中的蜿蜒身躯随即呈现在苍穹之下。终于,待下方的身体完全伸展之后,一直隐藏其中,如同山岳一般的高大上肢渐渐从内侧立起,寸草不生的光头之上,绘着一条条龙形图腾,并在血光的照顾之下,散发出浓重的死亡之气。 光头,岳身,六臂,百足,这便是帝蜃的真正模样,是一副足以震慑面前一众的神明之躯。 “帝……帝蜃!他居然长得如此巨大,连神兽白泽与他相比,都显得十分渺小。如此可怕的怪物,当初魔皇天阳老怪是如何将他击杀的呢?” 这边,香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感叹之中,上空之中,一记尖啸忽然从天而降。甚至来不及去看那飞来之物的真容,孙无忧飞身将香袭扑倒在地,下一刻,旁边的土地之上立时升起一声剧烈的轰鸣。 “嗡~” 别说是那飞来之物所携带的无尽破坏力,就算是落地之后产生的冲击波,便足以将二人连同躺在地上的云龙一起掀翻在地。香袭仰面倒着,嘴中不断向外吐着吃进去的泥土。待感觉到身上的重物之后,她才终于急声道:“喂,你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用力一推,孙无忧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身体也随之倒落在地。转头看去,只见孙无忧的胸膛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窟窿,窟窿所在的位置正是人体的命门。 “孙无忧!” 第三百六十八章 绝对胜势 天气突然变得寒冷了一些。 视野之中,万事万物,世间百众生,都好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壳一般,于无形的威压之中瑟瑟发抖,而这里面,孙无忧便是其中一员。 他的冷不只来自于外界,还源于自身。 为了救下香袭,他在关键时刻为其挡下了一记致命杀招,以至于自己的胸膛之上出现了一个大得可怕的血洞。如此严重的伤势,要是换作别人,哪怕是魔族之人,也难逃一死。然而,现在的他居然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可这依然无法令他彻底摆脱死神的纠缠。 “孙无忧,你怎么样,天啊,这……这伤,你别死啊!” 眼见孙无忧的伤口不断向外涌出血水血块,一旁被吓傻的香袭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坐在一旁放声哭泣。即便已是这般模样,孙无忧的意识却依然保持清晰,因为他心里清楚,以现在这般境遇,如果连自己都昏死过去,那么不只他孙无忧,连面前的香袭以及上方的云之一族,都将成为帝蜃宣泄怒火的牺牲品。想到这里,孙无忧强行挺住一口气,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野草,塞在自己的伤口之中,剧痛如山倒一般朝他袭来,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他终于缓了过来。 “傻丫头,我孙无忧可没那么容易死。不过,你这副样子看得我还是心疼,你能不能先别哭了。” 见孙无忧能够说话,香袭下意识以为对方没有性命之忧,于是连忙擦干眼泪,挤出一丝笑容道:“谁哭了,我刚才只是被沙子迷了眼而已。我就知道你不会死,哼~” 孙无忧勉强咧开嘴巴笑了笑,伸手拿出原先准备的伤药,一股脑将晨风的一瓶全部倒在胸膛之上。可那里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药粉甚至来不及与伤口接触,便被随即涌出的血水冲散开来,珍贵的伤药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啊……这可怎么办?”香袭蹶着嘴,眼角仍有泪光闪动。 孙无忧看了一眼香袭,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随即道:“来,把外衣脱了。” 香袭的脸颊“噌”的一下变得无比通红,伤感,嬉笑,以及少许的羞怒交替在脸上呈现,停顿了稍许才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让你把外衣服了,给我包扎一下胸下的伤口,不然药粉根本无法涂抹。” 得知真相的香袭小嘴拱成“o”型,愣了好半晌之后,才终于将外衣除下,并在孙无忧的胸前缠了一圈,并在后方系了一个大大的死节。很快,鲜血染红了衣衫,趁此机会,孙无忧连忙将另一瓶药末倒在伤口处。片刻之后,孙那张惨白发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血色,看到这一幕的香袭终于松了口气。 勉强支起身子,倚靠在一旁的岩石之上,香袭凑到跟前,将其手掌攥在两手之间,为其摩擦产热,令其冰凉的掌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香袭,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这,香袭的眼中又有光芒蹿动,但声音却是异常平静道:“刚才碰到你的手掌,发现你的两手冰凉,我给你好好捂捂。” “谢谢。”孙无忧语气温和道。 “谢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孙无忧顿了一顿,不由得道:“这是什么话。哦,你是说刚才的事情吧,你不用放在心上,救你并不是我的本意,将的扑开只是我的下意识反应而已,换作是别人,我照样会做出相同的动作。” 孙无忧话音一落,香袭忽然迎到跟前,轻轻在他脸上吻上了口,紧接着又缩了回去。不等前者说话,香袭已经开口道: “你别说了,我想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 “我香袭,除你孙无忧之外,谁也不嫁。” “什么!” 孙无忧刚要出口解释,谁知这时不远处的空地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二人扭头望去,只见昏迷的云龙终于恢复了意识,如今正凭自己的力量慢慢坐起身来。 “这……这是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冷。” 香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孙无忧望了一眼,随即道:“冷就坚持一下吧,我们也不好过。” 在孙无忧的话音之中,云龙已经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朝二者走来。香袭起身相迎,声音略显生硬道:“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云龙用力甩了甩脑袋,一脸茫然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哎,你的身体……” 孙无忧看了一眼自己的脸膛,随即满脸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和你详细说明。不过,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说着,孙无忧竖起食指,指着头顶的天空说道:“帝蜃复活了。” “竟有这事!” 抬头望去,只见帝蜃那连绵数十里的巨大身体已经几乎将天空遮蔽,而所谓的云海已经彻底与之融为一体。现如今,云海即是帝蜃,帝蜃即是云海。 “完了,完了,我们都完了。这帝蜃已经彻底重生,连云海都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不行,照这样下去,不只是此地,就连方圆百里的地方都将成为他的领地。我要去魔界寻找魔族高手前来支援。” 语毕,云龙看了一眼身旁的香袭,随即表情严肃道:“香袭,这里除你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你回去找你爹,把这里的事情以及原委都和他说一遍。念在以往的情分之上,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会破例出山的。” 香袭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下,满含歉意道:“若是平常,这事我肯定一口答应了。可是我出来的时候,我爹告诉我他要去远方去探访一个朋友,少则数日,多则一年。我想他现在应该还没回家,所以……” “啊?还有这种事情。那你知道你爹的朋友在哪里吗?” 香袭摇头道:“爹没说,我也没问,当时我一心想要出来游玩,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云龙,你说除了我爹之外,魔界之中还有人能够对付得了这个帝蜃吗?” 云龙静默了一会儿,晃了晃头道:“不知道,我对魔界的情况也不了解。就我所知,魔界一众高手之中,你爹身为老字辈,就算击败不了帝蜃,应该也有实力与之周旋一阵。而若是通过他的关系,找到更多魔界好手,说不定就能一举将其彻底铲除。” “这么说来,就算找到我爹,我们也没有十足把握对付这个大家伙?” 道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云龙不愿意直接挑明而已。帝蜃是何等可怕的对手,他身为云之一族的一员,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除非是当初的天阳老恃再世为人,否则就算请当今的魔皇沈万秋亲临,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将其连根拔除。 “好了,不要再婆婆妈妈了。” 身后,孙无忧忽然高声喊了一句,二人转身望去,只听对方冷冷道:“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其它人的身上,不如自己想想办法。这帝蜃虽然实力超群,霸道非常,但也不是无伦的存在。况且,先前云飞师兄曾经将他一度逼入到绝境之中,如果让他出手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云飞,师兄?” “我说了,这些事情过后再和你解释,现在的当务之际是与云飞师兄。他不是说马上就从地下出来的么,怎么这么大晌还没有见到人影?” 香袭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惊醒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云飞大哥去哪里了,他该不会被困在那条地道之中了吧?” “什么地道?我哥现在还在地下么?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说罢,云龙转身就走,香袭连忙将人拽住,急声道:“你现在下去能什么用,事情都发生好一阵了,如果……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测,现在去也赶不上了。” “你胡说!我大哥可是云之一族千年不遇的绝顶天才,天底之下怎么能有困住他的麻烦?不行,我要去找他!” 云龙与香袭的争执越发激烈,旁边的孙无忧因为有伤在身,实在无法上前劝解,只能在那里干着急。忽然之间,空中一声惊雷闪过,就在一团乌云之中,两只血红色的光球连同一张模糊的扭曲面容缓缓浮现:“原来你们还在这里。没想到刚才一轮铺天盖地的攻势,居然没有将你们几人一齐击杀。也好,其它的云之一族族人已经被我统统撂倒,就让你们几个陪我玩玩吧!” 听到此话,香袭脸色煞白,当即对着半空的乌云尖声道:“你……你得那么大,就算击败我们几个,又算什么本事。我不服!” “哈哈哈,我帝蜃做事向来公平公正。你想要绝对的公平,本尊可以满足你。就在刚刚,我才收了几个部下,现在正好可以派出来试上一试。你们几个去吧!” 话音停时,三股旋风裹挟着三道人影自高空之中相继降临,当那三人的面容慢慢清晰之际,对面,一脸愕然的云龙颤抖道:“云鹤,云骆,云象,怎么是你们!” 第三百六十九章 龙象鹤骆斗 云龙怎么也没有料到,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祥,如今居然再次降临在自己的三名同胞身上。云鹤,云骆,云象,这三位在云之一族可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年轻高手,此刻竟然成为了帝蜃的棋子。 此刻,三人身上皆以冰壳包缚,微瞑的双眼之间,有一团隐约的黑气缓缓流动。一声霹雳划过天空,三人一齐睁开眼睛,一时间,无比诡异的气息登时铺散开来,并将孙无忧云龙以及香袭团团包围起来。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香袭捂起嘴巴,声音颤抖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无论谁胜谁负,到头来的赢家都是帝蜃啊!不行,我们不能动手。” 孙无忧刚要说话,云龙却是缓走走到二人身前,声音低沉道:“你们让开吧!” “云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凭借一己之力与自己的同胞手足相残?”孙无忧不由得质问道。 “别说废话了,与其在这纠结这些事情,不如先办法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外面的人。既然他们三个已经沦为行尸走肉,那么其它的族人们想必也已经遭遇不测。现在,我能指望得只有你们两个,千万不要让我白白浪费体力啊!” “云龙,你!” 不等香袭将人叫住,云龙怒吼一声,身形陡然变大数百倍,进而化为一条凶猛幻龙,横跨在云之三子的面前。而受到云龙的变身影响,位于云鹤等人体内的神通也随之自行发动,一鹤,一马,还有一只长着刚叉一般锋利长牙的白象,当即出现在云龙跟前。一时间,身为人形的孙无忧与香袭显得格外渺小,稍不留神便会被卷入战火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云……云龙!” 香袭刚要上前,孙无忧连忙将人用手搂住,语气严厉道:“你还没有明白他的心意吗?云龙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如果我们现在不走的话,那就等于浪费了他的良苦用心,难道你想让他死不瞑目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与整个云之一族相比起来,云龙根本不值一提。眼下我们必须尽快逃离云海,去外面寻找援军,然后回来这里,拯救大家。否则,别说是云龙,就连你我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在孙无忧再三的劝说之下,香袭终于将心一横,口中轻声道:“云龙,你一定要挺住,我们去去就回!” 阴暗,潮湿,风尘仆仆。拖着满身的疲惫,李义终于来到一棵大树下坐落,将水袋拿出一饮而尽之后,脸上这才浮现出稍许欣慰之色。 自从与孙无忧,老花镜分别之后,他已经孤身一人走了好几天。期间遇到了几个好心的魔人,得到了一些食物和药品,这才勉强活了下来。不久之前,他听路人说起有一个长相与孙无忧相似的男子朝云海的方向赶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一路追来,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时分赶到了云海地域的边缘地带。 “可恶,那小子现在究竟身在何方,这么盲目地找下去可不是办法。可我现在身份特殊,而魔界又在全力通缉我,如果单独活动的话,定要引起魔军的注意,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半路拦截。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伪装一下自己,至少也要隐藏起自己人类的特征。” 想到这,李义的颧骨不由得传来一阵刺痛。先前与昴星魔将的战斗之中,他的面部因为遭到重创,以至于原本英俊端正的脸庞彻底毁了容。这一段时间,他一心都在寻人与赶路之上,对于脸上的伤势几乎都忘却了。现如今,旧伤重现,其中滋味之难过,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拿出伤药涂抹了一番,药粉所带来的清凉之意,终于令伤痛削减了一些,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李义为接下来的行动发愁之际,旁边的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前者小心藏到树后的阴影处,耐心等待对方的到来。片刻之后,一声巨响忽然自近处的树荫之中轰然跃起。 树叶散落,断木遍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随即从暗处被丢了出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李义凭借自己还算灵活的嗅觉,瞬间便觉察到那人身上的严重伤势,就算不死,现在恐怕也难移动身体了。 李义刚要上前察看,树林的阴影之中忽然又走来了几道人影,显然地上这位就是伤在他们几人手上的。但令他颇感意的是,赶来的几人似乎并不是寻常生灵,因为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浓烈的死人味,这让他原本就已经十分忐忑的心情登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三哥,四哥,云骆,难道你们几个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我是云龙啊,快点醒过来!” 地上,云龙呕出一口淤血,气还没有喘匀。半空之中,一根仿佛淬了毒汁的锋利象牙忽然朝他刺来,一时间,大地被其生生撕开民一条裂口,最后时刻,云龙躲开了那致命的戳刺,但身上的伤口却因为受到牵扯,随之涌现出大量的血液。 “四哥,你快点看看我!” 云龙苦苦哀求着,但对面的云像却是依旧无动于衷。此刻的他虽然还处在人类的状态,但右侧的手臂已经幻化成象牙模样。对于这类可以自由将身某一部分进行幻化具象的高深功法,以云象如今的道行根本不足以使用,但现在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这都要拜帝蜃所赐。 在控制云鹤,云骆,云象三人之后,帝蜃利用自己的蜃法,为三者加强了神通与力量,使其转瞬之间便白白多了上百年的道行,所以使用起变身神通的时候也显得从容了许多。刚才云龙躲开了云像的攻击,虽然不是运气导致,但也绝不是可以二次逃脱的。若是云像继续使用刚才的戳击,恐怕云龙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龙盯着云像,身体不住地向后挪动着。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想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孙无忧与香袭刚刚逃走不久,若是现在自己被轻易打败,那么云象三人定会扭头去寻找二人的踪迹,以云象他们三者当今的实力,就算孙无忧施展混身解数,恐怕也难以逃出三人联手围攻。更何况,孙的身边还有香袭这个“托油瓶”。平日里,香袭古灵精怪的性格或许还能起到一些作用,但面对云像几位毫无人性的战斗傀儡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帮忙。想到这里,云龙强撑着一口气,身体挪转之时,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影忽然扫过地面,并且直逼云象的下盘要害。 现在的云龙已经气势尽靡,无法完全幻化的他只能通过将周围空气重新凝聚的办法,为自己塑造出一条并不存在的龙尾,并准备用此物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如此做法对于整场战斗的胜负没有丝毫影响,但能够为孙香二人挣扎一点时间,那也足以令他感到满意。 虽然只是一条虚化的龙尾,但这一招里面却是蕴含了云龙体内的所有力量,龙尾的上方,一层尖锐的背甲全部竖起,如刀锋一般割向云象的下身。电光火石之间,云象眉心处的黑气陡然外泄,外逸的云雾进而变作一只直上直下的象腿,刚好将其本尊保护在内侧中央。 “噌噌噌~” 云龙的龙尾虽然锋利无比,但“变异”之后云象显得更高一筹,被正面击中的象腿并没有受伤,反而将龙尾上的背甲全部击碎。魔炁四散,空间之中的温度登时升高了数分,热得云龙满头大汗,几乎虚脱。 几步走到跟前,不等云龙起身反击,云象便将自己那只沉重的脚掌死死得压实在对方的大腿之上,随着“咯吱咯吱”的一阵脆响,云龙最后的逃跑机会也被彻底消灭。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瘫软在地上的云龙双手张开,摆成了一个“大”字的模样,略显沮丧地苦笑道:“挣扎了这么久,我云龙也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了,香袭,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会从那个孙无忧的手里,将你重新夺回来!” 依然面无表情,云象抬起了那只致命的右腿,并瞄准云龙的脑袋,全力猛踏下去。这一刻,云龙已经闭上双眼,比起死在其它人的死里,或许能够让自己最亲近人送自己最后一程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起开!” 就在云龙以为自己注定要死在这一脚的时候,一记快极的鞭腿忽然宣泄在他的手臂之上,并将其整个人狠狠弹飞了出去。在一连翻滚了十二圈之后,云龙终于爬起身来,两眼扫视之间,一个半边脸颊塌陷下去的丑陋怪人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你……你是谁!” 李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仍然保持着象腿姿态的变异云象,语气稍显急促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刚刚提到的孙无忧,他现在人在哪里?” 第三百七十章 龙影云法 危难之际,与云龙素不相识的李义忽然现身救场,前者见其霹雳乍现,原本满是愁云的脸上立时多了一丝难得的喜悦。 “这位兄台,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在下云龙,感激不尽。” “行别说那些,你快告诉我,孙无忧现在身处何方?” 云龙愣了一下,随即道:“你问孙无忧?难道你与他……” 话音未落,对面的云像提腿来至,先前的他只是一手一腿保持着“幻之象”的样貌,如今转身之间,竟然再次变成整像姿态,巨大的象鼻如同一根巨大的长棍一样,骤然朝二人砸来,声势之大,令人望之生畏。 “快闪开!” 云龙用力一推面前的李义,身体顺势朝后方倚去。虽然已经体力透支,但眼见自己的救命恩人即将陷入困境之中,身为云像同胞的他,自然不能让对方继续肆意横行,咬牙发怒之下,最后一丝力气自体内逸出,一枚银色的疾光忽然自其口中狂飙而出。 “就是现在!” 那道银光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连修为大大增升之后的云象也没有反应的时间,面门被其直接击中,没有爆炸,没有流血,被戳中额头的云象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形陡然向内部坍塌缩小,最后再次变回之前那副略显臃肿的样子,坐倒在地面之上。 “龙影,银牙!” 说完这几个字,云龙擦了擦嘴边的鲜血,而就在他上颚右侧的牙齿之中,赫然出现一处空缺,而这枚消失不见的牙齿,便刚刚飞出银光的真正面目。 在使出龙影银牙一招之后,云龙可以说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真气全部消耗干净,此时的他别说是继续战斗,就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索性跪倒在地。不过,唯一可以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对面的云象也因为刚才的攻击暂时失去了战力,此刻的脸色尤为惨白,眉心处还有黑气不断逸出。 见云龙一招之间击败那只巨大的“黑象”,李义不禁为这面前的青年感到由衷的敬佩,当即走上前来,将一颗丹药递到对方的面前,并道:“吃下吧,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功效,但至少比没有强。” 云龙微笑着点了点头,欣然接过药丸,仰头将其服下。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看似寻常无奇的黑色药丸之中,居然蕴含着数量庞大的精纯真气,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充斥在经脉的各个角落,以及身体的每寸筋肉之中。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重生一般地渐渐“活”了过来,云龙随即从地上一跃而起,哈哈大笑地说道:“天助我也,天不亡我云龙。” 李义见对方显出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当下心中一阵盘算,想了一下而后才道:“敌人已经败了,你的状态也恢复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孙无忧的下落了吧!” 云龙用力点点头道:“好好,一会儿我亲自带你去寻他们。不过,眼下的当务之际……” 话音未落,身手异常敏捷的云鹤云骆分别从南北方向的密林之中蹿了出来,鹤翼晃动之间,数以万计的“白色羽毛”如暗器一般倏尔抵至。另一边,云络双手一挥,两座不知从何而来的雪色“仙山”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二人砸在下面。 “嗯?还有敌人?这么看来,还得费些气力!”、 说着,李义双臂一振,一柄钢枪当即现于掌心之中,方圆十丈有余的“小山”竟被那看似纤细的枪杆一招挺起,强劲作用之下,李义脚下的地面寸寸崩裂,泥土随之埋到他的大腿之上。可就在这一瞬间,枪尖处一道金光划过,一股无伦威力顺势没入到山体之中,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云骆招来的两座仙山的其中一座,立时炸成无数。而先前进入到仙山内部的那道金光于此刻骤然散落,随之形成的一条条弯曲的光线,无一例外地击中半空当中的万千鹤羽,并将其一一化解,随风逝去。 “看枪法!” 仅仅用了一招,李义便将云鹤云骆二者双重攻势尽数击溃,此样高深的身手,除了大哥云飞之外,他还从未见过哪个人在面前施展过。也正因如此,云龙的战意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如今的他虽然旧伤未愈,但好在真气已经补充完毕,心念产生之时,一条混身刺满了血色疤痕的舒展白龙砰然显现,晃动之间,两只前爪顺势朝下方探去。见此情况,云鹤长啸一声,兽变之举势在必行,而一旁的云骆也已出现了变化之兆,后背之上随之显出一排黑色的鬃毛。 “想变身,没那么容易!” 先前已经吃了三者围攻的苦头,云龙自然不会让面前的二人称心如意。就在他同时伸手左右两爪的同时,一双白光随即自里面一跃而出,并笼罩在二者的头顶之上。受到此光的影响,云鹤云骆两兄弟的“云兽之象”居然消泯散去,原地上只留下满脸错愕的二人,以及刚刚恢复过来的云象。 “哈哈,三哥,云骆,你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单纯天真的云龙弟弟吗?过去的几年,我一直都在致力于研究应对云兽变身的方法,而就在不久之前,一次无意间的变身之后,我发现了在我体内,刚好就沉睡着这股奇妙的力量,我称它为悔,而你们刚刚经受的,便是我新创的招式,名为龙悔。凡是被龙悔之光射中的云之一族族人,都会因此失去变身的力量,直到下一次日初之时。不过,用不了等那么久了,现在我就让你们彻底安静!” 下方,云象见云鹤云骆实力大减,又惊觉空中龙影之中有异常能量积蓄,当即闪身来到二人跟前,张开双手将他们护在身后。与此同时,云象头部飞快增长,不时一颗比完整云之象还要大上数倍的庞然象首,赫然矗立在大地之上。 “沌象,排云澄空!” 当象鼻扬起之际,早已蓄势待发的恐怖能量忽然自长鼻前端一齐喷出,一时间,森林,大地,乃至数十里之外的湖泊溪流都受到震荡影响,云海下方的空间如同煮沸了一样,所有的平衡全在这一刻被尽数打破。 “云象,我也想想你我之间到底孰强孰弱。龙影,亿兆啸苍破!” 呼叫之时,云龙化身而成的那条白色疤龙突然光芒四射,而这些光束并未就此消散,而是变作一枚如同正午时分的烈日娇阳,并将周围的一切全部裹挟吞噬。当云象的最强杀招来到之际,这枚降临尘世的太阳突然由白转黑,一股莫名的力量将象鼻之中喷射出的威力尽数吸收,并在最后时刻抛出一枚黑白相间的光球,顺势朝地面之上袭去。 “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亿兆啸苍破已经是孙无忧的最后杀招,此法一经祭出,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他深知这一招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就在那只黑白光球飞出的时候,他的眼角处已经惨出滚烫的泪珠。 “三哥,云骆,云象,你们不要怪我,若是真要怪罪的话,那就等我下阴曹,亲自向你们赔罪偿还吧!” “小孩把戏就此停一下吧!” 眼见那枚毁天灭地的光团即将撞在云氏三兄弟的身上,一枚暗红色的飞刺突然自半空落下,刚巧击穿光团的中心。一时间,数之不尽的七彩毫光不断自光团内部狂泄而出,而毫光落入其它地方,无不引起一阵爆炸与纷扰,原本栖身于此的万家生灵因此遭了灭顶之灾,大多都惨死在了那股无法形容的怪力之下。 “这东西,是帝蜃!帝蜃,你这个缩头乌龟,快给我出来!” 半空之中,云龙的脸庞慢慢显现,因为使用了刚才的绝招之后,如今他的云兽状态极不稳定,身体之上更是又增添了两个残缺的龙首,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龙角。而其后面的身体也因为真气外泄,变成了一片团雾,样子看上去十分诡异。 “帝蜃,快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嘶吼之中,云龙身上的三只龙首接连发难,一枚枚光球毫不保留地轰向上空,致使原本黑漆漆的云层之间,相继浮现出一朵朵火红色的云彩。而就在这般乱象之中,那个令人无比厌恶的声音随即响起: “可怜的云龙,事到如今,你又何苦逢讨苦吃。既然你的兄弟们不能让你束手就擒,那就让本尊亲自送你上路吧!蜃纹,云法蜃楼!” 此时的云龙自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年轻的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甚至以为自己有一线机会将帝蜃击败。可是,帝蜃毕竟是帝蜃,他是云海的创始者,是此间独一无二的强者。区区几枚飞火光球又怎能令他服输? 说话间,帝蜃便已展现出他那压倒性的实力。原本一无所有的半空之中,忽然冒成一大片竦桀高拔的怪楼尖塔,并将所有的尖端尽数指向中心处的云龙云影。这一刻,后者就如同置身在地狱针山一般,妄动一下都会给自己招致灭亡。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云海蜃影 云龙虽未死,但却是与死无异。他那幻龙之躯如今已经被数以百计的云影蜃楼尽数封禁,而其本尊则被死死钉在其中之一的塔尖之上,只要稍有妄动,身体便会立即四分五裂。也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与那帝蜃之间的云泥之别,凭他现在的修为与力量,根本不足以与其相提并论。 “哈哈哈,云龙,怎么样,本尊的云影蜃楼还算可以吧?不过你先不要心急,本尊现在还不会杀死你,毕竟你的能力还点作用,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说话间,刺入云龙体内的那根塔尖之上忽然窜出大量棉絮似的物质,并且逐一分布到身体之上,使其失去对于相应部分的控制与感应。如今的他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冰窟窿一样,躯干四肢没有一点知觉。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恢复元气,如今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击败,万千努力即将付之东流。想到这,一股悲怆之意袭上心头,原本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之中忽然闪出两行水光,泪水即将滚落眼眶。 “呵呵,对你而言,哭也不是坏事,至少你已经了解到你我之间的巨大差距,如此今后你才能对我毕恭毕敬,再也不敢心生反叛之意。” “你这个混蛋,少在那里说风凉话。要杀就杀,让我成为你的走狗,休想。” 眼见云龙这般强硬的态度,帝蜃并未动怒,而是依旧心平气和道:“现在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能不管云之一族其它人的死活吗?你们都是我的子孙后代,是我给予了你们最初的力量与生命。但如果你们为本尊所用的话,那本尊也不会妇人之仁,定会将分散在而等体内的能量全部回收。到时,不只是你,就连其余的族人都将因此丧命。想清楚,再做决定!” 云龙咬紧牙关,声音颤抖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不,不只是你,你的其余兄弟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甘愿成为我的奴仆。如果不能让整个云之一族为我所用,那还不如让全族回归到最初的状态,而本尊也会随之恢复到巅峰之态。届时,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天阳老怪恐怕也不是本尊的对手。” “我来也!” 就在云龙与帝蜃进行到谈判的最后阶段之际,一声怒喝忽然自下方传来,低头望去,一枚金枪忽然自下而上跃起。枪身闪动,枪尖以一化千,金光流转之间,将云龙身体困住的众多楼宇无一例外,竟被前者一一破坏,转眼的工夫,云龙便已重获自由,身体也随之缩小成人类模样。 “恩人,又是你救了我一命。还没有请教,您究竟尊姓大名?” “呃,我姓李名义,乃是不归山关处神羽军的副将。我看你刚才的行为,忠肝义胆,侠骨柔情,与我脾气相投,所以才破例出手。孙无忧的事情放一放,我们先把这个大家伙解决再说。” 听到李义的“狂妄”言论,云龙痴笑了一声,而后道:“在下云龙,是云之一族的族人。你刚才提到的大家伙,实乃我族的创族先祖帝蜃,神功盖世,修为无伦,我想整个魔界恐怕都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恩人,我知道你好心相助,但只凭你我之力,实在无法与其相抗衡。毕竟这是我族的族内之事,在下不想让你牵扯其中,趁着帝蜃还没有完全发怒,你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一招就破了我的云法蜃影,本尊倒要瞧瞧你究竟有多少能耐。云海蜃影!” 狂啸声中,漫天阴阳翻滚聚散,喷吐回旋,就好像有一双双无形“天手”一样,于苍穹之下,塑造着这些“云胚”“云胎”。不时,空中多出了一只只四蹄奔腾的烈马,一排排训练有素的猛士,一个个特点鲜明的玄妙法器,一座座虚实两可的虚渺仙山。 中心处,还有一张大到几乎可以承载九重天的墨色巨椅,而帝蜃扭头飞上巨椅,盘身落坐,两只皓若日月的眼眸顺势下望,即将只是与其相视一眼,身体也如同遭受了千百利器贯胸而过,痛苦难堪。 眼见帝蜃只凭一句话便为自己创造了这么一方蜃影世界,与之对立的云龙与李义对视一眼,后者随之道:“你们先祖倒是很有意思,他原先该不会是变戏法的吧?” 虽然相距甚远,但话语仍然传入到了上空帝蜃的耳朵之中,后者冷冷一笑,声如洪钟道:“是不是戏法,你来试过就明了了。小鬼,上前一步。” 听见帝蜃出言挑衅,李义并未示弱,当即向前迈出一小步。可虽然只是一步,李义的眼前已经发生了超乎想象的惊人变化。翻滚的云雾之中忽然跃出一只呲牙猛虎,这边的云中仙山之中则掠出一条欢腾恶蛟,一左一右分别向其袭来。 思量间,李义手中金枪锋芒大作,一道闪烁着金光的炽热火焰当即自枪头之中喷涌而出,并将一虎一蛟一齐包围在火场之内。不等那蜃虎蜃蛟显露淫威,两道云烟已经自火中缓缓升起,蜃之力也随之飘散无踪。 “你……你的枪是什么来历,为何能够克制本尊的云海蜃法!” 李义冷哼一声,随即气势冲冲道:“这枪乃是我大哥李克之物,早在二十年前,大哥便因为此枪杀业太重,将其封印起来。直到从人间逃出的时候,我才将其带了出来。哼哼,看来你的运气并不好,我哥的金枪似乎是你的克星。” “克星?笑话!本尊只是一时大意而已,想要真正战胜本尊的云海蜃法,你还嫩着呢!”、 不等李义反应,那分列在黑椅两侧的万千烈马忽然拔蹄飞驰。这些蜃之马速度奇快无比,即便已经看清它们的意图,却依然无法躲避其攻势。眨眼间,李义与云经二夫已经置身于群马之间,忽然马群左右分开,几只头顶长角的玄牛乍现战场,结结实实地顶在二人的腰腥之上,将他俩生生撞飞出去。 “这是……” 看似普通的一次冲击,但李义与云龙的身体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经历。那一刻,他们仿佛觉得体内的三魂七魄尽数出壳,原本保存在识海之中的点滴记忆全在眼前飞闪而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他们二人就好像走过了自己的一生,在那些纷乱驳杂的众多画面之中,他们甚至还看到了自己从未经历的图像。在那里面,他们娶妻生子,拥有了各自的家族。而在其它的画面之中,他们一转身又变成了落魄之态,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眼看就要饿死当场。 终于,在最后的最后,云龙出于内心的恐怖,慌忙间凌空抓了一把。他本意是想将眼前的幻象一掌挥去,却不想自己的意识与身体也随之再次落回到“现实”之中,后脊摔在一块软绵绵的物体之上,触觉十分美妙。 “哎?我这是在哪里?难道刚才的玄牛冲击已经令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说着,云龙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一阵刺痛传过,他才终于点了点头,默念道:“还好还好,活着就好。哎,不对啊,我刚刚明明是在和帝蜃战斗,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不行,我得回去帮恩人的忙。我……” 云龙想要就此站起身来,但因为脚下的物体太过柔软,身体非但没有从上面离开,两脚反而因为失去平衡,随之朝旁边滑落下去。两手拼命攀在物体表面之上,但奇怪的构造,令该物体在保持原有的形状之外,竟在其外力的扯动之下慢慢被拉长变形,就好像是一锅刚刚熬制完成的浆糊一样。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小鬼,不要再挣扎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嗯?是那个帝蜃?好家伙,他又耍了什么花招!” 借着手臂上的力气,李义勉强转过身去,抬头一望,险些因此叫出声来。只因为在那物体连绵无尽的身体远端,赫然出现了一枚外开极为丑陋,甚至连五官轮廓都不分明的庞大头颅。联想这物体的体态特质,刹那间,他的脑海之中终于出现了正确的答案。 “这……这难道是一只蜗牛吗?” 没错,如今的李义正是被困在一只“蜗牛”的背脊之上。只是,这只蜗牛太过巨大,以致于他即便极目远眺,也难以看到此物的尽尖。 “哈哈,看清自己的处境了么?你现在身处本尊的得意之作,旋天牛的身上。一旦陷于其中,不但修为功法尽失,就连力量也会被其一点点蚕食剥夺。除非你能在短时间当中离开那里,否则旋天牛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就在李义身陷迷境,自救不暇之际,另一方世界之中,云龙亦是在体验此生当中绝无仅有的经历。只不过,现在的他感觉自己立于天地之间,奇大无比,哪怕是一整块大陆,在他面前也只是一叶扁舟一样,轻动手指就能使其沉没。只不过,现在的云龙还有一件尴尬的事情急需解决。 第三百七十二章 妙法空境 玲珑世界 云龙没办法移动了。确切说他不敢挪动。拥有了如此巨大的魁梧身体,但他体内的真气却还是与从前一般数量,哪怕只是在原地休息吐纳,却依然无法阻止自身对于真气的疯狂消耗。如果此刻的他再敢轻举妄动的话,说不定还没有恢复原样,他就要力竭而亡了。 “这……这可怎么办?我该如何令自己脱离眼前的困境?对了,恩人在哪里,他是不是有应对的办法?哎,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难道他被撞到了其它的地方?” 云龙一早就知道帝蜃的云海蜃影拥有无穷奥妙,哪怕是这个世上的一流高手遇上它,也要头疼不已,除非像天阳老怪那种的至强者,方有以自身的绝对实力,将其一举击败。而相比起前者,云龙的修为与实力根本不值一提,想要凭借自身力量与之相抗衡,更是痴人说梦。 “喂,你叫云龙是吧?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就在云龙走投无路,一脸茫然之际,虚空之中,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响起,传声者正是他的救命恩人李义。 “啊……是你吗恩人?你在哪里,我被困在这方空间之中,一时间无法脱身。你方便的话,过来帮我一下吧!” 声音的那端,李义语气急促道:“别说你了,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不过你放心,依我看这所谓的云海蜃影不过是一种迷惑人的方术而已,如果能够找到破解的方法,你我便会立即从幻境之中苏醒过来。” “什么?你说我们现在身处幻境之中?你怎么知道?还有,你现在在哪里,我怎么瞧不见你的身影?” “别提了,你怎么也想不到,我堂堂不归山关驻军副将李义,居然被困在了一只蜗牛的背上。不瞒你说,我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这蜗牛的身材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表面光滑如镜,一经陷入其中,便如同被无数小手紧紧拉住一样,无论怎么努力也挣扎不开。我本以为你那边的情况会好一些,但听你之前的口气,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云龙沉默稍许,随即道:“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把声音传入到我的耳朵之中的呢?既然你有办法将声音传出来,说不定也就有机会从那蜗牛身上逃出来了。” 李义唉了一口气,回道:“你不明白,我的声音是通过你意识直接进入到你脑海之中的,就算是相隔万里也能接收得到。不过,就算有这门传音入密的功法也没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马上就要完全陷入到这蜗牛的身体里面了。” 听到这话,云龙当即提起精神,进而底气十足道:“恩人你先别放弃,我再努力试试看。好在,我这边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行动起来十分不便。虽然有些危险,但我也只能勉强一试了。” 思前想后,云龙的脑中除了“变身”之外,别无它法。但他十分清楚,变身之后所呈现的云兽形态,会进一步加剧自身对于真气的消耗,而体内原本就较为稀少的能量经此一番折磨,极有可能瞬间枯竭耗尽,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中,没有真气就等同于死亡。但一想到自己与李义的性命都系于己方一身,他登时鼓起勇气,决定就此孤注一掷。 “爹,娘,还有诸位已经仙逝的云之一族的先人,请助我云龙一臂之力,出去之后好拯救大伙的性命。我的身体,你可要撑住啊!” 思量间,云龙的身上开始腾起大片云雾。不同于一般时候的样子,此刻自他身上逸出的烟雾要较之前更多更浓,而且雾气之中似有白色的光一下一下地跳动,就好像有一双双藏于其中的眼睛。就在他的身体因为兽变而进一步膨胀变大之际,“砰”的一声闷响发出,云龙的大脑随之一片空白。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却不想自己的身体连同里面的灵魂都变得无比轻飘。他的四肢百骸已经与云雾无异,但却可以依靠自己的意识进行相应的变化与行动。没想到,云龙这招“置之列地而后生”的办法居然真的见效,其本人在欢喜之余,下一刻立即想到了另一边的李义。李义有难,他必须抽身相助。 虽然身体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如何逃离这方世界又是一个难题。现在的他真的存在于一处全新的境地吗?还是说他只是变化了模样,依然停留在原地的世界当中? 想到这里,云龙心动身随,转而化为一股呼啸狂风,当即逼向眼前那片大陆东南方向,那那正是云海的所在方位。 “一定可以,一定赶得上,你可要等着我!” 全力以圤,毫无保留,一念之间,李义已经飞出数千里的路途,沿途的景色飞似的从两旁一闪而过。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地形,他确定自己已经来到了云海的所在之地,可眼前的画面却让他彻底哑然。 云不是云,而是一望无际的修长身体,就好像是一条从星河之中坠落下来的蜈蚣一样,将云海的上空完全遮蔽,而这正是帝蜃的模样。 先前与之交战的时候,云龙明明记得对方还没有如此夸张的规模,为何转眼之间就发生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在他于原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帝蜃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小子,没想到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没错,那个叫李义的说的确实没差,你们已经中了我的云法蜃影,陷入了术中。不过,他有一点没有说对,那就是蜃影可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更与所谓的方术幻境大相径庭。这么说吧,你们现在所见的一切事物,虽然只是你们脑中所想,但一旦在这里受到了伤害,这分损失便会随着你们一起回到现实之中,并在原本的世界当中‘投影’出来,而这便是‘蜃影’的精髓所在。本尊承认,你能抛下所有,利用自身的功法,将自身分解成雾态,以来减少对于真气的消耗,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与决定。可惜的是,到头来你只是被困在玲珑世界当中,终究无法彻底脱险。云龙,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臣服于我,之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否则,你就和那个人类一样,永生被困在自己的幻觉之中,再也回不到真实世界,你自己选择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得知自己依然没有逃出帝蜃的五指山,甚至被对方耍得团团转,这样天塌一般的打击,几乎击溃了他的所有战意,原本分散在半空之中的云之躯体,随之汇成一团,化成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抽象物体,呆呆地悬浮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是我太天真了,我怎么会想到与云海的创始者帝蜃为敌?我和他的实力差距太过巨大,即便与他继续斗下去,也只是自取灭亡。或许,和其它兄弟一样,成为他的忠实信徒,才是最好的结局。是啊!爹娘已经不在,如果没有了他们,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算了算了,既然做一个逆行者如此辛苦,我干脆随波逐流去吧!” 眼见云龙所化的那团白雾越发下沉,眼见就要落到地面之上。苍穹之下,那道如山峦一般重叠堆累的蜃龙之躯,终于发出阵阵雷鸣般的笑声:“”没错,就这样,就是这样。如此一来,本尊就掌握了云之一族的所有力量,到了那时,魔界之中再也无人是我的对手!” “帝蜃老儿,休得猖狂!” 声音驰来之际,一道金光撕破天空,径直朝那巨大的“蜈蚣”猛劈过去。躲闪不及,无伦威力的金光劲力直接没入到蜈蚣之躯内部,又从前后处摧枯拉朽般骤然飞出。那被团团包围的上肢身体居然竖起,青面獠牙,丑陋至极的头颅随之显现,并朝空中喷出一道血雾。血雾凝结,化为一滴滴滚烫的雨水,顷刻之间便将整个云海及其下界全部打湿。 “这……这股力量,又是你!” 由金光劈开的裂缝之中,李义身形从里面掠出,翻空腾身之间,数记猛刺破空袭来。虽然还相距数十里,但不知为何,那金光的威力尤为恐怖,就能无视空间与时间的限制,直接达到帝蜃的眼前,并对其造成一波又一叔的猛烈“轰炸”。几番交手之后,李义气定神闲,身形落在一棵树冠之上,面露讥讽之色。而上空,帝蜃已经遍体鳞伤,其中一截尾巴甚至被一斩为二,自空中轰然砸落,引得方圆数里之内尘土飞扬,不能视物。 “嘿嘿,怎么样,帝蜃,你这云法蜃影固然邪门,可惜到头来还是栽到了我李义的手上。你认命吧,老天派我来,就是让我来取你性命的。” 李义用力一跺双脚,身形随之疯狂生长,呼吸之间已从原来的常人大小变成一尊擎天巨人,枪尖竖起之际,一道光影顺势流转,正好罩在帝蜃的上身与头颅之上。 “人王枪,枪劫!” 第三百七十三章 雪山封门 两个狼狈的身影,穿行在茂密复杂的丛林之中,其一呼吸急促,满头大汗,显然是身体不适引起,而另一个为了带动他的脚步,则用自己的单薄身体搀扶着前者,同样被累得上气不接下去。 他们正是孙无忧与香袭。 转眼之间已经逃出云海四五十里,但之后何去何从,二人也没有注意。现如今,云龙独自留守在云海之内,生死未卜,眼下的当务之际是寻找助力回去支援云之一族,一同对抗帝蜃。可魔界广大,又该去哪里寻找这位合适的人选呢? 孙无忧强提着一口气,嘴唇已然干裂出血,但依然开口说道:“要我说,咱们还是先行回到你家再从长计议吧!即便你爹没有在,我们还可以寻求其它人的帮助,你的意思呢?” 香袭叹了口气,随即摇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爹因为厌倦了魔界之中的纷争,是已退隐江湖,只带了我和有限的几名家丁在远离尘嚣的山上居住。而那几位家丁常年服侍在我爹左右,如果我爹出行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也会跟上的。” 孙无忧想了一下,神色默然道:“我在魔界之中无依无靠,你也是知道的。唯一可以相信的老花镜,现在被困在丁府之中,虽说丁进已经魂飞魄散,但他的部下愿不愿意放过老花镜,那还得另说。况且,就算找到老花镜与他汇合,以他先前的状态,就算经过了两三天的时间,身体也无法恢复完全,若是把他叫来,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令他陷入困境之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听到这,香袭两眼通红,泪水已经开始在眼眶之中打转:“这么说来,我们两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之一族灭亡,看着云龙他们离我们而去了?”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坠入空前紧迫境地的时候,前方的一抹白光忽然映入眼帘,令得孙无忧不禁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在那视野的最远端,一座高高的雪山半遮半掩地显露在西南方向,雪山四周有一圈形同轻纱的薄云相伴左右,仿佛一位端坐着的雪肤仙女。 “香袭,那是什么地方?” 顺着目光看去,香袭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那雪山看上去挺拔巍峨,细细观瞧里面又似有灵气涌动,应该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世外仙境。说不定,山上就有我们需要找寻的高人。” “啊?你的意思是去那边的雪山碰碰运气。可是你的身体……” 表面上香袭不动声色,其实一早他便已经开始担心孙无忧的安危。 一路赶来,孙无忧虽然一声不吭,但香袭的眼睛不是瞎的。先前离开云海的时候虽然已经敷了药,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之后,伤口处早已裂开,新鲜的血液又从里面缓缓溢出,很快便将衣衫再次浸湿。孙无忧的身体固然异于常人,但照此情形下去,就算是不坏金刚早晚也得油尽灯枯而亡。 见香袭愁云满志,久久不能释怀,孙无忧登时心领神会,故作镇定道:“怎么,你怕我会死不成?” 香袭蓦然扭头,眼中似有怒火,但脸上却是写满了悲伤之意:“你这个乌鸦嘴,怎么人家越是怕听什么,你就越说什么。呸呸呸,你才不会死呢。大不了,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香袭刚要说下去,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深吸了口气,平静如初道:“那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我自有办法。不过,既然你对那前面的寻山这么感兴趣,我们不如就过去瞧瞧吧!” 说着,香袭将自己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衫又脱下一件,为孙无忧披在肩膀之上:“山上风大,气候严苛,你到底撑不撑得住啊!” 孙无忧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当即扬起笑脸,他的笑温暖且真诚,仿佛冬日的艳阳一样,令人心神愉悦。 “嘿嘿,你能撑得住,我又有什么不能的呢,走,咱们去山上看看!” 不知是心情原因,还是身上的伤势有所缓解,这回孙无忧与香袭的脚程竟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山脚之下。可没走几步,二人便停下了脚步。 雪山之上常年被冰雪覆盖,又有重云萦绕,所以二人前方情况一无所知。可刚一抬眼,两人便在那狭长的山路之上望见了一座山门,那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 “山门,是山门!这雪山之上果然有势力坐镇。不过,这势力是何名堂,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云海之外灵气充沛,多年以来这里确实诞生过不少的庞大组织,而封门山就是其中的代表。” “封门山?这名字听起来好是古怪,你知道这个势力的由来么?”孙无忧问道。 “嗯……让我想一想。哦,这封门山貌似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属于魔界,他们是从人间迁徙过来的一波人马。” “人间?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其它人类存在?” 香袭点点头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除了最近这段时期有些不同,先前的十几年间,人魔两界一直相安无事,所以双方百姓的交流也就变得频繁了起来。这卦门山的门徒,虽然是人间人类,但所习功法大多剑走偏锋,不属实于传统正道,在那边多多少少会受到同侪的排挤与鄙视。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封门山的门主带着全体上下,一同进驻到了魔界之中,并在这附近落地生根。而因为封门山的门人个个身怀不俗绝技,哪怕是本地魔人也不敢轻易上门,就算有个别不怕死的家伙找了上去,大多也都以悲剧收场。” 孙无忧颔着道:“没想到魔界之中还有样的人间势力,如若能与他们相识的话,说不定能够说动他们,和我俩一起返回云海救人灭祸。” 香袭连忙摆手道:“千万不要。也许是因为身在它乡无依无靠原原因,封门山的门人对于外来者十分憎恶,擅闯山门者要遭受极为严厉的惩罚。除非有熟人引荐,否则你还是尽早打消和他们通气的想法吧!” “哎,别那么说,万一……” 孙无忧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劲风忽然由西向东吹过,顺带着路上的云雾一齐吹散。山门之上,用苍劲有力笔法写下三个大字,彻底令二人陷入沉寂。 “封门山。这里真的是封门山,这也太巧了吧!” 孙无忧仔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山门上的大字依然清晰可辨。封门山,没错了,他们居然来到了封门山的山门之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老天爷让我孙无忧来到封门山,说不定这里就有解开困局的关键人物。”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香袭,口气温和道:“你我身份不同,如果一同前去的话,多半是要引起误会的。如此说,你最好还是留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而且里面是情况谁也说不准。万一那封门山的门主是个杀人不眼眼的魔鬼,那你岂不是……”、 “何方妖女,居然在封门山下出口狂言,速速跪拜受罚!” 不等孙、香二人回应,空间之中忽然闪过两道急风猛劲,一左一右,分别打在香袭的脸颊之上,就这样,方才还姣好貌美的面容之上就多了两枚清通红的掌印。掌印中心处还刻有一个“封”字,随着气血的转动时隐时现,好不诡异。 “香袭,你感觉怎么样!” 孙无忧上前询问,却见香袭抬起那张略显臃肿的脸颊,指着自己的嘴巴,拼命摇起头。 “怎么……你的嘴怎么了,快说话。” 香袭做了一个用力张嘴的动作,可两排牙齿包括一对薄唇竟是纹丝未动。意识到不妙的孙无忧连忙上前察看,却是惊讶发现对方的嘴巴居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彻底粘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这是谁干的!” 孙无忧扭头看向前方的山门处,只见在那台阶的中间位置处,赫然站着一个身着杏黄色道袍的男性青年,右侧眼部还长了一大半黑斑,看上去就像一只花猫一样。 “是你?”孙无忧发声问道。 青年“咯咯咯”地怪笑几声,双方手插腰,分外得意道:“嘴都被封住了,还不知道小爷是谁么?小爷就是卦门山的门人,第十代传人的第十四位,张青是也。刚刚我听到你们两个在议论本门门主,而且出言不逊,所以才出口教训。你们该感到幸运了,如果被我那些师兄们听到,那就不是封住嘴巴就能结局的了。” 听对方的口吻,孙无忧见对方不像是虚张声势,心里稍一盘算,想到“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强压住一口恶气,故作笑脸道:“原来是张青张真人,在下失敬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你唤我‘真人’?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眼睛倒是挺毒的嘛。” 说话之间,两道金光忽然自其嘴中奔出,并且全部没入到香袭的唇齿之间。片刻之后,后者大声咳嗽了几下,满脸通红道:“你……你这个无耻之徒!”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鞋定论 看着那个年纪兴许还不如自己大的“小鬼”、立在台阶之上洋洋得意的样子,香袭两眼通红,就差放声痛哭起来。 “哈哈,女人就是女人,只知道哭鼻子。门主说的果然没错,以后千万不能和女人打交道。” “够了!我朋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在下有事情要面见封门山门主,劳烦你进去通传一下。” 刚才的巴掌虽未打在自己的身上,但看到一向傲慢的香袭受到这般委屈,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但为了大局考虑,他也只得压下气中气焰,继续耐心与那张青交谈。 “嘿嘿,你说的没错,外人要进封门山,确实需要经过我张青的同意。不过,今天小爷心情不爽,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趁我还没有完全动怒,速速下山吧!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们能够全和着回去。” 孙无忧猛提一口气,但话语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谦和之意:“请进去通传一声。” 张青怒笑道:“嘿,你小子是聋了不成,我叫你……” 话音未落,张青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只见原本被铺在山道之上的众多青石板,如今居然自行“飞”了起来。而这些石板就好像获得了生命一样,于半空之中组合成一条灰色石龙,居高临下,望着山门正下方的张青。 “这……这是哪门邪术,你小子居然还藏有这么一招。既然如此,那小爷也无需手下留情了。” 没错,这石板升龙之法,正是孙无忧通过将诀“山崩”变化得来的招式。因为如今身负重伤,孙无忧不想耗废太多气力在这小小的门人之上,所以只动用了最基础的招式。但即使这样,将诀内隐藏原无穷奥妙依然为这条刚刚诞生的石龙带来了可怕的力量。随着越来越多的石板向其聚拢,将近半数的山道已经露出了原本凹凸不平的路面,甚至连山道两道的杂草之中都受其影响,不住地颤抖震动起来。 “区区障眼法也想吓住我张青,简直太小瞧人了。刚才我能一招夺去那女人的口舌,同样也能将其转嫁到你的身上。” 别看张青年龄不大,但施展所习的功法已经小有成就,况且他在同聆人之中本就属于联盟伶俐的那一类,所以即便面对出手不凡的孙无忧,依然毫无惧色。 “禁言!” 高叫同时,张青两掌齐出,一对金光自掌心爆射而出,直取孙的面门。 “哈哈,成功了!” “哼,那可未必!” 张青的怪招确实让人疲于应对,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经是千锤百炼,就算身陷囹圄也能从容应对。面对金光扑来,他当即施展水浸冰鉴之法,令自己的面前立时出现一枚由冰块凝结而成的镜子。金光经过镜面的反射,由原来的方向转而倒射回去。张青促不及防,连忙伸手抵挡。可他却忘了,自己的招式可以无视一般物体的阻碍,所以即便用手臂隔开,但金光之中蕴含着的“封之力”依然打进了他的身体之中。一声闷哼,张青倒退了两步,手臂垂下,嘴巴已经全然长在一起,连一丝隙缝都没有,这比先前香袭遇到的情况还要严重。 “哈哈哈,恶有恶报!现在也让你自己尝尝不能说话的滋味!” 望着张青丑怘百出的样子,远处的香袭当即捧腹大笑起来。而这时候,空中的石龙已经临到山道之上,身形一卷,便锵张青挟到半空之中。别看他已经几乎成年,但心志却与孩子无二,而自小就没有飞行御空经验的他,如今见自己被“吊”在高空当中,心中登时惶恐起来,裤子里竟也流出数行“热汤”。 “嘿嘿,对,就这样吊着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恃强凌弱。” 孙无忧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香袭,苦笑着摇摇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我们还有事情要求门主呢,现在就把他的门人得罪,之后见面那就尴尬了。” 空中的张青虽然不能说话,但声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见孙无忧这般回复,立即用力点头。 “可是,就算你现在放了他,他也会记恨你的,说不定他不会连同自己的同门,一齐起对付我们。现在放过来,无异于放虎归山。” 听到这,张青使出全力,终于探出一手,并在自己在鼻子下方用力划了一下,鲜血溢出的同时,消失的嘴巴也随之再次显露出来。 “你们放心,我不会报复你们的。实话和你们讲,我在封门山的地位极低,经常受人欺侮,就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才会时常来这里,找别人的麻烦,以来发泄自己的情绪。这位小哥,我刚才见你出手了得,又心怀慈悲,将来定是位大人物。你若不嫌弃的话,我认你做大哥,以来陪你左右,如何?” 听到这里,孙无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开始逐渐盘算起来。 “嗯,我谅你也不敢骗我。看你处境可悲的份儿上,我就饶你一次。不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这石龙会把你捆到死为止。” “好好好,大哥说一,我绝不说二。大哥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孙无忧点了点头,随手一挥,那石龙摇身一变,便恢复成一块块单独的青石板,并形成一道悬空的石梯。好不容易踩到上面,张青半睁半闭着眼,小心翼翼地从石阶上一点点走下,直到落回到封门山之后,这才终于安心一些。 “哼,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那就快带我们去见门主吧!” 香袭大摇大摆,欲要上前。可孙无忧却是将他拦住,并且微微摇了摇头。 “张兄弟,我虽然比你年长一些,但还没有资格作你的大哥。你就行行好,带我们进去吧!至于见了门主该怎么说,那就是我们的事情,你不用有丝毫忧虑。” 张青吐了口气,顺势坐在地上,脱下一只鞋子,在里面使劲地摸索起来。 “喂,你在干嘛,你又想耍什么花样?”香袭不禁质问道。 张青略显不悦道:“你们不是要去见门主么,我这就带你们去。” “去就去,你在那里捣鼓你的臭鞋算怎么一回事,我鼻子灵的很,可受不了你身上的臭味。” 香袭的声音刚停下,二人必然发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一只黑布鞋一边翻滚着,一边朝二人的头顶猛扣下来。而且随着距离拉近,那只鞋子的个头居然会主动变大。 “嘿嘿,这次是我赢了!” “啪~” 布鞋倒扣在空地之上,原本站在那里的孙无忧与香袭居然已经双双不见,情形着实奇怪。片刻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鞋内传出:“臭小鬼,烂小鬼,你这个生儿子不长舌头的无信家伙,你把我们怎么了?” 虽然声音极小,但通过音色可以辨认出,说话之人正是香袭。而这时候,张青已经赤着脚来到自己的鞋旁,随手将其拿起,睁一眼,眇一眼往鞋内看,只见两个比蚂蚁稍大一些的人影赫然坐在鞋底之上。 “嘿嘿,怎么样,你小爷我的本领大吧!刚才向你们示弱只是缓兵之计而已。看瞧,到头来你俩还是得栽在我的手上不是?门主你们就别见了,我倒有几个好玩意想让你们见识一下。不错不错,天还没黑就捉到这么两个有意思的玩意儿,我就不信那些师哥师同门还敢小瞧我学艺不精。” 说着,张青顺势向下一踩,脚掌刚好落在一块尖锐的石子之上,疼痛令他当即惨叫一声,身子险些摔倒在地。 “张青,你在那里鬼哭狼嚎什么,下午的课都开始了。” 声音来自雪山深处,却不见人的踪影。而位于山道下端的张青一听此话,立即精神抖擞起来,抱着自己的靴子便朝山上奔去。 “完了完了,迟到又要挨老师教训了。” 封门山位于云海南边的无凌雪山之上,山上积雪经久不化,但绝不向外蔓延一分,因此山上不同的地方气候四季分明。山脚如春温暖,山腰如夏火热,山谷如秋清凉,山巅如冬凛冽。而就在气温最低的山峰之上,赫然坐落着一处庄园,园内来往者儒衣白巾,皆是学生之相。外面虽然大雪漫天,但院内却是分外暖煦,简直就是两重天地。 “张青那家伙怎么现在还没来,明明成绩最差,结果上课却是最懒的一个。也罢也罢,若不是看在门主的面子上,早就将他赶下山门了。不管不管,咱们继续上课。” “老师,等等,我来晚了!” 门外,张青姗姗来迟,只见他两只脚,一只穿鞋,一只光着,一脸的尘土,模样就好像刚刚从土里钻出来一样,极为狼狈。门内,留着白髯的老师微微皱眉,不等对方迈进屋来,一股形屏障便骤然将来,生生将人推了出去。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张青两手一松,掌中的布鞋则因为惯性顺势掉到了屋内的地面之上,一只白晳纤美的手掌随即将其拾了起来。 “哎,这鞋里居然还藏着东西!”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好了 封门人女性门人本来就不多,而刚刚拾起布鞋的就是其中一位。 “张青,你这鞋子多长时间没有刷了,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一股臭味。” 说着,那女子将鞋子朝向旁边的一名男子,后者连忙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一脸嫌弃地朝另一边躲去。 “好了好了,把鞋给他扔出去,我们继续上课。还有,外面的张青,你把鞋子穿好去门主那里领罚吧,看看他对你的事情怎么说。不学无术,不学无术!” 那女性呵呵一笑,刚要将鞋递出门外。忽有一人走上前来,一把将鞋子抢过来,看着门外满身狼狈样子的张青,神色轻蔑道:“张青,我看你也不要去门主那里,干脆主动下山吧!大家都知道,门主是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份儿上,才没有将你们赶出封门山。可是,你这家伙一再挑战本门的底细,上个月青铜炉爆炸的事情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听到这里,张青一改方才怯懦可怜的模样,怒声说道:“不是我,也不是我娘,炸炉之事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母子,一定是这么回事!” 男子轻声笑道:“算计你们?我想问一下,你和你娘是什么人,居然用得着别人以这种方式进行诋毁?你们不说,我们可是清楚得很,单是你爹娘年轻时候犯下的糊涂账,就足让大家耻笑一阵子的了。张青,我看你现在气色不错,这鞋我估计暂时也用不上,等从门主那里领了罚回来,我再把鞋还给你,如何?” “你!郭踪,把鞋还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见张青真的发怒,那名叫郭踪的男子反而将脸回转过去,得意洋洋地对屋内众人道:“看到没有,张青想要对我动粗。大家应该都知道本门门规吧,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禁止同门自相残杀。张青,你屡次触犯门规,但都被门主好心放过。今天趁此机会,我就替他老人家好好教训一下你吧!” 鞋子掉到地上,郭踪的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并没有经过房门,却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从张青的背后缓缓“长”了出来。见此情形,张青连忙朝后方跳开,但脚下的粗糙地面,令他的脚掌颇为遭罪。 “看到没有,这是前不久我刚从老师那里习得的‘入地而没’,怎么样,还算可以吧!只可惜,凭你那点微末的修为,恐怕今生今世都没机会学到了。” 见对方如此嚣张无度,张青虽然心中打鼓,但嘴上却是丝毫不弱于下风道:“哼哼,只不过是用来逃命的简单招式,谁稀罕学。郭踪,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与你一分高下!” 张青的嘴里还说着话,但手上的功夫已经迎了上去。封门山中以杂学方术为主,而传统的拳脚功夫却是十分一般。而张青明知道自己资质平平,于是便另辟蹊径,偷偷为自己增加了不少外家功夫的修行,所以胳膊比同门中人要结实不少,二者一经交手,满脸从容的郭踪立即收敛,牙关也随之紧紧闭合在一处,不敢有丝毫松懈。 “好小子,你的手上是不是藏了什么兵器,为何如何坚硬!” “哼哼,废话少说,看我不把你打得跪地求饶!” 对轰一招,郭踪竟被对方身上的那股怪力,生生震退两步。再次抬眼,张青抡臂自上而下砸来,势同破竹。心叫不妙的他连忙存思叩齿,两条腿如同刀切黄油一般,顺势没入到地面之中,轻松避开了对方的攻势。 一击不成,张青被晃得手臂生疼。不等回神,一只脚掌忽然从地下伸出,正好命中他的裆部。好在,张青衣服穿得厚实,棉衣内的棉絮为其抵消了一部分力道,而后才打在他的要害之上。中招之后的张青惨叫一声,翻身倒地不起。直到这时,藏于地下的郭踪才终于“浮”起身来,目光狠毒地瞪着对方,笑面狰狞道:“对不住了,刚刚的机会实在难得,我一时没有忍住,别轻轻在你身上点了一脚,应该没有事吧!” 张青好不容易从地上拱起身来,瞥眼瞪着不远处的郭踪,无比愤怒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看我不……” 不等说完,又一只脚踢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人掀翻在地,撑起身来朝另一边望去,面色铁青的“老师”声如洪钟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 张青坐在地上,摊开手掌,眯着一只肿胀的眼睛,呼呼喘着粗气道:“把鞋还我!” “云卿,把鞋还给他!” 在“老师”的喝斥之中,先前的女子将布鞋重新捡起,并亲手拿到张青的面前,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没想到一件小事居然让你如此激动,下次我不会了。” 张青连看都没看,随手将自己的鞋子抢了过来,随即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西边走去,留下满院子看热闹的人,还有风光得意的郭踪。 “嘿嘿,废物就是废物,到头来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啪~” “老师”的巴掌来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打在郭踪的脸上。后者愣了一下,而后改换了一张假惺惺的笑脸:“您这是做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做错的么,爹?” “老师”瞪了郭踪一眼,回头看看没人注意自己这边的情况,于是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在外人面前叫我郭先生,郭老师,不要叫‘爹’,不然别人该以为我私下里给你开小灶了。”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呃,您觉得我刚才施展的‘入地而没’怎么样,是不是比前几天又熟练了不少。” “郭老师”虽然是在强行抑制,但嘴边的笑容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但旋即又恢复平常。 “你小子就是太傲慢,目中无人。否则以你的聪明,区区入地而没算得了什么,更高深一步的‘出入无间’才是你该学会的。” “出入无间?您说的是本门最高身法‘出入无间大法’?那还等什么,一会儿下了课之后,您就把口诀心法一同教授给我呗!” “郭老师”抬起手掌,将打未打,想了一下又将手掌收了回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嗔道:“好高骛远的东西。连入地而没都学成那副鬼样子,我怎么敢把出入无间传给你?再说,我早就耳闻你在门内的行径,如果不是我在里面劝说把握,你小子早就被门主轰出封门山上。最近你我老实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听明白了吗?” 经“父亲”这么一番训斥,郭踪再也没有先前的兴致,嘴里“嗯”了一下,转身回到屋内。 跌跌撞撞,张青终于来到一处没人的拐角处,嘴中念动口诀的同时,手中布鞋随之丢出,一道黑烟升起,人影随即从里面滚落出来。 “哎,我这是在哪里,难道我已经恢复原样子?” 地上,香袭摆弄着自己的手脚,确实自己已经脱离“鞋牢”之后,高兴得从地上直接蹦了起来。斜视向前看去,张青倚靠在柱子之上,满脸憔悴,再也没有之前的锐气和活力了。 “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敢露面。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把我关在鞋里。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教训教训你!” 一边怒吼着,香袭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抢到跟前,伸手就去提对方的衣领。可让她略感意外的是,面对自己这样的粗鲁行为,张青居然不闪不避,身子随之着他的手掌,一齐站了起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你的那些怪招呢,有能耐都使出来啊!” 张青随手拨开香袭的手掌,表情呆滞道:“你走吧!” “啊……走?你刚才不是要折磨我们吗?” 张青摇头道:“我累了,我想休息休息,没心情和你玩了。” 看着对方黯然神伤,如行尸走肉的模样,香袭心间的怒火荡然无存,一股怜悯之意悄然而生。 “喂,刚才的打斗,我也听见了不少。你和你娘……” “别提她!” 张青嘟着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知道自己踩到了对方的“禁区”,香袭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被这样对待!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针对我!师兄弟们如此,老师如此,就连老天爷也要与我做对。既然要我经受这么多的劫难,你又何必要生下我!” 一拳砸下,一抱来粗的柱子被生生打出了一道裂纹。香袭走上前去,看着那条痕迹,不禁脱口而出道:“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小小,力气倒是大得出奇。对了,孙无忧……” 香袭回头一看,愕然发现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居然空空如也,本应该与自己在一起的孙无忧,居然消失不见了。 “哎,哎,哎,人呢,孙无忧人呢!你,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香袭窜到跟前,对着张青又捶又抓。后者边退边回忆,突然站稳脚跟,大喊了一声,并道:“不好了!” “不好了,救命!” 课堂之上,方才还春风得意的郭踪,陡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嘶叫。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剑绝命 课堂之上,众人已经乱作一团,而混乱中心处,正是先前嚣张跋扈,欺侮张青的郭踪。 他双手捂着胸膛,脸上的肌肉疯狂扭动着,就好像中了邪一样,嘴里不断说着求饶之类的话语。作为生父,“郭老师”见到自己的孩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除了对张青的怨恨之外,心中亦不免担心起自己的宝贝孩儿起来。 “踪儿,你怎么了!” “爹,快救我,我的胸膛爬上了不知名的东西,他在咬我。疼,疼死我了!” 郭踪疯癫之际,双手猛然发力,将自己的衣服撕成两半,并露出干瘦的上身。边上,去卿见状想要上前相助,却不想对方如今已经六亲不认,凡人不识,一把便抓伤了她的手臂。怒火袭来,云卿抬手就要还击,“郭老师”连忙将人拦住,并对前者叱道:“还不退下!” 晃动之间,“郭老师”掌心金光一瞬,一张书有咒文的黄纸隔空掠出,直接贴在郭踪的眉心之上。后者刚要动弹,突然间黄纸之中流露出数道电光,化作一条条气锁劲链,硬是将人固定在原本的位置上,动弹不得。趁此机会,一众围了上去,靠近的一名门人指着郭踪胸前的一块墨斑,惊声道:“快看,他的身前有东西。” “哼,何方妖术,居然胆敢缠绕我子,速速消散!” “郭老师”双指并起,咒术直迫郭踪胸膛,“砰”的一道火光升起,怪叫声随即自郭踪的的身边传了出来:“烫,烫死我了!” “嗯?不是法术,居然是人。好小子,快快给我现形!” “郭老师”按点额前天眼,一道金光骤然激出,刚好照在那枚黑斑之上。片刻后,一道钻地腾起,随即一个人影滚落到课堂之上。 “你是什么人!” “一个来教训你的人!” 现身者动作极快,甚至连“郭老师”都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只见那人一经起身,二话不说便朝自己猛攻过来,且一招一式之间都透露着骇人威力与气魄,即便没有真正交手亦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强烈战意。 “好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那“郭老师”看上去文文弱弱,但却是封门山有名的“瘟人”,谁若得罪了他,不被整个半死休想了事。眼见在大家面前,对方如此叫嚣,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手掌搭在一旁的木桌之上,后者如同“活”了一样,竟从桌面之中“吐”出一把枣红木剑,挺剑便刺了出去。 不得不承认,“闯入者”的身手果然了得,即便赤手空拳,单枪匹马,独自面对封门山的师傅,依然不落下风,眼见剑光掠来,他只是稍微闪动一下身子,便轻易将剑招一一闪避过去。转眼之间,双方过招已逾二十,“郭老师”虽然修为占优,但体力却不如对方,头上已见汗光,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相比较起来,对方却是一脸从容,嘴边居然还拨起一丝笑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闪开!” 那人怪叫一声,“郭老师”下意识地朝一旁跳动了半步,待落地之时,刚刚所立位置的后面墙壁上猛地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木质的屋顶开始左右摇摆,一些挂在墙上的物体相继坠落在地。 “这……这拳风居然有如此威力,这家伙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要找我们父子麻烦?” “郭老师”被方才的怪招吓了一跳,好大晌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候,另一边的闯入者也没有趁人之危,当即放下双臂,长呼了一口气,并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如何。只是,刚才屋外的事情太过气人,我一时看不过去,所以才会贸然出手。” 说着,他转头看向依然满面憔悴的“郭踪”,后者见到他,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吓得连脸色惨白,连句整话都说不出。闯入者伸手指着他,咧嘴冷笑道:“记住,以后不能欺负人,不然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收拾你。” “小心!” 不知从哪传出一声惊呼,闯入者混身一震,紧接着便朝前方扑倒下去。一众看向后面,只见“郭老师”执剑就站在那里,剑尖上还有一抹尚有余温的鲜血:“哼哼,不自量力!” 以这种偷袭的方式胜过对方,在场的许多门人都对“郭老师”的行为表示不满,个别人随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时候,云卿走上前来,蹲下看了一眼那人背上的伤势,又试了试对方的鼻息,而后抬起头来,一脸阴沉道:“他死了。” “啊~死人了,郭老师居然杀人了。” 谈论在众人之中传播开来,郭老师稀眉稍蹙,随即咳嗽了一声,道:“死的好,死的好。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挑战本门的下场。” 话音刚落,一名站位靠近的门人小声道:“臭不要脸,人家要不是最后一招手下留情,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你这个老家伙了。” 虽然郭长者是这些年轻门人的师傅,但其日常的一些行为,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与抱怨。而至于给郭踪私下传功之时,大家大多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碍于身份无法说明而已。现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了对方的木剑之下,积怨许久的门人们自然颇有微词,个别人脸上甚至表现出怜悯之情。 “好了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你们两个把人抬着,随我到后山把尸体埋了。” 这时候,站在最靠前的两名门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上写满了不情愿。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想去门主那里领罚?” “不,不敢,我们去就是了。” 封门山经年与雪为伴,又因为身处山巅之上,一天当中天气经常会发生剧烈变化的情况,往往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便已阴云压城。这不,好好的天空这时候已经降下蒙蒙细雨,落地不久便会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壳。走在这样的路况糟糕的山间曲径之上,自然是不会好过。更何况,两名门人手上还有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他们只想完成工作之后,尽早回去,然后蒙上被子大睡一场,也来消磨这一天的劳累与苦闷。只是,老天爷似乎成心与他们哥俩作对,一不小心,走在前面的门人便失足滑了一脚,脚踝上被脚下的石板割出好长一条血口。 走在前面的“郭老师”回头瞪了一眼,恨不得这就上去给对方一通教训。目光向下移动之际,一个惊人的现象发生了。 原本应该断气的尸体,居然动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下,但对于前者来讲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令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是到底死了没死!我真是糊涂,刚刚在教堂之上就应该当着大家把人检查清楚的。都到后山了,人到底埋还是不埋?他若真的死了,那就一了百了。若尚有一息,我若放过他,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刚才他的身手我也见识到了,如果真的打起来虽一定怕他,但一定会引来不少的麻烦。况且,和他这么个晚辈交手,无论是输是赢,我已都不占理。但若不放过他,如此一个大活人,说活埋就活埋,有点太说不过去。况且,这里还有他们两个蠢徒,万一嘴上没有把门的,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连同之前课堂之上的遭遇一齐吐露,那我郭进以后还怎么在封门山内立足?可恶啊可恶,没想到区区一个小鬼,居然给我引来了这么多事情。一会儿先让他俩回去,我自己留下来。这样,就算人没死,我也可趁机补他一剑,教其一命呜呼。” 想到这,郭进的脸上由阴转晴,虽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但说话的声音却是充满了温暖:“这趟辛苦你们两个了。” 那受伤的门人被另一人搀扶着,二人一同低着头,也不说话,生怕自己的话语会引起对方的盛怒。 “这脚磕疼了吧!我这有上好的伤药,你拿回去自己敷上吧!” 说着,郭进将药瓶交到那名受伤门人的手中,并在对方的肩膀之上轻轻拍了拍:“天不早了,你又受了伤,趁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震,受伤弟子随即道:“可是这人……” 郭进依旧满脸和气道:“没多久了,我自己能抗进去。之所以会跑到这里,就怕尸体久了,会散发不好的气味。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俩快走吧!” 见往常严厉无私的“郭老师”,转眼之间居然换了一副心肠,两位门人心中一阵欢喜,稍作道别之后,便一齐朝回去的路径走去。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郭进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并操着一股满是怨恨的口气低声道:“一对蠢材,还以为我给的是什么好东西呢!唉,都怪这鬼天气,害我要一个人来背着这副臭皮囊。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想看个清楚,你小子究竟死透了没!” 教堂之上,众人相继离去,忽然间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跑了进来,云卿刚好被堵在跟前,前者见之一脸狐疑道:“张青,你怎么回来了?”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香袭来不及将气喘匀,抢先一步道:“刚刚,刚刚是不是有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云卿点了点头:“是啊!可他因为和郭老师动手,被一剑刺死了。” “什么!孙无忧死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晚雨天 寒林战 天暗,雨密,山林幽静,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做坏事的“好”时机。环视两圈,见四下确实无人在场之后,郭进终于抬起了那柄罪恶的木剑,准备朝那尸身的后背猛刺下去。 “小子,不管你真死假死,这回我都要送你上路了,怪就怪你闯入课堂,与我作对!” 银光一闪,地上的死尸忽然朝后方翻滚了半圈,原本应该已经丧命的孙无忧奇迹般地又活了过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剑应该已经刺痛了你的心脏,就算不死,也不应该可以继续活动啊!” 地上,刚刚“死而复生”的孙无忧呲牙咧嘴,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他伸出在自己的胸前用力一抹,血液瞬间便染红了他的掌心,分明的痛楚不断地提醒着他,不久之前自己刚刚经历过一遭生死劫难。 “好疼,我的背好疼。” 几步之外,郭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仍然不愿相信方才发生的情况。他的手掌愈发攥紧,但始终不敢贸然上前。 “是你!刚才在屋里是你这个卑鄙家伙出手偷袭了我。” 孙无忧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郭进见状连忙后撤半步,但依然底气十足道:“刚才不过是正常较量,只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再加上一时轻敌,所以才被我的木剑刺中。话说,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 孙无忧尝试性地吐纳了几下,除了伤口处的不适感之外,确实也未曾察觉到其它异样。 “哼哼,你巴不得我出事,是不是?” 郭进见对方出言相激,当即怒声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好意询问你的情况人,我居然还要出口诬赖我?” “诬赖?呵呵,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起身,恐怕你的剑已经扎入我的咽喉里了吧?哼,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干的净是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枉你还是为人师表,我看封门山有你这样的老师才是最大的耻辱。” “你……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看剑!” 郭进本自理亏,又因为孙无忧接连以话嘲讽,如今的他再也不想伪装下去,手中枣木剑微微一晃,数道剑影已经凌空斩出,直逼孙无忧的身体。 虽然身上有伤,但孙无忧的反应却依然是相当优秀,就地一滚,便从剑光群中顺利逃脱。但因为活动过程之中动作幅度过大,不小心牵扯到了背上的剑伤,疼痛令他分神,一时间忘记了眼前的敌人。 “我看你能躲到何时!” 就这样,二人一攻一守,不时已经钻入到山林深处。这里距离外面的雪地已经相距无几,空气之中已经能够感应到外面那股刺骨的寒意。再加上先前的失血,孙无忧的手脚开始僵硬麻木,稍不注意,剑气已经划中他的手臂,一道血雾登时喷涌而出。 “哈哈哈,逃吧逃吧!我看是你身上的血多,还是我的耐性多。我这木剑取自千里仙枣树的树心木,不仅坚硬如铁,而且可以通过吸收活物的精血,从而增强自己的威力。现在的过招,我的仙枣剑已经吃饱了,这下终于可以大展身手。小子,你可要挺住啊!” 说着,郭进口中口诀响起,一时间手中木剑竟如同“醒”了一样,上方生长出众多猩红色的枝桠,如同一只灵活多变的怪手一样,疯狂扑向不远处的孙无忧。先前的剑招已经令孙难以应付,如今这招式之中又添加了拥有自主意识的变数攻势,交手还未超过三招,一只脚便被仙枣木趁机缠住,然后用力朝远方甩去。“咔咔咔”几声脆响,几根粗壮的松树被应声撞断,孙无忧踉跄坠地,一口黑血立时从嘴里涌了出来。 “可恶,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都不占优,难道我孙无忧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对了,香袭怎么办,她若真被张青拿去做些稀奇古怪的试验,那该如何是好!不行,我还不能死!” 意识到这一点的孙无忧,脑海之中的第一反应便是:逃。不顾一切,毫无尊严的逃。 他已分不出自己的手与脚,索性四肢一齐着地,像一只走兽一样,拼命朝山上窜走。身后的几丈之外,郭进立于自己的木剑之上,并使出飞剑之术,自如地穿行在山野效外。毕竟,他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多年,对于此地的环境与地貌,他早已了然于心,就算不用目视,也不会撞到障碍物。反观孙无忧,哪怕他反应再快,可是这天色已晚,光亮有限,被追赶在这样的复杂地形之中,反应与速度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更要命的是,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加上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消耗,致使他的休力很快便被透支耗尽,现在驱使他继续向前的只有一个念头:求生。 “笨蛋,再往上逃就是雪地了,到了那里,你更没有胜算。好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就到了这里吧,给我停下!” 说话间,郭进双手合十,并在两掌之间留出一块三角形的空当,并让视线从中间贯穿过去。与此同时,只见他两眼金光闪烁,一股不俗气劲沿着目光骤然射向前方的孙无忧,这一击二人就要分出胜负。 “混蛋,我才不会输给你呢,精木,助我一臂之力!” 孙无忧忽然停下脚步,手掌顺势扶在一旁的树木之上。突然间,树干被一股无形力量从中间一撕两半,进而无数藤蔓从中呼啸而出,并变作一堵绿意盎然的高墙,豁然挡在孙的身体后侧。 “嗡~” 闷响之后,藤墙随即炸裂,火焰爬上每一条藤蔓的身上,并以最短的时间将其一一吞没。趁此机会,孙无忧又朝前方奔逃了几丈,可这也是他的极限所在。 孙无忧真的没有力气了,哪怕现在身后再有十个郭进追杀自己,他也无法挪动半步。而另一边,面色如常的郭进却依然精气十足,仿佛先前的战斗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一样。 确实,他的休力虽不及孙无忧,但修为与内力却高上后者不少。关键的是,他懂得如何将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发挥到极致,因此双方才会出现如此鲜明的巨大反差,而这是他一早就已经预料到的。 “逃吧逃吧,再让你往前跑几步,反正待会我也会把你的尸首从山涧上丢下去,你越是接近,我就越省气力。” 又一次掐诀念咒,这回郭进只是随手丢出几枚“牙签”。虽然只是普通的牙签,但在他这位封门山老师的手中,却变成了这山门之中最为凌厉的凶器。十根长矛迫空袭来,目标全部指向孙无忧的身体。 “该死,就到这里了吗?” 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有神力相助,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已经力竭之时,一股莫名的暖流忽然自胸前释放,并沿着那枚洞穿自己胸膛的伤口,一股脑地涌入到受伤的脏器之中。顷刻间,孙无忧犹如重生,因为状态过差无法施展的将诀,终于又一次显现神威。 “将诀,充火!” 咒语出口,孙无忧的身后当即降下一道密实无间的火场,并将所有的木矛全部湮灭其中。回首望去,那仙枣木剑依然紧跟后方,寸步不让。但让孙感到诧异的是,上方的郭进居然不见了。 “小子,认命吧!仙木生根!” 不等孙无忧反应,两只沉重宽大的手掌忽然落在他的左右肩膀之上,这一刻,堪比万钧的沉重怪力尽数宣泄在前者的身体之上,哪怕是金刚不灭之躯,突然遭此重创,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才刚刚受到重创,只是一时之间“回光反照”,无情的力量直接将人拍倒在地面之上,同一时间,一棵高达数十刃的参天大树,就这么忽然落到他的脖颈后方。 眨眼一瞬,孙无忧便从地上钻进了地下之中,只留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头上的妖木正在疯狂吸收着自己体内的真气,打算靠此方法令自己油尽灯枯而亡。 转身来到前方,郭进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孙的脸颊,饶有兴致地说道:“怎么样,这下你跑不到了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能让我使出这一招的,你也算是年轻一代当中的头一个。单凭这一点,你就该死而无憾了。” 听着对方的嚣张发言,孙无忧吐出嘴里的泥土与杂草,一脸怨恨道:“背后偷袭的小人,若是正面交手,我怎会怕了你!有本事放过我,咱们重新打过。” “放了你?哈哈哈哈,我真的要被你笑死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吗?好,就如你所说,硬碰硬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到头来,你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本想让这棵仙树将你体内的精华全部吸光了事,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未免夜长梦多,我决定现在杀了你,以绝后患。小子,有缘下辈子见!” 郭进随手在那仙树上用车抽,一柄崭新的仙枣木剑便呈现在掌心之中,并在他的全力催动之下,笔直地斩向对方的面门。终于,孙无忧闭上了眼睛,打算接受这一残酷无情的现实。可一声风啸却是打破了眼前的僵硬。 “嗖~” “嗯?我的剑!” 第三百七十八章 真假门主 一击断剑,更何况这把乃是郭进的得意之作仙枣木剑,如此惊人的举动,如此不让他为之惊叹。抬头望去,云雾之间,赫然立有一人,白须皂衣,仙风道骨,一看便知是一位得道高人。愣了一下,郭进也不再顾被仙木困住的孙无忧,撩衣跪地,低头高声道:“拜见门主!” 原来,刚刚于危机关头救下孙无忧的不是别人,正是封门山的门主。此刻,那位老者踏云而来,以空为阶,一步一步朝二者走来。与此同时,凡是其经过的地方,先前因为战斗受到破损的地方居然自动一一复原,就好像从未有人到过一样。几步之后,门主已经来到郭进的跟前,后者的头垂得更低了。 因为背对着缘故,孙无忧并看不到封门山门主的相貌,只能依稀嗅到对方身上的花香之气,令人心旷神怡。片刻宁静之后,门主张开启口缓声道:“郭进,这是怎么回事?” 郭进抬眼看了一下两眼不住乱转的孙无忧,心中怒火登时又盛三分,但碍于有门主在场,这才不敢造次:“回禀门主,这个小贼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潜入到封门山中,甚至还闯入课堂,险些对我门门生造成严重伤害,于是我才破例出手,将其击昏。没想到,这家伙半路醒来,继续与我缠斗,无奈之下,我只得使出法术,将其镇压于此。” 门主偏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那棵仙枣木,随即轻声道:“为了制止一个晚辈,居然不惜动用如此规模的道法,郭进,是你修为退步了,还是这年轻人太过大厉害了?” “这……” 郭进本不想承认孙无忧的强大之处,但对方确实令自己数次陷入到尴尬境地,险些令其成功逃脱。思考再三之后,他拱手再道:“门主,是我出手不知轻重,惊动了您。你若降罪的话,我郭进绝无怨言。” “嗯……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虽说事情还未查明,但看你在一心为封门山考虑的份儿上,我就不罚你了。” 郭进喜上眉梢,连忙回道:“多谢门主开恩!我这就把他拎下山去,让他自生自灭!” “且慢!” 门主虽然未动,但其身后忽然金光一闪,光晕之中居然好似伸出了一对手掌一样,轻轻将郭进向旁边移动了数尺有余。 “门主,你这是……” “我对这个年轻人十分感兴趣,等我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再将驱离封门山也不迟。” “可是门主……” “嗯?郭进,难道你连本门主的话都不听了吗?” 郭进连忙低头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这小子诡计多端,连我都好几次险些中了他的圈套。我怕……” “你怕什么?你怕我会像你一样,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郭进一时口吃,嘴边有话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 “这……这……” “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快点回去吧!记住,这里的事情不要对外人提起,你就当没有看见过我。” 郭进接连颔首道:“是是,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先退下了,您千万保重身体。” 眨眼之间,郭进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而这时候,那封门山门主已经转到孙无忧的跟前,张口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地方,又是靠着什么方法进入到封门山中,究竟有何企图?” 孙无忧张了张嘴,表示自己无法说话。原来,当仙木加持在身上之后,不只其行动会受到限制,就连说话的能力也会一同消失。见此情况,那门主大袖一挥,一股暖风沁入到孙的鼻腔之中,一股说不出的舒服感登时袭上心头。 “痛快!” 忍不住说了一句,孙无忧尝试性地又说了几个字,确定自己已经恢复人语能力之后,这才抬头对那老者道:“您就是封门山的门主?” 老者笑了一下,回道:“刚才的书情景你也瞧见了,能把那个郭进吓走,你觉得我还能是谁?” “你真是门主啊!在下孙无忧,本是人间人类,因为琐事来到魔界之中,又遭遇数回磨难,前不久抵达云海,但不想沉睡千年的帝蜃居然活了过来,更将整个云海搅得天翻地覆。此次前来,在下是希望门主您能慈悲为怀,与我一起回去,将那帝蜃击溃,还云海一片安宁。如何?” 见孙无忧连大气都没喘,便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话,门主仍是笑了一下,伸手扶在那棵仙木之上:“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居然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的安危。你叫孙无忧是吧,魔界可不欢迎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类啊!” 孙无忧面露愧色,但仍然回道:“可是,事情发生了,晚辈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况且,那帝蜃野心极大,一旦被他完全征服云海,那他下一个施暴的目标,一定是周围的几个势力,而封门山就在这个范围之中。唇亡齿寒的道理您一定懂的,趁着时间还不晚,现在过去还有很大可能性将其击败。但若被他吸收太多外界的能量,那结果就说不好了。” 门主点点头道:“你说得也在理。” 孙无忧大喜过望:“这么说,门主你同意了?” “我同意有什么用,门主又没有同意。” 陟无忧皱了下眉头,不由得道:“门主,您也是修道之人,逛语可不能乱说。” “呵呵,我哪有话说。孙无忧,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说话间,只见门主身后的那团光晕越变越大,几乎快要将孙无忧也一并吞没进去。突然间,那团光亮向内部坍缩,而位于中心的封门山门主也因此变了一个模样,待皮肤上的光华全部隐没之后,孙无忧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一个万分惊喜的表情:“怎么是你,方华!”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居然能够碰见阔别多时的好朋友,好兄弟,方柔之子,方华。而后者同样也表现出空前的喜悦之色,说话的语气登时温和了许多:“哈哈,没想到吧孙大哥,到头来救你一命的居然是我!” 孙无忧用力挣扎了一下,想要将身子向外探出一点。可背上的仙木实在太过沉重,根本不容他有丝毫活动。见状,方华连忙道:“别动!这仙木古怪的很,没看我一直没有挪动它么。万一强行用力的话,非但救不了你,说不定还会对你产生巨大的伤害。” “伤害?” 方华用力点头道:“没错。你以为这仙木为何能够长得如此粗大,全都是凭借你身上的精华与真气滋养所致。可以说,这棵树已经与你融为一体,将其移走,就等同于剥夺你的一部分身体,其损耗之大,光想想也觉得可怕了。” 听到这,孙无忧登时陷入恐慌之中,连忙道:“那我总不能下半辈子都背着这么个东西在身上吧!那我,岂不是比乌龟蜗牛还有难看。” 方华嬉笑道:“那倒也不用担心。这法术虽然厉害,但好歹也是门主传下来的,他一定有方法让你解脱出来。” 见方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孙无忧叹了口气,重新将头枕地面之上,一脸丧气道:“好吧好吧!反正你也救不了我,我还是一个人待会吧!” 方华转过身来,满是疑惑道:“孙大哥,咱们久别重逢,不是应该好好团聚一下的么,我还想从你的口中问问大家伙的情况呢!” 孙无忧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心情与你叙旧。本想来魔寻找家佳,可半路上又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件,致使我成了你现在所见的这副惨状。有时候想想,老天爷是不是有心与我为难呢?” “什么?家佳从人间回到魔界了?” 一提到“家佳”这两个字,孙无忧与方华这对难兄难弟,便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前者知道,对方不告而别,背井离乡,来到魔界,就是不想看到自己与沈家佳的恩爱场面。可造化弄人,偏偏在这紧要关头,方华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什么?门主外出远游,至今未归?那我刚刚在山林之中遇见的……不好,上当了!” 回过神来的郭进,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来得及换下,开门就朝外走。刚抬起头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山岳一般矗立在自己的眼前。 “郭进,听说下午的时候课堂那边出了事情,你与我说明一下!”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骗我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想骗我第二次。放心,这回我郭进可是会好好伺候你的,门主!” 不由分说,郭进凌空一跃,仙枣木剑顺势跟上,并在其意念之下,径直戳向对方的咽喉。这一剑他用足十分功力,其威力之强,速度之快,在同辈之中都可以算是出类拔萃,他坚信和,自己的这一剑一定能令对方当场扑尸。 “去死吧!” 剑落,人落,剑断,人吐血,蓄势一击的郭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剑招居然被如此轻松化解。迷离的目光看向上空,只见那“假门主”的脸色却是无比的阴沉。 “你……你是真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苦中叙旧 傍晚的院中,颇为有一股萧杀之气,而刚刚犯下愚蠢错误的郭进,此刻正跪于冰凉的石板之上,苦苦哀求道:“门主,这真的不能怪我。我先前确实在林间见到了一个与您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可直到刚才,我才听从说您外出未归,于是才意识到不对劲。可就在这个时候,你又恰好回来,我一时心急,于是就……” 门主冷眼瞪了一下脚边的郭进,一想到对方刚才鲁莽不敬的行为,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得咽下这口气,接着道:“你刚才说是在林间遇到的?” “没错,就在后山那边。平日那里人迹罕至,除了少说受罚关禁闭的门人,否则根本看不到旁人。” “所以你打算把尸体从那里抛下山涧,想要埋天过海?” 门主话锋一转,郭进立即被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求饶道:“门主,我……我再也不敢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动用杀招,只是那小子好生可恶,一再相逼……” 门主冷笑一声,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不惜动用了自己的仙枣木剑,一剑将其至于死地。关键,你居然还没有将他真正杀死,还险些再次着了他的道?” “这……这……” 虽未亲临现场,但门主所说却与真相丝毫不差,惊诧之间,郭进意识到,对方极有可能动用了某种不知名的神通,窥探到了门中曾经发生的事情,因此才能对先前事件知之甚多。想到这里,郭进叹了口气,又道:“门主,你看在我大半辈子都在为封门山效力的情面上,就放过我一次吧!我保证,今后绝不敢贸然行事,更不会动用杀心,绝不让门主您再动肝火。” 直到此时,门主才终于拿正眼去瞧面前的郭进,只见他轻轻一挥,后者的身体居然自行站立起来,就好像有一双手将其搀扶起一样。后者领会到对方的心意之后,连忙拱手道:“多谢门主。” “嗯……你平日里行事作风虽然有失偏颇,但总体而言还是让本座十分满意的。想你当初刚入门的时候,不过是个垂髫少年,如今也已鬓角花白。你对封门山的贡献,本座全部记在心里,但要记得,就算做了不好的事情,也不要被他人发现,省得落人口舌。” 这话听在郭进的耳中显得十分动听,见门主果真没有继续怪罪自己,他当即喜上眉梢,一脸谄媚道:“门主说的是。说到底,这次还是我粗心大意了,否则以那个冒牌货的实力,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哎,对了,既然那个家伙并未拥有门主您的修为,那他恐怖还无法解除我的仙木生根之法。说不定,他与那个被我困住的小子还在山林之中。” “哦?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过去瞧瞧看,本座也好奇,谁人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封门山门主!” 山林之中,方华满头大汗,蹶着屁股,正在用自己的佩剑,不停在地面挖掘着。 这所谓的仙木不同一般,想要直接将孙无忧从下方拉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乎,他反其道而行之,决定先将下方的泥土松动,这样孙无忧的手脚至少还能自由活动,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好应对。 “我说方华,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方华用衣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刚才的工作,并道:“你不知道,那个郭进狡诈的很,门人之中有不少都对他深恶痛疾。以他的头脑,用不了多久便能察觉到事情的异样,到时被他杀回来,咱们再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上的泥土,又吐了两口满是土腥气的浓痰,说道:“可是,现在的我被这么大的一棵木头所累,就算想逃也逃不远。我看,不如让他把我带回去,说下定在门主的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就能把我平安释放了。” 方华抬头望了一眼爬在那里的孙无忧,苦笑着说道:“孙大哥,你知道不知道这封门山的门主是谁?” 孙无忧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到封门山只是机缘巧合吗?不瞒你说,封门山与苍北新苑也有一些渊源。” “渊源?什么渊源?” “现在的封门山门主,名叫莫非英,他的兄长莫非烟,正是以前苍北仙苑的弟子。” 孙无忧睁大眼睛,一脸吃惊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苍北新苑果然是底蕴雄厚,朱大叔成为了魔界魔君,而这位莫非烟前辈的兄弟,也成为了一门之主。” “呵呵,你高兴得太早了。虽说是一奶同胞,不过这位莫门主,和我们那位未曾谋面的莫师叔,关系可算不得好。而我此次前来,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 “谁?”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一个女人。”方华简直直接地回道。 孙无忧看了一看对方那脸上的古怪表情,刚要说话,却见对方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手指着他这边叫道:“你瞧你,怎么一提起女人,你就变得这般紧张!放心,不是沈家佳,是另一个女人。” 孙无忧暗中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道:“这么说来,你和那位女子关系不一般?” “这个……好像也算不上,不过我们挺投缘的。你不知道,我刚来魔界的那段时间,人生地不熟,本想四处闯荡一下,却因为势单力薄,行动起来畏首畏尾。好在,关键时刻她出现了,她不只一路上与我作伴,还顺便将遇到的一些不义之人全部收拾了。我看她身手不凡,想要拜她为师。可她怎么也不肯,反而将我领到了封门山这里。” 孙无忧道:“所以说,你在这里学到了不少的神功秘籍?” 方华挠了挠头皮,略显尴尬道:“说来惭愧,来封门山这些天,功夫没学着什么,粗活倒是干了不少。每天我负责下山挑水,上山砍柴,到了晚上还被限制在这附近的林间当中,禁止去到其它门人的住所。好在我身体好,抗得住,否则单是夜间的寒风,就要把我活活冻死了。” 孙无忧想了一下,忽然道:“不对啊!刚刚你以门主面容现身的时候,明明施展了了不得的神通,不是来这学的,难道是原本就习会的么,我怎么之前没见你动用过。” 方华左右看了看,像作贼似的蹭到孙无忧的跟前,小声说道:“不瞒你说,这功法是我偷偷学的。” “啊?偷学的?方华,你又不是第一天入门了,难道不知道偷师学艺是一派之禁吗?若是被封门山门主知道了,非得废去你这一岙的修为不成。” “嗨,巧了,我这功夫就是从门主那里学得的。有一天晚上,我内急起夜,就在完事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林间有人影晃动,我以为是心怀不轨之人想要趁夜做坏事,于是小心从后面追了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那人居然是莫门主。” “这……你不会看错了吧?虽然我没有见过莫门主,但从刚才郭进对他的忌惮来看,此人一定修为极高。既然如此,被你这样的晚辈跟踪,他怎么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方华将自己的佩剑往旁边一扔,直接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这才道:“事后我也觉得蹊跷,但仔细想想又是情理之中。因为我发现当时的他好像并不正常,就好像……中了邪一样,一边跑一边手舞足蹈,嘴中还怪叫连连。我怕他会伤害我,所以并没有上前确切,不过以我的眼力,一定是他没错。” “之后呢?” “后面,他在林边的空地上开始耍起了功夫,一开始挺慢,之后就越来越快,好在我的目力过人,这才将其招式看了个一清二楚,心中也随着动作学着一起操练起来。你还真别说,修习了这门功法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注意力集中的时候,身后还会有光晕出来。之前将那郭进吓退的,就是它的功劳。” 孙无忧颔首道:“也正是因为那道光晕,郭进才会笃定你莫门主的身份,否则只凭你那点微末的易容术,又怎能骗得过心机甚深的他?” “是了。封门山的生活实在无趣,我本想悄悄下山。可那莫门主严厉至极,说什么也要让我待够三年,才能下山回家。最让我感到泄气的是,就在几天之前,那个指引我来封门山的姑娘也不告而别了,这几天我正闲得要命,刚好你又突然出现,老天可真是眷恋我啊!” 孙无忧笑道:“没想到数月不见,不只手脚功夫,就连嘴皮上的功夫也精进了不少。这要被方姑母看见,定会高兴得不得了。” “哎,说话就说话,干嘛提起她?” “哦?方姑母怎么得罪你了?” 方华刚要说话,但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岔开话题道:“我已经把周围的泥土松得差不多了,你动一下身体试一试。” “啊?什么时候完成的?” “就在我刚刚放下剑的时候,我都休息好大一会儿了。” 孙无忧没好气道:“既然早就好了,为什么不提醒我一下。莫门主和那个瘟神郭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咱们得尽快动身啊!” 说罢孙无忧四肢撑起,遽觉得身上的重物好似升起来数寸。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羊肠小路上忽然传来一个尖锐且熟悉的声音:“别跑了,我们来了!” 第三百八十章 第二战 “糟糕,郭进带着门主来了,我们快跑!” 转身的工夫,一道惊芒裂空袭来。方华见状当仁不让,一步抢在前头,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生生抗下了这一精妙绝伦的攻击。 “砰~” 虽然他是方华,虽然他是异兽与魔人的后代,但面对如此强劲的威力,依然抗不住一招,身体猝然跌向一旁的树林之中,狼狈跌倒在地。孙无忧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身来,眼见方华为救自己受到重创,一时间心中万分怒火,全部涌上脑海。顷刻间,他的黑色长发根根竖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红色热浪自地表缓缓升起,为其布下一道无形屏障。 “小子,你居然还敢还手,再看招!” 说话间,郭进已经来到近处,只见他右手食指晃动之际,暗红色的仙枣木剑已经再次御空刺来。即便没有主人加持,木剑之上的威力却是丝毫未减,且因为完全由意念控制,无需受到关节部分的限制,使起剑招更加诡异狠毒,眨眼之间便已攻至孙无忧的跟前。 “又是你!” 眼见仙枣剑直劈面门,孙无忧连避也不避,凌空伸手便抓了过去。看到这一幕的郭进冷冷一笑,只因为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待会对方血肉模糊的惨状,加持在剑上的意念随之再盛三分。 “仙枣剑,把他给我斩成两半!” “呲!” 剑尖划出,剑身随动,明明应该将孙无忧手掌手臂一齐切成两块的仙枣木剑,竟是被生生地卡在半路之上,剑身只斩进掌骨二分之一,便再也切不进去。这时候,孙无忧受伤的掌心之中突然火光大作,一团仿佛囚禁着无数鬼魂的火焰突然升起,并以极快的势头爬上仙枣木剑,瞬间便将其包围吞没。 “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以为凭那点火力就能毁得了我的木剑吗?你……” 话才说到一半,只见郭进脸上的肌肉忽然莫名其妙地跳动了一下,紧随着上方的表情也变得古怪,难以琢磨起来。沿着视线向前看去,只见那柄被“钳”在掌骨之中的仙枣木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一侧弯曲变形,一股微微的甜味随即弥漫在四周的空气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仙枣木乃是不惧水火的神物,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的一团火苗给……” 不等郭进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孙无忧随手拔下那柄已经作废的“仙剑”,丢在一旁的空地之上。刹那间,一丈之内的绿植无一例外,竟被火焰之中生出的黑烟尽数吞噬,生机全无。直到这时,郭进才恍然醒悟,眼前的青年绝不简单。 “你!你居然敢毁我的木剑,我要你以命相抵!” 失去了趁手的兵刃,郭进攻势倏变,改以爪功迎战。而随着手上招式的变化,其脚下动作竟也随之加快了许多,又加上内合绝门身法与足迹,竟让人看了之后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仿佛一瞬之间空间之中多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郭进”。待孙无忧回过神来,其本尊已然逼至跟前,凌厉锋利的爪功如钢锥一样,全力扎向孙的胸膛,欲要将其一击洞穿。 “这下我不信你还不死!” “杀我,没那么简单!” 地上,刚刚被一招击飞的方华刚刚苏醒过来,一睁眼便瞧见郭进使出一记致命杀招,直指孙无忧的胸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身后的那棵仙木竟好像活了一样,上方的大量枝叶一齐将孙的本人包裹其内,并将那记可怕的爪功拦截下来。 全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遭的郭进被晃了一招,身体踉跄了几步,朝一旁栽倒下去。可他反应也是相当机敏,不等完全摔倒,自己便用手将自己重新支起,随即身体跃入半空之中,划出一个月牙的形状,头朝下,再次朝孙无忧冲了过去。 “混帐,再来!” 得知对方用了不知什么“妖法”控制了那棵原本用以镇压他的仙枣木,郭进一击不成,另起一招。只是这回他已学聪明,未等身体临近,比刀剑还要锋利的爪功已经提前来到,并将保护在孙无忧体外的层层枝叶尽数撕碎。伴随着满天残叶断枝下坠,其酝酿许久的全力一击终于当面刺了出去。 “小子,我看你这回……” 恍惚间,郭进的耳中闪过一道尖锐的异响,探出的臂也随之漫上了一股说不清的寒意。是什么威胁到了他,是什么让他主动停了下来?迷茫之际,一道红光从视野之外射了进来,抬起眼皮向上望去,不下十柄仙枣木剑竟然已经坐上枝头,跃跃欲试。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你也能从仙木之中提取出珍贵的仙枣木心剑?不对,这一定是我的幻觉!” 惊呼之余,熟进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攻下那一招,否则自己的右臂早已被众多木剑斩成肉酱。然而,逃过了一劫的他,如今要面临另一个严峻的问题:我该如何击败他? 郭进自认为内外家的功夫,自己已经小有所成,虽然远不及莫非烟,但与自己年纪仿的这代人中,还可以算得上一把好手,更不用对付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可如今的他已经先后两次挫败在这个身形高大且几乎被压弯下去的青年手上,而且对方以一种不能言表的方法将自己的招式化为己用,这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可是,身后门主莫非英即将到场,如果自己现在临阵脱逃,不说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担任封门山的教授工作,就连在大家面前挺直腰杆的自信恐怕都会被一起摧毁。思量间,郭进怒喝一声,身手在地上抓起一件东西,疯了一样朝对方狂奔而去。见此情况,孙无忧淡淡一笑,心念产生之时,那树上的十三柄红色木剑已经尽数指向郭进的身体。 “这是你自找的!” “小子看招!” “呼”的一阵劲风,孙无忧还没看清来者是什么东西,一股夹杂着土腥气的土砾已经飞了过来,悉数扬在他的面颊之上。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堂堂郭进,封门山门人的老师,居然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式,盛怒之下,被沙石趁机钻入的眼睛,开始传出剧烈的刺痛,而挂在树梢之上的众木剑如同黄蜂一样,立即倾巢而出。 因为不能视物,导致木剑下落的准头变得十分糟糕,再加上郭进本来就身体瘦小,躲避起来也较为方便,到最后,他只是一只手臂被刺中一剑,背后被划了两下,便轻松避过了全部的剑击。而此时的孙无忧还未恢复视力,如此,郭进终于重新掌握住对决的主动权。 “哈哈哈,小子,我这‘撒土成兵’的本事还不错吧!”郭进奸笑道。 “无耻,无耻小人!封门山有你这样的老师,简直是全体门人的不幸。”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种道理,你还是下到阴曹地府再慢慢琢磨吧!而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送下去。受死吧!” 说罢,郭进用力抽下插在自己手臂之上的木剑,转而举剑刺向孙无忧的胸口。后者身形一晃,虽然已经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因为身体被仙木牵制,根本无法做出敏捷的反应,胸前结结实实着了一剑,血“呲”的一下便喷了出来。 “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是吗?谶技役同!” 说话间,孙无忧混身黑气翻滚,郭进见状想要抽剑,却发现一股莫名的怪力已经从内部将剑身死死锁住,甚至连他的掌心也被牢牢粘在了剑柄之上,脱身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 惊魂未定,只见那柄木剑突然转动了一下,原本锋利的剑缘处变得浑圆厚实,其间甚至还生长出若干数小的无叶树杈,俨然变成了一根缩小的仙木。不等郭进反应,剑柄处的“机关”已然全部发动,伸展开来的嫩芽,竟成了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瞬间钻入到手掌之中,并沿着骨头一路向上蔓延,势要将他的整具身体完全吞噬。意识到大事不妙的郭进,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死”字,脱身未果,惊慌之余,他终于喊出了那几个字:“门主,救我!” “呲~” 那缕气劲,来得不快,但却是恰到好处,正合时宜,并在仙枣树枝准备进一步生长的前一刻,及时制止了这般“暴行”,气劲从手肘处切入,并将整个小臂彻底斩落下来。顾不得喊疼,郭进连滚带爬,退后了好几丈远,回头再看,自己那条断手早已被仙枣剑内生出的枝桠撕得稀碎,连其中的骨头都已不复存在。 “我……我的手,你……你……” 郭进刚要起身,身后一道人影缓缓降下,推手按在他那受伤一侧的肩膀之上,轻声道:“别动,本座帮你疗伤。” “可是……” “不想死就别乱动,万一伤口之中还有残留的仙枣枝碎片,那只断手就是你的下场。” 想到刚才那一副血淋淋的画面,郭进再也不敢开口,只得随着门主莫非英的举动,闭目调息。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莫非英忽然启口道:“年轻人,我瞧你好生面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赌中求全 方华跌跌撞撞又爬了起来,可没走两步,又重新摔倒下去,莫非英望了一眼之后,并未说话。见状,方华反而开口道:“门主,我……他……” “你的事情,待会再说。你身上的伤不轻,先休息一下吧!” 说话间,莫非英突然向前踏出一步,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突然发觉自己眼前左右两边的事物竟开始飞快向自己移动,连同前者也一同来到自己的跟前。 “缩地成寸。这……这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高深道法么,这人居然如此轻松地施展出来。不行,我和他的差距实在太大,真的打起来我一点胜算都没有。” 孙无忧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而莫非英却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这位新来的青年,停顿片刻之后,忽道:“你也是苍北新苑的弟子?” 孙无忧愣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苍北新苑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虽说如今的底蕴实力大不如从前,但却能让你们这种天赋异禀之人自行汇聚,也是奇事一件。能背着仙枣木在这与本座淡定自如地交谈,你的身上果然有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方华突然插嘴道:“门主,其实他是……” “不用你说,本座自己去猜才有意思。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想和你算算今天的账。” 孙无忧蓦然抬头,满是倦态的脸颊之上,突然多了一股犀利的神光。 “门主想怎么算?” 莫非英摩挲了几下下巴上的青须,随即微笑道:“你私闯我封门山,已是重罚一条,又大闹课堂,影响了正常的教学过程。之后,你与郭进又在此大打出手,险些酿成悲剧。这种种罪行罗列在一起,你说本座应该如此惩罚你?” 听到这里,孙无忧非但没有显露出惊慌之色,反而显出一副坦然之态,语气平和道:“既然晚辈触犯了门规,那就理应受到惩罚。这一点,晚辈并无异议。” “哦?你回答得这么痛快?” “不过……” “呵呵,我就知道你有话还要说。” 孙无忧颔首道:“不过,门规是贵派所立,是否近乎人情,是否对一个刚到此地的公平,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莫非英目光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狠辣,但转瞬之间又隐匿不见:“你说本门门派不合情理?” 孙无忧笑道:“您是门主,这些规矩在铴眼里自然是再公平不过。但初来乍到,又莫名其妙卷入到种种情况之中,最终被迫出手,差点因此葬送性命。如您只是一味地拿门规来说事,免有些欺负人了。” 莫非英背着的双手忽然垂下,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生疏了一些:“你想如何?” “呵呵,如您所见,凭晚辈如今的状态和修为,根本不足以让您出手。您若想依门规行事,晚辈也没有丝毫办法。但门主若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的话,不如和晚辈赌一把。” “怎么赌?”莫非英的两掌忽然握紧。 孙无忧瞥了一眼对方动作的变化,而后平心静气道:“既然门主您神功盖世,而我又有一点小聪明,这样,您让我三招。三招之后,我若是活着,亦或逃出了封门山的山门,就放过晚辈这一次,如何?” “哈哈哈哈!” 令孙无忧与方华万万没有想到,在公布了所谓的赌约之后,莫非英居然放声大笑起来。此刻,位于后方的郭进刚刚恢复过来,先前的对话他已扣得八九不离十,如若让对方遂了心意,自己定然没有好果子吃,于是连忙上前劝道:“门主,您可不能听我家伙的话。此子诡计多端,不知暗地里又在盘算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万一让他得逞了,不只是封门山,就连门主您都要蒙受失利的耻辱啊!” 莫非英扭头斜视了郭进一眼。虽然只有一眼,但郭进的身上就好像被钉进去十好几根钉子一样,混身上下难受至极。稍一定神,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先前的不适感竟只是自己的幻觉。他虽然知道门主莫非英修为高强,但也没有料到对方竟可以凭一个眼神令自己生不如死,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你不相信本座的实力?” 郭进赶紧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就是相信这位青年的实力?” “不是不是,我不相信他的实力。”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听到这里,孙无忧心中闪过一丝喜悦,当即跟着道:“这么说来,门主您同意了?” 莫非英回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道:“本座什么同意了?” 孙无忧心中一沉,不由得道:“那门主您的意思是……” “确实,你我之间的修为,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可能逃过我的手心。不过,封门山地势复杂,如果你能合理运用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只不过,你身上的仙枣木是个磊累赘,让你背着它到处跑动,对你而言实在不公。在赌约开始之前,本座先为你将它取下吧!” 说着,莫非英运气马上就要发功,可孙无忧却是摇头示意了停止,并道:“不劳门主费心了。” 听到此言,莫非英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诧异之色,就连一旁的郭进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门主要为你取下仙木,你居然不肯?” 孙无忧点头道:“没错!说到底,晚辈确实有违封门山的规则,受到些惩罚也是应该的。况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适应了这个大家伙,现在若是将他取下,说不定还会影响晚辈的发挥,所以还是不取的好。” “哈哈哈,小子,这下你可不能怨我了,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门主,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既然赌约已经定下,那就赶紧开始吧!” 莫非英不耐烦地瞟了一眼郭进,又将视线重新对准面前的孙无忧,随即语重心长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孙无忧!” 莫非英点点头道:“姓孙么……嗯,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本座也就不再强求了。事先说明,本座可不会因为你背着这么一块破木头而手下留情。” 孙无忧拱手道:“晚辈求之不得。” “赌约马上开始,你有什么要对方华说的,就快点交待吧!” 旁边,郭进不怀好意地继续道:“就是就是,别一会儿人断气了,心愿还没有托付,那可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郭进,你够了。”莫非英忽然口气冰冷道。 “门主,我只是……” “郭进啊郭进,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难道你看不出,这位孙小友可比你有气魄得多啊!” “他?怎么会……” 莫非英正色道:“你听他从头到尾可有半句求饶的话?” 郭进心头一震,低声回道:“没……没有……” “哼,看来你也明白了。方才你临危呼救时候的模样,可真是太丑陋了,当真丢尽是本门的脸面。如若被外人知晓我封门山还有你这种贪生怕死,学艺不精的门人,那本座这个门主岂不是颜面扫地,让世人贻笑大方?” “这……这……门主息怒,我……我回去之后一定痛定思痛,立志将来做一个合格的老师,绝不给封门山抹黑。您看在我……” 那一边郭进还在地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这边孙无忧已经来到方华的跟前,俯身道:“你的伤没事吧?” 坐在地上的方华一把拉住孙无忧的衣袖,满面愁云道:“你还有心思关心我,我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刚刚你明明有机会摘下身上的大包袱,为何又会一反常态出手阻止呢?”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露出那副标志性地灿烂笑容,好似没心没肺地嬉笑道:“对啊!我怎么这么糊涂,这下糟糕了。” “啊!大哥,你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孙无忧的表情凝滞了片刻之后,忽然又恢复了活力,满面春风道:“当然是和你说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用为我担心。” 方华回头瞥了一眼门主莫非英,而后尽量压低嗓音,小声嘟囔道:“你和我说实话,这次财约,你有几成把握?” 孙无忧伸出一只食指,生怕对方不敢相信,还左右摇晃了两下。 “一成?” “是一定行!” 再之后,孙无忧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告知给了方华,并嘱咐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希望对方能够代自己请求莫非英,去往云海助云之一族共度大劫。 “好的,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放心,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我就……哎呦,回头还是你自己和他说吧!孙大哥,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嘿嘿,我去了。” 孙无忧再次回到莫非英的身边,后者以一种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的脸庞,随即道:“该料理的事情都料理完了吗?” “嗯,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莫非英伸手朝林间的一边指了过去,并道:“这里,进去里面之后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路途最短,用时也最短。如果你有胆量的话,大可以试一试。” 孙无忧抱拳道:“既然门主一番美意,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道法通天 说走就走,绝不停留。 孙无忧语毕之际,身体已如脱弦飞箭一般,猝然而过,不等郭进回过神来,人已经钻入到下山小路之中。 “哎,小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连开始的信号都没有,居然自己先跑出去了。门主不要动怒,我过去把他追回来。” 莫非英伸手将其拦住,摇头笑道:“无妨,背着那么大的东西在身上,居然还能跑得如此迅速,让他先走两步也无它。” 郭进与莫非英对视一眼,见对方不紧不慢,自己又不好出声催促,只得再次静默下来。后方不远处,方华终于站起身来,尝试性地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确定没有暗伤,心中这才稍稍放松一些。眼见孙无忧已经离开有段时间,可莫非英依然如旧地站在原地,放眼朝远方望去,这让方华心中感到十分惊讶,于是上前拱手道:“门主。” “你身上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吧?” 方华瞥了一眼旁边的郭进,而后鼓足内息,故作无恙道:“多谢门主关心,不过以郭老师的手段,还伤不到我的根基。” 方华勃然怒道:“休要血口喷人,打伤你的可不是我。” “呵呵,现场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你难道是门主么?” 郭进面露难色,门主莫非英则把话茬接过来道:“没错,正是本座。” 方华心中一震,但表情不敢有丝毫变化:“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过郭老师了。” “嗯,你应该也在好奇,为何硬吃了我一掌,可是身上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 “门主英明,晚辈确实是在纳闷。” 这时候,郭进插嘴冷道:“是了,你现在能站在这里,没死也没残废,那得多谢门主收下留情,否则你就只能让你的家人过来收尸了。” 莫非英语气冰冷道:“郭进,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是门主,我不说就是了。” 说罢,郭进对着方华做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身为老师的稳重与气度,简直与孩童无异。 “方华,你来封门山多长时间了?”莫非英沉声道。 “呃……差不多有一个半月了吧!” 莫非英点点头,继续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离开过封门山?” 方华连忙摇头道:“没……既然是答应门主的事情,方华怎敢违背。晚辈平日里做事虽然有些轻佻,看着好像没什么正事,但对于承诺之类的东西,看得尤重。说了一年之约就是一年,少一天都不行。” 莫非英满意地点了下头,道:“嗯……看来你不只拥有你爹娘的优良血脉,还将他们的高尚品行一同传承了下来,不错不错。不过,本座刚才回溯此地时间的时候,发现你与郭进交手的过程之中使出了一招封门山的功法,如果没记错的话,本座和门内老师应该没有教过你此类的神通吧?” 一听此话,方华立即得知事情暴露,旁边,被禁止说话的郭进登时眉飞色舞,显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这……门主,我……” “呵呵,你不用紧张,本座只是问一下而已。毕竟,你原本就出身名门,又是苍北新苑掌门的独子,能被你相中的功法招式,定然拥有不同凡响的威力,你说是吧?” 方华用力点头附和,并道:“是的是的,其实当初晚辈也不是有意要说的,只是因为见到之后无法忘怀,不由自主地便跟着练了起来,时间稍一长,便不知不觉地学会了。请……请门主见谅。” 看到这里,郭进知道不能坐视不管,于是破便再次开口道:“门主,你别听他一派胡言。这小子上山明明就是别有用心,很大可能性就是想要上山偷学我门正宗功法的。刚才他虽只展露了两手,但可见已经小有所成,如若继续下去,封门山的精萃瑰宝都要被他盗了去了?” 郭进以为自己趁机在此扇风点火,即便方华不死,也能令其落个修为尽废的下场。可话音刚落,只见旁边的莫非英忽然隔空一弹,刹那间郭进发觉自己的两侧腮帮莫名发紧,伸手一摸才愕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居然消失不见了。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见郭进有话难说,被憋得面红耳赤的模样,方华偷笑了一下,而后又恢复原样。莫非英看着郭进空空如也的下巴,旋即满意地笑道:“这下好了,本座的耳根子都清静了。记住,这只是对你的小小惩戒,今后你若再敢多嘴多舌,小心本座让你永远说不出话。你先回去吧,记住明日一整天都要离开房间,否则你这嘴还得继续长在一起,听明白了吗?” 自知继续留在这里也无益处,郭进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山林。 “门主,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您,居然还有如此幽默风趣的一面。” 莫非英嘴角上扬,微笑回道:“怎么,本座平日里看起来很凶么?” “呃……很凶也不算上,只是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不好接触。您不知道,头回上封门山的时候,虽然有莫姐姐引荐,可看到您的时候,我还是吓得不行,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克星一样。” “克星?这个称呼本座倒是极少听见。不过,闲杂人等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吧!” 方华呆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道:“说……说什么?” “你的‘光自在法’是从哪里习得的?” “啊……原来您还记得这事啊!我……我……” 不等方华后退,莫非英随手一抄,竟然凌空擒住前者的衣领,将其整个人提到半空这中:“其它的道术神通也就算了,可《光自在法》乃是本门不外传的绝顶神功,除了历代门主之外,无人可以修炼。即便是本座,也是耗费了数年时间,才在此术之上有所突破,你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十天的时间当中获得如此进步?” “别别……门主,你别着急。你听我给你解释!” 莫非英须眉戟立,身后的长发如同魔爪一样,摇摆飞舞,恨不得立即将人抽筋剥皮。早在上山之前,他便听那位“莫姐姐”提起过,封门山门主脾气古怪,好怒易嗔,一不如意便会大动肝火,因此受到罪责的门人不计其数。想到这些,方华不由得将眼睛闭起,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还解释什么,你偷盗本门至高功法,罪无可恕,只有杀了你,才能免去神功外泄的后患。” “是你,是你那天夜里胡乱耍了一通,我只是碰巧看见,顺便将招式记了下来而已。要怪,就怪你自己。” “噗通”一声,方华掉回到地上。因为长时间的窒息,此时的他正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并将上身竭力向后倚去,生怕对方一时反悔又将自己重新吊起。 “原来那天夜里你也在场,怪不得你会学到‘光自在法’。这件事,你还和别人提起过么?” 方华用力咳嗽了一下,吐出喉咙里的痰液,而后声音沙哑道:“您把我困在后山上,连人都看不见,我还能和谁说起?” “嗯,那就好。” 莫非英上下打量了几眼瘫坐在地上的方华,好似要看穿他的内心一样,令后者不由得毛骨悚然。片刻之后,他才终于再次开口道:“本来,以本座的处事方式,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就放你一马。” 听到这里,方华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跪地叩拜道:“多谢门主。”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学了光自在法,那你就只有两个选择。一,废去全身修为,再由本座将你识海之中的相关记忆一并抹除。二,留在封门山上,继续我的衣钵,直至成为下一任门主。” “什么!要我当封门山的门主?” 一时过于激动的方华,直接从地上窜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莫非英忽然眉头微皱,回望了一下身后的石板小路,自说自话道:“没想到那个姓孙的小子脚程如此了得,这么快就去到山门了。” 旁边,方华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差点从地上蹦了起来。其实,他原本的打算就是依靠对话,托住莫非英的脚步,使其无惧顾及赌约一事。如今听说人即将达到终点位置,心中自然是狂喜不已,脸上随即流露出喜悦的表情。 “真有你的,孙无忧。” 方华本以为二者间的对话就要至此告一段落,谁知莫非英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手掌朝着天空之中抓了几下,然后又转身换到别的方向。如此反复,转了一圈之后,他那张冷峻的面颊之上,忽然多了一分喜色,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落在方华的身上。 “就在这里!” 说话间,莫非英抬手朝正下方用力一捉,一团白雾随即凭空出现,雾气散尽,一棵高大的仙木之下,赫然立着一人,此人正是方才全力奔逃的孙无忧。 “我这是!” 第三百八十三章 股掌须弥 念破虚空 恍如再世,一眼千年。 孙无忧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山门所在,但眼前的事物却在此刻飞快变化,他仿佛坠入到了一场时间旅行之中,意识连同身体都化为了一颗不起眼的芥子,随波逐波,最终靠岸,来到了这里。而现场亲眼见证这一神迹般情景的方华,更是惊讶地连话都已说出口,嘴里只是单纯地发出“啊”“呜”的怪叫。 “我……我这是在哪,你是什么时候赶来的?” 瞧清楚抓住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自己定下赌约的封门山门主莫非英,孙无忧一脸错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另一边,小心将人放开的莫非英,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掌,随手伸出一根食指,春光满面道:“第一招。” “你……你刚才使用了什么神通,我为何会返回到开始的地方?” 说话间,方华已经来到跟前,围着对方的身体来回转了好几圈,包括那棵仙木在内,孙无忧的身体确实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切再次回到了起始原点,只是他已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嗯,对于你的惊人速度,本座还是十分惊讶的。如若不是这仙枣木作祟,恐怕你已经跑出封门山外了。不过,赌局就是赌局,既然开始了,自然要按说好的进行下去。来吧,进行你的第二次尝试!” 莫非英说的轻巧,实际上刚刚的举动已经令孙无忧信心大受挫败,明明自己距离目的地只有数步之遥,但对方只是隔空一抓,自己便重回起点。如此说来,不管如何努力,想要逃出莫非英的手掌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说离开封门山了。 见孙无忧一动不动,莫非英怪笑一声,随即道:“好吧!有件事情本座要向嗲告知,刚刚本座施展的乃是本门的一项绝技,名为万丈拾物。只要能够感受到你的气息,我就能从万丈之内的任意地方将你亲手捉拿到自己的眼前。不过,此术虽然强大,但也并非毫无缺点,那就是使用完万丈拾物之后,想要再次动用,必须间隔一柱香的时间,否则会有真气逆流,走火入魔的风险。” 孙无忧眼中金光一现,但稍稍喜悦之后便又恢复正常,说道:“为何把这么关键的讯息透露给我,门主您大可以不用说的。” 莫非英冷笑道:“你别太高看自己了,本座只是不想让你早过投降,如此事情才会继续有趣下去。既然万丈拾物已经不能用了,你就再试一试,看看自己能够逃出封门山。” 孙无忧与方华对视一眼,后者点头示意。接受到来自对方的鼓励之后,孙无忧终于提起勇气,当即高声道:“既然如此,门主您就瞧好吧!” 说完,孙无忧不紧不慢地来到了青石板路上,大摇大摆地往山下走去。后侧,方华见状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声道:“这家伙怎么不走小路,若是选择平日所走的山路,那可就必败无疑了。” 不远处,门主莫非英背负双手,饶有兴致道:“知道走捷径也没有作用,因此选择了路况较为良好的大路。嗯,这次终于聪明了一点,可惜还是不够。” 后方,小心听着的方华撇了撇嘴,略显不爽道:“不是说万丈拾物必须要间隔一柱香才能使用么,难道其中有诈?” “呵呵,放心,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不管是否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本座都不会继续动用。” 方华没想到对方的听力如此厉害,即便自己的声音已经压低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却依然无法逃过对方的“聪耳”。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担心起山路上的孙无忧,至少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胜算微乎其乎。 “门主,这次您还是继续待在原处吗?”方华忽然问道。 莫非英淡淡笑道:“不然呢,如果要动身亲自前去追捕的话,那你的朋友可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方华汗颜,脸上只留下礼貌的笑容。 “可恶啊!到底有什么方法才能让逃出莫非英的股掌呢?虽说对方不会动用万丈拾物,但万一动用了其它神通,恐怕孙大哥也无力应对的吧!” 气氛越发紧张,莫非英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态,负手远眺。忽然,他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一抹夹杂着些许讽刺之意的笑容随即出现在嘴边:“看来他又再次接近山门了,嗯,是时候动手了。” 说着,莫非英口中念咒,右脚一连跺了三下。看似普通的三脚,却令得方圆百丈之内所有事物战栗不已,而方华甚至已经无法站立,当即趴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身后的所有物体竟然自动朝着自己缩近,不止是周围的事物,就连他的身体也进入到了这种玄妙的过程之中。他的上半身明明还处在正常状态,可下半身却已被凝缩得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在封门山上,一切惯有的定律都已失去了意义,仿佛只有莫非英才是这里的唯一主宰。 “仙法,须弥成芥!” 莫非英左手架掌竖在胸前,右手呈碗状,倒扣着平直地伸展出去。这一刻,整座封门山都因为飞快缩小的关系,进而进入到了他的掌心之中,而作为仅有的见证者,方华因为受惊下巴都合不上了。 “怎么……怎么会,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妖魔似的神通,我终于明白为何人间容不下封门山一派了,原来是他们的力量太过强大且霸道,凡人修行者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不,不行,孙大哥又要失败了。” 眼见莫非英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方华的内心也随即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孙无忧被捉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与其担心赌约之事,不如考虑之后逃离此地的计划,也算有个退路。 “呵呵,不要挣扎了,孙小友,速速现身吧!” 说话之间,莫非英终于开始活动那只左掌,只见他凌空这么一抄,一根新鲜的枝桠便已被牢牢攥在掌心之中,并在肩膀的活动之下,将藏于另一方空间之中的仙木,一点一点拉到自己的眼前。 “就是现在!” 莫非英大喝一声,栖于林间的群鸟登时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向外面飞去。“轰”的一阵巨响,那棵似曾相识的仙枣木,第三次出现二人眼前,而莫非英再也按捺不住,嘴上居然流露出少见的骄傲之状。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哎,不对,这不是孙大哥!” 方华惊呼一声,本来已经吓得惨白的脸颊之上,忽然多了一丝久违的血色,莫非英顺势朝仙木根部看去,赫然发现原本被树根紧紧缠住的孙无忧,居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莫非英心中大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孙无忧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解除“仙木生根”,并令用障眼法脱过自己的追踪。意识到事情不妙的莫非英面色铁青,一直轻敌的他,首次拿出了许久不见的认真态度,甚至连周身的气息都随之变得恐怖起来。 “孙无忧,本座果然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顺利逃脱了吗?” 山脚附近,孙无忧带着满血的血痕,已经跑到了尽头,只有几步距离,他便可以成功跨过山门,赢下赌局。也是这个时候,山上与莫非英同在的方华才意识到,孙无忧迟迟不肯摆脱仙枣木的真正原因,原来他早已将料到了如今发生的一切。 “哼哼,第一轮的时候我若不表露出泄气绝望的样子,又怎能骗过那个莫门主,让他掉以轻心。真以为一棵破木头就能困得住我孙无忧么,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眼见山门近在眼前,孙无忧的脸上终于流露邮出胜利的喜悦,脚步随之又加快了一些。“轰隆”一声闷响,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居然发出一声震撼人心的雷鸣。虽然是雷鸣,但与寻常的气象不同,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乃至其它脏器都因此受到了一记猛烈的重创。恍惚之际,一道赤色闪电从天而降,朝着孙的头顶直劈下去。 “这……这是……” “仙术,和合四象!” 电光击中孙无忧的同时,他也看到了那双带有愤怒的眼眸,那道晴空雷殛就好像打开了一扇时空之门一样,让原本处于两个不同地方的大活人,于同一时间真实相见。 “孙无忧,是本座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的心机如此缜密,险些令本座栽在你的手上。” 孙无忧回头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山门,伸手抹了一把头上汗水,口气轻松道:“可惜,我已经到了山门底下,只要跨过去我就赢了。” “呵呵,是吗?” 话音一落,莫非英左右两手呈分牛之势,一齐向两侧用力。与此同时,击中孙无忧的那道赤雷竟随之外向扩散开来,每向外增长一分,孙所在的空间都会因此发生变化,变得与山林处的环境一模一样。不对,应该说是让孙无忧重新回到了山林之中。 “孙无忧,你看清楚,自己现在究竟在哪?” 孙无忧环顾一圈,语气平静道:“林间。” 第三百八十四章 莫氏双雄 “既然如此,到底谁胜谁负?” “哼哼,尚未可知!” 眼见孙无忧的本尊生生被莫非英从山脚拉回到山林之中,观战的方华除了惊叹之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完了,孙大哥要输了。” 山林之中,门主莫非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即便面对孙无忧的全力袭来,他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绝不会输。 “来吧,小子!让我见识一下如今苍北新苑年轻一代的真正风范!” 孙无忧勃然道:“求之不得!” 这一刻,孙无忧已不像人,而是一只刚刚逃出囚笼的满席猛兽。他的手,他的肘,他的脚,他的膝,牙齿,腋下,乃至头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已成为他的独门兵器。他的招式看似杂乱无章,但又暗中契合大自然中飞禽猛兽的诸多行为方式,而这与寻常人类意识当中的战术战法又大相径庭,因此适应起来也相当费力。 这边莫非英推出一掌,孙无忧的身形竟然在半空之中划成了个半圆,颠倒之后朝上的脚掌,顺势迎了上去。虽说莫非曲这一掌力量霸道十足,但被其迫开的孙无忧趁机将身体调回正常状态,紧接着又补了两掌。大意之下,莫非凡身体一晃,左脚竟然小退了半步。虽然只有半步,但对于他这位封门山门主而言,已是天大的耻辱。 “这是什么招式,为何看起来如此怪异!” 孙无忧笑道:“我就是我孙无忧的道!” 孙无忧出手越来越快,反观莫非英这边却是逐渐示弱下来。明明每一掌都贯注了十分劲道,但一经打在孙的身上,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被其一一化解。终于,莫非英不耐烦地怒啸了一声,后面的方华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大叫道:“快停,快停下!” “晚了,今天谁敢拦我,我就将他一并击杀!” 融道己身,莫非英这一掌已经动了杀机,以至于拳头之中忽然亮起一道如神兵利刃一般璀璨金光,眼看就要将孙无忧吞噬其中。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方华大步跑到跟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拦在二人之间:“好了好了,赌约已经完成了,门主,是你输了。” 听到此言,莫非英那冷酷的脸颊之上忽然多了几分柔和的光彩,而另一边的孙无忧也将之前的“疯狂”收敛,回到了正常状态。 “本座输了?”莫非英略显迟钝地说道、 “是的,门主。您忘了,赌局开始之前有过三招之约,三招之后只要孙无忧还活着亦或逃出封门山山门,那么胜者就是孙无忧。” 看了看脸上满是笑意的孙无忧与方华,莫非英的手掌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收了回去,并道:“嗯,知道了。孙小友,你的实力果然令本座大开眼界,只可惜我们小小的封门山,似乎成为不了你的安身之地啊!” 孙无忧俯身跪谢,随后道:“门主,此次晚辈前来,其实还有要事相商。” 紧接着,孙无忧便将自己在云海之中的种种遭遇告之给门主莫非英,方华在旁边听得那叫一个过瘾,几度以为自己就在激战当中。 “然后呢,那个可恶的帝蜃怎么样了?”方华迫不及待道。 “之后,我和香袭姑娘便结伴跑了出来,想要在外面找寻其它势力前往云海帮忙云之一族度过此劫。也许是苍天有眼,特意将我俩引到了封门山上,这才让我与大家相见。” 方华转过头来,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颇为动容道:“门主,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可以的话,咱们还是助他一臂之力吧!” 莫非英沉吟半晌,没有说话。孙无忧见对方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于是道:“帮忙与否,全凭门主定夺,无论是何决定,晚辈都能接受。” 方华瞪了眼孙无忧,低声对他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忘了自己登封门山的意图了?据我所知,封门山四周几十里之内都荒无人烟,离开这里想找帮手支援云海,短时间之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你能找到,等集结好人马一同前往的时候,恐怕云海已经变成血海了。” 听到这,莫非英长叹口气,终于启口道:“封门山虽然历史悠久,但搬来魔界也不过一二十年的光景,与周围几大势力来往极少。不过,在这其中,云海倒是一个例外。云海内的云之一族与一般魔人不同,他们大多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纯朴善良天性,就算与外界极少接触,但也绝不会惹起事端。正因如此,我才破了先例,收了封门山建派以来的第一个女门人,云卿。” “哦~原来云卿是云之一族的族人啊!” 莫非英瞥了一眼方华,嘴边似笑似不笑道:“你不是说来到封门山后,你没有和其它门人交流过么,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云卿这个人?” 方华哑然,好大晌之后才吱唔道:“那个……怨也是挑水的时候偶然听其它门人提起的。不过那不是重点。门主,照您的意思,我们封门山和云海还是有些渊源的了?” 莫非英微微颔首道:“不瞒你们说,先前本座与云海上任族长有些交情,也是他将云卿推荐到了本座这里作为女性门人。在那之后,因为有了先河,陆陆续续又有几名女性加入到了本门之中,不过那些都后话了。又过了几年,云海之中便传出了族长失踪的消息,本座也曾带人在附近寻找过他的踪迹,但都无功而返。从那开始,封门山与云海便断了联系,就连云卿也长久在了封门山上,一住就是十多年。” 方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那个云卿师姐岂不是已经三十多岁了?” 莫非英轻咳了一声,面露不悦道:“云卿来的时候才不八七八岁,到下个月也才刚满二十五。” 方华惭愧地伸了伸舌头,不再继续说话。 听了这么多,孙无忧心中属实迫切,于是赶紧道:“门主,您说了这么多,那云海那边,到底去还是不去?” “唉,修道之人自然是以慈悲为怀,兼济天下,云海此行,本座是去定的。只是……” “门主,您有什么顾虑?”孙无忧不禁问道, “不怕你笑话,本座对道术虽然略懂一二,但真正打起来却算不上好手。否则你刚刚发狂变招,本座也不会被你逼得一度方寸大乱。” 孙无忧笑道:“门主过谦了。明眼人都清楚,如果不是您有意相让,恐怕第一招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打得站不起来了。” “哎,一码归一码,本座确实不擅长激战搏斗。帝蜃的恶名本座也略有耳闻,以他曾经叱咤风云的身手与力量,区区一个封门山门主还不足以与其相媲美。除非……” “除非什么?”这回说话的是方华。 “除非能把我大哥请来。” 提及“大哥”二字,莫非英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了许多,好似那个人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尖刺一样,别说是拔,变连碰也是碰不得的。 方华跃跃欲试道:“您说的大哥该不会曾经苍北仙苑的弟子,莫如烟吧!” “是的,就是他。大哥与我不同,我们莫家原本就是古代皇族后裔,虽然辉煌不似从前,但家中的底蕴还是有的,其中不泛大量珍贵的修炼秘籍与宝贝。而本座从小自恃甚高,不屑于依靠殷实家境,想要凭自己的本领闯出一片天地。于是十二那年,我便一个人偷偷出来,闯荡江湖,一晃已经三十多年。” 孙无忧边点头边感叹道:“没想到门主年轻时候还有这番经历,当真令我等晚辈自叹不如。” 方华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就是因为像您这样的优秀前辈,所以才想要出来磨练一下自己,至少不能被新苑的同辈人看扁了。” 莫非英看着方华,一副赞许的表情道:“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当真不易。据本座所知,现在大多庞大势力,家中的公子哥一直都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舒服生活,老天爷赐予他们的血性与坚韧早已被消磨殆尽。这时候若是遇到外部力量的冲击,多半是会出现不好结果的。所以在本座看来,这二十年的人魔和平,未必全是好事。长期生活在安逸之中的百姓已经忘记了危机这个字眼,而这极有可能为自己将来招来灭顶之灾。” “门主所言甚是。我突然明白,像封门山这样的优秀门派,为何会与人间格格不入了。” 莫非英惨笑道:“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不足和外人说道,你们听个热闹就好。所以说,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找到我的大哥,莫非烟。只有集合我们兄弟二人的力量,方有可能战胜那个远古凶神。” “哎,二叔,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你提起我爹的名字了?” 方华一听那悦耳的女声,整个身子都从地上“弹”了起来,四下观望了一圈之后,接着大声呼喊道:“莫姐姐,是不是你来了!” “呵呵,方华弟弟,我们好久不见!” 三人一同向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一道墨色倩影忽然掠过林间,如惊鸿一般,翩然落在他们的眼前。 “好利落的女子!”孙无忧脱口而出地惊叹道。 第三百八十五章 菁青一笑 孙无忧沉默不语,就像一块木头疙瘩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从未见过哪个姑娘长得这般标致,不臬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五官,她的笑比刀还锋利,能够穿过重重阻隔,直入心田,令人一见永生难忘。 “莫姐姐,真的是你!” 方华跑到跟前与那姑娘一番热情交谈,而那所谓的“莫姐姐”则始终保持着一股难以言表的高冷感,简直回应了几句之后,便来到莫非英的面前行了一礼,并道:“拜见二叔。” “嗯~你来得更好,二叔这里正有一事,需要请你爹亲自出山,他如今身在何方?” “还在非凡门中。不过,最近门中闹妖怪,我爹与几位师弟进山围剿阻截,但收效甚微,正为此事发愁呢!” 说着,那莫姓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无忧,又赶紧将目光收了回去。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二叔刚刚结识的一位年轻俊才,孙无忧。孙小友,这位是本座的侄女,莫菁青。” 孙无忧点头道:“莫姑娘你好。” 莫菁青点头示意,并未说话,而是继续对莫非英道:“二叔,您的道术在围追之中大有用处,若与我爹联手,对付几个区区妖精,根本不在话下。” 听到这,莫非英面色倏变,语气了也随之低沉下来:“我与你爹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有意相助,他也未必接受。”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有事需要我爹帮忙吗?现在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契机,这样,不仅我们非凡门能够铲除祸患,您也能解决眼前问题,一举两得,多好。” 这时候,后面的方华跑上前来,顺着莫菁青的话继续道:“门主,莫姐姐所言极时,这种互利共赢的结果,是我们双方都需要的。我看您还是答应了吧!” 莫非英稍事沉吟,随后道:“帮他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爹愿意不愿意帮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呵呵,我怕他不敢应下此事。” 莫菁青苦笑道:“二叔,您这激将法用得可不怎么样啊!你知道我爹的脾气,世间还没有能令他犯怵的难事,哪怕是刀山火海,雷池地狱,他也能逐个闯上一遭,我不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呵呵,云海的创造者帝蜃,你问他敢应吗?” “哼哼,莫非英,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话说到一半,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自莫菁青的怀中传出,孙无忧定睛望去,只见对方掏出一个深蓝色的锦囊,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大哥,原来你在听着。” “大哥?您是说这锦囊里面就是那位莫先生?” 此话一出,锦囊的声音再次道:“这是哪个呆子在说话,我莫非烟堂堂一派之宅,怎能委身在几片破布之中?这是我莫家独门研制的千里传音术,只要将这特制的传音袋带在身上,即使相隔千里也能接受到彼此的声音。我说老二,最近你在搞什么鬼,为何一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还有,帝蜃又是怎么回事,那家伙一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莫非英将自己从孙无忧那里得知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传音袋一端的莫非烟随即沉声道:“最近被几只穿山力士搞得心烦,正愁没处发泄怒火。正好,这不知死活的帝蜃重现世间,刚好可以拿他试一试我刚刚练成的神功。” 莫非英不以为然道:“神功?呵呵,说到底不是过从前自苍北仙苑那里学得功法,然后稍加变化得到的东西罢了,哪里够得上‘神’这个字?” “老二,你话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可是我手下败将。” “哼,我那是不屑与你争而已。再说,术业有专攻,你空有一身武功,对付那几只穿山力士不是照样束手无策?说到底,你就是一只没有脑筋的莽夫。” “你……你说我是莽夫?老二,你的骨头是不是又痒了,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收拾几下?” “嘿嘿,求之不得。不过,以你的功力,恐怕连上封门山的能耐都没有,你就别自找没趣了。” 二人争执愈发激烈,莫菁青一脸尴尬地望了孙无忧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孙无忧见状当即劝道:“门主,不要动怒。现在解决云海战事才是首要任务,您与这位莫先生的个人恩怨还是先放一放吧!” 传音袋那边,莫非烟的声音陡然激起:“你小子是谁,三番两次打断我和莫非英的交谈,菁青,过去给我打他两巴掌,让他知道一下我们非凡门可不是好惹的!” 见迟迟没有动静,莫非烟继续道:“怎么,菁青,连你都不听为父的话了?我看你是想回来受罚了吧?” 听到这,孙无忧知道已经躲避不过,于是主动上前,开口道:“莫姑娘,你打吧,刚才是我不懂事擅自插嘴,确实该受罚。” 莫菁青看着孙无忧一脸真诚的样子,随即“噗哧”一笑,伸出好纤柔修长的手掌,重重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 “莫姑娘,你!” 脸上顶着掌印的莫菁青仍然在笑,好似刚才那一巴掌根本不疼一样:“爹,我已经照你说的打了,你别生气了。” “哼,这还差不多。老二,你先来非凡门吧!等解决了这几只穿山力士之后,我就同你去找帝蜃,如何?” 莫非英收敛脸上的笑意,当即斩钉截铁道:“不行!云海之事更加重要,继续耽搁下去,我怕那些云之族人会坚持不住!” “哼,那与我有何甘?能去帮他们的忙,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怎么还能挑我的理?那些穿山力士虽不伤人,但为了寻找藏于地下的灵脉神源,已经几乎将非凡门的地基给掏空了,用不了多久,连紫云山都会被移为平地。” “可是你的事情确实没有那么着急,云海那边可都是攸关性命的大事。况且,帝蜃的恶名你一定有所耳闻,万一让他形成气候,魔界的其它地方也会受到牵连,而首先遭到冲击的肯定是我们封门山。你与我争了那么久,这次就让我一次吧!” 这轮对话之后,莫非烟那边出奇地默念了下来,莫菁青与在场几人对视交换了眼神之后,张于率先开口道:“爹,您的意思是……” “你二叔都这么说了,我这个作大哥的难道还要继续与他为难不成?好好好,云海,先去云海。喂,老二,你不是有那个什么四象之类的仙术么,我现在还在非凡门中,要去到你们那边没有几天的工夫根本到不了。不如你用那仙术直接将我拉过来,那就省事多了。” 莫非烟话音一停,这边的封门山门主莫非英的脸上显现出一股为难之色,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孙无忧之后,这才有气无力道:“不瞒你说,就在不久之前,我才使用过和合四象,要想再次使用的话必须等到三天之后。” 孙无忧不禁惊声道:“三天!” 莫非英点头道:“所以说,刚才与你切磋的时候,确实有点过火了,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尴尬的境地。大哥,看来你得另想办法了。” 另一边的莫非烟随即咆哮道:“事发突然,你让我怎么想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难道你想……” “没错!只有最后一个方法了。” “跃离法阵。” 最后的四个字,是这对莫氏兄弟异口同声说出口的。而在场的其余三人之中,方华的反应显得最为剧烈:“跃离法阵,先前我听我娘提及过啊!不过,据说唤醒法阵需要庞大的能量作为供给,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凑齐全部恐怕不容易啊!” 莫非英微微颔首道:“没错。正是因为跃离法阵启动的代价太过巨大,因此这些年来此法一直被视作禁术,甚至已经被人们渐渐遗忘。魔界之中虽然盛产魔晶石,但要汇集一次跃离法阵的消耗量,那当真是一个天大的工程。而相较之下更为高级的月魔石,虽然携带着更多更为精纯的能量,但却因为数量十分稀少,此法更不得采用。” “月魔石?” 经莫非英这么一提醒,孙无忧想起一个月之前,自己刚刚进入魔界时候的情形。为了治疗身上的严重伤势,老花镜利用廉价的魔晶石,通过特殊的内功方法,在疗伤的同时,还顺便“生产”出大量的月魔石。其实,当是的孙无忧因为在人间的地下吸收了太多预埋其中的魔气,导致体内魔力过于充盈,若非利用魔晶石将多余的魔气导引出体外,恐怕现在的孙无忧早已经脉尽断而殁。经过片刻的思索,孙无忧的脑海之中竟然升起了一个极为疯狂的想法。 “门主,我想问一下驱动一次跃离法阵大概需要多少月魔石?” 莫非英大致地测算了一下,而后伸出一只手道:“大概需要五万枚。” 旁边,莫菁青与方华皆为大惊失色,因为他们深知要在短时间当中凑齐五万月魔石是一件多少困难的事。 “好,那我们可以大胆试一试!”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启阵之要 地势险要,重云深锁,这里是葬鹏渊,就是跃离法阵的所在之处。 孙无忧,方华,莫菁青三人,在封门山门主莫非英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渊口处,四人脸上皆是一愁不展。 “孙大哥,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你说将自己变作能量的载体,以供法阵启动,我怎么觉得都不靠谱,万一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方华语毕,莫非英点点头,继续道:“他说的没错,你这样的做法实在过于冒险,连本座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从古至今,还未有人成功过,其间变数之多,实在无法估计。当然,身体是你的,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本座尊重你的决定。” 作为三人之中与孙无忧最为生疏的莫菁青,却因为之前的所见所听,对其好感倍增,如今见对方突然提出这般“自杀式”的言论,不禁心生怜悯,随即道:“你还有大好青春等待着你,用不着在这里孤注一掷。就算云海遭遇不测,我想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的。” 孙无忧笑道:“大家的好意我发心领了,不过在下心意已决,跃离法阵我是志在必行。门主,我要的魔晶石都准备好了吗?” 莫非英颔首道:“本座派的人已经先我们一步进入到葬鹏渊之中,并将所需的魔晶石停放妥当。本座最后提醒你一次,凡事不要勉强,如若觉得坚持不住,立刻退下来,以本座目前的功力,还能护你周全。可万一再迟一点的话,那就不好了。” 孙无忧点头道:“多谢门主。既然如此,我这就去了。对了,晚辈还有一事,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位香袭姑娘,他被封门山的门主张青挟持了去,万一我回不来了,还请您将他解救出来。” “嗯……又是张青,怎么一天到晚他都在惹事生非,怪不得大家对他怨念颇深。好,你的请求本座答应了,你就安心地进去吧!” 孙无忧刚要动身,莫菁青手里的传音袋忽然发话了:“喂小子,你已经达到这边的跃离法阵。一旦你那边准备完毕,我就会启动这边的装置,并在第一时间进行跃迁的动作。跃离法阵在发动之时,上方会产生剧烈的高温,除了被光幕包裹的传送人员之外,其余任何生人待在那里,都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只要两侧的法阵接通之后,你就立刻离开阵心,免得爱到波及,听清楚了吗?” “嗯,好的。” 目送着孙无忧一步一步进入到葬鹏渊内,表情凝重的方华忍不住道:“门主,您说孙大哥成功吗的面儿有多大?” 莫非英静默了半晌,口中悠悠道:“不足一成。” “啊?这么低?那我们岂不是让孙大哥去送死?” 莫非英冷笑道:“这么快你就忘了,是他自己主动要去的,又不是我们强迫的。再说,整个方案都是他自己提出的,成功的可能性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本座也只是大概猜测了一下而已,并不能当真。” “可……可是……” 方华还要说话,旁边的莫菁青随即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心想要救云之一族于水火之中,老天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你就静下来,耐心等待吧!” 说完这此,莫菁青心中暗暗道:“你最好不要死,我还想多了解你一些呢!” 此前,孙无忧被帝蜃重创,但好在身怀奇术的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恢复了少许,这才令在山林之中能够与莫非英过上几招。可如今,他所要面对的是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挑战,稍不留神便会身死道亡,魂飞魄散。他孙无忧虽然勇,但却不是真的无所畏惧,他也怕死,他更怕以后见不到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人。 满心忐忑,孙无忧终于登到了所谓的跃离法阵之上。如莫非英所说的那样,法阵所在的平台之上,安放着三个木头箱子,箱子里面装得正是一粒粒鸽子蛋大小的魔晶石,不多不说,正好二万颗。随手抓了一把魔晶石在手心之中,并逐渭松开手掌,令其一个接着一个地掉回到箱子之中,孙无忧看着这个过程,口中喃喃道:“是死是活,这回就全看你们的了。发若侥幸挺过来,我孙无忧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砰砰砰”连继三脚,孙无忧将台上的箱子全部踢翻,令其中的魔晶石铺散到平台之上,并与上方的跃离法阵相贴合。感受到魔晶石内的庞大能量,原本已经风化腐朽的法阵轮廓竟变得分外清晰起来,其间更是亮起一道道淡蓝色的纹路,令平台上方光辉交错,美轮美奂。 “我的身体,你可要撑住啊!燃灯不灭体,开!” 说着,孙无忧抓起地上的两把魔晶石,同时心中口诀念动,功体运作之时,其掌中的魔晶石立时被映得光芒四射,一股可怕的能量顺势涌入其中,并将全部的魔晶石烤得通红发亮。 “再来!” 一鼓作气,孙无忧二次运功,终于魔晶石的表面开始由红变蓝,这正是石内灵炁由量变转为质变的征兆。此刻,孙无忧体内的那股本源之火早已将身体照得呈现透明状,如今又因为长时间的催动,竟令火光由金黄转变为白色。刹那间,孙无忧体内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致使所处的那座平台突然颤抖摇晃,险些被其撕开了一道裂口。 孙无忧通过燃灯不灭体,一边将外界的魔气引入到身体经脉之中,一边又将积存在丹田内的魔炁转入到掌中的魔晶石这中,使其化为更高级别的月魔石。整个过程之中,孙无忧扮演了一个“中转站”的角色,但却因这番动作至使自己承受到了外人难以想象的沉重负荷,皮下的血管经脉皆因此发出阵阵悲鸣似的异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决口。 “哈!” 一声怒喝之后,孙无忧双手同时垂下,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深蓝色“宝石”顺势从掌心之中全部滚落,这些正是他期望许久的月魔石。 虽然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但孙无忧的头上已经大汗淋漓,因为运功的过程这中产生了大量的热,其背后竟然腾起了大片白气,就好像一个刚刚烧滚的水壶。 看着那群魔晶石这中的零星蓝光,孙无忧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略显失意道:“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居然只炼化出了这么几颗月魔石。不说令这两万颗魔晶石全部完成转变所需的漫长时间,我的身体就先吃不消了。可恶,关键时刻老花镜不在身边,否则我就能请教他相关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更加简便的方法。唉,多说无益,我还是继续吧!” 心中虽然万分苦闷,但孙无忧手上却一刻也没闲着。伴随着燃灯不灭体的一次次发动,孙无成身边的月魔石开始越来越多,其间的璀璨蓝晃也开始变得耀眼起来。只是,这样不计后果地强行运功,终究会有撑不住的时候,这边好不容易又将十余颗魔晶石变作月魔石,那边他的口中已经涌上一滩鲜血,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的魔晶石之上。 “这才哪到哪,从开始到现在,我恐怕加十分之一的工作都没有完成。如今身体就吃不消了,之后的魔晶石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心力交瘁的孙无忧又喷出一口血雾。低头看去,一个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景象出现了。 凡是被自己喷出的血滴染上魔晶石,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化变蓝,数息之后,不下百枚全新的月魔石便已呈现在他的眼前。随手抓取其中的几颗,拿到跟前仔细辨认,这些确实都是如假包换的月之魔晶石,这让原本已经几乎力竭的孙无忧终于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希望。 “我的血……我的血居然可以令魔晶石化为月魔石。这难道就是老天爷赋予我的能力吗?好,既然如此,那我孙无忧也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埯,孙无忧两侧手刀分别往自己的左右手腕上各斩了一下,猩红的鲜血随即从伤口之中缓缓滴落,虽然伤势不重,但却能保持一直向外溢出,场面立时变得血腥起来。而后,他开始无节制地将体内的血液逼出体外,并将其一一散向地上的魔晶石。如是,平台之上的蓝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就好像一个即将复活的生命一样,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也不故道过了多久,原本皮肤黝黑的孙无忧,如今脸色已经变得比纸还要雪白。他体内的本源之火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分辨,身后的蒸汽也早已消失无踪。整整两万颗月魔石,如约而至,并汇成一道湛蓝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终于……终于完成了,我可以……” 原本,孙无忧想要去到跃离法阵中心,开启法阵装置。只是,现在的他实在过于虚弱,脚才挪动了一下,身体便不听使唤地扑倒在地。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忽然踏入到平台之上,并将手掌平放到开关上方,口气轻佻道:“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 绊脚石 “这么想启动跃离法阵么,不过看起来并不容易呢!” 孙无忧抬起头来,依稀看到阵心之中赫然站着一人,虽然相隔数丈之远,但孙无忧如今的目力依然能够辨别出对方的身份。 “郭……进,怎么是你?” “哈哈哈!没有想到吧!你们以为我会乖乖躲在房间之中,傻傻地呆上一整天?回去之后,我先将身上的道术解开,转身便赶了回来。不过不得不承认,你小子果然有些手段,居然可以利用这么短的时间,与门主相识交好,甚至还将你带进了葬鹏渊。只可惜,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再无它人,就算我杀了你,别人也不会知道的。” 孙无忧晃了晃视线逐渐模糊的脑袋,当即冷笑道:“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身手能够杀得了我?” 郭进脸色猛地沉下来,但又紧接着露出笑意:“哼哼,之前可能不行,不过现在就不同了。刚才我躲在暗处的时候,见你将血像洒水一样挥霍出去,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的你就逄能够保持意识清醒,体内也没剩下多少气力,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呢?” “所以,你真的要在这里动手?”孙无忧面无表情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你把害得如此之惨,还让我在它人面前颜面尽失,甚至连门主都开始不再信任我。你可知道,为了达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品尝了多少别人不知道的辛酸。可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搞砸了。今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气。不过,你别以为可以舒服得死去,我要心情地折磨你,让你知道惹怒我郭进的下场。” 说着,郭进掌中红光飞射,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孙的胸膛。后者低头一看,一根根由仙枣木打磨制成的竹针赫然钉在身前的皮肤之中,虽然并未完全没入体内,但造成的伤害却远超外观看上去的程度。 “这些竹针……” “呵呵,你现在应该有所察觉了吧!没错,我已经通过竹针将你的经脉尽数封闭,令你一点真气都使不出来,现在的你与常人无异,不对,应该说是比常人还要虚弱。抱歉抱歉,你小子身上实在古怪,为免意外发生,我只能这么做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玩玩了!” 葬鹏渊外,方华等人正在焦急等待着。自从孙无忧进入其中,已经进去了两个多时辰,但至今毫无回音,见前者的脸色愈发凝重,一旁的莫菁青不由得道:“别走来走去的,我看得眼都花了。” 方华用力挠挠头发,神情纠结道:“我也想啊!可是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想不着急都不行。要不,我进去看一看?” 莫非英摇头制止道:“孙小友正在进行一项十分凶险的工作,稍不注意,便有可能粉身碎骨,而擅自接的人,同样不会有好下场。方华,你虽然天赋异禀,又有魔,异兽的双重血脉,但面对这等情况叵测的局势,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否则本座也保不了你。” “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来到封门山已经一个多月,我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娘若是知道我是这般表现,定会失望透顶的。” 说罢,不甘心的方华挥拳打在一旁的岩石之上,拳劲宣泄之下,不只是那块高达数人之高的岩体,就连几人眼下的地面也随即微微颤抖起来。 “好家伙,这小子表面上看去文文弱弱,没想到体内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巨大的潜力。封门山若是得此助力,将来定有大用。” 这边莫非英稍一走神,突然身后葬鹏渊中激起一道湛蓝色的光柱,其明亮程度,甚至远在数十里之外都能清晰可见。三人一同递目观瞧,方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喜色:“成了成了,孙大哥一定是成功了。” 莫非英眉头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的他,欲言又止,随后对身边的莫菁青道:“青儿,通知你爹,准备就绪,跃离法阵马上就能发动了。” “呵呵,我又不聋,你们的对话我已经听见了。放心,现在的我已经身处这边的跃离法阵之中。不过,我打算一过去就直奔云海,我说老二,要不你现在也一起动身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云海之外碰个头。” 莫非英面露难色道:“可是事发突然,很多事宜我还没有和门内众人交待。况且,孙小友之前让我帮他解救朋友之事,我还没有去查明,就这么走了实在过于仓促。” “嗨,那叫什么事,你让青儿去办就可以了。” 莫非英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女莫菁青,后者停顿了一下,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好,我去试试看,不过不能保证成功。” 莫非英颔首道:“见到那个名叫张青的少年之后,你要手下留情。他与他母亲身世悲惨,二叔我也是因为可怜他们,所以才破例收留他们的。只是,张青这孩子太过顽皮,做起事来没轻没重,不过好在并无歹心。我想,孙小友的同伴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被他挟持了去捉弄,等他脾气过了也就自动放人了。” “知道了二叔。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在封门山等你们凯旋的消息。” 见莫菁青已经离开,剩下的方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门主,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的朋友孙无忧还在跃离法阵之中,以他目前的情况,不死已经是老天庇佑,现在还不快点把人给接出来。” “知……知道了,门主放心!” “好,既然其它事情已经准备妥当,那本座也该动身去往云海了。好久没有离开封门山,本座还真有些期待呢!” 跃离法阵之上,中心处的机关处被一滩血液涂满,上方还挂着一只尚有余温的左手,断手正是郭进的。 就在机关的不远处,郭进半跪在地上,两侧的衣袖皆是空空如也。在此之前,他与孙无忧于林间交手的时候,便因为一时大意被自己的仙枣木心剑反噬,因此葬送一臂。如今,自己仅存左手也交待在了这里,如今他的眼中除了怨恨还是怨恨,一点来自人类的善念都不存在了。 “混帐,混帐!我怎么可能连个快死的小家伙都杀不了,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顺着郭进的目光向前看去,满身是血的孙无忧仆倒在法阵之上,以其身体为中心,四周的月魔石开始泛起一波波富有规律的耀眼蓝光,而方华等人在葬鹏渊外看到的那道光柱便是源于它们。 虽然成功断去了郭进的左手,并强行令法阵启动,但此刻孙无忧的身体已经完全透支,一点力气都没剩下。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逝去,连同自己体内的三魂七魄也即将要飞离躯壳。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没想到居然感觉如此奇妙。只可惜,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久,我快不行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呕了一下,一块带着皮的肉块随即从嘴里滚出,那正是郭进断手处的一部分,先前他因为身体无法移动,于最后时刻拼尽最后的力量,用自己的牙齿,生生将手腕啃了下来。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因为剧痛发狂的郭进临时一脚,将孙无忧的整个胸膛都踢得凹陷了下去。 碎骨刺进脏器,进一步重创了孙无忧本已经满目疮痍的身体,现在别说是移动,哪怕是稍稍大口呼吸一下,都仿佛能够令自己支离破碎。 他已尽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我郭进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好好,你勇猛,你无所畏惧。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一切到此为止吧!” 郭进忽然起身,脚尖凌空抽射,一枚月魔石顺势飞出,刚好打中孙的右侧肩头之上。那一脚的力道十足,再加上经过淬炼得到的月魔石坚硬无比,打在身上就好像箭簇一样,直接没入到身体之中。血雾在其身上砰然炸开,并形成一幅惨美的画面。 “哈哈哈!怎么样,你刚才的嚣张劲头去哪了?月魔石的滋味如何,要不要再尝尝啊!” 摆腿又是一脚,这回被其踢起的月魔石有三颗,三颗月魔石从不同的方向一同射向爬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孙无忧,后者的脸上已经尽是绝望之色。 “噗噗噗~” 又是三记,三记之后学是三记,在郭进一连踢出九枚月魔石之后,他因为过于激动,身体已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全部来自于疯狂的喜悦。他为人师表已经十余年,但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现过如此冷酷无情的脸嘴。现在,只有自己和孙无忧,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心中的畸形能量,并让一切的后果降临在这已经不成人形的可怜人身上。 “就到这里了吗?” 孙无忧最后昂起头来,口中似悲鸣,似愤怒地嚎叫了一声,暗红色的血从额头慢慢淌下,打湿眉毛,流过眼睛,直至将他的视线一齐染成血红色。 天气突然变冷了,空中有月亮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血红色。 “你是谁?” 郭进缩在一旁,看着蹲在那里,一言不动的修长身影。 “嘿嘿,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魔头 月魔 跃离法阵之上已经没人站着了。或者说站着的已经不是人。 前一刻还嚣张跋扈的郭进,如今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而阵心之中,一个高约丈半的畸形生物赫然站在机关之上,仰头望月,久久没有动静。 “多少年了,没想到我还有机会重回这片大地。对了,地魔去了哪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该不会已经死了吧?嗯?生人的气味,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人在?刚好,我才复活没多久,正好需要新鲜的血液来滋补。来吧来吧,多来一些才好!” 此刻,方华已经来到跃离法阵所在的平台之上,望着一片狼藉的现场,以及随处可见的鲜血,他的整个人都呆滞了下来。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孙大哥人呢?孙无忧,你在哪里!” 还未朝法阵之中走近,地面上,一个微弱的声音缓缓说道:“不要过来!” 话音刚落,方华只觉得面前一股疯风吹过,低头一看,脚下的平台居然出现了一条纤细的伤痕,虽然不起眼,但却无法逃过他的目力。蹲下用用轻轻扶过那条裂痕,一缕突如其来的风刃忽然从裂缝之中喷涌而出,并在他的指间之上划出了一条月牙形状的伤口。 来不及探究裂缝之中的玄机,那边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快点离开这里,那个魔头回来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方华依稀在那月魔石间看到了一条血淋淋的影子,快步来到跟前,将人翻转过来,他才终于看清楚,怀中之人正是先前自己见过的郭进。 “郭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郭进用力甩了甩头,脸色灰白道:“我不行了,你快走。那个家伙你对付不了,晚了,连你也得死在这里。” 方华顿了一顿,随即回道:“不行,我要找孙无忧孙大哥,我不能将他一个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你……你这个笨蛋,你的那个孙大哥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已经被那个魔头囫囵着吞噬了。” “什么!” “小心,他在你的身后!” 语毕,郭进不知从哪来的一股猛劲,竟然将方华推倒在地。与此同时,在月光映照之下投在地上的那道影子之中,忽然跃起一道修长的身影,快极的刀刃撕破夜空,径直斩在前者的胸膛之上。 这一刀足以致命。 “快走!” 郭进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此生最后的两个字。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居然选择去救一个与自己熟不相关的外人。意识消散之际,他开始担心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郭踪。他本想凭借自己在封门山的势力,令自己的孩子在门内平步高升,一帆风顺。只可惜造化弄人,令他今日魂断如此,当真是一桩人生遗憾。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别无选择,哪怕心中还有再多的未了心愿,他也只能奔赴黄泉,坠落幽冥。 “郭老师!” 方华对郭进的印象算不上好,甚至有些讨厌。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刚刚的生死瞬间,对方居然会挺身而出,为自己当下那记致命斩击,实在令他愧疚不已。看着尸身内不断向外溢出的血浆,方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突如其来的“魔鬼”,表情木讷道:“为什么要杀他?” “魔头”讥笑道:“我要杀便杀,谁能阻止得了我?不只是这个老家伙,待会你也得死。我饿了太久,亟需你们体内的新鲜血液来充饥。” “孙无忧人呢?你把他怎么了?” “孙无忧?他是谁?哦,你说那个不人不魔的年轻人啊?哈哈,说起这个你还得要多谢我。如果不是我及时苏醒,击倒了这个老家伙,你口中的孙大哥早就死透了。” “那他现在人呢?”方华依旧冷冰冰地问道。 “你说他啊!哈哈,他现在对我还些用处,一时半会还不能放开他。不过你放心,现在的他就睡在我的体内,比待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好了,你的问题太多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开始用餐了。” 说着,那高挑的魔头双手一振,左右前臂内部皆有一柄薄翼刀刃窜出体外,于月光之下反射出血色的红光,看上去就好像有血流经过一样。一瞬之间,方华双眼瞳孔收缩,注意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超然地步。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只要稍一分神,那么下场就会和郭进一样。 “我还一个问题!”方华忽然急声道。 魔头略显不悦道:“小孩子真是麻烦,有话快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你究竟是谁?” 此话一经出口,那魔头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股异样的神情,他将右手上的刀刃立起来一半,用尖端在自己那张青灰色的瘦削脸颊之上刮弄了几下,整休的动作也随之变得十分不自然。 “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叫什么。时间太久了,大家唤我的名字千奇百怪。刀鬼,血屠,影中魙,无光魅影。反正,我出现的地方,就会有生命消逝,大家都将我视作瘟神,煞星,甚至一度联手要将我剿灭,可惜最后死的却是他们。” 方华继续道:“所以说,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葬鹏渊内?” 魔头愣了一下,旋即表情古怪道:“对了,我也忘了,为何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当初我明明已经死在地魔的手上,为何我会突然再世重生?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着特别的道理。等解决了这个小子,我就去找地魔问个清楚。” 方华心中一震,暗自道:“地魔?那不是传说之中魔界的第二任魔皇吗?难道这个家伙是和地魔同一时期的古老存在?云海的帝蜃还没有解决,这边又冒出了一个地魔的敌人,魔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些原本应该早已消失的远古巨擘会一一复活,难道这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边方华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脱身,那边的魔头已经再次开口道:“小娃娃,我已经和你说的差不多了,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算了,为了增加这次游戏的趣味性,我给你一个机会。我数三声,三声之后我会开始狩猎计划,到时不只是你,包括这附近百里的所有生灵,都有可能成为我的猎物。逃吧,有多远就逃多远,看看我能不能第一时间找到你,并且当着你换面将你的身体撕成碎片!好了,我开始了。一!” 事态变化太快,方华根本没有时间过多思考,眼下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这魔头为敌。而莫非英已经离开封门山,如此这附近再也没有人能是此物的对手。想到这,一个灵感突然闯入意识之中,他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到跃离法阵中心处的那个机关之上。 “二!” “二”字一经脱口,方华立即拼命朝机关方位奔去,心中不断催促着自己“快点快点”。这一刻,他已经使出混身解数,甚至连跑动的习惯都发生了改变,变成四脚着地。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启动跃离法阵的机关。只是,他已从周围的空气之中嗅到一股甜腻的血腥气,而这血腥气的后面隐藏着的,正是绝望的死亡。 “老天爷,快助钱一臂之力!” “三!” 魔头的双脚未动,手上的刀刃却已隔空掠出。可以看到,那刀刃的末端,乃是由一根细长的肌腱连接,只要意念发动,刀身便会像机括一样弹出体外,直指目标。如此短的时间当中,那薄翼血刀已经飞出三丈有余,活生生的方华近在眼前。 “先生救我!” “噌~” 火爆四射,映得方华那张雪白的脸颊之上,多了一分久违的活力。他坐在地上,使劲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损伤之后,这才稍稍安心。抬头望去,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人正拦在自己的面前,其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袍在夜风的吹动之下,一起一伏,拂在方的侧脸之上。 “你是方华?” “啊……是我。这么说来,您就是……”、 “这些年,看来方柔并没有对你严厉施教啊,否则怎么会被这区区魔物吓得瘫倒在地。小子,不想烧成焦尸就快低下头!” 话音刚落,分布在跃离法阵之上的所有月魔石皆是蓝光大作,蕴藏其中的大量魔炁趁机逃逸四散,同时产生大量的热流,席卷了整个平台乃至方圆百丈之内的空间。 “这……这是……原来这个不是莫先生的本尊,他是派自己的分身先行一步前来保护我的!” 直到这一刻,方华才意识,方才自己所见的那个人不过是一莫非烟的一道假身,真正的人还在万里之外的另一处跃离法阵当中,等待着传送的开始。然而,刚才魔头的攻势太过凌厉,莫非烟担心方华的安危,于是在关键时刻动用禁术,并借用跃离法阵的奥妙之力将其先一步派到葬鹏渊内,并且挡下了致命一刀。 “只用分身居然就化解了我的飞魂血影刃,看来得让你们见识一下月魔的真正实力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分身救星 “嘿,小方华,你先去下面待一会儿,我和这个丑八怪玩一玩,小心别把你给误伤了。” 话音传来之际,方华只觉得脚底之下忽然生起一股绵软风劲,将其整个人托举到半空之中,又将其送到平台之下的台阶之上,风力这才悄悄隐去。睁开双眼,方华惊讶发现自己已经飞到数十尺外,连人影都已经缩小到蚂蚁个头。遥空望去,那魔头的对面,赫然站着一个被黑袍包裹着的人影,那正是莫非烟。 不过,这莫非烟并非真正的本尊,而只是他原本的一道化身罢了。然而,面对这样的强劲敌人,他本人却是丝毫不以为异:“好!今天就用这分身和你过几招,也好让你知道这个世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者霸主。” 对面,那个自称“月魔”的瘦高魔头,亮出一对飞魂血影刃,嘴中发出尖锐的笑声:“有胆识的后生,我喜欢。你还等什么,速速出招吧!”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莫非烟与月魔皆是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黑夜之中传来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叮叮叮叮”,听上去十分悦耳。 “砰”的一声闷响,率先显露行踪的月魔,倒腿了数步,脚掌已然踩到平台的边缘处,险些就要跌入到脚下的无底深渊之中。另一边,莫非烟乘风而落,其外表依然淡定自若,好像刚才的交手根本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一样。 “好小子,看你个头并不高大,身上的力气却是大得出奇。不过,别以为一招的优势就能怎么样,好戏还在后面呢!” 月魔纵身跃起,身形一晃,居然以一化三,变作三个一模一样的身体,分别从不同方向对其发动攻击。如果说一对一单挑的话,莫非烟的分身还能不落下风,那么如今以一敌三,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实力允许的范畴。即便他操控着身后的黑袍,使其左右的衣角化为两只动作敏捷的义肢,为己所用。但面对三位月魔的联手攻势,不出十招,前者依然不敌落败,胸膛之上还结结实实挨了一刀,刀尖没入肌肤,直指内部的要害脏器。 “好锋利的刀!” “轰!” 不只是远处观战的方华,就连与莫非烟交战的月魔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兵刃直接了结对方性命的时候,一声莫名的爆炸忽然自其胸前升起,不只将他的飞魂血影刃吞没其中,还将他与其它的两道分身一齐逼退到平台四角落之中。 低头看向手臂,整片血色刀刃已经被连根炸毁,与之连接的肌腱还在不停地向外淌着血。看到这一幕的他,当即将两片嘴唇堵在上面,并开始贪婪地吸吮起来。 “这么富贵的东西可不能浪费,我体内的人类本就命悬一线,如果这时候再遭受重创,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思量间,狂风呼啸,突然来袭的风劲直接将场上的销烟尽数吹散,莫非烟随之出现在月魔的眼前。他的胸前正中央赫然插着那柄断掉的血刃,但伤口处却是什么也没有流出。 是的,这仅仅是莫非烟的分身而已。 “我的天!没想到这位传说之中的莫师伯,居然身负如此惊天神通,区区一具分身,竟然就将那个魔头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这么说来,孙大哥得救有望了!” 想到这里,方华沮丧的心情随即变得兴奋起来。起初,他以为莫非烟只派了一具“化身”前来,要以此来对敌那般棘手的月魔,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总体观察之后,他发现情况要比想象之中的好上许多,甚至已经依稀看到了胜利的曝光。 “加油啊!莫师伯!” 平台之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莫非烟随手将嵌在自己体内的兵器生生拔了出来,旋即丢在一旁。可那血刃刚一落地,便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顺着地缝一股脑地渗透进去。另一边,月魔的脚下忽然腾起一片血色雾气,并沿着鼻孔全部钻入到身体之中。片刻后,本来已经空空如也的左侧手臂之上忽然发生了异变,一团新长出来的血块自手臂内部翻出,并从最里面探出一枚全新的飞魂血影刃。 “血气化形!魔人就是魔人,如此邪门的如式,居然练得如此炉火纯青。看来不把你一口气全部毁灭,是打不死你的了!” “哈哈哈!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还不快快动手。不管你有什么办法,休想伤害我月魔的根基。” 不等那月魔反应,莫非烟眼中忽然暴发出一股极为凌厉的神光,身上黑袍随风扬起,原本隐藏其中的右手之上,赫然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古怪兵刃。不等那月魔看清其面目,兵刃之上忽然闪烁出数道红光,下一刻,月魔面前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火焰浪头全部覆盖,一连串的恐怖爆炸接踵而至。 “轰轰轰,砰~” 不只是月魔,就连目力过人的方华也没有看到莫非烟的出手动作,前者就好像一口气吞入了无数火药一样,全部在一瞬之间引爆开来。巨大的能量不止对其外形造成了伤害,甚至还趁机钻入到身体之中,对其内部发起二次攻势。于是乎,月魔修长的身形,突然变得臃肿起来,只因为那股威力已在其身体内部完全释放,并将其鼓成了一只圆滚滚的气球。 “那……是什么兵器,就是他接二连三对我发出的攻击吗?” 一步,二步,三步,月魔一边思索着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一边不断向后退让。此刻,他的左半边的身体已经被爆炸威力毁得惨不忍睹,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筋骨,还有一些残存的皮肉。而其胸膛左侧,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就那么暴露在视线之中,其面部左侧缺损严重的脸颊之上,只剩下一个血窟窿,一股血流从中缓缓淌下,并滴到其余的创面之上。 “怎么样,我的身手还不错吧?只是我没想到,刚才声势浩大的你,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这么一点伤害就将你打得如此狼狈,若是我放开手的话,恐怕现在的你已经不复存在了。” “可恶,可恶!好猖狂的家伙,我连十分之一的力量还没有使出,你怎敢小瞧我月魔?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不知是一时错觉,还是本就如此,月魔仰声高呼之际,头顶上空的血色残月倏然一变,缺损的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补全。同一时间,平台之上的月魔也在随着月圆的势头一齐“恢复”力量,其手上的刀刃竟也比先前变得更大更锋利。只是,这一回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亲自进攻,而是高举一手上的飞魂血影刃,并将其插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 突然间,一股诡异的气氛自刀刃之中弥漫开来,一团不知名的黑影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渐渐来到莫非烟的身边,并钭其团团包围起来。下一刻,月魔的脸上浮现起一股几近疯狂的笑容,数道危机忽然自那黑影之中传递出来。 “新月噬影杀!” 当天空之中残月被补全成圆月之际,位于平台之上的那片奇怪阴影终于暴露出真正杀机,一根根长短不一,但与飞魂血影刃长得一个模样的兵刃,接连从中蹿升出来,并一起指向其中的莫非烟。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后者已经被众多血刃插成了筛子,大量的真气顺势从创口之中喷涌而出。 “哈哈哈!怎么样,我月魔的得意招式滋味还不错吧?不管你有什么神兵利器护体,都休想逃出我的血刃追击!” 说罢,月魔再次将手里的飞魂血影刃插深两寸,随之扎在莫非烟身上的兵刃也顺势继续刺入。远处,方华看到这一幕已经呆滞下来,只因为凭他如今的修为与见识,根本想不到从中解脱的办法。 “莫师伯,你要坚持住啊!至少,至少要把孙大哥救出来!” “烦死了,烦死了,有种与我正面过招,用这些偷袭的方法来中伤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在方华以为对方就此落败之际,身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莫非烟分身忽然再次动了起来,还是左手,还是那柄隐藏在黑袍之睛的异形兵器,火光如同导火索一般,接连从插在自己身上的一片片血刃之上开花绽放,并将其分身掩藏在这股无比混乱的景象之中。那一边的月魔还未回过神来,黑袍陡然一扬,火舌连同那些血刃居然被悉数化解,一个崭新的莫非烟就此出现在夜空之下。 “既然地面不行,那就让我从空中出招吧!莫剑,七星闪!” 黑袍掀起,奇兵身上突然接连亮起七道颜色各异的光彩,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七枚星星一样,相继击中对面的月魔身体,使其无法动弹。 “这……这些星光是怎么回事,你想用这点力量将我的行动封锁,也太小瞧我月魔了吧!” “呵呵,不信的话你可以动一下试试,我保证你尸骨无存。” “哼哼,那我就动给你看!” “轰!” 月魔迈出左脚之时,藏于七星杀的毁天灭地之力随之决堤般倾泄而出,瞬间便将其身体撕成了漫天灰烬。 第三百九十章 方华觉醒 跃离法阵之上,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而此处如今只站着一人,头顶上方乃是一轮愈发模糊的圆月。 “居然动用了七星闪才将他彻底消灭,不得不说,这个名叫月魔的家伙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说话间,莫非烟的分身朝那平台下方看去,只见方华已经来到近处,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激动。 “成……成功了,那个魔头终于死了。莫师伯,我早就听说你的威名,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比我听到的还有厉害几分,当真让侄儿我大开眼界。” “哈哈哈,区区一个分身就把你惊成这副样子,如果是我本尊到场,你不是要被吓得当场昏厥过去?不过,我莫非烟的实力你是不用担心的,不瞒你说,想当初沈万秋还在苍北仙苑的时候,我可是与他不相上下呢!” “啊~还有这样的事,怎么我没有听我娘提起过?” 莫非烟不屑道:“当时她还在飘渺云巅上修行,自然不知道苑内的事情,等她回家之后,仙苑已经大变样,早已不是之前的格局。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不过……” 那边的莫非烟的话还没说完,方华忽然惊呼道:“糟糕,敌人都消灭了,孙大哥人呢?” 莫非烟略带歉意道:“刚才出手的时候太过激动,一时间没收住,结果把那整具身体都炸掉了。恐怕那个姓孙的……” “不……不可能,孙大哥不可能这么容易死的。哎,不对,空气之中怎么还有那个月魔的气味,难道……” 话音未落,莫非烟四周的地面之上忽然浮起一股不同寻常的黑色,紧接着一道雪白的银光自其中砰然射出,直接划过莫非烟的身体,并落在方莫之间的空地之上。 “嘿嘿,兵不厌诈。更何况,我月魔原本就以暗杀出名,没想到只用了一招月影杀,就成功命中了。说到底你,你还是太弱了。” 话音倏停,与月魔对立的莫非烟身体一震,随即化为两爿,各自摔打跃离法阵之上,大片的真气从中席卷而出,将整个夜空都涂成了灰白色。 “莫师伯!” 方华惊呼一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直至呼唤出来,他才恍然意识到,如今处境最危险的不是莫非烟,而是自己。毕竟,倒下的只是一具分身,而自己却是如假包换的方华,自己若是死在这里,那天地之间就再也没有方华这个人了。 “怎么,怎么不叫了?刚才你不是兴高采烈的么?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区区的一道替身,居然就骗过了你们二人。如此愚蠢的脑筋,就算是死你们也不冤枉啊!” “等等!” 眼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方华惊呼一声,后退的脚步也随即停止下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时候不早了,我要找个地方休息了。” 方华左右顾盼了几眼,见自己确实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之后,只得叹气道:“我方华虽然技不如人,但也想死得有些尊严,至少对得起爹娘这么多年的辛苦栽培。你说是吧?” 月魔冷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与我动手?” 方华用力点了下头,继续道:“好歹也得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成功?哈哈哈!小娃娃,不是我故意掐断你的妄想,可你我之间的差距你也看到了,凭你现在的道行,根本不可能与我为敌,动手也是自寻死路。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倒是可以行行好,满足你这临死前的最后的心愿。不过,在那之后,我会毫不留情地摘下你的脑袋,饮尽你腔子里的鲜血,这样你没有意见吧?” “好,就按你说的办。” 月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舞起的双刀于空中发出“呜呜”如同鬼叫的声音,一脸玩味道:“来吧!” “好,那我开始了!” 说话间,方华就地一滚,身体随即进入到跃离法阵之中,而就在手掌搭在地上的同一时间,只见他随手一抄,一把已经被耗尽能量的月魔石便被其握在手中,并全力将之弹飞出去。 “雕虫小技!” 面对这等不痛不痒的攻势,月魔甚至连闪避的动作都不想做,整个人就那么自然地站在那里,任凭飞来的石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在身体之上,一些角度刚好的甚至可以击破他的皮肤,嵌在身体之上,但即使如此,月魔整个人居然纹丝未动。 “再用点力气,这种程度的攻击连给我搔痒的资格都没有。还有什么招式,统统使出来吧!” 一击不成,并未丧气的方华起身再战,只见他袖中急光狂飙,一连串不知名的金属物体接连飞出,月魔见状伸手抵挡,却不想那光中之物竟是异常灵活,居然贴着他的手腕爬上他的脖颈,并在上面缠了两圈,直接将所有的空隙全部消除,这才从上面垂了下来。 “这是……铁锁?” 方华随即道:“是寒铁锁链。先前在自在门的时候,我就是被这东西困住的,直至门主将其解开,我才重获自由之身。不过,我念此物坚韧非凡,于是暗中便将它留了下来,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够派上用场,不得不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呵呵,就这么条破锁链,你还想困住我?小子,你也太看不起我月魔了吧!瞧着,我这就将他绷断!” 说着,月魔全身用力,尤其是脖颈之上,更是青筋暴起,分布其上的肌肉不断汲取体内的魔炁与养分,并开始剧烈地颤抖抽搐起来,借此换来的强大力量,直接将寒铁锁链绷紧到极致,再探出一分就要当场折断。 可是这最后的一分却是云泥之别,月魔使出了全部力气,却发现自己只能将寒铁锁链抻直,却无法将其一鼓作气地撑裂,这让他原本已经饱满的自尊心登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怎么……怎么可能会这样,这锁链到底有什么名堂,为何我会弄不断它?” 对面,方华露出那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手用力抓紧那条寒铁锁链,略显得意道:“实话和你说,第一次被这东西锁住的时候,我也和你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这寒铁锁链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囚龙。哪怕你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龙种,也难逃此物的禁锢,最终只能放弃挣扎。刚才丢出的那几颗石子只是佯攻,目的就是让你掉以轻心,否则我的锁链又怎能如此轻易地锁在你的脖子上呢?” 月魔怒笑道:“好好,是我月魔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可就算是被这玩意缠着,我照样可以动手杀了你,就像现在!” 说话间,方华突然觉得头顶夜空遽地一暗,一股不祥之感陡然袭上心头。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先前莫非烟被一招斩断的惨状,而这一回,受到劈斩之刑的却是换成他了。 “我不要死!” 惊呼之中,方华没有移动双脚,而是整个人拼命朝后侧坐去。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柄薄薄的,尖尖的,散发着幽冥鬼气的兵刃已经借助地面阴影的掩护,直接弹飞起来,贴着他的大腿内侧,豁然钻出。砰的一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方华摸了摸自己的裆下,确定自己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暗自道:“好险,方家差点就要绝代了。” 眼见对方以那般粗糙,丑陋的身法避过了致命一刀,月魔心中又惊又怒,但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优雅与淡定:“不错嘛,看来之前的观战对你委有作用啊!不过,就算你能侥幸躲过一次,那还能有第二次的运气吗?再说,只要我从现在开始不再动用那些你见过的招术,那么你就无法提前预测了。” 方华强装镇定,缓缓站起身来,手里依然拎着那绦寒铁锁,随即阴沉道:“告诉你,刚才躲过攻击不是因为我一时运气,而是全凭我自己的实力。你以为我真拿你那两把破刀没有办法吗?” 嘴里还在说着,方华的另一只手忽然探入到怀中,重新亮出一物。月魔刚要定睛观瞧,谁知对方居然把那东西直接丢到他的面前。 “这是……” 疑问未得到解答,那枚物体突然怒放炸裂,一股远超烈日娇阳的恐怖光束突然从中迸射四溅,令原本畏光的月魔狠狠吃了回苦头。 “可恶,我的眼睛!” 刚刚方华丢出的物件乃是他从人间过来的时候,途经某地得到了一件稀罕物,名叫脱手太阳。这东西原本是用来作烟火表演用的,但却因为制作时候操作不当,药量过多,以至于威力达到了火器的地步,而引爆时候产生的亮度,甚至远超同品类数十倍。方华虽然修为平平,但却拥有一双目力毒辣的眼睛,在第一时间便将此物买入己手,想着以后会有不时之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这脱手太阳就有了用武之地,直到掷出的前一刻,他竟有种不舍之情。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大头头大 甩手太阳威力虽然一般,但对月魔造成的伤害却是格外的高。其实,早在掷出此物之前,方华的心中早已对此事盘算过,他见天色将明,而月魔又说要回去休息,随即便推断出对方畏光的弱点,这才如此放手一搏。好在,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如今的月魔已经站不起来。 “我……我的眼睛!你这个可恶的小鬼,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嘶吼声中,月魔身躯突然扭曲畸变,进而变作一滩黑糊糊的东西,猝然自那条寒铁锁链之中逃离出来,并且径直冲向对面的方华。此刻,方华已经使出自己的混身解数,危难当头,刚刚于封门山中习得的“光自在法”竟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不……别过来,就算我求你了!” “弄伤我的眼睛,还想活命,小子,这回你死定了!” 眼下的月魔已经穷凶极恶,不将方华击杀绝不罢手。而作为处于下风的方华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眼见刀光朝自己袭来,下意识间便将一只手臂挡在面前。 “呲”的一声尖啸,刀刃划过皮肤,割开了好大一个创口。一时间,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不只将整条手臂,甚至还将方华的脸颊染成了血红色。这一刻,方华体内沉睡许久的神秘力量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原本清澈的两只眼睛登时被赤红色的神光所充斥。 “这是你逼我的,既然如此,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变成凶兽!” “吼”的一道嘶鸣,方华的身体陡然飞至高中,原本正常的身体,突然变得玲珑了许多,仔细观察才发现,不是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而是他的脑袋于一瞬之间如胀气一般肿了起来。与此同时,两侧的腮部顺势撕裂,一张巨大的血盆之口就那么凉在半空之中。 “哦?怪不得你小子身上的气息和寻常人类有所不同,原来你是凶兽的后代。我月魔活了这么久,死在我手里被我吞噬的生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却从未品尝过凶兽的味道。今天刚好,就拿你来试试菜!” 若是旁人在跟前,一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个半死,但见多识广的月魔对这种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当即挥刀而起,直奔对方那枚巨大的头颅。 “给我开!” 月魔凌空臂下一刀,四散的刀气随之降临在平台之上,一鼓作气,切去了小半边岩体,致使葬鹏渊内的跃离法阵就此破损,无法继续使用。可让他万分意外的是,那些凌厉无比的刀劲一经进入到那张巨口之中,便立即威力全消,连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实在古怪至极。 “嗯?我的飞魂血影刃居然也有失误的时候?没关系,再来一次,这回要把你彻底撕裂!” 语毕,月魔口中念诀,两臂之上的血刃突然化为两块“血泥”,并自行融成一体,最终化为一柄造型极为夸张,仿佛是只张牙舞爪怪兽的异形魔刀,自空中的最高处骤然斩落,直指方华的眉间死穴。 “死!” 月魔的这一刀不只是霸道非常,其中还隐藏着一股十分怪异的魔力,凡是接近它的物体都会因此扭曲变异,任何坚硬的物体在它的面前都不值一提。他自信这一刀足可以将对方的脑袋劈开,却不想就在最后时刻,方华居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再次张开嘴巴,用自己长满鲜嫩皮肉的口腔却迎接这必死之刀。突然间,月魔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再次看向手臂前端,只见那柄引以为傲的魔化大刀居然变回了先前的双刀状态。 “这是?” 不等回过神来,方华忽然合起上颌,速度之快竟让月魔都自叹不如。他在第一时间虽然已经做出了向外逃窜的动作,但被他用作兵器的血刃此刻却成了他的累赘,其中一把竟被方华那两排洁白锋利的牙齿死死咬住,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成功将刀刃抽离。 “该死,快松口!” 一时盛怒,月魔挥起另一只手上的飞魂血影刃,发疯似的一连斩出数刀。刀劲刀气无一例外,全部没入到那枚巨大的头颅之中,却未曾在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 “什么!他的脸是用什么做的,为何我的刀会伤不到他?不对,这不是真的!” 这边的月魔还没来得及接受这戏剧性的真相,那边的方华却是忽然叩动牙齿,被其衔住的那柄血刃应声折断,断掉的部分直接被其用舌头卷入到口腔之中,轻松咽了下去。 “这……这孩子的身体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能够生吃我的飞魂血影刃?糟糕,看来今天不是我月魔出世的日子,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走!” 想到这里,月魔也顾不上太多,当即扭头便要逃离。可如今的方华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又怎能轻易放他离开。刚才的断刀只不过开胃菜,他的真正意图是在月魔身上。 “想走?把孙大哥留下!” 再次怒喝一声,方华的头部居然再次变大了数倍,此刻他的嘴已经颇有遮天蔽日之势,连头上的月光都已变得十分稀薄。 “笨蛋!我月魔重新活过来,全都是这位青年的功劳,现在把他放了,我岂不是重新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当中?不陪你玩了,咱们以后再见!” 月魔刚转过头来,忽然见平台之上掠起两道黑影,其中一个的手上还握有一把似是镶着若干晶莹宝珠的古怪兵刃,直冲冲地自己奔来。 “你……你还没死!” “唰~” 不知是力量减弱,还是因为被之前的方华吓住了,现在的月魔反应十分迟钝,那黑影的动作并不快,却是十分轻松地砍中了他的身体。倒退了两步,刚刚被斩中的地方内部“砰砰砰”传来数声炸响,大量的黑烟自其穴窍之中飘散出来,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刚才趴在地上恢复了一下,否则怎么有机会命中你的真身?放心,同样的错误我莫非烟不会犯第二次,这回你必死无疑!” “死?哈哈,区区一记砍击,你又能耐我何?” 话音未落,月魔完好一侧的身体突然再次发出一声爆炸,且威力巨大,已经超越了先前一轮的总和,险些令其尸骨无存。 “这……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惊恐之中,月魔再次看到了那件装饰极为奢侈的古怪兵刃,如今的他终于发现,兵刃之上竟是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缺口,而缺口原本的位置是有宝珠玉石镶嵌的。 “没错!刚刚斩中你身体的时候,我顺便将几枚小东西也送了过去。现在,它们已经融入到你的经脉之中,伴随着真气流动去往了四肢百骸,就算你能不断地再生身体,但你体内的那股不羁威力,终究会将你……” “混帐!” 也不知怎么了,月魔的身形陡然长高了四五倍,身体就好像一根柔软的橡皮筋一样,变得又细又长。担心又要生出变故的莫非烟当即架起那把怪兵器,高声呼喊道:“方华,快离开这里,那家伙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听到这话,原本还想“大饱口福”的方华连忙闭起嘴巴,脑袋也随着意念慢慢缩小回去,最终回到正常大小。 “早年我爹就教训过我,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凶兽之力。这下好了,我这嘴巴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孙大哥,你只能自祈多福,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说完,方华擦了把脸颊两侧溢出的鲜血,灰溜溜地逃下山路。而这一刻,已经变化到极致的月魔竟好似与高高在上的血色圆月相连接,高耸的身躯上方,不再是头颅,而是一朵开得正为鲜艳的妖异之花。 “嗯?那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魔界之中消失已久的啼血宝莲?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家伙能够起死回生,原来全都是这妖莲搞得鬼!既然你已露出真正面目,那就由我亲自将你了结吧!” 想到这里,抽有兵刃的莫如烟手挥了下手臂,另一半躺在地上的身体残骸自行起立,并主动与其合于一处。 “好,就由这最后一剑作为今日之战的结束吧!莫家剑,潜龙出渊!” 虽然只是分身,虽然已经消耗颇多,但此刻这具分身之中暴发出的恐怖杀意,却比此前任何一次交手都要凌厉。这一刻,莫非烟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得道飞升的蛟龙,并与手中神兵融为一体,使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嗡~” 大地,山岳,幽谷,深渊,皆在此刻剧烈地颤抖起来,而那朵本应该早已失传的啼血宝莲,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末日。 “别过来!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地魔,你在哪里,快点出来救我!你不是想知道群魔宝鉴在哪里吗,我这就告诉你!” “魔头,归西吧!” 金光飞闪,一股无伦劲道呼啸而出,被包裹其中的那枚啼血宝莲一片片地消逝在光幕之中,直到整枚花蕊暴露在戮杀万物的剑光之中。 “好不容易才借这啼血宝莲活了过来,不过我月魔绝不会就此消失的,无知的人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真正厉害!” 蕊没灯灭,变异之后的月魔之躯就好像一只巨大的烛台一样,将整颗圆月捧在其中,并照亮世间的每一处角落。片刻后,烛台的下方出现了几道裂纹,一个面如死灰的人影随即从中掉落出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天黑莫走山路 蹇困多逢坎否 深夜,葬鹏渊中传出一阵阵猿啼狼啸,为原本就已经异常凄冷的气氛更添几分寒意。而在那层层重峦叠障之下,一团不起眼的血雾暗中慢慢集结。 “嘿嘿嘿,没想到吧!同样的招式我会使用两次。你以为第一回识破我的分身就能稳操胜券,却不想最后时刻我又利用这一招骗过了你的双眼,成功逃脱了出来。” “噗通”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在地上,顺势向前滚动了几圈,仔细看去,那竟是一颗刚刚断裂不久的人头,脸上写满了诡异与邪恶,正是先前本应该死于莫非烟分身之手的月魔。 原来,先前的啼血宝莲只是他的障眼法而已,而他的真正目的是从地下取道,悄悄自岩石之中走脱,神不知鬼不觉。正如他意料之中的一样,莫非烟为了杀他,已将分身内的所有力量尽数耗光,所以现在就算知道他仍然活着,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动身前来追杀自己。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在葬鹏渊内大肆杀戮一番,以便迟早恢复实力。 “可恶的家伙,若不是他执意相逼,我又怎会抛下那个孩子。不得不承认,那个小家伙的资质还是相当不错的,刚好符合我的胃口。算了算了,区区一具身体而已,等恢复了气血之后,我再寻他一副便可。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的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不世奇宝,除了那可以让我转世重生的啼血宝莲,这木匣之中的另一株奇花似乎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啊!” 思量间,月魔张开嘴巴,一只木匣缓缓自其口中吐露出来,正是先前孙无忧随身携带的那只。从丁府出来之前,老花镜将此物交给孙无忧,之后便一直被后者带在身上。直至月魔意外苏醒,占据了孙无忧的身体,这才将木匣据为己有。看着那只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精制匣体,月魔淡淡一笑,随即吐出一口黑气,黑气顺势变成一只若有似无的手掌,顺势按在木匣的抽盖之上。 “有了这东西,说不定我的修为不仅可以恢复原样,甚至有可能超越以往,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离开了这么久,魔界理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否则区区一个人类,为何能够如此轻易地将我击败?嗯,是了,眼下的当务之际是迅速恢复实力,这样我才能真正的卷土重来,让魔界的众生臣服于我月魔的脚下。” “好漂亮的匣子。” 就在月魔为自己的美好未来无限遐想之际,一个陌生的声音欣然从身后传来。 “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好,就拿你来打打牙祭,刚好我的肚子饿了!” 话音一落,月魔的那只人头忽然飞入半空之中,随即暴露在外在黑气继续幻化,进而为其构建成一具全新的虚弱身躯,将其头颅顶在最上面,左手则夹着那枚暗红色的木匣。 “遇上我算你倒霉,下辈子记得不要再走夜路!” “呲~” 月魔自信可以一招致对方于死地,再一口将其全部吞入。可恍然间,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上脑海,黑影穿过,他的头再次掉回到地面之上,原本用以支撑的虚幻身体居然消失无踪了。 “这……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的幻身会突然失效?” 身后的空地之上,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放在人群之中绝对找不出特点的一个普通人,就站在那里,手中还抛着那支本属于月魔的木匣。而这一切,月魔自己根本就没有觉察到。 “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再迟来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要被你跑掉了。” 月魔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那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影,声音虚弱道:“你是谁,你怎么故道我会在这里?” “嘿嘿,我当然知道。” “你,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那人微笑着点头道:“不知道你是谁,我又如何能够在此出现呢?” 月魔的脸上忽然升起一股惊恐的表情,这是他自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神情。 “这不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如何知晓的,你在骗人。” “呵呵,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因为让你复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啊!” “是你!” 月魔冲起的头颅刚飞到一半,一只手掌随即变爪,直接穿进他的口中,并从另一侧砰然探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你……你……” “呵呵,让你复活了一晚,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怎敢与我倒戈相向?不懂感恩的家伙,不配继续留在这个世上。你就乖乖回到那个世界当中去吧!” “不!”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只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威力,直接将那月魔仅存的头颅化为乌有,冲起的光芒渐渐散去,同样也是月魔生命的终结。 “时间不早,我也该去他那里看看去了。” 孙无忧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他看了一些曾经经历,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他看到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兄弟,看到了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方华,看到了视己如子的方柔夫妇,还有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无数朋友。 然而,他还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家。 梦中的家不在孤老峰,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但处处又弥漫着安静详和气氛的乡村。他按着自己的身体记忆走在路上,并上前撕开一扇房门,屋里坐着的正是他的娘亲柳如音。 没有以往的严厉,没有曾经的冷漠,更没有打骂与幽怨,他的娘亲成为了和别人家一样的慈母良妻,一见他进来便招呼他洗手吃饭。 继续往里看去,靠近内侧的一条板凳上还坐着一人。他穿着朴素,葛衫短裤,看着是一个劳力的模样。他与前者一样,都在看着自己,有说有笑。悄然间,孙无忧的视线倏地模糊,伸手一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哭了。 “无忧,你还愣着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点吃饭,你娘不打你,我可不惯着你啊!都说棍棒之下出孝子,我对这话虽不能完全认同,但仔细想想还是有些道理的。如音,你说呢?” “你敢?你要敢打咱儿子,我这个当娘的第一个就不让你。无忧,你先洗把脸,出去玩了一天累了吧!嗯,肯定是心里有火,所以吃不下饭。没关系,娘把菜给你放锅里热着,什么时候想吃再拿出来。” “哎,你这就不好了吧?我这个作夫君的一筷子还没动,怎么就不让吃了?咋的,你的眼里就只有宝贝儿子,没有仙侣夫君?想当初你我也是……” “你给我闭嘴!想吃就吃,不吃就给我滚回去睡觉,明儿一早还有一地的农活要干,明天你起不来看我不把你从床上踹下去!” 见二位越吵声音越大,孙无忧赶紧上前顺势坐在“男人”的对面,满脸笑容道“别发火,我吃就是。” 听到这里,“娘亲”笑着将饭碗递了过来,又往里面夹了好几筷子的菜,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青菜,但闻上去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 “多吃点,说不定还能长个子。” “男子”笑道:“这小子比我长得都高了,还要继续长个,难道你要让他上树吃叶子吗?” “就你话多,我吃好了。一会儿儿子吃完,你记得洗碗,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娘亲”起身离座,转身之际不忘在孙无忧的头顶轻抚了一下,而后委身没入到门帘之中,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别看了,再不吃饭都凉了。” 孙无忧重新将视线转过来,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却又透着莫名熟悉感的男人,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 “你吃你的,不用说话。” 说着,那男子也夹起一些菜,轻轻放到他的碗里。 “没想到二十年之后首次相见,居然会是在这里。月魔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孙无忧混身一震,依稀间记起自己先前于危难之间,被一股诡异魔炁袭入,并被其完全吞噬的记忆。但即便回忆是惊悚的,但此刻的他却是异常淡定,只因为面前的男子给予了他充分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正是父爱。 “其实让月魔复活是我的主意,可我没想让他伤害你。可是这家伙性情乖张,冷酷顽劣,不好控制,这才让他有机可乘。不过你放心,现在危机解除了,你可以安心回去了。” 孙无忧将碗里饭菜全部扒到嘴里,眼泪已经打满了他的脸颊,并顺着嘴角,合着饭菜,一起被吞入嘴中。 “那我们一家人,不家团聚的日子吗?” “有,当然有!” 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从昏睡之中转醒过来。伸手一摸,他的手上都是冰冷的泪水,而这对她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你在吗?” 话音传出没多久,一个男子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几颗野果。 “这里我看过了,除了几只路过的杂兵之外,再无其它威胁。我想咱们可以安心休整一会儿了。怎么,你又哭了?” 女子伸手拭去嘴角的泪痕,轻轻摇了摇头。 “今年年底,应该就是最后期限了吧!到时你们一家三口应该就能在现实当中团聚了。” 女子抬头望了一眼那满脸惆怅的男人,而后低头暗自道:“无忧,最近你过得还好吗?” 第三百九十三章 跃离绝阵 飞登云海 月魔的身体已经石化腐朽,并变成无数碎片,从高空落下,掉在跃离法阵之上。方华站在平台的边缘,看着倒在那里不动的孙无忧,却是半步没有上前。 只因为那里还有另一个人。 他拿着一只暗红色的木匣,脸上戴着一张十分丑陋,但看上去却是相当熟悉的面具,就坐在孙无忧的旁边,正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你是谁?” 面具人回头看了一眼孙无忧,而后声音低沉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 “我是方华。孙无忧怎么了,快把他交出来!” 面具人呵呵一笑,随即道:“原来你和孙无忧认识,不过我为什么要把人交给你?你可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我,这小子现在已经和地上的石头一样,粉身碎骨了。” 方华心一震,不禁道:“是我救了孙大哥?那可太好了。他现在还活着吗?” 面具人道:“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等他苏醒。不过,你这个作朋友的也太不靠谱了,怎么现在才来?” 听一以,方华略显惭愧道:“我不是没来过,只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太弱,被逼逃到了外面去,听到这里的打斗声停止之后,我才又返了回来。” 本以为自己这番言论会引起对方的一番嘲讽,谁知面具人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嗯……识时务。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好大喜功,继续留在此地,这样很好,省得别人还要因为你有所顾及。你说你姓方,方柔是你什么人?” “方柔是我娘。怎么,你认识她?” 面具人再次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觉得你眉宇间有些熟悉的感觉,这么说来你爹就是巫自天了?” “没错。果然,你和我爹娘是熟识啊!” 方华本想借这个机会与对方接近一下距离,谁知那面具怪人忽然叱道:“当然不是!今日的对话日后见了他们,也不用提起,就当没有问过。既然你是孙无忧的朋友,再就赶快将人带回去吧!此前他身上受伤颇重,但因为月魔附体的关系,已经将伤势治愈了七七八八,回家之后稍事休息即可。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事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啊……这,请问阁下真的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吗?” 面具人轻声笑道:“放心,就算不知道,我也能寻着你们的气息一路找去,就算你们藏到地下,我也能给你俩挖出来。” 就这样,方华背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孙无忧,随即踏上归途。而留下的面具人看了一眼受损严重的跃离法阵,自言自语道:“到头来,还是得我亲自出马啊!” 万里之外的人间,一处距离法阵的边上,莫非烟与自己的两名部下正在焦急等待,其本人更是不停地在法阵下方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活像一只锅台上的蚂蚁。 “掌门,您就休息一下吧!您放心,就算只是分身,也足以对付那个怪物了。再说,魔界那边又不是没有旁人,哪怕分身不顶用,莫二叔不是也在现场吗?” “你俩懂什么,莫老二已经被我支去云海,准备与我汇合了。可恶,要不是刚才事发突然,只能,能量强度只够传送一具分身,现在的我恐怕已经身在魔界之中了。那些闲杂人等也就算了,可是菁青还在那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叫我该如何是好?” “哎,掌门,快看,菁青师妹好像有动静了。” 说着,其中一名部下拿出先前用来通讯的传音袋,布袋中心处一起一伏,就好像装了只青蛙一样,发出“呱呱”的声音。 “快!快打开!” 那部下连接打开袋口,莫青青的声音随即从中传了出来:“爹,你有什么事吗?我刚从封门山下来,二叔要我回来通禀门人一声,先前忙着找人,一时间忽略了传音袋的反应,这才没有及时回复。” 莫非烟大舒了口气,一脸怒意道:“你个臭丫头,去哪里不好,偏偏要去魔界找麻烦。你二叔要你去报信你就去?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办!” “嘿嘿,爹,我要出了事,首先着急的不应该是您自己吗?再说,我有您传授的一身武艺,寻常之类又怎能伤得到我?再说,打不开的话我还是还能跑么,无论怎么讲,你女儿我也不会有事的。” 莫非烟被女儿气得哭笑不得,片刻沉寂之后,这才继续道:“对了,跃离法阵那边出了些状况,不知从何冒出一只千年魔物,险些让他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莫菁青惊声道:“啊!怎么会这样,那孙无忧不是还在里面吗,他现在情况如何?” 莫非烟恨恨道:“女大不中留,老人们的话果然没错。我放心,跃离法阵虽然只启动了一下,但我还是在最后时刻将自己一具分身派了过去,想来如今应该已经解决了危机。至于那个姓孙的人类情况,那就不得而知了。我现在告诉你的是,千万不要返回葬鹏渊,万一那魔物有一息尚存,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哦……知道了。” “知道有什么用,我要你别回去。” “爹,你听得见吗?爹~这传音袋是不是坏了?爹,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再和你说。” “菁青,你~” 话没说完,那高高隆起的传音袋,再次瘪了回去。莫非烟抓着布袋,又怨又怒,恨不得现在就把手里的东西轰成碎渣。 “不行!我等不了了,菁青这孩子的脾气我最清楚,越是不要她去,她就非得要过去看热闹。快,联系方圆百里之内的各大势力,看看有没有其它与魔界相连通的跃离法阵,我就不相信凭我莫非烟如今的实力,还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传送的破法阵。” 就在莫非烟怒声咆哮,催促部下之际,忽然天空之中降下一道蓝色光柱,登时笼罩法阵之上。与此同时,本已黯淡无光的阵中纹路逐一点亮,并汇聚成一团无比璀璨的光辉,停留在几人的面前。 “掌门,这法阵是不是已经……” “那还用你们说!为免再发生意外,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去往魔界,这样行动起来更加方便。还有,穿山力士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办,千万不要贸然行动,否则,严惩不贷。” 语毕,莫非烟纵身跃入到那道光辉之中,片刻之后,那团光平地而起,狂风骤起之际,化为一股强大威力,托举着光中之人,化为一道流星,立时窜向万丈苍穹。 “哈哈哈!很好,看来那小子气数未绝。哎,不过根据我从分身那里接受到的消息,跃离法阵应该已经遭到破坏,无法使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修复肯定无望,那这法阵又是如何启动的呢?” 转瞬之间,莫非烟已经从人间深处,去到了魔界上空,地上万千山河,就如同过眼云烟一样,飞快从眼前闪过。突然间,前方的天空之中伫立着一道通天彻地的光幕,那正是此行的目的地。 “我对魔界之事知之甚少,不过据我的了解,封门山应该并没有在这附近吧!哎,难道说我来的地方并不是葬鹏渊?” “哈哈哈,聪明的家伙!” 不等莫非烟反应,空中悬停地一朵云彩忽然挪动了一下,并直接撞在了前者的后腰之上。看似轻柔的云朵内部,却好似隐藏了一块铁砣一样,受到袭击的莫非烟差点惨叫出来,身形随即坠入到下方的茂密丛林之中。而这时候,一道充斥着无上威严与力量的嗓音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听说你要联手它人将本尊击败。我帝蜃就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吧!” 落地之后的莫非烟被摔得七荤八素,不分东西南北,而此刻头上降下的那股恐怖声音,就如同利刃一样,直接插入到耳朵之中,险些洞穿耳膜。 “帝蜃……云海的那只小虫子?你怎么知道我会前来,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哈哈,那倒没有。不过,我看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之中云雾疯狂卷动,片刻之后一个被烟雾包裹着的身影从中缓缓脱离,并主动暴露在莫非烟的眼前。上前稍一定睛,莫非烟立时脸色大变,只因为那悬在空中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胞弟莫非英。 “老二,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你被他给捉起来了!” 在莫非烟原呼喊声中,原本陷入昏迷之中的莫非英终于有了一丝知觉,旋即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地上的莫非烟。 “你怎么现在才来!那个帝蜃生性狡猾,居然变化成你的模样,骗我主动上前。可刚到走处,一团浓雾便把我围了过来。我的头越来越沉,意识也愈发模糊,当我意识到那雾气有古怪的时候,已经晚了,再之后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你别管我,先把那个卑鄙家伙镇压再说。” “哈哈哈,明明是技不如人,怎么能说本尊出手偷袭,行事卑鄙?好了,你们哥俩的叙旧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接下来,我要将你俩一同送下黄泉,到时你们再慢慢闲聊。” “好,我也正有此意!” 抬起头来,莫非烟已经长成了一尊百余丈的擎天巨人,涛天杀气随风吹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野外惊魂 云海决战被迫提前开始,而另一边的莫菁青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先前,方华在葬鹏渊见到了神秘的面具人,并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昏迷当中的孙无忧,全力赶回封门山内救治。而中途的过程之中,因为太过匆忙,方华不小心崴了脚,现在别说背着孙无忧了,就连自己也难以行走。放眼望去,这里正是一片情况复杂的丛林,内部暗藏无尽杀机与危险,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在此丧命。想到这里,他将外衣脱下来当作绳索,并将孙无忧绑在背上,准备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走回去。可没走几步,脚底一滑,方华因为脚踝有恙无法及时及时,二人旋即一同滚下向眼前的陡坡。靠着两只手臂的力气,方华勉强将二人吊在半空之中。低头下望,视线的尽头是一处满是绿藻的死水,这要掉进去呛上几口,滋味可是够受的。更关键的是,方华从小便惧水,甚至略通水性,但要在受伤的情况之下救助自己与孙无忧两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眼看手里抓着的藤蔓越来越长,就要当场折断,一只纤细却又青筋暴起的手掌慢慢伸到他的眼前,抬头一瞧,来人正是莫菁青。 按理来讲,除去起点与终点,封门山与葬鹏渊之间有数条路径可供选择。但莫菁青则是选了其中最短但路况最差的小路。本想尽快赶回到跃离法阵那里,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偶遇犯险的二人,连忙伸手支援。 “快……快抓住我的手!” 方华看着莫菁青的脸庞,勉强露出一丝苦笑,并道:“莫姐……,你怎么来了?” “别说废话了,快把手给我,我把你俩拉上来。” “不……不行啊!我现在不敢松手,我怕我一时抓不住,会失手滑下去。” 莫菁青表情焦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别磨磨蹭蹭,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见对方目光越发坚定,方华鼓起一口气,两手用力向上一攀。可谁知就在这时,手里的藤蔓忽然就声断裂,方华攥着断掉的部分连同孙无忧,一同朝下方死水猛坠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莫菁青身为黑影,当即从坡上跳下,锋利的剑刃在斜坡表面留下一条清晰的割痕,并将三人一齐钉在坡面的中段位置。 “我说,莫姐姐,你会不会水,要不咱们一起掉下去吧!” “闭嘴,你懂什么!这树林常年被魔界笼罩,里面的水体则已被魔气浸透,变成了一种毒性极强的‘弱水’,如果掉进去的话,别说是你,就算是鳄鱼犀牛也要被蚀个干净。这种时候别说丧气话,我来想办法把你们扔上去。” 说着,一滴暖洋洋的液滴落在方华的脸颊之上,虽然并未看到,但通过气味他能立即判别,那东西正是鲜血。 “莫姐姐,你是不是受伤了?” “一点小伤,没有关系。我大概看了一下,这里距离上面的平地大概有两三丈的距离,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想要跳上去有些不太现实。不过,咱们右侧的正前方有一处落脚的地方,我可以将你们荡过去。” “荡过去?把我们两个大男人?莫姐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莫菁青嘴里发出一道愤怒的哼声,紧接着叱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开什么玩笑。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 说话间,方华察觉到自己被拉起的左手之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量,并开始将自己与背上孙无忧一起晃得摇摆起来。一次,两次,三次,方华心中默默算盘着,而自己摆动的幅度也随之慢慢变大,耳旁风声呼呼作响。 “好了,莫姐姐,我觉得你可以松手了。” “松什么松,还不够。别忘了,你的身上还有一个人。只要我的手掌一离开,你就立即朝那、平台跳过去,千万不要往下看,听明白了吗?” 方华用力点头道:“好。等我和孙大哥过去之后,我再回来救你。” “救什么救,先顾好自己吧!我也快力竭了,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快来要了。” 在莫菁青提醒之下,方华惊喜地发现,自己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身体达到的最高处已经几乎可以和前者等齐。突然间,莫的嘴里说出“就是现在”四个字,勾紧的手掌随即释放,并将人像皮球一样用力丢了出去。趁此机会,方华双手倒扣在孙无忧的身上,令自己身体的撞风面尽量减小,飕然间射向对面的平台。此刻的方华已经全神贯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皆因此紧绷起来。然而,莫菁青还是小瞧了二人的重量,即便她已经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榨干,但两者飞出的距离还是过短,背着孙无忧的方华才飞出两丈来远,便已停止继续向前,身体眼看就要向下坠落。和生死瞬间,方华再次使出变化之术,并将自己的头部膨胀数倍,用两排牙齿,死死磕在平台的边缘处,身体随势向前撞了过去。 “砰~” 巨响过后,方华整个人几千都已经嵌到了平台下方的岩体之中,但好在背上的孙无忧安然无恙,身处昏迷之中的他,嘴边甚至还扬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不及喊疼,方华使出混身的力气,终于攀到平台之上,并将身上的人解了下来。起身向来时的方位望去,本来一脸轻松的方化竟如石化一般,呆滞在原地之上。 “莫姐姐!” 回头望去,本应该靠剑身钉在半空之中的莫菁青已经不知所踪,那里只剩下了一把孤零零的长剑,经风一吹,发出“呜呜”的怪叫,好似正在自己的主人悲伤哭泣。 “莫姐姐,莫菁青,你在哪,你可别吓我。不是吧!真的掉下去了?她不是说下面的死人能腐蚀肉shen么,他一个女人怎么能承受得了?对……对了,方华,你可不是人类。你是凶兽与魔人的后代,你的身体一定能经受得住那弱水的侵蚀。好,就这样,方华,你可以的!” 平台上,方华活动了几下手脚,一边自我催眠,鼓励着自己,一边准备动身下到水潭边上,寻找莫菁青的踪影。可还没准备迈腿,一只不知从哪伸过来的手掌已经握在他的脚踝之上,而那正是他先前受伤的位置所在。惊慌与剧痛之下,本来就是生性胆小的方华不由得放声惨叫起来。 “哎哎,哎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快放开我!” 方华这边抬腿就要踹下去,谁知这时平台斜下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小子活腻了不成!是我,快拉我上去!” 方华俯身去看,惊喜发现抓着自己的正是莫菁青。原来,就在刚刚方华带着孙无忧一同掠出的一瞬之间,莫菁青也达到了极限,握住剑柄的手掌随即松懈下来。可不等身体下坠,她连忙抽出腰间的丝带,向前一甩,便将头端拴到了方华的小腿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方华会在半途之中突然减速,险些坠落的原因。借着方华的去势,莫菁青也被带到了平台下方,并靠着过人的意志力,慢慢抓了上来。 三人终于全部来到平台之上,方华与莫菁青对视了一眼,当即狂笑而已。这不只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是因为彼此互帮互助,最终顺利脱险的成功感与幸福感。方华因为手脚酸疼,于是索性爬在地上,开口道:“莫姐姐,刚才多谢你,不是你的话,我们哥俩恐怕就要葬身在片绝境之中了。” 莫菁青“哼”了一声,将身体伸展开来,摆成大字,声音悦耳道:“知道就好,这次算你们欠我的,改日我一定要向你们讨回来这份恩情。” “啊~还要还啊?” “当然。这可是人情世故,我帮你们,你们日后就得帮我,这叫礼尚往来。你小子身份不一般,让我想想该让你怎么报答我好呢?算了,回头有机会见了你娘再慢慢想吧!” 略显失落的方华翻身坐了起来,回头之余,偶然瞥见莫菁青的左侧手臂外侧正在汨汨向外淌血,不由得惊声道:“莫姐姐,你的手~” “哦,没事,早就习惯了。待会用衣服简单包扎一下就好。” “习惯?莫姐姐,你这原先是经历了什么,这么严重的伤势居然都能熟视无睹?” 听到这里,莫菁青长叹了口气,那俊美的面容之上随即蒙上了一层惆怅:“唉,不要提了,想想都有些后怕。等一会儿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想办法爬回到先前下来的地方吧!我爹和二叔已经去往云海,说不定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啊?打架?我喜欢,在哪里,我也要去!” 莫菁青瞪了方华一眼,略显不屑道:“去什么去,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到那也只能当被打的靶子。况且,高手过招很难拿捏准头,万一伤了你那就不好了。” “没错,方华,你还是尽早回到封门山去吧!” 话音一落,方华与莫菁青全都看向另一侧平台的空地之上,只见原本躺在那里昏睡不醒的孙无忧,已经重新“活”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伤病濡沫 上天保佑,孙无忧终于恢复了意识,并以精神充沛的状态出现在二人面前。方华低头去看孙身上的伤势,惊喜发现绽开的伤口居然已经结痂愈合,除非是剧烈运动,否则伤口处绝不会开裂恶化。 “孙大哥,你可终于醒了!” 方华一时大意,忘记自己了受伤的脚踝,吃痛的他身体随即跌倒下去,直接扑在孙的怀抱之中。 “哈哈哈,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过来。” 方华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后方的莫菁青,后者装作不知情地将脸偏向一旁,随即悠悠道:“喂,这里还不是叙旧庆祝的地方,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孙无忧抬头望了一眼莫菁青那条依然还在溢血的肩膀,旋即关切道:“莫姑娘,你的手怎么了,我身上带着伤药,快过来我给你敷一下伤口。” 莫菁青不以为然道:“没关系,待会它自己就止血了。你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咱们现在掉到了一个斜坡下方,如今四面又无处凭借,想要攀上去得费些气力。况且,你怀里的那个兄弟还扭伤了脚,恐怕连走路都困难了。想要从此地逃脱升天,多半耗些时间。” 孙无忧挠了挠杂乱的发丝,用力点点头道:“若是香袭姑娘也在那就好了。他身上的法宝众多,说不定有一两样能够帮咱们脱离困境。唉,多说无益。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工具吧!哪怕是几根树藤蔓条,做些可以攀岩的绳索也是好的。” 方华点着脚从孙无忧的怀里站起身来,转身来到石壁面前,伸手拉住一根悬在那里的藤蔓。然而,这藤蔓看着十分粗壮,但实际上却极为脆弱,稍一用力,藤身便应声扯断,断裂的藤条携带着一些坡上的草本一起撒到他的头上,搞得他一脸晦气。 就这样,三人在平台之上仔细搜寻好一会儿,却依然毫无收获。因为失血过多,莫菁青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嘴唇也因此浮起了一层死皮。 “好渴,要是这里有水那就好了!” 孙无忧低头瞅了瞅平台下方,不远处的那片水潭,当即道:“虽然上不去,但咱们可以改道去道下面,说不定在那里可以寻找到返回上面的路径。况且,莫姑娘口渴了,我们刚好可以到那里补充一下水分,如何?” 方华见孙无忧已经捋起衣袖,于量赶紧上前禁止道:“不要轻举妄劝。莫姐姐刚才说,那水潭因为常年受魔气侵蚀,早已变得腐朽性极强的弱水,别说是饮用,就算碰上一点也要皮开肉绽。” 孙无忧看着那水潭,端详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微微摇头道:“依我看,那水潭并非死水,那水面上的绿藻虽然数量众多,但若是遇到你说的那种弱水,也不应该安然无恙,至少会变质变色,甚至泛起大量的恶臭气体。这样,反正我刚刚苏醒过来,体力正值巅峰,不如你俩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自己下去探上一探,如何?” 方华看了莫菁青一下,希望对方能够出言劝阻。可这时候,莫菁青却是淡淡一笑,似挑衅地开口道:“既然这位孙大侠这么想表现,不如就给人家一个机会。你说呢?” “啊……这……这不好吧……” 不等方华将话说完,孙无忧挥了下手臂,身上连保护类的绳索都没有,直接纵身跃下平台,方华想去上前去拉,但为时已晚。 “孙大哥,你!” 趴在平台边上向下望去,只见孙无忧已经降到一半的距离,一只手掌顺势抓在旁边的石壁之上,无数的植被因此遭到灭顶之灾,被其用蛮力生生撕裂;而也正因如此,他的下降势头开始逐渐减小,并慢慢停在半空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方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后知后觉道:“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孙大哥他从小就生活在荒郊野外,这点困难怎么能挡得住他。哈哈,莫姐姐,看来咱们有救了!” 转身看去,莫菁青靠一旁的石壁上,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确实,这一夜的折腾早已耗尽他的精力。直到此刻方华才意识到,所谓的“莫姐姐”其实只是一个人类女子。 看对方安然睡下的模样,方华微微一笑,旋即拉着受伤的脚一点一点朝对方走去,并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轻轻盖在对方的身上。指间无意间划过对方的脸颊,一股热浪随即倒入到方华的手中。 “怎么……怎么这么烫,莫姐姐居然发烧了!” 想到这里,方华用力摇动了一下莫菁青的肩膀,好大晌,后者才吃力地睁开通红的眼睛,有气无力道:“怎么了?” “莫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好热!” 莫菁青轻轻摇头道:“没关系,我只是太累,休息一下就好。一会儿他回来叫醒我,咱们想办法离开这。” 说着,莫菁青再次闭上眼睛,但脸上的红晕却是愈发浓郁,就好像涂了腮红一样。 “这……这可怎么办!这里别说是汤药,连户人家都找不到。再这么继续烧下去,人非得被折磨坏不可。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给孙大哥,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方华这边刚要回头去唤孙无忧,谁知一只手掌已经从平台下方伸了出来,用力一撑,人便跳了上来。 “孙大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孙无忧伸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旋即又把另一只手里巨大叶片举了起来,叶片被团成个小包袱,里面装成了一汪清澈纯净的潭水。 “我说的果然没错,那水潭之下果然有流水,上面所谓的绿藻,不过是一些荷叶而已。我已经喝饱了,你们快来解解渴吧!” 方华蹶着嘴,将莫菁青的情况说了一下。孙无忧赶紧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对方,并上前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病情,随即面色凝重道:“是他手上的外伤搞得鬼。这里常年不太阳光,所生的植被许多都有剧毒,先前受伤的时候,正是这些有毒之物趁机进入到了她的体内,致使其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啊……你说莫姐姐中毒了?那可怎么办,孙大哥,你身上有没有带解毒药啊?” 孙无忧略显惭愧道:“这……这倒是没有。不过,如果我们能把他带到下面,用清水替他清诜一下手臂上的患处,说不定能有效果。” 方华立即起身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动手吧!我怕她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方华的脚踝,后者当即用力跺了跺脚,一脸轻松道:“我可是凶兽后裔,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快,是你背还是我背?”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苦笑着回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吧!” 就这样,孙无忧将昏睡过去的莫菁青缚在自己身上,并在方华的辅助之下,小心地一点点朝下方移动。终于,经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三人终于平安来到崖底。将人松绑放下,方华惊觉莫菁青的脸上已经浮起一团黑气,且正往眉间聚拢。一旁的方华见状,连忙将莫的衣袖撕开,用旁边的潭水稍微淋湿了几下之后,便将自己的嘴唇堵在了伤口之上。 “孙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几经吸吮之后,孙无忧含着一口血将其吐在旁边的草地之上。沾到毒血的杂草片刻之后便开始失去光泽,并开始慢慢变黄。看到这一幕的方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自念道这血毒性好强。 就这样,孙无忧反复吸取了几次之后,血水慢慢由黑变红,人这才停了下来。他又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撕下了一块,扯断碎布条,为其包扎了创口,并涂抹了伤药药粉之后,这才终于停了下来,随着方华一同坐在水潭旁边,享受着劫后的难得惬意,先前的烦恼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孙大哥,没想到你这么会照顾病人,将来若真的成了家,嫂子一定十分幸福。” 二人对视一眼,方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随即又低下了头,轻声道:“家佳真幸福。” 看着对方一脸失意的样子,孙无忧欲言又止,谁知这时候,本来还在昏睡之中的莫菁青忽然坐了起来:“我在哪里,我这是怎么了?” 方华迈过孙无忧的身体,直接跳到莫菁青的面前,满脸欢喜道:“莫姐姐,你醒了啊!怎么样,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莫菁青稍稍用力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随即轻轻颔首道:“现在好多了。刚才在平台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臂莫名其妙地沉重,精神头也不好,本想硬挺着,可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哎,我手上的伤是你包扎的吗?” 方华笑着摇摇头道:“我可没那本事,都是孙大哥的功劳。如果不是他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方华的提醒之下,莫菁青双手支起半卧着的上身,吃力地看向方华身后的孙无忧,刚要开口说话,一股惊恐的目光旋即出现在他的瞳孔之中。 “小心身后!” 第三百九十六章 火星炽雀 一双猩红却是满含忧伤的眼睛。 因为背对着的缘故,孙无忧与方华并没有看见这对眼睛,甚至连对方的存在都没有感觉到。此刻唯有莫菁青看得到,一个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甚至连直立身体都做不到手“弱女子”。 弱女子也有坚强的时候。 更何况她要保护面前二人,不受伤害。 莫菁青与孙无忧年纪相当,但在她眼里,对方与方华一样,都是自己的弟弟。 如今兄弟有难,他怎能帝手旁观? 第一时间他便拔出了自己的剑。 那是一柄银晃晃的长剑。此剑乃是他爹莫非烟当初年轻时候使用的兵刃,名为止歌。止歌一出,天地皆谙,世人见到此剑,别说是唱歌,就连惊呼的机会都没有。一剑足矣,一剑足以破体封喉。 莫菁青的剑道虽不如父亲那般强大,但放在同辈之间也算是出类拔萃。别看她坐在地上,他的止歌剑依然可以令对方连惨嚎的机会都没有。 剑光一闪,七道剑气便已经全部跳了出去。这些剑光就好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在黑暗之中时隐时现,上窜下跳,如同一只只顽皮的精灵,没入到黑色之中。 然而,剑光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在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而那双红眼睛已经意识到了杀机的到来,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退入到更靠近的丛林之中。突然间,林间猛地被照亮,风啸与银光皆于此刻宣泄在那红眼的身上。“嗷”的一声怪叫,原本就已经黯淡的天光突然又被削减了大半,抬头望去,一双巨大的翅膀居然遮挡在三人的头顶上空。 “小心,有危险!” 这是莫菁青出招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虽然那边的剑光已经和红眼斗了几个回合,但过程却是转瞬即逝,以至于连呼喊声都显得如此迟钝。而意识到情况机的孙方二人,此时才终于意识到空中的不善来者,并将矛头一齐对准那双夜中红眼。 “想跑,没那么容易,光自在法!” 方华的神通时灵时不灵,如今见那怪物就要振翅离开,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一时心急的他,竟然无意间想起了自己于莫非英那里偷学来的《光自在法》。顷刻间,数道毫无自其背后砰然射出,而每一束光芒都随之变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掌,并将怪物的身体牢牢地抓持在半空之中。 “哈哈哈,这下知道你方华小爷的厉害了吧?下来!” 心念产生之际,那些抓在怪物身上的光之手全部用力,而在那股无可比拟人的怪力之下,红眼再也抵挡不住,惨叫一声之后,随即从空中坠向大地。一旁,孙无忧见状不妙,连忙将莫菁青携在腋下,箭似的朝一林中奔去。而晚了一步的方华躲闪不及,则被刚好落下的怪物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下面,只露出上半身,于地上拼命挣扎。 “压……压死我了。孙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只知道救莫姐姐,却不知拉我一把。” 林间,孙无忧带着莫菁青缓步走了出来,见那怪物确实没有了动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轻笑道:“你皮糙肉厚,又身负凶兽魔人双重血脉,挨砸一下没什么大事的。人家莫姑娘与你不一样,身娇体贵,可受不得这样的冲击。” “哎,别把我说的那么娇气。放我下来,我快喘不过去了。” 孙无忧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把人挟在自己的手臂下方,一时分神的他,手上稍一用力,险些令莫菁青窒息,这才有了刚才的那番对话。 孙无忧见状连忙将人放下,后者摸了摸自己被扼红的脖颈,脸上闪过一丝嗔怒之色,但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二位,快过来帮把手,将我从这里拉出去。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何如此庞大,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孙无忧与莫菁青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一下,一齐向前方靠近。这还没走到跟前,孙无忧眉头微皱,似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怎么……你见过此物?”莫菁青不由得问道。 孙无忧想了一下,面露难色道:“天色太暗,就算见过也看不清。不过,我从这家伙的身上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好像之前在哪里遇到过。唉,算了,先把方华从下面救出来吧,省得他待会又说又闹。” 于是二人一齐努力,莫菁青负责拉动方华的身体,而孙无忧则抬起压住方华的部分怪物身体。可手掌刚一接触到那怪物的皮肤,他竟发现对方的身上居然生出大量的死皮,拿到跟前,轻轻嗅了下,甚至还可以闻到些烧焦的气味。并未多想,孙无忧双手发力,莫菁青牟足全身力气,终于将人从里面解救出来。倒在地上的方华大口喘着粗气,以此来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 “哎,方华,你身上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黑漆漆一片,你流血了吗?” 方华身手摸了摸身上,随即摇头道:“没有啊!我好着呢。哎,对啊,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是燃烧之后剩下的灰烬。这怪物刚刚难道玩火自焚了?” “玩火自焚?难道这家伙是……” 方华一语点醒孙无忧,后者连忙转到那怪物的前方,望着那双瞪圆的血红眼珠,神色阴沉道:“你和我说,你是不是先前被关在云宫之中上的火星族族长,炽雀?” 话音刚落,趴在地那里黑色怪物欣然扇动了几下自己的翅膀。与此同时,一团光晕出现在怪物的体表之上,并在目光的注视之下不断向内收缩。而随着光晕的回收,怪物的体形也着一起减小,从翼展三丈,到如今不过一丈左右。而更让在场三人感到诧异的是,光晕的怪物居然自行分化出人类的手脚,就连体形也在不断接近正常人形的模样。终于,所有的光华隐入体内,一个混身散发着大量蒸汽的怪人随即出现在空地之上,而从始至终,只有那双眼睛还一如从前,猩红且浸满忧伤。 “齐人之术。这可是魔兽当中极为高深的一种变化神通,连我也只是从我爹那里听说过一二,今日才有机会亲眼得见。孙无忧,你刚才说他是火星族的族长?” 皮肤漆黑的怪人突然插嘴道:“没错,正是我。小姑娘,你也听说过炽雀的威名吗?” “呵呵,威名算不上,只不过是闲暇时候从我爹那里听来的一些小故事而已。不过,你们火星族不是已经灭绝了么,怎么你这个族长还能继续苟活于世?” 孙无忧意识到莫菁青刚才的话极有可能激怒面前这位棘手的家伙,于是连忙打起圆场,说道:“炽雀族长,你不是被困在云宫之中么,为何会突然现身在这片荒郊野岭之中,难道云海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炽雀挥拳用力砸在现前的大地之上,瞬时一道红光涌入到地表之下,旋即数丈之外的一棵参天大树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好在孙无忧及时以将诀抚水操纵潭水围了上去,这才逸去了一场丛林大火。 “我早该知道的。炎蛟那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将我与众族人救出云宫。他只是在贪恋我们体内的火之力量,一旦得到之后,就会将我们全部遗弃,就像现在这样。” “炎蛟?你说的是那条声势浩大的巨型火龙吗?” 炽誉抬头望了一眼孙无忧,最终点了点头。 “本来,我想借助炎蛟的力量,将全族人从云宫之中解救出来。可那家伙非但没有伸出援助之手,还假意将我们一众哄骗出来,并吸干了我等休内的力量。现在的炎蛟已经不再是那个族中弃子了,凭他现在的道行,就算是我爹再世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孙无忧依稀记起自己在云海之中,曾经与这炎蛟交过手,甚至还将其肉身一并毁去。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化为游魂状态的炎蛟实力并未减弱太多,而且还凭借火星族的单纯,将全部族人的力量纳为己有。照炽雀的叙述与表情,如今的炎蛟就算实力不及帝蜃,那也不会相差太远。一想到云海之中除了帝蜃之外还有一个修为如此强劲的敌人,他便忍不住为前往那里营救云之一族的莫氏兄弟感到担心。 “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云海那边情况如何了?”莫菁青忽然发问道。 炽雀瘫坐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满是灰渍的脸颊,而后气冲冲道:“炎蛟本想我一并吞噬,但好在我关键时刻留了一手,靠着金蝉脱壳的工夫,脱离了他的身体。再之后,我便见到他将好不容易逃脱出来的族人一个个地吞食,合并,并以他们的血肉为自己重塑魔身。为免被他发现,我悄悄躲了起来。这期间,帝蜃那边也发生了情况,外面来了一个实力了得的人烊,好像叫什么李义。” “李义!你说的是李克的弟弟,神羽军的副将李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他虽然武力超群,但还是斗不过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的帝蜃,最终仍被捉了起来。现在他与其它云之一族的族人一样,都被困在一种巨大的茧中,等待着帝蜃将他们的精华尽数吸干,并完成合而为一的最后计划。”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云龙的决意 听完炽雀的讲述之后,一旁的方华满脸怒意道:“没想到这个帝蜃如此可恶,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不放过。不行,这种魔头继续留在世上只是祸害,希望莫门主和莫师伯能够将它彻底消灭。” 炽雀惨笑一声,缓声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帝蜃可是距离现在数千年前的远古生灵,是一种无限接近神明的个体,凭我们现在这些凡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杀死,甚至连最起码的威胁都构不成。你刚才说的那两位,恐怕要葬命在帝蜃的手中了。” “不!不可能!爹和大伯一定能够做到。” 莫菁青忽然发言,帝蜃将头转向她,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而后略显惊讶道:“你是……” 孙无忧伸手拍了一下地上炽雀的肩膀,目光真诚道:“炽雀,我现在有一事相求。” 炽雀顿了一顿,随即皱眉道:“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我想让你把我们带回云海之中。” “你……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助那两人一臂之力?” 方华一听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缩退了半步,满脸惊恐道“孙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把那魔头说的如此厉害,就凭我们几人的实力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孙无忧微微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既然已经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就绝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你说是吧,莫姑娘?” 莫菁青用力颔首道:“不错。爹和大伯都去了,我这个作女儿的怎么也不能落在后面。孙无忧,你要去的话算我一个。” “哎,莫姐姐,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别一时冲动,到了地方也没有好法子,不仅帮不上忙,甚至可能还会给两位前辈添乱。” 孙无忧笑道:“像如此万分凶险的事情,自然是趁着头脑热的时候去做,否则等到冷静下来,不只是你,恐怕连我也要打退堂鼓了。方华,你不去我们不会怪你,但此事也算是因我而起,这种时候临阵脱逃,实与我意无法同路。这样,我们先将你送到刚才掉下来的地方,你自己想办法回到封门山,如何?” 炽雀瞧瞧交谈甚欢的几人,一脸诧异道:“哎,我说你们几个,我好像没有答应你们会去云海吧!” 经过短暂的停留,孙无忧,莫菁青,炽雀,以及一脸不情愿的方华已然来到一处巨大的空地之上。后者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毕竟他为人仗义,又将孙无忧视作兄弟,此时对方有难,自己怎能甩手不管?即便心知此行万般危险,但他还是提起勇气,自我安慰道:“方华,相信你自己。区区一个帝蜃就把你吓成这个鬼样子吗?你忘记你自己出来历练的目的了吗?去就去,大不了二十年后再做条好汉。” 方华那边还在不断嘀咕着,这边莫菁青已经对孙无忧小声道:“让他一起去真的没有关系吗?怨知道这一趟前路渺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向他的家人交待?” 孙无忧微笑回道:“放心吧!别的我没有把握,保他一条性命还是不在话下的。方姑母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见他的独子身处陷境而坐视不管?其实,这次带他一同前去,我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借此机会进一步锻炼一下这位苍北新苑的公子,最好还能将他体内隐藏的庞大力量一齐唤醒过来。我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一只沉睡许久的洪荒猛兽,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便会霹雳降世。” 莫菁青叹了口气,随即对那炽雀道:“炽族长,我们起程吧!” “唉,本以为脱离云海就能保全性命,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折返回去。事先说好,万一打起来,你们自祈多福,我可没有精力去保护你们。” 孙无忧笑着将手搭在炽雀的后背之上,豪情万丈道:“好,咱们走!” 口渴,饥饿,一筹莫展,内心孤独,李义正被困在云海之中的一只云茧之中。 起初的时候,他还能叫骂几声,甚至还能用脚蹬踹两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所做的都无济于事。所以,他学乖了,不喊也不骂,茧中只能听到他那微弱的呼吸声。 然而,表面上虽然不动如山,但内心之中却是异常焦灼。他本以为自己的破魔金枪可以杀死帝蜃,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毫无作用。 李义的休力已经透支,金枪也在最后的交手之中被打落脱手,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要与一众变成养分,被袖蜃一并吸取,一股凄凉感登时袭入心田之中。 “本来只是一心逃命,没想到却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还把自己害了如今这般模样。李义啊李义,你可真是愚蠢。” 李义本想抬手打起自己一巴掌,但刹那之间,他竟有些后悔,因为他对自己先前的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李义仍旧会这么做。如果一件事反复两次都是同样的选择,那么即便是要面前残酷的结果,那么也能问心无愧,泰然处之。而李义正是如此。 “哎,对了。自从中了帝蜃的云海蜃影之后,我还没有见过那个名叫云龙的家伙。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照理来说,如果他活着的话,我在这里呼喊了这么久,他听到之后应该会回应的。如此说来,他是死了,还是说他并没有被那妖法困起来?” 想到这里,李义心中再燃希望。现在的他无法脱离面前的云茧,但好在可以通过其中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勉强看过一圈之后,他发现自己与其它众人都被悬在云海下端,被吊于天空之中,如同一个个成熟待采的果子一样,结得到处都是。而这些云茧里面,每一颗这中都藏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继续观察,李义在正前方下面的位置处,终于有了发现。就在那被雾气萦绕,隐约可见的大地之上,赫然躺着一物。那东西身形巨大,弯曲折环,身上插着一根根足有车轮粗细的巨型钢钉,被死死地禁锢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但通过其呼吸之时嘴边晃动的须发可以判断出,对方并没有死。 “云龙……那东西就是他的真正面目吗?怪不得没有将他与我一样悬吊起来,原来是体形太大,无法织出个头相当的云茧。可这有什么用啊!他现在的状况比我还要悲惨,说不定等到帝蜃回来我们,他就要先于我去往阎罗殿了。云龙啊云龙,我本来还想借你之力逃脱升天,这下看来是彻底没戏了。” 意识到所有的出路都已成了“死路”,一股强烈的悲伤感随即翻涌上来,不时两只眼睛之中已经逼出血丝,眼睛不住地在四周打转。而就在李义万念俱灰的时候,右侧的斜上方处忽然传来几声轻柔的,但却十分有规律的声响。 “李义,你在里面吗?” “你……你是云龙,我在,我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忽然撕裂云茧,径直朝他射了过来。长时间的独处已经令他的反应力大大衰减,突然来了这么一道光束,他竟来不及躲闪,眼看就要被其刺中。关键时刻,外面的人突然将金光制住,李义定睛再看,那金光的本尊不是别的,正是先前自己遗失的那柄破魔金枪。 “好家伙,我还以为下面被钉住身体的是你呢!原来你并没有被困起来。” 云龙不好意思地抹了下鼻子,连忙抽出金枪,将手伸向里面,终于将人拉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前者略显惭愧道:“本来不足道的,其实那下面的确实是我。” “啊?是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会有两具身体?” 云龙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李义顺势看去。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发现,面前的云龙居然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却是与一团云雾相融,看上去就如同人们口中所传的鬼魂一样。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难道你已经不幸身亡了?” 云龙摇头道:“那倒还没有。只是,先前我与帝蜃大战的时候,因为武艺不精,被其制住,就在所有力量被那些诡异的钢钉锁住之时,我用出了曾经学过的一门分身之术,飞尸法。这门法术能令我的身体从中间一分为二,你所见到的那具龙身只不过是我的下半身而已,真正的我已经逃离了他的视线,悄悄藏了起来。刚才,云海之中好像又来了几个了不得的高手,趁着他们相互厮杀的空当,我这才敢钻上来,将你解救出去。” 得知云龙费了久年二虎之力,才让自己有了自由之身,向来冷血的李义竟然十分感动,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友善了许多:“这次能够脱逃,多谢你的帮助。怎么说,下面的半个身体你也要解放出来吗?” 云龙摇摇头道:“不了,来这之前我已经试过,但那些钢钉之上被种下了异常强大的念力,除非是修为极高的一流强者,否则绝对无法将那些刺在我半身之上的法器钢钉抽离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继续耽搁了,趁着帝蜃没有发现,我们赶紧逃离此地吧!” “不行,要走你自己走!”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敌万夫之勇 云龙虽然外表长得十分成熟,嘴边甚至还长起了一圈短短的青须,但实际上本人相当幼稚,而且性格倔强,否则也不会一见面就与孙无忧大打出手。便就是这样的纨绔子弟,如今的眼中竟是透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坚毅,即便只剩下半个身体,但气势却比之前还要高涨数分。 “我不能走!我的兄弟姐妹和族人们,还被困在这些该死的云茧里。况且,我的家就在云海,离开这里我根本无处可去。不把那个该死的帝蜃打败,我云龙活在世上也就没有意义了。” 李义张了张嘴,本想说些劝尉对方的话。但反过来一想,若是换作自己,基虽遇到相同的情况,自己同样也会如此决定。想到这里,李义长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情况你也清楚。就算集合你我二人之力,依然无法对抗那个大魔头。更何况,现在你的实力大打折扣,现在杀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云龙点头道:“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其实,我还藏着一招。” “什么招?能够打败帝蜃吗?” 云龙犹豫了一下,而后晃了晃头:“结果如果,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初我爹离开云海的时候,将此术交予我后,曾经再三叮嘱过,非到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动用。此术一旦发动,便无法逆转,就算有再强烈的悔意也于事无补。不过,现在我觉得已经到了整个云之一族生死存在的关键时刻,如果现在不启用的话,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说,你将我放出来的真正意图是……” 李义看着对方,若有所思,但眼中仍是一片迷茫。 “如果到最后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请你用这个杀死我!” 说着,云龙将破魔金枪交还给李义,嘴边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云海下方,一场旷世大战临近尾声,地上坐着的是曾经英姿飒爽,不可小世的莫非烟,现如今他已经满面倦态,头上的发簪早已不见,一头黑发就那么杂乱地披搭在肩膀之上,样子十分狼狈。 再看他的面前,数十根三四丈长,一人多粗的巨型走足任意散乱在丛林之中,每落于一处,方圆十丈之内便生机全无,草木皆枯,毫无活气。丛林上空,被剑气重伤的帝蜃依然悬在那里,曾经的涛天气焰已经不见,光头之上的一只右眼也在刚才的交战之中被生生剜了下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鬼东西还真是命长,斩了那么多剑,他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奇事一桩!” 面对下方莫非烟的讥讽,空中的帝蜃气得哇哇直叫。突然间,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绵长身躯之下,突然又刺出两排刀刃般的毒肢,一道道赤色闪电从天而降,不断劈打在他那几乎与云气融为一体的身体,好似要替天意了结了这只为患世间的魔物。 “哈哈哈,看到了没有!你给本尊造成的伤害根本不值一提。我的腿有很多,你要斩尽管来。不过,本尊倒要看看,到底是脚长得快,还是你砍得快!” “又要来了吗?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眼见又一波攻势即将到达,莫非烟连紊乱的发丝都顾不上,当即长嘶一声,纵身跃起。先前,为了对付这些棘手的“刃之腿”,他强行动用了自己并不擅长的变化术,令斩击威力瞬间提升了数倍。而因为将体形扩大,至使真气消耗变得空前巨大,几十个回合下来,他的身上早已没有真气,如今只能依靠吸取外界的天地灵气,以来补充自己的内耗。 这一回,他仗剑再上,却并没有继续使用变化术,而是继续保持着正常形态。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口中咒语念起,被重重云锁缠住的莫非英见此情况当即惊声道:“是先天镇魔剑。那样你会死的!” 兄弟的话在莫非烟的耳边罔若未闻,他的左手食指蘸着自己舌头溢出的精血,不停地在那剑身之上写写划划。而随着古怪仪式的进行,整支剑身由白转红,剑体的轮廓也因此被绽放出的红光渐渐吞没,就好像剑柄之中燃起了一道赤色火焰一样,惊慑鬼神。 “嗯?那剑不一般,不能让你趁心如意!” 意念产出,帝蜃那犹如蜈蚣,但要比其大上万倍亿部的庞然身躯已然来到,一对对走足组成的巨大尖刀,飞快地袭向下方正在吟咒的莫非烟。千钧一发之际,后者须发皆立,两眼睁开之时,万千神光破眶激出,与那到达的帝蜃之身撞在一处。顷刻间,十排走足应声折断,切口平滑无痕,若不是用眼睛去看,根本不会想到那里曾经长着一排那样的巨大的“牙爪”。 “那股光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睛之中为何会释放如此强大威力的劲力,难道是本尊忽略了什么?” 来不及继续深思,帝蜃同样念动法咒,一时间,莫非烟四周云雾翻滚,吐纳起伏之间,一片云兵云将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给本尊将他吹成肉酱!” 一呼百应,一乎千应。举手投足之间,帝蜃创造出了大量的替身战士,并在他的授意之下,挥起兵刃,一同攻向中心处的莫非烟。刹那间,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乱成一团,大量的云兵残骸被震出场外,刚一落地,便又恢复成了云雾缥缈无形的原样。 然而,莫非烟是人,并不是神。他虽然修为高深,道行老辣,又有法咒神兵加持,但无奈敌人的数量太过众多,斩杀一波,另一批便会再次蜂拥而至。更要命的是,如今的莫非烟已经强弩之末,自创建非凡门之后的十余年间,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全力以赴,性命相搏。只可惜,这点难得的坚韧意志与求胜欲,仍然无法成为左右此次战斗的关键点。因此,在第十波云兵云将被完全击溃之后,莫非烟终于坐倒在地。 他的衣服已经与皮肤粘到一块,兵器已经不知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多少条口子。他在努力呼吸,却又不敢大力呼吸,因为稍微控制不好,吸进气的气便会从肺上的伤口钻出来,那只会令他更加痛苦。 他,莫非烟,虽是曾经苍北仙苑的一员虎将,但面对如潜水一般涌来的敌军,依然无力反抗。望着那已经出现,准备袭来的第十一波云兵云将,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副古怪的笑容。 “差不多了,老二,该你出手了!” 不等帝蜃反应,本来被死死困住的封门山门主莫非英突然冲破桎梏,飞身跃脱出来。此刻,那围上来的敌军已经将手里兵器全部对准眼前重伤的莫非烟。同一时间,莫非英两边大袖一甩,八道黄符凌空飞出,并抢在云兵云将之前,贴在莫非烟身上八个不同方向的部位。 “道法,八方送葬!” 话音一落,贴在莫非烟身上的八张黄符立即燃起火焰,符纸也随之变成灰黑色。空中,帝蜃还未反应过来下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非烟的身体已经被无情烈焰完全吞噬,并迅速炭化变黑,成了一块不折不扣的焦炭。 “这家伙难道是被困疯了不成?明明有机会救人,为何突然要用符火烧死自己的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思绪未完,端坐于中心处的那块焦炭忽然开裂,裂纹如同病毒一般,迅速传递到身体表面的每一个角落,并在达到圆满之时冲破了界限。“砰”的一声炸响,石破天惊,四散的黑色碎片之间,突然出现了一股可怕的引力,并将四周的云兵云将,一同吸向自己的体内。 “这……这是……” 此刻,站于空中的莫非英终于松了口气,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这才低声道:“好在,赶上了!” 莫非英的话就好像是暗号一样,令得那股突如其来的风劲变得硬要肆无忌惮。一时间,不只是雾气,就连更远处的花草,树木,石块,泥土,也被一同纳入到那个看不见的无底黑洞之中。终于,在一番疯狂“吞噬”之后,风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而不远处的莫非英则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终于回来了。” “哈!” 风力减弱,其间的那道人影也随之愈发清晰。高空之中,帝蜃起先还在仔细端详,但到了后面,他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怎么可能,明明已经烧成了灰烬,为何会再次出现在本尊的面前。不对,我一定是中了幻术,这不是真的!” 又一次动用云海蜃影,只是这次变化出的不再是云兵云将,而是一股股通天彻地的巨型龙卷风。这一刻,大地成了砧板,将一切存于其上的物体,全部斩断撕碎,化为乌有。而帝蜃想要借此方法,将那即将“重生”的恐怖之人提前扼杀。 “帝蜃,你以为这样的招术还能伤得到我吗?” “砰砰砰”几声闷响,风中的那道人影只是隔空弹动了几下手指,存于空间之中的龙卷风便相继魂飞魄散,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漩涡型状的伤口。一步迈出,就连上方不可一世的帝蜃都不得不因此胆颤,只因为他与对方对视了一眼。 “你又活了。” 莫非烟笑道:“准备好赴死了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八荒极之道 莫非烟,莫非英,这对曾经背道而驰,形同陌路的同胞兄弟,如今因为同一个目的,站到了一起,随即产生的神奇火花,又会造就出怎样的惊世传说呢? “这……这个家伙是怎么了,突然复活不说,修为与力量居然还大幅提升了不少。这俩人身上有奇怪,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 想到这里的帝蜃意识到情况之紧急,当下准备使用保留杀招,将二者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可如今的莫非烟行动异常迅猛,眨眼之间便已窜到高空之中,先前的大战由此再次展开。 “八荒极道,修罗!” 话音出口,莫非烟身体之上随即生出大量黑色咒文,皮肤也随之变成深蓝色,就如同身中剧毒一样。一时间,大量的不祥之气自其穴窍之中不断涌现,原本瘦削的身形突然变得空前强健,肌肉线条更是清晰可辨。 “受死吧,魔头!” 如今的莫非烟仿佛神力加持,简单挥动拳头,竟然激起一阵狂风急劲,当即宣泄在帝蜃的身体之上,半截“龙身”竟被生生撕成了碎片,并最终化为漫天云雾。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老二,你的八方送葬之术果然非同凡响,这正是我期待许久的力量。你先在旁边看热闹吧,等待会差不点的时候上来补几招就成。” 说着,莫非烟双臂运劲,其原本已经变蓝异化的皮肤之间,突然乍现出大量亮晶晶的“金线”。金丝一经出现,莫非烟的实力再次攀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他那并算不上高大的身躯之中,好像拥有着一股无所不能的灭世威力,哪怕是身形可以盖住半边天空的帝蜃,对他而言都微不足道。而这正是八荒极道以及八方送葬的双重仙法加持之后的惊人功效。 “云海蜃影!” 这边帝蜃还没来得及使用法术抵挡,那边的莫非烟已经再次出手。一记记沉得的掌击不断轰击在那道巍峨高耸的巨大身躯之上,每拍出一掌,其身上都会散出大量的雾气,而这正是遆蜃散功的表现。 “轰轰轰轰~” 在连续不断地恐怖掌力之下,帝蜃的身形不断缩小,直至身长已经不足十丈,与世间一些体型较大的异兽已经相差无几。见此情况,莫非烟邪魅一笑,双手合十胸前,又一次念道:“八荒极道,人屠。” 言出法随,莫非烟好似什么都没有做,但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准备就绪。此刻,被打得连番败退的帝蜃已经恼羞成怒,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为何自己的法术对其无效,脑海之中只想着要除掉对方。这一回,“云”的妙法没有继续变化成更多的助力,而是转而将其本尊团团包围起来。突然间,天空变色,一道道雷殛自苍穹顶端径直落下,疯狂地劈打在其身体之上。本来,对于世间万物乃是命中克星的纯阳天雷,如今打在帝蜃背上,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将其身形照得愈发清晰。通过沉重云气,外面的人可以看到,其中的帝蜃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进化”,大量无用的肢干被其尽数舍弃,一股较之从前还要强大数倍的力量正在那团雾气之中迅速孕育。 “现在才想起来改变,可惜为时已晚。你的性命,我收下了!” 莫非烟提身掠起,刹那间,其深晓色的皮肤竟好像一层老化的外壳一样,自与其本尊彻底脱离,进而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汉子出现在战场之上。 不远处,看到这幕的莫非英,口中轻声道:“这么快就用出第二招了么,时间似乎早了些吧!” 脱皮之后的莫非烟身法变得异常敏捷,关键他的左右两手之上居然还多了一双拳套,而这正是所谓“人屠”的真正面目。八荒极道之中的人屠,竟然是一对兵器。 虽说只是兵器,他这对拳套既没有吹毛断发的利刃,亦没有开山碎石的分量。他只是一双由金属组合而成的“手甲”,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简陋。可就是这么一双不起眼的金属拳套,一经套在莫非烟的手上,那后者便成为了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杀生利器。 “出来吧,帝蜃!” 双膝一弯,莫非烟于半空之中呈大鹏展翅之态,与此同时,双手指间处居然顺势流露出数股细到几乎不可肉眼辨认的丝线。这此神秘的丝线就好像拥有自己的生命一样,自行朝那雾中之物射了过去。片刻沉寂之后,本来已经进行到进化最后一步的帝蜃,口中忽然传出杀猪般地惨叫。 “放开,放开我!” 远处,莫非英见状竟忍不住探头观瞧,突然间雾气朝左右两边自行分开,一道淡蓝色的光影顺势从中踉跄跌出,混身上下已被人屠拳套之中发射出的丝线全部锁住,令其无处可逃。 “哼哼,想在我面前完全进化,你问过我的人屠吗?不瞒你说,此法正是为了应对像你这种只依靠魂魄也可幸存下来的鬼怪而被打造出来的。现在,你的三魂七魄已经被我人屠十指之中发出的溯源丝全部锁定,就能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立即捉回来。帝蜃,这次是你输了,乖乖认命吧!” 想到这里,莫非烟十指同时发力,另一端钩连在袖蜃魂魄之上的溯源丝被立即拉紧绷直,原本还能依稀看出模样的帝蜃,立即被扯成了一张丑陋的“抹布”,中心处的嘴巴之中,还不断传出其原本的声音:“且慢!英雄手下留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莫非烟冷笑一声,手上再多使一分力气,帝蜃的魂魄之上已经浮现出一些细小的裂纹,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这些裂纹将会成为撕碎它的导火索。 “哈哈,现在知道求饶了,可惜太晚了,你还是去往那个世界慢慢反省吧!给我死!” 突然间,人屠拳套之上发出一股异样的怪响,与之连接溯源丝随即一根根地全部绷断,而残斜的力量则直接反弹到帝蜃的魂魄之上,顺势将其中一片震成了无数碎片。 “不……这不可能,我帝蜃不可能会输!对了,还有,还有一个家伙,快点出来救我,快,快!” 此刻,莫非烟依旧沉浸在剪除魔头的巨大欢喜之中,忽然间,地表气温登时急速攀升,致使脚下的地面竟因此被烤得通红。四下察看一番,直到抬起头来,他才恍然看到,一条湿身包间着熊熊火焰的恶龙正在朝地面方向,全速冲来。 “帝蜃,我本以为你是举世无双的魔界强者,没想到竟然连区区人类都斗不过。算了,还是来我这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炎蛟,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帝蜃的叫骂声还没完,上空以全新形象出现在大地之上的炎蛟突然张开那含着无数火舌火苗的深渊巨口,将地上的帝蜃魂魄连同破碎的残骸一同吸入自己的体内。 “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先前吸收吞并火星族人的力量,消耗了不少时间,不过也丄因如此,我才能拥有此般远超从前的道行与实力。现在,我又将曾经不可一世的帝蜃纳为己有,即便只有魂魄,但对我而言也是大有禆益。这下,我可以在魔界之中横行无阻,睥睨群魔了吧!” “不知死活的畜生,本来就差最后一步就能令帝蜃彻底灰飞烟灭,现在你突然现身搅局,无论是谁,你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眼见到手的“鸭子”被对方夺了去,地上的莫非烟怒火中伤,刚刚褪了“壳”的皮肤竟在一瞬之间改换了数种秀色,并最终定格在青色之上。 “既然你是以龙形出现,那我也只好使出相对应的招式了。八荒极道,龙降!” 咒语刚一出口,莫非烟的身体突然“塌”了下去,两只手臂与双腿一样与大地接触,整个身体则是趴在地上,更多的异变即将出现。 莫非烟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只因为他的脊椎在一瞬之间被拉长了无数倍,身体也像充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体肿胀起来。再然后,他的皮肤之上,结生出一枚枚翠绿色的鳞片,如同一件巨大的铠甲一样,套在他的身体外侧。 紧接着,他的面部肌肉开始扭曲抽搐,内部的骨骼也随之隆起畸变,最终变成了一只顶着四角的狰狞龙首。 这正是八荒极道的龙降之道! 炎蛟自恃甚高,更是一度以为自己如今的形态,乃是空前绝后,从前现在以及将来所有出现过的龙种,都不及他现在的实力。然而,直到龙降之道显灵之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只因为,在对方的面前,自己就如同一只蚯蚓一样,弱小丑陋,毫无威严可言。 “把帝蜃给我吐出来!” 变身之后的莫非烟第一时间便朝上方的炎蛟猛攻过去。他的武器只有一件,那就是他的龙爪。龙爪飞舞之间,炎蛟那被火焰充斥着的身体之上裂开数条伤口。可不等继续追击,豁口内部,条条光秃秃的“长虫”,拼命从里面滚落出来。 第四百章 邪蛊 毒丝 戳力 夜叉杀 数以万计的“无足龙”不断自炎蛟的体内涌出,并逃向四面八方,转瞬之间便已消失不见。莫非烟虽然意识到眼前异象非比寻常,但无奈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只能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炎蛟身上。 “净是些旁门左道的玩意,这可吓不住我!” 莫非烟龙身急转,身体随之变作一根扭紧的弹簧,倏然释放开来。一时间,四只龙爪上下翻飞,变作一件件夺命杀器,疯狂斩向炎蛟的身躯。一时间,后者身上火光四射,伤口以螺旋状的形态,遍布在龙鳞之间,无穷的火焰随即从中喷涌而出,随即引起一场焚天大火,将整个天空都映成了血红色。 “大哥,小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火星族的独门秘术,真火重生法。那家伙已经从别的地方再次复活,应该就在刚刚逃掉的那群无足龙当中。” 莫非英话音一落,本来已经光秃秃的地表之下,忽然射出无数火焰光球,一同攻向半空之中的莫非烟。若是以往情况,这种攻势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虑。可现在的他身形空前庞大,虽不如先前帝蜃那般势比苍穹,但也堪比一方崇山峻岭,如同传说之中的仙岛一样,飘浮在天空之中。如今,火球袭来,他纵然反应再快,也根本无法逃离前者的追击,不时,一团团火光接连自其身上砰然发出,炽热的高温瞬间便要击穿他那伟岸魁梧的龙身。 “可恶,没想到威力最强的龙降只能使用这么短的时间。罢了,下一轮直接将你灭杀。八极荒道,变!” 就在莫非烟为自保之事,再次使出仙术之际,地面上,先前遁于地下的一众无足龙,此刻纷纷露出地表。与之相邻的莫非英见此情况,当即怒道:“几只毒虫而已,居然如此嚣张。看来轮到本座出马了。道术,风穴!” 咒语诵唱,莫非英手中黄符飞出,一道天雷骤然落下,当即将其击中。一时间,黄符着雷燃火,登时化为灰烬。但剩下的纸灰并没有随风消散,而是在一股无形力量的作用之下向内急速收拢,并化为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色珠子。正是这颗不起眼的黑珠之中,猛地爆发出一股令人瞠目结舌的恐怖威力,乍起的怪风仿佛变成了一只只大手,将那地上的无足龙尽数捉入到黑珠之内。 “哈哈哈!你这家伙虽然实力强大,但错就错在将自己的力量分散开来,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借助风穴之力,将你的分身逐一击破。这下,不只是你,就连你体内的帝蜃魂魄也要一齐葬身风穴之中!” 在莫非英发出“胜利宣言”的时候,大量的地面被连根拔起,并随着飞起的无足龙众,一起被卷入到风穴之内。突然间,莫非英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显然这样的情况是他先前没有预料到的。 “怎么?我的风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剽悍,居然连大地都无法承受它的威力,以至于开始逐渐解体,分崩离析?不对,这地下有古怪!” 莫非英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隐情,脚下的一处地面忽然坍塌下去,一条粉红色的无足龙趁机钻出土壤,一举窜到他的身上,直接在脖颈的侧面重重咬了一口。吃痛的莫非英怒意大起,伸手抓起那条无足龙,立即将其扯成两断。随手朝旁边一扔,尸体立时化作一团火焰,片刻之后便烟消云散。可无足龙虽死,但莫非英的伤却是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以被咬中的伤口为中心,大量的花纹自其中扩展出来,并延向身体的各个位置,尤其以受伤的左半边身体最明显。摊开手掌,他发现渗入体内的毒素已经来到掌心之中,再这样继续下去,毒发毙命那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绝不会太久。想到这里,莫非烟深吸一口气,迈步来到无足龙藏身最多一块地面之上,混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哈哈哈!怎么样,我这龙丝毒蛊的威力不错吧?放心,这东西一时半会还要不了你的命,不过它会让你慢慢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直到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看得出,你和上面那个家伙关系不错,他若知道你是因为他而被我偷袭,应该会更加愤怒的吧!很好,就是这种眼神,我要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让我死,那你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否则,我封门山一脉岂不是太懦弱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躲藏,那我就让你无处藏身!仙法,须弥成芥!” 现在的莫非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于是立即运用最为拿手的仙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当中解决眼下的强敌。手掌翻动之间,一股超然威压从天而降,并且作用在方圆十里的大地之上。刹那间,此范围当中的所有物体都在那股清晰可见的有形力量之睛,迅速压缩变小,相对应的,莫非英却如巨人一般,赫然站在那片不足手掌大小的版块边上。 “就算你有再多的分身,也休想逃出本座的掌心。现在,我就将你连同这块大地一起炼化消灭!” “你……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自以为当世无敌的炎蛟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居然被如此轻易地破解,现在他与其它无足龙的分身,都被囚禁在这座袖珍牢笼之中,避无可避。眼见莫非英的另一只手上已经运起足以将整片大地全部毁灭的巨大能量,炎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当即高呼道:“想将我如此炼化吗?若是换作别人还有机会,你可不行。别忘了,你的身上还有我的龙丝毒蛊呢!中了我的蛊术,休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放下!” “噗哧!” 莫非烟本想靠这一击将面前的袖珍大地一举消毁,可手掌才刚抬起一半,一股与自己意愿霍然相反的力量当即出现在手掌之上,双方僵持之下,手腕腕骨连同周围的组织被不断地拉扯扭转,最终在一声脆响之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腕骨折断了!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呢!就算你能用你那所谓的仙术将我和分身一起困于此处,但你的手脚绝对无法对我发出任何具有威胁的攻击。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归我所有。我要你向前,你绝不能向后。我让你停下,你就绝不能出手。甚至,连你自己的性命也在我的股掌之中。这回,你输定了!” “那可不一定!” 刚刚的断手之痛,于莫非英而言就好像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一样,他甚至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口中忽然亮起一道白光,一柄飞剑倏尔从咽喉之中钻出,凌空斩下,立即将那袖珍大地一分为二。 “仙术,开山填海!” 虽然只是一剑,但却胜过千剑万剑,被划过的那片袖珍大地就好像被无数剑气划过一样,立时化为无数碎片,而存于其中的无足龙也随之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老二,让我来。八荒极道,夜叉。” 声音足够快,但却快不过前来的莫非烟。此刻的他再次改变模样,身背双翼,头聚绿焰,眨眼须臾之间,已然飞过数十丈的距离,并且直接落在莫非英的身前,准备对那袖珍大地之中的炎蛟进行最后一击。 只见他手掌在头上一抹,绿焰随即落在掌心之中,陡然间,焰心一长再长,竟是化为一柄体型逾十丈的巨型兵戟,被其抄在手心之上。 “绝杀,焰翠!” 手臂抡起,那巨大的长戟最在一瞬之间自行回缩,越变越小,最终化为一枚绣花针,猝然射向那团碎片之中。霎时间,位于其中的每粒微尘,每一丝空气,都在同一刻遭受到成千上万次的疯狂攻击,任何可以用来形容此物的外形特征,都在之后失去了意义。袖珍大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亲眼见到炎蛟以及袖珍大地被完全“抹除”,莫非英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其脖颈左侧伤口竟好像觉醒了一样,无数的黑色毒丝自其中伸展蔓延,一束一束,一层一层,就好像是一只黑色的巨茧一样,将其整个身体彻彻底底地包裹起来。 “老二,你这是怎么了!” 莫非烟赶紧伸手接住即将倒下的莫非英,虽然变化成“夜叉”之后的他,面貌极为恐怖,但依稀可能从眉宇之间看到一丝柔情与伤感。 “不碍事,那畜生在我身上下了蛊毒,刚才忙着将他消灭,没来得及处理而已。无妨,我身上带了专门克制此法的符咒,烧灰和水服下之后,就能痊愈。” 莫非烟暗逢松了口气,一股绿色的烟气自其身上飘然逝去,使其恢复到原本的样子。而因为先前的多番动用秘术,此时的他已经相当虚弱,甚至连抱起莫非英的力气都没有,二人索性一齐摔倒在地。 “哈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你我二人竟然会站在同一阵营之中。” 莫非烟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弟弟,脸上的笑容登时荡然无存。 第四百零一章 苍苑之源 遍地都是尸体。 这些尸体并不属于人,而是一条条大小各异,但模样相同的无鳞,无脚之物,无足龙。不只是孙无忧、方华和莫菁青,就连他们身下化身飞鸟的炽雀,同样也是无比惊讶。 “云海这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玩意儿是从哪里来的,没听说这附近有无足龙的巢穴啊!” 炽雀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念头,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真相浮现在他的眼前:“难道……难道这一切真是炎蛟搞得鬼?可是这遍地的尸体又该如何解释,难道他已经遭遇不测,死在了别人的手上?没错,这里已经嗅不到他身上那股讨厌的气味了。这么说来,他已经……” 思绪未完,孙无忧忽然猛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抬头望了眼,原来是他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一时没有留意,飞行路线已经大大偏离预定的轨道,眼看就要撞到下方的树冠之上,于是连忙又挥动了两下翅膀,将自己已向上带起了三五丈高,这才安定下来。 “你们看天上!” 说着,莫菁青伸手指向头顶天空,孙无忧与方华、炽雀一头向上看去,第一眼便瞧见了悬挂在苍穹之下的一个个虫茧,那些正是用来禁锢整个云之一族的独门工具,云茧。 “那一定是帝蜃的杰作,先前他还未完全复活的时候,我就见他利用云宫这样束缚过别人。果然,我离开的这点时间,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只是这些人茧,就连云海都好像已经消失不见,曾经的重重云雾居然已经稀薄到了这种地步,不知以后还能不能恢复原样。” 听到此言,炽雀不由得冷笑道:“你以为云海是什么地方,制造一方如此神奇的世界,哪有那么容易。我听老人们提起过,当初帝蜃为了建造这片空中帝国,消耗了大量的精力与物力,这也是为什么云海建成之后不久,他便早早地魂归天际。” 莫菁青不屑道:“这么久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再说,你们不都说这帝蜃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家伙么,照你这么说,那云之一族岂不是还要感恩于他。” “别忘了,我可是火星族的族长,曾经也在云海之中称霸一时。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帝蜃的后裔们,并没有选择在云海之中生活,而是去到了地势更低,出入也更方便的地表。只是后来,他们生活的区域发生了异变,不少族人死于瘟疫与天灾,被逼无奈之下,当时的族长便带着族人们寻找到了当初先祖帝蜃创造的云海世界,并与当时正在其中安居生活的我们火星族发生了激烈地交战。” 孙无忧点点头道:“这些事情,我从别人那里听说过。按照道理来讲,真正的入侵者是云之一族,而不是火星族,是不是?” 此话一出,炽雀陷入到一段好长的沉默之中,半晌之后才低声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不想对此说什么,更不想找各种理由为自己这个族长的失职而开脱。输就是输了,只可惜,我那些无辜的族人们,最终都落入了炎蛟那个家伙的腹中,没有与我这个族长一样恢复自由之身。” 听出对方语句这中的伤感,方华轻轻拍了拍炽雀的背部,满不在乎道:“你也别太难过啊!说起灭门,我们苍北新苑也是如此。想当初,九十九犁杀生大阵被强行开启,致使门派所在的整座雪山发生剧变,藏于其间的暴戾魔气大量涌出,杀死了方圆五十里内的绝大部分生灵,只有极少量的苑内高手幸存了下来,曾经风光一时的苍北仙苑就此解散。直到我娘站出来主持大局,创建了苍北新苑,这才又将这些四散逃离的门人重新聚集起来。” “苍北仙苑,苍北新苑……好熟悉的名字,我怎么好像有点印象。” 孙无忧笑道:“你被困在云宫之中好几百年,而先前人魔两界又是鲜于交集,你又是从哪里听到的呢?” 炽雀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惊声道:“对了,我好像有点印象。苑北新苑的创立者是不是叫风啸萧?” 方华与孙无忧对视了一眼,随之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哎,你怎么知道我派开山祖师的名讳,难不成你真的到过人间?” 炽雀回道:“那倒没有。不过,这位名叫风啸萧的前辈,我确实和他有些关系。因为他就是我们火星族的族人。” “什么?风啸萧来自火星族。” 孙无忧与方华的异口同声,引得一旁的莫菁青不由得咯咯直笑。下面的炽雀则是继续道:“说他是我们火星族的族人,有些太过草率。确切说,他是从我们火星族里走出去的。” 孙无忧双眼微眯,而后瞟了旁边的方华一眼,随即道:“你的意思是说,风啸萧的父母其一来自火星族,另一位则是人间的人类?” “是的了。这位风啸萧的父亲乃是人间修士,偶然间的机会来到了魔界,一度也是一位四处漂泊的浪子。有一回,他刚好路过云海,遇到了正在地上与其它族人嬉戏的一名红发女子,于是便引发了一段人魔之间的悲剧爱情。” “悲剧爱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华忍不住道。 炽雀道:“气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想想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族长不同意二人的结合,但当事者却是一再坚持,再之后就出现了棒打鸳鸯的情节。什么私生子了,什么被迫归乡啊!反正,与风啸萧分别之后,那位火星族的女子郁郁寡欢,整日对着自己的孩子以泪洗面,终于在某一天彻底病倒,在临死之前嘱咐自己的孩子去往人间与父亲相认。” 方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原来风祖师与我一样,都是异族结合所生的孩子。不过奇怪了,本门门志的记载之中对风祖师的记载甚多,但却从未提及过他的父母。难道,他并没有找到他的父亲,与之相认?可他孤身一人去往人间,又是怎样一跃成为人中之龙,创建苍北仙苑,最终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的呢?哎,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当时的人才能知道的了。” 莫菁青忽然道:“那倒不一定。以风祖师那样身份的人,如果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按理来讲会在人间留有传说,至少也是线索。不过,那样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建立了苍北仙苑。否则,我们几人就不会在这里相遇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似有所领悟,而后轻轻点头道:“莫姑娘说的对。没有这位风前辈,也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为了他,为了已经覆灭的火星族,我们一定要找到帝蜃和炎蛟,将他俩一并铲除。” “我们到了,小心下方!” 不是疮痍,而是毁灭。云海连同下方的整片大地都好像被从世上擦掉了一样,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只剩漫天悬挂的云茧。几人对视数眼,一片茫然,现在别说击杀帝蜃炎蛟,就连找到他们都是件不容易的事。虽然未曾样眼见到这里的战况,但通过眼前这一幅幅悲惨至极的画面,几人便能大概想象到当时交战的情形,不说是毁天灭地,也足以惊神骇鬼。 “奇怪了,人都去哪里了?难道说,战斗已经分出胜负,怎么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莫菁青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忽然开口道:“对了,我这还有我爹的传音袋。使用它就能与爹取得联系了。” 说着,她拿出传音袋,找开上面的袋口,大声朝里面呼唤了几声,好久之后依然没有回应。莫菁青的脸色渐渐难看下来,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怎么……怎么会……先前哪怕相隔万里,也不会受到影响。怎么现在同处一方天地之中,反而不顶用了呢?难道,难道……” 眼看莫菁青的神情愈发阴沉,孙无忧赶紧劝慰道:“莫姑娘不要担心。毕竟是高手过招,每一击释放的威力,都是不可小觑的,否则云海怎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或许,传音袋在交手的过程之中不小心遗失,亦或受到了损毁,所以才会无法动用。你就……” 话还没说完,莫菁青举起手里的传音袋,刚要说话。谁知一股强风呼啸而过,袋身随风消解,化为了一片尘土。 “不……不对,我爹和二叔一定是出事了。传音袋是爹亲手所做,除非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供给传音袋的消耗,否则不会出现刚刚袋身腐朽的情况。不行,我得下去找他们!” 这里可是高空之中,虽然炽雀有意降低高度,但距离地面还有好大一段距离。这次的莫菁青也不顾太多,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之后,便纵身跳了下去。见此情况,孙无忧立刻急声道:“快,快把莫姑娘接住!” 炽雀低头看了一眼,刚要做出俯冲的动作。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团与周围黄土颜色截然不同的白气倏然飘过,正好将半空之中的莫菁青平安地稳稳接住。 “莫姐姐,别来无恙!” “你……你是云卿!” “还有我,我叫香袭!” 第四百零二章 云海再聚首 双方各自落到地面之上,莫菁青与云卿伸手相执,后者的眼圈已经微微泛红。另一边,见到孙无忧的香袭显得尤为激动,竟然直接跳到了孙无忧的身上,后者连忙用手将其接住,动作显得十分不雅。 “孙无忧,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方华悄悄来到跟前,伸手捅弄了一下孙无忧的后背,脸色阴沉道:“孙大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枉我还想将家佳托付给你,怎料你居然……” 孙无忧赶紧将人放到地上,香袭倒是不以为然,相当神气地回道:“怎么了,我和孙大哥就是关系好,抱一抱又不会少块肉。哼哼,你这小家伙又是从哪里来的,一看模样就知道还没有长大。这种危险地方不适合你,你还是尽快回家找你的家人去吧!” “嘿,你这女人,我……” 眼见二人就要绊嘴架,孙无忧赶紧在中间劝和,并为二人互相引荐介绍。香袭这边还看,但另一边的方华就要显得不悦许多,若不是看在孙的面子上,恐怕就要大打出手了。 “原来是苍北新苑的少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不过,就凭你这点微末的力量,来这里也只是送死,何必为难自己?” 方华怒不可遏道:“我有多少斤两,我自己清楚。放心,就算帮不上忙,我也不会托大家后腿的。” “哦哦,那样最好。哎,孙大哥,听说你受了不劲的伤,现在伤势怎么样了,要不要脱下衣服,我给你包扎一下。” 孙无忧尴尬地笑了笑,偷偷朝方华瞥了一眼,而后赶紧低吼道:“别胡说八道,你比方华也没强到哪里去,万一一会儿起来,你得记得保护自己。” “嘻嘻,我知道。这次出来,我爹别的没给我,用来逃命的法器到是带了不少。别担心,关键时刻,我会罩着这个方华小弟弟的。” “谁……谁用你罩着。我方华也不是泛泛之辈,虽说未必有多大本事,但自保的实力还是有的。反倒是你,身为一个女人,行为却是如此不端正,小心玩火烧身。” 香袭冷笑道:“玩火?你指的是孙无忧吗?” “没,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孙大哥,你和他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周围探查一下情况,一有线索就回来告诉大家。” 见二者吵得不可开交,孙无忧心道这时让方华暂时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简单叮嘱了几句之后,二者就此分开。而没有了方华这个碍眼的在场,香袭显得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对孙无忧动手动脚,嚷嚷着要替对方检查身体,毕竟旁边还有两个姑娘在场,孙无忧心中羞愧,古铜色的脸颊因此胀得通红。 莫菁青虽在与云卿交谈,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孙无忧那边,看着二者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样子,自己心中竟是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我这是怎么了,人家闹人家的,与我莫菁青有什么关系。” 莫菁青一再告诫着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云卿见他心不在焉,于是低声道:“莫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心事?” “啊?没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连夜赶路,有些太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听到这里,云卿一脸愧色道:“真对不起莫姐姐。如果不是我族的事情,你也不会跟着受累。等此事完了之后,我一定好好犒劳一下你。” “我?呵呵,我就算了吧!说到底,为此事奔波最多的当属孙无忧,你要犒劳就犒劳他吧!” 在莫菁青的提醒之下,云卿偏头看向一旁的孙无忧,此刻香袭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而孙无忧也稍稍自然了一些,不住地摇头苦笑。 “这么看来,他还是挺有魅力的。” 就这样,四人在原地逗留了片刻之后,忽然间,远处传来了方华的呼喊声:“孙大哥,莫姐姐,你们几个人快过来看,这里有发现!” 于是乎,四人一齐来到方华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方向,豁然看到地面之上竟然出现了一枚土坑。 若是普通的土坑也就算了,可这个坑穴明显比一般的要规则许多,边缘处就好像用铁锹铲过一样,甚是平滑,一点多余的泥土都没有留下。几人的边上观察了片刻之后,莫菁青首先开口道:“我下去看看!” 云卿连忙将人拦住,并道:“别着急,先看看再说。万一是某位高人留下的陷阱,一旦步入其中,岂不是自寻死路?” 香袭再次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最臆面,拱着身子朝坑内看去,开口道:“能造成如此拙劣陷阱的,想来也不是什么能人。就算中了圈套,大概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们命贵,我不怕,你们不去,我去了。” 孙无忧伸手去捞,可香袭身手极快,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入了坑底。上方,孙无忧脸色倏变,连忙跟着一同跳落。这下,其余的三人都按捺不住了。 “孙大哥,小心!” 这边方华已经运起变身术,时刻准备恢复“凶兽”模样。可这时候,孙无忧突然抬起手掌,挥了挥手,语气平静道:“不用担心,这里什么都没有。” 香袭见孙无忧为救自己,奋不顾身地跟了下来,心中颇为感动,若不是有旁人在场,非得跑到跟前,在对方脸上狠狠亲上一口。可孙无忧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不停地观察着坑底的面貌,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哎哟!” 一声惊呼,孙无忧回头去看,却见香袭已经坐在地上,脸上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姑奶奶,你这是又怎么了?” 香袭满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只后退了半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接着便跌坐在地。你这人,看到我一个弱女子摔着了非但没有好言安慰,居然还对人家拧眉竖眼,哼,男人果真没有好东西。” 一边骂着,香袭从身下摸了摸,随即掏出一枚土黄色的珠子,放在手上把弄了一番。 “这是什么东西,又是你爹给你的?”孙无忧没好气地问道。 “哼,不告诉你。敢情你对珠子比对我还要感兴趣。不好玩不好玩,这东西不要也罢!” 说着,香袭随手将东西投了出去,珠子才爬到半空,便又落了回来,在土壁上连番滚动了数圈之后,终于停到孙无忧的眼前。 “嗯?这东西好生奇怪,里面好像有东西!” 边说着,孙无忧俯身将东西捡起。他目力比香袭要强上数倍,就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他便已经瞧出珠子中的端倪。 “等等。这珠子,这深坑……难道……” 孙无忧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先前的一些画面,他又拿着珠子仔细观瞧了一阵之后,倏尔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一脸喜色道:“找到了。” 孙无忧抱起香袭的腰身,双膝一弯,下一刻便已跳回到地面之上。随手将人放下,他便抢到莫菁青的面前,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对方:“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叔的东西!” 莫菁青摆弄了几下之后,旋即微微颔首道:“我好像是刚过类似的东西,但是不是二叔的,我就说不好了。” “那不要紧。你仔细看看里面,这里面的玄机你能不能勘破?” 在孙无忧的提示之下,莫菁青将珠子高举过头顶,并眯着一眼看向那珠子内部,片刻之后,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找到了找到了。” 一旁,看着打哑谜的二人,云卿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到底找到了什么,你俩到是说啊!” “在这里,我爹和二叔他们在这里,他们还活着!” 无法想象,一个个头与羊眼差不多的土黄色珠子之中,居然禁锢着包括莫非烟,莫非英,以及一大块土壤的小型世界。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眼前的这一幕属实神奇,云卿看着那连蚂蚁都不如的人影,嘴中发出连声惊呼。 “都说门主拥有控制物体,使之变大缩小的神力,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莫姐姐,我们还等什么,快点将门主他们释放出来吧!” 莫菁青神色惆怅道:“可问题就是,我不会啊!” “什么?连你都不会?” 孙无忧与云卿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对面的方华则是将珠子从莫菁青手中接了过来,张嘴就将牙齿硌在上面:“既然你们不灵,那就看我的吧!不就是颗破珠子么,我给你咬开便是。” 说完,方华牙关一紧,马上就要发力。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一把从对方嘴里夺出珠子,并用自己的的衣服小心擦了几下,确定珠子本身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松了口气。 “方华,你这是疯了么?两位莫前辈都被囚禁在这颗黄珠之中,只要稍不留神,他们便会随同整颗珠体一起粉身碎骨,你啊你,怎么做起事来如此粗心大意,真的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第四百零三章 破印之法 人虽然找到了,但如何将已经微型化的莫非烟、莫非英恢复原样,则成了五人如今面前的头等大事。然而,这里除了云卿之外,无人正经八百学过封门山道术。而云卿所习的部分只要偏重长生与养生一类,对于战斗相关的道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于是乎,孙无忧的目光又转向了刚刚才训斥过的方华。 “我?我可不行。上山一个多月,我除了做杂工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干。” 孙无忧笑道:“先前你不是从莫门主那里学到了一项名为光自在法的不世奇功吗?你再想想,当时有没有看到类似的法术?” 方华沉思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封门山内功法驳杂多样,而且彼此之间相距甚远,万万做不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一点,这位云卿姐姐应该最清楚了。” 云卿点头应和道:“没错。封门山一共分为六部十二类,每一种都有专人负责教学传授。而每学习一项,莫不是要经历数轮春秋,方能小成。而想要去学其它种类,则要重新打基础,从零开始。只可惜,这里没有精通此法的师兄弟,否则就可以让他们大显身手了。” 孙无忧想了一下,不由得道:“可是,据我所知,如今的莫门主不过四十左右,为何他能通晓门内诸法,而且运用到自如至炉火纯青之境?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捷径吗?” 云卿顿了一顿,而后回道:“我也只是听说。封门山里有一个不为门人开放的神秘区域,只要进入里面就能学到心中所想的法术。” “啊?还有这等好事?不过,看你的表情,此事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否则,封门山的门人都去那里修行一番,出来之后岂不个个都成了不世高手?” 去卿点头道:“是的。封门山在真正传授法术之前,要经历漫长的‘修性’过程,以来祓除意识当中的杂念。而修性的效果越好,学习法术时候的速度也就越快,数量也随之增多。门主之所有能够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能习得多种门内神通妙法,想必也是倚仗了自己得天独厚的超然心性。” 孙无忧恍然道:“原来如此。所以说,要想使用封门山的法术,就知心朋友摒弃心中杂念,否则就会功败垂成,是吧?” 云卿道:“并不止如此。如果修习者强行动用一种自己尚未掌握的封门山法术,虽然有一定的可能性,能够成功施展。但之后,自己将要面临不可想象的可怕反噬。轻则修为尽失,得则性命不保。” 孙无忧叹了口气,悠悠道:“怪不得封门山的法术如此神乎奇迹,原来背后还有这等隐情。如此说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触碰禁区的好。” 方华看着孙无忧满脸的复杂表情,不禁发问道:“孙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了救出门主他们的方法?” 孙无忧思考了稍许之后,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一时走神了而已。不过也无妨,至少我们找到了他们。现在只要拿着这颗珠子回到封门山,找到精通此法的门内前辈,就能将他们二人顺利解救出来了。” 方华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后知执后觉道:“我怎么把这么简单的事情给忘记了。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回去吧!” 云卿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孙无忧立即心领神会,当即对方华道:“你忘了,我们此行可不是只为了帮忙两位莫前辈,更大的目的是要解救整个云之一族。你看,那漫天垂着的巨大白茧,那里关押的正是一个个云之族人,不把他们救出来,我们不能离开。况且,莫门主他们二人被禁锢在这颗黄珠之中,此事必有隐情。我还有一个悲观的大胆猜测:帝蜃和炎蛟还在云海附近。” “什么!你说那两个魔头居然还没死!” 一声尖啸,一道黑影忽然掠过,巨大的羽翼顺势收起,一个长着鸟喙鹰眼的男子随即从空中跳落下来。 “炽雀,你回来了。” 着陆之后的炽雀一眼便瞧见了那枚黄色的珠子,随即伸出那只长着锋利指甲的手掌,指着那玩意儿道:“我已经感觉到了,里面有炎蛟的气息。” 方华瞪大眼睛,一脸骇然道:“你说炎蛟也在这里?这……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以为回到封门山就能解救出被困的二人,可如今经炽雀指认之后,众人登时陷入到巨大的阴影之中,连香袭也随之安静下来。 “怪不得他们会选择将自己一并封印,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要困住里面的炎蛟。这下,就算找到可以打开球子的方法,也不能轻举妄动了吧!” 方华白了一眼香袭,没好气道:“我们不是傻子,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们也能想得清楚。” “呵呵,别人当然能够明白,你就不一定了。看你长得细皮嫩肉,说起话来却是如此粗劣。啧啧啧,我还是不要和你讲话了,省得变得与你一样呆头呆脑。” “你!” 眼见二人又要再次斗嘴,孙无忧怒喝一声“够了”,两位这才双双回到沉寂之中。 “炽雀,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个炎蛟真的在珠子内部吗?” 炽雀斩钉截铁道:“是的。” “好!如此说来,这珠子开不得的了。” 听到这,莫菁青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趁孙无忧不备,一把将黄珠抢到了手心之中。 “莫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眼见莫菁青神情激动,一众为了不惹怒对方,只得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和颜悦色地说话。 “莫姐姐,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啊!既然炎蛟在里面,多半那个不可一世的帝蜃也被一同关在珠子之中。他们是怎么样的恐怖魔头,你比我们清楚。若是把他们放出来,门主和莫师伯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是啊,莫姐姐!做事可得三思。不如我们先找到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然后再商量应对之策。” 云卿话音一落,莫菁青已经抽出腰间的止歌剑,眼中也亮起异常晶莹的神光:“不行,我不能再等了。爹和二叔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但既然他们选择以这种方式终结战斗,就表明他们体内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再这么继续下去,恐怖二位将会性命堪忧。我不是救世主,也没有义务因为外族之事拼尽身家性命,我想要我的亲人们活下来,就只有这么简单。至于,珠子破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就回封门山,找一个精通此术的门人解开法术。你们不要跟来,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等等!” 莫菁青转身欲要就此离开,孙无忧却在最后时刻将人叫住。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还有一个办法!” 此话出口,方华与云卿一同看向他的脸颊,本以为只是一句谎言,但他的脸上却是呈现出无比自信的笑容。 “哼,孙无忧,你骗骗不懂事的小孩子还可以,骗我,你还太嫩了。” “我没有骗你。我说了,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救二位前辈。不过,只是需要冒一下险而已。” 云卿惊声道:“你该不会是想……” “是的,我想尝试一下,强行启用封门山法术。” 莫菁青惨笑道:“孙无忧,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刚才你也听到了,强行施展门内法术,只会令你遭到反噬,甚至还会因此赔上性命。而且,你初来乍到,对于封门山的功法一无所知,就算给你口诀秘籍,你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其修炼到可以运用的地步。” 云卿看看莫菁青,又望向对面的孙无忧,终于点了点头。 “就事论事,莫姐姐所说乃是事实。孙无忧,你千万不要铤而走险,封门山的法术没有那么容易学会的。” 面对众人的一一反对,孙无忧却是毫不在意,随即将手伸平,并对一旁的炽雀道:“把手交给我。” “干什么?”炽雀一脸疑惑地问道。 “伸出来就是了。放心,我不会害你。” 虽然满心都是疑问,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炽雀已经足够相信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于是便按照对方所说,将手伸了过去。突然间,孙无忧手掌扣在他的手掌之上。同一时间,一股诡异的力量自孙的手掌中流露出来,并涌向另一侧的炽雀身上。不时,那股力量又反回来倒流回孙的手掌之中。接下来,异象出现了。 本来保持着人类模样的炽雀虽然仰天嘶鸣一声,紧接着那只被牵着的手臂竟不受控制地疯狂生长,转眼之间便已恢复到先前托乘几人时候的“大鹏”状态。而与此同时,孙无忧的那只手臂竟随之迅速异变,片刻之后便已幻化成炽雀人形状态下的手臂外形,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松开手掌,孙无忧端详着那只布满羽毛的黑色手臂,随即怪笑道:“怎么样,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第四百零四章 飞翔——袖珍世界之上 尚不明白其中玄机的方华围着孙无忧绕了好几圈之后,这才一脸惊讶道:“孙大哥,你这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神通,居然也能变成鸟类的模样,先前怎么没见你使用过。” 孙无忧笑而不语,随即又将手掌从炽雀的手腕上移开,片刻之后,二人身上的异样皆已遁去,莫菁青沉思片刻之后,忽而道:“你……你能将别人身上的神通化为己有?” 孙无忧点点头道:“虽说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但也差不多。我不只可以将所接触到活人身上的神通‘转移’到自己身上,还能同时拥有操纵此法的能力。但只要这种联系一经断开,那么盗得的神通也会随之消失。” 方华摸了摸孙无忧的手臂,确定没有留下痕迹之后,这才显出一副崇敬之态,接连惊叹道:“好神奇,好神奇。孙大哥,你是什么习得此门功法的,如此好玩的神技,不如你把他传授给我,如何?” 孙无忧苦笑道:“不瞒你说,这功法是我无意之间自神机石当中领悟的一项谶技,名为‘役同’。先前有几次使用的经历,但效果都不好,而且对于我的消耗也过于庞大,以我如今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应付,所以鲜有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机会。这次也是情非得已,为了保全两位莫前辈,也为了不让炎蛟和帝蜃逃出封禁,我甘愿一试。” 看着孙无忧那双充满坚毅目光的眼睛,莫菁青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黄色珠子,随即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但这珠子毕竟不是人,或许你能依靠你的神通从别人的身上窃得功法,但此法未必会对活物之外的东西奏效。况且,云卿之前也说过了,擅自封门山的功法危险性极大,搞不好你就会一命呜呼。我不想让你冒这个险。” 眼见莫菁青的神情愈发柔和,孙无忧心道有戏,于是趁势打铁,继续道:“你放心。我孙无忧还是有自知之名的,凭我的实力,就算进到珠子里面,也帮不上大忙,说不定还会成为累赘。所以在进入珠子的同时,我想带一个人与我同行。” “谁?”方华不禁问道。 “呵呵,当然不是你。” 炽雀看着孙无忧慢慢转过来的面庞,随即怪笑了一声,稍显无奈道:“我就知道。好吧!说到底,炎蛟是我火星族的族人,更是我的兄长,现在他被卷入到这场混战之中,我这个当族长的自然难辞其咎。去就去,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 孙无忧笑道:“你也别这么悲观。我让你与我一道,可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的。关键时候,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好!如果真有用得着我炽雀的地方,尽快吩咐。时候不早,咱们尽快施法,进入珠子内部吧!” 这下,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莫菁青的身上,后者犹豫再三,眼神忽而温柔,忽而坚定,想来心中也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如果你把这事搞砸了,天涯海角,我都要追杀你。” 孙无忧伸手接过那枚黄色的珠子,颔首道:“好,我答应你。大家让开,我要开始发功了!” 话音一落,孙无忧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紫黑色的光晕,谶技役同无声之间由内发动,与光晕颜色相同的真气慢慢流向指间的那棵珠子,并将表面一层彻底包裹起来。 “孙无忧,你小心!” 云卿话音一落,孙无忧脖颈两侧的青筋猛地高高隆起,顷刻间,数道自那珠子当中狂飙而出,悉数涌入到孙的经脉之内。只是片刻,孙无忧的身体就好像了剧烈的变化,尤其是表面皮肤,竟然出现了一块块五彩缤纷的色斑。 “不好!是功法反噬的征兆。他支撑不住的,快点把珠子夺过来!” 云卿说罢刚要上前,而莫菁青却是抢先一步,拦到她的身前,回头冷冷道:“再等等。” “等什么等!你看不到么?那些颜色各异的斑块就是功法反噬的最好证明。如果让这些斑块发展得太过巨大的话,那就回天乏术了。” 话虽如此,但莫菁青依然没有放行或者亲自上前的意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孙无忧,看着他那张因为功法反噬进而异常扭曲的脸颊,口中默念道:“我相信你,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拜托,撑下去,创造一个奇迹。” “孙大哥!” 如今孙无忧正遭受空前的生死危机,命悬一线不说,而且还关乎莫非烟与莫非英的安危。虽然也有出手阻止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必须沉着等待,不能有半分妄动。 “呃~呃~呃~” 相比起来外面的争吵,孙无忧体内的“争吵”不知要剧烈多少万倍。他只觉得自己的皮肉和筋骨已经化为两个单独的个体,一个要强行离开,另一个则死死抱着不放。也也正如此,那些色斑才没有令孙无忧彻底葬命,否则现在的他已经是一摊血肉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封门山的功法好是霸道,多亏是我的身体,换作旁人岂不是要当场爆体而亡。不行,时间不等人,再这样耽搁下去,就算进入珠子里面,也敢不上了,我得尽快动手!” 承受着每一刻好似被万剑穿心的剧烈痛苦,孙无忧缓缓松开手掌,将那珠子高举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与此同时,方圆数里内的大地竟开始疯狂颤抖,一阵莫名的威压突然降临,迫得再场几人差点透不过气。 “这……这是……”、 不等云卿辨别出异象之中的名堂,孙无忧猛地咬破舌尖,依靠此法获是了短暂的清醒意识,当即高呼道:“役同,须弥成芥!” 话音倏停,孙无忧那被色斑遍布的身体忽然闪动了一下,就好像突然间消失,又紧接着回来了一样。见此情况,炽雀连忙拉起孙无忧的另一只手掌,口中大叫道:“咱们走!” “嗒嗒嗒嗒嗒~” 什么威压,什么震动,连同孙无忧的叫喊都在一瞬之间消失无踪,待几人再次睁开眼睛之际,地面之上已经只剩下那颗黄色的珠子,珠子之中蒙地划过一道紫色的光芒。 “哇,哇,我们这是在哪!” 炽雀只觉得眼前异彩闪过,紧接着自己便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入进去,而后便看到重重黑云朝自己扑来。左右躲闪了几轮之后,他也觉得麻烦,索性令自己撞在那云朵之上。而随着撞击次数的增高,其飞动的速度也随之减慢下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隐约看到自己的前方有一人影与自己一样,也在向前方掠去,眯眼细瞧,正是将自己带来以这里的孙无忧。 “喂,我在这里!我在你的身后!” 炽雀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对方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面部一直朝向前方,就限位没有听到一样。暗道不妙的炽雀心神一动,随之化为鹏鸟形态,挥动那如屋盖般厚重的羽翼,全速冲向对方的身边。 “孙无忧,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是要去那里!” 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炽雀偏头一看。只见孙无忧还保持着先前发功时候的动作,但眼中却无丝毫光亮,显然意识已经消失,人昏死了过去。见此情形,炽雀倏尔一个转身,靠着自己那副宽大柔软的后背,强行将人“接”在自己的背上,并借着风势,继续朝前方进发。 虽然没有亲自检查过孙无忧的情况,但通过来自于自己背上的平衡呼吸声,他能确定对方属实还活着,而且并不大碍,充其量就是消耗过大,透支而已。想到这,炽雀暗暗松了口气,但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功法没有失误的话,那我和他应该已经到了珠子的内侧——袖珍世界当中。可这地方的规模有点大得夸张,在外面看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啊!难道,这所谓的须弥成芥之法比我等想象之中的还要高明许多?” 就在炽雀暗自思考之际,眼前视线终于不再被黑云笼罩,取而代之,一片全新的大陆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里就是袖珍世界的真正面目吗?可是莫非烟和莫非英的人呢?先前还能见到的啊!” 本以为一进来就能确定二人的方位,可炽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的空间大得吓人,飞行了这么长时间才算终于落地。先将昏睡之中的孙无忧放下,一阵狂风夹杂着颗粒分明的黄沙,狠狠地吹打在他的身体之上。而让炽雀感到诡异的是,这些黄沙就好像被精心打磨过一样,边缘极为锋利,稍微擦中一点,便会立即渗出血丝。如果逗留太久,非得被撕掉了一层皮不可。 “没想到这袖珍世界内的气候如此极端,连向来以‘严酷’着称的魔界都自叹不如。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不大,但要找寻两个人的踪影还是得耗费一点时间的。关键是,如今孙无忧尚未清醒,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太不安全。可要带着他,势必会影响到寻人的速度,这可如何是好!” “呼~” 又是一阵风沙袭过,无处藏身的炽雀被其中的沙砾打得恼火,恶狠狠地空挥了几下翅膀。一时间,风势散去,一个人影忽然从远步缓缓走来。 “有人!” 第四百零五章 风中询沙 刀刃一样锋利的沙砾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人影慢慢变大,虽然步速不快,但从始至终却没有因为面前的黄沙停顿半步。一眼望去,他的半边衣服已经烧毁,并露出了里面漆黑发臭的身体。而在他的脖颈侧面,有一个破开的,时不时还会向外冒血的窟窿,那正是臭味的源头。 是莫非英。 炽雀与莫非英素不相识,但通过简直地辨认和推理,他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而见到炽雀的莫非英并未显得太过惊讶,只是视线一直落在躺着的孙无忧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炽雀指了指自己,觉得有此不妥,又将手指向孙无忧。莫非英的脸上倏尔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顺势坐在旁边的岩石之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莫非英的嘴唇是青灰的,但说话的声音却是极为洪亮,仿佛那身上的伤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一样。但稍稍内行的人都明白,越是修为高强的修士,其对自身状态的要求也就越高,往往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莫非英之所以能够如此淡定地与他对话,完全是靠着一股钢铁意志支持着,否则现在的他已经昏死过去。 “本座早就应该料到的,那小子的身上有一股了不得的力量,也只有那样,才能穿过我布下的结界,直入这袖珍世界吧!” 炽雀见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望了一眼对方脖颈上的血洞,随即声音沙哑道:“你的伤势很重,我和他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伤药,这样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咱们还是想法想离开这里吧!” 莫非英惨笑了一下,随即将目光移向远方的黄色天空处,声音悲凉道:“本座还不能走,菁青他爹还没回来。” 炽雀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们进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炎蛟是不是也在这里,他到底死了没?” 听到这话,莫非英转过身子,手指着自己脖颈上的伤口,露出狠毒笑容之后,说道:“这就是拜他所赐。” 炽雀恍然道:“怪不得看上去十分眼熟,原来这是炎蛟所为。这么说来,您已经将体内毒蛊驱除了吗?” 莫非英意味深长地笑着道:“说实话,本座也不知道。本座只记得,那家伙临死之前在我体内中不了不知名的蛊术,想要以此来操纵本座的身体,妄图让我们兄弟相残。不过我莫非英堂堂封门山门主,怎能受他尔尔妖术所迫,于是便手起刀落,将脖颈上的毒疮毒肉一并剜了去。虽说蛊毒未必全部袚除,但本座确实已经夺回自己身体的掌握权。只是,先前受制之时,本座与菁青他爹过了几招,可能是因为有所保留,所以被本座一掌击落到山崖底下。说来奇怪,落地之后他的人居然消失不见了,本座找了好久也没有寻到他的身影。而就在这个时候,你和这小子一同从天上掉落,本座这才赶紧过来与你们相见。” 炽雀为莫非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转身将孙无忧的外衣脱下,给他披在身上。他不是不想为对包扎伤口,只是因为创面太大,无从下手,所以只能用这单薄的衣衫稍微遮挡下周围的沙砾,以来减少身上的疼痛。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是进来的时候受到了什么冲击么?”莫非英悠悠道。 “没有。应该是强行施展你们封门山功法,受到了反噬。我检查过了,并无大碍,用不了多久就能苏醒。” 莫非英微微点头道:“居然连功法反噬都能承受下来,本座还真打开他的身体,看看里面长了些什么神奇的东西。” 说着,他起身来到孙无忧身边,随手按在对方的胸膛之上。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 炽雀偏头看了一眼,随即略带苦笑道:“是啊!我也很是诧异。这样的身体,为何能够支撑他活了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莫非英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这样精准平衡之态绝不是长久之计。而一旦他平衡被打破,死就是他唯一的结局。” “呼~” 孙无忧一声怪叫,猛然从昏迷之中恢复过来,莫非英赶紧将手掌收回,神色如常地笑道:“你终于醒了。”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对面的炽雀,直到这之后,他才终于将目光转向边上的莫非英,身体哆嗦了一下,稍显惊讶道:“门主,您怎么在这里?哦,对了,我带着炽雀进入了那个珠子之中。我居然没事,嘿嘿,我孙无忧果然福大命大。” 炽雀与莫非英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后者拍拍孙的肩膀,当即道:“这次辛苦你们两个了。不过,这回可能会让你失望,我不能离开这里。” 孙无忧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而后道:“难道是因为莫师伯?他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先前我被炎蛟下的蛊术搞得头痛欲裂,还差点成为了他的傀儡。菁青他爹为了救我,上前为我疗伤,却被当时正在发狂的我一掌击中,掉落悬崖。在那之后,我恢复了理智,再回到他先前跌落的地方,却是半个人影都寻不到。我怀疑,他已经独自逃走了。” 孙无忧道:“既然如此,咱们还在等什么,赶快找到莫师伯,一起回去啊!这进来的方法,我通过那颗黄色的珠子,借助谶技役同的扮演,勉强获得。可出去的话,我还一点头绪还没有呢。好在,您现在状态尚佳,刚好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莫非英面露难色道:“不瞒你们说,现在本座体内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而袖珍世界虽然可以模拟外界的诸多物质环境,但唯独无法复制天地精华,因此体内缺少的真气也就无法得到补充。这回,恐怕真的要依靠你们来想办法了。” “啊!还有这等事!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被困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方华猛抓了几把头发,急得直在原地打转。孙无忧虽然是同样的心境,但表现却要沉稳许多,毕竟莫非英还在身旁,能与自己正常对话。再不济,他可以向对方询问关于脱离袖珍世界的法诀,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借此脱身。 “既然您没有办法将我们带出这里,不如您将袖珍世界的施法口诀以及吐纳运气之法传授给我,这样我学成之后就能代替您把我们带出此地了。” 莫非英摇头道:“我们封门山的功法本就艰涩难懂,与世间大道相差甚远,以你在苍北新苑学习的那点微末的道法,根本不足以驱动袖珍世界。” 炽雀见二人相持不下,于是插嘴道:“莫门主是吧!我觉得孙无忧说的有点道理,反正我们不能干在这里消耗时间,不去想脱身之法吧?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都应该全力尝试。况且,我看孙小友资质非凡,拥有玲珑剔透之妙心,说不定他与别人不一样,封门山的功法一学就会。还是说,你吝啬门内的不传秘籍,怕传给孙无忧之后遭到泄漏?这样其实也简单,只要让孙无忧拜入你们封门山就可以了,如此他便可以正大光明,修习内门功法神通,名正言顺。” 莫非英是在为难。 但他的为难之处与其余二人所想的却不尽相同。他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创口,脸色忽明忽暗,好像有话要讲,但又说不出口。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厉喝忽然自远处呼啸而来,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局。 “快让开那家伙,他不是莫非英!” 话传到,剑也赶到。不由分说,那柄飞剑一瞬之间已经斩出五六下,逼得孙无忧与炽雀不得不跳离远地,来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而被落下的莫非英此刻低下头来,将脸埋在胸前,一言不发,也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一刻,他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方圆一丈之内的空间都随之陷入到静止之中。 放眼望去,赤胳的莫非烟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右臂因为受伤骨折,耷拉在身体一旁,随着步伐无力地前后摇摆着,就像一根拦腰拧断的旗杆。 终于,那飞剑凌空跃起,奋力向下斩落。这一剑虽未攻到,但地面之上已经浮现出一条浅浅的裂痕,若是真的引爆全部威力,定会开山填海,惊魂慑魄。千钧一发之际,本来已经几乎透支的莫非英忽然举起右手,不多不少,只有食指与中指,并以一种精妙绝伦的手法夹住飞剑剑身,将其定格在自己的身前。这下,飞剑再也斩不下来,就连移动都已不再可能。 “莫非烟,又是你!” 每说出一个字,莫非英的身体都会随之发生一次变化。先前脖颈处的窟窿突然隆起,一条手臂粗细的巨大“肉虫”顺势从中钻出,并一口将莫非英吞入到自己那张长满獠牙的血口之中。突然间,肉虫身上的褶皱之中血光大现,无数裂纹趁机迸现蔓延,顷刻之间便已覆盖了全部表面,并如同破茧一般,从学后缓缓绽裂,一个陌生的人影立时呈现在三人眼前。 “你是!” 第四百零六章 英非英 邪愈邪 莫非英,不,应该说是残酷魔头,借助前者身体再次出现,在场的孙无忧与炽雀登时进入到警觉状态,后者沉默了稍许之后,忽然轻声道:“龙尸转生法,炎蛟,果真是你!” 这个空当,莫非烟已经来到二人身边,孙无忧见状连忙关心询问道:“莫师伯,你怎么样?” 莫非烟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人,回忆了好一阵之后才记起对方的身份:“原来是你!在跃离法阵上面的那个年轻人,你怎么叫我师伯?” 孙无忧尴尬笑道:“因为我也曾是苑北新苑的弟子。不过,这事说来话长,等有机会我再全部告知给您吧!” 莫非烟微微了点了点头,旋即将目光移向刚刚复生的炎蛟,进而阴沉道:“莫非英被这家伙的蛊术给控制了。本来我以为那一剑已经将他彻底灭杀,却不想这厮居然借着蛊术,再次活了过来,还顺势寄生在了老二的身上。好在,最后时刻,老二那小子凭借最后的一点意识,使出了仙法,将自己和那炎蛟一同封印。身为大哥的我怎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受难,于是也跟着一起跳入到了这方缩小的世界当中。可我还是小瞧了炎蛟那个家伙的实力,占据了莫非英身体的他,修为大增不说,我也因为碍于情分,无法对其痛下杀手。一来二去,让他讨得了不少便宜,这次被一掌打落了悬崖。” 炎蛟奸笑道:“可是没想到你这把老骨头,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受了那么多掌,还被震断一臂,坠下山崖,居然都杀不你。不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明明可以趁这个机会小心躲起来,然后等待封印开启的时候逃出这里。可你偏偏这种时候自己跳出来,自寻死路。莫非烟啊莫非烟,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莫非烟抬起那只执剑的右臂,指着前方的炎蛟冷冷道:“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同下地狱。炎蛟,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过来吧!” 化身人形的炎蛟,实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成倍提升。手掌挥动之间,一道强劲划过地面,并将面前的大地割开了一条一人多宽的沟渠。也就是这一瞬间,莫非烟飞身跃起,推身直再刺对方身体。 因为先前战斗的巨大消耗,如今的莫非烟已经使不出像“八荒极道”那般高深厉害的神通,因此只能依靠手中长剑与之近身搏斗。可那重生之后的炎蛟虽然没有了龙形状态的鳞片护体,但皮肤外侧却是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骨甲。这骨甲坚硬无比,刀剑不入,水火难浸。一次次的剑刃划过,却只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条深而轻的划痕,根本伤不到真身分毫。眨眼一晃,莫非烟已经连续使出数十招,而炎蛟却仍像先前那样,双脚分立,泰然处之。于他而言,如今的莫非烟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 “哼哼,就凭那么一把破铜烂铁,也想杀我炎蛟?好,我让你瞧瞧本大爷现在正常的实力!” 手是和话音一起来到的,莫非烟只觉得一股强风迎面吹来,再次定睛之时,炎蛟那已经魔化畸形的利爪,已经刺到跟前,眼见就要洞穿他的胸膛。 多亏莫非烟身经百战,反应敏捷,赶紧收剑回防,剑身与那利爪前端随之撞在一起,激起一声“嗡”的长鸣。莫非烟依靠手中配剑成功截住杀招,但自己也因此被其余力道生生震飞出去。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右肩马上就要脱臼,连剑都拿不稳了。 “哦?居然还有力气防守?那这一回呢?” 不知什么时候,炎蛟的身后忽然甩出一根一丈来长的毒尾。这尾巴长得一节一节的,就好像蝎尾一样,但末端却不是毒钩,而是一双闪着绿光的锷足,这分明就是一条变异的无头蜈蚣。 这条无头蜈蚣来势极凶,而且角度刁钻,趁其不备,转身便来到了莫非烟的身后,打算就一招将其了解。 “莫非烟,拿命来吧!” 就在炎蛟准备为自己的胜利欢呼狂笑之际,一道黑影忽然插入战场,提身亮翅之时,一枚黑漆漆的鸟喙精准无误地戳击在蜈蚣尾的后脊之上,哪怕如今的炎蛟已经刀枪不入,但面前那突如其来的啄击,居然也抵挡不住,一时间,碧绿色的毒汁四散开来,那条蜈蚣尾的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 “炽雀!” 先前,莫非烟与炎蛟交手的过程之中,炽雀一直按兵不动,为的就是在这关键时刻使出这一压箱底的攻击。而如他心中所料的一样,自己的钢喙果然对其造成了可观的伤害,痛苦的无头蜈蚣拼搏在地上打滚,不得已炎蛟才将它重新收回了体内。 “炎蛟,放弃吧!今天注定是你的灭亡之日。为了那些被你吞噬的火星族人,我这个族长定要亲自手刃你!” 炎蛟愣了半晌之后,嘴中忽然发出阵阵惨笑,并道:“炽雀啊炽雀,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就已经长大。原来,你还是这么天真,这么地单纯幼稚。那些所谓的族人不过是束缚你我脚步的累赘而已,没有他们,我们才能成为这世上的绝顶强者。” “若是通过那种极端的方式才能获得相应的力量,那我炽雀宁愿不要。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好。龙尸转生法固然可以令你起死回生,但却无法长久下去。看你现在气息紊乱的样子,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 话音一落,炎蛟那张布满裂痕的丑陋面颊之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幽怨的神情。他本以为二人是一奶同胞,对方理所应当会帮助自己;却没想到到头来,对方竟然站到了敌人阵营之中。 “好好!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也不再顾及从前的弟兄情谊了。你要和他们俩一起奔赴黄泉,我这就满足你!”、 此刻的炎蛟情绪异常激动,以至于使出的招式都是杂乱无章,毫无规律。现在他已经融合了整个火星族的力量,并将之化为己用。之后,他又因为占有莫非英的身体,进而拥有了启用“道术”的能力。二者结合之下,他可以将先前吞食的个体,以自己身体部分组织或器官的方式展现出来,并将其融入到相应的招式之中,先前的无头蜈蚣便是如此。 如今,炎蛟与同为火星族的炽雀放手一搏,身上技艺更是无所保留。一时间,他的身上浮现出一枚枚圆形的斑纹,火豹的外形特征随即出现在他的身体之中。如此一来,其速度发生了质的飞跃,本来可以靠身法略胜一筹的炽雀,登时陷入到巨大的劣势之中。 “这是你自找的!飞萤!” 炎蛟双拳对撞,一股火光砰然升起,强大的威力在炽雀的头顶上方随之释放,别说是本身的力量,就算是扩散开来的气波也足以将孙无忧与莫非烟掀翻在地。 来不及起身,二人抬头望去,只见混身燃火的炽雀头朝下,急速向地面猛袭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纵身一跃,伸手将其接住,这才没令对方的脖颈受挫折断。 “炽雀!” 在孙无忧的呼唤之中,炽雀睁开那只已经被火焰烧焦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气管已经被高温完全破坏,就算是想开口说话也已不可能。 “你,你~” 炽雀颤颤巍巍抬起那只被毁去半边的手掌,伸出一指,戳了戳了孙无忧的胸口。虽然没有语言上的交谈,但孙无忧好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于是神色黯然道:“你是想让我用役同,复制你的力量?” 听到这些,怀中的炽雀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摊开手掌,等待孙无忧的回应。这时候,一旁的莫非烟忽然开口道:“你先给他疗伤,我再去会会那家伙。就算死,我也要让他脱层皮!” 话虽如此,但莫非烟已经是力竭状态,就算是休息了一阵,但体内缺损的真气也并未恢复。这样的情况之下,与炎蛟交手的他,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刚刚重创了炽雀的炎蛟正在兴头之上,眼见莫非烟再次杀来,于是再次进招。这一回,他撑开那对巨大的翅膀,摆出一副吞食天地之势,凭虚而立道:“还有什么招式,统统使出来吧!” “哼哼,这就让你闭嘴!” 莫非烟怒啸一声,剑身一晃再晃,终于分化成七枚,一齐朝炎蛟疾刺而去,这正是他的得意剑招之一,群蜂剑意。 群蜂剑意的精髓便是出招收招皆无规律可寻,甚至就连用剑人自己都搞不清楚。正因如此,被攻击者无法进行正确地躲避应对动作,时常是身中数剑,自己却毫无知觉;待真正发现时,死亡已近在眼前。然而,早已不惧这些兵刃攻击的炎蛟全然没有将此法放在眼里。凌空一抓,顶着被点点剑光割削的动作,莫非烟的剑身已经被其攥在手心之中。 “讨厌的破剑,碎吧!” 说完,炎蛟掌中猛然聚力,欲要将剑身就此折断。电光火石之间,莫非烟转动身体,却是先于对方提前将手中配剑拧成了“麻花”,后者“砰”的一声,炸成了无数碎片。 “莫家剑,剑殒流光!” 第四百零七章 一剑定乾坤 剑陨流光,一把剑一生之中只能施展一次的特殊杀招,此招一次,天地皆喑,日月隐光,凡是在其攻击范围的目标,都会在顷刻之间粉身碎骨,形神俱灭。莫非烟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他确信这一招足以将那炎蛟连同自己的胞弟莫非英一起击杀。 “对不住了,老二。但为了杀掉那个魔头,我也只能如此!” 方圆一丈内的空间之中,自长剑之上解体下来的碎片,化为一只只杀人夺命的玲珑恶魔,不断来回穿梭。于是,骨甲破裂,皮肉绽开,其中的鲜血四溢迸溅,却又在下一刻被随之而来的碎片气刃吹成红色血雾。紧接着,血雾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浓到肉眼已经看不到其中的真实情况。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莫非烟才终于落回到地面之上。 孙无忧将炽雀放下,随着莫非烟的目光一同向下望去,见那血雾之中迟迟没有动静之后,口中终于喃喃道:“死了么?” 炽雀挣扎起来,面色狰狞道:“还没有,我能感觉得到,他还活着!” “哈哈!” 话音刚落,血雾之中猛地蹿出一道血之身影,莫非烟架臂抵挡,却被其像丢沙包一样,狠狠地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炽雀见状不妙,赶紧拦在孙无忧的身前,大喊一声:“跑!” 不等孙无忧反应,那血影已经逼到跟前,炽雀震臂一呼,身形随即化为“禽鸟”状态,借势挥动一下翅膀,狂风立即平地而起,沙石连同地表的一层土壳被生生掀了起来。 “这么点力气也想阻止我炎蛟吗?炽雀,你也太小瞧我这个兄长了吧!” 说话间,炎蛟昂起胸膛,突然间,上方的一大块皮肉猛然塌陷下去,一张血盆大口顺势显露。只见那大嘴一张一合之间,一股莫名风劲忽然自里面升起,并将炽雀扇动双翼带起的大风全部吸入其中。那边的炽雀刚刚看清那巨口的用途,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被那股风劲完全吸住,动弹不得。而就在这个时候,炎蛟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异变。 “炽雀,上次合体的收效甚微,这次可不能浪费机会了。来吧,把你体内的火星力量全部交给我!” 抡起双臂,两只胳膊于一瞬之间竟幻化成无数身形修长的蟒蛇,将全部咬在炽雀的身体之上,拼命将其向自己这边拉拢。即便已经使出全力,可如今的炽雀却已无法比肩炽雀的怪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来到对方的身前,而那只等待许久的巨口早已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碾成肉泥,和血吞下。 “炎蛟,你这个混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趁心如意的!” 怒喝一声,炽雀湿身被一股本源真火自内向外地烧透,随即变化成“真朱雀”形态。此形态之下,炽雀的真身已经化为一团介乎肉身与能量之间的特殊物质,寻常攻击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但因为真火之力的加持,此态并不能持久,而且事后的后遗症十分可怕,有可能令其永生无法继续修炼。想到这里,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炽雀使劲拽动自己的身体,而那岩浆般双翼终于自那重重蛇口之中挣脱出来,并缓缓升入到半空之中。 “炽雀,你是老糊涂了不成?你的火星力量,可伤不到同是火星一族的我。乖乖与我合而为一吧!” 空中,炽雀身上的火光已然升至最高点,火光已由白色转为淡淡的苍蓝色,声音也变得悠扬深沉起来:“炎蛟,不要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这里除了我之外,一定有人可以打败你!” 说完,炽雀双翼合拢,身形随即化为一支脱弦火箭,转身朝向地面之上。这一刻,位于下方的孙无忧看得两眼发直,只觉得那团火热离自己越来越近,炽雀的声音也随之传入耳中:“孙无忧,快点利用你的神通将我休内的力量同化,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将其彻底击败。” “可是我……” 孙无忧本要出言推辞,可这时候身后重伤的莫非烟却是惊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动手啊!” 孙无忧咬了咬牙,当即伸出双臂,谶技役同顺势缠绕在双掌之上,一股奇异的旋风当即作用在炽雀那具已经扭曲变形的“箭”身之上,并一股脑地没入到拳头之中。 “嗯?火星族以外的生灵,为何能够吸收火星族的力量?不好,不能让他完全融合!” 意识到情况失控的炎蛟连忙收起巨口,提身掠到孙无忧的跟前,准备抢先一步将其击倒,中断二者之间的力量融合。可莫非烟早已有所防备,只见他一手抓入到自己的胸膛之中,片刻后用力从里面拉出来一件物品:“先天镇魔剑。你在我的体内藏了这么久,应该也已经吃饱了吧!如今,轮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这柄神秘剑刃,早在开始之初,便被莫非烟藏于体内,直至此刻才令其二次现世。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韬光养晦”,剑身之上随即激起一股金黄色的光泽,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登时从中滚滚涌出。 “剑去!” 莫非烟伸手一扬,先天镇魔剑顺势飞出,炎蛟见状连忙后撤,却仍被前者斩中身体,一只手臂随即掉落。手臂着地,立时化为若干细小的蛇虫,来不及逃窜,便纷纷燃起团团烈火,眨眼之间便已全部烧死。见此情况,炎蛟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恶毒的仇恨之态。 “你居然还藏着这种招式!” 远处的空地之上,莫非烟半跪在那里,勉强支撑着,惨白的脸颊之上,已经看不出丝毫血色。 “说实话,我不想用到此法的,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得不如此。先天镇魔剑乃是你们魔界众生的克星,无论你的体内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一旦被其击中便立刻会自燃而殁。炎蛟,你认命吧!” 一招命中的先天镇魔剑乘胜追击,即便炎蛟身后双翼急振,却依然无法摆脱那“煞星”的追踪,转眼之间又被其迎头赶上。一时间,金光鳞鳞,仿佛在空中织出了一张剑网一样,将其退路尽数封锁。而后,剑网之间空隙之中又诞生出大量更小更利的剑光,又一次对其发动凌厉攻势。 “可恶,你以为几道微末的剑气就能唬住大爷我了吗?真炎龙形态,启!” 语毕,炎蛟双眼陡然放出两道璀璨红光,大量的鳞片随即浮现在体表之上,而其身体则随之变成一条长达数百丈的绵延真龙,赫然呈现在几人眼前。和他相比,下方的孙无忧就好像是一只蚂蚁一样,一个喷嚏就足以将他吹到天涯海角。而先前几乎将炎蛟逼入绝境之中的先天镇魔剑,却是放射出空前的强盛光芒,自顾自地在原地旋转起来。 “一把破剑,看我用真源之火将你熔化!” 说罢,炎蛟鼓起一股真气,一团火球随之呈现在唇齿之间,并由一记强有力的气劲强力推了出去。忽然间,又一道火之身影加入到战场之中,眉发皆已化为缕缕火苗,就连体内经络之中亦是充斥着相同的炽烈的真气,是他,融合了炽雀的孙无忧。 那火球未到跟前,孙无忧猛然提气,利用随即产生的风流,硬是将那团着火的真气一并吞入体内。一时间,孙身上的火势再次提升数分,变得如同烈日娇阳一般,令人无法向其直视。“你!又是你!三番两次你坏我好事。小子,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恼羞成怒的炎蛟龙身飞腾,爪鳞于空中翻舞狂飙,转眼之间便已将孙无忧包围起来。见此情况,孙无忧双拳攥实,一道道火光相继处其体内钻离出来,并化为一片片羽毛,渐渐将其包裹起来。 “哼哼,还不明白么,炽雀原本就不是我这个兄长的对手。就算你能将其力量化为己有,也绝不可能战胜我!” “哦?是吗?不过,如果再加上我原本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将诀,风火大道!” 突然间,孙无忧身上的翎羽尽数脱离身体,随之万千光线自其皮肤之上的缺口处疯狂喷射。炎蛟本以为将自己的身体围起来,可以阻止孙无忧的脱逃;却不想这样做正和对方心意,分散的龙躯防御力大幅下降,这也给了孙无忧如今最强杀招“风火大道”,绝佳的进攻时机。这一刻,孙无忧的身体就好像一座压抑许久的碉堡一样,将体内的庞大威力一口气全部释放出来。而那具原本无惧火星之力的真炎龙之躯,因为将诀混入其中,竟变得脆弱无比,一经火光的触碰,便立即出现条条刺目的豁口,伤口内部还会因此喷出大量的火舌,场面极度血腥。而就在炎蛟被孙无忧这一突如其来的杀招打得措手不及的时候,另一边的先天镇魔剑也终于有了新的动态。 “就这样一鼓作气将他消灭吧,镇魔剑,灭道神屠!” 第四百零八章 三回云海 趁着孙无忧吸引炎蛟注意力的时候,莫非烟操纵先天镇魔剑终于使出了当下自己的最强杀招,灭道神屠。一剑斩落,犹如亿万万剑斩落,多如急雨的剑光,纷纷穿过炎蛟之躯,顷刻之间便令其坠入必死绝境。 “孙无忧,快离开那里!” 莫非烟高叫一声,随即跪倒在地。如今的他已使不出半点力气,连那先天镇魔剑也随之掉落下来,直愣愣地插在地上。与此同时,收到信号的孙无忧双臂一振,顺势化为一道火焰披身的赤色飞影,立时离开炎蛟的身边,转而来到安全地点。就这样,空中的金色剑光越聚越多,多到几乎可以撑爆炎蛟的身体。即将解体的前一刻间,他奋力嘶吼一声,终于急声喊道:“不!” “轰!” 云海之中,正在外面耐心等待结果的众人忽然听到一记清脆的响声,凝视看去,只见被莫菁青握在手中那棵黄色珠子之上,忽然现出一条裂纹。一时间,大量沙石连同狂风一同自里面呼啸而出,吹得一众不得不连连后撤,就连莫菁青都不得不将珠子丢到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孙无忧他们成功了?” 话音未落,一道火光突然自珠子里面闪身出现,进而化为一道流光,远远地逃向丛林深处。而这时候,莫青青与方华已经逼红了眼,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浮上心间。 “这……人呢,他们人呢?”方华神情激动道。 云卿看了一眼那黄珠的异象,随即声音低沉道:“该不会……该不会前辈与孙无忧他们已经……” “不……不可能!孙大哥不会那么轻易死的。况且,里面不是还有两位门主和莫师伯么,以他们的修为与实力,不可能会打不过那区区的炎蛟。不行,我等不了了!” 眼见自那火光窜出之后,黄珠之中便再无物体出现,方华再也按捺不住,顶着风沙,来到跟前,一把抄起地上的珠子,大声朝珠内喊道:“喂,听得到吗?你们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你们不回答的话,我就亲自毁了珠子,放你们出来。” 莫菁青急声喝止道:“别!小心伤了我爹他们。” 方华略显愤怒道:“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这时候拼一把。对不住了莫姐姐,可我真的要动手了。” “你!” 莫菁青话没来得及出口,只见方华忽然用指甲刺入到珠上的那条缝隙之中,然后用力一掰。“砰”的一声爆响,数道金光飞快自里面射出,险些击中在场的三人。紧接着,热浪自珠内袭来,方华一时吃痛,连忙将黄珠丢了出去。 珠子是被扔出去了,但却并未就此落地,而是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托在半空之中,一阵云雾随之自裂缝之中飞快涌现,不时便已形成一大片区域。而就在这片云雾之中,渐渐浮现出两道人影,一柄断剑倒飞着舞了几圈,终于坠到莫菁青面前。后者定睛一看,登时脱口而出道:“是先天镇魔剑,是爹的法宝!爹,是你吗?” 三人连忙奔去雾气边缘,只听雾气里侧传来几声咳嗽,而这咳声又不属于同一个人。 “是孙大哥,哈哈!” 方华身为魔兽后裔,目力最为锐利,一眼便认出雾中之人,连忙上前去迎。谁知这时,雾中一股狂风忽然跃起,一举便将周围云雾尽数吹散,孙无忧与莫非烟随之出现在三人面前。 “爹……” “孙大哥!” 各自来到自己的亲人面前,方华与莫菁青热泪盈眶,脸上则是浮现着开心的表情。先前被悬着心的孙无忧与莫非烟,见自己已经回到现实当中,精神稍一松懈,身上的剧痛便立即袭便奇经八脉,好险将二人击晕过去,身子也随之向下跪倒。好在,方华与莫菁青二人及时出手,这将两位伸手扶住。 “爹,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莫非烟瞪了莫菁青一眼,后者连忙收敛起笑容,不敢继续说话。 “我当然不会死,这还用你说?” 语毕,莫非烟看向一旁的孙无忧,流露出一股复杂的神情,随后道:“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还不知道会怎样。” 孙无忧又一次咳嗽了两声,嘴边随之溢出少量黑血。方华见状不禁关切道:“孙大哥,你的伤好重啊,血都变黑了。” 莫非烟道:“看清楚,那黑色的不是血,是灰烬。他吞噬了炽雀的力量,因为掌握得不够娴熟,这才被那股高温灼伤了内脏,好在没有动及根本,稍稍休息一下就好。” 方华与莫菁青当即大惊失色,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炽雀死了?” 孙无忧刚要开口说话,云卿却是忽然上前,开口询问道:“我想问一句,本门门主如今身在何方?” 听到这话,孙无忧神色登时黯淡下来,头也跟着垂在胸前。看到对方这副表情,一旁的莫菁青不由得追问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到是说话啊!” “莫门主他……” 方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扶着孙无忧手掌忽然紧紧握在对方的手臂之上,生怕对方说出些让他无法面对的话语。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莫非烟忽然扯着嗓子喝斥道:“为什么摆出一副死了亲人的样子,莫老二好得很!” 说着,莫非烟眼中神光毕现,手臂扬起之际,本来插在地面上的先天镇魔剑忽然自行跃起,转而落到前者的掌心之中。不等其余几人看出其中玄机,莫非烟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捏紧剑尖,然后一同向一侧用力,只听“邦”的一声脆响,镇魔剑应声折断。就在莫菁青准备询问自己父亲如此做法缘故的时候,一道光影携着股异香乘风而来,刚好落在众人面前。云卿抬眼一看,当即惊喜万分,上前拜道:“参见门主!” “莫……莫门主,你怎么……” 几人当中要说最错愕的是,当属孙无忧。因为只有他与莫非烟亲眼看到了被炎蛟寄生了身体的莫非英,是如何与前者一起同归于尽的。可眨眼之间,对方又莫名其妙地再现世间,当真是怪事一桩。 看到孙无忧那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莫非烟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吗?不过这些都在我们的哥俩的计划之中,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与云卿简单交谈了两句之后,莫非英与莫非烟相视一笑,点头示意。这才终于来到孙无忧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认得本座了?”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迷茫道:“门主,您这是……” “哈哈哈,我是人,不是鬼。不信你摸摸看。” 孙无忧意识到自己一时失态,连忙尴尬地以笑掩饰,随后才继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位前辈就不要再打哑谜了。” 莫非烟微笑道:“其实就如你们看到的一样,老二变成了先天镇魔剑。方才与你孙无忧并肩作战的,正是他,莫非英。” 经对方这么一说,孙无忧更不着头脑。莫非英见状接着道:“之前我与大哥在与帝蜃的交手之中,运用了八荒送葬仙法,并召唤出了先天镇魔剑。也就是那个时候,本座将其中一道符纸之上注入了我的意识,并将其与镇魔剑融为一体。而这道符文的作用,就是在关键时刻,将我的本尊传入到剑身之中,并进入到人剑合一之境。”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先前战斗的时候,我在剑的身上感受到了人的气味,原来那个味道的主人就是你。” 莫非英满意地点点头道:“没错。而当炎蛟启动了寄生法,企图将我的身体以及力量尽数吸收之时,我便动用了那道符文,并在第一时间进入到了先天镇魔剑内。” 话到此处,莫非烟忽然按住自己胸前的伤口,稍显不满道:“你说的倒是轻俏。你可知道,为了藏起这柄神兵,我吃了多少苦,刚刚将他抽出的时候,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莫非英笑道:“不得不说,这一次最大的功臣当属大哥。没有他的话,恐怕我这就要丧命在那妖畜之手了。” 方华站在后面,小声嘀咕道:“区区一只小火龙,有那么厉害么?” 莫非英刚要开口说话,谁知身后远方的丛林之中忽然激起一声爆炸,腾起的冲天火光高达数十丈,甚至将半边天空印成了血红色。 “嗯?那是怎么回事,难道云海之中还藏有帝蜃与炎蛟的党羽?” 直到这个时候,莫菁青才想起一事,连忙道:“对了,我记起来了,在你们回来之前,黄珠之中最先逃出来一道火光。难道那火光的真身是……” 莫非英惊声道:“不好!那炎蛟竟然没死。绝不能让他补充真气,否则咱们休想平安离开云海。” 方华叫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点杀过去啊!” 丛林之中,一个浴血重伤的黑影倒在几棵断木旁边,不远处,几只在此栖息的野兽不幸受到牵连,纷假纷纷气绝身亡。而在他的跟前,手持破魔金枪的李义与只剩下半具身体的云龙表情阴森地望着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其粉身万段。 “说,帝蜃现在在哪里!” 第四百零九章 炎蛟遗言 潜伏多时,只待今朝。 云龙、李义二人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并不是意外,因为一切都在他俩的计划之中。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二人笃定那场大战之后即便炎蛟能够免于一死,状态也不会太好,于是他俩便趁此绝佳时机,在半路上设套伏击,果然正中目标,而炎蛟也因此坠落在这片丛林之中,一脸恨意。 “将云海搞得天翻地覆,还妄想借此机会称霸一方,成为巨擘。炎蛟,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快点把我族人全部释放,否则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不等云龙动手,李义已将那破魔金枪指在那炎蛟的咽喉之上,只要对方擅动一下,便会立即被那无坚不摧的枪头戳出个血窟窿。而面对这般景象,处于劣势之中的炎蛟竟然显得尤为淡定,仿佛生死于他而言已经全无意义。 “冤有头,债有主。我炎蛟虽然在云海之中搞出了些小动静,但也不及帝蜃的十分之一。既然是帝蜃困住的人,那就理应让他出手解决,我可没有那种能耐。” 李义阴沉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们没有看到,是你把帝蜃的魂魄全部纳入体内,为作己用。既然你已获得他的力量,就应该懂得破解云茧的方法。炎蛟,趁我们还有失去耐性,劝你快快放了他们。否则,我的破魔金枪可不会听你的废话。” 说着,李义的金枪又朝前探出一寸。这下,枪头已经贴到了皮肤之上,哪怕是呼吸幅度稍大一点,也会被轻易划破。知道对方不是在吓唬自己,炎蛟忽然叹了口气,随即苦笑道:“好吧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现在身受重伤,就算有心化解此局,但也无力回天。除非……” “除非什么……”云龙当即追问道。 “原本云宫之中关押着大量的火星族人,如今云宫虽然不在,但火星族人遗留下的部分能量还在云海之上。这样,你们把我带去那里,待我将剩余的能量全部吸收,我便替你们打开那些云茧。” 听完此言,李义眉头紧皱,旋即侧头对云龙小声道:“喂,不要听他的鬼话。这家伙诡异多端,这里面说不定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万一真的让他得到了那部分遗失的能量,恐怕我们二人就制不住他了。” “制不制得住,我们也得尝试一回,否则大家再无出头之日。他们与你不一样,身为云之一族的族人,一旦被那该死的云茧缠住,便无法从中解脱出来,除非施法者主动出手。不然的话,我又怎会等到这个时候。不行,再这样下去,大家会被云茧完全吸收,化为能量的,我得带他上去。” 说着,云龙迈步就要上前,李义赶紧将他拽住,并道:“你冷静一点。你看那家伙得意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地上的炎蛟笑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再说,听不听我的话,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愿,我可没有强迫你们。大不了,你一枪把我了结在这里,一了百了,省得那么多事。” “好!既然你无心救人,那留你在这世上也没有意义。下去和帝蜃一起作伴吧!” 说话间,李义臂上猛然运力,破魔金枪之上陡然间光芒大作,被其覆盖的炎蛟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慌之色,原来他也有怕死的时候。 “住手!” 虽然只剩下半截身体,但此时的云龙体内却是爆发出一股超乎想象的恐怖能量,硬是将那破魔金枪生生震飞出去。紧接着,他闪身来到炎蛟的身后,丢下一句:“对不住了”。然后身为流云,提着炎蛟直冲头上云海之境。 “这家伙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分明只是要吓唬对方一下,他怎么提前动手了。不行,不能让他回到云海!” 李义虽是人类,但对御空飞行之术也略知一二,只是因为先天条件的缘故,无法像其它生灵那般快速飞行,片刻后便被云龙远远地抛在身后。也就是这个时候,孙无忧一行人姗姗来迟,终于抵达现场,并且第一眼便认出了前方的人影。 “李义!” 李义回头一看,发现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此次前来云海寻找的孙无忧,速度随即减慢下来,当即停在云卿控制的那团云朵边上,一脸欢喜道:“终于找到你了,原来你没死啊!” 孙无忧尴尬挠了挠头,忽然记起一事,连忙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有人提前给你通风报信。” “当然,就是老花镜和我说的。” “什么!老花镜?我说你见到了老花镜?” 在孙无忧的记忆之中,如今的老花镜应该还被困在栖云村的丁府之中,可如今李义的话与之相违背,实在令他无法理解。看到孙无忧一脸疑惑的神情,李义当即解释道:“哦!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并没有见到老花镜本人,我是在梦里见到他的。” “梦里?你说老花镜给你托梦?” 托梦,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孙无忧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到。可眼下的李义确实说的有鼻子有眼,于是继续耐心听下去。 “是的。与你们分别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你两人的下落。只是,这魔界幅员辽阔,要找你们这两个大活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得多。可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我在路边短暂休息了一会儿,梦里便见到了老花镜。他的口气很急促,叫我来云海与你汇合。梦醒之后,我对此事深信不颖,于是一边向旁人打听云海的位置,一边朝这边慢慢摸索,最终来到了这里。” 别人不知道,但孙无忧十分清楚老花镜乃是群魔鉴化身一事。对方会用“托梦”这等玄乎的手段来为他人提供线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话又说回来,老花镜如今身在何处,情况又是如何,孙无忧倒是极为担心。毕竟,丁进的魂魄已经消散在云海之下,而没有魂魄的的丁进只能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作为家主的他一旦殒命,丁府上下定会乱作一团,借机在基府上修复傀儡之躯的老花镜定会陷入到困苦之中,说不定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孙无忧虽然深知对方的可怕之处,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早已将对方当作自己的良师挚友。如今,老花镜有难,他自然想要第一时间返回搭救,只是现在心有余而力足,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莫非英见二人陷入沉默之中,于是接着道:“叙旧的事情等会再说,刚才是不是有人逃到这里,他现在人在哪?” 李义猛地打了个冷战,赶紧说道:“瞧我这脑子。刚刚那个叫炎蛟的火星族人已经被云龙带走了。” 云卿一听“云龙”二字,当即来了精神,紧接着问道:“云龙?他去哪里了?” “那个炎蛟一口咬定要让我们将他带回到云海,我不答应,但云龙却执意那么做。刚刚,我就是在追逐他们二人,只是速度远不及云龙的身手,这才被甩在了后面。” “果然……那个孽畜死性不改。不过,现在的他也是强弩之末,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人捉回来!” 莫非英叩齿念诀,当即身下升起一股七彩云雾,托着他飞快朝上方掠去。见此情形,莫非烟高声道:“我就不去了,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 云卿本想追随的,但现在他的云朵之上载满了人,为了不让大家陷入危险之中,因此和莫非烟一样安心在此等待。 云海之上,炎蛟被云龙单手提着,凭由身体在云雾之间穿行,脸上的脸色终于慢慢浮现出来,一股说不出的愉悦之意于眉宇之间闪烁。 “喂,小娃娃,等此事完结之后,你打算怎么处治我?”炎蛟忽然开口问道。 云龙低头看了对方一眼,便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怒哼了一声,好半天才阴沉道:“像你这样的败类就该千刀百剐,碎尸万段。不过你放心,如果真的能救我的族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要保证,今生今世不能踏足云海半步。” “哦?是吗?那倒是挺出乎意料的。我以为以你的秉性,你会杀人灭口。可是,同为云海出生的我,终生不能回到云海,这实在有些残酷啊!你有没有想过,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骗局。” 此话一出,云龙的身形渐渐减慢,被其甩在身后的云雾也一点一点追赶上来,并融入到他那下半段“雾躯”之中,使其勉强恢复到完整的状态。 “你真的在骗我?” 炎蛟呵呵一笑,一脸诚恳道:“怎么会,我说过,我炎蛟帮你解除云茧的束缚。既然已经说出了口,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云龙冷笑道:“算你有点诚信。不过你别想着从我手上逃脱,关键时候,我不介意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好好好,我听你的。不过……” 说着,炎蛟伸手指着自己眉心处的一团黑气,表情夸张地笑道:“他好像不答应呢!” 第四百一十章 帝蜃转生 云龙已经抓不住了。 如此炎蛟的身体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一样,混身上下散发出炽人的热量。无奈之下,云龙只得松手。而恢复自由的炎蛟却并没有趁此机会逃离此地,因为他已不能。 “很可惜,都到这一步了,你们还是棋差一招。实话说,我炎蛟已经油尽灯枯,就算吸收了那些火星力量,充其量也只是能够多活几个时辰而已。不过,我的体内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 说话间,炎蛟周围的雾气越来来多,越来越浓,甚至已经达到几乎可以固化的状态,让人有些分不清何处是实,何处是虚。云龙立在一旁观察了片刻之后,终于惊声道:“难道……难道……” 炎蛟展开双臂,任由那股由里及外的高温烘烤自己的身体,直到皮肤干裂,水汽蒸发,一具好好的身体就这么被活活烧成了焦炭。火光之中,炎蛟动了动那张已经被烧透的嘴唇,最终轻声道:“他回来了。” “嗡~” 突如其来的异动令下方即将达到的莫非英不由得猛然驻足。他在原地四下观望,上方忽然落下若干炭烬与灰渣,撒得到处都是。随即,一股浓烈的人骨气味直冲鼻腔,令得他呼吸因此不畅。 “这味道……难道那家伙已经……” 不等莫非英回过神来,一道黑影已自云端狼狈坠落,下意间,前者伸手一捞,刚好将对方接承接下来。可让他略感惊讶的是,此人身体飘轻,就好像一团棉花一样,与其身形十分不符。稍一定睛,他这才终于看清,那人竟然只有上半身,腰部以下的部分只以雾气代替,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只鬼魂一样。 “你是……云族之人?”莫非英不禁问道。 云龙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嘴里顺势淌出鲜血。然而,虽然身体遭受重创,但他的手掌却死死抓在莫非英的手臂之上,用一种类似咆哮的低沉嗓音,瞪目道:“快走!” 话音刚落,上方云端忽然发生情况,一股不知名的雾气忽然倒垂下来,就好像一座横在天地之间的瀑布一样,眼看就要袭到跟前。而就在这个时候,前端的雾气迅速变化,呼吸之间便已化为一只无比粗壮的手臂,欲要将二人一同攥在手心之中。 “这气息,是帝蜃!” 不只是莫非英,就连地面上的众人见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虽然众人已经做好最好的打算,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原本已经被毁去真身,甚至连魂魄都被炎蛟吞入肚中的帝蜃,居然又一次重现魔世。 不得不说,莫非英的反应十分之快,云臂形成的的一瞬之间,便已做出后撤的动作,并将云龙紧紧地搂在臂腕之中。可那云之臂速度也是相当惊人,一击不成的它,随之四分五裂,并在激起数丈之内,转而再次凝成一团,继续朝莫非英二人发动追击。就这样,双方僵持四五轮之后,刚刚自先天镇魔剑内“复活”的莫非英体力有限,身法随之慢了下来。趁此机会,云臂侧边再次探出一只更小更细但速度更快的云之一臂,一举便蹿到跟前,伸手死死扣住莫非英的一只右脚。顷刻间,莫非英只觉得眼前景物天翻地覆,本来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真气,竟然沿着那只细小的云之手臂,传向远端。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帝蜃又回来了。本尊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见到了你这个家伙,先前的旧仇咱们该清算一下了!” 说着,那条箍住脚踝的手臂突然发力,莫非英在半空之中无处凭借,又因为体力不支,只得任由对方摆步。时而被扔向上空,时而被掷向地面。几经折腾之后,莫非英已经被搞得头晕脑胀,不分东西。关键时刻,被莫非英救下的云龙忽然清醒过来,抬手一招使出枚气刃,直接将那云之手臂一斩为二。 束缚自己的手臂被斩断,莫非英却并因从危险之中彻底解脱出来。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休力透支,根本无法在此停留哪怕只有片刻。而这时候,更多的云之手臂像他这边张牙舞爪地席卷过来。见此情形,二人只得返回地面,与众人汇合。 “想逃,做梦!” 此话一出,一只云臂忽然扯下旁边同伴的一块身体,并将其团成一只云朵,顺势朝前方急投出去。这一招来势汹汹,速度异常迅猛,眨眼之间已经赶上二人,随即将他俩“抱”入怀中。一经接触,那云朵飞快变化,以最快速度将二人包入体内,片刻之后,便形成一枚巨大的“云茧”,四周严丝合缝,看不出丝毫破绽。趁着茧体没有掉落,一只云之手臂立即抓在云茧上方,并迅速将其向上拉动。不时,他俩便同其它云茧一样,被高高悬挂在云端之下,经风一吹,微微左右摇曳,如同深秋残叶一般,死气沉沉,凄凉莫名。 此时此刻,孙无忧一行人才刚刚赶到事发地点,但也已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定在高空之中。李义握紧手里的破魔金枪,他知道云茧最怕此物,但如今却是没有施展的机会。只因为,那些疯狂增生的云之手臂已经形成了巨大的规模,如同一朵巨型菊花一样,将所有的叶片伸向那些云端处的茧体,并与之一一连接在一起。 “不好!云茧内的大家,气息变弱了,那家伙正在吸收他们的生命精华。不能让他趁心如意!” 莫非烟看了一眼身旁的孙无忧,随即道:“你还能战斗吗?” 孙无忧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面不改色道:“当然。” “好!不过,这次得改变一下战术。既然你能通过自己的谶技将它人的神通化为己用。那如果将此法逆转反用,就应该会有截然相反的效果。” “什么效果?”孙无忧不禁追问道。 “用过就知道了。” 莫非烟面如死灰,先前的多番战斗与消耗,已经极大的损耗了真气乃至根基,现在哪怕活动一下身体,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筋骨传来的剧痛。但即使这般情况之下,他依然将自己的手掌与孙无忧的重合于一处,深吸了一口气,进而低声道:“快来动手,不然就来不及了。” 云端之下,那一根根云臂云手之中,一团灰黑色的雾气赫然立于其中,一股股肆意狂妄的笑声相继自那里传了出来:“哈哈哈!天助我也!本来我也以为自己就要殒命于此。可没想到,那个蠢物炎蛟居然主动把我吸入体内,不止让我逃过一劫,还给了我借机休养的机会。等他气息一变弱,我就顺势反客为主,不只吸光了他体内的养分,还令自己重现世间。我帝蜃真是一个天才!现在,只要将这些事行准备好的云茧尽数吞食,我就能恢复到以前,不对,应该是超越以前的巅峰,成为我迄今为止为强的状态。蝼蚁们,一起成为我帝蜃的腹中美餐吧!嗯?” 话说到最后,帝蜃语气陡然转变,不等做出反应,一道金色剑光拔地而起。而因为它的出现,周围地面之下竟然纷纷涌现出大量的石剑,伴随着剑气一同冲向那朵绽放的云之菊花。 “这气息,是你!” “没错,就是我,莫非烟!” 高耸魁梧的剑气之中,莫非烟随即抬起头来,一改之前的虚弱与苍白,此时的他竟变得神采奕奕,活力十足,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力竭的迹象,反而是异常的精神抖擞。这一变数来得实在太快,快到帝蜃还没来得及从刚才的“狂妄”之中清醒过来。无坚不摧的剑气忽然转动,顺势斩入到那团被重重云之手臂包围着的灰黑色雾气。一时间,老气之中传来数道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原本与云茧相连的众云手也随之断裂回缩,紧紧将那那团不祥之物包裹其中。 “哈哈,果真如我所料。那叫役同的谶技不只能够将它人的神通吸收为己用,还可以利用逆转运气的方式,令其为它人输送能量。现在的我已经接受到来自那孩子体内的澎湃真气,我感觉自己又重回十八岁了!” 虽然已经成功重创帝蜃,但此刻的莫非烟对于现在的自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自己白皙光滑的手掌,一个劲地出神。而这时候,那朵收起的云之菊花当中,再次来了属于帝蜃的声音。 “混帐,混帐!你这区区人类,怎敢伤害我这还未成型的全新身体。不可饶恕,我要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轰隆”一声雷响,雷声却是来自那团菊花之中。就这样,那朵巨大的菊花当着众人的眼睛飞快变成了歇斯底里的黑色,就好像受到了感染病化一样,湿身散发出邪恶与死亡的气息。 “都这样了,还不死心?看来还得我出手。帝蜃,准备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吧!八荒极道,梵天!” “梵天”二字一经出口,那包覆在身体外侧的金色剑气忽然膨胀变形,一尊若有似无的神像随即伫立在天地之间。旁边,鸾凤相伴,上下旋飞。上方,仙子起舞,天籁悠扬,此艉八荒极道最强之式,梵天! 第四百一十一章 梵天 八荒极道本已是世间位于顶尖的超强武学,而作为其中最强的一式的“梵天”,其威力更是可想而知。即便现在莫非烟还未动用杀机,但此刻被生生云臂云手包围着的帝蜃已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只要稍不留神立即便要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可恶的人类,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与我帝蜃作对。好,既然你想放手一搏,那我就成全你!” 刹那间,全部云臂一齐萎靡,庞大的能量顺势朝里侧收拢,“轰”的一声巨响,一团黑色的火焰撕破云雾,陡然出现在一众眼前。而在焰心的位置处,一个半神半魔,似实而虚的诡异生灵赫然显露,正是以最终形态现身的帝蜃。 “太长时间了,自从与天阳老怪决战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以这种面目呈现在世人眼前。好,好,还在等什么,有什么招式统统亮出来吧!” 在帝蜃的挑衅之中,位于神像核心地带的莫非烟忽而眼开双眼,两道金色神光随即飞激而出,一时间被云雾弥漫的高空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一切杂质都在这一刻被完全清楚,还给魔界一片久违澄天。 莫非烟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忽然间,徘徊在周围的四对鸾凤振翅挪转,悉数掠向那被黑焰包裹的帝蜃。后者残酷一笑,手掌都动得没动,只是使了个眼神,外侧焰头便顺势射出数枚火苗,迎向前来的凤群。 然而,这些鸾凤不止速度极快,而且反应也是相当敏捷,不等火苗到达,灵活的身姿于空中腾挪转避,一套动作下来,已将杀机抛在身后。直到这时候,空中所有凤鸟齐张金喙,伴随着一声声悦耳的啼叫,一股无形威力随即加持在那道通天彻地的黑色火柱之上。眼看着,那黑焰越来越矮,势头越来越弱,里面的帝蜃神色倏变,当即尖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竟然无故被削弱了。是那些畜生搞得鬼吗?好,那我就让你们一齐打下来!” 说着,帝蜃手臂一扬,一枚黑色的云团立时脱手而出。那云团飞动的速度极不快,但已在眨眼之间来到凤群的上方。忽然间,一股不祥之力自云团之中砰然爆发,激起的气流当即将云团胀成了刺猬,并于下一刻尽数释放。 黑色的火焰如同瘟疫一样,不只射向周围的鸾凤,还对地面上的众人发起猛攻。而这些焰头一经接触到某件物体,后者便会立即化成齑粉,不复存在。见识到此物威力的众人连忙四散逃离,关键时候还是莫菁青反应及时,以剑抢地,当场掘出一个地道,让大家躲入其中,而自己则缩身在最外面,以备不时之需。 “哈哈哈,怎么样,我的云火威力不错吧!区区几只飞禽也敢出来现眼,我看你也什么杀招了!” 如帝蜃所说,在刚才那一番交手之后,原本盘旋在四周的四鸾四凤已经尽数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而面对此等情形,莫非烟却是不以为然,挥手之间,顶上仙子再次响起悠扬歌声。另一边的帝蜃才笑了几下,声音却随之戛然而止,一脸莫名的怒意涌上眉头。 “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为何我不能移动自己的手脚,甚至连说话都做不到了。” 这是帝蜃的心中所想,也是他如今格外惊诧的真正原因。那些仙子的歌声之中就好像拥有魔力一样,一经听到便立即会沉沦其中,无法自拔。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丧失了对自己自身的所有掌握,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要随着歌声的缓急发生相应的变化。看到帝蜃沉默不语,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莫非烟终于道:“刚才的鸾凤仪阵只不过是对你最后的警告而已。如果刚才你能放下屠刀,就此投降,或许我还能惹你一条性命。可惜,你执迷不悟,几次三番要致我等于死地,事到如今,你已没有资格继续活在世上了。” 话到此处,帝蜃眼中忽然异彩流转,一时间,笼罩在莫非烟身上的那道神像外侧,豁然浮现出数枚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咒文遍布,此乃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封印之术,碑丧。这些看似一个个单独出现的石碑,其中却蕴含着如今世人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浮于表面的苍老文字一个个升入天空这中,并化为一条条黑色的锁链,纵横在空间之中,并将神像与莫非烟一同罩在其中。 帝蜃虽不能说话,但他的得意笑容已经表达了一切心中所想。碑丧法一出,高空之中又一次阴云密布,一道道蓝光自云中忽起忽落,并汇聚成一道灭世雷殛,直袭下方的金色神像。 “轰!” 高温,高压,毁灭世间一切的至强威力,帝蜃已经可以自如操纵空中一切可以利用的自然力量,并将其潜力发挥到极致。于他而言,天空就是他的主场,任何与之为敌的对手,一旦来到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记,两记,三记。当第四记雷击轰然劈落之后,帝蜃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随即大声笑道:“到最后,还是我帝蜃技高一筹啊!那你所谓的梵天,不过是个真神降临前的幻影而已,根本没有真神的神威。只靠那种不沦不类的半成品,是不可能对我帝蜃造成伤害的。现在,我就让你死在这碑丧之内,令你的魂魄永远被镇压在这些布满咒文的石碑之下!” 说完,帝蜃双手高举过头顶,而后一齐向下拍落。一时间,所有的石碑都收到了指令,并全部朝中心处的神像集中过去。这一刻,石碑成了一块块青砖,竟然在撞到神像的同时,紧紧贴附在神像外侧之上,一块两块三块,直到将神像的身体完全覆盖起来。于是,神像成了一座山岳般高大的泥胎,而空中的飞舞仙子也不再活动,而是将目光纷纷投向下方的神像。 “梵天化物!” “嗡~” 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天地初分时产生的第一个声音一样,袭入到在场每一个人体内,直达心门。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帝蜃忽然变下腰来,神情无比痛苦,双手紧紧抓在胸口之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这是……” 在帝蜃以及众人的目光之中,那包裹在神像之外的众多石碑之间忽然升起万千毫光,而石原碑就好像掉入到了无底泥沼一样,接连沉入到那片光芒之内,不一会儿便全部消失不在。于是乎,那座横跨在虚实,天地,正邪之间的浩大神像又一次呈现在视野之下。只是,这次的它光芒更胜从前,凡是藏于这片空间之中的阴影,都在此刻被尽数清除消灭,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帝蜃。 为帝蜃护体的那道巨大黑焰此时已经全然隐退,只留下本体暴露在群光的簇拥之下。他的身体开始瓦解,光自发性地从体内射出,并将血肉,皮肤全部汽化震散。他的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眼,满眼都是无助与绝望。他已感受到了死亡的到来,他忆可以预见到身为帝蜃的自己,即将经历的的灭亡。 “我……我……” 不等帝蜃将话说完,一只手掌忽然穿过他的胸膛,并将一枚白色的物体握于掌心之中。帝蜃惊恐的神情突然松弛下来,原本的惧怕也在这一刻彻底释然。他已死,他什么都不用怕了。 “啊~” 在那声不甘与幽怨的高呼之中,差点令整个云海覆灭的远古神明帝蜃,就此彻底消散。然而,获得最终胜利的莫非烟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在最后关头用出最后一击的,并不是他自己。而那只贯穿帝蜃的手掌,亦不是他莫非烟的。 “刚才那是……怎么会……” 莫非烟本想继续上前一探究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其全身肌肉竟突然抽搐扭曲,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皮下捣乱一样,令他痛不欲生。一时间,梵天神像,舞歌仙子全部遁入虚空,消失无踪。剩下的莫非烟顺势跌落下来,笔直地朝地面砸落。 “爹!” 莫菁青见状不妙,赶紧过去帮忙。而孙无忧反应更是迅捷,索性自地道内部窜了出来,借势一跃而起,刚好将人抱在臂弯之中。低头一看,孙无忧脸色大变,原本还精神饱满,活力四射的莫非烟,如今竟变得白发苍苍,脸上更是皱纹堆累,好像一下子老了一百岁一样。这时候,莫菁青也赶到跟前,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当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难道,难道是刚才你那谶技使的坏?” 经对方这么一问,孙无忧立时语塞,毕竟他也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见莫非烟的情况急转直下,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就要性命不保。电光火石之间,他竟做了另一个大胆的决定。 再次启用役同。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临危托孤 动用役同之力,虽然让莫非烟短暂获得了全盛时期,甚至超越巅峰的绝强力量,但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的他就好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死气。孙无忧将人接下之后,顺势看向其脸庞。可现在的莫非烟已经虚弱到话都说不出,只能看到嘴巴一张一合。 其余众人连忙赶来,身为胞弟的莫非英自云茧之中脱离出来后,第一时间便上前号脉诊断,脸上随即浮现出一股沉重之色。 莫菁青紧随其后,见孙无忧与莫非烟皆是神色难看,不由得追问道:“怎么样,我怎么这是怎么了?” 莫非英面色凝重道:“逆天而行,本来就是一件自损相当严重的事情,而你爹他先前已经身负重伤,双重影响之下,他已经不堪重负,身体更是因为加速衰老而变得极为虚弱,照这个情形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他就要油尽灯枯而亡。” 一听自己的父亲性命难保,悲从中来的莫菁青双膝一变,跪倒在莫非烟的身旁,牵起后者那只满是皱纹与斑痕的手掌,轻轻摇动了两下,随即轻声道:“爹,你听得到吗?我是菁青啊!” 在莫菁青的呼唤之中,莫非烟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瞧见自己的女儿满脸悲痛之色,他竟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挣扎着坐起身来,抚着对方的头顶,缓声道:“你怎么这副哭丧样,你爹我还没死呢!” “死”字一经出口,莫菁青猛地眼睛通红,眼泪就要溢出眼眶。而这时候,莫非烟忽然呵呵笑了几声,喉咙之中不时发出破风箱似的的刺耳杂音。 “傻丫头,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生老病死?别说是我,就连当初我们这辈这中最为优秀的孙长空,不是照样年纪轻轻就殒落消失了吗?” 此话一出,孙无忧不禁低下头来,身后的方华见对方如此黯淡,心中不禁为之同情起来。 莫非烟轻咳了两声,继续道:“不过,真要让我就这么死了,别人不担心,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个女儿。你娘死得早,自小便只有我这一个至亲之人。而我平日里事务繁忙,我倒也不是不想陪伴在你身边,只是很多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一些事情如果不由我亲自前去解决,那么日后定会成为一个个的隐患,到时再想处理那就困难了,就像那些钻山力士一样。” 莫菁青用力点点头道:“爹,你不用说,菁青心里清楚得很。我从未怪过你,也没有一丁点的埋怨。” 莫非烟摇头道:“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个作爹的都得把事情说明白。说到底,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是不知道,我总不能带着满心的亏欠去下面见你娘。” 说着,莫非烟回头看了眼孙无忧,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和蔼了许多,脸上的红光也好似因此浓郁了一些。 “你就是孙长空那家伙的儿子吧!”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什么!你是孙无忧的儿子?本座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莫非英一脸惊讶地看向孙无忧,后者只是木讷地回答道:“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自报家门而已。况且,我知道我爹年轻时候曾经得罪过不少人,万一遇到仇家,非但得不到半点好处,搞不好还要被追杀,使不得,使不得。” 孙无忧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无奈,不知为何,此时的莫菁青竟有些迷上了这个略带伤感的男子即便他的名字之中带有“无忧”二字,但“忧”却好似从未在他的生命之中消失过一样。 莫非烟又道:“我理解,我明白。说实话,在苍北仙苑的时候,我与你爹确实有过争执,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只不过那些前尘往事早已随着他的逝去,一起随风飘散了。” 孙无忧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实着,他有话要说,可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你和你爹不一样,你比他热情,善良,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仔细瞧瞧,你和你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但性情却是截然相反。你活泼,他喜静。你热心,他冷酷。你坦诚相待,他却总是好像藏着秘密一样,不肯同外人说道,到头来连自己最好的挚友都要离他而去。我相信,你的将来一定要比你爹当初更加光明,更加宽阔。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先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里,孙无忧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嗯”了声,以作回应。 莫非烟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说话的语速却变得快了许多:“方才我已领教到役同的厉害,同样也知道此谶技对使用者有着何等恐怖的伤害。如果你再继续使用此神通的话,下场恐怕会比现在的我还要凄惨。所以,为了你的性命,为了你的将来,把这门功法彻底忘却吧!” 莫非烟倒了几口气,这才将身上的窒息感消除了一些,莫莆青赶紧用手为他导引按摩,但却无济于事。 “爹,你说话慢一些,我们不着急。” 莫非烟微笑道:“傻女儿,你不着急,你爹我着急。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个未知数,还不趁这个机会将你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这下,莫菁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莫非烟的身上抽嗒了几下,哽咽道:“爹,我不要死。” 莫非烟笑中已经含着泪,但为了不让女儿悲伤加重,只得强忍着说道:“好好,不死,这几天爹死不了。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我的意思是趁这个绝佳的空当,就把你的事情说道说道,省得以后再费事。哎,叫方华的那个小子,你给我过来。” 方华整个人打了个冷战,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对方这个时候呼唤自己的名字。 “莫师伯,你有什么口信要我带给娘亲的,以后我一定转告。” 莫非烟扭动了几下身体,好不容易将压在身下的那只手臂举了起来,不等众人反应,一把便拽住方华的耳朵,将耳廓拉得变形伸长,疼得后者直叫“妈”。 “混小子,听清楚了。现在,我将我这唯一的闺女交给你,日后你要好好对他。否则,我就是变成鬼,也会回来找你索命的。” 如此仓促,甚至可以说是“儿戏”的指婚,令得方华好大晌都缓不过神来。从小到大,他虽然恃宠生娇,但对儿女之事却是极为保守,满打满算也只对沈家佳一个人动过真情。而对于莫菁青,他虽然同样心生好感,但对于“情爱”一事还完全没有考虑过。于他而言,这位莫莫姐姐更像是他的一位家人,而不是“佳人”,现在谈婚论嫁,未免也太早了些。 “莫师伯,我……” 莫非烟虽然状态极差,但原有霸道气场却依然健在,只是斜了一眼,方华只觉得身上好像被插了十几把利剑,令得他混身上下都不自在,恨不得立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姑娘差么,配不上你么?” 方华愣了好大一会儿,意识到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之后,这才摇头道:“没,没有,莫姐姐人很好,我一直都将他当作我亲姐姐一样看待。” “亲姐姐?你说你只把菁青当年姐姐看待?这么说来,你还是不同意了?” 方华的身形越发矮小,只因为他已把头低埋到了胸前,腰也已经快要变到极限,他只恨自己不是一只地鼠,这样自己就可以挖个洞就此逃离这里了。 “师伯,你……你别……” “爹,我不同意。” 莫菁青的忽然回答,让方华有种焕然重生的错觉。他抬起头来,发现对方正在笑盈勇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之意。 面对自己女儿的回应,莫非烟也显得十分意外,毕竟二十多年以来,这是莫菁青首次违背自己的意愿,而且还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菁青,你在说什么,你不愿意?这小子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莫菁青苦笑道:“爹,不是你说的那样。只是,如方华刚才所说,我也只当他是自己的家人,从未有过逾越这层关系的想法。爹,女儿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方华彻底解脱出来,不禁长舒了口气。可莫非烟却是因此脸色铁青,因为快速老化而瘦削的身体,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这么说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莫菁青抬眼瞄了一下正对面的孙无忧,连忙又收回视线,声音轻柔道:“算是吧!” “他是谁?如果这个人我能认可的话,那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莫菁青摇摇头道:“不了,有些事情我也没有搞清楚。若是日后有机会当面问个真切,到时再向爹您详细禀告。” “不,不行,我怕我等不到那天了。今天你不把那人的身份说出来,你和方华的婚事,我就定下了。” 方华一听自己又要被卷入到这场联姻风波当中,赶紧插嘴道:“师伯,您这可就太霸道了吧!况且,我爹娘都不在,就算你认定了也不算数啊!” “哼哼,你说方柔么?别的事情我不敢说,但你俩的婚事,早在十来年前我们双方就已经彼此通了气。况且一,我女儿生得落落大方,美艳绝伦,你娘他有哪一点不满意?还有谁能比得过我家菁青” 方华被这蛮横的“师伯”气得七窍生烟,一时间口不择言的他头脑一热,随即大声道:“沈家佳!” 第四百一十三章 魔鉴魔头 就在莫非烟、莫菁青父女二人为婚约一事相持不下之际,许久没有开口的云卿忽然道:“你们看天上的云茧,上面的封印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有解除?” 在云卿的提醒之下,众人一同望向头顶天空。照理来讲,帝蜃已经不复存在,其施展法术形成的一切禁锢也将随之消失。而大家疑惑不解的是,那一个个巨大的云茧依然高悬在云端之下,丝毫没有消失的意思,这让云卿原本就已经十分沉重的心情登时落入到谷底。 孙无忧观察稍许,随即道:“可能时间还不到吧!毕竟帝蜃才刚刚殒灭,法术就算是会失效也要等待一段时间。” 莫非英脸色阴沉道:“先前与他交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帝蜃的法术一向都是来去如风,这里面一定还有古怪。” 经莫非英这么一提醒,莫非烟忽然挣扎着坐起身来,后知后觉道:“我想起来了。刚刚就在我施展梵天绝招,准备将帝蜃彻底消灭之际,他的背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掌,好像被顺便把什么东西一起带走了。或许,云茧迟迟无法消散,就与这有关。” 莫非英惊道:“东西,什么东西?” “时间太快,我也没有看清。好像是一只螺……” “螺……螺……螺……,是了,那就没错了。恐怕那帝蜃还没有完全死去。” “什么!” 在场一众异口同声,就连莫非烟的脸上也浮现出无比震撼的表情。要故道,为了打败这个混世魔头,他们几个早已将生死度外,而莫非烟更是孤注一掷,以至于自己变成如今这副老人模样,阳寿所剩无几。可现在莫非英却说帝蜃依旧存于世间,这怎能不让前者为之绝望。 莫非烟长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黯然的神光:“没想到斗到这一步,那厮居然还能苟活于世,看来是天不亡他啊!时间隔了这么久,如果那东西那只螺真的就是帝蜃本体的话,那现在岂不是早已逃出云海……”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忽然他意识之中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孙无忧的手臂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我好像见过……” “女人?什么女人?”莫菁青不由得问道。 “就是那只贯穿了帝蜃身体手臂的主人,她好像是……” 孙无忧左右扫视了几眼,突然脸色大变,进而看向方华,语气急促道:“香袭呢,她去哪里了?” 方华回头瞅了瞅,又挠着头回忆了一番之后,最终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趁我们不注意偷偷逃跑了?” “不好,香袭有危险。” 因为这段时间当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大家根本没有发现就在先前玲珑世界崩塌之时,香袭早已消失无踪。直到刚刚莫非烟提及“女人”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不可能!他要是走的话,一定会同我知会的。再说,这云海已经变得一座废墟,这种情况之下他又能跑去哪里。她一定是出事了。” 经孙无忧这么一番分析,方华才微微点头道:“是啊!那可怎么办,这云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的他能去哪里了?” 就在二人分析走入死角之际,远处的空地之上忽然跃起一道剧烈的轰鸣声,顷刻间,一道血柱窜起三五丈高,一道人影顺势从中闪身出来。 “云……云飞大哥!”云卿捂着脸,面容激动道。 同样,孙无忧一眼便认出了血柱之中的人影,可就在这个时候,后者凌空一跃,忽然落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在那里,另一个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从旁边逃离。 “那是……香袭!” 虽不知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突然现身的云飞笔直地冲向香袭的身后,掌中利剑已发出龙吟般的声音。这一剑若是击中,香袭非得当场丧命不可。然而,如今一众的战力已经所剩无几,而孙无忧因为逆用役同神通的缘故,以至于连跑动的力气都没有。电光火石之间,又第三个人影进入到战场之中,“砰”的一掌便将云飞从半空之中打落下来。 “好熟悉的感觉,那人是……” 来不及多作考虑,孙无忧率先朝混战之中三人狂奔而去。而此刻,云飞也看到了飞快接近自己的孙无忧,当即高声道:“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说着,云飞剑尖一划,地面之上登时浮现出一道宽达一尺的巨大深沟,无法想象,那只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剑,若是全力以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方华与莫菁青也赶到现场,前者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救了香袭的神秘来者,忽然叫道:“是你!” 孙无忧转头不禁问道:“你认得他?” “是他啊!就是他将昏迷之中的你,交到我手上的。” “是他!” 孙无忧再次看向那道人影,看无论他怎么瞧,都看不出一点熟悉的痕迹。可奇怪的是,此人却是给他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良师益友一般。仔细观察再三,孙无忧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那人脸上的面具之上,旋即他的神情由惊转喜,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老花镜,是你吗?” “呵呵,孙无忧,你终于认出我了!” 不敢相信,数天之前还是残破之躯的老花镜,居然再次以完整的形象出现在孙的面前。故人重逢,孙无忧心中格外欢喜,刚要上前与之叙旧。可这时候,另一边的云飞却以按捺不住:“孙无忧,你居然和这种魔头厮混在一起,看来你早已步入歧途了啊!” 孙无忧自知理亏,并没有出口为自己辩解,而是道:“云飞师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慢慢谈。大家把兵刃放下,以免伤了和气。” 云飞怒声道:“别把我与你们混为一谈,这魔头蛊惑那女人窃取了帝蜃的本源之物,云螺。只要这东西存在一天,那么帝蜃就能有机会卷土重来。他一心想要保护帝蜃,想来他们两个本就是一伙。怎么,难道你也想与他们为伍吗?” 在云飞的质问声中,孙无忧随即看向对面的老花镜,一脸愕然道:“云飞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重要吗?你们放心,云螺在我手里很安全,帝蜃再也不会出现在这片天地之间。” 孙无忧颤抖道:“难道……难道你让我以身犯险,来到云海之中,就是为了寻找云螺?你在利用我!” 老花镜不以为然道:“这么能说是利用,充其量只是一种合理的战术罢了。我当时状态不佳,而且行动起来多有不便,而你就不一样了。目标小,而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权衡之下,所以就让你过来了。还好,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并没有发生太多意外。” “意外?”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你可知道为了这个东西,我和大家出生入死,如果不是两位莫前辈慷慨出手,我孙无忧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死?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孙无忧反问道。 老花镜遥空指向孙无忧的身前,语气轻佻道:“有那个匣子傍身,你绝不会出事。” 孙无忧倍感诧异,一时间,先前的种种情形相继浮现在眼前,一个巨大的猜想就要脱口而出。 “没错~你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他们几个帮助,而是因为你身上活春花。别忘了,活春花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正是它在暗悄然相助,才令你一次次地从生死边缘脱身出来。孙无忧,现在你我皆已达到各自的目的,咱们就此别过吧!” 老花镜话音一落,那香袭蓦地转过头来,只见他的侧脸之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抹“黑莲”的花纹,其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之中竟然飘浮着一层浓郁的诡异紫光,让人见了为之一震。 “香袭,你这是怎么了?” 孙无忧大声呼唤,可香袭却是丝毫没有回应,而是主动走到老花镜的身前,将手里那只拳头大小的雪白螺壳,交到对方的面前。云飞见状厉喝一声,凌厉宝剑顺势射出。 “魔头,把东西交出来!” 此时的云飞较数天之前的时候,修为又有大幅精进,眨眼之前便已来到香袭身边,伸手就要去抢那掌中云螺。可后者如同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突然全身一缩,顺势抬起的右腿,狠狠地蹬在云飞的侧腹之上。 本来,云飞就是云之一族的族人,体质强悍,异于常人。而这些天中,他一直浸泡在这些神秘的血水之中,以至于外家功夫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别说是拳脚功夫,就算是一般的兵刃都难伤到他的身体。而就是这种情况之下,香袭的普通一脚,竟是给他踹得摇摇欲坠,喉头一甜,险些吐出血来。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女子绝不是泛泛之辈,杀机毕露的他当即操纵宝剑,转而斩向香袭的脖颈。 “你找死!”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胆敢伤我女儿!” 第四百一十四章 魔君驾到 云飞很快,剑更快。 可就在这弹指一瞬之间,一个远超前面两种速度的身影忽然进入到战场之中,手臂挥动之间,剑身已经倒飞出去,剑尖直逼云飞的心门。后者屏气凝神,靠着异于常人的冷静与身手,于最后时刻仰面躲过,并顺势用右手抓住了那柄失控的长剑。然而,看似不经意的一剑,此刻居然暗藏恐怖力量,拽着云飞的身后一再后撤,直到在地上划出一条两丈来长的口子,这才停止下来。 “这种身手,难道是魔君!” 此刻,刚刚来到的莫非烟与莫非英,一眼便瞧见了眼前发生的惊人一幕。沿着云飞的方向继续向前看去,只见一个仙风道骨,身体瘦削的白髯老人赫然立在香袭与老花镜。虽然只用了一招,但这一招足以令在场一众高手全部哑然,就连两位“莫前辈”的眼中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光。 “魔君?” 孙无忧打量着这位突然现身的老者,刚要上前说话。谁知这个时候,老花镜却是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进而开口道:“没想到,这个女娃居然是你的女儿。妄虚魔君,好久不见。” 老花镜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除了失去“心神”的香袭之外,脸上皆是惊骇之色。 “妄虚,魔君!香袭的父亲居然是魔界的魔君,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提及过。” 震撼,疑惑,再后来是些许的顿悟。回想起自己与香袭以往的经历,孙无忧似乎能够从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拥有如此强大背景的她,居然能够从始至终守口如瓶,更没有凭此耀武扬威,欺压他人,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可如今的情况已经近乎失控,事情的走向早已无法掌控,具体之后这里会发生怎样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得看这位魔君的意思。 “你居然认得老夫?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老花镜轻声笑道:“见过是见过,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您整日事务繁忙,记不得我也是应该的。” 妄虚魔君点了点头,随手一招,那香袭竟好像丢了魂似的,当即扑倒在他的怀中。前者那沟壑纵横的脸上随即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当即道:“我女儿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话音刚落,先前被带自己兵器带出战场之中的云飞回手将剑插回到剑鞘之中,语气阴沉道:“还能是谁,罪魁祸首就在你自己的面前。就是这个面具怪人搞得鬼。魔君您可得擦亮双眼,看清孰敌孰友啊!” 不等众人反应,妄虚魔君眼中忽然跳出一道气刃。没错,不是手中,不是背后,亦不是指尖,而是眼睛,那双深邃略带伤感的无神眼睛。气刃掠过老花镜的防备,当真斩在脸上的那张面具,并将其一分为二。面具滑落,一张完好无损的男人面容随之呈现在大家的面前。这时候,孙无忧的反应最为夸张,因为他认出那张脸不是旁人的,正是先前已经与自己结下仇怨的丁进。 在栖云村的时候,丁进假借醉意,将孙无忧与老花镜哄到自己府上,实则想要趁此机会抢夺老花镜寄身的那具驱傀魔君的遗作傀儡。经过一番周折,孙无忧与香袭逃离丁府,而老花镜却选择继续留在府上,打算借由丁府之上,为自己重塑身躯。本来,孙无忧以为重新现身的老花镜已经修好傀身,却不想对方居然转移了意识,改而霸占了已经魂飞魄散的丁进肉身,并以这般形态出现在一众的视线之中。而同样是看到了老花镜的真正面目,妄虚魔君却是同样显出惊讶之状,因为他确实认得这副面容,毕竟对方曾是名魔将,只是后来因为身体缘故,主动请辞,然后才有了今日的场面。 “怎么是你,你为何要……” 老花镜见妄虚魔君认得自己如今这副面容,本想将技就技,如此糊弄过去。可一旁的云飞却是走上前来,绕着老花镜走了两圈,进而冷冷道:“先前在地下的时候,那个神秘人是你吧!” 云飞所说之事只有他自己和当事人知道,可一旁的妄虚魔君却是有些不耐烦,旋即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云飞,语气冰冷道:“老夫什么时候让你上前的,难道你真想身上多几个窟窿吗?” 不说刚才的交手,哪怕是单将“魔君”二字拎出来,就足以令云飞胆颤心惊,对方所言自己更是无不相信,赶紧跪地行礼道:“魔君息怒,在下云飞,乃是苍北新苑的大弟子。此前奉掌门与人皇之命,前来魔界寻找前任掌门,亦是被称作血河魔君的方惜时。请魔君明鉴!” “苍北新苑?方柔的门人吗?呵呵,没想到天下这么小,居然让老夫在这里碰见了。你说你来这里寻找方惜时的消息,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云飞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这才起身小跑了两步,凑上前在那妄虚魔君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听完之后,妄虚魔君捋了捋自己的胡髯,神色稍缓。而这时候,几人之中的方华忽然走上前来,开口道:“你真的是云飞师兄吗?” 云飞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就连附身在丁进身上的老花镜也不禁向其投出目光,神色倏变,似是想起了什么。 “你是谁?为何唤我师兄?” “哇,你真的是云飞师兄。你认不出我了吗,我是方华啊!” “方华!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间,方华已经快步来到跟前,与云飞彼此抱住对方的上臂,眼中尽是激烈的神光。 “你不说话,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几年不见,你居然变样子了,你若不亮明身份,我都不敢与你相认了。” 方华欢喜道:“反而是师兄你一点都没变,不过修为真的精进了不少,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听到这里,云飞神色略显黯然,似是对方华说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那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是照样得察言观色,任人摆步。对了,你怎么来魔界了,我怎么没有听掌门提过此事?” 方华赶紧低下头来,声音也小了不少:“看来娘是生我的气了。其实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在这里与师兄你重逢,咱们可真是一场好缘分。哦,对了……” 说着,方华从众人之中将孙无忧拉出来,赶紧向云飞推荐道:“师兄,这是孙无忧孙大哥,他是你走之后我在新苑之中最好的朋友了。你们快来认识一下。” 孙无忧云飞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勉强笑了笑。而这时候,后面的妄虚魔君忽然道:“方华,云飞,没想到云海成了你们苍北新苑的据点了。说了这么多,我姑娘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既然你们都认识,那就更好办了。说吧,到底是谁把我女儿害成这副样子的?” 云飞不假思索,直接伸手指向那长着廿进面孔的老花镜道:“是他!是他施妖法,让这位小郡主成了他的仆从,受他指使。这家伙不知从云海之中窃得了什么宝贝,现在就在他的手里。” 妄虚魔君转而看向另一边的老花镜,进而沉声质问道:“说吧,丁进。如果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或许我能饶你一条性命,也算不枉我俩曾经共事一场。否则,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在妄虚魔君看来,凭自己的身份与气势,就算不动手,也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一个人自动投降,老实交待。可那老花镜却突然大笑三声,手掌一招,那两块破裂的面具碎片便落到掌心之中,转而纵身一跃,便朝后方飞去。见此情形,位于原地的妄虚魔君却是没有丝毫慌张,而是同样哈哈大笑起来:“丁进,你是不是忘了老夫的脾气了,你这样做只是在自寻死路。” 说着,妄虚魔君面向老花镜逃遁的方向,不徐不急地抬起一手,然后将五指一齐收拢。突然间,众人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串刺耳的轰鸣声。孙无忧赶紧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大到几乎可以遮掩日月的庞然拳头,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那是……”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拳头下方的空隙之中忽然掉落一物,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逃走的老花镜。然而,此刻的老花镜正在全速向地面坠落,若是这般跌落非得粉身碎骨不可。明知这种情况动手会令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但心中的那位善良却在第一时间驱使着他迈出了沉重的那一步。 “老花镜!” 孙无忧一经跃起便已“火”力全开,意念心生,将诀风流随即化为一股绵柔之力,将二人一同承接下来,并慢慢飘回到地面之上。孙无忧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花镜,后者正用一种埋怨的眼神狠狠瞪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给我陪葬不成?” 孙无忧面无表情道:“今日之事,以后再和你详细询问。不过,见死不救的事情我可做不来,更何况我们还是朋友。今天别说是魔君在场,就算魔皇亲临,你这人我也救定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同生共命 杀机!天大的杀机! 孙无忧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令老花镜得以平安落地。如此行径在一众眼里,分明就是对妄虚魔君的挑衅。而后者见二人并肩而立的样子,却并未立即动怒,而是伸手指着孙无忧,开口道:“你要和他同生共死吗?” 孙无忧微笑道:“同生没错,一起赴死还没有那个打算。” “呵呵,伶牙利齿的小鬼。只可惜,你的加入改变不了什么事情,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还是你们一起全部上,统统都不是老夫的对手。本想以一种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此事,但你们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让老夫来考验一下你们吧!” 妄虚魔君没动,但他确实已经动了。动的不是他,而是那只可以遮蔽半边天空的巨大拳头。而他们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如体型上了巨大悬殊,莫菁青几人根本不明白孙无忧为何要这般以身犯险。 “看来,这位老魔君是没打算放过我了。孙无忧,你可不要后悔。” “哈哈,我孙无忧向来不做后悔的事情。老花镜,一会儿打起来你可多照顾自己,我可没有时间伸手帮你。” “你也是!” “轰”的一声巨响,孙无忧与老花镜的身影已随着那道突如其来的拳劲消失无踪。原地上,妄虚魔君泰然伫立,他甚至连眼睛都不转动,便已可以清晰感应到二人的具体方位。 “这都什么年纪了,居然还玩这种捉迷藏的幼稚游戏。出来!” 妄虚魔君右脚轻跺,下一刻,面前的泥土之中砰然钻出两道人影,正是先前隐去身形的孙无忧和老花镜。从开始到现在,妄虚魔君还未曾真正施展过身手,所谓的招式也不过是最基础的拳脚而已。只是,他的修为太过高强,即使只是普通的攻击,亦能带动空间之中的魔炁能量,使之化为己用。巨拳如此,将二人弹出泥土的刚猛劲道亦是如此。 “老花镜,我先上了!” 说话间,孙无忧怒喝一声,将诀妙法席卷全身经脉,并以空前威力呈现在众人面前。这一刻,孙无忧的周身竟然亮起了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并化为形态迥然的“炁”,一齐袭向妄虚魔君的身前。 “哦?这招式看着有些熟悉,莫非是故人之作?有意思!” 眼见孙无忧逼到跟前,妄虚魔君终于破天荒地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掌抬了起来,就地画了一圈。与此同时,孙无忧只觉得迎面吹来一股超强狂风,一举便将好不容易凝炼出来的将诀妙法尽数吹散。好在,孙无忧反应机敏,同样挥拳划圈,生生又从即将飘逝的能量之中拾回部分妙法,并化为一招“充火”,直冲妄虚魔君面门。 对于孙无忧的顽强,妄虚魔君似是早有预料,前者的的拳头还来真正来到跟前,他早已竖起一指,封锁了对方的进攻路线,使之无地放矢。如此一来,孙无忧只得将计就计,用自己的这只拳头直面妄虚魔君的手指。 拳头和手指,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前者更加厉害,霸道一些。然而,这妄虚魔君的手指却是不是寻常之物,更何况,他还有一项令神鬼闻之变色的绝强杀招,虚空一指。不用太多,一指足以,一指足以荡平眼前的任何敌人。 孙无忧的表情是奇怪的。 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出现了后退的趋势,但拳头还在继续向前推进。一点,又一点。他发现自己的右拳正在一点点地被拉长,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的三魂七魄也好似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一样,恨不得现在就从身体之中逃窜出来。 “孙无忧!” 莫菁青忍不住叫了一声。因为他发现对方的身体因为那一指的威力已经开始扭曲变形。不只是身体,就连他四周的空间也变成了一潭清水,中央处不断有涟漪升起,并传向四面八方,渗入每个人的身体之中,直击心门。 “别慌!” 就在孙无忧为那虚空一指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花镜忽然上前,手掌顺势拍在孙的肩膀之上,并将其重新按回到地面之上。一掌作罢,万事休矣。无论是孙无忧身上的异样,还是空间的变故,都在此刻消失无踪。见到整个过程的妄虚魔君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不过随后便被笑意完全淹没掉了。 “你不是丁进。” 老花镜冷笑道:“为什么?我明明长着丁进的脸。” “哼哼,你也太高看丁进那个废物了。他若有你这般高明的手段,也不用一早就告老还乡。说吧,你究竟是谁?” 孙无忧先后看了二人一眼,本知该如何圆场。老花镜却是不以为然道:“我的身份说出来,怕是会吓到你,还是不说为妙。” “吓我?哈哈哈,你是不是太小瞧老夫的胆量了。这天底之下,恐怕还没人能让老夫我胆怯的,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魔皇。说吧,说不定老夫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会大发慈悲地放你一马。否则,你一会儿就要成为我这手下亡灵了。” “想知道我的身份,自由来猜。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点提示。” 说着说着,老花镜的神情遽得古怪起来,然而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妄虚魔君的脚下忽然探出若干藤蔓,并将其双腿死死缠住。 “这藤蔓,果然非同一般。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你所使的应该是我魔界的不传神功——狂花,是吧?” 狂花本是人间含英仙姑的得力功法,后因为唤醒了体内鬼后的邪恶人格之后,性情大变,进而走上灭亡的道路。然而,她人虽死,身上的功法照理来讲也该一同坠入幽冥。可如今为何出现在老花镜的身上,这还是一个未知之谜。 “老花镜,你这是……” 老花镜对着孙无忧笑了一下,说道:“忘记告诉你了。仙姑死的时候,我已经将他体内的神通提取了出来。所以现在这狂花神通我也使得了。” 对面,妄虚魔君皱了下眉头,随即脱口而出道:“你刚才说提取?难道你身上有天魔元晶?” 老花镜笑道:“我才不屑于用那种东西。这些功法原本就是我的东西,拿回来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物归原主?你说‘狂花’原本是你的神通?这不可能!别人不知道,老夫却清楚得很。这狂花本来是保存在魔界至宝群魔鉴之中的一项魔功,只要有人学了去,功法便会自动从书上消失。照你这么说,你的本体难道还能是魔鉴不成?” 老花镜将手从孙无忧的肩膀上收回,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将他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的妄虚魔君越想越不对劲,忽然大声喝斥道:“装神弄鬼,想用这种事情糊弄老夫,想要借此逃脱升天、简直痴人说梦!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 “小心!” 老花镜猛地推了一把孙无忧,而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道快速朝旁边闪去。可妄虚魔君的招式实在太过,而且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两手,十指,三丈来长的“掌山”就这么从地里抬升起来,并朝内侧飞快合拢。孙无忧因为老花镜那一掌,堪堪躲过了石掌的突袭。可另一边的老花镜却没有这般好运气,掌风袭过,直接将他上身的衣物撕成了碎片,凌厉的气劲更是袭入体内,随之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你的身体……” 如今的妄虚魔君虽然不复年轻时候的风光神采,但渊博的学识却是无人能及的。然而,就算是见多识广,无所不知的他,也没有看到一个活人竟会长成这般样子。一时间,一股极端的厌恶感袭上心头,若不是要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讨回公道,他恐怕已经扬长而去了。 不只是妄虚魔君,在场其余众人看到现在的老花镜,脸上无不表现出苦涩与鄙夷的复杂神情。而孙无忧在打量了一番老花镜的身体之后,终于结巴道:“你……你的身体……” 老花镜淡然道:“哦,你说它啊!你也知道,先前的身体受损严重,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材料修补。好在,天助我也,让这丁进老头突然猝死,我借机抢来了他的尸体,并将它与之前的残破傀儡组合了一下,这才有了现在这副样子。” 如老花镜所说,现在的他竟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亦死亦生的怪物。仅有半截傀儡身体,被拆去了一半,并与丁进的另一半身体强行“结合”起来,连接处大量粗线缝合,虽然看上去极不牢靠,但从使用的效果来看,却是意外地相配。本来,妄虚魔君以为对方只是个口出狂言的疯子而忆,但看到他这副破败的身体之后,他竟对其有一丝忌惮之意,原来的松懈状态立即进入到高度警备之中。 “你这个混蛋!丁进好歹也是我们魔族的旧将,人死之后理应受到百姓跪拜之礼才是,怎能容你如此亵渎?老夫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但现在没有必要了。你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虚空一指,戮!” 第四百一十六章 虚空指 戮 妄虚魔君终于认真了,因为他已开始使用真正的虚空一指,而且还是其中威力异常强大的一招——戮。想当初,人魔大战之时,他曾经凭借此法一举灭杀百余名人间高手,可以说是一记惊天动地的杀招。而此刻,他却要将这威力涛天的一招全部宣泄在老花镜的一人身上,可见他对此番动手的重视程度,或许这次交战就要以此结束了。 “呵呵,已经杀红了眼吗?连虚空一指都用出来了。不过,你真的以为自己可如愿吗?” 说话间,缠于妄虚魔君腿上的藤蔓竟好像觉醒了一样,一瞬之间全部化为凌厉杀器,悉数“钻”入到皮肤之下,并一路向上蔓延,一直来到手臂位置处,才终于跳出体表,并按照先前的套路将其手臂死死箍住,令他无法动弹。 “卑鄙无耻的招式,你以为这样就能令老夫束手就擒了吗?” 妄虚魔君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身体异常硬朗。面对异物入侵,他竟能冰心不动,泰然自若,意念产生的刹那间,狂暴的魔气已经将所有藤蔓全部锁定,并将其死死锁住,使之再也无法继续生长。片刻之后,墨绿色的藤条已经开始变黄枯萎,顽强的生命力也随之消失无踪。 “哈哈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乃是魔界中人。这种伎俩我自小就已经见多了,想用这东西伤害老夫,恐怕也太儿戏了点。乖乖受死吧!” 妄虚魔君晃动了下身体,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无法动弹。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只见一段已经枯死的藤蔓之上,居然奇迹般长出了一枚血红色的“妖花”,长势十分惊人,眨眼之间已有碗口大小。见到这一幕,沉默许久的老花镜终于冷笑道:“这正是‘狂花’的厉害之处。它不止可以在任何条件下生根发芽,而且还能进身体之内,借由里面的真气继续生长,以至开花。不得不承认,妄虚魔君你果然实力超群,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以狂花能够绽放得如此之早,可想而知你体内的魔气数量是有多么庞大。放弃挣扎吧!如今这小东西已经在你体内安营扎寨,不想被他们吸干生命精华,就老实地待着吧!不然……” 老花镜的话没说完,妄虚魔君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指,旋即将其调转,一指戳在自己的眉心之中。一时间,万千威力沿着指间进入到身体之中,散入四肢百骸,大片血雾自其背部接连迸出,恐怖的怪力不单进入了他的身体,还从脚下流出,顺势将隐藏在泥土之中的狂花根茎一同撕成了碎片,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更是寸寸崩裂。 “好狠!” 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由得脱口而出二字,而另一边的老花镜看到这般场面,也不禁长叹了口气,随即略显失望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毁去身上的狂花藤蔓,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样就算恢复了自由之身,你也只是一个废人。” “废人?看清楚了!” 原本,妄虚魔君的左手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香袭。可这一刻,香袭却诡异地悬在半空之中,边上的妄虚魔君竟突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老花镜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处好像压上一块重达万钧的巨石,恨不得立即就将他的身体碾成肉酱。稍一回神,只见凶神恶煞般的妄虚魔君忆在无声无息之间迫到了跟前,飘逸着丝丝魔气的右手食指顺势指向他的胸膛。 “戮!” “呲~” 话音落定之时,那手指尖端处竟喷出了一把“气伞”,威力连同魔气成尖锥形,尽数涌向眼前的老花镜。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后者,连忙运起狂花口诀,大量的藤蔓随之现身,并形成一堵厚重无比的绿色“肉盾”,矗立在自己的胸前。 然而,虚空一指的劲道岂是这么容易化解的,更何况如今的妄虚魔君已经彻底暴怒,这一指的威力硬胜从前,所以即便狂花盾阵已经准备妥当,但依然防不住那潮水般的一波波攻势,肉盾一削再削,中心处的锥形缺口也变得越来越大。一寸,五寸,一尺,位于肉盾之后的老花镜甚至已经通过藤蔓看到那手指的影子。千钧一发之际,他朝旁边的孙无忧张了张嘴,好似在说什么。可现场的噪声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孙无忧根本听不到话语的内容。 “你说什么!” 话刚出口,只见老花镜的身体忽然一胀,紧接着一道血箭自背后射出,连同大量内脏碎肉,一齐泼散在后侧的地面之上。这一情形实在太过血腥,以至于在场的几名女性不由得转过头去,不忍去看。 老花镜摇摇晃晃,退了两步之后,终于坐到了地上。因为视线的缘故,孙无忧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前情况,一个手指粗细的圆孔出现在胸膛正中央处,以此洞为中心,向外扩散出整整十道裂纹,裂纹经过之处,只留出一点点血痕,而附近的傀儡之躯部分则是出现了类似刀刻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瞧根本就察觉不到。反观另一侧,在成功施展了虚空一指之后,妄虚魔君如同事外者一样站在行前的位置,而香袭则被他单手抱住,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了!如此一来,你我之间就互不相欠了。下辈子记得,远离申妄虚!” 孙无忧见老花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赶紧跑到跟前。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清,老花镜的后脊之上出现了一个头颅般大小的血洞,里面的脏器早已被无伦指力一举搅碎,并随着多余的指力一起窜出体外。如果老花镜是一般生灵的话,受到这样巨大的伤害,定然是要当场丧命。但孙无忧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因为他将自己怀里的那枚木匣拿了出来,木匣之中正是那支奇迹之物,活春花。 “老花镜,你撑住!” 说着,孙无忧打开匣盖,一时间,空气之中多出了一股莫名的奇香,仅仅闻上一口便足以令人精神百倍,体力充沛。而被妄虚魔君抱着的香袭,此刻竟也发出了一声“臆语”,鼻子还因此拱动了两下。 “嗯?香袭,你醒了?” 不等妄虚魔君反应过来,那股本应该随着死亡一同消逝的气息如同星火飘入草原一样,居然再次重燃起来。待他再次转过身来,那个胸前还顶着一枚圆洞的老花镜,竟已神奇地站了起来。 “那木匣之中的什么神物,为何那个半人半傀儡的东西又重新活过来了?” 莫非烟惊叹了一声,不自觉地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然而,身为女儿的莫菁青却绝不会让他如意,于是将其重新拉了回来。 “爹,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能担心别人的安危?况且,就算那人能够起死回生,多半还是打不过那位魔君。” 莫非烟想要说些什么话,但见到女儿这般态度,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孙无忧将那空匣子重新装到了怀里,“重生”之后的老花镜看到这副情景,不由得问道:“这东西你还留他做甚?” 孙无忧摸着怀里的东西,一脸苦笑道:“这一路上多亏他为我保驾护航,这么长时间,我对这只木匣也有感情了,就这么扔掉实在可惜,就当留个纪念吧!” 老花镜笑笑道:“好吧!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再给你寻一朵便是。不过,眼前的当务之际是先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再这样继续下去,有多少活春花都不顶多。你先往旁边闪一闪,我要动用那个东西了。” 说着,老花镜用力扯动了一下左肋上方的一块甲板,甲板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折断。孙无忧低头看去,只见一枚拳头大小的圆境赫然出现在傀儡之躯的内部。 “这……难道是……” “呵呵,先前在和城的时候没有过瘾,这下刚好可以弥补一下。十全宝境最重要的一环,天境,现在就要在这个异界它乡大放光彩了。” 孙无忧望了一眼后方的一众,随即大声呼喊道:“快,离开这里!”说着,孙无忧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外侧奔逃,一边对众人接连挥手。莫菁青等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对方的神情之中可以判断出是有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连忙按照孙无忧的指示一齐后退。此时此刻,魔界的艳阳正达至高点。不同于人间,“魔阳”颜色偏白,温度与光照也要更强更毒。一时间,那天境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金光,闪动流转,甚是扎眼。 “又是什么不知名的法宝,拿出来在此装神弄鬼!也罢,刚才一击没有交你碎尸万段,是老夫的。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再站起来了。” 说完,妄虚魔君将手里的香袭小心平安在身后的地面之上,转而直面那正于能量积蓄之中的老花镜,脸上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之色。见到对方这副模样,老花镜又一次露出了笑脸:“妄虚魔君,你这次输定了!看招!”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绝招 语毕,圆镜毫光烁烁。妄虚魔君只因此分神了片刻,便已落入到老花镜的“陷阱”之中。 “这是……” 无声无息,老花镜已然来到跟臆,妄虚魔君下意识地探手去抓,谁知一股痛彻心扉的灼热感立时自手掌涌入心头。 “十方宝镜,天光骄阳!” 不只是高温,那些突如其来的金色光芒也在此刻沿着手掌上的创伤一同进入经络之中。一时间,数之不尽的“光之精灵”肆意在妄虚魔君的体内驰骋奔腾,他的身上好像同时跑过一万匹烈马一样,以至于体内的每寸筋肉,每块骨头都好似要崩溃,化作齑粉一般。也是在这一瞬之间,本来不可一世的妄虚魔君竟然首次出现了“不敌”的迹象,两脚不住地向后迈动,马上就要来到昏迷的香袭身旁。 “居然用镜子反映出的残影,引诱我上当中招。很不错的招式,要是换作别人恐怕还真要吃些苦头。不过,别忘了,我可是妄虚魔君!” 妄虚魔君回头望了一眼,待再次转过头来之际,两只眼瞳竟已改变颜色,变成一片银白。与此同时,其身形轮廓竟当着众人的面忽而闪动了一下。也就是因为这一下不同寻常的跳动,原本在其奇经八脉之中纵横游走的那些澎湃光能竟然自行脱离了经脉管路,随即化为一道冲天火光,径直射向天空深处,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嗯?刚才的那次跳动是……” 老花镜刚要说话,妄虚魔君却是主动揭晓答案,一脸淡然道:“是老夫的独门秘术虚实功。刚才所施展的不过是虚实功众多神技的其中一项,形影相离。你那镜子还有什么神效,一起亮出来吧!” 本以为方才的一招“天光娇阳”就算不能打败妄虚魔君,也能令其对自己忌惮三分。却不想那妄虚魔君越战越勇,甚至还拿出了自己轻易不展现的“虚实功”,这下老花镜的脸色登时铁一片,一股说不清的死气自其眉宇间渐渐流露。 “好!你想知道我这镜子的厉害,那可得瞧好了。我怕你待会儿形神俱灭,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镜!” 老花镜晃动了下自己的身体,于是乎胸前镶嵌的那枚“天之圆镜”竟然再次威力毕现。不过,不同于先前的情形,这次镜面之中射出的不是金光,而是一道手腕粗细的血光。那血光如同水柱一样,砰然袭向对面,但速度要比先前的光束慢了许多。 “哼哼,这种花招可碰不到老夫,如此太儿戏了吧!” 面对这样的简单招式,妄虚魔君甚至连闪身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索性朝旁边迈出了一步,以来让过投来的血光之柱。可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之上,凡是被血之柱经过的位置,居然生长出一棵棵颜色相同的妖异植株,不时便已长到腰间,而且数量还在不断激增。妄虚魔君在魔界之中生活了上千年,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秘的植物。还未弄清这些东西的名堂,第一批诞生的血藤竟然相继砰然炸开,随之四溅的血滴血影,如同拥有意识一下,一股脑地全部折向前方的妄虚魔君。 “魔君休慌!” 鬼出电入,一直在旁边观战的云飞突然闪身入起,只见他猛地将剑鞘丢出,顺势砸在飞来的那道血影之上。然而,这些血影血滴全部都是若有似无的“邪物”,剑鞘轻易穿过它们,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那把剑!” 在孙无忧的惊声之中,剑鞘随之落地,此刻云飞手中所持,乃是一柄丹红色的长剑,剑身之中散发出浓郁的古老气息,显然是一柄蛰伏许久的不世神兵。 “这是……血神剑!血河魔君的兵器,怎么会在你小子手上!” 当“血河魔君”四字响起之际,在场众人,除了老花镜之外,无不闻之色变,就连向来沉着冷静的孙无忧都不禁暗自惊叹道:“血河魔君,方姑母的父亲方惜时吗?糟糕糟糕,这剑怎么会落在云师兄的手上?” 血神剑一出,那浮于空中的血影血滴,如同遇到了克星一样,纷纷减弱势头,并自行汇入到血色剑身之中,不时便已尽数吸收。在看那血神剑的剑身竟变得锃光瓦亮,好像一面镜子一样。吸收了那些血光之后的血神剑,竟变得无比凌厉,仿佛只要被它指上一剑,就要立即魂丧黄泉。 “血神剑么……原来你小子藏在这地下就是为了寻找这东西。看来,血河魔君在这里没少搞小动作,这次棋差一招,也算是情有可原。” 看着云飞略显得意的神情,老花镜按住胸口,伫望不语。而这时候,妄虚魔君已经再次走上前来,并与云飞并肩而立。 “你小子……” 云飞连接微笑回道:“魔君不要介意,刚才只是晚辈出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妄虚魔君斜了他一眼,略带冷笑道:“你是想说,老夫连你随便接住的招式都抵挡不了?” 云飞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有失礼貌,连忙道:“不,魔君,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晚辈只是……” 不等云飞把话说完,妄虚魔君已经从对方的手里“抢”过了那枘威力惊人的血神剑,旋即自说自话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好久没看见这家伙显露魔威了。如此宝贝落在这种废物的手里,真是暴殄天物。且看老夫怎么把剑中威力尽数逼出吧!对面的,小心了!” 妄虚魔君刚刚驾剑作势,一时间,其身后的空间之中竟然凭空浮现出一片好似没有尽头的细长溪流。然而,溪流之中流动的不是水,而是灼人眼珠的猩红血液。血水之中,不时会有几个面目狰狞的人头跃出水面,然后在一声声呼救当中再次沉入水底。 妄虚魔君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血之溪,当即低声道:“老了老了,换作以前恐怖要比这还要再长一倍才行。算了,凑合一下,把这家伙了结就完事。” 没有任何招式,妄虚魔君拿着血神剑,便是此刻场中的最强杀招。遇神杀神,遇佛斩佛。现在他的可怕不只停留在外形,招式,哪怕是一个念头,就足以剥夺一个人的性命。 哪怕对方同样是一名绝顶高手。 “哈!” 一声怒叱,那条好似永无停息的血之溪流闻声而起,血神剑未动,但前者已经收到了全部的命令,并且一举便已窜至老花镜的面前,直指其胸口之上的那枚圆镜。老花镜想要回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那道血之溪水竟然没有竖直地插下,而是拧成一种十分古怪的形态,转而朝旁边飞去。飘飘荡荡,来到一只手掌跟前,并且围绕着它翩翩起舞。 “那是……” “将诀,抚水!” 是孙无忧!方才老花镜命悬一线之际,孙无忧再次化身“奇兵”,天降一般施展神通,并将即将命中老花镜的杀招转而引到自己的身前,并用将诀将其化解。如此一来,几息之前还如张牙舞爪的猛兽,片刻之后就已化身为听话乖巧的“宠儿”,欢悦地在孙无忧的身边来回流动,先前的杀气与邪恶荡然无存。看到此景的妄虚魔君只觉得老脸火烧般滚烫,随手便将血神剑丢在地上。 “什么破剑!血河那家伙的玩意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妄虚魔君主动弃剑,一旁许久不作声的云飞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剑拾起,谦卑地站到后侧,不敢有任何造次。而此时的妄虚魔君已经重整气势,当即高声道:“喂,那个抢占了丁进身体的家伙,你不觉得这样的战斗太过没意思了么,老是被这些年轻人插手打断,根本不足以显露你我的真实身手。这样吧,咱们去一个静僻的地方,没了别人的打扰,才好打个痛快。” 孙无忧与老花镜对视了一眼,用力甩了甩头,意思是叫他不要答应。可后者却是淡然一笑,随即道:“好!就依你所说。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太小,根本施展不开。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 “呵呵,别的不敢说,打架的地方老夫可是知道不少。云海向北三十里有一处绝俶谷,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地形单一,刚好可以用来决斗。怎么样,敢去吗?” 老花镜望了孙无忧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大晌之后才终于道:“这一去生死未卜,我若回不来了,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哦,来时我收到信息,说是在春花岗附近看到过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影,我想那就是你要找的人了。记住,之后在魔界行动要千万小心,当然相比起来,你更加要提防魔界中人,最是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好自为知吧!” “哎,老花镜……” 孙无忧刚要回话,却不想对面的妄虚魔君大袖一挥,随即激起一阵飞沙狂风,刮得一众东倒西歪,孙无忧虽在咬牙坚持,但眼睛却已睁不开来。待风平浪静之后,一伙再看,妄虚魔君与老花镜已经双双不见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绝俶谷 现场死一样的寂静。 妄虚魔君带着老花镜突然消失,只留下原地怅然若失的孙无忧,两眼不住地发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莫菁青见状上前劝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看你那个朋友似有我等意想不到的通天之才,说不定这次能够化险为夷。就算打不过那个妄虚魔君,要想逃命应该没多大问题。” 此话一出,莫菁青的父亲莫非烟忽然怪笑一声,当即道:“菁青,你就不要再欺骗他了。谁不知道,那个妄虚魔君最擅长的就是寻人追迹的本领,若是被他盯上了,那个叫老花镜的人想摆脱前者的纠缠恐怕要难于上青天了。其实,这种事情早点知道也不是坏事,刚刚妄虚魔君不是说过了么,他俩要去往绝俶谷。约么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过去给你朋友收尸,刚好可以送他一程。” 孙无忧抬头看了莫非烟一阵,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一旁的方华忍不住道:“莫师伯,你怎么这样幸灾乐祸,好歹他也是孙大哥的旧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该在这里说风凉话。” 说到这里,方华转头又对孙无忧道:“大哥,咱们走吧!” 孙无忧略显茫然看了方华一眼,随即道:“去哪?” “当然是绝俶谷!总不能看你那朋友单自去赴死吧!我看那个妄虚魔君也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再加上我娘和苍北新苑的面子,我就不信他会死咬着你的朋友不放。” “可是……别说计划能不能奏效,咱们现在连绝俶谷在哪都不知道。况且,咱们与那妄虚魔君修为相差太过悬殊,等赶到那里的时候,说不定谷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无论怎么样,老花镜这回恐怕都要凶多吉少,这种时候我绝不能将你拉进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再也无颜面对方姑母了。” 眼见气氛瞬间跌至冰点,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非英忽然开口道:“其实,本座可以帮你一把。” 本来神色黯然的孙无忧,限中忽然发射出久违的光彩,苦涩的面容之上也随之涌现出几分难得的喜色:“莫门主,难道您的是意思是……” “哦,你不要误会。凭我和大哥的实力,就算我俩都未受伤,且处在巅峰之状态之中联手戳力,也多半不是那个魔君的对手。本座现在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将你送到决战场中。” 孙无忧恍然道:“这么说来,门主您要动用先前在封门山上施展的仙法了?” “没错!此法每使用一次,需要等待一天的时间方可二次动用。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已经到了,和合四象终于可以再显神威。不过,因为身上有伤,现在的我只能将你一个送往绝俶谷,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莫菁青听罢之后,当即制止道:“二叔,这可万万使不得。你让孙无忧独自一人去帮忙,那不是等同于把他往火坑里推吗?要去的话算我一个。别看我个子长得高,但分量却比相同体形的男人要轻上不少,就算多我一个,对于真气的消耗也不会增加到哪里去。” 一听自己的女儿也要跟着,莫非烟连忙喝斥道:“丫头,你给我闭嘴!” “爹,你就让女儿任性一次吧!” “你这个傻姑娘,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绝俶谷有多么凶险吗?别说是你,就算是爹去了也要九死一生。听话,和大家一起留在这里。孙无忧要去那是他的事情,我们没有责任要因为他一人以身犯险。” “没错!” 忽然间,一个异样的声音从几人的身后传了过来,孙无忧率先回头观望,赫然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香袭已经醒转过来。 “香袭,你终于醒了。” 孙无忧小跑着迎了上去,而刚刚恢复意识的香袭身体太过虚弱,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多亏孙无忧伸手及时将人搀住。二人对视一眼,一抹绯红之色随即浮现在香袭那白皙细嫩的脸颊之上。 “我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身体中了什么邪,一直醒不过来,直到方才那股异样感才终于完全消失。你们先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确实,你的那个朋友利用我的粗心大意,控制了我的心神,令我成为了他的仆人奴隶。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罪不致死。我爹要杀他,做得确实有些过了。我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除非我亲自到场,否则无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你本来就已经接近力竭,这种时候还要勉强上阵,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只要这样才会有可能保住你的朋友。” 听到这里,孙无忧回过身来,看向之前说话的莫非英,对待对方的意思。思索再三之后,莫非英长叹了口气,终于道:“唉,本座倒是无妨,大不了就是回去多闭关几日,静心调养而已。不过,只凭你们二人之力,是否能够令妄虚魔君回心转意,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既然你们二人心意已决,本座这个帮忙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两个稍事准备,我要发功了!” 接着,孙无忧与大家做了简单的道别,莫菁青甚至还将父亲莫非烟送给自己的那柄“止歌”神剑一同交给了对方,并道:“记着,这剑可是我爹的心爱之物,遗失了可不得了,你得亲自把它送回来才行。” 孙无忧不是傻子,莫菁青的话语之中虽然没有半个祝福之词,但实际上却是由衷地希望他能平安归来。孙无忧双手接过止歌剑,眼波微颤道:“多谢莫姑娘的好意,无忧竭尽所能。” 莫非烟看了下自己的“止歌”,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心疼之色,接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为了自己的朋友因此而搭上自己的性命,人要懂得变通,要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明白了吗?” 孙无忧拱手道:“莫师伯的教诲,无忧谨记于心。” 此时,一直与众人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云飞忽然轻笑了一声,大家将视线纷纷投向他,基中充斥着不满与火药味。 “别看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哦,对了,作为大师兄,我得提醒你,云海之上的众云茧还没有解除,问题多半就出在那只螺的身上。有机会的话,记得把他消毁,这样大家伙才能恢复自由之身。否则,长时间待在那些茧中,就算没有外力吸收基中的精华,他们也会一点点地抽干力量,直至变成干尸骷髅。你好自为知吧!” 说完,白飞留下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径自朝远方走去。 “好了,时间不早,再这么耽搁下去,那边的战场都该分出高下了。孙无忧,香袭,你俩准备好,我要动手了。仙法,和合四象!” 一道赤色霹雳忽然从天而降,孙无忧挟着香袭已然落在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此时的他们还因为刚刚抵达身体尚未适应,眼前不时地会出现一道道疾光,但随之又消失不见。好不容易适应了身体的异状,孙无忧这才抬起头来,可这一望不要紧,他竟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哎,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绝俶谷?可是这里哪有什么谷,分明就是一块荒地。魔君在哪,老花镜怎么样,我得去寻他们。” 孙无忧刚要向前迈步,香袭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并低声急迫道:“别乱动。” “怎么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俶真谷的所在之处,晚了就该来不及了。” 香袭脸色阴沉道:“不用了,我们已经到了。” 孙无忧四下望望,一脸苦笑道:“你别说笑了,绝俶谷在哪里,我怎么没见着?” “就在咱们的脚下。” “脚下?在哪?” 孙无忧低下头来刚要观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左脚下方的一整块土壳居然遽地坍塌下去,孙一时失足,差点顺着土砾一起滑落下去,好在被香袭拉住了手臂,这才将人重新救了回来。 “这……这是……” 顺着碎石泥土滑落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视线的尽头,豁然出现了地下世界。地面坍塌形成的巨洞之中,居然隐身着一整片山林水景,更关键的是里面似乎还能隐约听到“砰砰”的撞击声,每发出一记,听者的心门处都好像被狠狠地捶了一拳。 “这是怎么回事?”孙无忧一脸愕然道。 “没错了。这是爹惯用的手段,弥天黄土阵。咱们如今所处的地方就在绝俶谷的正上方。而我爹为了防止外人闯入打扰,所以利用弥天黄土阵将整个山谷封闭了起来,就如同给绝俶谷扣上了一枚定制的盖子一样。没想到爹连这一招都用出来了,看来你的那位朋友果然实力非凡啊!” 感叹未毕,孙无忧连忙抱起香袭,二人一同朝远方急跳过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位于山谷上方的土盖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突然消失,随即绝俶谷的庐山真面目呈现在二人眼前。 “这……这是什么!”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天镜难圆 天灯盈天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谷内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但孙无忧与香袭就是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谁知人还没立稳,一股无比凌厉的风浪忽然从远处袭来,孙无忧依靠着过人的感知能力,及时将香袭倒在地。下一刻,身后人腰粗细的参天大树应声折断,切口平整如鉴,就好像用刀片砍过一样。 香袭抬头便瞧见树干的断茬,随即脱口而出道:“是爹的掌刃,我爹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孙无忧只觉得头顶传来一股袭人热浪,紧接着点点火星从天而降,顷刻之间便将二人所在地方染成了火红色。 “这火,是十全天境干的,老花镜也在!” 就在双方各自意识到所寻之人就在跟前之时,方圆十丈之内,所有的树木尽数炸裂,连同地上的泥土花草一起混为一团,经受燃烧,烧烤,磨砺,最后化为一块块黑漆漆的焦土,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而这期间,孙无忧连忙运起将诀之中的抚水一式,为二人建起一道水之屏障,将火与热力一同阻隔在安全距离之外。一时间,大量的水蒸汽腾空掠起,附近的能见度立时降到了冰点。 “孙无忧!” 因为刚才接二连三发生的异象,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香袭,此刻也不禁流露出胆怯之色,手指不禁勾在孙的衣角之上,重怕与其走散。 然而,妄虚魔君与老花镜的功力太过高强,即便没有身处在战场的真正中心,但即便是从中逸出的战斗余波,也足以令二人一度陷入到绝境之中。若不是孙无忧天生便拥有异于常人的感知力,恐怕二人此刻已经葬身在火海风刃之下。 然而,双方的战斗还未停歇,而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之间,空中弥散的雾气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不只是雾气,就连周围河床之上流水,植被体内的水分,甚至是孙无忧与香袭体内的水汽,此刻都在莫名其妙地飞快消逝。一时间,二人只觉得口渴难当,体内就好像长出了一个小太阳一样,令人心烦意乱。看着彼此干裂发白嘴唇,双方的眼中登时升起一股强烈的惧色。 “湿婆真炎!” 孙无忧听出了那是老花镜的声音,但此时的他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当那四个字唤出之际,他有一种身体即将熔化烧焦的错觉。而旁边的香袭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对于此等威力的抵抗能力更差一些,因此反应也来得更加强烈。他的皮肤之上,竟然已冒出一个个黄豆大小的水泡,而且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这一刻,孙无忧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将抚水神技催发到极致。顷刻间,孙无忧脚下的地面之中裂出无数地缝,一股强大的压力即将破土而出。 然而,本以为地下喷发的将是一汨汨清凉的泉水,可让孙无忧倍感意外的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乃是一道道炽焰火龙。 那是岩浆流! “嗡~” 心知继续在此逗留下去只有形神俱灭的结果,孙无忧连忙抱起已经昏昏欲睡的香袭,头也不回地朝谷外狂奔而去。他不敢回头去望,却能感觉到地面之中不断朝自己袭来的一波又一波威力。于是乎,泥土变成了焦土之后,又因为岩浆与威力的双重作用,被同化成了岩浆流的一部分。大地开始消解,红色的河流盘踞在绝俶谷之中,并将接触到的一切事物融入体内。直到这个时间,就连空气也变得辛辣刺激,吸上了一口就有一种五脏俱焚的感觉。 孙无忧只得闷头继续逃跑。 然而香袭已经坚持不住,张口一呕,鲜血便从喉咙之中涌了出来。 孙无忧只是看了一眼,分神的工夫,那后面的“火劫”已经迎头赶上。意识到自己与怀中之人即将双双陨落于此之际,孙无忧急中生智,又一次唤醒了体内那股不祥之力。 “役同,再助我一次!” 既然征服不了对方,那就干脆加入对方。本来,役同神通是明令禁止对自然能量一方使用的。但此刻的孙无忧已经别无选择,在明知如此做法会对自己造成巨大伤害的前提之下,仍旧毅然决然地动用了这一招。 役同神通一经显灵,孙无忧的脚掌就好像一只吸火神兽一样,拼命将身后涌来的岩浆流,纳入体内。而伴随着吸收的岩浆越来越多,孙无忧的身体也开始一点一点发生变化。先是肤色,后是形态。到了最后,他竟变成了一只拥有模糊人脸的丑陋火魔,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便只有他手里的香袭。 香袭的病情非但没有加重,反而还因为孙无忧的役同得到了缓解。如今的她已经异状全消,只是脸颊两侧还稍微有些红晕。然而,此时的她已经不堪折磨,再次昏睡过去。不过,这样也不错。因为如果他看到现在孙无忧这副尊容的话,一定会活活吓死过去。 “这湿婆真炎到底是什么来头,仅仅喊了一声居然有如此神迹。哎,既然火势和岩浆流没有遭到压制,那么说来妄虚魔君岂不是已经落入到下风当中?” 想到老花镜此刻占尽上风,孙无忧心中不由得一喜。可下一刻,一股妖异急风突然迎面吹来。仅仅是刮过身前,孙无忧愕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岩浆化”竟然被莫名其妙地消除了。 不只是孙无忧,转过头来看,原本一直在拼命追赶二人的火势也在无声无息之间悄然消退,只留下了一望无际的疮痍大地。此刻,绝俶谷的北山已经被熔去一半,但随之形成的岩浆流,与先前的湿婆真炎都已消失无踪了。 “去了哪里?” 孙无忧茫然四顾,谁知这时候怀里的香袭忽然挣扎起来,猛地扣紧孙无忧的脖颈,将其生生压倒在地,并急呼道:“趴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绝俶谷的正中心处,一道巨大的火舌伫立在天地之间,火舌下端所连接的,正是妄虚魔君。 “妄虚神功,烛天灯!” 话音一落,那道高达数百丈的巨大焰头突然被一股怪力急速压缩,直至变成了一枚拳头大小火球,并与妄虚魔君右手合而为一。呼吸间,那团火球竟好像进到了眼睛之中,取代了神光,并从中放射出极致的赤红色火光,别说是与之战斗,哪怕是被这双“火瞳”瞪上一眼,四肢百骸,三魂七魄恐怕都要在这瞬间灰飞烟灭。 然而,就是这样绝强的能量,他居然将其集中到了一点,而且目标正是老花镜。 此刻的老花镜并没有出现在妄虚魔君的身边,他巧妙地利用了这里的地形,将自己隐遁其中。然而,烛天灯的可怕之处不止在于其无与伦比的灭世威力,更是因为它殷搜魂索命一般的强大寻迹性。 无论敌人身在何处,只要烛天灯一般,威力就好像找到了启迪明灯一样,自行朝目标射去,并将全部能量尽数释放。老花镜虽然知道这一招非同凡响,但作为魔界“百科全书”的他却依然不得其中要领,只因为此功乃是妄虚魔君钻习多年独门自创,因此群魔鉴当中并没有相关记载,因此老花镜便无从得知其中原理,更不用谈应对之策。 当老花镜意识到自己落入到烛天灯陷阱当中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小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它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稚嫩面孔,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根本想象不到这个小家伙居然就是烛天灯的关键所在。当这只天灯小人寻到目标人物之时,战斗也算来到了尾声。就这样,天灯小人纵身向前一跳,双手紧紧抱在老花镜的身上。而在数十丈之外,得知已经“得手”的妄虚魔君终于露出了一抹残酷的笑容,已经胀到几乎淌血的手掌随即向苍穹一指,高呼一声“释!”下一刻,一道火光忽然自其手臂之中钻出,并沿着抛物线的形状先是向上方跃起一段距离,紧接着便朝前方掠去。 “哈哈哈,游戏到此为止!” 孙无忧本以为刚才湿婆真炎的威力已经相当夸张,但眼下在这烛天灯的面前似乎不值一提。当那道流火进入到天灯小人休丙的一刹那,后者的面部五官皆向外射出金黄色的强光。紧接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包括被其抱住的老花镜都被这股强光罩住。而后,空间开始扭曲,界限开始崩坏,“火”的灾难由点及面,由一发及全身,在那宽阔的绝俶谷之中画出了一个相当饱满的扇形,扇形区域之中,所有事物荡然无存,一整座南山就这样突然间消失在了魔界当中。 没有硝烟,没有灰尘,空气就好像被大雨冲涮过一样,清澄无垢。这下,大地甚至失去了悲鸣的力气,连吹来的风都变得软弱无力。是的,见证了刚刚惊天动地一击的任何事物,都已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这里面还有孙无忧。 第四百二十章 镜碎 人无语,笔锋亦变得钝拙。 妄虚魔君的烛天灯令天地皆喑,万物息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实的伸展与蔓延。那一瞬之间,不只是大地,空间,就连光,时间,还有一切能够与此地有关的讯息都随之中断。没有爆炸,没有火光,有的只有一团歇斯底里的黑。 黑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吞没,包括位于其中的老花镜。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斜阳映入了孙的眼帘,后知后觉地他看了看自己的身边,发现香袭也与自己一样,呆立在山坡之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咱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直到话问出口的时候,香袭才恍然间想起之前的种种,但不知为何,偏偏只有烛天灯释放的那期间记忆,变得异常混乱,就好像有一只无形之手缟弄着他的意识一样。 “我要下去!” 孙无忧一步一步朝坡下走去,香袭见状不禁惊声道:“你要去哪,你要做什么?” 孙无忧摇摇头,口齿含糊道:“不知道,不清楚。我记不得了,可我总觉得自己有事需要去完成。谁也吓不住我,谁也拦不住我!” “等等!” 香袭终于还是忍不住挽起孙无忧的手,她不想这样主动,但心中的潜意识告诉他,如果自己不在这个时候将其拉住,那么自己定要抱憾终生。 “我也要去。别丢下我!” 孙无忧没有回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微微泛红的阳光从山的另一侧掠过重重阻拦,播散在二人的脸颊之上。一时间,孙竟有一种梦回童年的错觉。不知是哪个傍晚,自己也曾这样走在郊外,却不是被人牵着,而是叭在母亲柳如音的背上。母亲与现在的他一样,沉默,一言不发。但透过衣衫传来的热量,他能隐约感觉到那位冷酷亲人体内的炙热心脏。 或许她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只是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吐露自己的心声。毕竟是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将孙无忧拉扯大,在照顾儿子衣食住行等繁杂事宜的同时,他还要扮演父亲的角色,并让他明白什么是坚韧,什么是男子气概。而为了获得这些男人应该具备的品德,她只能将自己变得残忍,变得让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孙无忧心里不断计算着,他在心中不停为自己的母亲辩解。夕阳越来越低,光也变得越来越红。红得有些晃眼,让人分不清周围的事物,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与其说他像是一位胜利的王者,不如说他是一个老者。 妄虚魔君的年岁属实已经不小,魔族里面比他年纪再大,辈分再高的,寥寥无几。他先后经历个两次人魔大战,在这过程之中,他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人,弟子,朋友,甚至是一度与其处处为难的敌人。哪怕是一心想将他致于死地的敌人,他都有些怀念了。就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如此无趣且无望地度过之时,老天和他开了个玩笑,赐给了他一个女娃娃。 女娃娃虽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急缺感情寄托的妄虚魔君却比任何一回都要来得慈爱,甚至比对自己过世的儿子还要疼爱。于是,香袭成了他的掌上明珠,一个心地善良却有些刁蛮任性的小郡主从此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可就是这么可爱,宠溺的女儿,居然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任意玩弄,一度将其置于危险之中,当爹的怎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因此即便知道对方不是自己对手的情况之下,他还是使出了自己的杀招烛天灯。 天灯一灭,天上的太阳都仿佛失色了数分;也唯有如此,才能消除他心头上的愤怒。 香袭看到自己的父亲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立时放下。可反观孙无忧的神色却是愈发急迫,他的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细节,希望能从里面找到自己想杀的结果。可至于结果是什么,他甚至一点概念都没有。 “我在寻找什么,为什么我的心如此悲伤,我这是怎么了?” 终于,孙无忧走到了跟前,可妄虚魔君对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看见二人“结”在一起的手掌,他才终于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低声吼道:“放开香袭,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把我要的东西还给我!”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却依然没有想到所寻之物的名字。 “东西?什么东西?如你所见,这里已经被老夫毁得一无所有,无论是人是物,都不复存在了。你来这里寻找,只是白白浪费工夫而已。再和你说一遍,把手放开,否则你的魂魄将会与这片大地永远地纠缠在一起,永世休想轮回!” 方才的烛天灯引起的震动,令孙无忧意识发生大面积的混乱,香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为之心疼,随即大声道:“爹,您别生气。孙大哥是好人,他没有伤害我。爹,快收手吧,我答应您,此事完毕之后马上与您一同回去。” 妄虚魔君的目光还在他俩扣在一起的手掌之上,沉吟了好大晌之后才终于缓声道:“你喜欢他?” 香袭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而这时候,妄虚魔君已经来到跟前,凭空出现的两只手掌,随即掐在孙的脖颈之上,并将他的人提到半空之中,使其双脚离地。 “连我申妄虚的女儿都敢碰,小子,你做好被凌迟的觉悟了吗?” 说完,他抬起一只右手,顷刻间,周围空间之中浮现出一枚枚一寸来长血红色的梭形晶石,并将矛头全部指向孙无忧的身体。只要妄虚魔君心生一念,下一刻孙无忧便会血肉横飞,化为一具骷髅。香袭见状“啊”地叫了一声,两只膝盖就要跪下去。可突然就在这个时候,那即将消失在山后的赤色斜阳陡然间“回光反照”,一股不同寻常的血红强光自山顶翻涌而来,并于呼吸之间抵达三人的跟前。 不是香袭,更不是孙无忧,那血光的目标正是妄虚魔君! 他是魔君,但确实已经不复巅峰状态,而且烛天灯对他的消耗十分巨大,才刚施展过的他,如今来到了空前的虚弱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甚至连防御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便在那团不祥红光的簇拥之下,倒飞了出去。随之恢复自由的孙无忧不经意地看向自己的身后,赫然发现又一个人出现在视野当中。 “老花镜,你还活着!” 直到这一刻,孙无忧才想起关于老花镜的所有记忆,这一刻狂喜与激动一同涌上心头,两眼通红的他险些就要泪洒当场。也是在这个时候,孙无忧才终于看清,此刻的老花镜竟与先前分别的时候大有不同了。 没有了丁进的血肉之躯,老花镜再次变回到了“傀儡”的模样。只是,现在的他就像被紧迫拼接起来的积木一样,虽然已经具备人形外表,但用以构成手脚躯干,乃至头颅的部件都已简陋到了极点,烧焦的木片,沾血的毛皮,连着泥块的植物,唯一不变的就只有那张标志性的面具。 面具是孙无忧送给他的。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才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重逢的一瞬间,孙无忧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香袭。他松开手,跑上前去,一把抱住老花镜的两侧臂膀,朗声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刚才多亏有你,不然我就要被那个老顽固活活掐死了。” “你来做什么!” 老花镜突然说出的冷酷言辞,让孙无忧有些无法接受。后者的脸上此刻还保持着喜悦的笑容,但笑容之中已经涌动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来帮你的。不过可惜的是我修为有限,实在不是魔君的对手。趁他还没有缓过来,你快离开这里,我在此给你断后。” 说着,孙无忧真的就要摆出架势,要与妄虚魔君放手一搏。可老花镜反应极快,不给对方机会,直接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孙无忧头晕眼花,不能回神,脚步踉跄了数番之后,这才勉强站住。 “哎,你怎么打人!” 眼见孙无忧被打了耳光,香袭怒不可遏,当即上前搀扶,并且一脸怒相地瞪着眼前的老花镜。可是,后者对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穿过二人,去往妄虚魔君的所在之处。 “好一记强招,险些被你伤到要害。好在,我的特长之一就是命硬,再厉害,再强大的招式,我都能接给你看。瞧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体力耗尽了吧,如此一来,该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老花镜的身体虽然一度崩溃肢解,但胸前的十全天境却依然完好无损,此刻机会难得,他准备以此神器将妄虚魔君彻底击败于此。然而,稍一蓄力,一道清脆的破碎声自那境中传来,紧接着丝丝裂纹显现在圆镜表面,一股白气缓缓自裂纹之中飘逸出来,最终遁入虚空。 “呵呵,连老天爷都要横插一手么?” 第四百二十一章 再见宝莲 绝世强者说倒就倒了。哪怕他是曾经一度睥睨群雄,笑傲乱世的妄虚魔君。十方天境释放的最后一击对他造成了不可想象的沉重伤害,以至于那他已经许久不曾受伤的身体竟然出现了刺目的灼伤。 然而,作为力量的代价,天镜为之破碎。没有了这面神奇的镜子,老花镜如断双臂,甚至还有搭进去半条腿。因为现在他的状况实在称不上好。可让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此刻的对方竟然出奇地冷静,尤其是那张隐藏在面具之后头颅,此时竟然发生阴森凄厉的笑声。 “老天爷还真是要与我作对到底呢!不过没有关系。二十年前我能存活下来,二十年后我照样可以挺过这一劫。什么魔君魔皇,今日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实的力量!” 天镜碎片自行划落,一枚手腕粗细的窟窿赫然出现在胸口前方。不及旁人反应,只见那漆黑的窟窿之中忽然传出数声风吟,不下百枚暗器随之倾巢而出。 直到这看见这一幕,孙无忧才恍然想起,老花镜所使用的正是先前傀儡体内隐藏的机括,虽然只能动用一次,但其内部蕴含的能量,却足以惊天动地。 一枚枚锋利的暗器一齐扑向地上的虚妄魔君。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的空中之物竟然变成了半透明状,并轻易穿过了他的身体。不是击中,是穿过,就好像微风拂过一样,除了让人精神抖擞之外,兴不起任何风浪。 妄虚魔君站起来了。就在那些暗器尽数击空之后。而此刻他的手掌之外,居然出现了一枚银色的铁球,铁球表面还能看到一些曾经的痕迹与细节,这些正是来自消失的暗器。 暗器全都虚妄魔君接下,甚至还成为了他的掌中玩物,被他不住地抛接,一直反复这个简直的动作。 “呵呵,就差一点。如果你刚才能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我这条老命就要落在你手上了。很可惜,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妄虚魔君猛地将手中铁球丢了出去。霎时间,铁球自内侧绽开,变成了一朵怒放的铁棘花,砰然落在眼前的空地之上。下一刻,铁棘花内外两重锯齿叶片逆向转动,并将周围的大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因此散落的泥土却并未外泄,而是被那铁棘花疯狂吞食,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不时便已将规模扩散到几人的眼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花镜,这朵铁花正在不断变大!” 对面,妄虚魔君负手而立,全然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里,仿佛此刻的他已经抓住了必胜秘诀,脸上满是一副戏谑的样子。 “没错!这花可是我精心培养的地阴铁母,只需一点金属就能将它成功唤醒。而一旦恢复意识,他便会立即行动,将一切可以触及到的物体全部吞入腹中。当然也包括你们!” 此话一出,孙无忧只后颈一凉。此刻天色近黑,阳光已然全无踪影。在这种视线恶劣的情况之下,要逃出这里并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他们的面前还有妄虚魔君。就在这么短的思索空当,那地阴铁母已经扩张到他们的脚边,孙无忧见状赶紧拉起老花镜,并对一旁的香袭道:“你是他女儿,他肯定不会伤害你的。不要跟过来!” 说完,孙无忧全然不顾老花镜的意思,直接将其抗到肩膀之上,飞速朝上坡儿奔过去。而如他所说的那样,地阴铁母虽然好吃贪婪,但唯独对自己的主人和香袭不敢冒犯,转而绕过后者的身体之后,一路猛追过去。 “爹,你快住手!孙大哥是好人,他要保护的人一定也不是坏人。爹,你就放过他们吧!” 在香袭的求情声中,虚妄魔君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烧伤,随即冷笑道:“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知道为父的脾气。你越是替他们求饶,我就越要他们死。地阴铁母虽然能辨别敌我,但其嗜吞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变。不吃个痛快,它是不会乖乖回来的。如今夜色渐浓,走山路多有不便,他们凭借那种状态想要逃过铁母的追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香袭,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见自己的父亲迟迟不肯放过,香袭怒而跺脚,转身朝地阴铁母前进的方向跑去。 “香袭,你要去哪里!”妄虚魔君厉声道。 香袭回了下头,语气冰冷道:“当然是去寻他们。如果孙大哥死了,我也不活了!爹,这次你真的错了!” 眼见香袭渐渐消失的夜色之中,虚妄魔君那双满是青筋的巴掌猛地攥紧起来。 无风无月,谁会在这种糟糕的夜里出来,还来到这片荒凉的山林之中,夺命狂奔,跑得气都快喘不过来。然而,孙无忧的步伐依旧没有迟疑,只因为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煞星,且距离还在不断缩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迎头赶上。 说来奇怪,被孙无忧抗起之后的老花镜,就像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这让前者一度以为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所以并没有主动开口。 “孙无忧……”老花镜忽然开口道。 孙无忧心中一喜,心说这家伙终于恢复正常,随即笑着道:“你都这副样子了,就别说话了。有我在,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喂了那朵铁棘花的。”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忘了,我可是接二连三骗过你好几回的坏人。就算逃出这里,你跟着我还不知要遭遇什么困难险阻,甚至连性命都要搭进去。你就不后悔吗?” 孙无忧用力喘了口气,好似是要将心中的不满一同排出体外,而后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只记得你救过我好几次性命,就连李义也是托你的福才幸免于难。你不对我讲那些事情,也许只是因为你另有苦衷而已,你不说,我也不怪你。” “那万一,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呢?” 孙无忧脚底一滞,差一点就摔倒在崎岖的山路之上。这时候,他已经可以听到来自身后的“咯咯”怪响,那正是地阴铁母边追边吃发出的声音。 这回孙无忧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埋头赶路。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累赘”越来越轻,轻得就好像是一朵棉花一样。抹黑在肩上划了几下,他惊讶发现原本被自己担在身上的老花镜已经支离破碎,先前那些用来临时凑数的粗制部件已经全部脱落,只留下头部以及上半身的部分傀儡之躯。 “老花镜,你这是怎么了?喂,你不是自称群魔鉴器灵吗?就算完全脱离这副傀儡,你也不会有事吧?” “呵呵,亏你还能记起我的真实身份。只可惜,我现在收集的力量还不够,不然区区一个魔君怎能是我的对手。” “收集力量?呵呵,这种事情你什么时候做过?”孙无忧忽然笑问道。 老花镜沉寂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低声道:“孙无忧,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过来么?我之所以让你前来云海,就是想借你之手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云螺。” 孙无忧的双腿还在不停地向前迈动,但心思早已去到别处。毕竟,老花镜的话在他听来实在过于震撼,致使他好长一段时间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 “老花镜,你别在说笑了。照你这么说,云海变故,全都是因你而起?那帝蜃,炎蛟又该怎么解释?” 本以为这么问完之后,对方会像自己刚才那样不再说话。可老花镜的声音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耳边:“炎蛟确实是经我怂恿,才去往云海的。不然,他怎么能有那么好的机会,突然杀入到云海之中,还险些令整个云之一族灭亡。” “你……你怎么办到的?”孙无忧惊慌道。 “所以我才会说那句话,你怎么才想起我的真实身份。我可是群魔鉴,里面记忆着不少关于蛊惑心性,借尸还魂的邪术。木木那炎蛟虽然有一身本领,但脑筋太过简单,只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因此才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孙无忧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不对。就算炎蛟是经你授意攻打云海的,但帝蜃的出现怎么可能在你的计划之中。明明,一切都只是意外。” 老花镜如同山中鬼魈一般,怪叫了几声。片刻之后,后方的黑暗之中竟好似炸开了锅一样,借着微微的光亮,只见大量的银光一波接一波地自其中闪出,并紧接着遁入地面。是的,地阴铁母已经完全成熟,现在只要稍不留神,二人便要成为这凶煞的腹中之物。 “孙无忧,看来分别的时候要到了。” 此话一出,孙无忧混身打了个冷战,只觉得头顶遽地扫过一阵怪风,下一刻,他便惊觉肩上的傀儡残躯已经悄然不见,连同老花镜的气息也一同消失。回头凝望,那只钢铁怪物已经静了下来,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赫然立在一朵盛开的巨型莲花之上。 “这是……啼血宝莲!” 第四百二十二章 魔鉴亮相 傲立枝头,独对黑暗。 当老花镜的身影出现在那突然其来的啼血宝莲之上的时候,往昔的种种飞快地在孙无忧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老花镜隐忍了这么久,原来这朵旷世奇花才是他的真正杀招。 “狂花,渎命!” 当老花镜口中咒语念动之际,巨莲内的无数血光化为一根根纤细的花芯,与前者的身影相连。一时间,那原本漆黑的影子登时红光乍现,一道道扭曲虬结的裂纹相继浮现其上,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异响,砰然消散。取而代之,一个身披极致淫奢“莲花”宝甲的挺拔身影随即呈现在这片幽秘的丛林之中,并将周围所有的阴暗诡秘一同消除无形。 “这……这就是老花镜……不对,是群魔鉴的真实面目吗?” 数里之外,也正是先前孙无忧逃离的绝俶谷内,正在瞑目养神的虚妄魔君忽然睁开那双炯炯的眼睛,原本平和的面容之上随即升起一股阴沉之色。 “群魔鉴?那家伙居然是群魔鉴?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知道魔界如此之多的秘密,原来如此。好好,群魔鉴遗失已经有二十年了,如今你主动现身,分明就是引我主动出击。原来,沈魔皇为此事还此找过我,现在终于有机会将他收回了。” 想到这里,妄虚魔君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香袭,沉声道:“你在这里等着,为父去去就回。” 香袭知道自己父亲此番前去定是一场恶斗,眼见自己已经无力阻止,只得上前哀求道:“爹,您就听女儿一句劝,不要再为难他们了。女儿长这么大没求过您什么,希望这次您能放他们一马,我保证以后不再和他们有瓜葛。” 妄虚魔君抚了抚香袭的头顶,面容慈祥道:“你放心,那个姓孙的小鬼,为父不会伤他性命的。不过,另一个……此人身份十分特殊,对我魔界大有威胁,如果继续放任不管,不只是云海,恐怕连整个魔域都要因他而毁灭。时间不等人,为父去了。” 听到“放过孙无忧”的消息之后,香袭心中为之松懈,而就在这么点的工夫当中,妄虚魔君已经踏空而去,眨眼间便已消失无踪。见此情况,香袭急得直跺脚,却也无济于事。 说回山林之中,此刻已经赶上来的地阴铁母如今正以最强形态出现在那朵巨大莲花之前,表面上双方像是达成了一种难得的平衡,但暗地里却在进行着激烈的较量。 “哗啦”一声,孙无忧前方的地面再次坍塌,地阴铁母趁此机会一跃而起,并变作一张智血盆大口,含着数排铁齿钢牙,骤然扑向下方宝莲。 “呵呵!” “重生”之后的老花镜只发出了这两个简单的声音,与此同时,地阴铁母之上接连激起两道火星,就好像有有利器从上面全力划过一样,使其攻势为之大减。也就在这个时候,身披莲花宝甲的老花镜纵身一跃,回身踏在那地阴铁母之上。一时间,后者情绪立时变猪蹄不安起来,原来椭圆形的身体之上登时浮现出不下百张铁嘴,欲要趁机将对方一并吞下腹中。 “咔咔!” 无坚不摧的利齿在接触到老花镜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如想象之中那样将其碾成肉酱,面是空嚼了几下,又被对方将脚抽了回来。再看他那被宝甲包裹的脚踝处,竟是一点损伤都看不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地阴铁母是吧!既然你与我的甲衣同是金刚不坏,那就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说着,老花镜猛地扣回双手,将自己缩成了一枚“银梭”,倏尔钻入到地阴铁母的身体内部。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两眼睁得溜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对方还有如此大胆的行为。看了眼下方已经被地阴铁母吞噬殆尽的那道深壑,一股寒意随之渗入到脖颈之中。 “老花镜,你在做什么,快从里面出来!” 孙无忧的呼喊声还没有完全消失,只见空中的那只银色“大冬瓜”的一个边缘处,猛地向外凸起一个小丘,而丘的高度还在不断增加,不时便已出现了一个人类的轮廓。 “狂花,赤电银梭!” 那地阴铁母还来来得及反抗,身处其中的老花镜陡然发难,顷刻之间,那原本坚不可摧的银色皮壳破开一个大洞,一道被赤色闪电包裹着的迅疾身影一边旋转着,一边跳出地阴铁母的身体之外。老花镜这霹雳一击无疑是对地阴铁母造成了无法恢复的沉重打击,尤其是身上出现了裂口之后,本来贮藏于体内的铁之精华尽数泄露,刚一着地,便化为一片银色的金属,看上去就像是一面推磨多时的银镜一样。 “好家伙,居然连地阴铁母都困不住你。群魔鉴,我们好久不见!” 孙无忧抬头望向天空,但见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创造地阴铁母的妄虚魔君。此刻的他虽然因为连番战斗消耗颇巨,但好歹他也是一代魔君,非但底蕴深厚,临阵随机应便的本领也让人望之莫及。先前在绝俶谷中他已经事先恢复了部分真元,因此才能以现在这般饱满的状态出现在二人跟前。 “看来,我和孙无忧的对话,你已经听见了。” 话音一落,老花镜胸口上的一处护甲忽然闪过一浓郁的红光,就好像有血液从里面流经一样,如同拥有了生命。 “听不听得见那都不重要。关键是你,你对老夫十分重要。沈魔皇见到你,一定会相当高兴。你说呢?” 老花镜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口中发出阵阵怪笑,随即道:“想捉我,就怕你不够本事。” “呵呵,别的不敢说。活捉罪人之事,老夫还是做了不少的,而且绝大多数情况都能顺利完全任务。我知道你实力雄厚,现在又用了这妖法暂时恢复了实力。不过,我有一招,你一定逃不掉。” “哦?什么招式?” “嘿嘿,你瞧着!” 说着,妄虚魔君残酷一笑,不等对方反应,他以右手扣住右边肩头,然后用力一掰,一整条左臂就这么被他生生“卸”了下来。 还未搞清楚其中的名堂,妄虚魔君用力将断臂扔向高空,口中法咒诵颂。刹那间,那飞在空中的断臂竟开始剧烈回转,速度越转越快,最后化为一枚黑色的风洞,当即悬停在老花镜的头顶之上。后者刚要动作,谁知那风洞之中忽然喷出一股霸道威力,一举便命中了老花镜的身体,并试图将其拉入到风洞核心处。 “这是……” “哈哈!刚才的地阴铁母奈何不了你,现在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杀招之一,虚空葬。不用挣扎了,你已经被来自虚空当中的焚风锁定,不将你吸入其中,虚空葬是不会停下的。而且,不只是你,包括这附近的万事万物,都将为你一同殉葬。群魔鉴,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妄虚魔君的话就如同暗号一样,话音这边一断,上空的那枚风洞便立即开始肆意妄为,什么沙石,草木,能动的,不能动的,喘气的,不会喘气的,此刻全都成了那虚空葬的大餐,被其一并吸向高空。而那些飘浮起来的事物还未真正达到风洞的内部,身上竟相继烧起了一道道淡蓝色的火焰,这些蓝色火焰威力较之寻常火力更为恐怖,呼吸之间便可以将一只熊罴华为白骨。而其余不具备生命的沙石也并未幸免,随着不断接近风洞的中心,其表面开始渐渐变红,融化,并化作一条倒挂苍穹的岩浆之流,源源不断地涌入到虚空之中。 “这是什么鬼招式,我的身体怎么不受控制了!” 此刻,位于地面之上的孙无忧,与周围的其它物体一样,正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眼见那一棵棵腰身粗细的树干接连被含根拔起,孙无忧知道照此情况下去,下一个送命的就是自己。想到这里,他赶紧俯下身子,四肢着地,并将手脚死死扣入到泥土之中,以来抵消空中压下的那股风力。 然而,虚空葬的奥妙岂是孙无忧看了一眼就能勘破的,他不知道,所谓虚空葬不只可以将寻常物体吞食,还对活物有着格外的“青睐”,越是修为高强的人,它便越是渴望,因此逸出的力量也就越为强大。即使如今的孙无忧已经使出全身气力,却依然无法抗衡那股作用在背脊之上,且在不断变大的引力。就这样,他感觉自己的身材越来越轻,身下的土壳甚至因此也被慢慢“抬”出了大地,跟随着孙无忧一起飘向那道黑色的漩涡。 “好厉害的虚空葬,我确实低估你了!” 说话间,仍在空中僵持着的老花镜猛地看向下方,而扎根在地下的啼血宝莲立即心领神会,随即分出一条藤蔓,用力向上一甩,刚好将孙无忧的一只小腿紧紧箍住,使其不被吸向高空。 “老花镜,别管我,快点把那个风洞破坏掉!” 第四百二十三章 虚空葬 啼血衣 黑夜之中,一道暴纵肆虐的红色旋风正在那风洞下方忘情狂舞,空气之中多了点点星光,多了无数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锋刃”,不断攻向妄虚魔君的周身。 他虽是魔君,但无奈也难敌岁月的步伐以及衰老的侵袭,连番的战斗已经几乎万耗去他身上九成以上的真元,再这样继续缠斗下去,败的一定是他。 然而,在施展过虚空葬之后的妄虚魔君,显得有峙无恐,即便这段期间自己吃了不亏,身上也出现了些或大或小的伤口,但他嘴边的笑容却是越发浓郁,因为他已经看到胜利的面容。 “哈哈哈!群魔鉴!就算现在你能重创我又有如何,虚空葬一经启动无达目的绝不停歇,你与那小子都休想活过今天,你还是趁现在赶紧享受一下短暂的生命吧!” 变成独臂的妄虚魔君功力大打折扣,而且在老花镜那般狂风骤雨的猛攻之下,实在难以支撑,旋即一道火光在其胸前砰然炸开。借着这股力道,妄虚魔君倒飞向地面之上,而趁机腾出手来的老花镜则是转头朝孙无忧一侧奔去。 “哼哼,死到临头,还要顾那个小子么。果然,我的判断并没有错,那个姓孙的小鬼就是他的软肋!” 此刻,受虚空葬影响,孙无忧被悬挂在半空之中,全身上下只靠来自啼血宝莲之中延伸出的一根藤蔓作支持,只要藤身一断,孙便立即坠入到风洞之中,再无活命的可能。见老花镜来到跟前,孙无忧竭力显出一副轻松模样,故作镇定道:“怎么,你在担心我会出现出事不成?别傻了!和那妄虚魔君打起来我或许不是对手,可这区区的一个风窟窿,想要就此了结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放心吧,这边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只需管好对方就行。” 老花镜瞥了一眼孙无忧的脚踝,只见在连续地拉锯之中,孙无忧的小腿部分已经渗出鲜血,而此处皮薄肉少,伤口稍深一点便会触及里面的胫骨。无法想象,让质地坚韧且带有细小尖刺的藤蔓在上面来回摩擦,其中所经受的痛苦,不下于用刀片锯在身体之上。而孙无忧为了不让老花镜担心,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模样。这一时间,那张带着面具的脸颊乎发生了变化。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老花镜轻声道。 “嘿嘿,我当然知道。与其在这里与我说话,不如一鼓作气将妄虚魔君击败。兴许,他失去了反抗之力,空中的风洞也就随之消失了。” 看着孙无忧的脸庞,老花镜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其身上的莲花宝甲突然红光四射,地上的妄虚魔君登时察觉到危险气息,随即抬头看向前方。、 然而,此时的老花镜放弃了刚刚的“狂风”战法,随之化身成为一只血色幽灵,并以一种无法想象的超绝身法纵横在空间之中,哪怕是上方的虚空葬都无法锁定他的位置,原本作用在他身上的恐怖风力也因此全部失效。 “嗯?居然寻不到他的确切位置,他这是做了什么!” 稍一分心,老花镜已经来到妄虚魔君的身前,快准狠的一拳直接轰击在对方的面门之上,瞬间,鼻血喷涌,哪怕是身为魔君的他也难抵挡那股霸道拳劲,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过去。可是,老花镜的“暴行”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同一时间,空中仿佛多了几十只拳头,几十只手掌,拳劲、掌力如同焰火一样在其周身上下相继释放,这一刻他犹如一根被玩弄于股掌内的风中残烛,原本挺拔的身姿随即佝偻弯曲。 “快点解除你的魔法,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边说着,老花镜的速度再次提升。这一回,他的四肢好像涂上了一层金漆一样,凡是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闪一闪的“金星”。原本,在刚才那一番攻势之后,妄虚魔君的身上只有衣服遭到了些许破坏,皮肉却未能见到受伤的迹象。可如今一经换了这“金星”套路,其拳掌威力登时步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其身上的伤口也变得越来越深,鲜血狂飙,不时便已化为一个“红人”。 “连我的虚反法都无法抵消他的劲道了么?没想到短短数息的工夫,他的力量居然出现了质的飞跃。不妙不妙,这下要伤筋动骨了!” 思量间,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妄虚魔君忽然张开嘴巴,一道黑光顺势从体内暴射而出。受其影响,老花镜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而趁此时机,妄虚魔君连忙调整状态,其仅存的右臂此刻竟发生了先前左臂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手臂自行断裂,于空中狂转数圈之后,产生大量黑气。然而,这些黑气形成之后并没有就此飘散,而是围绕着妄虚魔君的身体,形成了一股屏障,或者说是变作了一件战袍。 一件灰黑色的长袍。 “能让我同时使出双臂力量的人,这二十年来你还是头一个。可惜的是,这种状态并不会维持太久,因为你马上就要输了。” 失去了双臂之后的妄虚魔君,实力非但没有进一步地跌落,反而有了大幅的提升。再次与老花镜迎在一起,这回的他却是显得格外沉着,只因对方的攻击一经落在身上,便被体表的那层黑色长袍完全吸收,对其无法造成丝毫伤害。反观这边的老花镜,在这两轮的战力宣泄之后,其呼吸已经紊乱,上气不接下气。更糟糕的是,他的动作已经开始逐渐变慢,手脚上的劲道也随之一同减弱。 “这……该不会是老花镜已经体力不支了吧?这该怎么办,对面看起来十分从容啊!” 孙无忧发现老花镜身上的莲花宝甲,光芒已不如开始时候那般璀璨耀眼,稍;l思考之后,便有了答案:“难不成,老花镜身上的宝甲与我身下的啼血宝莲乃是一气连枝,正因为这边为了护我周全,所以莲花宝甲才会威力大减,不敌魔君?” 想到这里,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那朵巨大的莲花,随即抓住藤蔓,并一点一点朝地上“爬”去。每挪动一步,他的手掌都会被藤蔓上的荆棘划邮若干血口。不时,鲜血已经涂满了好一段藤蔓,得到了血液滋养的啼血宝莲,长势竟变得更加旺盛,花瓣叶片也较之前更加饱满,娇艳欲滴。 “还好,就差一点了。啼血宝莲,和我一起走一趟吧!” 见距离已经差不多,孙无忧牟足力气,猛地将身体翻下藤蔓、趁着仅有的着陆瞬间,双手连忙离开藤蔓,并使劲插入到啼血宝莲下方的地面之中。疯狂一番搜寻之后,几根粗壮的根络便被其握在掌心之中。又是空中虚空葬的风劲袭来,孙无忧再次使出全力,并在前者的借力之下,全力向上托举,就这样,本来扎根在大地之上的啼血宝莲,竟被他生生地拔起一丈来高,而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老花镜,看这里!” 在孙无忧尽呼惨呼的声音之中,老花镜猛然回头。目光辣毒的妄虚魔君趁机补上一脚,直接将其踢飞出去。而这时候,孙无忧举着啼血宝莲早已到极致,见人已朝自己这边飞来,赶紧第三次发力。这下,巨莲下方所有根络尽数撕裂,孙无忧屏气凝神,瞧准时机,带着啼血宝莲,径直跳向老花镜的所在之地。 “趁现在!” 照理来讲,啼血宝莲在离开土壤之后,会直接进入到休眠之中,一直到遇见合适的生长条件才会再次苏醒。然而,孙无忧淌血的双手,如今竟成了莲花生长的绝佳养分,有着孙的身体作为支撑,啼血宝莲愤而探出数条花蕊,并将前来的老花镜与自己连接在一起。呼吸之间,老花镜身上的莲花宝甲又一次激射出万千毫光,甲衣的表面上更是浮现出一枚枚“莲花”的印迹,莲花印在那甲衣内部血光的映照之下,如同着火了一样,居然可以迎风攒动。这一刻,不只是啼血宝莲,就连那件莲花宝甲也被赋予了生命。 “孙无忧,你!” 连番发力,此时的孙无忧已经完全透支,在看到对方已经完成“补给”之后,心里为之松懈的他,立即变得虚弱无比,手掌也随之离开了莲花的下端,任由风洞将其吸向高空之中。 “无忧!” 不知怎的,眼见孙无忧即将坠入到万劫不复之中,老花镜居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顶上更是生出一头火焰般飘忽摇曳的“红发”,并全速朝上空掠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忽然来到了孙无忧的身后,并在其后颈上用力一抓,将整个人提在手心之中。在这种偏僻静谧的地方,拥有此等过人身手的,除了妄虚魔君,还能是谁呢?眼见孙无忧像玩偶一样被对方抓在手心里,老花镜头上的气焰变得更加“疯狂”了。 “群魔鉴,不想这孩子丧命于此的话,就乖乖进到虚空葬之中吧!” 第四百二十四章 神技不过三 霎时间,头顶夜空变得异常漆黑,就如同掉入到了墨池当中一样,看不到丝毫光亮。而此刻命悬一线的孙无忧已经气力皆无,只能任由虚空葬递来的引力将自己一点一点拉近。忽然间,一道灰黑色的气焰自风洞之中狂喷而出,随即幻化成一只若有似无的巨大手掌,牢牢钳住孙的身上。看到这一幕的老花镜就好像着了魔似的,立时停止了所有攻势。 “原来你也能瞧出虚空虚的玄机所在啊!没错,先前的风劲引力只不过是幌子而已,其中最为强大的便是我这只虚空手。一旦被他缠住,除非我亲自出手,否则就算是魔皇亲临也休想保他性命。群魔鉴,你已经活了太多岁月了,早就该满足,还是把生的机会留给年轻人啊!” 面对妄虚魔君不住地挑衅,受制的老花镜沉吟半晌,随即道:“你说话算话?” 虚妄魔君笑道:“你是群魔鉴,自然懂得窥探它人内心的法术,一试便知。我妄虚魔君向来说一不二,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好,既然你这么想要我这条性命,那我就满足你。” 说话间,老花镜双臂一齐运劲,一道电光猝然爬遍全身上下,下一刻原本完美无瑕的莲花宝甲登时四分五裂,并化为一埠埠巴掌大小的碎片,坠落到地面之上。而没有了护甲的伪装之后,亦人亦傀,非魔非鬼的黑影赫然呈现在妄虚魔君面前,黑影之中,一道猩红的光斑随着周围雾气的飘动一明一灭。 “啧啧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群魔鉴,居然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快去吧,时候不早,我还要赶在天亮之前返回去呢。” “嗡”的一阵怪响,一股莫名的声波传入到心门之中,并带动五脏六腑跟随声音的节奏一起颤动。原本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孙无忧猛地睁开双眼,见到老花镜已经放弃抵抗,准备赴死,当即高声道:“别听他的,我没事!” 孙无忧话音一落,身后那只虚空手骤然发力,下一刻,他的背脊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蓝光,那正是他这具强悍身体的奥秘源头——生机。 原来,虚空手不只可以擒拿住天下万物,甚至连虚无飘渺的魂魄能量,也难逃脱它的股掌。生机一经遭到撼动,孙无忧好不容易缓上来一点气力登时沿着七窍尽数逸出,身体又一次回到透支的状态之中。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丧失意识,反而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在妄虚魔君的身上。 “趁人之危,不择手段,你也配得上魔君二字?有本事,你把我放下来,我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听到上空来自孙无忧的叫嚣,妄虚魔君并没有转头观望,而是笑吟吟道:“无能之辈就只会张嘴狂吠。不过今日老夫高兴,不与你这后生计较。速速睡下,少在这里给老夫添堵。” 说着,那加持在孙无忧腰身之上的虚空手再次发力,因为其本来虚幻无形的特质,二次用力之下,部分手掌居然自孙的身后穿越到前方,乍一看上去就好像刺穿了他的身体一样。见此情况,老花镜立即怒声道:“好了。你要我死,我死便是,何必为难一个年轻人?更何况,他与令千金关系甚笃,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回去该和他如何交代吗?” 妄虚魔君狞笑数声,咬着半边的牙齿,恶狠狠道:“你不说还好。这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我那单纯女儿着了道,一再替他向我求情。别说有今日之事作为引子,就算没有,我也不能留他在世上,否则日后此子后患无穷。” “魔君,你想悔约?”老花镜阴沉道。 “哈哈哈,你不用担心。我想杀他,不急于这一两日,既然事先说好,我就不会再动他分毫。不过,我方才想起了一事。我听先前那几个人的说辞,你的身上好像有一件名叫云螺的宝贝,把它交出来。” 此话一出,老花镜面具之后忽然传来阵阵厉笑:“你也想要云螺?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呵呵,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要得到手。能让你如此大费周章,设计了众多套路,以此换来的东西,想来绝不是世间凡物。就算我用不上,回去之后交到魔君手里,那也是大功一件。我虽然已经退隐魔界多年,但为了整个魔族和魔皇,我还是十分愿意插足此事的。这样吧,你将云螺交给我,我保证三年之内,绝不动这小子一根手指,如何?” 在妄虚魔君期待的目光之中,老花镜翻开手掌,一枚白色的海螺赫然出现在掌心之中。虽然是黑夜之中,但螺身内部居然可以向外放射出犹如星光般的点状光斑,就好像有一团星云伫留其中一样,景象异常美妙。看见此物真面目的妄虚魔君登时睁大双眼,虽然只看了一回,但他的注意力已经无法从此物身上挪开。 这根本就是混然天成的仙家法器。 “帝蜃风光一世,所向披靡,除了自身卓绝的修为功力之外,更大缘故就在这云螺之中。为了恢复从前的巅峰实力,我历经千难万险,甚至不惜几次三番出卖这个臭小子,总算将其拿到手上。没想到,今日只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我就要将宝物拱手相让,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心有不甘。” “魔鉴啊魔鉴,你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还是如此糊涂!凡事莫求全,否则得到了也只会徒增伤亡而已。这宝贝只有在魔皇那样的高人手上才能发挥真正力量,若是交给了你,只是浪费罢了。” “浪费?呵呵,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话没说完的老花镜忽然手掌一抖,那枚云螺如同一支利箭,夹着风啸,呼的下朝对面猛射过去。事态变化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久经沙场的虚妄魔君都没有料到对方会有如此一招,即便看到云螺朝自己飞来,仍然来不及躲闪。下意识间,妄虚魔君身上的那件灰气长袍自行发动,并凝成一柄锋利无比的大刀,径直斩中云螺的外壳。刹那间,虚妄魔君脸上的肌肉用力抽动了一下,伸手要去抓那飞来之物已经来不及。呼吸之间,成千上万条的裂纹遍布螺壳全身,并在一道绚丽刺目的白光之中,砰然炸裂。 烟雾四起。 妄虚魔君虽然已经做出了防备动作,但无奈爆炸的时间太短,仍有少部分螺壳碎片扎到了他的身体之上,待面部的灰气渐渐散去,只见血痕已经布满他的脸颊,为其那张愤怒至极的沧桑面容勾勒出一副血淋淋的丑陋鬼脸。 “群魔鉴,你!” 不等妄虚魔君发作,烟雾之中,一只拳头突然撕破雾障,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不由分说,一记干脆利落的直拳沉重地击打在他的颧骨之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人从空中轰落,进而结实地摔在地面之上。 “至此为止吧!” 伴随着老花镜,不对,应该是群魔鉴悠扬的嗓音,那只成功击倒妄虚魔君的拳头倏然化作朵朵云雾,并催促着其中的黑影快速朝虚空葬内奔去。这一刻,老花镜已经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已尽力。 尽力就该无憾。 可孙无忧却并不想让事情就此了结。 谶技役同被他再次唤出。 一天当中,三次使用役同神通,这对于孙无忧而言是平生仅有的一次。在碰撞到那只虚空手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尝试利用役同神通,将其吸收复制,化为己用。然而,妄虚魔君的虚功非比寻常,与一般道术仙术根本不在一同一层次之上,哪怕现在的孙无忧已经初步摸透了役同的窍门,但要将“虚空手”变成自己的助力,还是一次极大的挑战。终于,在通过一系列坚持不懈的努力之后,身后的那只巨手居然松动,而就此获得虚空手之力的他,立刻将其启用。 “虚空手,助我一臂之力!” 此刻的老花镜已经来到风洞的边缘,用以组成黑影的黑气正在飞快地被前者吸收蚕食,而老花镜的身影也因此变得越来越飘忽,恨不得经风一吹就要消散无踪。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淡蓝色的巨大手掌突然探至跟前,一把攥住那截破烂不堪的傀儡残躯,并向虚空葬发起了拉锯战。沿着手掌伸来的方向,老花镜终于看清了虚空手之后孙无忧的面容。这一刻,他心中的愤懑与怨恨如同冰释一般尽数消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其十分愉悦的舒适与温馨。 “老花镜,你坚持住,我这就将你接回来!” 孙无忧陡然发力,却惊觉身体经脉之中已经空空如也,施法必要的真气早已消耗殆尽,荡然无存。急中生智的孙无忧忽然想起一物,回头观瞧之时,赫然见到那朵与地面只靠一条根络连接着的啼血宝莲。咬紧牙关的他,随之伸出另一只手掌,一条全新虚空手登时呈现在莲花之上。 “啼血宝莲,这次看你的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魂消云散 孙无忧将两只虚空手,一边扣在老花镜的身上,另一边与下方的啼血宝莲相连。一时间,役同神通催动至迄今为止的最高境界,并希望借此方法为前者体内注入新鲜力量。 下方,眼见孙无忧,群魔鉴,以及巨型莲花被一道紫光包裹,三者俨然成为一体,一直淡定自若的妄虚魔君首次出现了讶异之色,不禁自说自话道:“同时唤出一对虚空手,而且首次尝试便成功施展了,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从始至终他才是那群人之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不好,照这种情况下去,说不定真会被他钻了空子。到时,被他俩逃脱了,老夫今后如何在魔界大陆上立足!孙姓小子,你确实与众不同,但今天的奇迹就到此为止吧!既然你执意要与那群魔鉴共进退,那就休怪老夫出手无情了!” 伴随着妄虚魔君心念转动,高空之中的虚空葬再次发生异变。只见原本抽象虚幻的风洞此刻竟然慢慢扩张,而在这个过程当中,风洞的边缘处竟向外伸展出大量的雾气;紧接着,雾气进一步衍变进化,一枚尖着尖而细双耳的三角形嘴脸赫然出现在风洞外沿,而在左右两边对称的位置处,也随之各自长出一只虚空手来。如是,风洞虚空葬眨眼之间竟已变成一只横跨虚实,连接真伪的巨型魔物,而为核心处的风洞正是魔物的力量源泉。一时间,虚空葬内的威力陡增数倍,不只是孙无忧与老花镜,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在那股无可比拟的强大引力作用之下,扭曲变形,空中形成一圈圈水纹一样的涟漪。 “孙无忧,你!” 本打算就此坠入虚空当中的老花镜忽然抬起头来,眼见一股股真气沿着虚空手的手臂源源不断地传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其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睛之中登时爆发出骄阳般的怒光。 “老花镜,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把你从那里带回来!” 孙无忧猛然发力,可因为这股力道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他那异于常人的强健体魄也难消受这般劲道,臂腕之上登时绽开一条裂口,鲜血呈雾状疯狂喷射出来。 “可恶,燃灯琉璃体!” 本就已经是放手一搏,眼见自己的身体要先于救出老花镜呈现崩坏之态,孙无忧果断施展神技燃流琉璃体,借助功体带来的额外加强效果,不仅暂时止住了手臂上的伤口,还趁机将人往回拉动了数尺。 然而,虚空魔物显然已经将老花镜当成自己的大餐,眼见到嘴的美味就要飞走,他又怎能就此罢休?顷刻间,魔物的头部与双手之上居然裂开无数缺口,一排排利齿顺势从中呲出,无数狂风从内部如同决堤一般悉数涌现。这下,身负燃烧琉璃的孙无忧再也抵受不住,双侧手臂连同身上的衣物一同被撕得血肉模糊。而同为虚空手之类,孙无忧所掌控的一对此刻竟也来到了崩溃的临界点,风力每次袭过上面,孙无忧便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被其用力拉扯了一下,恨不得令他当场肠穿肚烂。 看着孙无忧为了自己不惜拼上性命,牙关紧要的样子,老花镜呆呆地悬在那里,沉默数息之后,终于叹了口气,进而道:“孙无忧,为了我这么做你值得吗?” 孙无忧两眼紧闭,依稀听到来自老花镜的问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力,居然真的回答道:“值得,当然值得。我们可是朋友,我孙无忧怎么能看着得来不易的挚友葬命于此!老镜,你不要放弃,我也不会,咱们一起努力,定要将这魔君布下的魔障撕开了一个大洞。” 见濒临这般境地,孙无忧依然百折不挠,奋勇坚持,老花镜怪笑了几声,随即按住自己头上的面具,高声叫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孙无忧,你确实值得让人信任。不过,这次我想凭我自己的意志度过此劫,你就先退下吧!” 说话间,老花镜忽然摘下面具,不等看清面具之后的真容,一道白光忽然自其口中呼啸而出,不偏不倚,刚好射进孙的眉心之中。说来奇怪,那白光看来威力极弱,但一经进入到孙的体内,其经脉内涌动的真气登时停滞不前;紧接着,燃灯琉璃体自行消退,两只虚空手也一齐回归虚空。更关键的是,先前孙无忧一直倚仗着那朵奇物啼血宝莲,此刻已经完全脱离大地,又加上连番的波折之后,奇物终于不堪重负,经风一吹,化为漫天尘埃。功体,神技,宝莲,以及真气,孙无忧能够凭借的力量全在这一刻消失遁形,山倒般的疲倦感立时涌上心头,直接将其当场击落。 “孙无忧,我们一定会再见!” 黑夜,孤身一人。 香袭虽然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但却未像今夜这般忐忑不安。她的心在狂跳不止,她总觉得今晚要有大事发生。所以他的步伐变得异常迅速,但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身上的衣物被沿途的枝干挂裂了数块,如今的他哪里还有魔界郡主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正在逃难的落魄儿。 但致使如此,香袭的速度丝毫没肖减慢,甚至还愈发变快。两侧人的植被如风一般飞快地从身边穿过,一股硝烟的气息隐约从前方随风传来。 “这味道,难道……” 穿过重重繁茂的枝叶,香袭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地上的父亲。此刻,妄虚魔君正立在原地,双眼注视着地上的情况,一言不发,虽然天色之暗已经让前者看不到他如今的神情,但通过空气之中弥漫的杀气,香袭已经可以感受到此时父亲的决意。 “爹!” 一声呼唤,妄虚魔君倏然回头,望见来者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之后,嘴里不禁说道:“难道,这就是天意?” 这点工夫,香袭已经赶到跟前,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已经失去知觉的孙无忧。 这时的孙无忧已经几乎衣不蔽体,唯一一件衣物还是妄虚魔君主动脱下,为其盖在身上的。但即便如此,血迹依然可以沿着伤口,透过衣物,将那长袍染成了暗红色。看到这一幕的香袭不由得掩面失色,惊声发问道:“爹,你把孙大哥怎么样了,你快说话啊!” 面对女儿的质问,妄虚魔君并不想回应,但见对方眼中的泪光一闪一闪,于心不忍的他只得不情愿道:“不先问问你爹受没受伤,居然关心起一个外人来了。他命大,先死不了,你把泪收起来吧!” 香袭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向不会欺骗自己,得知孙无忧性命无碍的他,当即破泣为笑,如同麻雀一样,跳了一下依偎在妄虚魔君的身上,一脸羞涩道:“爹,你没生气嘛!女儿知道爹修为盖世,普天之下除了魔皇大人与几位魔君之外,根本没人伤得了您,女儿自然放心。” “哼,你说得倒是不假。但好久没有如此大打出手,如今我的两个肩头酸疼得要命。来,你给爹揉一揉。” 香袭似撒娇的将妄虚魔君的手臂松开,故作生气状,低声道:“爹,您是不是不疼女儿了,怎么连小红小翠做的事情也要女儿亲历亲为!” 妄虚魔君抚须朗笑道:“你啊你,还真是伶牙利齿,爹也怕了你喽!” 方华、莫菁青一行人在云海之下守候了整整一天,就在几人困意正浓,即将尽数睡下之际,一直保持警醒的云卿忽然怪叫一声,立时将周围一众全部唤醒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那个魔君又杀回来了!” 方华第一个纵身跃起,但四下观望了一圈之后,见无人前来,于是又萎靡下来,略带埋怨语气道:“云卿师姐,你能不能别大惊小怪的,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云卿伸手颤颤巍巍指向头顶天空,眼中放射出分明的神光,神情激动道:“看,快看!云茧,天上的云茧开始消散了。” 在云卿的提醒之下,大家一齐仰望夜空,只见在那云端之上,赫然走出一道道人影,而原本被高挂在那里的大量云茧,此刻已经尽数化解,重新变回了云雾的模样。 “死了,死了!这下帝蜃终于死透了。这么说来,那位魔君还是成功夺得了那枚云螺,还是说,他顺道也将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一齐灭杀了?” 见方华脸上喜色渐浓,一旁的莫菁青却是丝毫高兴不起来:“孙无忧和那个神秘人关系甚笃,若双方真的打起来,他会不会和魔君拼命,那样岂不是九死一生!” 一听这话,方华立即活力全无,在经历了短暂的冷静之后,他的眼中终于重现火光,进而道:“走,我们也去绝俶谷那里瞧瞧,说不定孙大哥安然无恙。” 云卿摇头道:“这位妄虚魔君的恶名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此人早在数千年前,便已担任魔君要职,期间死于其手的无辜亡魂不计其数。如果孙无忧真的有意与他作对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第四百二十六章 以一抵一 伴随着云之一族从云茧之劫当中解释出来,被困其中的云龙,云骆一众也一同恢复了自由之身。来到地面之上,远远便瞧见了独自立于一旁的“大哥”云飞。云龙心中惊喜万千,连同自己的赂几位兄弟,一起上前问候。 “大哥,你没事吧?” 云飞瞥了几位兄弟两眼,略显轻蔑地笑了笑,而后将自己的血神剑换到右手之上,口气轻佻道:“你以为我会和你们一样,为区区的茧丝所困?” 云龙惭愧地低了下头,而这时候,众人后方的云卿忽然穿过几人,来到前侧,云龙一见连忙道:“卿姐,你没有受伤吧?” 云卿苦笑了一下,随即拿出瓷瓶,将里面的药丸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分给自己的兄弟们服下。云飞在旁看到颇为不爽,但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这次辛苦你们几个了,如果不是你们兄弟几人共同努力,恐怕云海就撑不到我们赶到了。” 兄弟几人之中,体型最为娇小的云响开口说话了:“卿姐,都是我们没用,让帝蜃有了反扑的机会。现在,云宫没有了,云海的基础也几乎毁坏殆尽,再想恢复往日荣光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云卿不以为然道:“没有关系,只要人还在,就能一点一点修补完全。况且,这回我把我们莫门主也带了过来,有他老人家的仙术加持,重整云海的速度定能增长数倍。” 听到这话,莫非英尴尬地笑了笑,手掌情不自禁地扣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只觉得一股气短。是的,从大战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修为高强的他固然精力充沛,异于常人,但像这般几乎摧残般地消耗,就算是天人神将也难抵抗。此刻困意骤起,他一不小心,身体往后跌了两步。方华见状连忙将人扶住,转头看向对方脸颊,发现莫非英已经昏睡过去。 “不用管了,让他睡吧!关于修复云海之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毕竟,现在的我们已经是残兵败将,这种时候继续勉强自己,只会事得其反。我看不如,咱们先打道回府,等休整完毕之后,再返回此地,如何?” 云卿听说大家要走,连忙来到莫非烟的面前,诉苦求情。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忽然刮起一股强劲黑风,吹得天光无色,骄阳蒙尘,连眼都睁不开。而就在这样的严苛环境之中,一个声音忽然从上空传来:“魔头已殒,孙无忧我先带走了。” “是……是那个叫香袭的姑娘!既然他已经来了,那么魔君妄虚……” 话音未落,弥漫在空间之中的黑色沙砾,竟好像拥有了生命一样,居然自行朝向同一方位飞去。不时,一座黑色的高塔赫然伫立在云层之上,而更多的沙砾则去往云海其它受损的地方,并将缺损的部分逐渐修缮完毕。 云龙脑海之中灵光一现,随即惊声道:“这手法,是妄虚魔君,他在利用自己的魔功令云海重焕生机。” 如云龙所说,一场狂风之后,本来已经岌岌可危的云海基础,如今竟然已经恢复原样,除了牙形变成了黑色之外,其质地与原来几乎一模一样,踏上去毫无伪和感。见族人们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云氏兄弟纷纷朝那高空之中的黑色身影连连叩拜。而作为一众的大哥云飞则是负手而立,全然不将那高高在上的魔君放在眼里。 “走着瞧吧申妄虚,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臣服在我的脚边。” 孙无忧似睡着,但却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变化。 起初,他感到有一股绵柔之力托在自己的身下腰间,接着便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接着,他的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身上也因此变得凉爽非常。再然后,他在空中停滞了一段时间,香袭开口说了两句他听不清楚的话,而后自己又继续朝前飞行。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觉得自己的腰都要“睡”疼的时候,“哒哒”两声,两个人一前一后已然落到地面之上。 再之后的事情,孙无忧便一无所知了。他只听到一阵心烦的喧哗,好像一下子围过来好多人,争着抢着将他搬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一进这处空间,孙无忧便觉得莫名的发冷,紧接着真气一受阻滞,人便彻底没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流自肚脐下方缓缓流入经脉之中,这才将人重新唤醒过来。 “哎,醒了,终于醒了!” 孙无忧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便看到香袭那张圆圆的,可爱的脸庞。此刻的她虽然略显憔悴,但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孙无忧见状想要起身,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分明沉重,就好像坠上了千万寒铁一样,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你别乱动,小心伤口再次撕裂。你的情况很严重,就连我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你救了回来。现在你所躺的,乃是一块上古流传下来的冰魄奇玉。有了它,不但可以控制伤口不再恶化,还能顺便将之前的损失一点一点修补回来。不过,此法的最大弊端就是,一旦开始疗伤,绝不能移动半分,更不能擅自离开,否则前功尽弃。为了不让你到处乱跑,我已经用锁链把你的手脚暂时捆起来了。不过你放心,等时间一到,我自然会给你亲自解开,绝不会让你多受苦。” 孙无忧勉强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颅,虽然只是单纯地左右摇晃了两下,却惊觉自己的头骨,尤其是眉心部分格外疼痛,就好像被针扎过一样,又酸又胀。 “我的头怎么了?”孙无忧随即问道。 香袭抬眼看了一下,随后回道:“可能是先前战斗之后不小心被擦破的,额头上有一块血斑。这种情况不管也没事,过几天自己就会愈合的。” 孙无忧好不容易从那股不适感当中缓过神来,突然间,另一个念头闪入到识海之中:“老花镜,老花镜去哪了?” 香袭吱吱唔唔了半晌,并没有说话。孙无忧情绪越发失控,手脚上的锁链也被他撑得咯咯直响,恨不得断成三五十块。香袭见事情隐瞒不住,刚要开口,谁知这时候房门忽然吱扭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 “呵呵,比老夫预想之中的还要早半天,看来你小子果然不是寻常之人。香袭,这里交给爹,你先回去吧!” 香袭看了看躺在冰魄奇玉之上的孙无忧,又向自己的父亲投出一双充满乞求的目光,随即道:“爹,您不能……” “当然。我以为爹是傻子么,要是想杀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将他灭杀在荒郊野外岂不更省事?放心,事情已经过了,爹不会为难他了。” 思考再三之后,香袭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径直走出门外,随手将门扇带上。没有了光,只剩下室内仅有一两盏灯烛,房中的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 “你把老花镜怎么样了?”孙无忧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低吼着问道。 妄虚魔君打量了一番孙无忧如今的情况,当即轻笑了声,满不在乎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我的虚空葬吸了进去。你要知道,虚空葬另一侧连接的乃是真正虚无空间,那里面除了能够烧尽世间万物的焚风之处,再无其它。,哪怕他是群魔鉴,也绝无逃生的可能。小子,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有心思顾念别人的安危。老夫不知该夸你仗义,还是骂你愚钝无知了。” “哼,我孙无无忧如何用不着你来评断。你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救我,我不领情,你想等我痊愈之后收买我,那是不可能的。你杀了老花镜,我和你不共戴天!” 听到孙无忧这番陈词,妄虚魔君忽起一脚,直接踩在孙无忧的腰腹之上。这里本就是人的要害之一,且无骨骼保护,被他这么踩,孙无忧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脏器都要被挤出来,脸色通红如灼。而这时候,妄虚魔君再次道:“小子,你要搞清楚,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不愿意看到我那宝贝女儿伤心难过。杀了一个群魔鉴器灵,老夫已经心满意足,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呵呵,明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谈什么亲情。老花镜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报?为什么报?为什么找我报?你说的老花镜是消失在了虚空葬之中,蛤却不是我将他丢进风洞的,他是自己走进去的。” 孙无忧如遭雷殛一般,好半晌说不出话,他怎么也想不到,老花镜居然会自寻死路,进入虚无空间当中,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何……他为何要寻短见,这不是老花镜的行事作风!” “哼哼,你以为老夫为什么要大发慈悲,为你施术救命。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他死,你活。他进虚空葬,我将你妙手回春。这么说吧,群魔鉴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就算要杀,你也应该自杀才对!” 第四百二十七章 渺茫前路 这几天的雨下得有些频繁。 孙无忧坐在台阶之上,看着阴沉不见阳光的天空,一个劲地出神。 他在这间宅院之中已经生活了三个月。 一转眼就是三个月。 这期间,除了香袭以及下人之外,他几乎就没有见过什么外人。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名叫申妄虚的魔鬼。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根本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甚至连这人是否还在此地都无法确定。 三个月的时间,孙无忧已经将身上的内外伤养得几乎差不多痊愈,只是额头上的那处擦伤始终不见起色,伤口偶尔还会向外淌出些脓血,让人看了不禁为之心疼。 这里面,最上心的当然就是香袭。为了不让伤口感染,她特意在孙无忧的额头之上缠上了一圈黑布,如此既能保证伤口不与外界接触,又不至于影响孙无忧的外表。 三个月足不出户,孙无忧的肤色竟比原先时候白晳了许多,甚至其中还夹杂着少许的病态。他不只身体生病了,就连心中也似乎得了无法言表的暗疾,使得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躯在短短三个月之中“缩水”了不少,他虽然还是那么得颀长,但胸膛已经微微塌陷下去,走起路来弯着腰,就好像一株被压弯的麦穗一样。 每日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以及疗伤之外,门前的台阶便成了最有机会看到他的地方。如往常一样,香袭迈着轻快地步伐来到近处,一眼便瞧见了躬着身子抬头望天的孙无忧。 “喂,最近天气凉了不少,出来的时候记得多穿件衣服。” 说着,香袭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后者回头望了对方一眼,并露出礼貌的笑容。 “多谢你,香袭。” 香袭学着孙无忧那样,一同坐在台阶之上,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几把,随手拿出几块糖果,并递到孙的面前,道:“这是我爹托人从人间带来的好东西,吃点吧!” 孙无忧随机选了一颗,含在嘴里舔了几口,脸上随即露出会心的笑意,轻声道:“真甜。” 香袭怪笑了一声,脸色微红,头也随之低了下来,俨然成了一位思春少女。 “其实,你比这糖甜多了。”香袭悠悠道。 面对香袭的主动示好,孙无忧不以为异,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道:“我要走了。” “哒哒哒哒哒”伴随着几颗糖果相继掉落在地上,香袭的心也好似跟着一同沉入谷底。她眼中的柔情突然变成了悲伤,但个性要强的她依然强颜欢笑,目光闪烁道:“再多待些时日吧!” 孙无忧平静道:“我在你家叨扰了太久,继续待着也不是办法。再有,我来魔界有要事在身,虽然老花镜……” 说到这里,孙无忧被一股突如其来的伤感席卷全身,话没说完差点哭出来,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虽然东西没了,但我还有未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你和魔君的恩情我会记得,和等空闲下来我一定回来看望你们。” 香袭将嘴里的糖直接吐在地上,身子也随之站立起来。她假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舞动着手臂在门前转来转去,却是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将对方留下。孙无忧是该走了,但她就是心中不舍,一年,一月,一日,哪怕是一时不见,他都觉得百爪挠心。年纪稍小一点的时候,她也曾经偷偷爱慕过几名族内男子,但大多都是一时冲动的想法而已。但这一回,她知道动了真感情,所以她无法承受分别之后带来的痛苦。 她在抓狂。 “我爹说了,如果我再擅自出门,就把我的腿打断。”香袭苦笑着道。 “呵呵,以魔君的性情来看,他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也是为了你好,换作是我,我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只身犯险,游荡在魔界当中。魔君的决定很正确,我也支持他。” 香袭气得两眼都燃起了火光,身体不住地颤抖:“正确?哪里正确了。我都这么大了,为何要被他管,被他制。刚好,你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孙无忧的腰杆猛地挺直起来,但通过他的反应来看,刚才的话又好似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过多的激烈反应。 孙无忧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香袭对他的心意。然而,作为一个善良汉子,他不愿伤害这样一位纯情少女,哪怕这要让自己蒙受不少误会,他也只得选择沉默不作声。 “呵呵,你敢跟我走,我可不敢应诺于你。上回与你结伴,魔君就差点将我轰杀,这回说什么我也不能再犯糊涂了。” 听到这里,香袭索性站到跟前,伸手托起孙无忧的下巴,一字一字道:“你怕我爹?” 孙无忧笑道:“怕,当然怕。我不但怕你爹,我还更怕死。如果变成老花镜的下场,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我娘,还有爹……” 香袭不管不顾,直接坐到了孙无忧膝盖之上,孙无忧想要挣脱,又怕将对方推倒在地,所以只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作了。 “香袭,你别这样。” 香袭将脸向前贴近,几乎就要挨到孙无忧的鼻尖之上,一股幽香自其身上缓缓飘入到孙的鼻腔之中,一种无法言表的诱人气氛随即铺散开来,令人精神为之萎靡。 “孙无忧,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孙无忧连忙将头低下,不敢去看对方那双明亮,闪动,又略带楚楚可怜目光的眼睛,只敢看着身旁的空地,颤抖地回道:“香袭,你冷静一点。你忘了,我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你说的是那个沈家佳?孙大哥,你别自欺欺人了。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魔界公主,凭什么会看上你这种一穷二白的凡人?只要你应了我,我保证魔界之中再无人敢欺负你,包括我爹。” 孙无忧自然明白他与沈家佳之间的天壤之别。与对方天仙一般的存在相比起来,自己就好像是那水渠之中的烂泥一样,根本不值一提。然而,越是如此,他对沈家佳越是魂牵梦绕。尤其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每当半夜从噩梦之中惊醒之后,那张妩媚,精致,充满笑容的脸颊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释怀。 人总是这样的无奈与矛盾。你爱的人他不爱你,爱你的人却不在你的心里。或许,没有沈家佳的话,他会选择接受香袭的示爱。但正因为有了前者,他才会如此痴情专一,哪怕是将爱分出万分之一留给别人,他都不愿意。 孙无忧将香袭从膝盖上抱了下来,自己则站起身子,用力伸了个懒腰。望着独自走回门中的身影,香袭的眼中再次激起银晶莹的泪花。 孙无忧还是走了。 不是第二天,而是当天夜里。 本来香袭已经收拾妥当,打算次日与孙无忧一齐离开家中。可当推开房门的时候,房间之中已经空空如也,桌上也只留下了两个简短,决绝的大字。 “走了。” 孙无忧的人和他的字一样,都是这么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不给旁人反应的时间。香袭像疯了一样奔出门外,却见自己的父亲正站在门前,似乎一早就已经料到她来这。 “爹,你有没有看到孙无忧,他居然跑了。不行,我得把人追回来。” 说完,香袭经过妄虚魔君的肩膀,继续向前追去。而后者也不主动上前阻拦,而是站在原地,语气柔和道:“他已经走远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香袭没有回头。 “那并不重要。傻姑娘,那小子的心从来就没有想要靠近你,你就算追上了他的人,又真的能掌握他的心吗?香袭,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并没有考虑清楚,需要像我这样的长辈提醒教导。不过这没关系,只要你需要停下来,为父原本为你指点迷津,解开心中症结。” 香袭终于回过头来。看着那道略显瘦削,仙风道骨的熟悉身影,他的眼睛终究还是模糊了。 独自一人,身无分文。 现在的孙无忧比起刚来魔界的时候还要悲惨数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面对完全未知且迷茫前路,孙无忧的心中当起了鼓来。 “不知这里距离春花岗还有多远。我记得老花镜在临终之前,曾经说过在此处附近听闻过我娘的消息。如果情况属实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法属实不错,只可惜别说是春花岗,就连自己如今身处何方孙无忧都还没有搞清楚。想到这里,他有一丝后悔,早知如此离开魔君家中的时候他就该寻张地图,也好有过参考。现如今,自己深陷荒郊野外,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站在分岔路口的孙无忧观察了一圈之后,眼前一个劲地眩光。原来,他从出来到现在,大半天时间,连滴水都没喝,更不用说是进食。现在,他的腹中已经再无半粒粮食,再这么继续走下去非但饿晕不可。而就在他为之后征途感到迷惘无力之际,一声清脆的呼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四百二十八章 恶徒逐芳 森林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不止孕育了成千上万的神奇生灵,同时还成为了掩饰阴谋凶杀的屠宰场。 这里便有如此一桩事件。 几个光头身影飞快移动着,凡是被其碰到的树木,皆无例外,尽数折断,仿佛早已被腐蚀了一样。而在他们前方,一个苗条纤细的女子正在奋力逃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呼吸间,一名光头者纵身跃上枝头,而后借着树枝弯折产生的力道,将自己顺势弹飞出去。同一时间,他的身体开始飞愉自转,又圆又亮的光头登时化身成为一枚无坚不摧的铁钻,笔直地冲向那道无助的身影。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光头人即将来到跟前,前一刻还在全速奔跑的女子突然脚下一跃,紧接着手中宝剑发出一声尖锐风啸,四五股剑光自剑身相继射出,一齐攻向那道光头身影。“噌噌噌”几声闷响,剑光被轻易避过,并落在一旁的树干之上,留下一枚枚一寸来宽,洞穿树身的伤口。而就在这个时候,光头人的身上忽然发出一声轻脆的撞击声,原来是其中一道剑光已然击中了他。 剑光不偏不倚,刚好打在那身影的光头之上。见此情形,那发招女子脸上登时浮现出惊喜之色,并为自己的成功高兴不已。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来,刚刚被正面击中头部的那个光头人居然一边抚着自己的头顶,一边不慌不忙地重新站了起来。透过指间他向头部,只见被剑光击中的部分竟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连滴血都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女子心中登时凉了半截,本以为凭借刚才的突然回击能够反败为胜,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就在女子愣神的工夫,其余三名光头者也已赶到现场,并将前者包围起来。现在的她已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场恶战不只要被动接受,而且自己胜出的机率微乎其微,除非有奇迹降临。 可这荒郊野外的偏僻之地,真的存在奇迹这种东西吗? “四个人打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一对一地单挑!” 女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自己的激将法能够起效。可那对面的几名光头者似乎并不通晓人语,彼此之间交谈的时候,嘴里也是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与人间的语言相差甚远,根本不知道欲意何为。片刻沉寂之后,一名光头人真的站了出来。女子见状心中为之一懈,暗自庆幸起来。可那光头人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纵身一跃便已逼至跟前。一时间,那光秃秃的脑袋之上,长着的两枚绿豆大小的眼睛,陡然激出两道异样的光芒,女子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用手中配剑勉强抵挡。“砰”的一声巨响,仗着剑身坚韧的女子被那枚光头撞得倒飞出去,一连掠过数根树木之后,终于倚在一棵大树之下。轻咳几声之后,嘴边溢出丝丝鲜血,她受了内伤,虽然并不严重,但已无法长久支持,今日的必改之局落定,她只希望今天自己能够挺过这一劫,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一头便将女子撞得失去反抗之力,那光头人显得尤为得意,也不着急上前将人擒住,而是在旁边又蹦又跳起来。此刻,日头已经偏向西侧,林间的光亮越发减少,这让原本就已经身处险境之中的独身女子更加恐惧,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在那光头人即将走到跟前的时候,一枚石子忽然落到了光头之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女子与光头一起朝石子坠落的方向望去,一个头上包着黑带的男子赫然立在枝头之上,且用一种极为挑衅的神情望着下方的光头者。后者看得万分生气,然而他虽然生有手脚,但手掌却并没有分化完全,根本无法拾取地上的石子回击。几翻尝试之后,那光头气得哇哇直叫。树上的那子看到这一幕立即捧腹大笑起来,随即道:“下面的前辈,你没事吧?” 因为距离达远,且光线不足,地上的女子并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但对方却能看出彼此之间的年纪差距,且能唤上了一声“前辈”,显然来者实力要强于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她稍稍感到安心一些,但转念一想,便叹了口气,紧接着回道:“树上的小哥,多谢你刚刚出手相救。不过,这些家伙应付起来十分棘手,我注定要死在这里,你还是独自逃命去吧!” 话音一落,树上的男子呵呵一笑,当即纵身跃下,站到二者之间的空地之上,那光头男见状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这让女子感到十分意外。 继续看向落在自己跟前的男子,女子终于发现这位“小哥”身材相当健硕,且体型高大,比起那光头男也不遑多让。本想上前说两句话,男子忽然道:“前辈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来会会这个丑八怪。” 女子想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你千万小心。这家伙名叫钻山力士,身体刀枪不入,尤其是那颗圆头,更是无坚不摧,你要想着,绝不能被他正面冲撞到,否则……” 话音未落,那前太的光头男居然不按规矩行事,不等这边准备妥当,便已提前发动攻势,一枚巨大的光头如同火炮一般疯狂撞向男子的胸膛,欲要以这一击之力彻底结束此场战斗。见到这一幕的女子想要帮忙已是赶不及,只得紧紧闭上眼睛,不去看对方惨死的画面。 “砰!” 这声闷响就好像砸在了女子自己的身上一样,两脚一软,颓然坐倒在地。缓缓睁开眼睛,愕然发现那男子并没有受那光头攻击而变得“四分五裂”,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然而,现在不只是男子,就连那光头男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从背后看去,根本瞧不出刚才对撞瞬间发生的情况,所以此轮交手孰胜孰负她也不知道。等待了片刻之后,女子终于战战兢兢地小声道:“你……你还活着吧?” “当……当然!” 话音甫定,头上缠着黑色布带的男子突然双手一齐发力,下一刻,被其双掌定在半空之中的光头男被其掌中连消带打的那股怪力直接丢飞出去。后者身体不受控制地连翻了几圈,最终狼狈地跌在地上,大头朝下,整个就是倒栽葱的架势。在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男子拍拍手上的灰尘,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身后的女子赶紧来到跟前,发现对方竟是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虽然已经没有了少年的那股稚嫩,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是异常的单纯清澈,仿佛一丝心事都藏不住。而这绝不属于一位身经百战,经验老道的老江湖。 “你居然这么年轻,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身手,难道你也来自人间?” 男子点点头笑道:“是的。前辈,听你的意思,你也曾是人间的一名人类?” 女子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轻轻点头道:“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人魔两界之间恢复关系之后,我便随着众师姐来到了魔界,并在此落地生根。只可惜,这次与我同行的两位师侄都已惨遭杀害,否则也不会被这畜生逼到如此境地。趁那厮还没有缓过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家伙还有其它同党,若是被他们围上来,再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男子笑了笑,嘴边微微上扬,略带玩味道:“恐怕,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你说的那些家伙已经赶来了。” 在他的话音之中,其余三名光头男一起踏出树阴,并一步一步朝二人走来。与此同时,先前被插在土里的那名光头男也已缓过神来,双臂一撑,便将自己从地下拔了出来。因为吃了憋,这家伙的气焰明显不如其它三个,站位也最靠后侧。看到这副景象的男子呵呵笑道:“看你笨头笨脑的,原来也会欺软怕硬啊!好好好,既然都来了,那就让我一起收拾吧!在魔君府上待了这么久,今日终于有了活动筋骨的机会。刚好,我也想试一试,以前的招式竟然还灵不灵了。光头丑八怪们,来尝尝你孙小爷拳头的滋味吧!” 不出所料,如今现身救下女子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偶然路过此地的孙无忧。一经听到怪叫声,他便进入到丛林之中,并在最短时间之内确定了事发位置,并看到了女子与光头男交手的整个过程。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向来忠厚善良的孙无忧怎能容忍糙皮大汉欺辱一个弱女子,于是便有了之前落石砸头的一幕。 几个风头男见孙无忧单枪匹马,双拳难敌四手,于是相互使了个眼色。顷刻间,三名光头男一拥而上,打算用绝对的数量优势,直接将对方送入地狱。而这时候,双手被黑色气焰包裹的孙无忧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口中随即怒声道:“魔拳显灵!” 第四百二十九章 师叔 这几个月来,孙无忧可以说是把武功全部荒废了,所以自己现在究竟还有多少实力,他心里也没有个准谱。 然而,也不知怎么了,挥拳的一瞬之间,一股莫名的自信感自胸间油然而生,待那一枚枚紫色的拳影激发出去之后,那一个个光头男已经接连倒地,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眼见面前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一众棘手敌人轻松撂倒,女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惊喜之色,但片刻之后又被一股诧异之状所覆盖。明明只是人类,为何能够如此娴熟使用魔族功夫,一时间,万千思绪自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天生的敏感知觉告诉她,必须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说孙无忧凭借魔拳威力,将光头一众全部击败。但这些家伙皮糙肉厚,而且思想十分简单,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绝不轻易改变。明知对方的拳头威力可怕,但四名光头男片刻之后便已重新站起,连身上的血都未增擦去,便再次朝孙无忧急攻过来。 “哼哼,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孙无忧的拳头硬!” 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孙无忧纵身跃上高空之中。而那几个光头男见状立时追随过去。如是,周围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树干便成了他们的天然阶梯,脚掌在上方几次跃起之后,便已追到跟前。同样的速度,同样的招式。只是,这回乃是四名光尖男一齐出招,四枚堪比钢铁坚硬的锃亮头颅分别从不同方向,朝其狂扎过来。孙无忧反应及时,瞧准前方最近的一人,借其身体,用手撑了一把,并将自己荡回到身后的枝头之上。回头向另一侧望去,只见一棵一人多粗的杉木竟然连缓冲的机会都没有,伴着一声剧烈的闷响轰然拦腰折断。一时间,木屑纷飞,大量的树叶簌簌坠落。而就在这等混乱复杂的情况之下,其余三人已经接踵而至。 “砰砰!” 左右两拳分别轰出,刚好迎在两名抢到跟前光头男的头顶之上。顷刻之间,孙无拳面之上腾起大量白烟,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热感立即袭上心头。孙无忧心中一沉,连忙变招,拳式则化为拳式,对那两颗光头连消带打,而自己则不住地向后急撤。也在就这个时候,第四人终于赶到了。 这第四个正是先前吃过亏的那名光头男。此时的他虽然无所畏惧,但面对这样的孙无忧,手脚功夫总会比其它的同伴慢上半拍。也就是因为这半拍,导致他们四个原本天衣无缝的联合攻势出现了瑕疵,否则以孙无忧如今的状态与实力,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地与四人对招周旋。 绕是如此,这第四名光头男的实力依然不能小觑,否则他也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靠到跟前。现在,孙无忧赖以发招的两只手掌已经被自己的同伴暂时拦住,而另一名光头男则趁机从背后包超,准备打孙无忧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这唯一,也是最佳的攻击机会,便落到了他的身上。一时间,光头男周身冒起大量白烟,一股淡淡的焦糊味立时充斥在空气之中。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下,那光头男的身上竟然亮起一条条黑色的暗纹,伴随着一声声轻微的碎裂声,原本就已经十分高大的光头男居然又一次生长进化,四肢变得尤为修长。还没有领会到对方的意图,那变异之后的光头男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得到延长的一只右臂愤然刺出,直指孙无忧的心门。 为了制止眼前两名光头男的攻势,孙无忧不得已全手齐出,且左右分离。如此做法,便令其门户要穴暴露在了视线之中,这也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只见那只飞来的长臂就好像一枚尖锐的飞锥一样,笔直地朝其袭来,若是被其击中,非得当场被刺穿胸膛不可。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急中生智,连忙将掌中力道易变,并依靠借力打力的方法,硬是将手上的两名光头男往自己的内怀里拉拢。也就在此势形成的一瞬之间,后方光头男的长臂刚好赶到,不偏不倚,硬生生地击打在二人的后脑之上。“啪啪”两声脆响,中招的二人惨呼一声,双双落回到地上,抱头打起滚来。而被耍的那名光头男也并未好过,因为指尖击中了同伴的后脑,指骨也被生生震裂了数截,几颗骨屑硬是从伤口之中钻了出来,情形十分血腥。 虽然依靠巧妙的手法化解了刚才的危情,但孙无忧并没能完全化解那条长臂飞来的劲道,身体跌跌撞撞,一连退出好几丈远。终于,那个躲在后方一直按兵不动的光头男终于出手了。这下,孙无忧再没有还手之力,只有任凭对方强招袭来。这一招若是吃满,就算不死,身后脊椎也要断个三五截,到时别说是应战,就算想要走出这里都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孙无忧的嘴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并对自己先前的莽撞行为感到深深地自责。 “少侠,让我来!”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就要大事不妙之际,一声温柔的喝声忽然从下方传来。低头望去,一道执剑白影飞腾起来,白光一闪,变成一条飘逸白练,直接击中那光头男的眉心。 “啪!” “啊!” 直到此时,孙无忧才终于看清,方才出手化解困局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自己救下的女子。可是,此人明明已经独自逃离,为何此刻又重新出现在孙的面前,这其中道理,也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被剑光刺中的光头男受伤颇重,就算皮肤没有被划开血口,但强大的劲道依然对其识海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在一段时间当中,他甚至连起身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倒地打滚。二人落地之后,孙无忧朝那女子礼貌地点头示意,并款款道:“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如果不是您,恐怕在下就要重伤于此了。” 面对孙无忧的感谢,那女子似乎并不领情,而是单刀直入,口气略显生硬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孙无忧。前辈,难道你认得我?” “孙无忧……孙无忧……真的是你吗?我问你,你娘是不是柳如音?” 看着那女子表情夸张的脸颊,孙无忧愣了好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您和我娘是旧识?” “哎呀,你这个傻小子。我是你娘的师妹张如笑,快叫师叔!” 孙无忧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异度世界,自己居然有幸撞见“亲人”。听见对方自报门户之后,孙无忧赶紧撩衣拜见,甚至将身后的几名光头男都忘得一干二净。那名叫张如笑的女子连忙将人扶起,并将孙无忧拉到自己的身边,张口嘱咐道:“小心这些家伙,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等到了安全地方再停下来叙旧。” 孙无忧回头望了一眼,讶然发现那几名光头男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枚枚腰峰粗细的地洞,想来那些光头男就是从那里逃走的。见此情况,孙无忧也没有继续逗留,而是与自己的师叔张如笑一同起程,去往东北方向。 在连续两个时辰地奔波之后,二人终于看到几户人家,料定那些光头男不会一路尾随到此,这才放慢了脚步。张如笑累得气喘吁吁,头是满是大汗。再看孙无忧这边却是气色如常,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加快过,可想而知其异于常人的充沛体力,当真令张如笑忘尘莫及。 简直地聊了几句之后,张如笑直入主题,问起了关于柳如音近况,以及其此行的目的。孙无忧见对方是自己人,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得知孙无忧如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张如笑眼圈一红,泪马上就要涌出眼眶。 “当年,我和你娘的师父飞仙子,因为被揭露魔族分子的身份,导致曾经风光一时的人间大派飘渺云巅,一夜之间被移为平地。再之后,师父不知去向,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门人则成了人间的异类,处处受到排挤。无奈之下,我们大家在大师姐萧如吟的带领之下,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魔界,并在一处三面绝地的险境之中创立了全新的门派,云魔崖。现在,萧师姐便是云魔崖的崖主。可惜的是你娘当年执迷……呃,是你娘固守己见,最终与众师姐妹分道扬镳,否则这个崖主多半就是她的了。哎,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柳师姐居然还对你爹念念不忘,甚至还想通过自己的方法令你爹重现世间。作为曾经这一切悲剧的见证者之一,我还真是有些同情你娘呢。” 说到这里,张如笑再三叹气,泪水已经渗出眼角。而作为聆听者的孙无忧则忽然开口道:“不,我娘的努力绝不会白费。我爹,他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第四百三十章 云魔崖 孙无忧本想与张如笑就此别过,毕竟一男一女孤身在外,多多少少都不方便。然而,张如笑却是坚持要让前者与自己同行,一起返回云魔崖,让一众“师叔”见见这位许久未曾谋面的师侄。孙无忧本想一走了之,但想到留下对方一个女人,万一中途又遇到那些棘手的钻山力士那就不妙了,于是便同意了张如笑的建议,二人就近在一处民宿之中住了下来,一夜无书。 次日晌午时分,二人终于赶到了位于东方方向的春花岗,而所谓的云魔崖便在其中。 然而,与孙无忧所想的不同,春花岗里并没有花,甚至连起码的绿意都看不到。遍地都是晒得发白的黄土,经风一吹,腾起一阵阵罗帐似的飞沙,令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 “张师叔,咱们没有来错地方吧?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中,真的就是云崖境的所在吗?” 张如笑借着孙无忧那宽磊的臂膀保护,紧随其后,大声回道:“虽然出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但自己的家还是不会认错的。这里正是春花岗。” 孙无忧吐了吐嘴里的沙土,嘴唇已然干裂脱皮,早知如此,他便提前带一个水袋出来,不然也不至于受这口渴难耐的罪。 “既然如此,这春花二字从何而来,该不会是取名人一时兴起说出口的吧?” 张如笑伸手扶在孙的肩膀之上,每走一步,都好似要耗费全身的力气,寸步维艰。 “魔界与人间不同,这里除了雨季之外,便是旱季,而且时间长达数十个月。我们这次回来的不巧,刚好赶上这春花岗的旱季。以往雨季的时候,这里漫山遍野可是开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色的野花,老远就能闻到其间的花香气。本来,这里的旱季马上就要过去了,但因为带你过来,只能提前进入了。不过你放心,崖上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我们云魔崖的门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早在进入旱季之前便积存了大量的物资,以来度过漫长的难熬时间。” 渐渐地,孙无忧发现周围的风势已经不如先前刚进此地时候那般猛烈,视线也随之恢复正常,已然可以看清前方道路上的情况。忽然,两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中。不等反应,那两人腰间皆是跃出一道银晃晃的“白龙”,杀气腾腾地朝这边急步走来。 “云魔崖乃男人禁地,不想死的话速速离去。” 孙无忧见那二风中来者乃是两名女子,年纪二十上下,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显然入世未兴深。但通过他俩刚刚拔剑的动作来看,二人的剑法早已老辣,寻常魔人见到多半不是对手。沉吟一下,孙无忧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的张如笑忽然闪身亮相,两名年轻女子见状连忙当场叩拜,颜色尊敬道:“张师叔。” 张如笑将孙无忧挡在身后,微微颔首,说道:“把剑收起来,这位是我们云魔崖的上宾,速速回去准备厢房,待会好生招待这位客人。” “是!” 有了张如笑的嘱咐之后,两名女弟子态度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仅是将剑插回到剑鞘之中,就连身上的杀气也一同收敛起来。就这样,二人在弟子们的带领之下,终于来到一处地势险要的悬崖跟前,崖边赫然立着一座朱漆高楼,这便是云魔崖的真实面目。 “无忧,你先随这两名弟子回去休息一下,待我像师姐为禀明一切之后,再唤你出来和大家相见。” 孙无忧知道男女有别,自己这么个粗糙汉子进到只有女眷的云魔崖中,势必会造成许多麻烦,因此只得乖乖照张如笑所说的随同女弟子去往厢房,而张自己则进放入朱漆楼内,一转身便没了踪影。 云魔崖的门人并不算多,但孙无忧这样大摇大摆地当众经过,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几个刚刚外出任务回来的女弟子见门中来了这么个异类,非但没有感到生气,反而眼中充满了万分激动的神光。 “师姐,你快来看!咱们云魔崖里居然来了一个男人。他是谁,难道是崖内某人的相好?啧啧啧,可惜他是不知道崖主的脾气,若是被她老人家知道了,多半是难全活着离开云魔崖了,就算不死,恐怕也要断手断脚。白瞎了这么上乘的一副皮囊~”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着,负责带路的女弟子朝那人用力使了个眼色,后者这次闭了上嘴。引路弟子回身尴尬笑了笑,连忙解释道:“这位小哥,它们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和那些负心汉不同,你可是我们张师叔的上宾,整个云魔崖除了崖主之外没人能动得了你。一会儿到了厢房,你先简单休息一下,到了用餐的时候我自会前去通传。” 又走了一段路途,孙无忧终于看到一排排建造有序的砖瓦房,而这在其它魔界地方是绝对寻不到的稀罕建筑,一看就是出自人类之手。 “上宾,你就在这稍待片刻吧!临走之前,我要好心提醒你几句。这附近,你可以随便走走,但绝不能去到后方的崖边,不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只是你,就连我们也要受到牵连,还请上宾多多谅解。” 孙无忧抱拳道:“姑娘的话,在下谨记在心。既然是崖中的规矩,自然是会全部遵守,这件事大可放心。” 女弟子点了点头,就此打道回府。孙无忧转过身来,看了眼面前的那排平房,快走了两步,伸手轻轻一推,那房门吱扭一声便打开了。 本以为此地多时未曾有人居住,其中定是霉味冲鼻。可让孙无忧感到万分惊讶的是,房间之中的气味极为清新,乃是一种不知名的花香,令人心神一振,先前赶路的疲劳感也随之被一扫而空。翘指在桌上的茶壶上微微一搭,壶内所装得竟是热水。孙无忧不由得咧嘴一笑,暗道这崖中弟子都是些神仙么,居然能够未卜先知,提前备下客房。不守,孙无忧对此并未多想,将桌上扣着的茶碗翻过来一个,拿起茶壶自斟自酌起来。 喝得差不多了,孙无忧的目光这才重新放回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之中。 这间房子虽然不大,但屋内的设施却是应有尽有,床上的被褥看上去也是刚刚换上去的,上前嗅了嗅,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正好脚走累了,孙无忧索性脱下鞋子,上床躺了一会儿。不知是这里的气氛太过适合睡觉,还是他真的累了,不知不觉之中,床上已然响起他的轻鼾声,时间也随之飞快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两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将那本来沉浸在梦乡之中的孙无忧再次拉回到现实之中。 “要去你去!” “凭什么,上次明明就是我去的。翠秀,你这人也太不识好歹了。明明说好了轮流去送,上回我已经替过一次,这回说什么我也不能再依你了。” 名叫“翠秀”的女子嘤咛了一声,似是发怒,又似在撒娇地说道:“好姐姐,算小妹求求你了。上回去那里,我差点没被那个怪物生吞活剥了,多亏崖主及时出现才救回我一条性命。我不知道为何那个怪物唯独对我耿耿于怀,你们去就安然无恙。这样,你去替我送过之后,我把上个月得到的那枚血珍珠送给你,如何?” 一听到“血珍珠”三个字,另一位女子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话音之中也随之流露出笑意,语气柔和道:“哎呦,我的好妹妹,咱们可是相好多年的好姐妹,区区一件小事而已,何必让你另外破费呢。说好了,下不为例。” 听那女人的语气,显然是已经应许了“翠秀”的交易。孙无忧在屋里吃得真切,不住地摇头苦笑。 “果然,还是钱财来得实际啊!” 可能是一时失态所致,孙无忧竟忘记了控制自己的嗓音音量,正好被外面的两个女人听到。一脚将门踢开,抬眼便瞧见倚在床头之上的孙无忧。先前踹门的女子当即厉喝道:“哪来的小淫贼,居然藏身于此,偷听我们姐妹说话!翠秀,这人多半是来找我们云魔崖主意的,把他活了回去交给崖主,定能得到不少赏赐。别说作姐姐的自私,这个机会就让给你了!” 通过这简单的几句话,孙无忧已然分辨出这二位哪个是翠秀,哪个是姐姐。那站位靠近的翠秀虽然长得古灵精怪,但性格却并不像旁边的师姐那般要强,甚至在对方提出要动手拿人的时候,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孙无忧见状,微微一笑,脚还没有着地。那“姐姐”噌的一声便将腰间配剑抽了出来,伸到距离孙无忧不到一尺的地方,面容冷酷道:“别动,否则让你身首异处。” 孙无忧抬起双手,举过头顶,显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笑嘻嘻道:“这位姑娘,不要误会,其实我……” “休想狡辩,看剑!” 第四百三十一章 崖下诡踪 眼见利剑刺来,孙无忧为了不伤到两位女弟子,于是连忙转身闪开,飞身落到后面的木凳之上。那执剑女子还要再刺,谁知那位名为翠秀的弟子忽然叫道:“等等师姐,你看这小子刚刚使出的身法是不是有些熟悉?” 执剑女弟子愣了一下,稍稍回忆了一番刚才的情形之后,随即大为震惊道:“你不说我都忽略了。小子,你刚才使的身法是从哪里偷学来的?快快道明真相还好,不然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云魔崖。” 面对二人的咄咄相逼,一时间也没能搞清事情来龙去脉的孙无忧苦笑了一下,迈步便朝门外掠去。可那翠秀反应实可称得上是机敏过人,飞踢一脚,顺势将门板重新合上。孙无忧一跳不成,索性又落回到地面之上。而这时候,那名师姐的剑光已经再次临到,而且直指孙的咽喉,显然已是动用了杀机。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猛提一口真气,任凭那锋利剑刃斩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当”的一声脆响,女弟子的剑刃非但没有刺入到孙的皮肤之内,反而被反激出的力道震得虎口酥麻,手腕一软,宝剑便落到地上。眼见对方未出一招便轻松化解眼下困境,自知不是对手的二人连忙站到一起,生怕孙无忧突然反扑。 “两位姑娘不要紧张,在下来此确实没有恶意。不瞒你们说,我也是被人安排在此暂时歇脚,等一会儿弟子前来通传,我便立即离开。” 得知来者暂时没有敌意之后,两名女弟子稍稍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位名为“翠秀”的姑娘脸色涨得通红,是在为自己刚刚的鲁莽行径后悔不已。 “哼……这里除你之外再无旁人,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除非……” 孙无忧不禁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帮我们一个忙,这样我们才能相信你。” 听到师姐这么说话,翠秀立即心领神会,连忙伸手去拉对方的衣角,小声在其耳边嘀咕道:“师姐,算了吧!我看他不像坏人。否则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将你我二人当场击昏,何必在此与我们浪费口舌。” 翠秀话音一落,那女弟子回头朝她使了个不悦的眼色,而后再次回过头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先不说你人品如何,单是这份气魄属实让人敬佩。我们二人之前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这样,我这里有份饭菜,希望你能帮我俩送到一个地方。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相信你不是坏人。” 孙无忧笑道:“你就不怕我扔下东西,半路跑了?” “跑?呵呵,不是吓唬你。我们云魔崖内有一套极为考究的通讯方法,只要我这边信号弹一经升口,方圆十里之内,你都别想随意活动,更不要说离开云魔崖。不过你放心,只是一份饭菜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毒物,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敢?” 孙无忧狡黠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飘来飘去,翠秀被他瞧得混身不自在,连忙缩回到了“师姐”的身后。 “既然你已知道我已听了你们之间的对话,那我倒是十分好奇,此行前去之地,里面究竟住着什么人,居然令你们二人如此忌惮?” “师姐”不耐烦道:“要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翠秀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下,但见师姐的脸色阴沉下来,所以不敢出声,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好吧!反正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怪无聊的,刚好可以借此事消磨一点时间。东西在哪,我又该去往何处,一并告知给我吧!” 见对方确实没有反抗的意思,“师姐”这才给身后的翠秀使了个眼色,后者开门出去,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红木食盒回来,食盒一共三层,虽然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些什么美味佳肴,但通过逸出的香气,孙无忧便忍不住想要淌口水了。 “事先提醒你。这食盒放下之后,就立即折返,千万不要过多停留,最好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发出,否则出现意外,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翠秀将东西交到孙无忧的手上,而这时“师姐”则掏出一张白纸,纸上密密麻麻描绘着若干线路,上方还标着一些奇怪的图形,看上去应该是云魔崖内伯的一张路线机关图。“师姐”将图纸几经对折之后,最后把一块手指大小的部分袒露在孙的眼前,并且开口道:“黑笔画圈的地方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地。快点看,看完我要把图收回。” 孙无忧端详了一番那张图纸,发现两处地点相距并不远,只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在云魔崖后方的悬崖峭壁之下。怪不得二人谁都不想前去送饭,半路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在这等你的好消息。记得,将里面的饭菜放下之后,把食盒捎回来。还有,不管里面的人说什么,都不要和他对话。听清楚了吗?” 孙无忧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大步流星地迈出房门,一眨眼的工夫便已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望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惴惴不安的翠秀终于忍不住道:“师姐,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真的可以吗?万一他真的是受邀前来我们云魔崖的贵客,那我们岂不是铸下了大错?” 旁边,“师姐”讥笑两声,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明明是他非要在你我面前逞强当英雄,我可没有拿剑恐吓让他前去。他若死了,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好了,现在送饭的任务已经有人帮你完成了,这下咱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翠秀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可是,他先前使用的身法明明是我们云魔崖中不传的高阶功法‘飘’字诀。他一个外面来的陌生人,为何也懂得施展此招,难道他与我派真的有不解之缘?” 一路下坡,孙无忧的步伐极为轻快,再加上刚刚睡过一觉,如今的他精神饱满,目中神光灼灼,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片刻之后,他已来到崖边处,一条隐蔽的小路从崖上开始,一直延伸到深壑之中。悬崖之下常年被雾气充斥,一眼根本望不到头。初来乍到的孙无忧虽然已经是身经百战,但看到这样神秘莫测的情况,心中还是不禁犯起了嘀咕,嘴中喃喃道:“能被关在这四下毫无凭仗的绝地之内,想来之前也是犯下过涛天罪行的大恶之人。怪不得那两个女弟子会如此害怕来到这里,换作别人恐怕也要心虚。不过,既然知道此地的凶险,可那崖主还要唤两个修为平平的弟子前来,看来一早她便已经做好万全之策,料定里面的人不会兴起什么大的风浪,所以才能如此自信。也罢,今日碰见我孙无忧,算她俩运气好,怎么说也是张师叔带我来的云魔崖,还是少给人家找些麻烦的好。送个饭而已,又不是去送命。” 一边寻思着,孙无忧已然来到山路之上,一步一步朝崖下走去。不一会儿,他的眼前已经变得灰蒙蒙,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最起码的方向感却已经迷失。如今的他只能闷头一条路走到黑,稍有分神便有可能滚落山崖,粉身碎骨。 在孙无忧的印象之中,这条山路顶多也就只有三百阶。可不知不觉之中,半个时辰过去,眼前的山路却还是一眼望不到头,渐渐地,孙的心理发生了变化,迈动的脚步也随之加快起来。 “不应该啊!照我的估算,早就应该走到山路尽头了。这里究竟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还是说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迷失了方向?” 孙无忧越走越急,却不知脚下的石阶因为气温的下降开始凝结出露水,露水让原本粗糙凹凸的路面变得光滑至极,一不小心,孙无忧失足摔倒,自己连同手里的食盒连滚带跌,一路摔出好几丈远。摸着被磕肿的脑袋,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一个被云雾包围着的巨大山洞赫然出现在视野当中。见此情形,孙无忧终于松了口气,抬手便去够手腕上的食盒。 这一摸不要紧,孙无忧的心都凉了半截,低头一看,他的臂挽之上只剩下一个红木提手,下面挂着的食盒早已不知所踪。四下寻找了一圈,他终于在一几块碎石之间找到了已然遭殃的菜肴。破碎的碗碟与周围的石砾混成一团,原本香气四溢的美味也因此便宜了这里的土地公。本以为此行任务将会十分轻松,但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得到这样的结局。迷茫之间,身后的山洞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怪响,就如同牙齿划过岩石发出的动静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是谁!”孙无忧鼓起勇气,当即大声呼道。 片刻之后,山洞之中的怪响停止,取而代之的一股阴森凄厉的笑声,恐怖原气氛登时笼罩在孙无忧的身上,令他魂不守舍。 “云魔崖居然来了男子,这可真是稀奇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魔姬 不知不觉之间,孙无忧的眼前已经被一团黑雾笼罩。不等看清那雾中之物,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掌忽然划过他的脸颊,令其不禁打了个冷战,双脚连忙后退了几步。然而,那雾中之人显然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而是一边朝他接近,一边发出鬼怪般的邪魅笑声,阴沉道:“打翻了我的饭菜,今天就拿你来充饥吧!” 说时迟那时快,雾气之忽然探出两只惨白干瘪的手臂,一左一右钳住孙无忧的两侧肩膀。后者想要强行挣脱,却愕然发现那手臂力道异常强大,以其如今的实力居然无法撼动分毫,反而是扯得自己的肩头生疼无比。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急沉一口气,魔拳心法随即出口,一枚紫色的拳印当即轰向那团黑雾之中。 “嗯?这是魔拳!你小子怎么会这种招式!” 拳劲没入到厚重的雾气之中,随即消失无踪。就在孙无忧以为方才的攻势未能取得便宜之时,原本抓在自己手上的手掌猝然缩回到了雾气之中。片刻后,浓雾渐渐散去,位于后方的那座山洞却是愈发清晰,颇有拨云见日之意。 “在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里面的前辈不要责怪。至于打翻的饭菜,我这就回去再取一份回来,绝不食言。” 说着,孙无忧朝那洞口深深行了一礼,而后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他便停下了脚步,因为眼前的一切他忆无法解释。 先前自己明明是从石阶上一级一级走下来的,可转眼之间,这里哪还有什么山道,就连地上的饭菜也已消失不见。一旁歪倒的是那枚破损的食盒,孙无忧扑看着这一幕,登时陷入到迷惑之中。 “嘿嘿嘿,你是第一次过来送饭吧!小子,你被她们给耍了。” 孙无忧蓦然回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山洞,不禁问道:“前辈,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玄机所在?” 静默了半晌之后,里面的声音似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剧烈咳嗽了几声,接着才嗓音沙哑道:“你只知道前来送饭,身上却没有用以回城的红绳。除非有那绳子引路,否则你要与我一样,永世被囚困在这里了。” 孙无忧如遭雷殛,身体晃动了一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轻声道:“原来,她们两个从一开发就打定要解决我的主意,枉我好心帮她们一把,却不想竟会被恩将仇报。” 山洞之中的那人似是读出了孙无忧如今的情绪,于是趁机继续道:“看来你和那几个丫头交恶不浅,不然也不会把你骗到这种绝境当中。不过,你也不用完全灰心,毕竟这里还有我。” “你?”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两脚一撇,直接坐倒在地上,抄起一块手边的石子,奋力将其丢向对面的石壁:“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嘿嘿,若是换作别人,也许真的帮不忙。但你我二人合力的话,说不定有机会可以逃出此地。” 孙无忧眼中放光,迫不及待道:“逃出此地,怎么做?” 此刻,洞中之人深深叹了口气。也正是这声叹息,令孙无忧隐约分辨出,那洞中之人乃是一名女性。 “我若还像以前那样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这么点伎俩锁身于此。这样吧,你进到洞中,我与你当面详述。” 此话一出,孙无忧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坐在那里,端详着山洞里的那片黑暗,眼睛随即眯成一条缝,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片刻后,洞中人有此不耐烦了,当即怒声道:“小子,你还在外面磨磨蹭蹭什么,只要你能救我离开困境,咱们就可以逃脱升天了。” 孙无忧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嘴边随即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是啊!我又不着急,就算坐到天黑也无妨。反倒是你,一个劲地催我进洞,你该不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你……你这个臭小鬼,居然敢和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马上就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你若真有那本事的话,现在的我也不会坐在洞外,而是被你抓回到山洞之中了。如果我没错的话,刚才唤出那团黑雾已经是你最后的一丝力气了。我说地上的饭菜怎么全都没了,原来是被你悄悄拿进了洞里。现在的你元气枯竭,真气干涸,想拿下我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刚才差点被你唬住了,就算我现在回不到上面,只要时间够长,还是会有人下来寻我的。那两个女弟子以为你会像对付她们那样置我于死地,却不想我竟然侥幸活了下来。里面的这位前辈,你的如意算盘好像是落空了呢。” “无忧,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一声尖啸从上空忽然降下,孙无忧抬头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师叔张如笑。 虽然二人只分别了一两个时辰,但孙无忧再次见到张如笑的话就如同重获至亲一样,激动地直接眺了起来,连忙迎了上去,俯身跪拜。张如笑见状赶紧将他扶住,神态柔和道:“哎,都是自家人,不必行此大礼。” “张师叔,我……” 张如笑摆手道:“我既然能够长到这里,之前的事情自然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嫣巧,翠秀那两个丫头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居然把你引到这种危险的地方,险些铸成大错。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责罚了她俩,这半个月间就别想下床走路了。” 一听到那两位女弟子已经受到相应的处罚,孙无忧的心里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说道:“师叔,其实也不用这么责罚她俩。也许,她们只是一时玩心大起,想与我开个玩笑也说不定。” 张如笑颔首道:“无忧,你和你娘一样,都是那么地单纯善良。可也正是这份善良,才让他最终陷入到了几乎万劫不复的境地。记住,天底之下,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谁也不能相信,包括兄弟姐妹,包括出生入死的手足挚友,同样也包括我。” 孙无忧挠了挠头,刚要说话。谁知身后的山洞之中,再次专来声音:“如笑,是你吗?” 张如笑脸上的柔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种瘆人的冷漠之态:“是我。师父,你近日可好?” 孙无忧眼睛猛地睁大了一圈,直勾勾地看向张如笑,后者朝他干笑了一声,而后轻轻点头道:“是的,这山洞之中所关押的不是旁人,正是我和你娘的师父,那个因为一己私欲葬送了飘渺云巅千年基业的叛徒,飞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笑声所化的声波如同一记记看不见的拳头一样,拼命地轰向四面八方。一时间,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颤抖,一些原本就已经存在的裂缝因为这些笑声进一步扩大,并将周围的碎石泥土一并吞入其中。 “飞仙子,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如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九幽魔姬。” 张如笑皮笑肉不笑,回道:“无论叫什么,您永远都是弟子的师父,您对徒儿的教诲和养育之恩,更是一生都不能忘怀。” “嗯……如笑,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天真烂漫。如果你有你大师姐那样的手段,恐怕这崖主之位也不会落到他的手上了。” 张如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后又恢复了正常,接着刚才的话道:“师父的见解弟子不敢苟同,在弟子看来,萧师姐能够成为云魔崖的崖主,除了她无人能及的修为之外,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其赏罚分明,杀伐果断的做事风格。在这里,大家能够得到最公平,最公正的对待,无人可以例外。” “呵呵,所以你想说,师父我被牢牢锁在这里,连阳光都晒不到,其实就是因为为师咎由自取?” 张如笑抱拳行了一礼,这才道:“徒儿没有那个意思。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枉然。既然是由您一手种下的恶果,那也应该由您独自一人承担恶果带来的这一切。师父,我们要回去了,您多保重,下次我会派人多送些吃的过来。” 说着,张如笑看向孙无忧,又一次恢复了先前的温柔,轻声说道:“来,抓住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等等!” 忽然间,洞中的那位“飞仙子”又一次开口。张如笑心头一沉,似是感应到了对方的意图。 “如笑,你刚才管这个孩子叫什么,你说他叫无忧?” 张如笑与孙无忧对视了一眼,而后轻声“嗯”了一下。 “无忧,孙无忧,你是如音和那个孙长空的儿子!” 一听到“孙长空”三个字,孙无忧立即来了兴致,当即朝洞中回道:“没错,我就是。” “好啊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尚在人间,没有因故夭折,看来老天爷对你还是相当喜爱的。” 孙无忧笑道:“老天爷那种东西我没有见过,不敢说自己利益他老人家的庇护。但我能长到这么大,且仍能存于世间,这一切都是我娘的功劳。” “呵呵,这么说来,你爹是真的不复存在了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萧如吟 孙无忧的内心几乎没有弱点,除了他爹——孙长空。尤其当他听到洞中人以那种轻蔑戏谑口吻说话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怒火立即由衷升起,几乎令其失去理智。好在,张如笑观察细腻,看出了孙无忧的变化,当即伸手阻拦道:“无忧,千万不要上她的当。师父他就是想要借此引你上钩,迫你进入山洞之中,如此她才有机会对你下手,你不能犯糊涂啊!” 张如笑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孙无忧的头上,令他彻底冷静下来。仔细想过之后,他才终于点头回道:“师叔所言极是,是无忧一时冲动了。算了,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张如笑点了点头,伸手拉起孙无忧的臂挽,纵身一跃,二人随即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孙无忧,你会回来找我的!” 此刻,山洞之中再次传来那股阴森恐怖的笑声。 眨眼之间,孙无忧已在张如笑的带领之下,重新来到了先前看到那座高楼跟前。此刻,几名女弟子已经在此等待多时,而在旁边的地上,赫然跪着将那两位将孙无忧骗至崖底,险些丧命的门人。现在的她们再也不复先前的容光神采,两侧脸颊肿得老高,显然是刚刚被教训过,如今连句话都说不利索。见孙无忧与张如笑双双安全返回,两位门人这才大松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看着那两位女子胀得如同猪头似的的脑袋,孙无忧又气又觉得好笑,转头对张如笑道:“师叔,您下手也太狠了些吧!只需稍加惩戒即可。您把他俩打成这副样子,又该如何去见别人?” “见别人?呵呵,我已罚她俩以后在毒雾林内作活,不满两个月休想回来。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以为云魔崖的门规是儿戏了。你们两个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给这位小哥道歉。” 在张如笑的叫骂声,嫣巧,翠秀二人连滚带爬,双双趴在孙无忧的脚边,声泪俱下,虽然口齿含糊,听不清嘴里说些什么,但大致可以猜测到是些赔礼道歉的词语。孙无忧见状连忙将二人搀扶起来,又为她们擦去脸上的泪花,这才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哭了。答应我,以后有类似的情况,千万不敢再这么戏弄别人了。好在我福大命大,张师叔及时达到,我才平安无事,不然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就不是我,而是冤魂了。” 一听“冤魂”二字,两位女门人显得更加胆怯,随即惊恐地尖叫地起来。张如笑对旁边的两名弟子使了个脸色,这才将嫣红,翠秀双双拉了下去。孙无忧不知其中深意,也没有过多追问,跟着张如笑双双进入到高楼之中。 云魔崖上的这座高楼等级森严,且每层所司之事各不相同,外人首次进入,若无熟人带路,非得在此迷路不可。孙无忧在张如笑的指引之下,走过一层层楼梯,其间见识到了数种正在进行的“工作”。有的在写字作画,有的在涌读诗文。不经意间,一道闪光从旁边的的房间之中跳了出来,顺着窗户往里面一看,只见一名女弟子正在进行着不知名的试验,两只手掌因为刚才的剧烈反应已被染成了黑色。对此,那名女弟子既然一丝痛苦的神情都没有,显然对此早已司空见惯,遇怪不怪了。 经过好一阵迂回曲折的路径之后,孙无忧终于来到一处空间开阔的大堂之上,堂上有几名女弟子立于两侧,恭敬之至,而在大堂的正前方,赫然端坐着一名中年妇女。 这妇女皮肤看上去三十上下,光滑细腻,不说是吹弹可破,但也称得上是保养有道。但其深邃的眼窝之中就好像隐藏了数十世的秘密与隐情一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孙无忧只望了一眼,便认出对方的身份,快走了几步之后,连忙俯身拜见道:“崖主在上,受晚辈孙无忧一拜。” 不同于张如笑的热情似火,这位萧崖主显得冷漠许多,但脸上却仍能隐约看到和蔼的笑容,就如同家中的长辈一样,不怒自威。片刻沉寂之后,堂上之人终于回话道:“好好好,原来你就是柳师妹的孩子,孙无忧。你不是外人,快点起来吧!” “谢崖主!” 孙无忧缓缓起身,回以微笑。而这时候,张如笑则走上前去,继续道:“师姐,人我已经带到了。柳师姐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如今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实在可怜,不如就先在我们云魔崖住下,待寻人有了结果,再定去留也不迟。如何?” 萧如吟眯着眼看了看面前的张如笑,随即轻声笑道:“师妹所言,我刚刚也考虑过了。照理来讲,无忧是我们的师侄,现在柳师妹下落不明,是该帮帮他们一把,令二人尽早团聚。只是,崖上女性弟子众多,而云魔崖向来不收容男人,这是远近皆知的事情。如果真的把无忧留下的话,落人口舌不说,说不定还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说……” 见“萧崖主”面露难色,孙无忧见缝插针,连忙道:“崖主不必为难,其实无忧这次前来也只是单纯想来和您请安而已,毕竟到了魔界这么长时间,还未来崖上与大家相见,实在说不过去。今日既然见到了,无忧心愿已了,至于落脚之事,崖主和张师叔更不用担心。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有幸结识了几位不错的朋友,就算一时间寻不到我娘,也不至于沦落到风餐露宿的境地。时候不早,天色暗了山路不好走,无忧就此与大家别过,勿念。” 眼见孙无忧转眼就要走,张如笑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回头直勾勾地看着座上人,颜色不悦道:“师姐,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如吟又一次微笑地回道:“如笑,你别着急。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师姐我一时大意,考虑上漏掉了许多细节,直到你走之后才想明白。不过,既然无忧侄儿寻到门上,咱们这些作师伯师叔自然没有拒人门外的道理。这样吧,云魔崖的外沿有几间年久失修的茅屋,破是破了点,但稍微收拾一下还能住。关键,那里不属于云魔崖,就算外人较起真来,我们也有话反击,不至于被抓住话柄。无忧,希望你能体谅师伯的苦衷,毕竟男女有别,为了崖主的众多女弟子,我得替她们考虑。” 张如笑看了看孙无忧略显尴尬的面容,随即小声道:“有总比没有强。你若住在这周围,哪怕是不在云魔崖内,师叔我都能帮忙你。若你离开了这里,我就是有通天之能,恐怕也只得爱莫能助了。” 孙无忧本只可以一走了之,如此既可以不让萧崖主为难,也不至于在此“受气”。但为了尽早找到自己的娘亲,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随即抱拳行礼道:“既然如此,无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无忧在张如笑与几名弟子的带领之下,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住所。 不同于先前的砖瓦房,眼前的茅草屋与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风化的门窗,低垂的房檐,散落遍地的茅草,泥泞的地面,还有空气之中弥漫着的刺鼻霉味。如果可以的话,孙无忧宁愿露宿郊外,也不想进到这房子之中。 张如笑看着面前这幅破败相,也觉得十分不妥,但毕竟大局为重,小小的挫折算不了什么,于是便出声安抚道:“无忧,这点困难你就克服一下。今天时间太晚,待明日一早,我再叫人前来给你帮忙收拾一下屋子,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说完,旁边的女弟子将准备好的被褥,脸盆,茶壶,茶碗,一股脑地都堆在了孙无忧的怀中。后者与张如笑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独自一人进向茅屋。 用脚尖轻轻顶开发白的木门,一片灰土立时从头顶撒落下来,将其发丝染成了灰白色。顾不上许多,孙无忧蒙头“闯”进屋内,顺手将手东西码放在屋里的方桌之上。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屋里的陈设多年未换,猛得一受力,竟然挨不住,一只桌脚应声折断,被放在最上方的茶具立时摔在地上,跌得粉身碎骨。孙无忧看着地上的狼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弯腰坐到旁边的凳子之上,哈哈大笑了几声。 就在孙无忧经历着人生之中最为灰暗时期的时候,另一端的魔君府上,居然来了一句不速之客。妄虚魔君在香袭的陪伴之下,立在外门。而在府前的空地之上,停着一顶红盖轿子。但无比奇怪的是,轿子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更没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爹,这是……” 香袭话没说完,妄虚魔君便摆了摆手,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进屋吧!” “申大哥,我们不久不见。这就是您的闺女么,几年不见居然长这么大了。” 香袭心头一震,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你是斗军叔叔吗?” 第四百三十四章 崖外茅屋 天色已黑。 孙无忧耗费了半天的时间,才终于将那茅屋收拾出来,好不容易腾出一块可以放下被褥的地方,心满意足地坐在了上面。忙活了一天,连口饭都没吃,如今的他早已是饥肠辘辘,于是起身出门寻些进嘴的东西。可刚一开门,只见台阶之上赫然放着一个碗,碗里盛得是些杂烩菜,上面还摆着两个馒头,就如同上供一样。孙无忧苦笑了一下,将碗端进了屋里。见没有筷子,又出门在旁边的树上随意折下两段树枝,简单处理了一下便使了开来。孙无忧毕竟年轻,饭量又大,满满一碗饭菜被他连吃带喝,长龙过江一般尽数吞入腹中;而后又喝了整整一大壶水,这才终于坐回到了床位之上。 这茅屋虽然破旧,但好歹也是有门有顶,至少下雨的时候不会淋到,刮风的时候不会吹到。小时候孙无忧本就过着几乎等同于野人般的生活,所以这点考验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闲来无事的他索性躺在被卷之上,悠闲得意地哼起了小调。 “咚咚咚~” 睡意渐浓,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引起了孙无忧的注意,起身打开房门,一个面色紫青,五官肿胀的脑袋第一时间映入眼帘。饶是孙无忧见多识广,也经不起这样吓唬,两步便退到桌边,仔细端瞧了几眼之后,这才发现来者有些面熟。 “孙公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翠秀啊!“ “什么,你是翠秀?” 不敢相信,先前还面容姣好,眉清目秀的姑娘,一下午的时间竟然已经变成这副样子。先前在高楼之外,孙无忧虽然已经见过了对方处罚之后的惨相,但与现在的样子还是相差甚远。他那脸上的浮肿症状不像是外力所致,而更像是中毒之后的变异。 孙无忧定了定神,随即开口道:“姑娘你夜里到此拜访,所为何事?” 一听这话,翠秀那双肿得好悬要从眶之中掉出来的眼睛忽然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竟然升起一股股黑色的毒烟。 “公子,请你大人不记人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吧!” 孙无忧顿感莫名其妙,不禁问道:“我对你们做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翠秀抽泣了几声之后,低声回道:“您是知道的,下午我和师姐领了张师叔的罚,去往了毒雾林做工。可谁承想,这几天在正逢反潮时节,导致毒雾凝结形成的毒汁,大量依附在林中的枝桠树叶之上。我和师姐一时大意,经过的时候沾到了一些,结果毒液沿着我们的身上的伤口,竟然进入到了经脉之内,不消一个时辰我们二人全部出现了毒发的情况。我还好,师姐她已经起不来床,连意识都糊涂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活活被毒死不可。这附近只有你一个人,我怕擅自活动,使用体内毒血运行过快,毒入脏腑,所以不敢回去求救。你这要是有解毒药的话,能不能给我两颗。” 见翠秀边说边哭,神情悲怆,不像是说谎,而孙无忧身上恰好有从孤风城里带出来的药丸,其中便有用于解除毒障的清心丸。虽然没有亲自领教过林中的毒雾,但想来其成分与瘴气相差不多,于是便伸手掏出瓶子,倒出两颗,给了翠秀,并嘱咐她先吞食一颗,以观效果。翠秀依法照做,不久之后,脸上的紫黑色真的消退了大半,原本因为浮肿扭曲的五官也因此回到了原本应该所处的位置。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之后,翠秀欠身朝孙无忧行了一礼,以示感谢。后者连忙将人搀起,并道:“时间不早,你还晃尽快把这药拿回去给你师姐服用吧!” 说着,孙无忧直接将瓶里的清心丸都交给了对方,一脸和气道:“毕竟还要待不短的时间,其间保不起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这些药你都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见孙无忧对自己这般真诚,毫不避讳,翠秀因为惭愧低下头来,不敢去看对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孙公子,白天是我和师姐不好,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孙无忧笑道:“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个一干二净了。我孙无忧是出了名的记性差,既然我记不住,你也不用时时挂在嘴边,都过去了。” 翠秀快步奔出茅屋,回身轻声道:“孙公子,你是好人。劝你一句,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你会后悔的。” 孙无忧心动一震,刚要发声细问。可翠秀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径直闯入到黑夜之中,一眨眼的工夫便没了踪影。他知道自己与翠秀嫣巧非亲非故,但能救人一命,也算是功得一件。如是,孙无忧的心情变得分外舒畅,嘴里哼调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房门吱扭一声,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孙无忧抬眼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张如笑张师叔。 “师叔,你怎么来了?” 张如笑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空碗,点头微笑道:“我还派那些丫头们办事不地道,原来饭菜已经送到了。没想到你一个男人家家,收拾起家务却是得心应手,这么乱的房子也能被你拾掇出来,真是稀奇。你也不要怪师叔,不是师叔不想帮你,只是我想通过此事测试一下你的性子如何。毕竟,要成为我们云魔崖的一员,没有出色的耐性与毅力,是万万行不通的。” “啊?师叔,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过来只是想借用云魔崖和诸位师叔伯的力量,寻找我娘的下落而已,并没有打算归入到云魔崖中。况且,我身为男丁,若整日与众师姐妹同吃同作,实在不成规矩。还请师叔您收回成命。” 看着孙无忧一本正经的样子,张如笑愣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无忧,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才对。我试探你的底子,并不是想要让你加入云魔崖,而是想要将崖中,曾经属于飘渺云巅的一些功法传授给你。当然,这么多年,你娘多多少少可能也教过你一些,但从你之前在崖底山洞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没有得其要领,否则也不会被里面的飞仙子师父唬住。无忧,我尊重你的选择。” 孙无忧一恭到地,满脸惭愧道:“这么说来,是侄儿一时鲁莽了,还请师叔不要见怪。但不瞒您说,先前我在苍北新苑之中当过几年弟子,虽然现在已经离开苑内,但未免不同门派之间的功法背离排斥,飘渺云巅的功夫我还是不学了。” 见孙无忧这般诚恳回应,张如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道:“不愧是柳师姐的儿子,果然率真真爽,不像那帮登小人,只会垂涏我派秘籍,根本不曾考虑过功法是否适合自己,这才使得一些个别分子内息冲撞,最终经脉暴裂而死。” 一听这话,孙无忧不禁问道:“听师叔您的意思,云魔崖中曾经来过不少想要盗取崖内功法的贼人?” 张如笑颔首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寻师父也是曾经的飘渺云巅掌门飞仙子,真实身份乃是魔界公主九幽魔姬。她在进入师门之后,埋头苦学,并将自己的魔功与飘渺云巅的功法融为一体,并练成了数门亦正亦邪的强大神功。而魔界的这些家伙们,对此早已虎视眈眈,曾多次派人前来盗取,但都被崖内门人一一击退,少数得逞的人,也因为不得其法,操之过及,导致走火入魔,最终身死道亡,得不偿失。你没有像他们那般贪婪无度,作师叔的感到十分高兴,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千万不要忘记今日所说。” “是!” 之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见天色不早,张如笑离开茅屋,去往住处。又变成一个人的孙无忧这回终于可以清静一会儿,吹灭了桌上了油灯之后,转身来到床榻边上,随手便将头上的黑布解了下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钻骨之痛自眉头之中径直传出,疼得直接瘫坐在地。 按理来讲,数月时间过去,再重的外伤,哪怕是断手断脚,也早该愈合长全。可他眉心的创口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合口的趋势,反而伤口之中会时不时涌出一些血脓,这也是为什么孙无忧要在上面覆盖一层黑布的原因。但让他感到万分疑惑的是,就在这个夜晚,他头上狭长裂口竟然发生了恶化,虽然屋里没有光亮,但他能感觉到伤口之中不断涌出一些恶臭刺鼻的物质,似血非血,似脓非脓。就在孙无忧为头上异样痛苦万分之际,茅屋顶上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细碎声。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没错,先前翠秀来的时候我一路跟着,不会出错的。” 头上的伤口虽然还在疼,但孙无忧也因此变得异常警觉,就连别人的呼吸声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此刻,他所在的这件茅屋之上,就站着两个人,而且通过气息的长短可以判断出,来者乃是精通内家功夫的练家子,这让本来心烦意乱的孙无忧立即产生了兴致。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房上女君子 房上“君子”自然是来者不善,孙无忧庆幸自己的头疾,否则自己被大卸八块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孙无忧惊喜发现自己眉心处的疼痛居然消失不见。趁着这个工夫,他约莫着来到那脚步的正下方,隔空递出一掌。这间茅屋本就已经破烂不堪,虽然有屋顶,但也已年久失修,稍一触及掌劲,立时“哗啦”一声掉落下来,两道身影顺势从中闪了出来,分别落到屋内两个屋角处,冷冷地盯着房中孙无忧。 “两位鬼鬼祟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不说清楚的话,今天别想轻松离开这里。” 孙无忧话音一经出口,站在东北角处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响起,阴沉道:“不让我们走,刚好我们也正有此意。本来你可以舒舒服服死在睡梦里,现在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就把命交出来吧!” 话音一落,那女人手中星兴闪烁,孙无忧顺势朝旁边一闪,身后的木柱之上“砰”的发出声闷响,以余光看去,只见一枚尖锐的金属物品赫然插在柱身之中,若是没有及时闪躲的话,那此物恐怕就已经在孙的身上开出血洞了。 那女人不只身手不凡,而且用心歹毒,以说话来分散注意力,想要借助自己手中兵刃的优势,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饶是孙无忧早有准备,但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了一跳,抬手摸下自己的脖子,笑呵呵道:“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哦?是吗?” 不等孙无忧反应,立于东南角的另一人忽然尖啸一声,紧接着,一条银色的“长蛇”自手中飞驰而出,直奔孙无忧的咽喉。下意识间,后者以手抵挡,谁知指尖刚刚碰到那银蛇之上,一股刺痛感立即涌上心头。猛地看去,手指上的一块皮肉已经整个被撕扯下去,而那银蛇之上也因此多了一抹分明的血红,继续朝其打来。 “这是……” 意识到此物不好相与的孙无忧连忙挪步后撤。可那银蛇竟然比人还要灵敏许多,无论多么刁钻的角度与路数,都能被它在顷刻之间迎头赶上。况且,这茅屋之中空间有限,另一边还有位时不时发出暗器的狡诈女子,孙无忧实在不敢拖拉下去,于是站住步伐,怒喝一声,急道:“将诀,风流!”、 风流一出,那银蛇的动作果然受制,速度角度也随之发生变化,孙无忧顺势褪下外衣,凌空一抄,便将那银蛇头端裹在衣物之中,定睛看向衣服里面,只见一把奇怪形态的兵刃赫然躺在手掌之间,又窄又长,而且身体由数个关节相连,舞动起来就好像一条灵活躁动的毒蛇一样,让人手足无措。 “好家伙,原来是件软兵器。不过,这种东西也想取我孙无忧的性命,也太小看人了吧!” 孙无忧本来就身高马大,膂力惊人,而对方乃是一名单薄女子,就算有过修炼,但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还是无法弥补的。这回,孙无忧猛然发力,位于屋角处的那名女性再也抵挡不住,竟然直接向前跌去。见此情况,另一名女子怪叫一声,手中又一次发出点点星光。 不是一枚,而是三枚。一次发出三枚暗器,而且还是在这种视线极差的环境之中,孙无忧就算是再怎么灵活,也无法避过所有。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拧身转到后侧,伸手一拍面前的墙壁。刹那间,一只由泥土组成的手掌自里面生长出来,一举便将三枚星光全部挡住。见到这一幕的两名女子,竟是为之一震,尤其是刚刚出招的那名暗器女子,更是忍不住道:“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方术,师姐,这下该怎么办?” 趁着孙无忧挡下暗器的工夫,西南角的女子连忙收回自己的“软蛇”兵刃,并与自己的师姐合到一起,两两怒视着对面。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沉吟一下之后,随即道:“我才来了一个晚上,你们就过来要打要杀。我孙无忧自认为在魔界并没有什么仇家,难道你们认得我,还是识得我爹娘?” 孙无忧简单的三两句话道破玄机,此话说出之后,房间之中的气氛立即发生了变化,两女子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师姐,怎么办,过了今夜,再想杀他恐怕不易了。未免今后夜长梦多,还是使出杀招吧!” 听到这话,孙无忧笑道:“没错没错,有什么杀招统统使出来,不然待会就没有机会了。现在天色不早,我也想早点休息了。” “师姐”冷笑一声,语气轻蔑道:“休息?我让你永远休息下去。师姐,用杀招!” “好咧!” 两名女“杀手”一拍即合,“师姐”手中银蛇陡然眺起数尺之高,乍一看去就好像一把竖锯一样,兵器两边都长着密密麻麻地尖刺。与此同时,一旁的“师妹”做出回应,随手也将手中的兵器丢了出去。然而,他的兵器只是一根细长的铁棒,手指粗细,三尺多长,而刚才一发发的尖锐暗器,就是从此物之中发射出去的。 当铁棒升入半空之中,棒身砰的一声分解出数段,并一一贴向那件锯齿兵器,与其合而为一。一时间,那银蛇身上的寒光忽然提升了数倍,数十倍,照得房间之中如同白昼一样,几乎睁不开眼来。借助仅有的一点缝隙,孙无忧隐约看到,眼前的空间之中,居然出现了一条蜿蜒夭矫的白色蛟龙,身上的鳞片尽数立起,即将朝他狂攻过来。 “兵器居然还有此等用法,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但至于此物威力如何,还是亲自试过才能知道。” “哼哼,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这是我和师妹的合力杀招,寒夜升蛟。中了此招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会身受凌迟酷刑而殁。孙无忧,你放弃挣扎吧!” 说话间,那空中的白蛟果然亮出了真正面目,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一举冲到孙无忧的跟前。此刻,位于蛟身之上的竖起鳞片,如同一枚枚搭纹上弓的利箭一样,只等一个时机便会应声射出。而眼下,便是攻击的最佳机会,因为孙无忧已经避无可避。 哪怕将诀之中的土诀,亦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之中发挥作用,而一旦所有的蛟鳞受激迸发,那么孙无忧势必会被射出一只刺猬,有死无生。生死瞬间,他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鳞片松动,即将激发的征兆;急中生智之下,一道残影忽然自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这是……” “哈哈,去死吧!” “嗡~” 窗户,门板,屋梁,房柱,甚至是大地,都被蛟身内部传来的那股能量剧烈地撼动着,而茅屋内的白光也在此刻攀升到最高点,并一点一点归于平静。 “师姐,我们成功了吧?” “等等,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既然杀招内的能量已经全部释放,那孙无忧就绝没有活命的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师妹”的话问出口,但“师姐”那边却已没有了回应。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光华中心处的地面之上,赫然站着一人,一个手持“白蛟”兵刃男人。散去了光芒,升蛟现出了原样,乃是一件长相如同“松树”的异形兵器,而先前的铁棒和软骨兵刃已经合而为一,连一丝接缝都没有。然而,就是这么一件做工精良,无懈可击的杀器之王,居然还是被孙无忧接住了,而且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这不得不说是一场奇迹。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招你我明明已经练过了上百次,无往不利,为何这回会突然故障,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看着“师姐”脸上的惊恐之色,“师妹”的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不祥之意,脚步不住地后退,一直来到角落之中,这时才道:“师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这回杀他不成,那就只能另择机会了。咱们还是先走吧!” “走?走去哪里?” 孙无忧伸手用力一拍旁边的房柱,呼吸之间,柱身之上居然升出一根根墨绿色的藤蔓,不时便将破损的屋顶连同门窗一并遮掩起来。见此情况,“师姐”用力击打几掌身后的墙壁,发现这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茅屋竟变得无比坚固,就好像加持了一堵钢铁壁垒一样,不可撼动,更无法从中逃脱出去。现在,这对女子已然成了瓮中之鳖,生与死全在孙无忧的一念之间。 看着孙无忧脸上的狡黠笑容,“师姐”稍感不适,终于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孙无忧随手将那兵器插在地上,一边大摇大轩地朝二人走来,一边怪笑道:“是你们两个深更半夜跑到我这里,又冲又杀,怎么好意思问我要做什么。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心要致我于死地!” 话音一落,位地角落之中的“师妹”忍不住叫道:“师姐,怎么办,再不说他的话,这小子不知又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了。好,既然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就告诉给你,我们两个是你娘的师妹!” 第四百三十六章 如雪如页 孙无忧和这两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对视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说吧,你们究竟是谁,为何深更半夜一心要致我于死地!” 此话一出,使暗器铁棒的那名“师妹”再也忍不住,当即回道:“我是戚如雪,这位是我师姐叶如页。我们不是旁人,正是你娘的同门师妹。听说你突然来到云魔崖之中,想来此行是为了我二人之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就算杀不死也总比你找上门来的好。我们姐妹二人斗你不过,技不如人,就此认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别看戚如雪年纪小,但说话的气势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师姐叶如页。反观此时的后者却是异常胆怯,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那个……按照辈分来讲,我俩也算得上是你师叔。不过,你真不该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娘!” “我娘?我娘怎么了,难道他曾经做出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听到这里,戚如雪迫不及待地将话接过来,怒气冲冲道:“何止!因为他,我们整个飘渺云巅险些毁于一旦。众师姐妹当中,师父最疼的就是她,以至于我们这些其它弟子连他十分之一的光都沾不上。这还不算完,当初,当初你娘她仗着有些姿色,迷得山下那些男人个个神魂颠倒,让他们往东,绝不敢往西,让他们揽月,绝不敢摘星。你娘她将原本属于我们这些同门的荣耀,全部都掠夺了去,甚至在门派最危难的时候,扬长而去,丝毫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我们猜到了,你此次前来,定是受了你娘的指使,她一定还记恨着,当初为何众师妹没有选择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但我保证,造成这一切后果的都是你娘!” 别看戚如雪说得天光乱坠,但孙无忧却是半句都没有听到耳朵里去。他对母亲柳如音的过往知之甚少,包括“飘渺云巅”这四个字也是自己无意之间听到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已经不想深究其中的罪魁祸首。但作为儿子的他,绝不允许外人如此堂而皇之地诬蔑自己的至亲,于是怒声道:“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一些,但我介意为了娘的名誉破例出手。况且,我此次前来云魔崖的目的本来就是寻找娘的下落,根本不是受别人的指使,单是这一点你就大错特错了。因此,你之前的话我也保留怀疑态度,至于真相如何,之后再说。” 见语言攻势无用,师姐叶如页继续道:“呃,你叫无忧是吧!我承认,这次行动确实唐突了一些。但你也得明白,我们二人也是被逼无奈。毕竟,云魔崖中,想要将你和你娘至于死地的不止我们二人。若是行动慢了被你识破,多半萧师姐要将你们拉出来顶罪。与其那样,还不如动手,省得平添烦恼,一了百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神情激动道:“你说什么,萧师伯?你说崖主他也想至我于死地?” 听到这话,戚如雪口气稍显讥讽道:“你以为呢!整个云魔崖中,最想让你们娘俩死的,恐怕就是她了。不瞒你说,当初你娘负气下山,当时已经怀有身孕。萧师姐怕以后留下祸患,便在你娘包袱里的食物当中下了堕胎药。” 说着,戚如雪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孙无忧之后,声音稍低一些,嘀咕道:“没想到,你小子福大命大,这样居然都害不死你,还让你长成了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小伙,真是奇事一桩。” “什么!萧师伯真的做过?”孙无忧两眼泛光道。 戚如雪不以为然道:“别的事你可以说我胡说,但这事你可不能不信我。当年我在门中有一个要好的姐妹,只是他资质平平,没能真正进入到飘渺云巅的弟子行列,成为了一位负责包含起居的杂工。后来他偷偷与我说,曾有一日萧如姐拜托他下山去买几副堕胎药,并嘱咐着急用,尽快买来。我那姐妹以为是萧师姐自己需要,便没有多想,于是依需抓药。可后来,她发现萧师姐的气色并没有变化,反而是挺着肚子的柳师姐突然失踪了。我那姐妹虽然不聪明,但这点门道还是能够理清楚的,于是便推断出那药最终是给了柳师姐。从这一点来讲,萧师姐才是你们家的头好死敌,我们这些师妹还差得远哩!” 见戚如雪说得有鼻子有眼,且不像说谎的模样,回想起白天在楼中的情形,孙无忧越发生气,铁拳抡起,“砰”的一声,便将面前的桌子砸得粉碎。 “萧如吟,没想到你是这般舌蜜腹剑,口是心非的卑鄙小人。不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作为娘的独子,我又怎能视而不见!” 说罢,孙无忧以那双凌厉到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在叶如页和戚如雪的身上扫视了一遍,两人立时感觉自己的皮肤好像被一把锋利的剃刀飞快划过一样,毫毛连同全身的肌肉都胡之紧绷起来,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对方突然扑过来,将自己杀之而后快。 “师侄,你看我们事情都说开了,而且你也表明自己不是柳师姐派过来寻仇的,如此说来全是误会一场。既然是误会,我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何?” 孙无忧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继而看向二人的脸庞,憨笑连连道:“两位师叔深夜来此,招呼不周,是小侄的不是了。但如今天色已晚,就这样返回住处恐怕不太安全,不如今晚就在此休息吧!” 听到这里,戚如雪后退了一步,面露骇色道:“无……无忧,你要干什么?” “呵呵,你瞧呢!” 话音刚落,孙无忧身形一晃,两道残影忽然从身上分离开来,一左一右,各自拍出一掌,分别打在二人的后枕穴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已经拥有了几十年道行的两位“师叔”竟也没有反应的机会,双双晕死过去,瘫倒在地。孙无忧憋了二人一眼,转身将自己原本准备盖在那床被子拿了过来,用力一抻,将其严严实实地“扣”在二人身上。完全这一切之后的孙无忧大步来到门前,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轻声道:“看是你们的行为并没有引起严重后果的份儿上,这次就饶过你们。再有下次,就不只是让你们睡在地上那么简单了。” 出门之后的孙无忧犹如一只复仇的幽灵一般,于夜色之中疯狂穿梭,一步也不敢迟疑。似是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原本藏匿于荒野之外的飞禽走兽竟也不敢露面出声,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就连头上的月亮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化身成为复仇者的孙无忧又将在云魔崖中掀起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呢? 魔君府外,还是那顶红盖轿子。不过,此刻边上还多了一辆马车。 说是马车,其实车上套着的是一只三眼青牛。而在车斗之中,赫然放着一块晶莹剔透,不时还会散发出阵阵白气的巨大物体,孙无忧若是在此一眼便能认出,此物正是妄虚魔君的宝贝之一,冰魄奇玉。作为这里几乎镇宅神器的法宝存在,如今为何会被安置在板车之上,又要运往何方,都是一个未知数。 再往门口看,香袭挽着自己的父亲妄虚魔君站在那里,眼中流露出不舍与愤怒,却是半个字也不肯说出口。妄虚魔君看出女儿的不瞒,低声安慰道:“香袭,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有机会爹再给你搬来十块八块的,你想放哪里就放哪里。” 香袭嘟着嘴,气鼓鼓道:“爹,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那东西的珍贵程度,女儿还是略知一二的,如果真那么容易找到,魔皇他也不会上我们府上来取了。” 见瞒不过香袭,妄虚魔君索性哈哈笑道:“原来我的女儿也不是那么糊涂啊!你自己都说了,要冰魄奇玉的是魔皇,既然是魔皇的命令,我们这些臣子又怎能公然抗旨呢?” “可……可是斗军叔叔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事先说好,你们两个人比试一轮,他赢东西带走,他输,东西留下。可女儿明明看到是爹您赢得了胜利,为何还要将宝贝拱手让人。女儿不明白,女儿不甘心!” 香袭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这时候轿子之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浑厚嗓音:“申老哥,这次来的突然,没有带上礼品,真是一大失败。放心,待下次再来,一定不会让你和侄女失望。香袭,我走了!” 说着,轿子下方忽然闪出一道血光,托着轿身边同里面的人一同跃入到高空之中。与此同时,那只三眼青牛见此情况也不敢示弱,四蹄一蹬,身下立即腾起一团七彩祥云,拉着车子与玉石,登时跟随上去,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第四百三十七章 魔发魔女 夜中崖边的高楼显得尤为阴怖,就好像一只裹着厚重披风的幽灵一样,伫立在孙无忧的面前。 云魔崖虽然看守森严,但作为“熟人”的孙无忧,却并没有遇到太多阻拦。唯一出手的两名门前弟子,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双双被他撂倒在地。如今的孙无忧便是一只怨恨的魔鬼,准备潜入楼内向萧如吟讨回公道。 然而,刚一进入楼中,他便傻住了。 大堂之上密密麻麻站着数十个身影而且站位井然有序,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而当孙无忧踏入殿上之时,对面崖主席位的那名女子已经同时开口道:“孙师侄,你终于来了。” 话音一落,众人全部将目光投向后方的孙无忧,一时间堂上气氛骤变,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大手,想要借机扼住他的喉咙。然而,如今的孙无忧已经无所畏惧,即便明知此行是场劫难,依然毫无怯色,冷冷道:“萧师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萧如吟呵呵一笑,右手摩挲着左手指尖上的掌门扳指,轻描淡写道:“如雪如页那两个蠢材,我早就料到她们会坏事。所以她俩一经离开这里,我便已经叫人在此等待。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是来的时间稍晚了一些。” 孙无忧冷笑道:“哦,那只是抱歉了。不过,我娘的事情,我想听师伯您亲自告诉我。至于另两位师叔的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 此话一出,堂上一名女弟子猛然踏步上前,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剑。 这一剑来得突然,更来得狠毒,专朝着孙无忧的视野死角刺出,准备一击将其秒杀。然而,孙无忧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不等剑锋抵到,孙无忧双臂一沉,一股拳劲已经自身前砰然掠出,直接将那名女弟子震飞出去,人挣扎了两下,便随之昏死了过去。 见到孙无忧这番惊人身手,萧如吟投以赞许的目光,连连拍手道:“就该如此,你做得我十分满意。在我看来,你比当年你的娘亲,还要优秀不少。不过,柳师妹他是飘渺云巅的叛徒,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我与她曾经有什么过节,那也是情理之中。我本想好好补偿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半夜上门寻仇。单从这一点上,我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哼哼,骗小孩子的话而已。你让我娘受了那么苦,甚至还在他最为落魄的时候给他下毒堕胎。今天,作为娘亲的唯一传人,我要替她将当日的屈辱全部转移到你的身上。” “呵呵,就凭你?” 说着,萧如吟挥动了一下手臂,左右两旁的一众门人如同疯癫了似的,挥舞着兵器一同朝他猛扑过来。也是这个时候,孙无忧隐约发现,这些人的眼睛居然全都闭合着,样子就好像睡着了似的,似乎对于自己如今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识。然而,来不及过多思考,孙无忧连忙运起魔拳法诀,一记记紫色的拳印接连飞出,一声声闷响不断从那些人的身上传来,紧接着一个个地扑倒在地。 然而,明明应该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那些门人,片刻之后居然再次起身。依然还是先前的瞑目状态,依然还是毫无意识。他们的动作扭曲僵硬,就好像关节处生了锈一样,招式显得十分粗糙。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才能在一众围攻之下,连续避过杀招,并趁机反攻了几拳。可是,这些人就如同僵尸一样,每每倒地,随后便会自行起立,丝毫不觉身上的伤处。打了几轮之后,孙无忧生怕害了这些人的性命,所以选择暂时躲避。可这些人虽然没有睁眼,但对于他的位置却是一清二楚。这些活死人就好像瘟疫一样,死缠在他的身旁,一刻也不迟落下。 “怎么了师侄,这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吗?放心,这些人乃是我精心培养的云崖死士,身上有我独门设下的秘术,除非把他们碎尸万段,不然就算砍下头颅,剩下的躯干也会将你活活掐死。” 孙无忧一直以为飘渺云巅的功法都是以正派光明为宗,却不知里面竟有如此邪门狠毒的方术,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一晃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孙无忧在长时间的周旋之下,已经休力不继。但后面的那些云崖死士却是异常精神,动作速度与开始时候相比丝毫没有变化。看出了孙的难处之后,殿北面的萧如吟终于再次开口道:“怎么,这么快就累了吗?可是,我的云崖死士连一个都没法有损失,你让我有些失望啊!” 说着,萧如吟轻轻撩拨了一下自己那头乌黑的秀发,只见发丝末端经他手指触摸,就随之开始疯狂生长起来,并化为一团黑影,倏然冲向孙无忧的跟前,一招报住他的右侧小腿。不等反应,那黑影之中的发丝竟然化为一根根防不胜防的暗器,顺势刺入到他的皮下之中。疼痛之下,孙无忧速度因此受限,后方的云崖死士趁机赶到跟前,十来把长剑劈天盖地地朝他狂刺过去。 “燃灯琉璃体!”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急念法诀,一股幽绿色的火光随即自殿中升起,将四周的人影包括孙无忧自己,都照得如同鬼魅一般,气氛异常诡异。兵刃落下,却如砍在顽石金玉之上,除了发出“当当”的清脆声响,并没有给孙带来丝毫的伤害。随手抓起腿上的那团黑发,只见发团之中赫然视起一对骇人的神光,就好像一双充满魔法的眼睛一样,对视一眼便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孙无忧也不例外。 见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殿上的萧如吟发出阵阵尖笑,语气阴森道:“不用意外,这些本来也不是飘渺云巅的招术。九幽魔姬那个老女人虽然令我派毁于一旦,但我也因此从她手上获得了不少由她创造的厉害魔功,这起尸术和魔云发,便是其中的一部分。魔云发非但难缠,而且内部还会孕育出类似意识的能量,可以令人短时间内陷入幻境之中,无法自持。虽然时间短了点,但对于这种激烈对决已经足够了。本来我还想留你活两天,但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我也就不再顾念同门之情了。孙无忧,下辈子做出聪明人吧!” 萧如吟还站在原地,但手里已经射出一道快疾的银光,直指孙无忧的要害咽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半片窗扇碎成了木屑,一道优雅,柔美的身姿随即跃入到大殿之上,剑光掠起,化作一道凌厉剑气,成功截下那道要命的银光。萧如吟刚要接招,却见对方搂住孙无忧的肩膀,用力踏了一步,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当着萧如吟的面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团乳白色的雾气。 “张如笑,又是你!” 此刻,在高楼以南数里处的毒雾林中,刚刚从雾毒之中解脱出来的两名女弟子,翠秀,嫣巧,也才刚刚躺下。想起下午时候所经历的种种不测,二人至今心有余悸。好在,这一天她们忙得太厉害,所以脑袋一沾枕头,睡意便涌上头来,不时嫣巧的嘴里已经打起轻鼾,而翠秀也即将进入梦乡。谁知就在这深夜时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是谁?” “姑娘,是我,我是先前与你们见过的孙无忧。” 翠秀对这个名字虽然不算太熟悉,但通过前后几次的照面,尤其是不久之前的送药之举,她已悄悄记住了此人,心中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如今,“故人”上门造访,内心忐忑的翠秀心中居然有些激动,于是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原来是孙公子啊!你有事情吗?” “姑娘请开门,我过来是为了求救的。” 一听到“求救”二字,翠秀直接翻身下地,连外衣都没有披上,几步便来到门前,将屋门打开。定睛一看屋外,满头大汗的孙无忧呼呼喘着粗气,肩膀之上还抗着一个女子,身上不时还有血液渗出,显然是受了外伤,而且伤情不轻。来不及细问,翠秀连心将人迎到屋里,而这时候另一边睡着的嫣巧也从梦里惊醒过来,见屋内突然多了两个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无忧将身上的人小心放到空出的床榻之上,而这时候翠秀,嫣巧二人也已来到跟前,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向脸颊,她们惊愕的发现,躺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师叔张如笑。 “师……师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云魔崖中还有谁能将她伤到这个地步?再说,这种事情你怎么不回云崖楼找崖主,反而来到这个充满毒瘴的鬼地方?” 孙无忧摇晃了两下,顺势坐倒在地。二人低头看向孙无忧的胸口,只见左侧靠近肘部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血洞,虽然血已止住,但里面却好像塞了一团黑发一样,看上去极为恐怖。 “不瞒你们说,把我和张师叔伤成这个样子的,正是萧师伯。这回,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第四百三十八章 深夜不速之客 张如笑惩罚自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面对孙无忧这位“救命恩人”着重请求,翠秀不禁陷入了迟疑之中。 “你可以留下,但她不可以!” 不等翠秀说话,嫣巧率先开口。孙无忧愣了一下之后,依然态度诚恳道:“这位姑娘,我知道张师叔之前与你们二人有过节,但说到底,此事因我而起,如果你们想报仇的话,全都算在我孙无忧一个人身上,不要牵怒张师叔。” “不行!能够收留你,我们姐妹二人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更何况张如笑白天还将我们害得那么惨,险些丧命在这毒雾林当中。若不是看在你拿药给我们驱毒,你们两个谁也留不在这里。要么你杀了我们姐妹,要么就把张如笑扔出这里。” 就在这一声声激烈刺耳的争执声中,张如笑悠悠转醒。虽然是刚刚睁开眼皮,但先前双方的对话已经被她听了个大概,得知孙无忧是在为自己争取生机,她索性从床子上爬了起来,艰难地站到了地上。 “师叔,你怎么起来,赶快躺下!” 孙无忧刚要上前搀扶,嫣巧却是伸手将其拦住:“你看她精神这么好,还能自己行动,想来逃出萧崖主的追捕也不是什么问题。我看你身上的伤比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如先把外衣除去,把伤口处理了再说吧!” 看着孙无忧胸前的“血洞”与发团,张如笑强忍剧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道:“无忧,她说的没错。这点伤还杀不死我。反倒是你身上的魔云发,相当难缠,一经进入体内,便会疯狂生长,如若不尽快将其袚除的话,一旦任其进入经脉,那就回天乏术了!” “可是……” 孙无忧话还没说完,神情突然怔,紧接着一口黑血隔空喷出,险些溅到三人的身上。黑血落地,只见血滴处居然有一条条蛆虫般的物体在其中蠕动,而且还有二次生长的势头。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这些莫名的黑色线虫才一一死去,最终化为一滩血污。 见孙无忧“病发”,翠秀、嫣巧二人又连接将他扶到床上。好不容易才将身上沾血的衣物脱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创口赫然呈现在三人眼前。此刻的孙无忧已经意识模糊,脸色铁青,嘴里不时还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全身滚烫至极,居然尤为严重。嫣巧虽然一心想要至张如笑于死地,却不想让孙无忧跟着送命,于是连忙对前者道:“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如笑沉吟片刻,继而面色阴冷道:“拿把短刀过来。” 翠秀转身去到自己的包袱之中拿出了防身的兵刃,进而送到张如笑的手中。后者抽出刀刃,迎着烛火来回灼烤了几圈,目光随即转向床上的孙无忧。 “你……你要做叙?”嫣巧不禁问道。 “我说过,继续让魔云发留在他的体内,只有死路一条。虽然这样做风险不小,但也只能大胆一试。” 见匕首烧得已经发黑,张如笑这才猛提了口气,快步来到孙无忧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带有火焰温度的刀刃靠向伤口处。谁知,匕首还未直接与孙无忧的身体接触,“塞”在里面的一大团魔云发便出现了反应。因为惧怕高温,发丝开始渐渐朝中心处收缩,大量血液顺势从创口之中涌现出来。眼看就要完全丢失魔云发的踪影,张如笑快速出招,终于在魔云发完全缩回体内的时候先其一步抵达,紧接着转动兵刃,末端的发丝被其卷在匕首之中,如此才终于成功将其拉住。 因为匕首上的热量,孙无忧的胸口升起大量的白烟。虽然孙无忧已经失去意识,但在这番惨烈的“折磨”之下,嘴里还是忍不住发出阵阵惨叫,最终身体一绷,彻底昏死过去。 在将魔云发完全“烫死”之后,张如笑轻轻将匕首抽回,只见一团黑发悬在兵刃头端,发丝之间好似还长着一枚眼睛之类的血块。见到这一幕的张如笑随手将其匕首掷到地上,抬腿那肉块踩得稀碎。不久之后,魔云发也变得了黑色血水,在场三人终于松了口气。 翠秀与嫣巧二人,合为孙无忧包扎伤口,并为他盖上被子,生怕他半夜着凉。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二人的注意力随即又回到了张如笑的身上。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再休息一下,我就离开这里。” 身上的伤虽然还在隐隐作痛,但看到曾经在白光无两的张如笑落得如今这般田地,翠秀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侧头对嫣巧道:“师姐,你看这……” “好!这是你说的,作为长辈,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而不是让我们将你扫地出门。那样,对你,对我们,包括床上的那位都不好。” 张如笑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怀里的药瓶,倒了几颗,一并吞下。又倒了几颗,递到翠秀的面前:“这些给孙无忧服下。现如今魔云发虽然已经清除了,但这小子的伤实在太过严重,若不是他天生体质异于常人,恐怕早已丧命身亡。这药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多少还能为其补充些气血,可以为他挺过难关做出一些帮助。还有,我离开这里之后,如果有人上门寻人,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他们进屋。孙无忧这副样子,能不移动便不移动,否则牵动了伤口再次淌血,那就不好了。” 说完,张如笑拿起自己的兵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翠秀见状再也忍不住,当即道:“师叔,你别出去,和我们一起待在这里吧!” 听到这话,张如笑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他头顶抚了一下,语气温和道:“白天时候是我出手重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今夜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们不再记恨我。” 话到此处,翠秀内心动容,眼中泪光闪烁。再看旁边的嫣巧,虽然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眼中的神光之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意。 “好,你们上床休息吧!我这就……”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咚咚咚”三下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噪音从门缝之中飘了进来:“嫣巧,翠秀,你们睡了吗?” 此刻,屋里灯火通明,若是假装睡下不回应,显然不合情理,为免门外之人生疑,嫣巧清咳了一声,口气略显不悦道:“要睡了要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门外是哪位?” 门外人停顿了片刻之后,当即改换了语气,稍显谄媚道:“是嫣巧是师姐吧!我是莲儿,那个听说你和翠秀师姐在毒雾林里受罚,我特意拿了些用以驱毒的丹药,给你们送来。最近毒雾林里不太平,有好几位路过的师姐妹在此着了道。你们在这长时间活动,体内定然积累了不少的毒素,如不尽快将其逼出体外,后患无穷啊!” 翠秀与嫣巧交换了一下眼角,接着笑吟吟地回道:“原来是莲儿啊!我和师姐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之后,门外的莲儿又“消失”了,二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张如笑,后者沉思了片刻之后,微微摇了摇头。 “两位师姐,你们还是开一下门吧!你看我来都来了,至少得见到你们平安无事,我才能放心回去。还有,今晚魔云崖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不知师姐们是否有所耳闻?” 话音一落,屋内三人的心立时沉入湖底,不用说,这位“莲儿”此行的来意,就是为了寻找孙无忧与张如笑两位人。今晚若是不找开房门,对方定然不会善罢干休。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仿佛连桌上的茶水都要因此凝结。此刻,站在门外的莲儿已经有些不耐烦,敲门的动作也变得越发粗鲁:“师姐,开门啊!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用不用我回去禀告崖主!” “吱扭”一声,门板被从里面找开,阿莲抬头一看,门内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师姐嫣巧。 “师姐,你没事吧?我还以为……” 嫣巧低头打量了一下在面前的莲儿之后,确定没有其它人跟随,这才满脸怒意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听话,难道你不知道我和翠秀白天的事情吗?本事已经相当晦气,你居然还半夜前来打扰,你是不是怕我死得晚啊?” 听到这话,莲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好似有所领悟,这才笑呵呵地将药瓶拿出,交到嫣巧的手上:“师姐莫生气,是我小时大意了。我差点忘记,白天时候就是张师叔惩戒了你和翠秀师姐。既然如此,她是万万不会藏身于此的。” 嫣巧冷笑道:“怎么,你来这里是为了找张师叔的?她怎么了?” “她……” 莲儿不经意地瞥过门内的地面,赫然发现桌边的地砖上有一滩已经晒干的血迹,眼睛咕噜一转,莲儿笑着道:“师姐,你被张师叔打成内伤了?” “哼哼,我修为虽然不如他,但仅凭几记鞭打,还伤不到我的根本。” 第四百三十九章 祸起微风 “既然如此,那师妹我就先走了!” “莲儿”虽然说的是“走”,但头却是径直伸向屋子之内。嫣巧眼急身快,一把将其拦在门外。但前者此举早已是志在必得,就在嫣巧以为已经挡住房口之际,她竟遽地在地上打了一滚,翻身站起之间,已然来到屋子当中。 屋内灯光昏暗,莲儿并看不清四下的细节,只见翠秀偏身坐在床榻之上,显出一副刚刚起床,还未落地之态。 “莲儿,你在搞什么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作甚,难道你想让我俩给你暖床不成?” 见屋里并无其它人,莲儿的警惕心稍稍放松一些,但口气却是变得异常冰冷,当即道:“屋里只有你们两个?” 这时候,嫣巧已将房门合上,若无其事地来到桌边,顺势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除我们还能有谁?这里是毒雾林,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你想留在这里与我们一样中毒发病的话,那倒无所谓。不过,这屋里只有两张床,你要睡的话只能委屈你打地铺了。” 莲儿俯下身来,掐起一点地上的“血渍”,放在鼻前轻轻嗅了一下,沉声道:“这笑是怎么回事,师姐刚才不是说过,没有受内伤么?” “哦,你说血啊!” 嫣巧直接捋起左侧衣袖,只见小臂内侧赫然一条一寸多长的刀口,看伤口的新鲜程度似是刚刚造成不久。见此情形,莲儿不由得眯起眼睛,一脸狐疑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自己不是说过了么,这毒雾林里的瘴气厉害非常,我和翠秀来得急,根本没有带解毒药,所以便用了土法子,将毒素全部逼到手臂前方,然后用刀将皮肤划开,将里面的毒血一并放空,以来起到解毒的功效。你刚才摸到的正是毒血干后的血痂,听我一句劝,现在赶快吃药驱毒,否则毒发了我可不管。” 听完这话,莲儿毫无迟疑地拿出自己的药瓶,紧接着吞服了两颗丹药,惨白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床上的翠秀忽然道:“时候不早,你到底是去是留?我和师姨忙了一天,早就累得睁不开眼睛,没时间和你耽搁。” 听出翠秀话语之中的不耐烦之后,莲儿这才起身对面前的嫣巧以及床上的翠秀各自行了一礼,而后略带歉意道:“两位师姐且莫见怪。莲儿也是奉崖主之命前来寻找张如笑和孙无忧的,刚才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周的,师妹定会择日上门再来请罪。” 嫣巧两眼发直地看着屋门的方向,不以为然道:“请罪就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能不来还是别来的好。好了,既然这里已经被你看了个遍,现在可以请你回去了吧!” “是是,师姐说的是。既然如此,师妹就不再继续叨扰了,咱们改日见!” 说着,莲儿转身打开屋门,嫣巧离座走在后面。忽然间,一股微风从门外吹来,桌上的烛火忽然晃动了一下,将原本照不到的地方猛地“扫”过一下。而恰在此刻,即将出门的莲儿下意识地向左侧瞥去,惊人的一幕随即呈现在她的眼前。 翠秀身后的阴影处,居然坐着一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全云魔崖正在寻找的张如笑。 “不好!师姐,别让他走!” 此时,嫣巧还没有意识到刚才一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听床上的翠秀猛然惊叫了一声,来不及思考,嫣巧伸手钳住莲儿的肩膀,制住去身体。可莲儿早已有所准备,黑暗之中银光一闪,蓄力许久的利剑立时破空刺出。 “莲儿,你!” 剑是从腋下刺出的,以至于身后的嫣巧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便被一剑刺穿了肩头。冰冷的剑身令她原本已经几乎耗尽的精力死灰复燃起来,不等对方继续变招,她竟一手握住那柄利剑,并顺势向后猛地坐倒下去。 莲儿知道这种情况之下,兵器绝不能离手,所以即将在那种巨大的力道之下,自己依然没有选择弃剑,于是身体连同手中利剑,一同狠狠地被摔跌在屋内的地面之上。这地面乃是由地转铺砌而成,除了不太美观之外,可以说是可靠至极,往往用上大几十年也不会有多少磨损,因此坚硬程度也是相当优秀。莲儿乃是一介女流,虽然剑法犀利,但外家功夫却是相当有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摔打撞得全身骨头险些散架。七晕八荤的她还来不及站起身来,一柄短刃已然胁迫在他的脖颈之上,只要稍有活动,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师姐!” 直到这时,床上的翠秀才终于下地,两步来到嫣巧身边,看到他肩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心中一股邪火上来,抬掌便要朝莲儿的头顶拍落。 “翠秀,不要!” 嫣巧惊叫的时候,瘫坐在地的莲儿已经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可嫣巧的呼叫很明显奏效了,并让翠秀在失控之下及时地打回了理智,这才终于收回了掌力。 “嘿嘿,这才对嘛!别忘了,我可是受了崖主之命前来搜寻的,我要死了或者回不去,只会间接暴露你俩奸细的身份。” 话音一停,嫣巧抬手便在莲儿的脸上打了两巴掌,于是白晳光滑的脸蛋之上立时浮现出两枚通红的掌印,好不容易形成的五官配比也随之彻底打破,变得煞是丑陋。 “你刺我一剑,我打你两掌,你不亏。” 说罢,嫣巧从对方的手里将利剑夺下,又将剑尖从肩上的血洞中退出,身体晃了好几晃,这才终于站稳。没有了对方的威胁,地上的莲儿已经开始打算逃出这里的方法,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藏于暗处的那个声音忽然道:“莲儿,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师叔我的修为,你应该知道的,虽然我现在身负重伤,但要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见自己的意图已经被勘破,莲儿索性向后一躺,摆成一个大字,语气嚣张道:“好,不跑就不跑。不过,继续僵持下去,情况对你们好像更坏一些啊!如果天亮之前我没有返回楼中,崖主自然会带人再次找来,到时你们几个谁都跑不掉。” 嫣巧坐在椅子上,正在接受翠秀的治疗,见面前的莲儿如此得意,于是冷笑道:“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嘿嘿,很简单,把人交给我。这里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甚至可以说是张师叔挟持了你们,所以你们才会将他藏于房中。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崖主面前的红人,事情经过如何,全靠我一张嘴的功夫。两位师姐,我劝你们还是要识时务,知轻重,切勿因为一时糊涂,丧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毕竟大家同门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你们走到那一步。” 话音停了许久,翠秀见嫣巧一个劲地出神,不禁出声提醒道:“师姐,你怎么了,你该不会……” “别说话,我现在心里烦得很,你的伤没事了,你也先休息一下吧!” 见嫣巧的态度有所缓和,莲儿暗叫“有戏”,于是继续旁敲侧击,柔声道:“嫣巧师姐,其实打一进师门的时候,我对你就十分有好感。甚至之后,看到众师姐一个接一个地爬到你头上,连我都替你觉得不值。崖主她是修为高强,但说白了也只是一介凡人,崖内诸多琐事不能尽数详知。你对云魔崖的奉献,不比那些师姐少,为何偏偏将你冷落?” 说着,莲儿看向对面嫣巧的眼睛,而后者同样也在看着她,声音冰冷道:“是啊,为何偏偏是我?” “照我说,师姐你其实就是差一个机会而已。那些师姐之所以能够一飞冲天,成为崖主身边的得力干将,无非就是运气好一些,有了出人投地的契机。有了契机,师姐你照样也可以大放异彩,甚至一跃而成弟子一辈当中的佼佼者。现在,这个契机来了。” “莲儿,你给我闭嘴!” 翠秀的话竟不及自己手中的短刃来得迅速,眨眼之间,那如腊九寒冰一样刀刃已然递到跟前,只要再往前行进一寸,就能了结对方的性命。电光火石之间,嫣巧飞出了一脚,直接将那短刃踢飞上去,径直戳在屋梁之上,刀身尽数没入其中。 “师姐,你!” “嘿嘿,嫣巧师姐,看来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放心,今天之事,我一定替你在崖主面前美言几句,这样你……” “砰!” 干脆,利落,一记手刀毫无征兆地斩在莲儿的脖颈之上,直接将基击昏过去。一脸愕然的翠秀看向自己师姐的脸庞,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师姐,你果然……” 翠秀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形成,竟被又一记突如其来的手刀当场打晕过去。一时间,屋中的气氛变得空前诡异起来,屋内仅有的两个清醒的人,终于在一刻四目相视起来。 “嫣巧,你想做什么?” “呵呵,当然是要做一件大事情!” 第四百四十章 正戏开始 夜色像一袭黑纱,将整个天地笼罩在安谧祥和之中,连夜枭都不忍打破这难得的宁静,立在枝头,时不时动转一下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一条“火龙”快速朝这边飞驰而来,沿途的夜路被火光照得煞是通亮,一切魑魅魍魉都不敢接近半步。 直到来到近处才终于看清,那火龙的真实面目竟是一行手举火把的队伍,而队伍之中无一例外,竟然全是女人。 她们正是云魔崖的门人,同样也是萧如吟萧崖主的心腹。此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击杀孙无忧与张如笑。 这些人当中,为首的乃是萧如吟手下的第一弟子,更是下任崖主的最有力竞争者,人送外号赤炼棘花的任棠。此刻,他于队伍最前端,如同毒蛇的毒牙一样,周身散发出不祥之气。 “任师姐,我们这般贸然出动,不通知崖主,不会受责罚吧?”身后,一名女弟子忽然开口低声问道。 任棠回头望了那人一眼,显出一副轻蔑之色,冷笑道:“你若后悔,现在就可以回去。不过,立功之事,就与你无缘了。” 那女弟子见任棠这样回话,生怕得罪了对方,连忙赔笑道:“师姐,你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咱们师姐妹几个,平日里最为要好,有事当然共进退,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话说,莲儿那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去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该不会真出事了吧?” “哼哼,谁让那家伙擅自行动,如果再带几个人过去,兴许就不用这般大动干戈。只要不伤及性命,给她点教训也是好的,省得他以为擅作主张。” 说话间,任棠腰间剑光一闪,再看旁边枝头上的那只夜枭,连起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便猝然跌坠下来。看到这一幕的几名弟子当即拍掌叫好,而此刻任棠心中的得意由此更为浓厚了。“张如笑,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又行进了一段路途,任棠忽然伸手示意大家停下,并将手里的火把一一灭掉,只留下几根可以照明的,分散在队伍之中。身后那女弟子小心摸到最前端,低声对任棠道:“师姐,我们到了。现在怎么办,直接冲进去一探究竟吗?” 任棠停顿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如今张如笑虽然是要犯,但我们也不能小瞧了这位曾经的师叔。要知道,在众师叔之中,就属她最聪明,最智慧。如果她真的在毒雾林的小屋之中,多半已经设好陷阱,等我们主动去钻进去,自食恶果。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不废吹灰之力,逃脱升天。可惜的是,这次带队的是我,我任棠才不会上她的当呢!况且,我们这次人手众多,就算她想突围,也绝难成功。” 女弟子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难道要一直在外面侯着?” 任棠残忍一笑,阴恻恻道:“用火。” 女弟子的眼睛陡然瞠得比之前大了足足一倍,目光之中也尽是骇然之色:“师姐,你不是开玩笑吧!别说莲儿,那小屋之中还有被派来受罚的嫣巧、翠秀二人。如果他俩逃脱不及时的话,恐怕是要丧身火海之中的。” “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几条人命算得了什么。你也是知道张如笑厉害的,如果被他逃过这一劫,待春卷土重来之时,我们大家谁都没有好下场。与其留着她这个祸患,不如现在一鼓作气,将张如笑斩草除根。他和那个姓孙的小子虽然逃了出来,但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现在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至于,莲儿几人,也只能算她们运气不好,被卷入到这桩事件当中,大不了过两天多给她们烧些纸钱。事不疑迟,让她们准备弓和火箭,咱们要动手了。” 就在任棠等人在外面准备妥当,即将火攻之际,屋子内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壁上的窗扇被狠狠撞开,一道身影随之从屋里扑出屋外,扑倒在地。看到这一幕的任棠暗叫不妙,当即道:“动手!” 话音一落,数十支带火飞矢如蝗虫一般一哄而上,全部射向小屋之上。小屋本是用木村与茅草搭建而成,一遇火苗,立即燃起双熊熊大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屋门打开,两道身影先后从屋里窜了出来。借着火光,那女弟子看向两人,伸手叫道:“是莲儿!” 虽然此刻是深夜,且相距极远,但借着火势,女弟子还是认出了莲儿的衣着,并在第一时间出声提醒。听闻此言的任棠当即站起身来,望着一前一后,一逃一追的两道身影,大声咆哮道:“给我追!” 毕竟是深夜时分,而且此处地势险要,路上多坎坷,稍不注意便会扭了脚踝。因此,一行人的速度十分有限,跟了许久也没有看到莲儿和被追之人的身影。就在一众即将迷失在一望无际的郊外之际,一阵打斗声忽然引起了任棠的注意。 “在前面,快!” 任棠在这一众人之中的修为最高,身手最强,如今见目标就在跟前,再也顾及不了其它人,当即脚尖离地,飞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急掠过去。穿过层层阻隔,跨越大量的芳草枯木,两道人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是张如笑!” 看到目标的任棠显得尤为兴奋,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张如笑忽然回手一掌,与之缠斗的莲儿胸膛直接挨了一记,身体不住地向后倒退,失足滑下崖端,一转眼便没了影子。得手之后的张如笑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等回神,任棠的剑招已然迎头袭来。 “张师叔,伏诛吧!” 张如笑仰身让过那柄锋利剑身,“砰砰”连踢两脚。可任棠早有准备,随着也出了两腿,借着那股力道,顺势将自己送回到地面之上,全然无事。 “原来是你!怎么,萧如吟没有亲自前来吗?”张如笑冷冷道。 “呵呵,对付残兵败将的你,我就足够了。张师叔,我劝你不要顽抗下去,否则也只是给自己徒增伤痛而已,不如一死百了。” “呵呵,区区一个弟子,居然敢和我这么说话。任棠,看来你已经忘记我的厉害了吧!” 声音还在半空之中,张如笑的宝剑已经隔空刺去。任棠随即露出残酷的笑容,“叮叮叮”的脆响,配合着银色的光亮,于黑暗之中一闪一烁,就好像是一只暴躁肆虐的猛兽一样。 “砰砰!” 随着两声闷响,张如笑与任棠各自退到原来的位置,后者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前,脸色憋得通红。毕竟,她还是黄花大姑娘,哪被人这么轻薄过,即便对方是自己女性,即将对方是自己的师叔,她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任棠怒火中伤,连同自己掌中的长剑也多了一股灼人的热气,凡是被其掠过的地方,全都会被高温引燃,不时二人所在的战场便被火焰尽数包围起来。 张如笑剑法老辣,却敌不过任棠的心狠手辣,尤其双方因为年纪缘故,体力有着巨大的差距,而先前张又受过重伤,几轮交手之后,气力已大幅衰减,自己也随之渐渐落入到劣势之中。这期间,任棠虽然也吃了几次小亏,但好在都是些皮肉小伤,影响不到发挥,见对方势头低靡,他看准时机,一连攻出十八剑。这十八剑无一不是,取命索魂,断肢剜心的杀招,即便是普通情况之下想要全部应对也是相当棘手,更何况现在的张如笑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在边退边挡的情况之下,肩头的块皮肉竟是被整个削了下去。张如笑就地一滚,借助脚下的沙石,硬生生将伤口堵住,以免自己过早力竭。见此情况的任棠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冷笑道:“怎么样张师叔,师侄这折花十八剑还不错吧!我早就说过了,凭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了!” 任棠尖啸一声,身体猛然拔起三两丈高,并使出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剑尖直指张如笑的天灵。电光火石之间,张如笑,未执剑的左手忽然向上一扬,一把沙石随即掠起,任棠躲闪不及,当场被撞了个满怀,细微的沙土颗粒趁机进入到眼睛之中,刹那间,她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体随之重重跌落在地。 “啊!我的眼睛!” 原来,刚刚张如笑就地打滚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土石,藏在掌心之中,只待对方大意疏忽之际,再将手中之物全部抛出,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如他所料,中招之后的任棠立即失去了战力。可这时候,其它崖内弟子也已追到了跟前。 “任师姐,你怎么了?” “快,快,快拿清水来。我的眼睛被迷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女弟子见任棠痛不欲生的样子,当即抬起头来,望着那对面那位曾经朝夕相处的“长辈”,随即阴森道:“大家不用顾念旧情了,一起上,让张师叔立即伏诛!” 第四百四十一章 差一手 崖边的风出乎意料的刺骨,令一众女弟子不由得打起了冷战。而作为孤军奋战的张如笑,竟在此刻露出了异样的笑容。 “张师叔,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吧!” 此刻,任棠的眼睛还未恢复实力,只有一名女弟子代为放话。此言一出,一众弟子纷纷缓步上前,欲要借助收缩包围圈的方式,逼迫里面的人尽快投降。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如笑忽然将手中兵刃丢下,一边向后挪动身体,一边开口道:“我知道今天我走不脱了,不过临死之前能让莲儿那家伙给我垫背,也算不枉此行。回去告诉萧如吟,我就是死也不会做他的阶下囚,更不要成为师父那样的下场。孩子们,我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如笑猛然掉转身体,纵身一跃,立时坠下无底深渊,靠前的几名弟子想要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 “云魔崖深达万仞,据说至今还无人能够成功下到渊底,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去,恐怕连尸骨都摔没了吧!张师叔嘬张师叔,枉你在崖中享誉盛名,却不想竟会落得今日悲惨下场。也罢,咱们撤!” 女弟子刚要引着一从人马返回楼中,谁知这时候,刚刚睁开一只眼睛的任棠忽然开口道:“等等!” “怎么了师姐,还有什么吩咐?” 任棠咧着嘴,强忍着眼睛的疼痛,恶狠狠道:“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姓孙的年轻人,是张师叔把他带出来的,走,回刚才的小屋搜一遍!” 在任棠的坚持一下,一行人又返回到先前抵达的那处小屋。刚来到屋前,只见两个身影赫然坐在地上,满脸漆黑,就好像被墨汁泼过一样,看上去十分狼狈。而通过穿着,众人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先前从窗子中跌出来的翠秀,另一个则是两眼呆滞,惊魂未定的嫣巧。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脸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翠秀轻咳了一下,看了眼身边的嫣巧,而后才道:“回禀师姐,先前张师叔带着那个姓孙的小子,深夜跑到我们这里,还强迫我们给他俩提供藏身之地。不久之后,莲儿前来追了过来,并且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并与张师叔打了起来。我们两个趁乱想要助莲儿一臂之力,怎奈修为低微,我被师叔一掌打出屋外,而嫣巧师姐则被当场击昏。再然后,屋子忽然起火,恢复意识的我连忙回到屋内,将失去意识的嫣巧师姐救了出来,只是……” 任棠面露狰狞状道:“只是怎么了?” “只是那个姓孙的小子身体太重,再加上时间太短,待我想要二次返回屋里的时候,里面的火势已经太大,无法将人救出,所以只能……” 说着,她回头看向身后已经烧得只剩下废墟的小屋,而这时候,众弟子众不远处的小河之中取来水,齐心协力之下这才将残余的火苗全部熄灭。一番寻找之后,弟子们终于在废墟之下打到了一具焦黑的尸骸。因为长时间的灼烧,尸体已然变形碳化,个头如同小孩一样。看到这一幕的女弟子来到任棠面前禀明了一切,并道:“师姐,你看这焦尸该怎么办,要不要送回楼里让崖主定夺?” 别看任棠为人心狠手辣,但唯独对尸体这类的东西十分抵触,若是不小心碰见,当晚非得做恶梦不可,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听到别人说要将尸首带回大本营中,她自然第一个不同意,当即道:“这么晦气的东西,带它在身边作甚?听说这小子是曾经柳如音柳师叔的独子,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还是就近找个地将他埋了吧!”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地上的二人,继续道:“至于你们两个,虽然没有帮上忙,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算为云魔崖做出了奉献。这样,你们姐妹二人同我等返回楼内,至于崖主怎么看待此事,你们就自祈多福吧!” 灭了火,埋了尸,一行人带着嫣巧翠秀一同回到楼中。一路上,二人一言不发,就好像丢了魂似的,显然还未从劫后余生之中回过神来。 萧如吟看到跑在面前的二人,又听任棠将毒雾林处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确定二人双双殒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二人有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你们会感到惋惜只是因为被曾经的同门情义所牵绊而已,无需放在心上。至于你们二人……” 听到这话,嫣巧与翠秀双双低下头来,不敢去看那殿上之人。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萧如吟居然自己走下了台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到了嫣巧眼前,和蔼道:“你们两个也算死里逃生了,此事与你们二人无关,无需为此自责。” 听到这话,嫣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抽泣一边道:“都怪我们两个没用,不然莲儿也不会被一掌打下悬崖,我们害了她!” 话音一落,身后在旁边站着的任棠刚要开口,萧如吟摆摆手道:“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毒雾林的住处已经被烧毁,你们索性就回到楼内住吧!至于张师妹对你俩做出的惩罚,也就一笔勾销了。” 听到这话,嫣巧、翠秀二人连忙俯身叩头谢恩。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众人这才相继退下,而嫣巧与翠秀二人则被其它两名女弟子单独带到了盥洗间,让他俩换下烧坏的衣服,拿来了全新的衣衫。 “你们两个下去吧,我们自己洗就好了。” “好的师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两个就在外面侯着。” 眨眼之间,盥洗室只剩下嫣巧、翠秀二人。双方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翠秀小心翼翼地摸到门前,侧耳听了听外面,确认无人监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师姐,我们成功了!” 嫣巧上前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略显生气道:“叫这么大声干甚,怕别人听不到么?” 翠秀吐了吐舌头,模样调皮道:“是我大意了,师姐不要见怪。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时深藏不露的你,居然还有这样的脑筋。如此一来,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找到此事的破绽。” 嫣巧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是算错了一点。如果那火还能多烧一阵,将尸首烧成骨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已然超乎了我的预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我必须严于律己,绝不能被崖主和师姐他们抓住把柄。如此,待他们伤愈,彻底远离云魔崖之后,我们就能……” “两位师妹不赶快盥洗,在这里干什么呢?” 嫣巧、翠秀双双抬头,只见睁一眼,眯一眼的任棠正倚在门上,笑嘻嘻地看着屋里的二人。 毒雾林中,面色铁青的萧如吟正站在一处刚刚掘的土坑边上,两位女弟子合力将里面的东西搬出,定睛一看正是先前那具丧命火场的焦尸。不同于先前的释然感,如今的萧如吟,眉宇之间竟有杀气涌现,样子阴沉得让人感到恐惧。 “给我好好看看,这尸首到底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几名弟子七手八脚,一脸嫌弃地开始翻动那具尸体,因为焚烧得太过严重,以至于外面的衣物已经与里面的皮肉完全粘连在了一起。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站在不远处的茹如吟好像看到了什么,忽然来到跟前,将面前的弟子推开,探手抓起那尸首脖颈上的一串东西,犀利的目光立时从那深邃的眼眸之中激射而出。 “把那两个丫头给我抓起来!” 阴暗,潮湿,随处可见的蛇虫鼠蚁,这里是云魔崖中臭名昭着的囚魔牢,是所有犯了大错弟子的终极噩梦。来到这里的人,即便能够活着出去,也要褪个三五层皮。而就算侥幸撑过了所有的刑罚,之后身上落得的残疾也足以令它生不如死。 现在,嫣巧、翠秀二人就被关押在囚魔牢之中。 连魔都能囚禁的牢笼,寻常凡人又怎能抗得住呢? 短短一个时辰之中,二人已经先后“体验”了二十种酷刑,每一种都能令他俩身上激起数层冷汗,皮肉上的伤害不说,单是精神上的创伤,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痊愈。 任棠拿着一根烧干的铁棍,不断在二人身上戳戳点点,留下一枚枚黑色的烫疤,可怜她们还有大好年华等待享受,如今也已成为了奢望。见翠秀再次晕死过去,任棠直接走到嫣巧的面前,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一脸狞笑道:“说吧,你把那两个人藏到哪里去了,我答应你们,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否则,后果你们懂得、” 说着,她又将滚烫的铁棍捅在嫣巧肩上的那处剑僵之上,一股白烟随即升起,并最终顺着头上的气窗飘出地牢。 “嘿嘿,原以为囚魔牢骇人至极,今日得见也不过如此。任棠,你也不过是崖主的一条走狗而已,想要从她手上接过崖主之位,你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听到这里,原本面带笑容的任棠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手中的铁棍之上随之加持上一股可怕的力量,直指对方胸膛。 “住手!” 第四百四十二章 别世一笑 进门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从毒雾林赶回来的萧如吟,地牢一众除了被绑缚的翠秀与嫣巧之外,皆是下跪行礼。而前者却是大步流星地来到二人跟前,伸手拿出一截形似锁链的东西,在她们面前晃动了两下,冷冷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嫣巧翠秀二人相视一眼,不知其中原由,谁知这时候萧如吟指如剑锋,一招刺中嫣巧肩头上的伤口,声音低沉道:“说,你肩上的剑伤是不是莲儿所为,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虽然嫣巧一早就知道萧如吟老谋深算,想要骗她不是易事。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可以通过一处剑伤便找到其中症结,这让嫣巧体内的血一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底板,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 “我……我……” “还想狡辩!这条金链是莲儿所穿肚兜上面的饰物,我能确定,整个云魔崖,只有她有这件东西。而此物,又怎会出现在孙无忧的尸体之上?快说,被烧死在屋内的那人究竟是谁!” 见秘密已经隐瞒不住,料定自己已经死路一条的嫣巧随即放声大笑,并道:“萧崖主果然好智慧。没错,那具焦尸不是孙无忧的,而是莲儿师妹的。” “什么!” 听到这个信息之后的萧如吟当即摇晃了两下,身旁的几名弟子赶紧上前搀扶。好一晌之后,稍稍平复下心情的她这才抬起手来,颤抖着指着嫣巧,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莲儿!” “哼哼,怪就怪他多管闲事,主动送上门来。本来,她大可以查完之后自行离开,结果临出门的时候撞破了藏于屋内的张师叔。为了不让他回来通风报信,我只能将她击晕,叫其代替孙无忧的身份,与茅屋一起华为焦炭。” 见嫣巧叙述的整个过程毫无迟疑,显然并非临时所想的谎言,强忍着泪光,萧如吟用力点了点头,阴沉道:“好,既然你们不愿意说出孙无忧与张如笑的下落,那就好好在这里享受囚魔牢的酷刑吧!我相信,不久之后你们一定会求我杀了你们的。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轻易死的,我要你们两个师姐妹承受比莲儿多出十倍百倍的痛苦,方能解我心头之恨!任棠,给我继续用刑!” 不时,地牢之中再次传来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与此同时,在数里之外的云魔崖下方,昏迷了整整半天的孙无忧终于睁开了眼睛。谁知,刚一恢复意识,一团雾气便已迎面扑来,令他好不容易清晰的视线再次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孙无忧试着坐起身来,但胸口传来的剧痛立时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再次躺回到原本的地方。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雾气之中,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你醒了啊!” 虽然身体无法移动,但孙无忧的脖子还能转动一定的角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张如笑就倚靠在不远处的石壁之上。不知是雾气所致,而是原本如此,此时的张如笑面色煞是灰白,但脸上的笑容却仍如先前那般灿烂、柔和,让人原本紧张的心情立时轻松下来。 “张师叔,你怎么了?” 听到这话,张如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道:“不用管我,我还好。” 孙无忧稍稍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立时想起自己先前在毒雾林之中的经历,又一次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之后,他才终于道:“师叔,那两位女弟子怎么不见踪影,还有,咱们现在身在何处?”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 当那股阴森,尖锐,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之际,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两侧耳道好像一瞬间涌入了成百上千的根银针一样,刺得耳朵生疼无比。记忆继续向前回溯,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名字随即浮现在脑海之中。 “九幽魔姬!怎么会是她!这么说来,我现在岂不是在……” 张如笑咳嗽了几声,接着他的话道:“是的,我们已经来到云魔崖下,这一切都是嫣巧那丫头的计策。看她平时大大咧咧,没想到关键时刻竟能想到如此缜密的计划,当真让我大吃一惊。” 接下来,张如笑便将昨夜孙无忧昏迷之后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临晚将翠秀、莲儿双双打晕之后,嫣巧将自己的打算和张如笑全盘托出。大概意思就是,让莲儿代替孙无忧,烧死在小屋之中,而自己则换上莲儿的衣服,伪装成莲儿的模样,当着追兵的面儿,和张如笑装成追逐的假象,一齐跑向崖边,并在那里上演了一出坠崖的苦肉计。 白天时候,嫣巧与翠秀因为闲来无事在毒雾林附近溜达,无意间发现崖边下方不知什么时候结起了一张张巨大的蛛网。这蛛网非但规模庞大,而且韧性极佳,完全可以经受得住成人的重量,而这也成了之后深夜坠崖大戏的重要道具。正是因为有了蛛网的拦截,嫣巧与张如笑这才双双转危为安。而因为深里视线有限,就算用火把照着,也难以发觉崖下的巨大蛛网,于是两人才顺利逃脱升天。 从崖下爬上来的嫣巧第一时间返回到小屋,又趁着混乱将身上的衣物全部丢到火场之中,并把事先从窗户扔出来的翠秀唤醒,令其佯装成刚刚从火场内救人出来的样子,静候任棠一行人回到这里。而另一边的张如笑,因为重伤缘故无法远行,只能带着同为负伤的孙无忧,辗转多时,终于来到了云魔崖的禁地,也是众人绝对想不到的地方,崖下魔窟。 将事情的经过说罢之后,张如笑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孙无忧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气息忽然之间萎靡了不少,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袭上心头。 “师叔,你别说了,先休息一下吧!” 此话一出,洞里“看戏”的九幽魔姬突然尖笑道:“你不让她现在说,之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由得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枉你还是一名修行者,连一个人的气数都看不出来。如笑所所的伤已经无力回天,再过不久她就要双腿一蹬,魂归天际了。” “什么!” 听到这里,本来还想静养一阵的孙无忧顾不得许多,强行起身,用跪爬的方式,一点一点来到张如笑的身边。低头一看,对方身上的血迹已经晾干,伤口处似乎还长出一些黑色的毛发,看上去十分诡异。 “师叔,原来你也着了那云魔发的道儿!” 见孙无忧神情激动,无法自持,张如笑轻叹了口气,故作镇定道:“生死有命,能够在有生之年,与你相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只可惜,没在活着的时候看见柳师姐一眼,不然也好与她叙叙旧,聊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也算美事一桩。” “要的要的,师叔,你一定能见到我娘的,你忍一忍,我替你把那些发丝从体内抽出来。” 孙无忧刚要强行动手,洞内再次传来那股阴恻恻的声音:“不想让她立刻丧命的话,就快点住手。现在,云魔发已经侵袭到心脉之中,并与脏器缠在一起,你若强行用力,只会将心脉撕裂,令如笑当场断气。想来,她也是知道自己的糟糕情况,所以才没有将此事告知给你。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趁这个机会你们再多聊几句吧!” 不知为何,这回九幽魔姬的声音明显阴沉了许多,似乎也是因为张如笑的遭遇而被触动,不再像之前那般凶戾狂妄。如此一来,这崖下空间得到了久违的安宁,张如笑脸上的痛苦表情也随之舒展了一些。 “师……师叔,您还有什么愿望,如果可以的话,无忧一定帮你完成。” 张如笑看着孙无忧那张单纯质朴的脸庞,伸手在其头上轻抚了一下,面露微笑道:“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临死之前能有你在旁边为我送终,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本来,我和萧师姐相似,都对你娘有或多或少的憎恨。只是,当看到你的时候,曾经的芥蒂与误会都在弹指之间烟销云散。我忽然之间理解了,为何当年柳师姐她会那么一无反顾,甚至连生她养她的飘渺云巅都可以不屑一顾。她的付出是值得的,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她相同的选择。” 泪水渐渐模糊了眼睛,孙无忧伸手抹去一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这时候,同样在笑的张如笑忽然道:“好了,你我之间的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我想和我师父说几句话。这样,你把你搀到洞口前方,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你要进洞?可是现在的你……” “不用质疑了,按如笑说的做。” 洞内,九幽魔姬的声音再次传出。这回,孙无忧再也没有感受到那股令人不安的危险感,甚至,在那一瞬之间,他感觉那就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一样,令其感到莫名的舒适。 “好!师叔,我这就带你过去!” 第四百四十三章 莲殒魂销 一天的时间,一个人究竟可以变化多大? 一天之前,两位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的妙龄少女,又能经历怎样超乎想象的事件? 一天之间,整个云魔崖都沉入到了悲伤肃穆的气氛之中,连走禽走兽都不敢接近这个阴怖之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导致了如今的这一切? “莲儿~” 高楼之中,一声声悲鸣自房间之中接连传出,几名女弟子守在门外,不敢有丝毫动静,顶多只能用眼神交流,脸上尽是茫然与疑惑。 视线一转,两位风尘仆仆的女子一前一后来到房间门前,看守弟子见状连忙俯身行礼:“戚师叔,叶师叔,你们终于来了。崖主在里面哭了许久,我们都不敢进去安慰,还是您二位出面吧!” 没错,此刻来到房间跟前的不是旁人,刚旬不久之前才从破屋之中苏醒过来的戚如雪与叶如页。二人一经恢复行动之后,便立即返回云魔崖,却不想半路之上便听到了昨夜发生的种种大事。来不及细问,便赶到了崖主房间。 打开房门,屋子这中狼藉一片,沿着视线向前寻去,只见一个蓬头乱发的人影赫然坐在地面之上,周围还散乱着一些衣物。让你感到奇怪的是,这些衣物并不是成人所穿,而是孩童的衣服。而那人正捧着其中一件暗自神伤,眼泪已将手里的短衫浸湿了大半。 “萧师姐,你这是……” 戚如雪刚要说话,叶如页对他使了他眼角,示意他不要出声。戚如雪生怕自己的话触怒了萧如吟,只得将到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而这时候,叶如页已经来到萧如吟的身边,伸手扶在他的肩膀之上:“莲儿的事情我们已经听说了。为了隐藏这层关系,你和丫头已经隐忍了太久,谁成想事情还未公开,莲儿便已经遭遇不测。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将那姓孙的小子捉拿回来,拿他的项上人头祭奠莲儿的在天之灵。” 一听到“莲儿”二字,萧如吟的眼泪再次簌簌躺下,如今的她已将崖主的身份放下,而是化身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简简单单的母亲。 是的,莲儿是她的新生女儿,这是在云魔崖中一直流传的消息,却无人敢当面求证。因为,云魔崖的门人大多都是飘渺云巅昔日旧部,而飘渺云巅的首条门派便是进入门中的弟子终生不得婚育。而当初的柳如音便是因此背景离乡,成为全派叛徒的。 然而,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萧如吟自然也不例外。起初的她也不能认同柳如音的“冲动”做法,直到进入魔界,并在云魔崖落地生根之后,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情爱”。 那一夜很短,很美。那个男子既英俊,又温柔。萧如吟从未体会到做女人竟然可以如此幸福,哪怕为其十月怀胎,受尽冷眼,也在所不惜。 好在,身为崖主的她具有数项特权,这也让她有足够的理由在接近分娩的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待身体恢复完全之后,她便带着所谓的“孤儿”莲儿,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并在第一时间将其收入门下,暗中发誓要好好培养自己的这个孩子,令其成为合格的接班人。 事实上,任棠是萧如吟用以迷惑旁人的障眼法而已,从一开始的时候,她便没有打算让任棠接任崖主之位。 然而,任棠虽然忠心,但她不是傻子。当看到萧如吟为区区一名“弟子”悲鸣哀嚎的时候,她便明白了一切。 她,任棠,只是萧如吟的一枚棋子,是一件随时可以舍弃的衣服。想到往昔的种种画面,想到曾经的无数次刻苦修行,她手中的鞭子舞得更快,更劲,直至将嫣巧翠秀二人彻底打昏过去。 “师姐,你休息一下吧!再这么打下去,过不了明天,他们两个就得活活疼死。” 听见身旁师妹的求情,任棠二话没说,抬手便打了对方一个耳光。挨打的弟子既愤怒,又委屈,连下话都没说,扭头便奔出了牢门。 “到头来,我任棠原来只是莲儿的替身而已。师父,我要让你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失败!” 三天时间,云魔崖终于从浓烈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而萧如吟也在当天早上吃了一些白粥,气色恢复了一些红润,但精神依然萎靡,就好像没有睡醒一样,时不时打着哈气。 房门找开,叶如页拿着新做的衣服来到房中,萧如吟看见来人,脸上竟然呈现出一股少有的柔和,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比平常低沉许多:“如页,你来了啊!” “感觉好点了吗?” 叶如页像个大姐姐一样,将衣服放下之后,便坐到了萧如今的身旁,编写没有尊卑之分。确实,叶如页比萧如吟要年长几岁,只是入门晚了一些,所以才会称对方一称“师姐”。而就在最近的几天,这位年长的“师妹”竟然表现出一种知心亲人的气质,令萧如吟慢慢对她产生了依赖情愫。现在的萧,只要一时看不到对方,便会心神不安,恨不得将两人永远锁在一起。 “如页,我虽然是你的师姐,但毕竟你要大我了一些,如果没有它人在场的话,你就叫我一声妹妹吧!” 叶如页应了一声,旋即将对方的手掌捧起,用自己的两只手将其夹在中间,目光温柔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昨晚没有睡好么,还是早晨的饭菜吃着不合心意?” 萧如吟轻轻摇头道:“没有,我很好,可能是心情有些虚弱,还没有从莲儿身故的事情上彻底缓过来。姐姐,这几日崖内有什么事情吗?” “这事妹妹不用担心。有我和如雪坐镇,崖内诸事井然有序,并没有因为你的不在而方寸大乱。” 萧如吟颔首,继续道:“任棠最近在做什么,为何这几天不见他的影子?” “自从事发之后,除了在囚魔牢审问之外,她便会和其它弟子一同外出找寻孙无忧和张师妹……,哦,是和张如笑的下落。据说,已经有了一点线索,但要寻得二人踪影,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萧如吟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这些年也苦了这个孩子了。为了成为一个称职的继任者,他付出的努力与汗水,恐怕是其它弟子的三五倍,以至于她甚至没有拥有过童年,连笑的次数都比同龄人少得多得多。” 此刻,坐在萧如吟身边的叶如页神色倏然一变,但又连忙恢复了正常,进而低声道:“所以妹妹你的意思呢?” 萧如吟再次叹了口气,声音略微颤抖道:“本来,我是想让莲儿接替我的位置的。都怪造化弄人,让这个短命的可怜娃这么早就离开了我。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普通人一生短短数十载,却也活得精彩;反倒是我们这些修行者,为了那么一点修为和武功,竟要放弃大部分的情欲,让自己活成了冷冰冰的石头,连自己的亲生骨肉站在眼前,都不敢当众与它相认。我糊涂了,我所追寻的和我得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明悟了,好在我还有一些时间,有这些时间,我还有机会去真正体会一次做一个人,做一个真正女人的滋味。姐姐,我决定了!” 又过两日,萧如吟终于可以走出房门,或者说是他终于允许自己走出房门。她穿着那件前天叶如页送来的那件紫色长衣,精神饱满地出现在一众门人的面前。 今天是为莲儿下葬的日子。为了让她在黄泉路上走得体面一点,整个云魔崖都为之搅尽脑汁,终于让她得以恢复曾经风采的七八成。为了遮盖处理尸体之后所用的大量药石气味,她的身边摆满了香气四逸的各色鲜花,与其身上的那件白衣长裙,共同组成了一副令人动容的凄美画面。 有些事情不用说出口,大家自然心知肚明。众人不愿拆穿其中的真相,只能远远注视着崖主萧如今独自一人去到跟前,跟躺在那里的人做最后的道别。至于萧如吟嘴里说了些什么,她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莲儿,我来送你了。这些天你一个人待在外面,肯定害怕了吧!你自小就胆子不大,常常还要师姐们陪你睡觉。有时我看着你们一起生活,同出同进,心里还颇为羡慕。但你要谅解我,为了大局,为了尊严,我们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莲儿,你会原谅娘的,是吧?” 说到这里,萧如吟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洒满,身体也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辈子,你我母女二人缘浅命薄,希望来生,我还有机会做你的娘亲。莲儿,你好好睡吧,再也没人会打扰你了。” 说着,萧如吟挥了挥手,远处的弟子收到指令,不时,两个形同鬼魅的物体从后面带了上来。血污,灰土,泪痕,伤疤。它们连最起码的直立都已经做不到,因为任棠一早便已经将她们的腿骨打折,脊椎碾碎。对于旁人而言,这两个可怜虫已经和烂肉没有区别。 它们正是嫣巧,翠秀。 第四百四十四章 众叛亲离 作为这种种悲剧的始作俑者,嫣巧与翠秀被当作今日的重头戏,保留到了现在。此刻的二人别说是挣扎,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姐妹二人相视一眼,脸上竟然浮现起一股相同的苦笑。是的,她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亡者身旁,萧如吟轻抚了下莲儿的额头,手掌立即被其脸上的脂粉染成了雪白色。看着女儿差点花掉的妆容,一股强烈的悲伤随即涌上心头。 “孩子,我看,我把你的杀身仇人带来了。去黄泉的路上,你不会孤单,我会让这两个死丫头给你作伴的。” 虽然距离较远,但嫣巧却是将萧如吟的话听得一清二将,忽然狂笑两声,冷冷道:“萧崖主,你也太糊涂了吧!要我们师姐妹二人给莲儿陪葬,你就不怕到了下面,我们二人合伙欺负她么?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一下地府去吧,这样路上还能照料一下势单力薄的莲儿。” 即便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嫣巧的口齿依然伶俐得出奇,令在场众人不禁暗自为之感到佩服。而作为“同行者”的翠秀,此刻终于露出由衷的笑容,她恍然间觉得,自己此生能够有幸认识嫣巧,简直就是自己的荣幸,于是低声道:“师姐,这生太短了。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姐妹。” 嫣巧苦笑着摇摇头道:“如果有来世,我宁愿做个男人,至少不会被一介女流玩弄于股掌之中,更不用任人宰割,受尽侮辱。翠秀,真是抱歉,本以为我的计谋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虽然救了孙无忧与张师叔,却把你搭了进来,实属不应该。” 翠秀微笑道:“我在崖中本来就无无故,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姊妹。姐姐你有难,当小妹的自然义不容辞。罢了,害了莲儿一条性命,我们两个刚好可以为她偿命,如此一来互不相欠,到了那边我也有脸去见她。” 见对方临到死期,居然还是如从前一般单纯善良,嫣巧虽然也有笑,但眼睛之中已经噙满了泪花。 “行了,把她俩给我押上来,我要当着莲儿的面,将她们的头颅割下来,以祭莲儿的在天之灵。” 萧如吟一声令下,旁边的四名弟子轻轻一提,便将二人从地上“拾”了起来,几步便来到坟地旁边,随手将人丢到地上。而这时候,萧如吟已经重新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几人跟前,打量着瘫坐在地上的嫣巧、翠秀,旋即道:“折磨了你们这么久,我也累了。今日,我就亲自送你们二人上路,下辈子不要再被我遇到了。” 嫣巧怪笑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和崖主您有七世羁绊,注定要与你的命运纠缠在一起。说不准,下回还要借您之手将我再次送回幽冥呢!” “哼哼,女人就是女人,只知道逞口舌之快。既然你视死如归,那我就先从你下手。剑拿来!” 此刻,萧如吟与大家一样,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嫣巧身上。可谁能想到,就在弟子抽出腰间配剑的同时,一股异样的杀气忽然自剑身径直逼向萧如吟的身上。 “嗯?这是……” 不等反应,一阵刺痛已经在腰腹处砰然扩散开来,一时失神的她来不及追究其中原由,连忙撤步后退。谁知那名弟子志在必得,再次执剑朝其猛攻而去。 “快,截住她!” 话音刚落,不下八名弟子从后方窜出,一拥而上。然而,此刻她们兵刃对准的居然不是先前行刺的那名弟子,而是身为云魔崖崖主的萧如吟。八柄长剑,无一例外,全从身体后侧倒插在萧的身上,顷刻间,她那件新做紫色长袍便被染成了血衣,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立即涌上心头。 “你们!” 回手一掌,发出偷袭的几名弟子无一例外,皆被掌力震得当场七窍流血,即便侥幸没有就地丧命,也因此失去了大多的知觉与力气,纷纷跌倒在地。 来不及拔出身上的兵刃,更多的弟子朝她狂奔而来。如今的她们只有一个念头: 杀萧!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萧如吟掌如流云,一记记掌劲相继迫出,将地面震起层层硝烟。一些反应稍慢的弟子不小心中了掌力,相应的身体部分便会立即腾起大量的血雾,当真是销魂蚀骨,见血封喉的必杀之物。然而,就在这么一通惨绝人寰的屠戮之下,四下弟子的“恶意”居然丝毫未减,隐约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弟子之中霹雳升起。 “一起上!姓萧的大势已去,杀了她,整个云魔崖便能彻底解脱了!” 迷茫之间,萧如吟沿着声音看向人群,但见那个近几日一直在自己身边守候的人影赫然立在视线之中,那不是正是他的好姐姐叶如页吗?她为何会在叛徒之中,甚至还成为了大家的军师? 混战之中,萧如吟与叶如页二人,目光终于交织在一处。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不屑一顾,刚刚对上眼睛的叶如页连忙转移目光,身形也随即退到了人群后方,一时间瞧不见踪影。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愤怒,萧如吟如同痴呆了一般,疯狂冲杀进剑阵之中,一时间,“当当当”兵器相撞的尖呜声响作一团,并化为一条张斥舞爪的“剑龙”,将萧如吟。团团包围。反观萧如吟,虽然除了一双肉掌,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但任凭那剑龙飞纵旋舞,就是攻不进她的防御当中,只能一次次地被逼回到原来的位置。 “叶如页,为什么是你!连你也想让我死!” 话音一落,剑龙忽然从中间一分为二,紧接着一道银光自后方一飞而出,凌厉的剑芒随之划过萧如吟的身体,并在其眉心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剑不成,叶如页而转身再攻。可眼下的萧如吟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脑海之中唯一存有的念头就是找叶如页问个明白。眼见剑龙又一次扑来,她竟双臂一震,身上那件布满血水的紫袍竟好似长大了数十倍一样,倏尔罩在剑阵之上。虽然只是一件由普普通通的长袍,但因为有了萧体内的“魔力”加持,竟变得刀枪不入,水火不浸。任那些弟子挥动手中兵器,竟无法在袍衣之上留下哪怕一个小小的破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阵被逐步限制,一点一点朝内部收缩。 “轮到你了,叶如页!” 因为制住了主攻的众弟子,现在的萧如吟终于腾出手来,专心对付眼前的叶如页。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后者,当即向后退了一步,顺势朝人群之中使了个眼色。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身影猛然跳了出来,却不往战场这边接近,而是扭头奔向坟地处,口中惊叫道:“萧如吟,看这里!” 萧如吟抬头一看,那飞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另一位师妹戚如雪。可是,现在戚如雪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萧如吟,而是躺在那里已经魂归天际的亡者莲儿。意识到对方即将要对自己女儿的尸首做文章,身为母亲的萧如吟一时间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双膝一弹,竟将自己抬起十丈来高,并借助下坠的势头,直冲戚如雪的身后。 “戚如雪,你敢!” 耳边回荡着萧如吟的咆哮声,戚如雪竟然连头都没回,或者说是,她根本就没有回头的理由。这一切都在叶如页的意料之中,而此刻她出剑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鞭尸莲儿,而是强行转移萧如吟的视线。而通过眼下的情形来看,计策确实奏效了,但接下来她的形势也将变得万分危急起来。 “萧师姐,要怪就怪你作威作福时间太久了,因为你,整个云魔崖都变得乌烟瘴气,连魔人都不肯接近这里半步。在他们眼中,我们是比魔鬼还要可怕的生灵,使得我们这些如花似玉、渴望爱情亲情的女人们,一度成为孤家寡人。而你,却背着我们和别人有了私生女,背弃了自己定下的门规。单凭这一点,你已没有资格继续拥坐崖主之位。所以说,造成今日这般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萧如吟,你认命吧!” 说话间,戚如雪手中铁棒急抖,数枚银光自棒端飞射而出,尽数打向萧如吟的身前。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如今的萧如吟面对暗器袭来,依然没有避让的意思,任由那些冰冷之物刺入到皮肤,嵌入体内,并将事先涂发的毒素注入到经络之中。然而,即便受到了如此沉重的伤,她,萧如吟的速度依然丝毫未减。 而且杀气更盛! “这老女人果然是疯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和你继续客道了。” 说着,戚如雪双手持棒,然后手掌分别朝相反的方向拧动。一时间,棒身之上居然生出若干尖锐的利刺,就连她本人的手掌也因此被划破了数道血口。 电光火石之间,戚如雪忍痛将手里变化之后听铁棒插在地面之上,口中随即默念道:“铁树开花!”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木针开花 铁棒变成了铁树,就连萧如吟的脸色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别人不知道,她作为云魔崖崖主,曾经飘渺云巅的大师姐,对于这根棒子再熟悉不过了。此物原名火木针,乃是云巅先辈——焰火星君的法宝,后来遗失在飘渺云巅的大山之中,一度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一个午后,当时才刚刚入门的戚如雪偶然发现了此物,并将其呈到了掌门飞仙子的面前。飞仙子念在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机缘造化,便破格将火木针赐予了戚如雪,令传授她关于此法宝的相关用法。只可惜,戚如雪资质平平,一连多年也未将火木针练至纯熟之境,直到最近才略有小成。 说实话,连萧如吟都未曾见过火木针的真正威力,如今法宝突然发动,其中将会释放何等可怕的威力,实在叫人无法想象。也正因为这个缘故,看到火木针变化之后的萧如吟立即减慢了速度,但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铁树”竟然真的开出了花。 说是花,其实那是一枚枚由火药火器精准引爆之后,产生的视觉效果而已。然而,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火花”,一经落到皮肤或者衣物之上,便会立即燃起烈火,而且难以熄灭。还未真正来到近处,萧如吟的身上已经中招了四五处,因为先前除去了长袍,以至于那火焰稍一扩张,便立即灼烧了里面的皮肤。剧痛之下,萧如吟怒喝一声,身后黑发犹如复活了一般,猝然脱离主体,并且径直冲向火木针所在的位置。 然而,云魔发毕竟还是由发丝构成,因此十分惧怕火焰之类的高温物体,还未来到跟前,便已折损了七八成。不过,萧如吟根本也没有想过凭借此招胜过铁树开花的火木针,她只需要一点时间。 她绝不能忍受别人再次伤害自己的女儿,哪怕那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戚如雪,你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萧如吟甚至都未来得及扑灭身上的火势,只见一根手指忽然被其咬破,鲜血飞溅落地,紧接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自地下猛然传出。下一刻,几乎就在戚如雪的正下方位置处,地面之中陡然伸出一只挂满泥土的手臂,直接抱住了她的一只大腿。戚如雪心中一震,口中当即惊叫道:“不好,是起尸术!” 萧如吟的武艺平平,但对于这些“魔法”的研究已然进入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恐怖境界,只需一滴血,甚至连念诀发功的时间都不用,一名起尸死士便已然出现在战场之中,并成功为萧如吟拦住即将达到尸身跟前的戚如雪。反观戚如雪,深知起尸死士厉害的她,连忙掏出怀中匕首,欲要强行将其手腕割断,以绝后患。可谁成想,那死士根本没有打算与她继续缠斗下去,而是顺势向下猛坠身体,自己连同戚如雪,一同没入到大地之中,只将肩部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一时间无法动弹的戚如雪方寸大乱,连忙向自己的师姐叶如页求救道:“如页师姐,我被困住了,快来帮我!” 不知这地下还隐藏了多少具起尸死士,内心恐惧的戚如雪当即发声求援,但不远处的叶如页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对萧如吟不断挥斩剜刺,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而因为连番的激斗,本来已经身负重伤的萧如吟,身上的剑伤进一步恶化,现在的她每动一下,都会有不少血珠从身上滚落下来。现在的她已不像是个人,而是一个毫无知觉的行尸走肉,眼中充满了死气与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与我为敌,平日里我对你们难道不够好么?对了,任棠,任棠,你在哪里!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与我为敌,你一定也会站在我的身旁。” “师父,我来了!” 人群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一起一落,几次翻腾之后,已然来到战场跟前。甚至没有正眼去看,单是从对方身上那袭红装便能立即判断出,来者正是他的爱徒,现如今云魔崖弟子当中的第一人任棠。任棠的现身不只让萧如吟感到振奋,甚至连与之为敌的叶如页与戚如雪二人都为之一怔。 任棠的实力有目为睹,以她如今的修为虽然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当中将叶、戚二人击杀,但想要绊住她俩的手脚,使其无法自由发挥优势,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任棠的脚还没有站稳,血红色的剑光已经疯狂扑向叶如页的身前,迫使他不停地后撤,一退再退。机会难得,任棠扭头连忙对萧如吟道:“师佼,快带着莲儿师妹离开此地,这有我顶着!” “就凭你?任棠,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师叔当回事了吧!” 说话间,叶如页忽然双手持剑,掌心捻动剑柄之时,剑身居然像书页一般,被分出了数十道,展开的样子就如同一把折扇,造型相当奇特。叶如页手腕一抖,那柄“扇剑”竟好似拥有了自我意识一下,开始围绕着任棠的身边,自主攻击起来。任棠的剑虽快,但无奈剑多势重,就算已经全力摧动剑法剑气,但威力还是被压制得十分厉害,连一丝还击的机会都没有。见此情况,心满意足的叶如页抬头向前看去,却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萧如吟已然没有了踪影。 “不好,萧如吟却抢尸体了,如雪,快点阻止她!” 此刻,如雪依然被困在泥土之中,无法翻身,但见萧如吟正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奔来,情急之下,她探出唯一可以活动的右手,用力向前一抛,一枚细到几乎无法肉眼察觉的丝线夺手而出,刚好搭在远处立在地上的火木针。 “枯木逢春!” 本来,铁树开花之后,火木针已经恢复正常,没了动静。但如今,受那突来的丝丝影响,法宝居然重焕生机,并爆发出超越先前的金黄色光芒。紧接着,戚如雪手腕缩回,丝线抽离的一瞬之间,地上的火木针竟开始飞速自旋起来,无数纤若毫毛的飞针立时四散开来。 “区区雕虫小技,也想阻拦我萧如吟的去路?起尸死士!” 话音一落,四名死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破土而出,并化身成为四面肉盾,分别挡在萧如吟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为其接下飞来的“毫针”。这些起尸死士本来就已经经过特殊的药水处理,身体极为坚韧,非神兵利器不能重创。但即便那此,那些“飘”来的飞针,依然根根分明地站在了死士的身体之上,远远看去就好像生出了一层白毛一样,形同传说之中的僵尸。 好在,中了飞针之后的起尸死士行动并未受阻,也因藏于四人中央处的萧如吟也就因此逃过一劫。透过缝隙向前看去,莲儿的尸体近在咫尺。思量着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尸身受辱,萧如吟咬紧牙齿,猝然跃出死士的保护圈,于空中倒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来到尸身的上空,并且轻声道:“闺女,和娘走!” 说罢,萧如吟指间发力,那本来已经烧得萎缩的尸身异常轻飘,立时便按着她的心意被其吸入掌心之中。紧接着二次发力,萧如吟的脚尖已然离开地面,目光扫过莲儿尸身的一瞬之间,一根头发般粗细的丝线自其肩膀处忽然跳起,并且立刻绷紧拉直,达到极限状态,再多哪怕一丝力量,那根不知名的丝线便会应声拉断。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如吟却是出人意料地住手了。 “看出来了么?” 叶如页掌中剑光吞吐,震得任棠虎口生疼,连手中利剑都几乎拿不稳。突然间,前者掐起两指,自手中“扇剑”处用力一拔,一柄堪比纸页纤薄的剑片随之落到指上,并被她屈指弹出。 “一页入魂!” 剑片在其指力的催动之下,竟然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极快速度,凡是出现在其轨道之上的物体,无论柔软亦或坚硬,都会在呼吸之间被拦腰载断,包括那根看似不起眼的丝线。 “叮!” 发丝一经断裂,萧如吟所立在那处鲜花灵柩,居然整体下沉了一丈之多,抬头看去,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火器炸药赫然排列在四周的墙壁与泥土之中。 “遭了!” “轰!” 一条愤怒嚣张的火龙突然伸出陷阱,于半空之中爆炸开来。剧烈的轰鸣,令人心悸的震动,还有那股永生难忘的焦糊气,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其它人暗示着,里面的目标已经必死无疑。 见埋伏的所有火器尽数引爆,戚如雪发出了一声欢喜的呼喊,用力肘击了一下旁边的死士之后,自己顺势从泥土之中“拔”了出来。而另一侧的叶如页与任棠,见到这一骇人情景之事,也随之双双停止了搏斗,二人竟然主动站到了一起,任棠的眼中居然还透射出一股森然的光芒:“不枉我演了这么久,总算让她上勾了。师父,这下您可以安心归西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第三个敌人 叶如页与任棠相视一笑,至此,发生在云魔崖上的这桩旷世大戏才终于露出所有真相。原来,打一开始,任棠便已是叛军之中的一员,并依靠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将崖主萧如吟引入到陷阱之中,令其与众火药一起化为灰烬。望着坑里的熊熊大火,任棠眼中的那股狠色慢慢被柔和取代。是的,回想曾经的点滴岁月,二人之间确实有许多难以忘却的美好时光,只是现在只得随着这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永远被封存在记忆的角落之中,再也不敢轻易触摸。 “太好了,太好了,萧如吟一死,我们大家都能松口气了。不然,要她今日逃脱升天,哪里还有咱们的好日子过。任棠,这才多亏你的帮忙,没有你的加入,萧如吟恐怕还至于这么快中计呢!” 面对叶如页的夸奖,任棠轻轻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客道话不用多说了,咱们还是说回正题吧!事先谈好的条件,你没有忘记吧!” 叶如页微微点头道:“那当然。从今往后,你便是云魔崖的新崖主,而崖内的门人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去是留。我想好了,待后事处理之后,我便带着一部分人回到人间,至于之后有什么打算,那就用不着你来管了。” 任棠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是啊!师叔和师妹们的去向我是没有资格去管,不过,你也该将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然后才能离开云魔崖吧!” 叶如页面色倏变,语气稍带怒意道:“东西,什么东西?” “呵呵,叶师叔,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用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父所习的魔功秘籍,应该就在你的手上吧!” 叶如页变颜变色,但气势却丝毫没有示弱:“任棠,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你有什么证据说明秘籍在我手上。那东西可是你师父的心头肉,除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秘籍的下落。” “哦?是吗?为何我的线人告诉我,师父已经暗中将崖主之位传给了你,并且还将魔功秘籍双手奉上,我说的没错吧?” 叶如页身体不由得倒退了两步,神色稍显慌张道:“这事,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嘿嘿,那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想想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明明已经将崖主之位交到了你的手上,你居然还要一心致师父于死地。叶如页啊叶如页,我本以为我任棠就已经够歹毒的了,没想到在你面前居然变得不值一提。打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是恢复自由之身,而是师父的性命,是不是?” 见自己的心思被当众拆穿,叶如页索性也不再掩饰下去,于是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张口道:“没错,我早就想让萧如吟死了,难道她不该死吗?她浪费了我们的大好年华,将云魔崖变成了只有女人可以进入的尼姑庵。她让我们断情绝爱,活成了没有情感的行尸走肉,这样的她不该死吗?” 任棠轻笑道:“哦?就这么简单?难道你对师父的恨,没有掺杂其它的个人因素?比如说男人?” 一听这话,原本被收起的“扇剑”忽然“仓啷”一声伸展开来,杀气再次显现,恐怖程度基于超越了刚才交手时候的状态,两只眼睛之中不时射出灼人的光芒。 “任棠,你敢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呦,叶师叔,你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不过,做过的事情就要认,再怎么掩饰也有真相在白的一天。其实,当初你和师父所喜爱的,是同一个人吧!” “任棠,你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暴怒的叶如页执兵抢攻,欲要当场将任棠斩于剑下。但后者身手出奇敏捷,一连数招之后,居然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显然以任棠如今的修为,并不弱于叶如页,而先前之所以呈现不敌之态,也只是为了迷惑萧如吟和大家罢了。 见自己一人之力无法取胜,叶如页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想要让戚如雪上前帮忙。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回头之际,戚如雪已经来到了跟前,但那根火木针却是笔直地朝自己后背戳来,险些被其击中要穴。千钧一发之际,叶如页放弃了继续抢攻的机会,而是转身跳到旁边的空地之上,怒目而视眼前之人,声音颤抖道:“戚如雪,你要做什么!” 见自己的“阴谋”被戳破,戚如雪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旋即与任棠并肩而站,嘴角微微上扬道:“师姐,你别误会了,想回人间的是你,不是我们大家。更何况,你和萧师姐的私人恩怨与我无关,我只对你手里的秘籍感兴趣。” “连你也要抢秘籍?但你知道的,这东西本来就该属于我。只是姓萧的巧舌如簧,将原本应该送给我的东西,从方大哥那里骗了过去。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而已,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戚如雪冷笑道:“你说你的就是你的?你有没有征求过方大哥的意见?况且,既然你这么理直气壮,为何当初不直接从萧师姐的手里要回来,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强盗而已,对于你这种野蛮的行径,我和大家可无法认同。” 听到此话,叶如页忽然脸色遽变,身体急速朝后方撤离。与此同时,一众一同朝其目光投去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那枚火炕之中,忽然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半边身体已经被炸得血肉糊涂,连伤口都不再流血,而是被高温完全烧焦,形成一块块的炭印。而在其右侧手腕处,赫然抱着一具尸体,身上却是没有一丝灼烧的痕迹,尸体正是莲儿。 “这……这怎么可能,那么多的火药暗器,就算炸不死她,也该将人烧得灰烬了。不……不好,萧如吟那家伙居然没死!” 出人意料,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期,身坠地坑陷阱之中的萧如吟居然没有当场隔命,居然还带着莲儿重新返回了地面之上,再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如今的萧如吟形同鬼魅,原本姣好,俊秀的脸颊,如今已经被火药伤得面目全非,左侧的腮完全消失,并露出其中森白的牙齿。然而,即使变成这副鬼样,她依然还没有死,眼睛之中神光依然阴森得吓人。 “师……师父,你……你……” 见萧如吟尚在人间,并未归西,任棠因为亏心,惧怕地向后挪着身体。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萧如吟忽然翘起右手尾指,叶如页见状连忙道:“快跑!”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超快的疾光已然跨过空间,直接击中了前方的任棠。虽然后者已经在第一时间举剑抵挡,但恐怖的破坏力仍然轻易击碎了剑身,并将剩余的威力以及破碎的长剑,一同撞在任棠的胸膛之上。 “噗~” 任棠没有倒地,但身后的空地之上却是映出了一枚骇人的“血影”。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指,内含无穷魔力,竟然将任棠的全身经脉理齐击穿,并将渗出的血雾一齐喷洒在地面之上,这才形成了那道诡异的血影。而经受了如此恐怖的一击,哪怕任棠是铜皮铁骨,也难保全性命。她甚至连声哀嚎都没有说出口,便猝然魂断当场。 “死……死了,大师姐走了!快跑,崖主疯了!” 见从死门关逃回来的萧如吟,起手便解决了自己最为心爱的弟子,其余在场的门人再也无法淡定,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拼命逃向四面八方。然而,令他们没见有想到的是,大批的起尸死士早已等候多时,门人一经跑到特定位置,便纷纷落入到地下的深坑之中,并被随之而来的死士乱剑刺死。一时间,云魔崖变成了魔界地狱,鲜血甚至从地下反灌到地面之上,并形成了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溪,一直流向远方。 任棠被杀,人心大乱,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叶如页与戚如雪相视一眼,前者随即道:“刚才的事情先放一放,你我合力将这女魔头杀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就算现在疯狂杀尽,也只是一时气急败坏而已,不久之后便会显露疲态。” 面对师姐叶如页的建议,戚如雪微微颔首道:“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当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不过,刚才的那记指力有些吓人,既然你已得到了魔功秘籍,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名堂吧?” 叶如页深思片刻,而后阴沉道:“虽然刚才事发突然,但从动作与威力来看,多半是虚空指力。” “虚空指力?那岂不是……” “没错,此术正是妄虚魔君的成名绝技,虚空魔功之中的招式。如果萧如吟真的将此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你我二人便休想活着离开了。” 戚如雪愣了一下,不禁道:“既然如此,我们这样上去岂不是自寻死路?要不,咱俩也逃吧!” “逃什么逃!虚空指力的厉害,怎么可能会受限于这么点距离的差别。既然我说趁早将萧如吟,就是因为他的指力还未达到大成之境,而这便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同门大战 叶如页虽然未曾修习过虚空指力,但却对这门魔功久仰大名。虚空指力除了威力极大,射程极广,精度极高之外,还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那便是修为未能达标的修行者一旦使用,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当中造成自己气虚力竭的状态,虽然这个过程十分短暂,但在高手过招当中却是相当致命,除非能够将敌人一招击杀,否则自己便会落入到万难的险境之中。 “萧如吟在我们这一辈当中虽然算得上是一代女杰,但与妄虚魔君那些一流高手相较之下,还是相当稚嫩的,修为也远远不及这些名震一方的超级强者。而虚空指力威力如此可观,内于真气的消耗一定也是相当巨大。而现在的萧如吟身负重伤,气血外泄,连半条命都没有了,怎么可能承受得起这般巨大的负担。以我看来,现在的她一定已经虚脱,就算没有也无法立即进入到战斗之中,而这便是我们眼下唯一的机会。” “什么!你说就是现在?那我们现在还在等什么,还不一鼓作气,将她彻底铲除!” 说着,戚如雪攥紧手中的火木针,举步就要冲过去。而这时候,叶如页却是轻笑一声,接着又道:“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萧如吟虽然有很大可能性无法继续使用虚空指力了,但别忘了她还有一身飘渺云巅的功夫。” 话音一落,戚如雪果然乖乖站定在原地,脸上尽是惭愧之色。她本性便是如此,冲动感性,经常都是三分钟热度,做事往往都是半途而废,这也是为什么她修为平平的主要原因。如今,叶如而一语道破其中隐患,令戚如雪免去陷入困境之中,打心底里,她还是十分感恩于对方的,只是碍于先前的冲突,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已。 “萧如吟诡计多端,她敢出手攻出虚空指力,说明之后还有更可怕的底牌。虽然,底牌只有一张,但也足以让我们一起给他陪葬。” 戚如雪跺了下脚,神情焦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吧?” “没错,就是要耗下去,看看谁先熬不住,率先出手。这里视野开阔,地势平坦,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你我大可以扬长而去,以她现在的身手根本追不上我们,更没有机会痛下杀手。反观她,受了那么严重的剑伤与烧伤,不死已经是阿弥陀佛,哪里还敢贸然行动,否则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只要继续等下去,等到她身上的伤势无法抑制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如叶如页分析的那样,现如今的萧如吟半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她能侥幸保全一条性命,全都是倚仗事先藏于地下的起尸死士。就在众火器火药爆发的前一刻,不下十名死士一拥而上,替她挡住了这一轮致命攻击。但即便如此,爆炸的残余威力依然将她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现在他感觉混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已错位,哪怕是稍稍用力呼吸一下,胸口都会传来剧烈的疼痛。 “叶如页,戚如雪,还有你任棠。没想到我萧如吟一生当中最为信任的几人,居然会站到同一战线上与我为敌。所幸刚才的虚空指力已经成功了结任棠的性命,不过接下来要对付这两只老狐狸,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了。而我现在又……” 萧如吟稍一分神,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立即涌上脑海。然而,意识之中紧绷的那根弦不断地提醒着她,绝不能提以轻心,否则不只是自己,就连自己手中的莲儿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你们两个有心与我耗下去是吧,那我倒要看看究竟谁的耐心更好!” 此刻,四周的弟子门人已经尽数散去,除了少部分惨死在起尸死士围杀之中,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如此一来,空出手来的众死士折返回来,并将目标换成了眼前的叶如页与戚如雪。见到这般可怕的阵仗,戚如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好!那些打不死的玩意儿回来了,怎么办,这样下去对我们大大不利啊!” 叶如页深吸一口气,面色惨白道:“不怕!起尸术虽然消耗不如虚空指那般巨大,但要一口气控制这么多的死士,也绝非易事。况且,你我手里还有两件法宝神兵,区区几具活尸还是吓不住我们的!” 果不其然,起尸死士在即将达到二人所在位置的时候,居然一个个地接连盘膝坐下,如同修行者打坐吐纳一样,双手合十于胸前,眼睛也随之微微闭上。见到这一幕的戚如雪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萧如吟。 “这个臭婆娘,怎么还不咽气。本来我还想顺利完成任务之后去美美大吃一顿,现在看来是赶不及了。” 就这样,双方陷入到冗长的对峙之中,太阳也从东边一点点朝西边轮去,天光也不似无前那般明亮,略显有些昏暗。而就在这个时候,抱着莲儿的萧如吟忽然喊了一句,高声道:“喂,你们动手就趁早些,不然的话天都要黑了。” 戚如雪冷笑道:“萧师姐放心,不管是白天黑夜,只要你一升天,我和叶师姐定会立即给你收尸,不用担心像别人那样暴尸荒野。” “哦,原来两位师妹如此心善,这样我也能感到一丝安慰了。不过我死之后,能不能让二位代劳,替我将这可怜的孩子埋在我的旁边,这样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你说莲儿么?嘿嘿,那就得看我们的心情了。我们是你的师妹,又不是她的师妹,她的死活,她由谁来埋葬,与我们这些外人有何关系?师姐,你这一招可是藏得太深了,我们这些师妹、弟子们,一个个熬得都成了老姑娘,老尼姑,你倒是逍遥快活,居然和别人有了私生女,还偷偷将人安插在云魔崖内,打算让她接任自己的崖主之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好的一个计划竟然被几个不知轻重的门人轻易破坏了。如今,你孤立无援,民心尽失,到头来要与一具尸体为伍,真是可悲可叹。萧如吟啊萧如吟,就算你能活到明天,到头来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已经一无所有,继续苟活于世又有什么用,不如将大好时光交给我们,让我和师姐替你将云魔崖发扬广大。” 听着戚如雪尖酸刺耳的说辞,萧如吟非但没有生气动怒,反而时不时地点头应和着,好似已将对方的话全部听到了心里。而戚如雪看到对方越是恭敬,心里便越是无名的恼火,不住地用眼神与叶如页交谈,以确定发动进攻的最佳时间。 “你们两个不用在那里打哑谜了,如你们预料的那样,我已经不行了。我也知道,我活在世上,对你们,对于整个云魔崖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与其那样,还不如叫我命绝于此。可是,我萧如吟胆小的很,根本没有勇气自行了断。时间不早,你们不如替我动手,这样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能记住你们两个的好。” “嘿,萧师姐,你是不是当我傻了?如果我过去了,你突然出手,那该怎么办?刚才你的虚空指力我和叶师姐已经见识到了,我们可不想成为任棠那样的下场。” 此话一出,旁边的叶如页忽然接着道:“除非你能让我们确定,你确实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听到此话,萧如吟苦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在和她俩说话,又好似自言自语道:“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在惧怕我的后招。只是,我若过早地放弃抵抗,你俩中途万一变卦,将我锁起来丢入不见天日的囚魔牢里,折磨个十天半个月,那我岂不是生不如死?” 叶如页继续道:“那你不用担心。我和戚师妹还没有任棠那般病态,更不会以折磨人为乐。眼下,你死才是最关键的,否则我们两个连觉都睡不好。” 萧如吟望着对面的叶如页,忽然柔声道:“叶姐姐,我真的能够相信你吗?” 叶如页心头一震,猛然瞥见同样在看自己,且目光疑惑的戚如雪,稍微镇定了一下之后,这才回道:“当……当然。” “好!要我放弃抵抗简直再容易不过,只要散去这一身功力即可。” 说话间,萧如吟忽然抽出抱着莲儿的那只手臂,用力朝自己的胸膛重重一击。顷刻间,天地变色,寒风骤起,一股浓烈的悲伤之意油然而生。看着萧如吟身后不住向外逸出的青烟,叶如页终于可以确信,萧如吟已经自行散功了。 “萧如吟啊萧如吟,没想到你聪明一世,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说着,叶如页真的迈起轻快的步伐,笔直地走向对面的萧如吟。见此情形,身后的戚如雪不禁提醒道:“师姐,你确定她没有骗你吗?” 叶如页也头也没回,一口气便来到了萧如吟的跟前。后者望着她,脸上的笑容依然柔美,就好像曾经她们儿时第一次见面一样,目光之中充满了天真与单纯。 “姐姐,你终于肯过来了。” 叶如页点点头道:“萧妹,你不要怪我,这就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为了活命,为了实现愿望,我只能这么做。” “嗯嗯,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我想你也能体谅妹妹的苦衷吧!” 第四百四十八章 萧之穷途 孙无忧在洞窟已经等待了七天七夜,这期间他只吃了两只路过的松鼠,喝了一些夜晚凝结的露水。但说来奇怪,如今的他竟是格外的精神抖擞,除了稍微觉得头晕之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看着洞窟内部的一片漆黑,孙无忧的记忆立时回到了七天之前。 “记住,千万不要进入洞内,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孙无忧自张如笑那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完全这一切之后,张便如同一位赴死的战士,一点一点摸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之中,并且再也没有了回应。 七天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漫长,但无奈如何也无法与如今孙无忧焦急的心情相提并论。嫣巧翠秀二人为了掩护他俩脱离云魔崖,至今生死未卜。而那位心狠手辣、擅使阴损魔功的萧如吟也不知在计划着什么可怕的事情,迟迟没有动静。这里虽然是意料之外的藏身之地,但如果真的仔细排查的话,按理说也应该寻到了此地,不该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想到这里,孙无忧空挥了一拳,拳风化为一股强劲力道,径直射入到洞穴之中。 “张师叔,你听得到吗?” 孙无忧明知以张如笑的伤势,多半是撑不过这七天,但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还是朝里面大咸了一声。然而,好长时间过去了,洞内依然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这下孙无忧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万一张师叔真的在里面坐化,那我岂不是在这里傻傻等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瞎耽误时间。唉,也罢,看来我与她老人家缘止于此,她若真能挺这一关,我自然高兴;若是不能的话,那只能改日我再前来为她烧纸祭奠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跪在洞前,规规矩矩地朝洞内叩了三个头,而后站起转身,前去寻找上去的路途。 然而,上回来到这里,便是在一番机缘巧合之下,若不是张如笑及时出现,恐怕到现在他还被困在此地无法脱身。可现如今,再次沦为孤身一人的他,面前这茫茫云雾,再次陷入到艰难的抉择之中,别说是逃脱升天,就算是离开这团迷雾都相当费力。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阵尖耳的厮杀声忽然从上方传了过来。 “不要浪费力气了,你已经无路可逃。这里就是关押师父的地方,难道你想进洞和她老人家叙旧吗?” 孙无忧侧耳倾听,发现那人的声音竟然有些熟悉。不等回神,另一个声音,略带哭腔地勃然道:“戚如雪,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们说我用心歹毒,却不知到头来自己竟是最该死的那个。你们设计陷害我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在莲儿的尸身当中安放炸药,想我那可怜的女儿,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我要你们全部赔命!” 话音一落,孙无忧只觉得上方似有万千落石滚落下来,就连自己脚下的地面也随之一起颤动。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赶紧朝远方奔去,尽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出所料,数息之后,几块一人来高的巨石飞快地坠落悬崖,所经之处一片狼藉,若是被其砸中,非但当场肝脑涂地不可。而随着落石经过,远处的打斗声竟然朝他靠近了一些。 “萧如吟,快把我师姐放下来。” 语毕,一团火光忽然从雾气上空袭落下来,孙无忧抬头一望,暗自惊叫道:“原来是萧师伯。那刚才的火光居然是出自戚师叔之手,她们怎么会内斗起来?” 心中疑云未散,不住爆炸的火光如同海浪一样,沿着空间的两个顶点,直愣愣地扑向孙无忧所在的方位。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混身散发着浓烈焦味的人影顺势从中脱离出来,刚好站到孙无忧的身前。 “萧师伯,你!” 虽然是背对着孙无忧,但他一眼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然而,不同于自己先前印象之中的模样,如今的萧如吟已经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血淋淋的身体,断裂的手臂,随处可见的刺目伤口,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左手之上居然“吊”着一个人,或者说是那个人与她的身体暂时融为了一体。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孙无忧愕然发现,那位悬在半空的人竟是自己的另一位师皮叶如页。 照常理来讲,以萧如吟如今的状态,别说是战斗,哪怕是活命都不可能。但现在的她除了杀气大盛之外,呼吸竟是异常平稳,完全没有大战之后的迹象。看着面前这两个不人,不神,不魔,不鬼的怪物,孙无忧一时紧张,竟然忘记了隐匿自己。 “找了这么久,原来你藏在这里!张如笑人呢!” 说话间,萧如吟猛然回头,孙无忧抬头一看,险些吓得叫出声来。只见对方那张柔美紧致的脸颊,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被炸药毁坏的面皮,一只眼睛甚至从眼窝之中掉了出来,比起地狱之中的恶鬼还要丑陋三分,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师……师伯,你怎么会……” “戚如雪该死,你和张如笑同样该死。还我女儿的命来,给我过来!” 萧如吟神情激动,手中的叶如页欣然抬起头来。此刻的叶如页魂魄皆无,已然成为了前者手上的一件人偶。然而,虽是人偶,但叶如页的实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数分。对视之间,寒光一闪,那柄神兵扇剑脱手而出,孙无忧见状连忙朝旁边躲避。然而,那扇剑神出鬼没,招式刁钻,明明已经掠过了孙的身体,却又从另一边折返回来,多亏后者留了一手,赶紧回身避让,只听“嚓”的一声,右臂上的衣袖便被划过了一道裂口。而完成了这系列动作的扇剑则乖乖落回到叶如页的手上,再次变成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 孙无忧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实没有受伤之后,这才阴沉道:“萧师伯,就此收手吧!我对你已经再三忍让,如若你再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无忧出手无情了。” “哈哈哈!我萧如吟纵横江湖二十余载,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牵就过。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话音未落,萧如吟抬起那只已经形同枯骨的右臂,一道气劲毫无声息地破空掠出。孙无忧见状用力跺了跺脚,顷刻间,青灰色的火焰席卷全身,一层玉脂般的物质立即覆盖在周身之上,使其变成了一个玲珑精致的小玉人。 “燃灯琉璃体!” “砰!” 虚空指力,孙无忧还是有幸见识过的。但眼下的萧如吟已经练功走岔,真气逆行,所能发挥出的指劲威力,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所以孙无忧即便不闪不避,只以燃灯琉璃体的外家功夫,便足以拦下这一击偷袭。倒退了半步之后,孙无忧长舒了口气,轻轻拍打了下自己的胸口,稍显得意道:“萧师伯,您的功夫似乎退步了不少,当日你追杀我和张师叔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表现呢!”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以为你还能接得了几招,死来!” 说罢,萧如吟狂发怒甩,叶如页挥剑凌空一削,半头发丝随即斩落下来。而诡异的是,这些头发一经脱离萧如吟的身体,竟开始飞快变白,白得就像高山上的积雪一样,一丝杂质都没有。孙无忧虽然已经领教过魔云发的厉害,但还未见过此般形态,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先前就是因为吃了你的亏,险些小命不保。这回可不能让你再次得手了,将诀,充火!” 孙无忧伸手连打三个响指,三团长着扭曲鬼脸的火焰随即凭空出现,分别掠向那些白色发丝内部。先前,孙无忧便是利用火的热力,极大地削减了魔云发的威力,这才令自己没有当场殒落。眼见充火威力已经如愿打入到发丝内部,孙无忧的心情也终于稍稍舒缓了一些。 “哼哼,同样的招式以为能够再次奏效吗?天真!魔云发,浴火金针!” 萧如吟怒喝之际,原本已经被火光完全吞没的那些白色发丝忽然亮起一道道灼人金光,刹那间,那些本来柔软,绵散之物,竟然在一瞬之间全部绷直,就好像变成了一根根金针一样,继续朝孙无忧这边射来。 “怎么会这样!原来这魔云发还有此等妙用,是我大意了!” 眼见躲避不及,孙无忧双臂运劲,当即摆出“金刚不坏”之势,立于原地,蓄气于心,准备人硬接这来势汹汹的一招。可就在这生死一瞬之间,一根转动着的铁棒忽然拦在跟前,并依靠身上立起的无数利刺,将白色魔云改,尽数卷到自己的身体之上。 “这铁棒,是那位戚师叔!” 语毕人到,戚如雪单脚踩在自己的火木针之上,轻轻一点脚尖,一时间,隐藏于棒身之上的恐怖火药疯狂爆炸,立即便将势不可当的魔云发炸得魂飞魄散。 “戚如雪,又是你!” 第四百四十九章 魔起萧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现在,萧如吟已将这位师叔戚如雪看作是自己此生的头号大敌,对方一经现身,这边立即调转方向,改而对其发动猛攻。然而,只凭现在的残余实力已经变为傀儡的叶如页,根本就不足以取胜戚如雪,反而被其三两招轻易打发,随即翩然落到孙无忧的身边。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速速离开这里!” 孙无忧看着这位前几日子还被自己轻易拿下的“师叔”,如今竟然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身手与修为都仿佛在一夜之间增强了数倍一般,颇有大家风范。来不及弄清其中原由,孙无忧只得道:“多谢师叔好意。但此事亦与我有关,如此自顾自地逃命,实在不是我孙无忧的做事风格。要走就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哼哼……别以为萧如吟变成这副模样,就是你能轻易对付得了的。就在不久之前,她当着我们一众的面儿,轻易夺走了叶师姐的性命,还将她变成了一具傀儡,供其奴役使用。再说,这是我们飘渺云巅,不对,应该是云魔崖内部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别以为与我并肩战斗我就能感恩于你。小子,你还太嫩了!” 孙无忧轻笑道:“多谢师叔教诲。不过从小,我便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就算当初我娘将我一人丢在荒郊野外,我也未曾退却过半步。” “你娘……柳师姐么……呵呵,没想到那么温柔和善的她,居然舍得对自己的孩子做出如此行为,这也当真是为难她了。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待会的场面可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你最好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说罢,戚如雪执棍再上,一时间棍花铺天盖地朝萧如吟袭卷而去。很难想象,本来修为相差甚远的二人,如今竟然被强行拉到了同一水平之上,而且前者居然还能稍稍占据上风,打得萧如吟应接不暇,就连人偶叶如页手里的扇剑都因此被震飞了出去。没有了趁手的兵器,萧如吟这边更加不利,只能依靠时不时会发动的虚空指力,勉强稳住局势。而每每有指力激出,其手中的叶如页便会因此“萎缩”一分,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也因此渐渐起皱干瘪,形同枯槁。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能在眨眼之间恢复修为,原来你是将自己的经脉与叶师姐连接了起来,形成移花接木之势,将其原本的修为据为己有。只是,此刻的叶如页只是一具活尸,已然不具备回息的能力,照此情况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而殁。到时候,就算我不出手,你萧如吟也要随着叶师姐一同下地狱!” 耳边听着戚如雪的话语,萧如吟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变,指力按照她的意愿,一一击向戚如雪的身体。然而,后者凭借妖娆鬼魅般的身法一次次地避过杀招,转危而安,脚下方寸丝毫未乱。 “师姐,你的虚空指确实厉害,只可惜火候还不到,无法到达雷霆之势,只凭那样的半吊子是打不中我的。还有,你真的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么,若是将叶师姐体内的真气耗尽,那你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哼!戚如雪,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你不让我活,你也休想安然自若,就算杀不死你,我也要在你身上刻下几条深深的伤疤。” 话音一落,二者相向而奔,电光火石之间已完成数记对招,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难解难分。外人只知道云魔崖内有一个女魔头萧如吟,却不知门人之中还隐藏着“戚如雪”这份明不见经传的绝世高手。但见二人身影于云雾之间飞来飞去,纵横起伏之下,戚如雪的身上竟是一尘不染,而且慢慢占据上风。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的萧如吟忽然厉喝一声,当即举起手中的叶如页,欲要与其全力一战。 “有本事,接下这一招!” 说话间,萧如吟形同仙鹤一般,一跃飞上高空,并调转头脚,以一记从天而降的盖世掌法直迫戚如雪的天灵。同一时间,戚如雪将火木针往地上一插,连蓄力回息的动作都没有,当即回敬一掌。“砰”的一声巨响,两只手掌猛烈撞击在一起,周围三尺之内的地面尽数崩裂。刹那间,戚如雪面色倏变,暗自沉吟道:“这是化天魔手。” 这化天魔手与虚空指力,同是魔界之中的不世魔功,乃前任魔皇夜魔皇的得意绝技,之后传于了后代血河魔君,也就是方惜时。可方惜时自有一套功法体系,父亲的化天魔手与其修炼的血河魔功背道而驰,因此被迫只能将此技割舍,再然后功法秘籍到了谁的手里,就不得而知了。而如今萧如吟突然施展此术,显然其中隐藏着诸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一时之间还不得而知。 化天魔手的厉害之处便是,敌强愈强。也就是此术可以依照对手的强弱,自行提升招式的威力,以达到以暴制暴的目的。虽说这化天魔手在萧如吟的施展之下,并未发挥出真正力量,但感受到那堪比大山的庞大力量,其纤细瘦弱的身躯依然吃不消,才僵持短短三息,其两腿便已没入到地面之中。再看萧如吟手上叶如页已经变成一具干尸,脸上五官皆已退化不见。在这般激烈的交手之下,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的萧如吟,身上淌下血水与汗水混成一团的恶臭液体,并顺着手掌流到戚如雪的手臂之上。 “不好,她要故计重施!” 先前,在崖上时候,叶如页便是因为一时大意,自以为对方废了修为,就能任由自己为所欲为。但他不曾料到,萧如吟暗中还修炼了一门邪功,名叫凭血功。可以将自己体内的血液,化为自己的“手足”,并通过沾染敌人的身体,吸取对方体内的力量,甚至将其神智完全控制。叶如页至死都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败在几滴鲜血之上,而如今萧如吟的“诡计”又要得逞。 “将诀,风火大道!” 就在萧如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准备将戚如雪的力量占为己有之际,一道浑厚的嗓音忽然自背后昂然升起。余光瞥去,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于半空之中来回穿梭,且每重新出现一次,身上的杀气都会因此提升一倍。最终,经过六次闪烁之后,来到跟前的“它”已然获得了起手之时六十四倍的力量,并在几乎面对面对位置处将之轰然引爆。 这便是孙无忧将诀的高阶战法,火风大道。 与前在云海之中,孙无忧便有幸成功施展过一次此法,但因为状态不佳,但轱辘局势所限,并未将招术当中的威力真正延引出来。当下,萧如吟与戚如雪正在处在僵持不下的消耗战之中,分身乏术,而这便给了孙无忧绝佳时机,使其可以毫无保留地将风火大道内的奥义尽数显现出来。 六十四倍的力量全在一瞬之间,于一点之力全部点燃,别说是人,哪怕是坐巍峨高山,也要被炸开一个大洞。现如今,萧如吟已经命悬一线,本来已经无法自保的她,能够挨过这一致命劫难? “啊!” 惨叫被后来的轰鸣声完全吞没,而几人所在的这片崖下平台,也因为多次的震动与爆炸,最终跌落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戚如雪抽出自己的火木针,将自己定在一旁的石壁之上。空出的一只手顺势解下自己的腰带,用力一甩,也将处在半空之中的孙无忧一同救了出来。 云魔崖深不见底,何止万仞,那么巨大的一块岩体坠入山涧,竟然连一丝回声都没有。看着岩体与萧如吟双双消失的地方,孙无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而后挤出一丝惭愧的笑容,抬头向上看去,轻声道:“多谢师叔刚才出手相救。” 戚如雪低头瞅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柳师姐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已。不过,离开这里之后,咱们还是各走自的路。它日若是遇见你,也保不齐我会对你再次痛下杀手。” 孙无忧笑道:“我相信师叔你不会的。以前有叶师叔在旁边挑唆,现在她人已不在,我想以您的品性,应该不会与我这区区晚辈计较的。” 戚如雪自说自话道:“油腔滑调的小子,嘴皮子的工夫不知道跟谁学的。” 想到这里,戚如雪手臂突然发力,借着工夫一点一点将孙无忧拉了上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深渊尽头,一道苍蓝色的火焰突然升起,并朝着二人的方向飞快奔来。感受到下方传来的炽热空气,孙无忧不由得低头下望,惊觉那火焰中心竟是一只振翅翱翔的奇异神鸟。 或者可以称作是魔鸟。 “那……那是什么东西,又是萧师伯的魔功吗?” 戚如雪惊声道:“不对!那不是萧如吟,这股气息,是师父,九幽魔姬出世了!” “轰”的一阵风啸声,肆虐的热风吹得孙无忧几乎睁不开眼睛。凭借着仅有的一点视线,孙无忧愕然发现,那只蓝色鸟影的中心处,赫然站着一人,正是先前进入到魔窟之中的师叔张如笑。而她此刻腋下所抱着的,居然是本来应该摔落悬崖,尸骨无存的萧如吟! 第四百五十章 九幽魔姬 “那是九阴鬼雀,这么说来……” 见那蓝色鸟影居然自己越来越近,戚如雪急呼一句,厉声道:“抓紧腰带,我把你拉上来!” 说罢,戚如雪右手发力,欲要将孙无忧一口气拽到自己的身边。可刚刚飞上来的张如笑却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诡异地笑道:“师出一门,何必要赶尽杀绝。戚如雪,你太过分了。” “呵呵,是吗?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你手里的那个人,接连杀害了叶师姐和她自己最为心爱的弟子。像萧如吟这样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反倒是她守住了门派尊严,做了一个掌门应该做的事情。戚如雪,你是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吧?” 戚如雪冷笑道:“呵呵,你终于不愿继续隐藏身份了么?师父,咱们好久不见!” “师父?” 孙无忧抬头看向戚如雪,并顺着她的目光朝前面的张如笑看去。这不仔细端详还没有发现,直到二次注视的时候他才终于察觉,面前的这人虽然拥有张如笑的面孔,但身上的气质却是大不一样,不同于先前的热情如火,如今的她仿佛像是一座冰山一样,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你不是张师叔,你究竟是谁?”孙无忧大声质问道。 “哈哈哈,傻孩子,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回过神来么?能让你师叔叫师父的人,当然只有我九幽魔姬!” 九幽魔姬,九阴鬼雀,也就是现如今包裹在“张如笑”周身之上的那团苍蓝色火焰,乃是前者的“标志”之一,所以一经看见那道蓝色鸟影,戚如雪便已认得她的真实身份。而作为事件亲历者之一的孙无忧不住地回想着先前发生的种种情况,这才意识到眼前残酷的真相。 “你……你把张师叔的身体占为己有,是不是?” “没错!原先我的那具魔身早已在岁月的侵蚀之前破坏不堪,就算为我解开封印桎梏,也无法恢复巅峰实力。好在,如笑这孩子孝顺,知道临死之前回报我这个师父,所以才主动进到山洞之中,并奉上了自己的身躯。虽说张如笑的真身底子薄弱了一些,但也比寻常个修行者强上不少,即便无法发挥十成功力,也足以让我在这魔界之中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说到这里,占据了张如笑之身的九幽魔姬忽然抬起眼皮,并将目光对准上方的戚如雪道:“照理来讲,是你们师姐妹联合魔界之力,才将我禁锢在这不见天日的偏僻山崖之下,要报仇,你们一个也逃不过。但萧如吟作为你们的大师姐,好歹帮我稳定了飘渺云巅的根基,并将你们一众在此镇守了二十余年,再加上当初动手的时候,她也并未起到主导作用,如此算来,功过算是相抵了。不过,你们几个就不一样了,受了我的养育栽培之恩,非但没有反哺跪乳,反而恩将仇报,连同外人与我为敌。这份仇怨压在我的心底已经二十余年,今日终于可以如愿得报了。既然如此,那就先从你戚如雪动手吧!” 孙无忧虽没有见识过九幽魔姬的真正实力,但通过先前在洞窟的遭遇,还是能够大概推算出对方的恐怖修为,以自己与戚如雪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之为敌。呼吸间,九幽魔姬抬起空闲的左掌,一枚玲珑光影顺势脱手而出,转瞬之间居然成长为一只鲜活的莺雀。一见此物,戚如雪甚至来不及将孙无忧完全拉起,直接抽出插在手里的火木针,逃命似地飞快向上攀爬起来。 “哈哈哈!看来你已经想起为师当年的恐怖面目了,可惜已经太晚了,九阴鬼雀已经盯上了你,不将你碎尸万段,化为灰烬,它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伴随着飞行,那只莺雀越来越大,速度也变得异常迅猛,由于托着孙无忧这个累赘,戚如雪的身手大大受限,眼看那只不祥之物一点一点接近自己。后背处传来令人似烦的灼烧感,那正是九阴鬼雀带来的恐怖威压。 “跑吧跑吧!为师也想与你多玩耍一会儿。毕竟刚刚出来没多久,正好借这个机会活动一下筋骨。对了,你手上不是还有火木针么,试试那玩意能不能克制为师的九阴鬼雀!” 孙无忧见那蓝雀光影离戚如雪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猛然运起燃灯琉璃体,并鼓足劲力,借着石壁上一块突起的岩体,用力一蹬,借势将自己送入到高空之中,并且笔直地冲向九幽鬼雀的身后。 “哪来的畜生,还不快给我消停一下!” 毫不迟疑,孙无忧挥起拳头,重重在那雀头之上用力捶击了一记。可能连九幽魔姬都没有意料到这样的情况,以至于那即将击中戚如雪的九阴鬼雀竟然被揍得当场坠落下去,撞在石壁之上,砰的一声,炸成了万点星光。 “你这个傻小子,九阴鬼雀身上都是一经燃烧便不会熄灭的九幽冥火,你没事吧?” 刚刚落回到石壁之上的孙无忧,连忙低头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被火焰沾染之后,这才憨笑道:“放心师叔,我自有办法。” 看着孙无忧只用了一招,便将自己的得意杀招九阴鬼雀轻易击杀,浮在半空之中的九幽魔姬不由得沉吟了一番,暗自盘算道:“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就有如此气魄和身手,看来柳如音这些年来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啊!哼哼,只是这小子越是展现自己的长处,便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缺点。如音啊如音,到头来还是为师技高一筹啊!” 见九幽魔姬呆站在在原地,一动不动,孙无忧与戚如雪趁此机会,赶紧朝上空拼命爬去,只希望尽早离开这处险境。可就在这个时候,九幽魔姬双臂轮转,一枚枚光影接连浮现在身前的空间之中上,并最终画出了一个与人同高的圆形。 “刚才只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我的徒儿徒孙,准备接受我九幽魔姬的愤怒吧!” 话音一落,那道光圈四周的九个光点处,同时探出九道妖娆曲折的光线,下一刻,光线衍化变异,竟化为九条蛇颈妖物,疯狂撞向悬崖的四面八方。一时间,无数碎石脱离崖壁,如同瓢泼大雨一般,猛烈砸向附在崖下的二人。孙无忧有燃灯琉璃体保护还好,但另一边的戚如雪已然显露不支之态,虽然用单手舞动火木设下防御阵势,但无奈落石数量太多,且次数过于频繁,渐渐地,这边已经体力不继,上身也开始被飞来的石子砸来划过,淌出丝丝血迹。 “师叔别慌,看我的!” 孙无忧仗着神功护体,皮糙肉厚,于是打算去往戚如雪的上方替其挡下砸来的落石。可身子才跃起一半,一条蛇颈怪物忽然调转方向,一招便将孙的身体死死缠在自己的身体内侧,使其无法动弹。多亏了燃灯琉璃体坚硬无比,否则单是被这怪物卷中身体,也会当即被碾成肉酱。 “哈哈哈!早就知道你们人类性格懦弱,明明有逃命的机会,却偏偏要展现什么大爱亲情,这下倒好,人没救得,反倒将自己搭了进去。我的傻徒孙,你现在是不是长记性了?” 孙无忧一边挣扎着四肢,一边吼叫道:“九幽魔姬,你这个老东西,明明自己过得不如意,偏偏要将罪过算到别人的头上。有你这样的前辈,我孙无忧感到羞耻!你别得意,就这种小长虫,我在孤老峰的时候一天要杀个十条八条。你等着,我马上就把它撕成粉碎。” 九幽魔姬傲世天下多年,即便当初“锒铛入狱”,也没人敢当着她的面出言嘲讽,甚至还会按时送来美味佳肴,供她享用。如今,被这么一个黄毛小子一通数落,九幽魔姬心中怎能不窝火。身形一晃,他已从那只巨大的蓝色鬼雀当中走了出来,并沿着蛇颈怪物的脖子一路来到孙的身前,站在上方,俯视着眼下的对方,语气阴森道:“说,说你娘是不肖子,这样我能饶你一命。不然,现在我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说罢,九幽魔姬举起右手,一时间,掌背之上青筋暴起,手指末端“唰”的一下长起三寸多长的猩红指甲,看上去就好像僵尸一样,分外吓人。而面对这样的境况,孙无忧非但没有惧怕,反而仰天大笑道:“女人就是女人,无论长到什么时候身上都有一种甩不掉的孩子气。以往,我娘对我确实是严格得吓人,甚至连我都没见她笑过,但就算如此,她也是我的血亲生母,是不容一切外人损伤,诋毁的高大形象。要我说出那样的话,别说是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就算是当场把我千刀万剐,我也绝不答应。反倒是你九幽魔姬,自称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到头来还不是换来一个众叛亲离,孤立无援的结局?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好小子,我九幽魔姬还轮不到你来惺惺作态。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住手!” 第四百五十一章 柳飘如音 说话的是戚如雪,但真正来到的却是一根细长的铁棒。 虽然只是一根铁棒,但九幽魔姬却是丝毫不敢怠慢,只因为此物并非凡品,而是神兵火木针。火木针一经达到,万千星光轰然炸裂,以至于九幽魔姬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敬而远之。与此同时,位于原处的蛇颈怪物立时便被接踵而来的火光包围,原本坚韧无比的身体立时撕成了无数碎片。 “这……这丫头是疯了不成,为了救这个小子,居然连自己的得意兵器都搭进去了。啧啧啧,这样也好,我看之后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拦得住为师!” 如九幽魔姬判断的那样,火木针虽然凭借自身威力,成功令那蛇颈怪物横死当场。但作为代价,火木针也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威力,并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化为漫天飞灰。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矫健灵活的身影忽然从爆炸中心处飞闪而过,如同壁虎一般死死抓在一旁的石壁之上,正是劫后余生的孙无忧。 “多谢你了师叔,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要从那可恶的怪物手中逃脱恐怕还要浪费一些时间。” 面对“嬉皮笑脸”的孙无忧,戚如雪略显不悦道:“别在那里说风凉话,火木针只有一根,下回我可再也帮不了你了。” 孙无忧腾出一只手来,摆动手臂道:“放心吧师叔,这下不会了。” 身后,九幽魔姬看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团邪火,当即怒声道:“小子,你是不是太不把我九幽魔姬放在眼里!你以为先前的九阴鬼雀和九头冥蛇就是我全部的本领了吗?好戏接下来才有开始!” 说着,九幽魔姬手指轻撞,一枚亮晶的物体顺势从手间飞射而出。不等孙无忧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后者摇身一变,居然化作九幽魔姬的模样,并使出一招超乎想象的凌厉爪功,径直抓向孙无忧的面门。孙无忧虽然反应及时,却无奈那只利爪分外敏捷,就在孙无忧即将脱离他的攻击范围之时,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两侧脸颊。虽然只是划过,但那锋利如刀的指尖依然轻易割破了孙的脸颊,两条血痕随即沿侧脸流淌下来。 “小心,那是九幽魔姬的幽魂转身法,比起飘渺云巅的‘飘’字诀还要高明一些,凭你的身手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耳朵听着戚如雪的讲解,孙无忧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痕,神色自若道:“既然跑不了,那就与她打过便是。别忘了,我可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 “哈哈哈!好一句男子汉!既然如此,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啪啪啪”又是三指,三枚光影自孙无忧的身边一闪而过,紧接着,九幽魔姬的身形居然在这三个截然不同的位置处同时出现,而且全部使出了同样的招式。快,稳,狠,没有丝毫犹豫,孙无忧的身体眼看就要被戳得血肉模糊。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猛提一口真气,燃灯琉璃体再次应念发动。 对于孙无忧而言,燃灯琉璃体乃是应对强者的重要法宝之一,多少回生死考验,都是这门神功将他从鬼门关中接了回来。所以,孙无忧对于此术的依赖程度远超其它功法,甚至比起自己的拳头都要重要。 然而,自从真俶谷外的那场大战,老花镜群魔鉴将一枚不知名的物体射入到他的眉心之后,他的功体便出现了瑕疵,以至于变化成琉璃体之后,他的眉心处会呈现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蛛网纹路。别人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他自己当然是十分清楚,所以每每变成这副模样,他便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弱点”,生怕被敌人识破玄机,那样自己的“不败金刚”定要毁于一旦。 如孙无忧意料的那样,那犀利的爪功一经遇到自己的燃灯琉璃体之后,果然威力大减,虽然还能造成少许伤害,但大多都慢皮肉伤,并不能撼动根基,更无法对其造成致命伤害。就这样,孙无忧以一敌三,以自己的一人之力,强势抗住分身三体的九幽魔姬。利爪划过孙的皮肤,溅起一道道血红色的火光,而九幽魔姬的神光也在此刻变得阴森至极。 “好小子!从哪里得到这门怪异功法,居然能够抵挡得住我的幽魂爪。可惜这是张如笑的身体,若是换作从前,我一定要将你抽筋剥皮。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思绪稍顿,九幽魔姬其它的两具分身皆已消失,剩下的真身忽然合十双掌,使出一招掌剑合击,锋利的十指指甲,一齐刺向孙无忧的胸口。事到如今,孙无忧竟也没有撤身的意思,反而是挺胸迎了上去,“嗡”的一阵异响之后,九幽魔姬快步退了回来。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十指上的指甲已经破损近半,威力大打折扣。而继续抬头看向对面,只见孙无忧身上那层翠绿色的“护甲”之上,就在胸口的正中央处,竟然出现了一秫与额头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蛛网图案。孙无忧脸色涨得通红,连忙回息运气,双臂用力挥动之间,胸前的蛛网纹随之消失无踪。而就在同一时间,勘破玄机的九幽魔姬尖声狂笑,悬崖山涧之间立即掀起一场狂沙劲风。 “原来如此!按理说金钟罩铁布衫此类的横练外功,修炼时候都会留下法门,也就是所谓的死穴,一旦被破,轻则修为尽失,重则性命难保。方才我试了数招,但始终没有找到法门列所在。原来,那个东西就在你的额头上啊!” 孙无忧本已有了不祥预感,但忽觉得眼前掠过一物,眼睛杀得生疼,不等他抬手拭去,眼前的空间忽然阴沉下来。 下一刻,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剧烈的震动传遍了他身上的每个角落。恍然间,他看到那个神出鬼没的九幽魔姬已然来到自己的跟前,抬起的手掌正好对着她的脑袋。 原来,她的掌力已经逼出,而中招的部分正是要穴额头。 孙无忧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模样,但通过对方脸上的长时间笑容,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事情的结果。以九幽魔姬的修为与力量,即便是借用了他人身躯,也足以击杀一众好手,更何况孙无忧的燃灯琉璃体本就有致命缺陷。缺陷意味着战败,战败更可能导致死亡。虽然只是挨了一掌,但此刻他的身体仿佛粉碎了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一点知觉也感受不到。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消散,五感也变得模糊起来。忽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跳入到他的眼线之中,戚如雪的眼中竟然含着泪光。 “师叔!” “砰砰!” 第一声巨响是孙无忧撞击在崖壁之后发出的动静;第二声巨响是九幽魔姬转身与戚如雪对招瞬间产生的。然而,对过招之后的九幽魔姬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从容,反而目光之中出现了一丝迷茫与疑惑。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但一时之间又不能确定。而这时候,戚如雪发疯似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过来,将九幽魔姬吞没在掌影拳劲的怒涛之中。诚如实力雄厚,不可一世的九幽魔姬,也在这番穷追猛打之下吃了苦头,一招失利,左侧肩膀结结实实中了一掌,琵琶骨应声折断,手臂也随之耷拉下去。只剩下一只手臂可以使用九幽魔姬抱着手腕的肩膀,一连退出好远,在观察了一番对面的“疯女人”之后,这才冷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早应该看出来的。” 戚如雪望了一眼远处嵌在石壁上的孙无忧,见对方一动不动,生死未卜,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冷酷洪亮起来:“枉你还是我们的师父,居然到现在才瞧出异样。九幽魔姬,你老了,就该乖乖呆在洞穴之中,了却残生,而不是与年轻一代好勇斗狠,这样只会让我对你那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哈哈哈!二十多年不见,没想到再次相聚的时候,居然要换你这个作弟子的来教我作人的道理了。我九幽魔姬向来都是快意恩仇,绝不拖泥带水。萧如吟是我此生最为满意的弟子,有我在这,谁也别想伤她性命。而说到你,明明你可以将萧如吟取而代之,也一度是我派最有力的掌门竞争者,都因为你一时糊涂,听了那个男人的鬼话,才走上歧途。今天,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你让我带着萧如吟离开,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立即离开这里。否则,你和那个孩子,都得葬命于此。” “哼哼,死,我早就不怕了。但萧如吟确实也犯下不过不可原谅的错误,需要她亲自赎罪。况且,让你这个杀人魔头就这么轻松地离开云魔崖,实在对不起天下苍生。所以,就算赌上这条性命,我也要将你和萧如吟留在这里。” “就凭你,柳如音?” 话音一落,戚如雪伸手摸入衣襟,然后用力一扯,一张崭新,且与本尊截然不同的脸皮赫然出现在九幽魔姬的面前。 “果然是你,我的好徒儿!” 第四百五十三章 冰涎剑劫 狭长的山涧之间,尽已被恐怖的高温烧烤成了澄黄色,经手轻轻一碰,便会剥落下大量有烂石碎屑,而一切存在于这方空间之中的生灵,无一例外,尽数化为灰烬。 崖壁之上,那道嚣张、狂虐、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黑影,已经恢复到原本“小巧精致”的模样。空中,九幽魔姬所乘得那只九阴鬼雀已经变得若有似无,光芒远不如刚刚现身时候那般耀眼。好在,其中的萧如吟依然还保持着先前的状态,虽说未有丝毫起色,但也不至于立刻身亡。 “呼~” 九幽魔姬长吸一口气,一时间,原本惨白的脸颊之上多了几分血色,冷酷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嘴角边上,两只如珍珠般璀璨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崖壁之上,脸上尽是玩味之意。 “不错嘛!居然还能活下来。看来,这些年你并没有荒废自己的功力,甚至还有不小的进步,很好,很好!” “轰隆”一声巨响,一面整齐的石板应声塌落,随即一道狼藉的身影呈现在九幽魔姬的眼前,正是先前与之对战的柳如音。而在他的身后,乃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孙无忧。自从被一招破解了燃灯琉璃体之后,他便如同失了魂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作为娘亲,柳如音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刚刚,那道冲天火柱释放之时,为了保其周全,柳如音迫于无奈,只得带着孙一同钻入到深达一丈的洞穴之中,并因此逃过一劫。如今,重获新生,一经来到外面,便看到凶煞一般的九幽魔姬,正注视着自己,柳如音的心中立时浮起一丝忌惮之意。 “师父,你要酣畅一战,如音舍命相陪便是。但你为何要故意激起火柱,险些将我这孩儿卷入其中,这事与他无关。” “无关?呵呵,如音,你别忘了。好是你和孙长空的孩子,现在的他还没有成气候,将来若真让他有所作为,我和你的那些师姐妹都不会有好下场。正所谓斩草要除根,为了以绝后患,我自然也要把他一同灭杀在此。别说他是无辜的,只因为他姓孙,便无法与此事脱离干系。我看真气消耗极大,需不需要休息一下,为师可不想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柳如音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之中的孙无忧,旋即苦笑道:“无忧啊无忧,现在你可真是无忧无虑啊!也罢,既然是爹和娘种下的恶果,那就是我来亲手了结吧!” 说话间,柳如音掌中利剑,寒光闪烁,一闪再闪,每晃动一次,周围的石壁都会因此结出大量的冰壳,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见此情形,对面的九幽魔姬当即冷笑道:“如音,你终于聪明起来了。先前你拿飘渺云巅的功夫来对付,自然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别忘了,你所有的功法招式都是我亲自传授给你的。用我的招式来对付我,无异于自寻死路。不过,你现在施展的这路奇怪剑法,为师倒是从未见过,说不定能够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为师很期待,快快出招吧!” 耳边听着九幽魔姬的话语,柳如音心中默念着法诀,口中随即道:“是的,如音现在施展的剑法,确实不属于飘渺云巅。说来惭愧,我与孙长空虽然夫妻一场,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却是少之又少,而眼下您所见到的这股寒意,便是他临行之前赠予我的一件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能够发出如此寒气逼人的炁?” 柳如音抬起手中长剑,左手两指轻轻划过剑身。而只要是手指经过的地方,立即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晶,令剑身整体扩大了一倍有余。 “这便是五行神力之一,冰涎。” “冰涎?” “没错,这就是独创的冰涎剑劫!” “轰!” 一声巨响,整座天魔崖的根基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与此同时,原先被因为火柱灼烧变色的岩体,竟然再次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裂缝之间,居然长起一层淡蓝色的晶体,所过之处无不是寒风阵阵,冰冷刺骨,山涧中的环境也从酷暑来到了寒冬。 “轰轰轰!” 崖上的弟子不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异变,只觉得那股剧烈的震动离自己越来越近。其中一名弟子因为一时失神,脚下一滑,不小心坐在地上。手掌扶住身体的一瞬之间,一股凛冽如刀的寒气忽然自下方袭来,正中掌心,疼得她“啊”的大叫一声。周围的几名弟子连忙围了过来,察看情况。那弟子一脸委屈地抬起手掌,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伤口,伤口之中竟然还结着细微的冰花。 “呦,师妹,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怎么手里还生着这种恶心的东西?”旁边,一名年长的弟子提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说着。而受伤的女弟子脸上一副茫然之色,显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小……小心,脚下的地面有古怪,我的手被里面的鬼东西划伤了。” “你说什么?地下有古怪?怎么……” 话音未落,一道森然杀气忽然破土而出,那名年长的弟子也是经验老道,见那杀气朝着自己笔直刺来,也顾不上形象,顺势向后仰倒,瘫坐在地上。可让大家始料未及的是,那道炁虽然已经掠过前者的身体,却在破土的刹那间将其身上的裙摆冻成冰块,裙摆因为摔倒时候的力道过大,哗啦一声跌成了碎片。死里逃生的女弟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没有受伤之后,这才尖叫道:“快走!” 此刻,崖下的云雾已经所剩无几,过低的温度已经将大多数水汽变成了冰霜,亦或冰层,贴附在崖壁两侧。而就在这种恶劣极端的环境之下,两道身影却如同疾光瞬影一般,自如穿行在光滑的石壁之上,挪移腾之间,尽显高手大家风范。 “好快,好冷!” 九幽魔姬青年时候,生活在魔界地热最低,也是被称为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九州魔域。那里与灭世火山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气温要比其它地方要高上许多。之后,她去到人间,并以“飞仙子”的身份成为了飘渺云巅的一员,并通过多年的努力,终于适应了人间的温度。然而,即便了先前的经验,她还是对眼前的气候不太适应,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疾。她觉得,不只是自己的四肢身体,就连体内的血液,经脉之中涌动的魔气,也要一同冻僵凝滞。然而,即便是这种艰苦的作战环境,她的脸上却依然带笑。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痛快酣战了。 “师父,小心了!” 出声时,柳如音身形一晃,登时消失于原地之上。紧接着,空间之中出现了多个他的残影,并且逐步朝九幽魔姬的居的地方接近。见此场面,九幽魔姬低鸣一声,右手五指登时利爪箕张,积蓄已久的魔力已然到了脱手之时。 “来吧,让为师见识一下你这冰涎剑劫的真正厉害!” 话音一落,九幽魔姬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只因为他发现原本出现在视野当中柳如音身影,不知何时竟然突生异变,一条万千冰锥汇聚而成的凶悍魔龙,正以一股惊天动地之势,笔直地朝他飞扑过来。 “怎么会……” “嗡!” 冰锥魔龙已经可以算是无可匹敌,更何况其在撞击同时产生的恐怖威力,连同身上的众多冰锥,一起射向四面八方。而凡是处于这个范围的物体,无论是死是活,都会在呼吸之间变得千疮百孔,任它有再高明的自愈手段,也休想安然无恙。 远处的崖壁之上,气喘吁吁的柳如音终于得以停下脚下,附在一旁的岩体之上,短暂休息片刻。 现如今,她的持剑右手已经严重冰伤,尤其是手指部分,甚至已经干裂脱皮,连血液都随之凝固,景象惨不忍睹。而面对这样的状况,柳如音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毕竟,用这样的代价换来了最终胜利,她还是觉得相当划算的。 “师父啊师父,如果不是你真身被囚禁在魔窟之中,无法脱身,恐怕今日之战,弟子真的要败于你手上。不过也罢,将你重新镇压于此,萧师姐也可以与你作伴,这样至少不会感到孤单。” 提起“孤单”二字,柳如音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神伤之色,显然是刚才的的话令自己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飞身就要返回刚才的地方,突然间,刚刚冰锥魔龙“隔落”的地方,插在石壁上的一块巨大冰锥,忽然慢慢崩裂,一股苍蓝色的火焰随之破壁伸出。 “如音,你以为区区的一条小蛇就能杀得了为师了吗?不要忘了,我可是九幽魔姬!” “轰轰,轰!”、 三声爆炸,接连自那块冰锥之下呼啸递来,柳如音伸手将衣袖挡在眼前,靠着一点余光终于目的地到了其间的真实场面。在那里,一头拥有九只各不相同头颅的恐怖魔物,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不好!” 第四百五十二章 师徒冤家 原来,孙无忧一直苦苦寻找的娘亲,就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后知不觉的他,至今还不知道。看着柳如音鬓角处露出的几行白丝,九幽魔姬随即冷笑道:“打了这么久,你终于肯露出真面目了。” 柳如音淡然一笑,抱拳行礼道:“弟子柳如音,见过师父。” “哼,这里没有旁人,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假装恭敬了。说罢,你此次前来魔界,是不是为了找那个姓孙的家伙!” 此言一出,柳如音面色倏变,但紧接着又将表情收敛起来,淡定道:“师父明鉴。二十三年前,孙长空与真冥主一同消失在零之始界当中,至今生死不明。弟子也是抱着一线侥幸的心理,想来魔界这里碰碰运气。” 九幽魔姬点点头道:“怪不得你会来云魔崖,起初我还以为你是要找师姐妹叙旧,原来你是想从这崖下的未知世界当中寻找到一丝可能。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当初用以连接妖、魔两界的灵虚门,已经随着那场火山喷发一同陨落消失,别说已经找不见灵虚门,就算找见了,你也未必能够顺利进入其中。” 柳如音道:“师父所言及时。不瞒师父您说,其实弟子先前已经暗中下到了云魔崖底端,并在那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什么?你说找到了线索?” 柳如音颔首道:“如师父所说的那样,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空前绝后的火山爆发,确实将这里的地形完全改变,以至于原本灵虚门所在的位置已经被火山岩浆冷凝之后形成的岩体,完全占据。可根据弟子前几日的探究,那里竟然生长出了本不属于魔界的植物。” “什么植物?” 柳如音顺手从怀里掏出一物,举在半空之中,道:“您看。” 九幽魔姬仔细端详了一阵之后,终于略显惊讶道:“这是……虫替草,这是妖界特有的东西,此物真是你从魔界之中找寻得到的?” “千真万确。” “哈哈哈!这二十年前,我虽被困在洞窟之中寸步未离,但和敏锐的知觉却是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变化。怪不得魔魔界之中的魔气会变得比以前稀薄温和了许多,原来是因为妖魔两界已经悄然连接到了一起。” 柳如音再次颔首道:“师父说的对,既然妖魔两界的物质可以自由传递,按道理,我也有机会从魔界进入到妖界之中。师父您是知道的,当初的最后一战,乃是发生在妖魔两界之中的‘零间’之中,而魔界四下的界限十分牢固,几乎不可能通过;唯有去到妖界,却那里寻找‘破绽’,这才有可能达到真正的零间。” 听完这一切之后,九幽魔姬叹了口气,神色稍显哀伤道:“你虽然背叛师父,令我曾经的无数心血付之一炬。不过,看你今日这般痴情坚毅的样子,我这个作师父的竟有些不恨你了。然而,“今日事今日毕”,这是师父曾经多次教育你的道理。云魔崖一战势必要一分高下,如音,你准备好了吗?” 柳如音二次抱拳道:“弟子斗胆,愿与师父一较长短,正好也可借此机会看看这么多年来,弟子的功力到底有没有精进。” “哈哈哈!柳如音就是柳如音,虽然处处都透着谦卑,但骨子却是沁满了桀骜不驯。为师喜欢的正是这一点!谦而不卑,勇而不亢。很好,很好!不过,师父现在要使出真本领了,你可要自祈多福!” 石壁之上,九幽魔姬的影子竟开始逐渐扩大起来,且躯干四肢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音微微一笑,凌空一握,兵器长剑随即呈现在掌心之中,一股不俗威势登时直拔云霄。 就在柳如音与九幽魔姬这对师徒进行旷世对决之际,云魔崖的众门人因为胆怯害怕,不敢去到崖下一探究竟,只能站在崖边,抻长了脖子向下观望。即便如此,在这里弟子,每一个都是面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了稍大的动静引起下面的注意,最终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歪歪斜斜的身影,慢慢从远处走来,脚下几步就是一个踉跄,好像喝醉了一样。 “哎,你们看,那是谁!” 一名弟子回身伸手遥指,周围的几人顺势一同看去,那人影越来越清晰,来到近处,他们才终于看真切,来者居然是师叔戚如雪。 “奇怪了!我记得先前戚师叔明明跟着萧崖主,一前一后下到了悬崖,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从别处走出来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此刻,戚如雪还没有完全从朦胧之中回过神来,见到大家脸色异样,随即厉声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没……没有,只是……” 一时间,众弟子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戚如雪轻轻拍了几下脑袋,眼前忽然灵光一现,当即叫道:“糟糕,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柳如音,柳师姐,她回来了,你们有没有见过她!” 人弟子顿感莫名其妙,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轻轻摇了摇头。而先前伸手指她的那名弟子则说道:“师叔,你怎么跑上来了,先前你不是追着崖主去到了崖下么?” “什么?我去了崖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被柳如音偷袭打晕,刚刚才苏醒过来。等等,你们说之前看到了我,而且还和萧崖主打在了一起?我知道了,你们看到的那人不是我,是柳如音假扮的!” 话音刚落,崖边的几人忽觉不适,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只见上方的毫毛居然一根根地自行蜷曲起来。戚如雪沉默了一下,旋即惊声道:“快离开这里!” 戚如雪的声音还没有落定,忽然间,一道规模与悬崖宽度相当的恐怖火柱遽地冲破雾障,轰然立起,直入苍穹。看到这一幕的戚如雪,呆呆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道:“师……师父出世了!” 火柱升入至高点之后,一场由无数火苗汇聚而成的“火之雨”倾盆而落。一时间,方圆十里之内的大地无一幸免,尽数成为了这条愤怒火龙的泄怒之物。作为附近唯一存在的势力,云魔崖可以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尤其是那座极具标识性的高耸塔楼,更是被当场削去了塔尖,其余楼层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冲动与伤害。更关键的是,塔楼建造之初以木材为主,这些常年生长在魔界之中的木本,虽然木质坚硬,耐腐耐酸,但就是对“火”束手无策。为此,崖主萧如吟为了避免火情发生,颁布过十分严格的“禁火”令,以防意外发生。 那些降下的火苗在砸中塔楼之后,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沿着着陆地点继续向四周扩散蔓延,虽说现在的门人大多都在户外,但仍有一小部分留守在楼内。因为火势发展得太过迅速,不少人被浓烈且灼热的烟气呛上几口,脑海之中便立刻空白一片,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云魔崖要迎来建派以来最为凶险的一劫,一团阴云忽然从天边飘了过来。 那团黑云不只来得及时,而且停留的位置也是恰到好处,刚好就在塔楼的正上方。紧接着,狂风呼啸,几滴清凉之意打在众人的脸颊之上。刚刚还焦急如焚的一众立即喜上眉梢,一场及时雨就这样从天而降! “哈哈哈,天不亡我们云魔崖,老天有眼,上苍保佑。” 站在远处的戚如雪双拳抱紧,以眉头抵在上面,两眼微瞑,嘴里不住地吟诵着经文。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旁边。 戚如雪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伟岸的俊朗男子。此人年纪看上去四十上下,但深邃的眼睛却就好像已经看遍几万年的岁月一样,竟对面前的景象丝毫不为之所动。哑然了好一阵,戚如雪终于忍不住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云魔崖?” 那男子偏过头来一,看向他,微微一笑。虽然只是一抹浅浅的笑容,但戚如雪却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一样,整个人都为之窒息失魂,连话都不会说了。 “你……你……我们曾经是不是见过?”戚如雪结巴地问道。 那男子收起笑容,稍稍思索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 戚如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即便对方半句都没有说出口,但二人仿佛已经交谈了千言万语,但依然不愿就此结束。她的嘴巴微张,两眼瞪得发直,不知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一只手掌忽然拍在她的肩膀之上。 “师叔,您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恍然回神的戚如雪猛然转身,赫然站到一名女弟子就挨着自己站在一边,脸上满是疑问之色。尴尬地笑了笑,戚如雪伸手指向自己的另一边,声音颤抖道:“他……他……” “谁?哪个他?” 经那弟子一问,戚如雪随即扭头看向先前的方向,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位神秘的俊美男子居然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魔本魔相 “这……这是师父曾经的杀招之一,魔本魔相。虽然偶然听说过此术的可怕,可今日得见,还是相当震撼。这下,情况不好办了!” 先前,柳如音凭借冰涎剑劫,勉强胜过九幽魔姬一筹,并将其镇压在冰碓之下,使之无法继续兴风作浪。但让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九幽魔姬底蕴深厚,后招十足,竟能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之下使出逆转劣势的强大招式。如今,那九头怪物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柳如音这侧,一道霹雳闪电率先抵达跟前。 魔本魔相,几乎可以算是九幽魔姬最为强大的招式,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之所以这么说是是因为,魔本魔相可以令体内的所有潜力得到“魔化”具象,并化为现实当中活生生的模样,而这九头怪物便是她心中的魔相本尊。 九只头颅,拥有九种截然不同的恐怖威力,而刚刚射出的那道血色闪电,便是其中之一。闪电虽然属于自然之力,但在魔本魔相的催动之下,竟然变得比兵刃还要锋利,比火药还要可怕,一经击落,威力直接透到深达数丈的石壁之上,并在远极的位置轰然引爆,强大的威力引得方圆一里之内万物战栗,哪怕是身在崖上的一众弟子也能清晰感应。 “如音,为师已经将现在能够施展的最强杀招亮出来了,快快施展你的冰之剑吧!” 此话一出,柳如音握剑的右手不由得为之一抽,刺骨的伤痛沿着手指的患处,直入心门,疼得她头上直冒冷汗。但即便面对如此艰难的情形,她的脸上依然没有显露出丝毫怯意,只因为这里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孙无忧——她的亲生儿子。 ‘“无忧啊无忧,快点苏醒过来吧!娘恐怕挡不住几招了,再这么下去你我母子二人就要命绝于此!”、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柳如音手中的冰晶剑已然再次运起,空间之中,一条若陷若现的冰龙光影随着她手中长剑的移动,一起一落,已然蓄势待发。见此情况,九幽魔姬身上的另一只头颅,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愤怒火焰登时破空扑出。 师与徒,火与冰,两股迥然不同的能量于此刻汇聚在同一地点,一时间山涧之中炸响不断,而那条灵活多变的冰碓之宠自火海之中来回穿梭,一次次地化解对方的凌厉攻势。同时,冰晶受热,瞬间化为无数云雾,重新分布在崖壁之间,使得好不容易好转的视野再次模糊不清起来。 “如音,你这冰龙似乎力有不继啊,仅仅是为师九分之一的力量,它便已经坚持不住,那之后的对决你定然必败无疑!” 说话间,正在强势吐火的那只头颅旁边,另一枚丑陋的尖耳兽头忽然“醒转”过来,慵懒的脸颊之后,随即涌出大量疾风猛劲,并与前方的火海融合为一体。一时间,火海之势陡升数倍,原本只存在于相同平面的火焰,立即朝上下两侧疯狂蔓延,并将整个山涧映成了血红色。同样是风与火完美结合,孙雹成将诀之中的风火大道以“迅”“克”为主,而九幽魔姬则选择另一条路,那便“势”“境”。先从气势之上将敌方压过,并将目力所及之地全部变成自己的“战场”,如此一来,那冰涎碓龙再如何嚣张强势,最终也要殒落在一望无际的火海之中。 如九幽魔姬计划之中的一样,长时间激战之后的柳如音,明显“衰弱”下来,而先前那条不可一世的狂虐冰龙,如今也已实力大减,体形不足巅峰时候的二分之一,且仍在不断变小。见情形不妙,柳如音咬了咬牙,忽然以脚支壁,将自己猛地弹起,紧接着头也不回地朝远方逃去。 “哈哈哈!如音,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吗?要不要为师送你一程!” 说着,吐火兽首倏尔缩回,空中只剩下了那股强劲刚猛的风力。然而,即便只有魔风,其中威力依然不能提以轻心。风头所过之处,石壁无不是伤痕累累,形同刀割,若是击中人体,多半也要被其一刀两断。更重要的是,柳如音虽然身法高明,鬼出神没,但面对风种以速度见长的炁依然处于绝对下风,眨眼之间便已追到了身后。来不及回头确定彼此之间的距离,柳如音忽然掉转方向,改而朝正方攀去。那风势变向稍顿,如此便又重新被甩在了后侧。然而,这点差距对于整个战况而讲根本起不到什么关键性的作用,顶多就是为柳如音争取了一点时间而已。渐渐地,她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一股无言的寂灭之意立时出现在周身空间。 “应该差不多了,眼下只能放手一搏了!” 想到这里,柳如音已经二次转身,这回她竟再次朝九幽魔姬的所在的方位急奔而去,手中长剑的剑身之上,不时还会有雪花飘落,撒在沿途的石壁之上。 “呵呵,这是无处可逃,一时间乱了阵脚发生了失误吗?明知道回来是死路一条,居然还往这里逃来?哼哼,也罢,那为师就让你见识一下这第三种能量!” 心念闪过,九头之中,体型最大,外表与蟾蜍极为相似的兽首忽然探到了正中央处。眼见柳如音就在十丈之外的崖壁之上,魔蟾兽首忽然张开,而且是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超大角度将口腔完全暴露在空间之中。柳如音见状,虽不知其中名堂,但暗中已经觉察出异样,速度随即慢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九幽魔姬的声音忽然响起:“如音,瞧我这招,魔蟾魔相!” 虽然只是简直的一句话,但柳如音却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被“慑”住了一样,身体竟然无法继续移动。下一刻,柳如音惊讶发现,位于九幽魔姬周围的大量碎石,竟然自行滚动起来,并且形成一条条石砾沙流,全部涌入到那只魔蟾兽身之内。 “哈哈哈!如音,你放弃吧!你已经进入到了魔蟾魔相的攻击范围之内,你与这些沙石一样,最终都会沦为这家伙的腹中之物。你辛苦修行了这么多年,一身这么高超的功力也不要浪费,干脆全部呈上来吧!” 魔蟾暴食行径还在继续,柳如音这边已经达到了极限。那股霸道非常的引力虽然抵消掉了后方一直追赶的魔风,但却令她陷入到了更加危急的境地之中。如今的柳如音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仿佛连体内的三魂七魄也即将要脱壳而出,钻入到那只丑陋至极的魔蟾体内。此刻的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得如同死人一样,嘴中不住地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见到这一幕的九幽魔姬忽然狂笑道:“你是在为自己祈福吗?可惜,你愿望要落空了。来吧如音,快到为师的怀抱里来!” 就在九幽魔姬语毕的同一时间,柳如音二次睁开眼睛。可让前者始料未及的是,如今的柳如音两只睛珠之中竟然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每眨动一下眼皮,就会有少量冰霜自眼眶之中跌落下来。这一刻,柳如音已经与“冰涎”彻底合而为一,他的身体,他的道心,皆被这股歇斯底里的寒冷完全取代。 “冰蜒剑劫,黄泉冰狱!” 柳如音的剑不知什么时候脱手不见了,而九幽魔姬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猛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一空,紧跟着那具长着九只兽首的魔相魔身遽地向石壁内侧沉了下去。虽然不见冰涎的真面目,但她能清晰得感觉到那股令人不安的炁正在自己的身边来回流窜,并将那股刺骨的寒冷不断送入到自己的体内。九幽魔姬发现自己结冰了,但率先结冰的却不是靠近外侧的皮肤,而是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恍然间,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那几只魔首眼中,竟也出现了与柳如音相似的蓝光,而这种光芒就如同瘟疫一点,不断蚕食着他的健康与生机,将其一步步推入到凝结的深渊之中。 终于,九幽魔姬不再思考,冻实的大脑自然不会思考,同样也感受不到身上各处传来的不适。她真的不动了。 柳如音颤抖地嘴唇,好不容易地张开了一下,但即便是如此轻微的活动,依然令冰结的唇边立即绽开了一道裂口。裂口之中是粉色的,一点血迹都没有。为了使出这一招黄泉冰狱,她险些将自己送入到寒冰地狱之中。就算是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也只能说是一时运气,哪怕是让情景重现一番,柳如音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成功施展这一惊险的杀招。 “好在,我赌赢了。” 柳如音向来不喜欢男人那些游戏,但唯一的一次破例,却让他赢下了这场几乎不可能的战斗,成功战胜了自己授业恩师,曾经一度令自己敬畏畏惧的飞仙子,魔界公主九幽魔姬。看着这得来不易的胜利果实,柳如音终于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这下,我可以回去寻无忧了。” “如音,小心身后!”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笑蚀魂 柳如音笑得更加灿烂了。 不同于先前的如释重负,此刻她的笑容之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欣慰,因为她知道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已然到来。当一个人在极端紧张气氛之中解脱出来之后,其体内的力量便如同被瞬间抽干一样,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下方栽倒下去。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翩然鸿影已然来到眼前,并轻轻接下了柳如音那具冰冷却又柔软的身体。 “你终于来了。”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柳如音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昏迷过去。而这时候,那个刚刚险些致前者于死地的怪物也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怪物长得像一只巨大的乌龟,但头顶之上却生着两撇银白色的“长眉”,眉梢低垂下来,一直来到眼角处,看上去已经活了上千年,而且看样子精神矍烁,状态极佳,没有丝毫异样,仿佛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天冻地”都与他无关一样。 “天寿龟,据说是魔界当中最为长寿的魔物。九幽魔姬,没想到你连这东西都搞到了手,怪不得曾经的你不可一世。” 话音一落,那所谓的“天寿龟”忽然一滞,紧接着身体用力向外一拔,顷刻间,数十块桌面大小的冰壳自陡峭的崖壁之上砰然滑落,而那只九头魔物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云魔崖下,而且看上去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反观先前被柳如音以“黄朱冰狱”封印的那个怪物,如今竟已干瘪萎缩,变得如同骷髅一样,异常吓人。原来,柳如音费尽心思制住的魔相,其实只是九幽魔姬抛出来迷惑她的分身而已。 “呵呵,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碰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如音居然还是一往情深,当真让人佩服。不过,你心里清楚得很,她的眼里只能容得下姓孙的那个小子,无论你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可能令他改变心意。可惜了你那曾经的累累辉煌,如今却要随着自己的隐没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为了如音,你真的值得么?” “好久不见九幽魔姬。比起二十年前,如今的你好像更喜欢说道了。怎么,没了自己的魔体,就无法发挥原本的实力,只能借助这般畸形的魔相来和自己的弟子一较高下。以你现在的状态,还没有资格对我指手划指。你让如音吃了这么多苦,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看在旧识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三息的时间。如果三息之后你能逃出我的掌心,我就放你一马!” 话音一落,那只九头怪物忽然混身一震,伸出的兽首魔躯纷纷向内收拢,片刻之后便已恢复到人形模样,又一次变成了那个大方稳重的“张如笑”。 “哼哼,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年来你也没有多少机会活动筋骨,以你的个性,又绝不是那咱埋头苦练的武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实力孰强孰弱,还说不定呢!” 九幽魔姬一语出口,那男子的眼中忽然绽放出慑人的神光,一瞬之间,前者仿佛感觉到自己坠入了插满利刃的陷阱之中,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你想和我试试身手?” 九幽魔姬皮笑肉不笑,冷冷道:“我虽然被关了二十年,但脑子还没有被洞里的湿气泡坏,与你争逐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你来了,如音就交给你了。” 男子冷笑道:“听你的意思,打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取走如音的性命。” 被对方一语点破,九幽魔姬的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脸色也随之微微变红,轻声道:“哪个作师父的会和自己苦心调教出来的心爱弟子真的动手,其实我也只是想看看这些年她的进步罢了。好在,她没有让我失望,如果孙长空还在世的话,他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少在这里说废话了,你再不走,我就开始数数了!” 看着男人那张冷酷却又俊美的脸庞,九幽魔姬叹了口气,脚尖轻轻向前迈动一步,随即驾起一团黑云,风似的冲向山涧深处。 眨眼之间,九幽魔姬已经奔出百丈开外,想起先前与那男子对峙的情形,她心中是又恨又怒,却因为奈何不得对方,只能勉强咽下这口气,自言自语道:“好!你和如音初来乍到,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不过,那个叫孙无忧的孩子,我可是要带走了。” 趁着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落定,九幽魔姬折返回最一开始交手的地方,想要抢在柳如音苏醒并且赶回之前,率先将不醒人世的孙无忧带离此地。她与柳如音的隔隙全都是因为孙长空一人所致。如今,对方的独子就在眼前,她又怎能轻易放过,并准备将人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慢慢折磨他。 “快到了快到了,孙无忧,准备接受我这个师祖的怒火吧!” 终于,九幽魔姬回到了先前最开始的地方,并且一眼便瞧见了被自己用九阴鬼雀保护起来的萧如吟。可让她万分惊讶的是,此刻的萧如吟居然醒了过来,但脸色却纟昏迷之后还要难看几分,就好像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一样,透着说不出的邪门。 “如吟,你怎么了?” 萧如吟回头望见来人,看它长着张如笑的模样,但说话语气与周身气势与前者截然不同;再联想自己身边的鬼雀光影以及所在的地方,萧如吟心领神会,当即俯身行礼道:“师父!您……” “没错,我已经借如笑的身体脱离了你们给我设下的封印,这些事情,之后再和你算账。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师父,刚才姓孙的那个小子突然发疯了。” “发疯?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九幽魔姬怒声道。 萧如吟赶紧回头道:“师父冤枉弟子了,其实是那小子的喊叫声把我吵醒的。我听他不停地反复念叨‘头疼’之类的话,一边喊还一边用拳头抡砸周围的崖壁。再之后,他进入到了用先用来关押您的洞窟之中,再也没有出来。而弟子现在身负重伤,不便前往,所以只能在外面守候。” “什么!你说他进了山洞!遭了!” 九幽魔姬飞身上前,眼看就要进到山洞之中。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洞中深处忽然传来一道犹如兽鸣的怒吼。恐怖的力量,夺人的威压,竟让洞窟四周的石壁开始呈现一道道龟裂,照此情况下去,用不了多久整条洞穴都将坍塌埋没。 “可恶!我的魔身之中还有我将近一半的修为,我本想等事情完结之后,找个清静之地,慢慢练化魔身,以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这下倒好,事没办成,真身也要葬于洞里,这可如何是好!” 照理来讲,九幽魔姬应该冒险一试,进去强行将魔身救离出来。但洞内设有机关禁制,一旦进到特定位置就再也无法脱身。而她之所以能够重见天日,完全是因为弟子张如笑的舍生忘死,主动进入洞内,且站到完全距离处,这才让九幽魔姬的魂魄进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最终完成了“借尸还魂”的过程。洞内的魔身固然珍贵,但要让九幽魔姬冒着重新被封印的危险二次折返,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就在她为眼前的状况内心焦急之际,洞内的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双银色的光芒。 “嗯?孙无忧那小子居然没有被困在封印之中,这么说来,禁制已经因为刚才的震动彻底失效了?那我岂不是……” 九幽魔姬脸上的喜色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展开,忽然那双狭长的眼睛之中猛地闪过一丝惊慌之色,甚至有种不敢相信眼前情形的意思。 “不……不可能!他的身上……那小子……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何她的身上会有我的气味!” 难以置信,无法理解,明明应该存在于自己身上的气息,此刻竟然出现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而另一边,洞外的大量云雾,现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聚向洞外的空间之中,如同一个个等待检阅的战士一样,目视着王者归来。 “我的头好疼!不过刚才的那具干尸确实帮了不少忙。没想到,只是出于本能反应咬了几口,结果头上的隐疾居然缓解了不少。唉,该死,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多吃两口,说不定头疼一下子就能治愈了。” 才从山洞之中露出轮廓,位于外面的九幽魔姬如同癫狂了似的,瞬身迫到跟前,一把拉住对方的衣领,恶恨恨道:“你说,你把我的魔身怎么样了!” 大脑一片空白的孙无忧被对方猛地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不等他自己做出反应,一股由体内受激产生的巨大力量忽然自胸前发出,结结实实打在九幽魔姬的面门之上,直接将人轰飞出去,咚的一声撞在石壁之上。盛怒之下,九幽魔姬挣扎起身,只觉得人中上方流下一行暖流,伸手一擦,愕然发现自己竟被刚才的一击打出鼻血了。 “好小子,你吃我魔身,盗我修为,甚至还敢恶人先动手,我今天就替你爹娘好好收拾一下你!” “等等,风来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魔崖瞬息 孙无忧因为头痛,无意间将九幽魔姬的部分魔躯吞入体内。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吞食几口干尸上的皮肉,竟让他获得其中恐怖的庞大魔力。修为暴增之下,孙无忧身上的不适情况更加严重,虽然还能行走说话,但神识已经模糊不清,就连眼前的人“张如笑”也险些认不出。而就在他眼前天旋地转,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清晰的信号忽然划过他的脑海。 “我……下面有我想见的东西!” 昏昏沉沉的孙无忧迈步便来到半空之中,可那看似虚无飘渺的雾气,如今竟变成了坚实可靠的坐骑,载着他飞快奔向云魔崖底。而刚刚吃憋的九幽魔姬见此情况哪能让他如此轻松地离开,于是同样驾雾飞孔,紧随其后。 “姓孙的,你给我站住!伤了我还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看招!” 九幽魔姬身体一震,紧接着脖颈遽地伸长到有两丈有余,就好似一条满含怒气的巨蟒一样,虎视眈眈地朝孙无无忧猛袭过来。然而,不等来到跟前,连头都没回的孙无忧身旁,忽然浮现出一道道若有似无的身影,如果是先前经历过云海剧变以及帝蜃复活事件的人一眼便能认出,这些正是神法云海蜃影里面的招式。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云影人,实则是不死不灭的难缠怪物,如今见九幽魔姬攻了过来,立即摆出应战姿态,并纷纷迎向对方的身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快给我滚开!” 怒喝之间,九幽魔姬嘴巴怒张,一道火柱随即自口中喷涌百出,顷刻之间便将一众云影人团团包围起来。可还没得及松一口气,更多的云影人从四周的雾气之中相继杀出,几番搏斗之后,九幽魔姬竟然不敌一众合击,连忙又将脖子缩了回来,脸色憋得通红,气得哇哇直叫。 “这小子什么时候会了这种旁门左道的障眼法,找不到破解的法门,一时间还脱离不了他们包围了。不好,我记得这云魔崖的下方是灵虚门的旧址,他去那里做什么,还是说,他对灵虚门另一边的世界有想法?不行,不能让他如意!” 九幽魔姬久经沙场,所遇大大小小的战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面对这等紧急情况,她连眼都没眨,竟然伸手扯下了另一侧的手臂,借着云人之间的空隙,将断臂直接从中丢了出去。虽然只是靠神通幻化出的灵体,但这些云人仍然拥有短暂的意识,见对方忽然做出如此诡异的行为,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下一刻,那一边向下急坠,一边自行旋转的手臂猛地一滞,紧接着长成了一只黑底白纹的巨大花蛛。 别看花蛛体型庞大,但行动却是异常迅速,几次跳跃之之后,竟然已经赶到了孙无忧的身后。只见它头上的一对颚足猛然分开,一团白影顺势从口中飞射而出,并于空中展开一张巨大的蛛网,随即罩向孙无忧的上方。见到这一幕的九幽魔姬,虽然还在包围之中,但脸上已经扬起了得意的冷笑。 “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哗!” 蛛网划过空间,最终与两侧的崖壁划肩而过。继续向中间看去,本应该收获满满的地方却是空空如她,而孙无忧却是一丝反应都没有,再次朝崖底踏云而去,这让远处观望的九幽魔姬大大吃了一惊。 “怎么……怎么会这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九幽冥蛛所吐的蛛丝,别说是被罩住,就算沾到了一点,也要立即毒发身亡。他是怎么做到的,能在不伤及自己性命的情况之下,轻而易举地突破蛛网的?难道,这小子不是人?” 眼见孙无忧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九幽魔姬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怒啸一声,身形膨胀之间,再次使出魔本魔相,变回了那只多头魔物。然而,不同于先前的九头状态,现在的只有八个脑袋,只因为剩下的一只已经脱离本身,成为了独立的“九幽冥蛛”。而后者一经感应到九幽魔姬的变化,便连忙折返回来,纵身一跃,没入到魔物身影之中,并与之合而为一,最终恢复成了九头魔物的模样。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本座就成全你们吧!” 就在九幽魔姬准备使出真正力量,全速追击孙无忧的时候,身处百丈之外的那名男子同样也感受到了这边的异状,环视四周数圈之后,终于找到了确切位置:“这股气息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九幽魔姬,难道是她先前使用魔本魔相所致?可为何这两者一追一逃,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内乱?呵呵,修习那么极端的魔功,有这种情况也是情理之中,就算给你九幽魔姬的一次教训吧!” 说到这里,那男子转身欲要离去。谁知这个时候,怀中的柳如音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手掌猛地抓住他的衣襟,声音虚弱道:“快,快去救无忧!”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拥有和九幽魔姬一模一样气息的人是孙无忧?” 柳如音再次面色艰难道:“无忧有危险,现在的他向不由己,不要迟疑,速速前去!” 现如今,云魔崖的下半端山涧已经变成了硝烟战场,再无保留的九幽魔姬疯了似的动用着体内的魔力,将这方圆百丈之内空间变成了焦土火海,一道道腰身粗细的巨型闪电接连劈落,轰得崖壁剥离出大量的碎石沙砾,尽数砸向下方的空间之中。 “孙无忧,我看你往哪里逃!” 说话间,九头魔物身上,一只长着犄角的牛头忽然竖立起来,此乃魔本魔相之中的夔牛魔相。刹那间,九幽魔姬伸出双臂,用力朝自己的肚子之上擂了几拳,与此同时,牛头口中金光大作,好似含着一枚骄阳烈日一般,湿身散发出了圣洁之气。那金光虽然未曾吐出,但因为此物的出现,周围的云雾竟开始自行退散,原本模糊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低头下望,只见步履艰难的孙无忧正一步一步地走在坎坷的沙石路上,前方的不久处用慢一个巨大的石坑,里面散落着众多生灵的白骨。 虽然已经认不出这些生灵的原本样子,但通过颜色与风化程度来判断,这些尸体应该是同一时期出现的,但至于为何它们会齐聚于此,而且未曾被人发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那里就是灵虚门的所在?这不可能!我明明记得灵虚门已经因为那场火山喷发完全损毁,无法使用,可这些尸骨又该如何解释呢?” 来不及考虑太多,九幽魔姬继续猛追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云魔崖上,忽然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那乌云就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主动停在了九幽魔姬的身前,再也不肯挪动半步。感觉到周围的光线突然减少,九幽魔姬抬头了望,下一刻,他的脸上立即浮现一股阴沉的神情。 “遮天皇,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不是说到此为止的么!” 当九幽魔姬说出“遮天皇”三个字的时候,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时间,附近的空气竟变得冰冷莫名,呼吸的时候嘴边还会腾起阵阵白雾,停驻在二人身边。 “是啊!先前我是说过放你一马,但你现在要对无忧出手,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魔姬,劝你现在收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哼哼,遮天皇啊遮天皇,没想到曾经那么骄傲自得的你,此刻居然为这对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外人不遗余力地出面相助。可是,你的眼力似乎比原先衰退了不少,否则不会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你看那小子在干什么!” 在九幽魔姬的提醒之下,遮天皇居高临下,俯视下方的情况,忽然间,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巨坑跟前。不是因为孙无忧,而是因为里面发生的奇异景象。 “这是……” 无法想象,本来已经在坑中躺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森森白骨,此刻居然一根根地“站”了起来。而步履蹒跚的孙无忧一经走过这些它们的身边,白骨外侧便立即生出血肉毛发,并化身成为一个个扭曲丑陋的怪物,发疯似的跑向四面八方。 “这……这难道是谬……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我明明记得当初的孙长空根本没有将此法传授给其它人,包括孙无忧。可现在的场面又与曾经的场面极为相似,难道说,他真的尚在世间?” 不只是遮天皇,被他抱在怀里的柳如音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虽然意识不清,但她说话的声音却是尤为分明,随即轻声道:“是孙长空,我感觉他的气息了,他就在这里!” 话音一出口,遮天皇再也顾不上旁边的九幽魔姬,当即动身冲向下方的崖底,一边飞行一边尖声道:“孙长空,你这个混蛋!我已经发现你了,快点给我滚出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左道谬论 要说起遮天皇与孙无忧的渊源,恐怕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总而言之,现在的他便如同孙无忧在世间的“投影”一般,一直在默默守护着柳如音与孙无忧母子。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当紧要关头,他总会出现在二人身边的原因。现如今,当听到柳如音再次提起那个人名字的时候,遮天皇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冲到崖底,想要一探究竟。而这时候,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孙无忧距离那枚巨坑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再向前走动半步,便会坠入其中。电光火石之间,遮天皇奋斩挥手,一只巨大的手掌随即出现在孙无忧的上空,便对准他的身体飞快拍了下去。 “一出手就是真神幻身么?遮天皇这个疯子果然可怕!” 看到刚才一幕的九幽魔姬已然收起了神通,这一刻他有些庆幸自己并未与对方真正暴发冲突,否则自己的结果只有一个:身死道亡。 然而,当那只巨大的手掌轻松穿过孙无忧的身体,并顺势消失之际,包括遮天皇的三场三人都因此定在了原地,而身体还无法动弹的柳如音见此情形,忍不住地尖叫道:“是孙长空的神通,他果真就在这里!” 遮天皇曾与孙无忧朝夕相处了好一阵段时间,对于后者神通招式自然也是一清二楚。而刚刚那一幕“穿身无阻”的身手,正是其“谬论法”之中的一式,这一点遮天皇是万万认不错的。意识到情况诡异的他当即架掌一推,一枚气旋随即呈现在掌心之中。 “气吞山河!” 虽然只是看似普通的一招,但气旋一经升入空中,周围大量的云气立即涌禹漩涡之中。而随着吞食云雾的数量增多,漩涡的个头也随之慢慢扩大。但空间之中的风力虽大,但是连一点沙土都吹不起来,受到影响的只有山涧之中的雾气。而如今身体已经“虚化”的孙无忧,竟然受到了气旋的克制,再也无法向前一步,只能呆呆地立于原处。 “没错的,果然是谬论法。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门邪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眼见孙无忧站在原地,依然保持着向前行走的姿势,柳如音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当即离开了遮天皇的怀抱,随即站到地面之上。 “你要干什么,你的身体还……” 柳如音微微摇头道:“近几日,我一直都是心神不宁,晚上还会做些记不清细节的恶梦,总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说来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未在梦里见过孙长空。所以我一直坚信,他一定还活在世上,只是因为一些特定的缘故,无法返回到我们的面前罢了。你看坑中的那些骸骨,分明就是一些妖类遗物,如此说来,当初被毁掉的灵虚门一定还存于魔界之中,只是未曾被别人发现而已。如果我们能将它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就能去到妖魔两界当中的零间,如此一来说不定就能找到孙长空的下落。” 遮天皇回身看了看仍在坑边上的孙无忧,又转回头来瞧向泪光闪烁的柳如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黯然道:“你认为,孙无忧有能力找出灵虚门,并将它重新找开?你可知道,开门的代价是什么?” 柳如音微微颔首道:“我当然知道。当初因为真冥主要开启灵虚门,以至于令魔界万年未曾动弹的灭世火山重新爆发,造成了数以万计的生灵灭亡。不过这一次不会了。” 遮天皇苦笑道:“因为这次有我,是吧?” 柳如音与遮天皇四目相对,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呼吸的节奏也好似比之前加快了一些。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无声守护。你虽不是孙长空,但却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遮天皇略显不屑道:“不要误会,我帮你们不是因为你与我,而是因为当初我和孙长空的诺言。既然答应了帮他照顾好你们,就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好了,既然你已做出决定,那我就和你走一趟。” 说着,遮天皇重新将柳如音抱起,身体也随之浮到半空之中。这时候,攀在崖壁上的九幽魔姬忽然道:“遮天皇,你真的要找开灵虚门?不要忘了,进入妖界的过程凶险万分,一不小心就会被袭来的焚风烧得尸骨无存,你可要三思啊!” 遮天皇抬起头来,一脸自信道:“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宝贝弟子,也不会让魔界再次陷入危机之中。至于你,希望你能珍惜这次逃脱升天的机会,不要再做那些愚蠢自私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会回来亲手了结你的性命,我发誓!” 说完,遮天皇携着柳如音,二人瞬身一闪,便已来到孙无忧的面前。 此刻的孙无忧双眼浑浊,一丝神光都没有,仿佛魂魄被慑走了一样,混身散发着阴森之气。遮天皇低头打量了再三,终于在其眉头处发现了玄机所在,当即道:“就在这,孙长空的气息就是从他眉心之中渗漏出来的。我倒要瞧瞧,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名堂!” 说话间,遮天皇气势陡涨数倍,就连身旁的柳如音都有些抵挡不住强大的威压,两只眼睛一睁一眇,只想见证这一难得的画面。 “遮天功,回天有术!” 说罢,遮天皇用手掌架在孙无忧的面门跟前,然后做出爪掌的姿势,一股掌力旋即在手中不断积蓄,回转,形成了另一枚漩涡。但不同于上方掌控云雾的那一枚,现在他所持有的漩涡威力几乎无法察觉,但却对孙无忧眉心内侧的那枚异物有所反应。同一时间,孙无忧的眉心之中涌现出大量紫色的气体,不时便已三人团团包围起来。柳如音顺势向周围看去,惊讶发现此刻的自己居然仿佛置身于云端仙境一样,伴随着紫气的涌动,一些如梦似幻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从身旁两侧飞快闪过,而在那里面,她竟看到自己。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记忆会出现在这里?” 遮天皇的注意力仍在孙无忧的眉心之上,如今听到柳如音的话语,沉吟了一下之后,这才说道:“不要在意,这是遮天功的一种功效而已。事实上,连我都没有搞清楚此门功法的奥妙。它能让人在施法的过程当中,目睹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我曾经误打误撞,借用神功甚至达到了‘过去’的世界,在那里我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却亲眼看到了别人未曾看到的情景。或许,有朝一日我真的达到那个境界,我便可以通过遮天功去往过去未来,修改那些不尽如人意的因果,让大家都能好过。” 说到“好过”二字,遮天皇心头忽然刺痛了一下,他不敢去看身旁的柳如音,他生怕此时的对方也在看着自己。有些话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但只要不说出口,但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说话,我找到了!” 遮天皇的神色忽然变得冷峻起来,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变得刚猛起来。与此同时,一直没有反应的孙无忧,脸上的肌肉忽然剧烈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两只眼睛之中充起了大量的血丝,好像随时都要往外喷血一样,画面异常血腥。与此同时,那个本来已经几乎愈合的眉心伤口,竟然再次被撕裂开来,四散的紫气突然数量激增,颜色浓到即便面对面也看不到彼此的情况。知道临近关头,遮天皇不敢有丝毫怠慢,猛地提了口气,并将自己的功力再次提升了几分,这下,孙无忧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放声惨叫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孙无忧双手乱抓,一记记魔拳魔影顺势透出手掌,径直轰向近在咫尺的遮天皇。 然而,身为世间一流高手的他,面对这等“儿戏”,即便是不闪不避,身上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动弹过。而作为母亲的柳如音听到自己儿子撕心裂肺的呼嚎,终于忍不住道:“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无忧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遮天皇的头上已经渗出汗珠,嘴唇也微微泛白。但即便如此,他却依然保持着曾经的风度与淡定,语气轻描淡写道:“不要忘了,他可是孙长空的儿子,死亡那样的劫难都没有将他击倒,区区一点外力又怎能伤得到他。不过,我刚刚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此刻位于无忧体内的那个东西,貌似可以模仿孙长空的谬论法,也只有谬论法才能将毁坏的灵虚门重现世间。是了,这应该就是植入此物那人的真正计划,它想借孙无忧之手,让灵虚门完全打开。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现在好像已经掉入到了别人的陷阱之中。” “陷阱?谁设下的陷阱?这些年来我和无忧一直与世无争,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不,你说错了。那人目的并不是你和无忧,而是魔界,它想让魔界再次毁灭!” 第四百五十八章 螺珠结缘 啸叫化神 柳如音的视线渐渐转向遮天皇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两扇散发着阵阵古老气息的厚重石门赫然立在巨坑中心。肉眼可见,一股股翠绿色的气流自门的内侧不断渗出,一经出现,便立即令坑内贫瘠的土壤长出众多绿意盎然的植物,花草之中甚至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芳香。 “看见了吗?谬论法已经对这里的现实发生了扭曲改变的影响,而这一切都在那个幕后主使的意料之中。” “什……什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它为何要这么做,如此做对它又有什么好处?” 眼见孙无忧眉心之中的异物已然露出了一丝轮廓,柳如音的心情登时沉到了谷底,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再坚持是对是错,万一真如遮天皇所说的那样,那自己岂成了魔界的千古罪人?想到这里,她又一次对遮天皇投去温柔的目光,声音颤抖道:“你说过,你会帮我的是吧?” 遮天皇苦笑道:“你以为我在这里做什么,不过,待会儿万一事态失控,我也只能勉强保住你和无忧的安全,其它人我可顾不了。” 柳如音咬了咬牙,旋即抬头看向上方的九幽魔姬,而后低声道:“如果今日此地真的只能活下来三个人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换成我师父。” 遮天皇面色倏变,略显动怒道:“你在说什么傻话,那个老妖婆把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当年若不是她在中间一再阻挠,也许你们一家三口早就享受天伦之乐了。” 听到这里,柳如音潸然泪下,而落下的泪珠并未直接掉在地面之上,而是飞到了孙无忧的嘴角处。后者轻轻一泯,眼中的浑浊竟然消散了大半,呆滞的神情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娘……娘亲……” 因为一滴泪恢复神识的孙无忧,一经回神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刚要迈步上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而眉宇间的剧痛正在不断提醒着他,眼下所见并非幻觉。 “无忧,你终于清醒过来了!你可把娘吓死了!” “娘,你和遮天皇叔叔怎么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对我做什么?” 遮天皇沉声道:“先别说话,事情马上就要有结果了。现在你集中精力,千万不要昏睡过去。还有,待会不管发生什么,绝对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然连我和你娘都保不住你。” “可是……” 话没来得及出口,孙无忧只觉得胃里猛地剧烈翻腾了一下,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随即将遮天皇的半张脸染成了血红色。与此同时,遮天皇手中力道陡然激增,直到这个时候,柳如音终于看清了孙无忧眉间所藏之物的真正样子。 “居然是一颗螺珠!” 只见孙无忧额头下方,赫然悬浮一颗粉红色的圆珠,个头有指甲大小,通体浑圆光滑,极极质感。仔细嗅一嗅,上面还散发着一股微微的大海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海螺珠为何会在无忧的脑袋之中,你先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终于脱离苦海的孙无忧大舒口气,还未来得及说话。突然间,几人后方的那扇巨大石门“轰”的传出一声巨响,而位于正中央的石门缝隙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恐怖的劲风立时从中喷涌而出。 “不好,是虚空焚风!” 不等那门后之物真正展现恐怖力量,遮天皇忽然双臂齐挥,顷刻间,去魔崖上空黑云压落,周围一切具有色彩的事物都因此黯淡无光。伸手拭去脸上的血迹,遮天皇冷笑道:“没想到你小子的血还挺甜的,刚好可以为之前的消耗补充一下体力。不管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灵虚门休想完全打开!” 不知是不是听了遮天皇的话语而开始发怒,先前自门后涌出的大量气体,忽然在同一时间尽数引爆,一瞬之间,方圆百丈之内的地方全部被火焰充斥,就连附在崖壁之上的九幽魔姬都受到了牵连,好在伤势并不严重。低头看了一眼受伤的小腿,九幽魔姬阴沉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当初老祖宗们之所以设下这道灵虚门,就是为了防止妖魔两界彻底连通。现在,零间的焚风已经倒灌入魔界之中,如果不再出手阻止的话,别说云魔崖,大半个魔界都将因此毁于一旦。遮天皇,以往的你确实战无不胜,无所不能,这一回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真道,真神降临!” 当遮天皇双手合十之际,一道闪电忽然劈在他的头顶之上。一时间,滚滚黑烟自其七窍之中疯狂涌现,片刻之后便已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并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团。而见此情形的孙无忧想要上前观瞧,却被母亲柳如音伸手制止了回来:“别去!这种场面不是你能应付了的。还有……” 说着,柳如音将那枚粉色的螺珠送到孙无忧的面前,一字一字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你究竟见过什么人?” 孙无忧一脸茫然地看着那颗细腻光润的珠子,不禁嘀咕道:“这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它?我见过的陌生人太多了,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得起来。” 就在孙无忧伸手挠头之时,前方的黑色气团之中,忽然伸出一只巨大的手臂,紧接是粗壮的大腿,巍峨的身姿,最后是那张威严莫名的脸庞,转眼之间,遮天皇竟然长大了数百倍,与那前方的灵虚门几乎高度相当。而那些可怕的焚风一经吹到他的身上,竟然自行消失无踪,其原本焚尽万物的能力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便是真神的实力。 “区区两扇破门板,居然要让我动用‘真神降临‘这样强大的神通,孙无忧他们要是看到了,一定会笑话我的。” 停顿的这几息,灵虚门中间的缝隙再次扩大了一些,谁知下一刻,化身巨人真神形态的遮天皇竟然直接闪身到了门前,双手分别按在左右两边的石门之上,并随之全力推动。仅仅只是一掌,那灵虚门的内部竟然发出了一连串“吱吱吱”的细碎声音,就好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在垂死求饶一样,令得整坐石门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见门扇找开的趋势被自己成功阻拦,遮天皇一鼓作气,大喝一声,低吼道:“如音,还在等什么,这是你去往妖界那边的最后机会,快走!” 远处,柳如音脸色微微改变,但笑容却是依旧灿烂,之前的愠色也随之不见了踪影,望着孙无忧继续道:“以后,娘可能没有机会经常陪在你的左右了,凡事你要好老再三,尤其是那些不熟悉的人,一定要多加提防。这次有我由和你遮天皇叔叔,才能救回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就只能暴尸荒野了。还有……” 说着,柳如音将手里那颗珠子重新交到孙无忧的手上,语重心长道:“虽然我不知道此物从何而来,但这东西居然能够动用谬论法的力量,想来一定与你爹有莫在的渊源。此次娘和遮天皇去往妖界,虽是为了寻找你爹,但也有很大可能性一无所获。而那妖界,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除了极少数懂得时空穿梭的绝顶高人之外,根本无法脱出那里。记得,日后你若凭这珠子找到了你爹,一定要让他去妖界寻找我们。记住了吗?” 孙无忧看了一眼手里的粉丝螺珠,忽然道:“娘,既然妖界那么凶险,那就让我同你们一起去吧,多个人路上也有个照应。” “不行!你必须要留在这边。我说过,或许你爹根本就没有在门的那边,万一我们三个人都去了妖界,那你爹岂不是永远都找不到我们?你要听话,这是为了大局考虑!” 孙无忧紧紧握住手里的螺珠,旋即看向前方那道高山般的身影,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意。柳如音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微笑道: “你放心!这世上如果娘还能相信别人的话,你遮天皇叔叔就是其中一个。有他在,你放心,我也安心。” 孙无忧低下头,面色沉重道:“娘,我……” “无忧,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面对了。至于我,你爹,还有遮天皇之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去解决吧!” “如音,你还在迟疑什么,我坚持不了多久,现在不走就真的要错过了。” 柳如音忽然给了孙无忧一个拥抱,并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而后站回到原来的位置,神色轻松道:“几天不见,你居然又长壮了不少。没错,就这样保持下去,千万不要步你爹的后尘。我走了!” 看着柳如音离去的背影,孙无忧泯着嘴,声音颤抖道:“哪里是什么几天,明明是三年。” “遮天皇,辛苦你了。事不疑迟,咱们快点进门吧!” “好,咱们走!” 说话间,巨人真神状态的遮天皇忽然眉心一闪,紧接着一道黑影从中飞落下来,竟然是一个正常身形大小的遮天皇。见到这一幕的柳如音并未感到意外,而是直接对那面前的“小型”遮天皇道:“确定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遮天皇面色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当然!为了保证能将灵虚门彻底完毕,我将身上的九成力量都留在了这具幻身之上。” “九成?那到了妖界那边,你岂不是……” “呵呵,就算我不中用了,不还有你么。” 说罢,二人相视一敌,刚要迈步进入灵虚门。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啸撕破空中黑云,一顶红顶黑轿登时落在二人的眼前。 “二位,且慢!” 第四百五十九章 魔君斗军 “二位这是要去哪里,那门可进不得啊!” 轿中声音甫一传出,本来元气就已经大幅消耗的遮天皇忽然拦在前方,低声提醒道:“小心,来了个硬茬!” 话音一落,那黑轿上的轿帘猛然掀起,紧接着一股凛冽狂风顺势从中呼啸而出。然而,那风势来得快,去得也快。柳如音只觉得侧面的发丝被轻轻摇晃了一下,但随之恢复平静。睁开眼睛,见遮天皇还站在自己的眼前,于是开口道:“你没事吧!” “噗!” 遮天皇混身一震,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柳如音见状连忙来到前方,回身看向对方。这一看不要紧,数息之前还完好无损的遮天皇,如今身前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无数的细小伤口,这些伤口只有指甲大小,但个个直透骨髓,险些将其身体洞穿。同一时间受到如此众多的重伤,就算是遮天皇也支撑不住,柳如音见状赶紧将人扶住。 “遮天皇,你振作一点,我们不去妖界,我先替你将身上的伤口止血。” 看着柳如音焦急万分的样子,遮天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摇头道:“我没事,不用管我。这家伙凭你我现在的力量,还无法对付,必须尽快逃离此地。那妖界乃是魔人的禁区,如果去到那边,对方一定不敢追来。事不疑迟,咱们快点动身吧!” “动身?呵呵,你们还是在此停下吧!” 遮天皇与柳如音两人四目,皆在此刻圆睁起来,只因为他们发现,那声音并非来自前往,而是源于身后的灵虚门。 灵虚门里居然有其它人,而且从那人的口气判断,对方已经观察了他们好一段时间,所以才会说出与轿中人相似的话。 “什么时候!那人是什么时候躲到灵虚门里去的?这种气息,这种力量,是魔君没错了。” 柳如音看了看那顶红盖黑娇,又望向背隙之中的那道将现的身影,旋即沉声道:“同一地点,周时出现两位魔君,这种场面恐怕也只有当初人魔大战的时候才出现过吧!为了我们能够请到一对魔君,魔界还真是看得起我俩!” “呵呵,柳如音,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一个曾经名震八荒的遮天皇,一个是险些代替九幽魔姬成为九幽城城主的柳如音柳修士,面对你们这对强者,我们又怎敢掉以轻心!还好这次赶来的及时,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柳如音眉头微皱,脑海之中不断回忆着往昔的种种画面,不知为何,那阴影之中的人,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紫色光影忽然从崖壁上直坠下来,刚好落在双方中间,柳如音看到那般落魄狼狈的模样,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萧师姐,你怎么来了?” 萧如吟看着面前的柳如音,面露狠色道:“咱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我要和他做个了断!” 说着,萧如吟架起手臂,直指灵虚门内的那个身影,咬牙切齿道:“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敢返回云魔崖。是了,你现在身份不同,已经一跃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魔君。不过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你,方柳,你出来吧!” 对于“方柳”这个名字,无论是上方的九幽魔姬,还是地上的遮天皇与柳如音,都感到陌生。唯一站在一众后方的孙无忧忽然之间灵光一现,当即脱口而出道:“方柳……你说门里的就是方柳魔君!怎么……怎么可能!” 当初还在苍北新苑的时候,孙无忧便听朱大闯朱叔叔提起过,最近几年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界高手突然崛起,甚至还被魔皇破格提升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魔君。没想到今日在云魔崖下,竟然有幸见到这位传奇人物,当真是一场造化。然而,看这场面大战一触即发,虽然还未从先前的“虚弱”状态恢复过来,但考虑到娘亲柳如音与遮天皇的安危,他还是艰难地走到那顶轿子之后,开口大声道:“既然你也是魔君,何必躲在轿中鬼鬼祟祟,不如出身与大家一见!” 面对孙无忧“软弱无力”的叫嚣,轿中人“咦”了一声,而后刺耳的笑声从轿中激荡掠出:“你就是孙无忧么?真是应了你们人间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前些天与你错过了是你的运气好,这回你可再也逃不掉了。” 孙无忧心头一沉,不由得道:“你认得我?” “当然!而且我还要将你活擒回去呢!” “小心!” 柳如音忽然察觉到轿内传出的可怕气息,连忙向远处的孙无忧开口提醒。但那轿中人身手更快,两道绫忽然穿过娇身,径直递到孙无忧的身前,并将其牢牢绑住。虽然真气还未完全恢复,但孙无忧的力气却是丝毫未减,见自己就要被这么轻松拉出去,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当即绷紧双臂,扎下马步,怒喝一声,这就发力与相抗衡。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看似轻柔绵软的红绫之上,竟蕴含万钧之力,孙无忧的反抗非但没有奏效,反而是整个人被扯得向前跌了个踉跄,紧接着直挺挺地飞向黑轿之中。 “嘿嘿,解决一个!” “嗖嗖嗖~”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就要彻底栽到那轿中人手上的时候,忽然上方空间之中传来数声风啸,几根手腕粗细的毒刺从崖辟上射下,刚好击中红绫的中心处。此刻,那红红绫因为吃力的缘故整体绷紧,如今受到居然突然的强劲,竟猝然撕裂,孙无忧也随之挣脱出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在发现收回去的只有断绫之后,轿中人登时怒哼一声,悠扬诡异的声音也随即从里面飘了出来:“本想最后收拾你的,没想到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九幽魔姬,魔皇对你的事情可是一直耿耿于怀。将你关在这云魔崖中便已是最大的恩典,没想到你居然不识好歹,偏要与我等作对。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孙无忧趴在地上,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九幽魔姬倒悬在一块岩体之下,笑容阴森道:“少在那里假惺惺了,沈万秋那小子在想什么,我自然清楚得很。当初,我哥就不该就将魔皇之位拱手送给他,否则魔皇诸事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还有你们这些几个新晋的魔君,看上去声势极大,至于有多少斤两,那就只有试试看了。你说是吧,斗军!” “哦?你居然认得我?呵呵,看来你在云魔崖的魔窟之中并没有与世隔绝啊!” “呵呵,拜你们所赐,每天我只有一点时间可以与那些送饭的弟子说说话。正是从她们的口中,我才听说了你和那个方柳的事情。不过,我也是十分好奇,你这个魔君究竟是否称职,我想亲自验证一下。” “好!那你就瞧好吧!” “呜”的一声怪叫,那顶黑娇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下一刻,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青须男子从中一跃而起,身未到,拳头便已举过了头顶。 “给我下来!” 不知为何,孙无忧看见那名叫“斗军”的男子出手刹那,他竟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以前从哪里见过一样。然而,未等想明白其中玄机,上方的九幽魔姬居然已经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身下的地面便开始疯狂颤抖起来。 “这股力量!” 虽然没有亲自经受过那一拳的威力,但仅从拳劲扩散之后产生的余波,孙无忧便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一拳的恐怖之处。而随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落下,九幽魔姬的身体已然摔落下来,就倒在孙无忧身旁不到一丈的地方,正面朝下,不知伤情如何。 “前辈,你……” 孙无忧刚要出声呼唤,那位斗军魔君已然站到二人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他们,神色之中满是轻蔑与不屑,声音洪亮道:“你刚才的威风去哪里了,不是说要试试我的能耐吗?怎么样,我的拳头滋味不可以吧!” “拳头,难道他刚才使用的招式是……” “喂,姓孙的小鬼,你在那里装死装到什么时候,来,你也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斗军魔君非但战力惊人,速度更是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孙无忧甚至没有看到他衣决飘动的动作,人便已经来到跟前,而更快的是那只散发着紫色气焰的拳头,拳头直指自己的眉心。 “接不住,我会死!” 这是孙无忧脑海之中一瞬之间闪过的文字,眼见强大的拳劲避无可避,处于绝对劣势之中的孙无忧,忽然体内真气激飞,原本处于匍匐状态下的他突然蹬地起身蹲立,同样的拳头顺势推动出去。 “魔拳!” “嗡~” “轰轰轰~砰!” 突如其来的爆炸令在场众人皆是面露惊色,就连那刚刚显出真身来的方柳,同样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后方,口中喃喃道:“这个世界可真小,没想到斗军他竟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对手,这下场面可就有意思了。” 第四百六十章 绝色方柳 方柳的美艳是让人无法抗拒的。 萧如吟是这样,叶如页是这样,戚如雪亦是如此。 师姐妹三人曾经同时爱上了这个世间绝色,然而到头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拥有过他。 他当初为何会来到云魔崖,又怎么会与萧如吟不辞而别,至今都是一个谜。而今日,萧如吟就要和他讨个说法。 “如吟,你变得沧桑了。” 这是方柳对萧如吟所说的第一句话。但即便只是一句话,却如同无孔不入的暗器飞针一样,瞬间击中了她的命门要害,令她身体不由得晃动了一下,惨白的脸颊也随之恢复了血色。 “方柳,我……” “这里人多口杂,要聊天的话不如换个地方。” 萧如吟微微皱眉,旋即瞥了身后的遮天皇与柳如音一样,声音迟疑道:“可是……” “哦,你说他们啊!那不用你来担心!” 说话间,方柳双臂一震,身后斗篷无风自起,紧接着在那身体与斗篷的阴影处忽然亮起两对骇人的光芒,紧接着两道黑影立时从中飞闪而出,自萧如吟的左右两边掠过,径直冲向身后的两人。 “如音,小心!” 实力与巅峰时期相比十不足一的遮天皇,如今已经自身难保,而眼前强敌袭来,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柳如音的身上。恍然间,那黑影渐渐显露出真实面目,那竟是一对长着獠牙利爪的狂暴野兽。 “区区两只畜生也敢前来送死,看招!” 虽然柳如音因为先前的交手已经消耗颇大,但因为见到来者的本来样子之后,心中立即松懈下来,于是执剑迎了上去。然而,剑光未到,那两只野兽忽然凌空跃起,顷刻之间,二者身上的毛发飞快褪去,眨眼之间,一对身形瘦弱,但眼中却是散发着恐怖绿光的人影便已呈现在柳如音的面前。 “嘿嘿,老二,这个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身材稍大一点的那人伸手一招,一面黑色大旗便已出现在手掌之中,只见他随手一摇,那旗面竟然猛地变大数倍,并将柳如音手中的长剑夹裹在其中,后者用力挣扎了两下,竟然纹丝不动。而此刻刚刚落地的“老二”,当即冷笑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被千里江山旗卷中的兵器无一例外,全都会因此失去威力。我劝你还是尽早松手,不然连你这胳膊都要搭进去!” 说着,那人双臂同时发力,那旗面上的力道陡然增加数倍,柳如音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扯得生疼,无奈之下,只得弃剑自保。而被舍弃之后的长剑转眼之间便已被黑旗整只“吞”入其中,只见裹起的旗杆内部轻轻蠕动了几下,并发出猛兽进食的时候“咯吱”声,片刻之后便恢复正常。在这之后,那人重新将旗面伸展开来,却见里面空无一物,与柳如音相伴数十载的心爱兵器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你究竟是谁?”柳如音冷冷道。 “嘿嘿,既然你成心问我,那我就发发慈悲告诉你。我乃方柳魔君座下第一魔将卷连。柳如音,尽快放弃抵抗,与我们回去面见魔皇,这样才能不伤和气。否则,刚才的长剑就是你的下场。” 这边卷连魔将声音甫落,那边的矮个男子忽然尖叫道:“你算什么第一魔将,我掌灯魔将才是。” 一言说罢,这位自称“掌灯”的魔人忽然竖起自己那条粗壮的尾巴,只见一甩,地面之上立即炸开一道一尺多深的沟壑,要是被它击中,非但重伤咳血不可。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左手稍稍扬起,掌心之中随即升起一道巴掌大小的火焰,乍一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做工精良的灯具一样,混身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真气的分散以及之前的重创,已经令遮天皇的功力跌至此生的谷底,如今见到如此怪异的名堂,心中也不由得打起了鼓。然而,来不及多想,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遮天皇率先发动攻势,一记重掌迎面轰落下去。 “哼哼,不知量力!” “轰!” 包括遮天皇在内,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掌灯魔将手中的火焰,陡然变大了数百倍,并化身成为一只出笼魔兽,骤然扑向前方的遮天皇。事发突然,后者根本没有时间做出防备,身体连同衣物便立即被火力完全包围,灼人热量立即袭入体内,令其原本就已经相当严重的伤势进一步恶化,鲜血夺口而出,不等落地便已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就在遮天皇与柳如音被这对强大魔将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时候,方柳魔君再次展露出标志般的温暖笑容,开口道:“好了,这下没人打搅我们了,咱们走吧!” “等等!” 萧如吟看着搂在自己肩膀之上的手臂,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道:“不,我们不能和你走。” “为什么?”方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 “我……我还得回去,我还有云魔崖,大家还在等着我。我不能背弃她们,即使她们想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你早就背叛你的门人了。你忘记了,是你自己最先打破了门规,你还和我……” 话到这里,方柳诡异一笑,不再说下去。 “不……我不听!你……你是魔鬼,为何你要让我遇见你,为何你要让我爱上你。既然爱我,你又为何突然消失不见,而且一走就是二十年。方柳,你是个混蛋,你连我们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人,更是一位失败透顶的无情父亲。我恨你!” 萧如吟手中没有兵器,因为她的手就是自己最为得意的神兵利器。即便已经痛失一臂,但仅存的右手依然掌风凌厉,而且避无可避。 “砰!” 掌劲透体而入,打得方柳魔君身后的斗篷都随之飘动了几下,而后才软绵绵地低垂下来。他伸手抿去嘴边的鲜血,笑容依然可以融化一融冰封多年的火热之心:“你看,你根本就忘不掉我,就连你的化天魔手,也是我亲自传授给你的。如吟,我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我答应你,这次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听到这里,萧如吟的身体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大片的泪水从眼窝之中滚滚涌出,只是几解码器简单的情话,她的心底防线便已经被完全击溃,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搂在怀抱之中。 “师姐!” 忽然,身后的一声尖啸令如痴如醉之中的萧如吟回过神来,她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她本想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受控制。 “我……我这是怎么了?” 方柳笑容依旧道:“我说过,你我再也不要分别了。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合而为一吧!” 萧如吟蓦地低下头来,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与方柳魔君重合到了一处,此刻的她除了胸口以上的部分之外,几乎全部已经进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而这种趋势还在不断加剧,眼看就要将她的整个人完全吞没。情急之下,萧如吟终于尖叫道:“师妹,快过来帮我,我要陷进去了!” 方柳魔君轻抚萧如吟的头顶,神色诡异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的意思,我只是顺从了你的心意而已。如吟,放弃吧,与我彻底融为一体吧!” “方柳……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家伙,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你……你快放开我!” “呵呵,可惜,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就如同眼下的你我一样。一旦魔身同化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你就静静等待最后的结局吧!” 萧如吟用力扭动了下身体,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就连意识也变得慢慢模糊起来。他的头极力向后仰倒,希望借此远离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男人。但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竟与对方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关联,她可以感应到来自方柳魔君的心脏,呼吸,脉搏,乃至每一次细微的身体变化。是的,他们已经“重叠”在了一起,她便是方柳魔君,方诳魔君便是萧如吟。 “方柳,既然你这么想与我永远在一起,那我就随你心意。与我一同下地狱去吧!” 说着,萧如吟的眼中忽然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在目光扫过柳如音与九幽魔姬之后,她终于闭上双眼,嘴角露出最后的笑容。 “嗯?如吟,你要做什么,难道……” “哈哈,方柳,准备受死吧,天魔解体!” “你!” “轰!” 爆炸,火光,浓烟,以及强大让人无法睁眼的风浪,突然出现的变数令得战场之上的其它人不由得停下来,而原本躺在地的九幽魔姬忽然恢复了神志,扭头看向爆炸发起的位置,眼中立时涌出了两行热泪:“如吟,你!” 同样望着火光升起的地方,斗军魔君当即吐了口浓痰,面色阴沉道:“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怎么能有资格担任魔君这么重要的职位,死了也是活该。不过,此行让我最为意外的是,天底之下除我之外,居然还有第二人会使用魔拳,呵呵,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魔拳斗魔拳 魔君战魔姬 不只是斗军魔君,跪在地上的孙无忧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 面前的男子居然懂得使用自己的招式,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只可惜,在战场之中,这种缘分带来的往往都是不好的结局,就如同现在孙无忧的状况一样。 仅仅交手了一招,他的整条右臂便已经抬不起来,骨头折没折他不确定,但他只觉得手臂内部的经络就好像被一把尖刀从上到下划过一样,疼得他冷汗直流。再看旁边,因为释放过多的劲道,脚下的大地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就好像一块松软的豆腐一样,稍一施加力道便会立即崩溃。 “喂小子,你的魔拳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答案令我满意的话,兴许你能免去些皮肉之苦!” 不同于孙无忧,斗军魔君依然保持着强盛的姿态以及饱满的精力,好像方才的冲撞对他没有作用一样,两只眼睛发出灼人的神光,看得孙无忧混身发毛。颤颤巍巍站立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慌乱的心情,孙无忧长吸了口气,当即高声道:“要打就打,说什么废话。还有,你的拳头不过如此,凭那点力气想让我向你屈服,简直是痴人说梦!” 斗军魔君抬手鼓掌道:“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硬骨头,希望一会儿挨打的时候你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小子,看招!” 同样是魔拳,但斗军魔君修习的境界比孙无忧不知要高上几个境界。他的拳头甚至没有招式,没有所谓的章法,凌空挥动,便能爆发出堪比火器炸药的恐怖威力。这一回,他的拳头没有对准孙无忧,而是轰向头顶上空。几乎是和九幽魔姬交手时候一样的画面,无数碎石应声砸下,却是无一例外尽数朝孙无忧这边坠落。为求自保,孙无忧连忙在原地左右挪步,以来避过落石。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枚紫色的拳印却从坠石之间砰然显出轮廓,径直轰向他的面门。 “这!” “砰”的一声巨响,孙无忧连同周围的地面,一齐被那枚强劲的拳力击中,一时间,大量尘烟腾空而起,并将此地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就在斗军魔君以为此战就要以此告终之时,一道身影忽然穿过烟雾,飞快地朝他这边狂奔而来。 “这样居然都没让你丧失战力,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不过,就算你能躲得过这一拳,那接下来呢!” 思绪稍顿,斗军魔君不经意间朝左侧的空间架起了手掌,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狼藉的孙无忧居然遽地现身,并主动“撞”在他的拳头之上。一时间,孙无忧口鼻蹿血,整个人也随之倒飞出去。斗军魔君见状淡然一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不以为然道:“就凭那你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一眼就已经看出你的招式套路,别在那里躺着了,有什么花招尽快使出来!” 听闻此言,孙无忧双臂一震,硬生生将自己从地上弹飞起来。然而,下落到最后,他的双脚却并未着地,而是悬在半空之中,离地面有一尺来高。此刻,只见他的两侧脚底处,呼呼吹起大量的强风,正是这股风力才将他的身体托入到空间之中。 “魔君,看招!” 眼见魔拳已经拿对方没有办法,孙无忧放手一搏,当即祭出自己如今最强杀招“将诀,风火大道”。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自空中消失了六次,又重现了六次,经过六次翻倍叠加之后,他的力量已经变成先前的六十四倍,并将这股恐怖威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拳头之上,并跃至斗军魔君的身后准备将其一举轰出。 然而,就在孙无忧准备挥动拳头之时,面前的那人忽然消失无踪。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后方提住了他的衣领,并顺势一扔,便将他摔打在地面。 “呵呵……这么危险的东西可不能让你如愿使出,否则连我也吃不消。不过,你这招式还是太过简陋,尤其是出招之前空当太大,极容易给对手造成可趁之机。小子,这一点你可要牢记在心,否则下次与人交手的时候,可没人好心提醒你了。” 风火大道虽然未能成功释放,但因此产生的水泵确实已经在孙无忧的身上体现出来,二次倒地的他,再也没有先前的气势,而是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断喘粗气。现在,他每呼吸一次,都感觉自己的肺叶就要炸开一样,两侧肋骨刺痛难忍。看到他迟迟没有摆出进攻的架势,斗军魔君不耐烦道:“喂,你不会除了魔拳和刚才的名堂之外,就再也不会别的招式了吧!啧啧啧,枉我对你还满怀期待,结果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既然如此,你就先躺下吧!” 说罢,斗军魔君忽然举起右手,手成爪状,欲要对前方的孙无忧使出强大一击。电光火石之间,一枚黑影忽然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虽然身体已在第一时间向旁边晃动了一下,但侧面的脸颊之上还是渗出了一条手指长短的血痕。 “嗯?你居然还能动?九幽魔姬,你可真是愚蠢啊!” 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先前被魔拳击落,倒地不起的九幽魔姬,已经再次站立起来。然而,现在的她因为是借用了张如笑的身体,所以恢复真气的过程显得极其漫长,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根本无法将自己调整到良好的状态之中。而面对斗军魔君这样的强大敌人,她也只能咬牙坚持,不敢有丝毫怠慢。 “堂堂一方魔君,怎能如此为难一个晚辈?要动手就和我这个老婆子打过,我还没死!” “哼哼,本来我还想饶你一命,将你带回魔宫让魔皇亲自定夺,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必了。你要死在云魔崖,罗就成全你!” “谁生谁死,那还不一定呢!” “砰砰砰!” 数声炸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斗军魔君的周身处传递开来。一时间,四道黑塔一样的身影自土壤之中钻了出来,赫然站到他的四个方向之上,彻底将其去路堵死。只见这四个身影个个身形高大,面目可憎,分明长着魔鬼一样的相貌,但体内又透露出阴森妖异的气息,让人见之不安。 “魔道四相,好古老的招式,没想到九幽魔姬还没有忘记啊!” “呵呵,这招可是父皇当初亲自传授于我的魔功,连群魔鉴上都未曾记载过,我自然不会忘却。斗军,就算你再如何神通广大,面对这四道魔相,你也该放弃抵抗了吧!” 话音一经出口,空间之中忽然经历了一段莫名的沉寂,好大晌过后,位于四魔相之间的斗军魔君才终于开口道:“放弃?我斗军活了也有好几百年,可唯独没有见过这两个字。让我放弃,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不就是几道上古魔兽的元神么,我今天就杀给你看!” 魔首四相之中的“四相”,乃是穷奇,饕餮,混沌,梼杌四只上古凶物,曾在魔界之中为害多年,造成了数以万计的伤亡,一度令天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好在,当时的魔皇带领一众部下,结合大半个魔族之力,联手将四兽围剿灭杀,这才终于终结了凶兽之劫。 然而,凶兽四死,但他们怨气却依然存在于世,而之后的新任魔皇“雪魔”则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通过创造功法,将这些怨气吸引到心法口诀之中,令这此棘手的炁终于有了安身之地,不再在世间游荡。再之后,这门功法一度被人们遗忘,直到今天才于九幽魔姬的手上重现魔威。而面对这样的背景深厚的恐怖魔功,斗军魔君的眼里却是没有丝毫惧色道: “不过是几个阴魂不散的幽灵,不敢在我斗军魔君面前装神弄鬼。今天遇到我是你们几个的不幸,既然你们有心助长妖妇气焰,那就统统消失在我的拳影之下吧!” 斗军魔君话音一停,那四道凶物魔相似是受到杀气吸引,纷纷亮出攻击姿态。一时间,四根兽爪高高扬起,欲要将中心处的人影踏成肉泥。突然间,下方的地面处传来一波不同寻常的强烈震动,紧接着大地自内向外猛然崩裂,一只巨大无比的拳头登时拔地而起。 “都给我死!” 也不知斗军魔君使了什么魔法,同一时间,不下百记庞然巨物般的拳影接连从四面八方轰击过来,那些凶物魔相虽然只是虚幻之身,但此刻竟被那一记记强劲刚猛的拳头打得东倒西歪,无法自持,原本凝实的身形也随之变得模糊飘渺起来,眼看就要随风消散。千钧一发之际,九幽魔姬咬破舌尖,一道精血隔空递出,直接洒在魔相身上。一时间,魔相周身红光大作,这次令弥散将逝的魔炁重新聚拢回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连上古凶物都敢冲撞,是时候让你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四相听令,动!” 九幽魔姬用力跺了三下右脚,突然间前方的四魔相身上竟是射出万千血光,尽数攻向中心的空间处。下一刻,已经化身成为拳劲并与之融为一体的斗军魔君不敌落败,鲜血立时从七窍之中流淌下来。 “魔道四凶,果然名不虚传!” 第四百六十二章 孤军皇者 乱世佳人 战斗还在继续。 但是柳如音与遮天皇已经几乎力竭,尤其是后者,先前的那场焚身大火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好在凭借自己高强的修为与驳杂的功法,这才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然而,治疗伤势消耗了他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的力量,而感受到本体的危机情况,上方那尊巨大的真身幻身竟受到影响,一丝焚风顺势绕过他那高山一般的巍峨身躯,径直冲入到空地之上,顷刻间便造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原来如此,怪不得身为遮天皇的你,如今修为如此不堪,原来你的力量大多都集中在那具神躯之中。呵呵,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风劲倏起,浓烟被立即吹散开来,刚刚被爆炸火焰完全吞没的方柳魔君,居然再次出现在一众眼前。而让柳如音等人颇感意外的是,对方的身上竟然连一丝伤痕都没有,萧如吟以性命换来的最后攻击,竟然只落得这样凄惨的后果,不禁叫人为之惋惜。而作为一众之中修为最高的遮天皇,一早便已料到这个结局,所以对方的出现并没有令他为之意外,因此手脚上的动作也没有受到影响。 另一边,与之交手的掌灯魔将不停寻找时机,准备二次发动进攻。但对于遮天皇这样的绝强高手,即便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也能在短时间当中瞧出他招式之中的瑕疵缺陷,而借着这一点,遮天皇多次攻其不备,令前者始终无法施展自己的得意杀招——火焰。于是相持下来,双方竟然打得有来有回,遮天皇这边一点也看不出落败的迹象,反而是掌灯魔将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可恶!都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怎么还是这么难缠!果然,我与这些曾经的王者还是有些差距的。不过不要要紧,只要有魔君大人在场,我和卷连的力量就可以堪称无尽,我就不信累不死你!”、 思量间,掌灯魔将的动作突然加快了数分,每当手掌抬起之时,遮天皇都不得不以手掌将其制住,使之无法施展魔功。页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道阴森的声音忽然传到耳朵之中:“小心脚下!” 遮天皇听得混身打了个冷战,而就在这个时候,左脚后退半步的同时,好巧不巧竟然踩在一块散落在地上的岩石,别看这石头个头不大,但却是格外坚硬,遮天皇力道没有把握好,猛地踩在石头之上,身体立时向后栽倒下去。见此情况,掌灯魔将心中一喜,当即抬起手中焰团,破口大叫道:“这下你死定了,掌火天灯!” 呼吸间,半边战场变得了的亮白色,只因为那火焰温度太高,竟令火焰的颜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一刻,倒在地上的遮天皇感觉自己全身的毫毛都在急速收缩,而自己的一对眼睛也因为强烈光线的缘故被灼得疼痛难忍,就要完全丧失抵抗的能力。千钧一发之际,一股久违的清凉感忽然从侧方吹来,紧接着一声冲天爆炸一跃而起,再之后便是无尽的水汽扩散开来,暂时令对方失去了这边的视野。 “叔叔,你没事吧?” 顺着伸过来的手掌,遮天皇轻轻抚去,他的眼睛慢慢恢复了光明,一个熟悉的脸庞随之出现在面前:“无忧,怎么是你!” 好不容易将遮天皇从地上扶了起来,孙无忧喘了两口粗气,声音略显疲惫道:“斗军魔君那边,有九幽魔姬前辈顶着了,我见您这边出了意外,所以赶紧过来助您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呵呵,小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叔叔以前的名号,孤军皇者,就是我。我遮天皇与别人对决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叫过帮手,哪怕对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真神存在。快,闪开这里,别耽误我的事,小心事后我教训你!” 说罢,遮天皇用力甩开孙无忧的手掌,而后独自一人进入到水汽之中。不一会儿,另一边的空间之中再次传来“砰砰砰”的声响,原来是遮天皇与那掌灯魔将再次打起来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 相比起棘手的掌灯魔将,正与柳如音交战的卷连魔将同样不可小觑。他那手里的千里江山旗可以说是一个贪婪暴食的无底洞,无论什么东西被其卷进去,都会在几息之后化为乌有。而为了应战,明明已经身负内伤的柳如音竟然再次动用冰涎神力。即便没有了趁手兵刃,其可怕的力量依然打得卷连魔将到处躲闪,实在避不过才拿出黑旗,将身后追来的寒气一并吞噬。 “好厉害的婆娘!怪不得来的时候魔君大人叫我小心提防这个女人。不过,如此强大的招式,想来需要耗费相当巨大的真气吧!照你这般穷追猛打的劲头,用不了多久就会力竭,到时还不是我卷连魔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心里的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收起,不知什么时候柳如音已经从对面飞驰而来,只见他随手一招,一柄由冰晶汇聚而成的冰之剑立时浮于掌心之间,并在她的全力催动之下,疯狂刺向卷连魔将的身前。 “好家伙,原来她还有这么一招!” 眼见冰剑赶到,卷连魔将双手同时握紧旗杆,一时间,旗杆之上“长”出一枚银晃晃的尖头,随之化身成为一杆长枪,顺势迎向那把冰剑。“叮叮叮”数招过后,冰剑终于不敌,随即坠地粉碎。而站回到原地处的卷连魔将却是满脸恨意。再看他的手掌已经通红一片,竟是因为衔前冰剑所携的寒气入体,不小心冻伤了手掌。他能这般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地操纵这杆魔旗,完全是因为他这双得天独厚的手掌。如今,手掌受伤,就算对力量没有影响,但反应上也要逊色于先前的饱满状态。而现在,柳如音颇有玉石俱焚的架势,动起手来根本不留一丝余地。想到这里,卷连魔将竟不禁心生怯意,注意力也在悄然之间分散开来。 “看剑!” 说是剑,但此刻柳如音递出的乃是自己的手指。虽是手指,但她的手指之上竟然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炁,正是这股炁使得两只血肉手指,摇身一变,成为了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而正处在纠结之中的卷连魔将此刻才看清对方的意图,缩身回避已经躲不过去,瘦而尖的鼻头就这么被剑指一招削去,断鼻随之落地。 “啊!我的鼻子!” 卷连魔将的实力在整个魔族之中都是响当当的,更是被有些人称为“将之首席”,可想而知其魔功有何等强大。但也正是这份强大,竟令他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忘记了“疼痛”的感觉,直到刚才被柳如音剑指所伤,藏匿在记忆深处的恐惧才又一次苏醒过来。 此刻的他没有一点大将风范,就如同一个落魄的乞丐一样,捧着自己的鼻子,又哭又叫。终于,方柳魔君走了过来,而趴在地上的卷连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不雅”动作,连忙叭了起来。 “魔君,我的鼻子!” 方柳魔君微微一笑,伸手捏起那只断鼻,仔细端详了几眼,随即问道:“是谁伤的你?” 卷连魔将恶狠狠地看向身后,手指柳如音道:“就是她!她趁我一时失神,出手偷袭,才把我的鼻子削掉了。魔君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作主!” “好的。” 不等卷连魔将反应,那方柳魔君随手一丢,张口将那断鼻含在牙齿之间,然后用力咀嚼起来。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音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暗道这厮冷酷无情,连同类都敢吞食。 “大人,您怎么把我的鼻子吃掉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再也没有鼻子了?” 面对卷连魔将的质问,方柳魔君依然保持着先前的优雅姿态,但说话的声音却是无比阴沉:“你要再敢乱吼乱叫,我就把你做成晚饭!” 此话一出,卷连魔将就如同吃了一袋面粉一样,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连脸上的鲜血都不在向外淌,当即便止了血。作为方柳魔君的左膀右臂,他丝毫不怀疑对方刚才所说的话。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滚去一边观战了。记得,这样的事情不允许发生第二次,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卷连魔将赶紧道:“是是,魔君教训的是,属下谨遵教诲!” 说完,卷连魔将拿起自己的旗杆,小跑着去到远处的空地之上,果真站在那里观看场上的局势。见闲人已经退下,方柳魔君随即笑了一下,并对前方道:“刚才的事情让你见笑了。如果从萧如吟那边说起的话,我应该叫你一声柳妹妹。” “哼,我可承受不起。刚刚我可是亲眼看到师姐要与你同归于尽呢!只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 为了不露出破绽,柳如音尽量按捺自己的情绪,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可方柳魔君似乎并没有突然出手的意思,而是继续笑容满脸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从头到尾,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方心有意 柳情如一 方柳魔君的突然示爱,令在场的柳如音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个空当时刻,一道身影忽然跃入战场之中,气势磅礴的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前方柳魔君的面颊之上。 “你这个淫贼,看我不把你的脸打碎!” 刚刚从遮天皇那边跑过来的孙无忧,一经听到方柳魔君说此那种轻薄挑逗之话,自然是无法忍受,于是抬手便给了这一拳。而这一拳之中除了其原本的强大力量之外,还夹杂着心中大量怨气,于是这一击的威力超乎想象,竟将方柳魔君的右侧颧骨打折,脸颊随之凹陷下去,模样异常恐怖。 看着对方这般狼狈的样子,孙无忧不以为然道:“哼,这一拳算是替我娘打的,再敢胡说八道,直接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身受这般奇耻大辱,远处观战的卷连魔将已然有些忍受不住,眼看就要得回战场之中。而这时候,方柳魔君居然朝他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后手掌扶着刚刚被拳头击上的地方,慢慢站起身来,放声朗笑道:“好霸道的拳头,再过几年恐怕连斗军都要畏惧你三分了。你就是孙长空的儿子孙无忧吧!很好,你干得不错!” 方柳魔君的手从脸上挪了下来,而让孙无忧感到惊讶的是,刚刚自己拳头造成的颧骨骨凹陷,此刻居然已经自行修复完毕,,连一丝淤青都没有留下。而更让他感到万分疑惑的,如今的方柳魔君居然满脸神采飞扬,就如同刚刚睡醒了一样,顾盼之间神光烁烁,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无忧,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快点离开这里!” 孙无忧回头见自己娘亲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心痛不已,赶紧撕下身上的布料,为其应急包扎。而这时候,方柳魔君却没有一丝出手的意思,反而一脸玩味地看着二人,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但那些话句句属实。也许,你早就已经把我忘了,我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人魔大战当中,我便已经将你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而我之所以会来到云魔崖,也是想在这里寻找你的下落,却不想半路受到魔兽攻击,重伤之后,才被你的师姐妹们救了回去。” “哼哼,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堂堂一方魔君,我们这种小百姓可高攀不起,多谢你的错爱,但请到此为止吧!” 孙无忧稍稍用力将布条缠紧,咬牙恨恨道:“娘,不要和他说话,看我待会把他另一面的脸打烂,他就可以彻底闭嘴了。” 声音还在柳如音的耳边回荡,但孙无忧的人已经去到了方柳魔君的身前,毫不保留,一出手便是“穷尽冥途”“倾覆乾坤”“九转往生”三招魔拳,这三拳一拳比一拳强大,一拳比一拳可怕,而方柳魔君在这般穷追猛打之下,竟然也不还手,任由拳劲进入到自己的体内。这一刻,他仿佛变身成为了一块陶土,并袭来的拳劲不断折磨,碾压,之后变得百目全非。不只是他的人,就连他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也未能幸免,沉重的威力直透地脉,令得二人所在的地面蒙地塌陷下去,土坑深达数丈。在挥出最后一拳之后,孙无忧两手垂在身边,呼嗤呼嗤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完全浸湿。而另一边的方柳魔君瘫软在角落之中,乍一看去甚至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脚,他已经化身成为一滩烂泥,一切攻击对他都已没有意义。 因为他本就已经一败涂地。 “看你这次还敢不敢乱说,看在你是沈魔皇得力部下的份儿上,我就不对你痛下杀手了,如果你再敢出现找我们麻烦,休怪我翻脸无情!” “嘿嘿嘿嘿~” “是谁!” 孙无忧话音刚落,便听到耳边传来阴森笑声。静下心来仔细辨认,那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一齐传来,根本无法判断具体方向。目光流转,忽然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升起”了一道黑影,一股分明的邪气立即从中缓缓飘出。 “你……是人是鬼!” “嘿嘿,我当然是人。怎么样,刚才你打得是不是十分过瘾?” 孙无忧心头一震,脸色惨白道:“这……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还能站起身来,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呵呵,我方柳在魔界存在了这么多年,还没人叫我‘妖怪’呢!说实话,连我都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从小我便孤苦无依,好多次都与死神擦肩而亡。” 说着,那道黑影抬起那只已经严重扭曲骨折的手臂,轻轻拍了拍自己胸膛,继续阴森道:“多亏了这副身体,才令我一次次地死里逃生,就算受到致命伤害,也能化险为夷。孙无忧,你的拳头确实很硬,但与斗军相比起来还差得很远。连他都杀不死我方柳,你又怎能做得到呢?好了,前菜已经吃完,接下来该让我大展身手了吧!” 地下空间因为受黑暗笼罩,所以一时之间看不出其中真实情况。站在上方的柳如音内心焦急,担心自己的儿子孙无忧出现意外。而趁着这个时间,她赶紧回息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真气,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更纵身跃下深坑。可脚掌还来得及有触到坑底,一股突如基来的劲道忽然自下而上,砰然激起。强劲的气流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掌,硬是将柳如音重新送回到地面上来。不等回神,又一道身影从坑底直挺挺地弹了起来,定睛看去,正是孙无忧。 “也好,让你们见识一下曾经血河魔君的得意杀招之一,化天魔手。孙无忧,你可要坚持住啊!” “嗡~”的一声怪叫,柳如音包括战场之上的其它人也听到了这一次不同寻常的风啸。尘土飞扬之际,一枚掌印忽然拔地而起,从后方直中孙无忧的腰间。掌力透体而过,竟将一道淡蓝色的影子从其体内“推”了过来。 那便是孙无忧魂魄! “无忧!” 眼见孙无忧命悬一线,柳如音猛跺右脚,随即一条冰龙破土而出,载着他全速朝向上方空间。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道原本已经几近远去消失的风啸声居然再次出现,并且越变越大,递目向上观望,只见先前击穿孙无忧身体的那记掌印居然折转过来,并且再次对其猛袭而来。此刻,意识已经稀薄到几乎消失的孙无忧忽然睁开眼睛,一股黑色的气焰顺势从眼眶之中散发出来。 “轰!” “砰!” 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之中,那掌印二次击中孙无忧的身躯,并最终打中到大地之中。从上方看去,地面之上居然呈现出一枚手掌形状的巨大坑洞,坑底因为庞大的能量灌入,甚至已经变得通红,不时还不会跳出几颗火星。而这时候,位于空中的柳如音见到下方如此恐怖的场景,再也忍受不住,当即大声道:“无忧!” “我在!” 被化天魔手正面击中两次的孙无忧,此刻并没有像想象之中的那样惨不忍睹,他的身上浮现出一股惨绿色的光晕,正是燃灯琉璃体起效的信号。而这时候,原本位于坑底处的方柳魔君已经重新升了出来,不同于先前的破败模样,如今的他已经重拾风采,甚至身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整个人都变得焕然一新。虽然不知道其中玄机,但柳如音已然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连忙对那被绿光簇拥的孙无忧提醒道:“小心,不要再中他的圈套!” 在柳如音的话音之中,方柳魔君上下打量了一番飘在半空之中的孙无忧,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有意料到这般情况,更是吃惊于对方如今所处的奇妙状态,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了,化天魔手居然也有失误的时候,看来所谓的无处不利并不是真的啊!” 想到这里,方柳魔君脚尖轻轻一点,身体便随之来到孙无忧的身前,与其处在同一水平面上,而后冷笑道:“孙长空的儿子果然就是不一样,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找到方法抵消化天魔手的威力。不过,我看你这外家功夫似乎练得并不得法,否则眉心怎么会有一处破绽呢!” 魔君就是魔君,虽然方柳魔君是最年轻的,但他的见识与博知,也非常人能够想象的。仅仅看了一眼,他便瞧出了孙无忧燃灯琉璃体的弱点,并且当众一语道破。而此刻的孙无忧就好像没有听到似的,猛地朝他扑过来,拳脚功夫随之施展,直击方柳魔君周身要害。 “呵呵,如此简陋的招式,想伤到我还是太过天真了。去!” 方柳魔君随口说了一声“去”,只见他的一只右臂竟然真的脱离了躯干,独自飞到孙无忧的面前。没有了身体的“拖累”,这右臂飞行走来的极为迅速,根本不给孙无忧任何反应的机会。紧接着,那手臂前端掌法变指法,剑一般凌厉的指劲掠过双手,径直点戳在孙的眉心之上。下一刻,眉心处的那道裂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并席卷全身,终于,伴随着一连串刺耳的破碎声,那层包覆在身体外侧的黄绿色炁便这样尽数消散。 第四百六十四章 掌灯执火 卷连呼风 心念闪过,断臂收回,一如从前那样连接在肩膀之上,看不出有丝毫异样。而成功破掉燃灯琉璃体的方柳魔君,此刻也终于发出爽朗的笑声:“现在你的功体被破,我看你现在还怎么应对化天魔手的威力,孙无忧,接招吧!” 说话间,方柳魔君身后斗篷忽起,拥有过人感知能力的柳如音当即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当即尖叫道:“无忧,快闪开那里!” 话音未落,又一记化天魔手印霹雳落下,随即轰向孙无成所在的空间。电光火石之间,作为母亲的柳如音怎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遭此大劫,当即纵身一跃,竟将自己化为一条冰色长龙,骤然迎向掌印前方。 “冰涎神力,囚龙封天!” 不同于先前使剑时候的冰涎剑劫,囚龙冰天乃是其中的最大守招,一经发动,以柳如音为中心,立即向下方辐射出万千纤弱的冰丝。而这些冰丝快速融合,凝聚,进而译成一根根手臂粗细的栅栏,纵横在孙无忧的头顶上方。 霎时间,化天魔手威力逼出,柳如音凭借自己“化龙”之后的短暂力量,硬是抗下了这一致命的攻势。顷刻间,无数冰花自其身上剥离散落,掉在哪里便会结成一大片冰簇,几息时间便将下方的一大块空地变成了冰冷刺骨的极寒之地。而同在这片大地之上的一众受到寒气影响,不得已暂避锋芒,而正在与掌灯魔将顽强作战的遮天皇,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好厉害的阴寒之气,那女人果然不是省油得灯,幸亏没有和他对上,不然有苦头尝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比较好应付了?” 说话间,遮天皇身形急退,掌灯魔将想要上前追赶,却已来不及。眨眼之间,前者已经来到那尊巨大的幻身之上,手掌顺势按在那只比堪比小船的大脚之上。一时间,遮天皇周身金光迸溅,位于不远处的掌灯魔将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睛便已无法正常睁开。 “这……这是……” “不好,掌灯那家伙有危险,我得过去帮一帮他!” 此时,位于战场以外的卷连魔将忽然感应到场上的局势变化,当即动身,径直奔向掌灯魔将所在的位置。可人还来得及赶到,那团金光便已挣脱束缚,并化为一股不世威力,轰然逼向掌灯魔将的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卷连魔将怒喝一声“休得猖狂”,手臂用力向前一掷,千里江山旗已然飞了出去,并在空中尽数展开。 黑旗一经出现,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立时从中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并与那众多金光交于一处。遮天皇逼发出的金光固然强大,但那千里江山旗却是霸道非常,硬生生将央前的一众光线全部吸入到旗面之中,并使之归于沉寂。旗杆因为惯性的缘故,在翻转了数圈之后,终于插在地上,并自行收卷起来。而其主人卷连魔将也终于赶到了另一名魔将掌灯的身边,并开口笑道:“你若应付不了,就该早点吱声求援,省得到了后悔莫及。” 看到卷连魔将一脸得意的样子,掌灯魔将颇为不屑道:“你少在那里假装大善人,要我求你帮忙,除非我死!” “哦,是吗?” 遮天皇见刚才一击不成,忽然变掌为爪,一时间,爪中吸力激增,立刻罩中地上的掌灯魔将,并将地其全速朝自己拉拢过来。位于半空之中的掌灯魔将用力挣扎了下,发现居然无法脱离爪力的掌控,当即抬起左手,并将上方的火焰团置于唇前。 “吸风秉烛!” 掌灯魔将猛然将手中的火焰全部吸入到口腔之中,一时间,他的全身竟然散发出如同火焰一般橙黄色光芒,就连体内经脉之中的血液魔气流动,都能瞧得一清二楚。遮天皇见状神光闪烁,随即调转手掌方向,欲要将其推向其它方位。可那掌灯魔将如今已经下定决心,欲要与前者拼个两败俱烧。不等身体改变方向,有上的鼻孔之中忽然喷出两道细长的火舌,直击对面遮天皇。 “这是!” 火的力量足以叫大多数生灵闻之色变,而被掌灯魔将经鼻孔吹出来的火舌更是非同寻常,极其侵略性的力量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无坚不摧的破坏力,焰芯扫过之处,无不是拦腰截断,一分为二。如今的遮天皇手掌依然还紧贴在自己的幻身上,不肯就此离去。见那火舌转而朝自己削来,他忽然憋足一口气,而后猛地放声大叫起来。 “啊!” 若是换作平常,这场吼叫充其量只会震得人耳生疼罢了。但如今与真神幻身接触之后的遮天皇力量竟然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境界,只凭这声喝叫生出的风力,便将掠来的火舌生生地吹了回去。场中局势变化得实在太过剧烈,以至于身在其中的掌灯魔将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待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射出的火舌已经折返回来,没入到左侧的眼窝之中,掌灯魔将“嗷”的惨叫了一声,当即翻身倒地,抱着受伤的眼睛来回打起了滚。旁边的卷连魔将见状赶紧上前检查,刚将手掌移开,他的脸上便已显现出错愕之状。 “卷连,我的眼睛怎么了,为何我的左眼什么也看不到!” 卷连魔将悄悄吸了口气,假装镇定道:“没……没事,只是烧伤了一点而已,回去修养一阵就好。你先在这里恢复一下,我去会会那个家伙!” 说着,卷连魔将伸手就去拔立在地上的旗杆。可手掌刚一接触,一股钻心之痛忽然自旗杆一侧传入到自己的手掌之中,并沿着经脉一路没入到五脏六腑。剧痛之下,他赶紧松开手掌,,而后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注视着那面黑旗、 “这……这是怎么回事,千里江山扇为何会反噬我这个主人?” 见那卷连魔将一脸疑惑的样子,对面的遮天皇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并道:“愚蠢,那不是反噬。刚才你的黑旗吸收了我的功力,却不料我遮天皇的力量天生便与众不同,即便能够将其勉强据为己有,之后也要遇到反冲排斥的后果。你的法宝吸收了我的力量,却无法将之变成自己的东西,如此两股力量在体内来回争斗,这才会出现刚刚误伤主人的情况。在没有彻底消化掉我的力量之前,我劝你还是不要碰那旗杆的好,否则弄不好你就要一命呜呼了。” 卷连魔将看了一眼手掌上的细小伤口,而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的遮天皇,紧接着怒声道:“我是死是活,与你何甘。反倒是你,明明是外面的人,却偏偏要来我们魔界捣乱,这是一个得道高人应该做的事情吗?我劝你还是马上打肖进入灵虚门的念想,否则就是拼上这条性命,我也要将你阻止下来。”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刚才的提醒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既然你一心求死,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你和那独眼家伙,谁先上!” 一听到“独眼”二字,躺在地上的掌灯魔将忽然翻身立起,仅剩的那只眼睛随之发出猩红血光,恶狠狠道:“好你个遮天皇,伤我眼睛不说,居然还恶语相激。卷连,我决定了,这次你我二人联手,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遮天皇。” 听到这话,一旁的卷连魔将眼中忽然放射出奇异的光芒,只因为相处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主动要求自己合力联手。想到这里,卷连魔将双手用力一扯,竟将自己的上衣撕了下来,并将破碎的衣物紧紧缠在手掌之上,并将这般简单“武装”之后的双手,用力拔出地上的旗杆,怒喝一声,旋即道:“好,掌灯,今日过后,你我从前的旧账一笔勾销,不要留手,尽情发挥吧!”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破碎声,不敌的柳如音忽然从那具冰龙尸体之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在由自己一手“纺织”出的巨大的冰笼之上。若是巅峰状态的时候,她也许还能和对方打个平手,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力竭,就连最起码的御空飞行都已做不到。看着那枚再次落下的巨型掌印,柳如音使尽全身力气,将脸庞转向身下,并朝里面的人影看去。 “无忧,快跑!” “娘……娘……娘!” 孙无忧已经没有了燃灯琉璃体的加持与保护,虽然身体坚韧程度要强于常人,但这种强大杀招面前依然是不值一提。而就在这杀机将至之时,他猛然仰天连喊了三声“娘”,一股黑色的气焰随之自眼眶之中不断涌现,并将周身完全包裹起来。 “娘,我来救你!” 柳如音觉得一股热浪忽然袭来,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从冰笼之上“浮”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被黑色火焰包围着的孙无忧赫然站在旁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好像沦为了傀儡木偶一样。而看到这一景象的方柳魔君,也终于忍不住大声道:“让我瞧瞧你的厉害!” 第四百六十五章 焰心影 梦中人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孙无忧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无数的问题,此时的他不知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异变,但手脚却可以按照它们各自的心意自如活动,先是跳到冰笼之中,身后便是几近昏死过去的娘亲柳如音。在这等万分危急的情况之下,即便明知眼前的是一场致命决斗,他也不能后退半步。 “爹,如果你能听得到我的话,就请帮帮我和娘吧!” “咚咚~” 空间之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忽然出现,甚至令神智模糊的柳如音再次醒转过来。她的嘴唇因为激动在不住地颤抖,笑中含泪的她终于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长空!”、 “嗡~” 方柳魔君也没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只觉得一道黑影忽然蹿到了孙无忧的身上,紧接着方圆十丈内的雾气全都拼命向他靠拢积聚。而此刻,半空之中即将落下的化天魔手,居然也变得“听话”了许多,竟然真的停在那里,不再下降,哪怕一寸。见此情形,方柳魔君双手齐出,厉声喝道:“化天魔手!” “呵呵,哪来的苍蝇!” 雾气之中,一只手指旋即指向上空,刹那间,一道黑色霹雳从天而降,直接命中化天魔手印,立时将其化为乌有。受到反震的方柳魔君急退数步,而这时候两名魔将卷连、掌灯也刚好倒在他的脚下。双方对眼一望,前面两人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一旁,不敢去看对方的脸颊。毕竟是魔界魔君,方柳终于还是拿出了应有的气量,斗篷一扬,顺势便将二人收回到自己的庇护之中。 “呵呵,方柳魔君,看来你的如意算盘似乎落空了,你把最不该招惹的人给唤醒了。” 方柳魔君抬头看向那团着着黑色火焰的云雾,冷冷说道:“真的是他?” 遮天皇笑道:“别人或许我会认错,但他,绝对错不了。孙长空,我们找你可是找得好辛苦啊!” “嗯?” 雾中之人猛然发出一道怪声,方柳魔君忽觉得后颈发凉,刚要动身后退。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掌居然从后方掐住他的脖颈,一股恐怖,阴森,刺耳,沙哑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趴下!” “砰!” 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力,方柳魔君整个人都被那只手掌重重地拍倒在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上仿佛被压上了二十座大山,山中还藏中大量的铁矿石。那种超乎想象的沉重,不只作用在身体之上,甚至直击心门,以至成为将来的心中阴影。以后的漫长岁月当中,他都要时刻提防别人从身后掐出他的脖子,哪怕是悄无声息地从后方接近,都可能令他立刻进入到战斗状态。 “你!” “听说你很经打,刚好我也喜欢虐待别人。我想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说罢,那混身被火焰包裹着的人影用力一扯地上的方柳魔君,后者上方立即浮现出一道圆形的通道,身体随之没入其中。 通道入口消失,那人又在原地踱了几步,旁边“看戏”的遮天皇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人抬头望了一眼,紧接着凌空圆了一个圈,破衣烂衫的方柳魔君终于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消失之前明明还是衣冠楚楚,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便成了这副惨状?别人不知道,遮天皇却是清楚得很。因为如果火焰之中的人影真的是孙长空的话,那么一切都变得再合理不过。 对于孙长空而言,不合理便是合理,谬论也可正义。这是他的道,也是他所有的招式背后动机。 没有了曾经的潇洒从容,没有了以前的玉面俊脸,现在瘫坐于地上的只有一个落魄的叫花子,脸颊之上甚至还生出几个鸽子蛋大小的脓包,看上去极其丑陋,恶心。 相比起身体上的创伤,方柳魔君心里受到的伤害更为严重。他的眼睛无神,空洞,没有一丝光亮。他的锐气消散,目光躲闪,甚至连光都不敢接触。他用那件已经无法遮避身体的衣服努力将自己包裹起来,而那件被大大小小无数窟窿遍布的斗篷也没有了先前的“神气”,软塌塌地垂在地上。 “哈哈哈!这么精彩的画面,应该把魔界的人都叫来看个真切才是。可惜可惜,这种场面只有我一个人欣赏,真的是太可惜了。” 说到这里,遮天皇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飞身去到冰笼之上,将挂在上面的柳如音解救下来。还未等落地,意识涣散的她便忍不住道:“快,我要看看他,他比以前是不是老了许多?” 遮天皇欲言又止,想了一下这才道:“你自己看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还有,既然孙长空已经回来了,咱们就不用去妖界再转一圈了吧!” “呼~” 一阵劲风迎面吹来,遮天皇以袖遮面,护住怀里的柳如音,勉强向前望去。风沙之中,二次战败的九幽魔姬,像棉絮一样被随意丢在一旁,大获全胜的斗军魔君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叫道:“让这么个老东西与我过招,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我这个魔君了。方柳那小子干什么呢,他是不是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斗军魔君的得意之色还未完全显出,忽然间,他在几人之中发现了那个丢了魂的乞丐,越瞧越觉得熟悉,直到脸上神色变得阴沉起来,这才终于开口道:“方柳,是你吗?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斗军魔君,一时间被“卡”在了原地处,不知是进是退。而遮天皇看出了他的难处,于是在旁边扇风点火道:“你的同伴要活不成了,你还不过去帮帮他?” “那……那个混身着火的家伙是谁,他身上的气息为何那么复杂古怪?他是孙无忧?不对,他不可能具备那般强大的力量,他究竟是谁?” “嘿嘿,当然是你们最怕的那个人。上苍保佑,因为你同伴的一再逼迫,至使他从那个不知名的异度空间之中‘活’了过来。现在,你的同伴,以及待会儿的你,都要承受来自他的无边怒火!” “不,这不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斗军魔君原地蓄力,挥拳朝前方猛地递出一招。同是魔拳,但此次魔拳的威力要比与孙无忧过招时候的要强大数倍,以至于拳劲掠过之处,地面无不开裂,地表甚至因此燃起一道火线,直逼前方的那道人影。 然而,面对这般恐怖的拳劲,焰中之人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硬是凭借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轻松接住了全部,甚至连一阵微风都有激起,拳劲便已荡然无存。 “你该跑了!” 遮天皇话音一经出口,斗军魔君竟像疯了似的,猛地朝侧面狂奔而去。与此同时,衔前经由他发出的那道拳影竟然诡异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后方穷追不舍,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泯灭。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战局突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方柳那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把他们几个全部制伏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搞到如今这个地步。该死,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此事若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我斗军魔君以后如何在魔界立足?不行,眼下还是保命要紧,我还是走为上策!” 想到这里,斗军魔君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甚至连自己的战友方柳魔君都不在乎,当即用力一跺,飞身就要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劲风突然迎面袭来,定睛一看,来的不是旁物,正是刚刚在身后追击自己的魔拳拳劲。只是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那拳劲竟然绕过自己,从前面反向绕了回来,如果不是及时发现,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自食恶果”了。 “邪门,邪门,真是邪门!看来那个遮天皇没有骗我,那个被黑色火焰包裹的就是孙长空本人。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殒命于此?” 一边思索着,斗军魔君双拳齐出,“砰砰”两声巨响之后,空中的拳劲还在游荡,而自己刚刚发生的魔拳却已不知去向。来不及观察,地下地面“轰”的坍塌下去,紧接着左右各有一枚拳影朝他撞了过来。如此一来,追击他的拳劲从一变三,而且各自都拥有独立的意识,立时将斗军魔君逼入到绝境之中。 “混帐,混帐!我怎么这么糊涂!明明知道那个孙长空惹不起,我怎么还会动用魔拳,这下倒好,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令自己陷入到围攻之中,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坚持不住了!” 看着斗军魔君被自己的魔拳逼得上窜下跳,左闪右避,不可开交,遮天皇在远处看得那叫一个过瘾,于是转身对那身披黑焰的人影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整人的功夫还是那么厉害,就这一点而言,我真的不如你。” 此话一出,那人愣了一下,旋即缓缓抬起手掌,指向远方。遮天皇顺势望去,只见在那巨大的幻身背部,赫然趴着一人,手上还握有一柄闪耀的兵刃。 “不好!” 第四百六十六章 弑神出 真神伤 怨侣念 愁断肠 “糟糕,幻身有危险,快阻止他!” 此刻的遮天皇已经来不及去往自己的真神幻身旁边,因此只能借希望寄托在那个火焰人影的身上。然而。此刻的后者居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选择与其它人一样,站在远处递目观瞧。终于,附在幻身之后的人影将手里的兵刃狠狠刺入到巨大身影之中。顷刻间,幻身上半部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石化,上方还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纹,仿佛即将就要崩溃一样。而幻身受损之后,遮天皇如遭雷殛,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当即口喷鲜血,将手里的柳如音丢到了地上,自己也随之跪倒下来。 “遮天皇,你怎么样!” “快,我的真神幻身要支撑不住了,灵虚门一经打开,这方圆千里之地都将化为熊熊火海,届时亿万生灵都要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 “这……怎么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此刻,真神幻身后方的那道人影,见自己的阴谋得逞,当即发出尖锐的笑声,而这时候斗军魔君忽然定住身形,顺势望向声音传来的方位,怒声叫道:“果然是你方柳,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败得如此彻底,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原来,你是趁着他们大意轻敌的时候,扔下了替身,真正的本尊则逃脱升天。这里实在不能待了,还是先走为妙!” 停留间,那三道拳劲分别从三个方向朝其猛袭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斗军魔君用力跺脚,一顶黑轿当即凭空出现,并将其包裹在轿身之中。“砰砰砰”三道拳劲皆是撞在轿帷之上,却也只是引起稍许微风,甚至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紧接着,两只小鬼似的的瘦小魔人从地下钻出,抗着黑轿转身飞驰而去。 “可恶!还是让他逃了!” 此刻,败下阵来的九幽魔姬见斗军魔君全身而退,不由得怒火中伤。可当看到灵虚门前那道已经半石化的身影,她的脸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并且惊声道:“遮天皇,快把灵虚门关上,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此刻,跪在不远处的遮天皇只是简单地苦笑了一下,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期到来。 “孙长空,你听得到吗?如果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就快点过去把那石门重新合上。不然,柳如音和你的孩子都得葬身在焚风之中。” “柳如音,孩子!” 黑色的火焰之中,那双金色的眼瞳忽然转向地上那个趴着的女人。而同一时间,柳如音收到感应,也将目光投向前者,神情悲怆道:“长空,你终于懂得我了吗?” “哈!” 不知为何,那人怪叫一声,一边抱着自己满是黑焰的脑袋,一边向后倒退。忽然间,本来已经丧失意识的“方柳魔君”,忽然纵身跃起,一举便跳到前者的身前,并顺势刺出一刀。直到这个时候,遮天皇才看清那件兵刃的真面目,并脱口而出道:“弑神之匕!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听到遮天皇惊呼之后,方柳魔君哈哈一笑,一边托着受伤的身体后撤,一边冷笑道:“没有万全的把握,我又怎敢在你们这一众高手面前公然亮相呢?这弑神之匕原本就是为了给你准备的,没想到你居然提前就将力量分给了自己的幻身,如此我才能如此轻松地中伤那个大家伙,以绝后患。” 幻身受损,作为本尊的遮天皇因此受到反噬,身上同样出现了剧烈的反应,现在的他甚至连手臂都已举不起来,就如同石化的幻身一样。面对这等糟糕透顶的局面,即便是他这个已经饱经风霜,历尽劫波的过来人,也无法继续淡定,他可以死,但柳如音却不可以。但从眼下的情形来看,除非“孙长空”恢复正常,否则现场无人再是方柳魔君的对手。 “可恶!刚刚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我坠入到了画面犹如幽冥地狱般的空间之中,若非我全力抵挡,恐怕现在的我已经被那里的众我恶鬼分而食之。好在,弑神匕已经发挥效果,修为越是强大,弑神匕的威力也就越可怕。正面中了我一刀,现在的你已经无力还手了吧!以为用些火焰包裹身体就能免去伤害了么,你可真是小瞧我的方柳魔君!” 隔空一掌,强大的风劲吹得那人身上的黑色火苗纷纷退向背风的一侧,而藏于其中的本来面目也随即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而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音却是显得十分惊讶,只因为那焰中人不是孙长空,正是自己的儿子孙无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长空的气息,为何现身的是无忧?” 不等柳如音搞清楚眼下的情况,方柳魔君手中二次发力,一记猛劲直击孙无忧的胸膛,鲜血登时喷出口腔,洒在地上。 “无忧!” 见自己的孩子受到重创,趴在地上的柳如音登时“活”了过来,她甚至来不及运起冰涎神力,直接以最普通的招式向其抢攻,只为逼迫对方远离孙无忧。可这时候的方柳魔君虽然经历了几轮硬仗,但元气却没有消耗多少,所以状态依旧饱满,面对柳如音如此简陋的招式,她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瞧,而是空出一只左手,随意应付了几招。而随着他手掌晃动,周围的气流也因此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并裹挟着柳如音的身体,上下翻飞,如同戏耍猴子一样,最终将其重重摔打在地。 “不要浪费气力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害你!” 方柳魔君对柳如音仍有恻隐之心,所以出手的时候已经尽量轻柔。但柳如音自己却是毫不在乎,甚至已经满身污垢,其钢铁般的坚忍不拔的性子却令她再次站了起来,并继续对其发动攻击。 这回,方柳魔君索性不再理会,任凭对方的拳脚打在自己的身上。而方柳魔君就像一只没有感觉的怪物一样,满脸微笑,抬起的手掌又一次对前方的孙无忧逼出一招。 “魔掌分涛!” 这一回方柳魔君的掌力又增加了几成,以至于附在孙无忧身上的众多黑焰竟因此萎靡下来,数量瞬间消失了三分之二,只有处在背上的少部分粼粼还能清晰可辨,而其它位置的都已显露出本来的模样,连孙长空的气息都因此稀薄了许多。柳如音见自己的蔟击无法奏效,忽然咬破舌尖,一道血光忽然自其掌边飞闪而过,强劲的力道直接击穿了方柳魔君的身体,并在他的胸口上开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血洞。 “柳如音,你为什么要逼我!” 厉喝之间,方柳魔君忽然扼住柳如音的脖颈,并将人高高举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遮天皇想要上前帮忙,却惊讶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无法挪动,原来是幻身那边的石化再次蔓延,并已达到脚底部分,再这么下去,他与自己的真神幻身都将变成冷冰冰的石头,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可恶!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帮忙,就连解除真神幻身都已不可能了,难道我真的要眼看着大家同我一起死在这里?” 方柳魔君看着一脸懊悔的遮天皇,当即凶狠道:“为了杀掉你们几个,居然要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但灵虚门开启之事势在必行,就拿你们当祭品吧!” 说着,方柳魔君右手变爪,处于劣势之中的孙无忧当即向前飞去,与自己的嬷亲柳如音一样,一起落在前者的手上,被其死死箍住,无法动弹。因为火焰的退却,孙无忧的意识慢慢恢复,看到如今眼前的情形,他已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艰难道:“娘,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你爹刚才是不是出现过,他现在在哪里?” 孙无忧用力回忆了一下先前的记忆,可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想到不久之前的画面,他的脑袋便会剧痛无比,好像就要裂开一样。 “爹……爹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面,他叫我动手。” 柳如音因为长时间被吊在半空之中,已经面色铁青,气息渐渐微弱:“快,快按你爹说的办!” 孙无忧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根本拿这家伙没有办法!” “嘿嘿,说吧说吧!趁着这点最后的时间,赶快把要说统统交待出来,这样去黄泉的路上才不会有遗憾。一口气解决了这么多威胁魔界的家伙,这下就连魔皇大人也该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说到这里,方柳魔君胸前的伤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令得他不住地咧嘴切齿,目光也随之投向左手上的柳如音:“我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性命,但你执意与这些乱党为伍,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好在,时间不晚,现在送你们去下面,说不定还能遇到之前死掉的萧如吟,如此一来你们还能作个伴!” “孙无忧,把你手里的东西扔了!” 孙无忧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也不知刚才是谁说的话,此刻的他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手臂运起最后的力气,当即将掌中之物,朝灵虚门的方向猛掷出去。 手掌摊开,方柳魔君顺势看向右手上的孙无忧,只见一枚粉红色的珠子豁然脱手飞出。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一入灵虚 尘缘渺茫 千万性命 移担肩上 那粉珠不是别的,正是先前遮天皇由孙无忧额头之上袚除的神秘物体螺珠。如今圆珠飞出,原本包裹在孙无忧身上的黑色火焰也随之跟了过去。与此同时,分散在四周的大量雾气又一次朝螺珠聚拢过去,并在眨眼之间化成了一道虚幻飘渺的身影,并随之冲向不远处的灵虚门。 不知怎么了,方柳魔君一见那珠子被丢了出去,自己的心也好似被牵动了一下,手上孙无忧与柳如音也随即被其扔到了一旁,自己则快速追向相同的方位。刚刚落地的柳如音见此情况,连忙呼叫道:“遮天皇,快去把他拦住!” 此话一经进入耳中,遮天皇忽然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直接仰头将之吞服下肚。一时间,其周身之上竟然浮现起一圈土黄色的光芒,就连其黑色的眼瞳也变成了相同的颜色。而令孙无成感到意外的是,“食土”之后的遮天皇居然再次焕发生机,原本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居然奇迹般地奔跑起来。 “是逆土仙法,遮天皇这次居然使出了这种禁术!如此一来,不知他又要消耗几百年的道行了!” 虽然不知其中玄机,但通过柳如音的口吻可以大致猜到,刚才的“食土”回气法,对于自身有着极大的伤害,而且一经出现就无法逆转。而此刻的遮天皇也果真如有神助一般,身姿再次恢复到先前如鬼似魅的状态,稍一认真,便已赶到方柳魔君的身后。 “遮天功,吞天食地!” 说话间,遮天皇双掌凝聚,本来已经跟到灵虚门跟前的方柳魔君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好像被无数只手掌用力拉住一样,再也无法向前半步。下一刻,那股力量再次攀升,直接将其反向拉了回去。遮天皇见状残酷一笑,当即道:“小魔君,现在该让你瞧瞧我遮天皇的真正实力了!” “轰”的一掌,便如同万马奔腾而过,方柳魔君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下一刻,身体竟然显现出无数裂纹,其中还有血光涌动,看上去极为恐怖。而见到这一幕的遮天皇微微皱眉,不禁脱口而出道:“嗯?这居然是个替身!那他的本尊……” 思考未完,灵虚门的两扉石板忽然发出“吱吱”怪响,遮天皇心头一沉,不禁呼喊道:“快离开这里,焚风要过来了!” 先前有自己的真神幻身在前方抵挡,焚风受其神力影响,无法发挥本来威力。可如今,幻身力量已经消失大半,而且还在不停减弱。如是,门内焚风终于得以挣脱出来,进而准备对这片大地发起惨无人道的杀戮,到时魔界定会出现大面积的伤亡,即便有能耐捡回一条性命,也要流民失所,远走它乡。 “哈哈哈,遮天皇,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陪他们一起在这里共同受难吧,我去也!” 话音传出之际,一道矮小的身影忽然从那真神幻身的肩膀上“钻”了出来,随即纵身一跃,一顶红盖黑轿当即出现在半空之中,而那人的身体也随之落在轿身之上,一同朝上方飞去。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斗军,咱们撤!” 随着那顶黑轿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方柳、斗军两位魔君双双离开战场。此刻,云魔崖底只剩下遮天皇,孙无忧,柳如音,以及半死不活的九幽魔姬。如今见那螺珠已经进入到灵虚门内,柳如音想都没想,飞身便追了进去。 “如音,别进去,小心焚风!” 遮天皇的提醒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如今的柳如音就像疯了一样,拼命追赶那道由云雾组成的虚无身影。而让遮天皇感到意外的是,二人一经进入到灵虚门内,原本处于极限状态、即将喷发的焚风,居然又一次恢复了平静。遮天皇与身边的孙无忧对视了一眼,二人异口同声道:“我进去!” “孙长空,你听话,那边世界的凶险是你想象不到的。虽然你扔出的那枚螺珠暂时抵住了门内的焚风,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重新出现。现在我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更是无法操纵这巨大的真神幻身将灵虚门彻底关闭。与其两个人在外面傻等,不如我进门一探究竟,而留下的你就负责将石门重新闭合。” “我?为什么是我?连你们这些一流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一个晚辈哪里完成得了?这不行!” 遮天皇忽然向前迈了一步,身形却在此刻诡异地来到了孙无忧的身前。这门“缩尺成寸”奇异的功夫他曾在封门山上看莫非英使用过,但绝对没有眼下遮天皇用得这般自如轻松,就好像喝水睡觉那么简单。而这时候,遮天皇忽然伸手搭在孙无忧那高大的身体之上,表情严肃道:“记住,你是孙长空的儿子,孙长空的儿子什么都能做得到。相信自己,我也坚信你一定能够完成这个看上去不太容易的任务。不能和你说下去了,再晚一点你娘那边该出问题了。记住,把门关上,一定要!” 话音停时,遮天皇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在孙无忧的面前。后者如梦方醒一般,四下观察了一圈,确定人已离开之后,这才终于跑到灵虚门前,伸手抵在其中一扇门板之上。 刹那间,一股热浪沿着手掌直接传了过来,孙无忧赶紧缩回手臂,但手心还是被烫伤了一部分,上面甚至还散发着阵阵糊味。看似太平的门内世界,居然暗藏着般恐怖的热量,就连孙无忧这强健的身体也无法抵挡,可想而知要进入其中,乃至穿越进入到妖界之中,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想到这里,孙无忧忽而抬头看向那具已经几乎完全石化的巨大身体,独自一人喃喃道:“现在,只有看你的了!” 此刻的云魔崖上空已经拨云见日,天色格外的晴朗,就好像被雨水冲洗过一样,让人见了心旷神怡。但此刻的孙无忧,内心却是万分沉重,根本没有心思同别人那样欣赏来之不易的晴空,而是站在“巨人”幻身的肩膀之上,自说自话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役同神通之上了。我虽然用过多次这门谶技,但对其蕴含的真正奥妙还是一知半解。尤其是使用过后可怕的副作用,更是让我头疼。想要驱动如此巨大的一尊身体,并令它将灵虚门重新关上,恐怕需要耗费极其恐怖数量的庞大真气。而以我现在这点微末的修为,怎能支撑得了那么巨大的消耗?唉,遮天皇叔叔真的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孙无忧何德何能,怎敢担负起如此沉重的担子……” 想到这里,孙无忧抬起的手掌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自另一侧的肩膀上递了过来:“小子,你是不是有主意了?如果是的话,就赶快动手,否则焚风一经离开灵虚门,再想插手就来不及了。” 孙无忧偏头一看,发现说话之人居然是死里逃生的九幽魔姬。在与斗军魔君的交战之中,九幽魔姬可以说是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反而是被对方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多亏其体内有庞大的魔气作为支撑以供恢复,否则以张如笑的身体早就一命呜呼,魂飞魄散。看到对方忽然来到跟前,孙无忧声音低沉道:“既然知道焚风的可怕之处,你怎么不和那两位魔君一起逃离此地呢?” “哼哼,你以为我九幽魔姬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吗?况且,焚风一经进入魔界,方圆千里之内近乎沦为地狱,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承受那般恐怖的温度与火力,与其狼狈逃命,不如站到第前线,观察附近动向,就算死也能死个明白。不过,我看你小子眼里似有光芒,想来是有法子应对此等局面的,我劝说还是早点下决定,不要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才动手。你叫孙无忧是吧,希望你能不辱没自己父辈的名声,他做事可不像你般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既然是男人,就要当即立断,纵有千军万马拦于前方亦以有面不改色。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快开始吧!” 出乎意料,在这种紧要关头,先前还一线要至他于死地的九幽魔姬居然主动上前,为他加油鼓劲。而受到感动的孙无忧全力攥紧双拳,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轻轻道:“好!不过如果最后失败了,到了阴曹地府,你可不能怪我。” “别废话了,我是魔人,魔人死后可不会去那种地方。” 话音未落,孙无忧双掌齐出,猛地按在已经完全“冷却”的真神幻身之上。顷刻间,手臂一侧“嗖嗖嗖”向下方射出数道紫色的光斑。而这些光斑一经进入幻身内部,便开始肆意流窜起来。 “谶技,役同,发动!” 仅仅只过了一息的时间,孙无忧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一片,一道血迹沿着嘴角缓缓溢出,为其病态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血色。 “这……这小子要做什么,他想将真神幻身的力量据为己有?”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一技称神 如今的孙无忧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若要将自己的力量与身下的真神幻身结合统一起来,首先要做的便是将后者熔化分解,如此才能获取里面的所有奥秘与力量。然而,以孙无忧这点微末的本领,想将这巨大的身体完全剖析,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现在孙无忧的“体量”实在太小,即便能将真神幻身变成自己的力量,也无法将其驱动;而若要强行为之,后果只会比自己曾经使用役同还要严重,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早在动手之前,孙无忧便已经考虑过了这一切,哪怕机会渺茫,胜率小到可以忽略无视,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便愿望付诸行动。 于是,役同发动了。 本来,孙无忧是要先将真神幻身的力量复制一份,而后通过自己的身体施展出来。然而,幻身的个头实在过大,哪怕是同时使出三倍“役同”神通,依然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将巨人体内的力量搜寻完毕。而此刻的孙无忧就如同吐纳时候遇到了生死玄关一样,这口气若是吸回,那么役同神通便会随之停止下来,先前的努力也会因此白费;而若要继续坚持,庞大的消耗将会以无法反应的速度飞快吞噬他的真气,乃至生机,稍有不慎便会油尽灯枯而殁。 眼见孙无忧举手投足之间使出这般“雄浑”招式,另一边注视着的九幽魔姬,不由得攥起了拳头,不禁为之担心起来。她好歹也活了数以千年,所经历的事件是常人远远无法相提并论的。然而,看到如此一个“楞头青”竟为了其它不相干的人,情愿赴汤蹈火,舍命相搏,作为前辈的她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佩服起这个年轻人,眼中的神光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可恶……这具身体到底还有多少地方没有被我观察到,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没力气了!” 孙无忧这口气显得极为漫长,甚至连脸庞也因此憋成了紫红色,两边的青筋更是随之隆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九幽魔姬忽然来到身边,抬手便朝孙无忧的天灵拍去。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心头一震,暗叫道:“这疯婆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跑来这里。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要是趁机偷袭,我岂不是必死无疑?” 就在孙无忧为自己当下的处境叫苦连天之时,一股久违的暖意忽然自头顶缓缓降下,并汇入到经脉之中,为其原本已经枯竭的经脉重新注入生机。 “魔姬前辈,你!” “别分心,全力做你的事情就行。你先前吃了我的魔身,因此获得了其中的绝大部分魔力,只是因为运用不当,所以无法调动它们。现在,我替你将索们一一唤醒,再加上我如今的力量,应该可以助你渡过这一劫!” 如九幽魔姬所说的一样,孙无忧发觉自己此刻的身体就好像春天的大地一样,处处都弥漫着生机与活力,并将深藏于体内的众多魔力尽数激活,使之为己所用。而因为有了这股强大力量的加持,本应该到此为止的役同神通居然神奇般地再次运转起来,且速度较之开始时候要快了数倍。不一会儿,那石化的真神幻身表面,便浮现出一条条紫色的花纹,而这正是役同起效的重要标志。 “太好了!我终于获得真神幻身的全部力量,如此一来,我便可以……” 孙无忧的笑容还没有形成,突然间,手臂上一处皮肤忽然从内侧撕裂,鲜血“嗖”的一下便飙飞出来。不等采取措施,身前的腥部处也裂开了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浸湿了衣物,并沿着腰带,一点一点滴到身下真神幻身的肩膀之上。 九幽魔姬嗅到了异样的气味,连忙转身来到前方,回头一看愕然发现,刚刚还好端端的孙无忧,此刻居然已经七窍淌血,脸色也变得腊黄难看,就好像死了许久的干尸一样。 “孙无忧,你振作一点!” 九幽魔姬本想收回手臂,但见对方命悬一线,败相尽出,实在不想让到手的成功就此断送,于是强提了口气,继续为其输气续命。稍一沉思,她便已经勘破其中玄机,当即开口道:“你小子的修为太低,虽然身体强健,但丹田经脉还是太过纤弱,根本承受不起这么巨大的力量。快停下,不然你会经脉暴裂而死的!” 孙无忧伸手抹去人中上的血浆,口齿含糊道:“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再说,云魔崖外还有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对此事毫不知情,这时候若是撤退无异于看着他们去死。” “你这家伙怎么如此固执,他们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再说,这种情况根本不是你能够左右了的,就算没能使用真神幻身关闭灵虚门,也不会有人怪你的。快住手,不然我要强行介入了!” 说话间,九幽魔姬掌心中的光芒由白转黑,现在的他只要心念一动,自己手中的魔气便会在呼吸之间击倒孙无忧,中止这次疯狂行径。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竟然趴倒下来,将自己的身体尽量与下方的幻身贴在一起。一时间,二者身上皆是闪烁起紫色的疾光,而包裹在体表之上的大量石壳,也随之尽数脱落,并袒露出圣洁无瑕的真神之躯。 “魔姬前辈,如果我发生意外,以后见到我娘,替我向她道歉,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常伴在她左右了。役同,真神降临!” “嗡~” 风啸,闪光,爆炸,全在一瞬之间迸发出来,即便相隔百里,也能清晰看到云魔崖下腾起的那股盖世气焰,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道身影一样,伫立在天地之间,为魔界众生承担了所有的恶果。 “哼哼,终于还是爆发了么?啧啧啧,枉费那些人还在那里苦苦支撑,到头来却是于事无补。风一经进入到魔界,恐怕这片大陆要因此发生一场空前的变革了。喂,方柳,我好心救了你,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高空之中,斗军魔君乘坐着自己那顶红盖黑轿,正悠闲地在轿内说笑着,而坐在轿顶的方柳魔君却是面色阴沉,就好像吃了煤渣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孙无忧,遮天皇,柳如音,你们等着瞧,下次见面,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若怒我方柳的下场是何等凄凉!” 傍晚时分,斗军魔君与方柳魔君双双赶回来到魔穹城,后者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先行回去,而剩下的斗军魔君则独自去往魔宫赴命。 不知为何,今日魔宫的气氛竟之前肃穆许多,来往的仕女奴仆神色慌张,看起来是刚刚受过训斥的样子。 斗军魔君拦下迎面急走来的一名男性魔人,见对方手里托着一只带血的脸盆,当即询问道:“怎么样,魔皇的病还没有好转吗?” 那人见面前的斗军魔君,刚要跪下请安。谁知不经意地晃动身体,手臂上的伤痕随即暴露出来,刚好被对方看见。 斗军魔君扶住那男仆,脸色阴沉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看上去是才发生的事情。” 男仆连忙低头道:“呃,是魔皇大人受疾病所困,一时失手,才不小心伤了小的。多谢魔君大人关心!” 斗军魔君点了点头,挥手令其退下,而自己则继续朝魔皇所处的寝宫行去。可刚拐个弯来,一道俊秀的身影便已拦在他的跟前。 “湘渝,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是了,如今斗军魔君在寝宫之前所见,正是沈魔皇沈万秋的唯一儿子,沈湘渝。多日不见,此时的他比起在人间的时候要显得憔悴许多,脸色微微泛白,但精神还算充沛,眼中的神光令人过目不忘。 “原来是斗军魔君,您这是从哪里来,看您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相当劳累吧,咱们先去后面找个地方坐下,再细聊之后事宜。” 沈湘渝用手臂轻轻“拦”了一下斗军魔君,后者魔瞳之中忽然凶光乍现,令得前者只得放下手来。 “湘渝,我有话要问你。魔皇大人到底怎么样了,几个月前我便听说大人他身染需疾,久治不愈,甚至到了无法下床的地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甚至还要通过过你来传唤御令。当然,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怕继续耽搁下去,有碍大人龙体健康,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向人间求援,魔皇大人本就是人间人类,我想那些人类会看在这个份儿上伸以援手的吧!” 沈湘渝静默了稍许,迟迟没有回话。斗军魔君见其没有动静,打算就此绕过对方,想要进入寝宫一探究竟。谁知这个时候,一股微风忽然从北面吹来,暖意拂面之下,令人心情颇为舒畅。定睛再瞧,几名侍女搀着一人自台阶上慢慢走去,斗军魔君见状连忙跪地,恭敬道:“参见魔皇!” 第四百六十九章 魔宫倚风 暮亭闲谈 三人找了一处凉亭,一同落坐。斗军魔君将今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魔皇沈万秋轻咳了两声,旋即语重心长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柳如音对孙长空还是一往情深,至今都没有放弃希望。如今世道早已太平,但想在世间找到这么一对痴男怨女,也是相当罕见的了。你来的时候,确定灵虚门彻底打开了吗?” 斗军魔君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从云魔崖处传来的巨响判断,此事八九不离十。焚风虽然厉害,但要完全扩散开来还是需要一些事情的。况且,云魔崖所处位置极为偏僻,就算焚风作祟,也不会影响魔界的命脉,这一点魔皇大人您可以放心。” 沈万秋微微摇头道:“自坐成为魔皇之后,我似乎已与魔界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发生的事情,也逃不过我的耳目。云魔崖安然无恙,灵虚门也没有打开。” “什么?灵虚门没有打开?如此说来,那声爆炸……” 沈万秋道:“应该是他们用了办法,将灵虚门彻底炸毁,如此才得以真正封闭了妖魔界通道。还有,你说在云魔崖那里遇到了不知名的神秘高手,你猜那人就是孙长空?” 斗军魔君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这时候,沈湘渝忽然继续说道:“父亲,你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休息了吧!晚上风凉,小心伤了身子。” 沈万秋微笑着摆手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虽然近些日子我的状态一直不佳,但还不至于被几缕微风击倒。对了,你妹妹回来之后,怎么一直都不见人影,她还在生为父的气吗?” 沈湘渝拱手道:“父亲多虑了。家佳的脾气您是了解的,过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这个您大可以放心。” “嗯!没事就好。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如果有空的话,叫她过来这边让我瞧一瞧。我这个当爹的都生病了,她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父亲,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随着一阵略带轻香的微风吹来,三人一同看向远处,只见身着一袭粉装的沈家佳正站在亭前走廊,作出一副气鼓鼓的表情。沈万秋见女儿到来,呵呵一笑,原本惨白的脸庞之上立时多了几分难得的血色。而这时候,沈家佳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飞身来到几人跟前,先是对斗军魔君挤眉弄眼了几下,接着又对自己的兄长沈湘渝“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最终才转到父亲沈万秋的跟前,跪在一旁,满脸委屈道:“父亲,我哥他欺负我。” “家佳,休得胡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沈湘渝刚要出口辩驳,沈万秋的朗笑声再次响起,随口道:“说两句也无妨,你作哥哥的,让着妹妹一点又能如何。” “责怪”完沈湘渝之后,沈万秋转而看向自己边上的女儿沈家佳,神态慈祥道:“一段时间不见,我这宝贝女儿又变漂亮了。说说看,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也让为父长长见识。” 沈家佳“嘤”了一声,继续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连连叫苦道:“父亲,您有所不知。我哥说您得了大病,害女儿前一阵好是担心,甚至跑以人间给您寻找灵药,只希望您能早已康复。可我哥用花言巧语把我骗回来,之后便将我锁在房间之中,哪里也不让我去。这段时间,别说玩了,女儿在屋里待得身上都要发霉了。父亲,这回您一定要为女儿作主,最好也能关些时日,让他体会一定失去自由的滋味。” 听到这里,沈湘渝“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怒之色。沈万秋见状没有说话,而是对他使了个眼色。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沈湘渝却是不敢有丝毫违背的意思,于是又重新坐了回去,声音低沉道:“家佳,不要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我为何把你关在房间里,你难道不清楚吗?本以为年纪大一些,你能懂事,可以帮着大家分担一些压力。可你不仅没有长进,反而一心只知道游山玩水,连自己的根在哪都忘记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待在魔宫当中,哪里也不许去,顺便可以收敛一下你的玩心。” 沈万秋听过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抚在沈家佳的头顶,温和道:“你哥也是为了你好,他说的也没有错。家佳,你也老大不小,为父不指望早日当上外公,但你也得为父亲我排忧解难,而不是制造麻烦啊!” “父亲,你少听我哥的话。那些只是他想将我关在家里的借口罢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和孙无忧走得过近。” 说着,沈家佳还不忘对脸对准沈湘渝,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怒声道:“我说的对不对?” “是又如何!我不让你和孙无忧玩在一起,那是为了保护你。你和他男女有别,整天跟着他东奔西跑算什么事情,这要被别人看见岂不是要被嘲笑我们沈家没有家教?” 斗军魔君忽然插了一嘴道:“男女在一起玩怎么了,我们魔族从来都不会避讳这种事。” “那是你们魔族,我们可是……” 话到此处,沈湘渝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他发现父亲沈万秋的目光遽地变得冰冷可怕,吓得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沈家佳也意识到自己的事情似乎触及到敏感话题,于是赶紧转移注意力,接着又道:“父亲,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我看您能够出来自由活动,想来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沈万秋的神色忽然又“软”了下来,口气也恢复到先前的“慈父”的状态,缓缓道:“你哥也是被为吓到了而已,放心,为父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长年公事繁忙,一直得不到休息,所以突然病倒了而已。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之后,为父感觉身体状态已经回到了巅峰时候,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了。” “哈哈!那可真是好事一桩!父亲,女儿有件事情想求你……” “哦?说说看,只要不违背原则,为父可以满足你。” 沈家佳的大眼睛提溜一转,满脸笑容道:“您刚才都说了,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女儿是想,等您完全康复之后,能不能和女儿一起去苍北新苑一趟。上次女儿去了,姑母说十分想念你,连方华那个臭小子也在旁边附和。既然大家都想见您,不如这次就跟女儿一起去吧!” “不行!家佳,你太过分了!” 沈湘渝二次起身,伸手就要去抓站在对面的沈家佳。面对此等情况,沈家佳根要来不及反应,却是另一边的斗军魔君忽然介入,手掌握住了沈湘渝的臂腕。 “公子,说两句就算了。仗着自己修为高强就要强行出手,实在有损男儿风范。更何况这还是您的亲妹妹,万一出手的时候有个闪失,伤了人,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不知为何,这回的沈湘渝竟没有显露出愤怒之色,反而是乖乖将手“缩”了回去,颔首附和道:“魔君所言及是,是湘渝刚才唐突了。” 见沈湘渝示弱,沈万秋也没有继续追究,而是转头对身旁的宝儿女儿沈家佳说道:“你说的事情,为父之前也考虑过。说实话,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想去到苍北新苑看一看,毕竟一别多年,我也好奇他们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那里曾是我的故乡,我自然也会时常思念那个地方。不过,魔界真正步入正轨不过二十年,广袤的疆土之上还有许多等着我们前去解决的事情。况且,因为这一阵子的休息,又有不少公事堆压,急切等着为父前去处理。要为父看,去新苑探亲之事先往后放一放吧!” 见在场众人都不在说话,沈家佳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空,于是怒哼一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去地向外走去:“哼,既然你们不去,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去。我就不信了,没了你们我沈家佳还会被困死在魔宫里?” 看着沈家佳远去的背景,一直强忍着身体不适的沈万秋终于痛快地咳嗽了几声,移开手掌,掌心之中殷红一片,居然是鲜血。 “父亲,您这是……” 沈湘渝神光闪烁,表情变得极为苦闷,方才的锐气也登时一扫而空,再次变回了那个听放懂事的“小公子”。 “湘渝,我知道你为我的事情也默默地付出了许多努力,不过生死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既然有些事情无法挽回,那还不如让它顺其自然。你说呢?” 一旁的斗军魔君见状微微皱眉,但却不知该以怎样的角色加入到这段对话当中。而这时候,沈湘渝的眼中已经渗出泪光,一股凌厉的气势旋即自身后腾跃起来。 “父亲,你放心,就算寻遍天下,我也要为您找到医病之法!” 仙灵都,一处热闹非凡之地。作为魔界当中数一数二的繁华都市,这里汇集了界内大量的精英人才,其中更有无尽天材地宝,等待着人们去发掘。而就在这种祥和活跃的气氛之中,一声惊呼引起了周围行人的注意。 第四百七十章 抱剑人 穿过人群,只见路边的石阶之上赫然坐着一人。此人衣着十分破烂,头上长着双不短不长的尖角,两眼微瞑,环抱一柄黑鞘长剑,一声也不吭。 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周围的看客却没有就算离开的打算,只因为他的面前摆放的东西。 一只头颅。 一枚半人来高的头颅。 大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更是不清楚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将这么大的东西搬到城中。众人围成一圈,将那怪异男子与巨型头颅包在里面,而且前来看热闹的人还在不断增加。而就在在种喧杂热闹的气氛之中,忽然有一人开口叫道:“喂,这是第几天了,他怎么每次出摊都只卖这些古怪的东西?据说,前天的那对兽爪被一位魔将买了回去,说是要用作制造兵器。能让魔将心宜的东西,应该是件不错的宝贝吧?” 此话一经出口,旁边一个秃顶魔人接着道:“那对爪子我见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我说,还是昨天的那颗兽丹来头大,甚至引来城里的几大家族纷纷叫价竞买。哼,我是出不起价钱,否则也要插一脚。” “和几大家族争宝贝,你是活腻了吧?再说,昨天买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来叫嚣?正好,趁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没有到来,不如你先把这头颅买下,之后再转手高价卖给那些人,指定能要个好价钱。” “呵呵,你是嫌我命长不是?我就怕到时候有命赚,没命花。算了算了,这种东西还是看个热闹就好,平民百姓敢染指此物多半是自寻死路。” 就在二人对话声音渐渐缩小之时,几个膀大腰圆的四臂魔人忽然将人群分开了一个缺口,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男子随即从后边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先前说话的魔人当即低声提醒道:“瞧,来了来了。王府那个败家二少爷来了,这下有的看了。” 被唤作“二少爷”的王姓男子几步便来到那抱剑之人的跟前,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之后,见其迟迟没有回应,当即扯着嗓门,趾高气昂道:“哪来的混小子,见到本少爷居然不主动上前拜见。听说最近几天你挺出名,从你手上流出来的宝贝一件接着一件,连仙灵都内的几大势力都被惊动了。我来问你,是你哪里人,叫什么名字,这头颅从哪里抬来的,此物又是什么来历?” 面对那“纨绔子弟”王二少爷的质问,抱剑男子依旧保持着先前的状态,连眼皮都没有抬过一样。这位少爷在附近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至少这个地头上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见对方这般目中无人,向来蛮横的他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提那人的衣领。然而,那抱剑之人身上的衣物实在不成样子,稍一使劲,衣服便被撕下一大块,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晃了一下腰的王二少爷,气不打一处来,抬脚便朝对方的面门踹了过去。 “你小子找死!” “砰!” 抬腿的是王二少爷,倒地的也是王二少爷。而再看石阶之上,那人竟然纹丝未动,就连手中的兵刃也没有亮过相。而再看前者竟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起来,声音之刺耳,如同虐杀畜生的动静一般,叫人十分厌恶。而那几名四臂魔人见自己家的少爷受伤倒地,连忙上前搀扶,其中两人更是朝那抱剑人大步走了过去:“连二少爷的霉头都敢碰,你小子果然活够了。看我们哥俩给你拆骨剥皮!” 说话间,两名四臂魔人已经来到跟前,八条大腿般粗壮的胳膊一同伸向对方的位置,欲要出手教训。电光火石之间,一枚石子忽然穿过众人头顶,“砰砰”两声,先后打在两名四臂魔人的额头之上,虽然看上去力度不大,但却令二者双双翻身倒地,鲜血登时从挨打的部分流淌出来。 “王家人只会做这种以多欺小的事情吗?这脑袋我要了,你们想拿,得先问过我。” 说着,旁边二楼的露台上忽然跃下一道身影,众人见状“咋啦”一下朝后退了数步,为其让出落脚的地方。而先前窃窃私语的一名魔人见状当即惊声道:“这是姜家的少当家姜玉为,原来他早在这里坐着看戏了。嘿嘿,这下王家二少爷要吃憋了,有意思,有意思!” 眼见自己的一对手下双双受伤倒地,王二少爷好不容易从之前的疼痛之中缓过神来,指着迎面站着的年轻人厉声道:“姜玉为,别以为我们王家会怕你。你的身手是比我好,但我的人可比你多。你要动手,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姜玉为摊开手掌,显出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冷笑道:“我人就在这里,你大可以试着一起攻上来。你们王家不行了,家里的奴仆也比从前弱了不少,居然连区区一颗石子都抗不住。就凭这种酒囊饭袋,再来多少我姜玉为也不怕,不信你来试试招!” 说着,姜玉为垂下手来,却见十指间的指缝之中各夹着一枚不大不小,形态浑圆的石子,已然摆出迎战姿态,随时准备出击。看到这一幕的王家众人竟真的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之前还嚣张跋扈的王二少爷也因此“神气”尽失,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小了。 见自己的武力成功威慑住了一众,姜玉为笑呵呵地转头看向那名抱剑男子,语气轻快道:“这位小哥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吧!不然咱们去上面一边喝酒一边谈事如此?这里人多口杂,免不了会碰到这种人渣,希望没有惊扰到你。” “不,我就在这里。” 破天荒,这是抱剑男子今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后方,那王二少爷见尼情形不由得轻声道:“我以为是哑巴,原来会说话!” 最后的“话”出口的时候,竟是变成了“发”,王二少爷猛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愕然发现自己的两枚门牙居然不翼而飞,紧接着血水带着大量的碎屑掉出口外,用力吐了一口嘴里的异物,一枚石子随即从口腔深处滚落出来。 “我……我的牙!” 姜玉为回头不屑地憋了他一眼,口气阴森道:“这只是对你小小的警告,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眼睛!” 听到这话,王二少爷赶紧捂住眼睛,缩身避到四臂护卫的身后,再也不敢露头。而姜玉为见已经彻底制伏眼下的蛮横少爷,于是继续对那抱抱人道:“哦,既然阁下不愿意上楼,那在下也就不勉强了。实不相瞒,我看中了您身前的这枚头颅,我愿望出高价将他买下,不知可否给在下几分薄面?” 话音出口,抱剑人摇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姜玉为猛地提高了嗓门,但发现自己行为唐突之后,连忙又将戾气收敛起来。 “你还不够资格。” 被那抱剑人如此公然地回拒,而且措词极为难听,就肯德基姜玉为的脾气再好,此刻也已按捺不住。但不知为何,每当心中升起杀意之际,他的理智都会立即提醒他,切勿动怒。而仅靠着最后的这点“耐性”,姜玉为终于强装微笑道:“既然阁下如此回话,那我倒想问一句,这仙灵都之中究竟谁有这个资格呢?” “哼哼,明知故问!” “嗖~”的一下,众人以为天上掉下来一柄长剑。细看之后才终于发现,那竟是一个人,一个身材颀长,四肢同样修长的魔族男子。此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但身体却犹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一样,赫然立在姜玉为与巨大头颅之间,一股不俗英气随即弥漫开来, “诸葛剑,居然是你!” “呵呵,这大街难道是被你们姜家买了不成?我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你又能拿我怎样?” 经这诸葛剑一番讥讽,那姜玉为却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神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看上去十分忌惮这位诸葛剑,就连手上的石子也被他悄悄收了起来。 “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既然人家说了你没有资格,好远就乖乖回家去吧!这巨父首自然是我诸葛剑的囊中之物,除我之外谁都别想带走。” “巨父首”这三个字在人群这中渐渐传播开来,听闻此言的众魔人无一不是神色俱变,有的甚至还趁机逃离了现场,恨不得远远躲开。而同样是因为“巨父首”被道破,那抱剑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但视线却没有放在那诸葛剑的身上:“这也不是你的东西,趁我还没有动气,快点闪开!” “让我闪开?哼哼,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同样是一脚,但不同于王二少爷的那一脚,如今诸葛剑的右腿便如同出鞘利器一般,骤然刺向对方的面门。这一腿弹飞的太过迅速,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扎耳的风啸。诸葛剑就是诸葛剑,现在的他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练到了“出招即剑”的境界,而眼下使出的“腿剑”也是其中最为凶猛的一式。 强招袭来,那抱剑男子该动了吧? 可直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诸葛剑竟已变得了诸葛残。 诸葛剑的脚残废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魔将甲申 不可一世的诸葛世家之嫡子诸葛剑就这么成了废人? 众人望着那条被腰带扯得竭力向后的大腿,纷纷松了口气。原来,他的腿剑并没有被折断,而是被强行扭到了身后,如此才没有击中那抱剑人。也正是这个时候,诸葛剑头上已经冒出汗光,即便如今的气候已经算不上炎热,但此刻他的心境却是无比炽热,就好像站在火炉之中一样。 “谁?” 诸葛剑蓦然回首,只见那腰带另一边所“连接”的人,正是之前在此说“闲话”无名魔人。那魔人长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嘴巴歪斜,身后还隆起一个巨大的驼峰,让人看上去极不舒服。魔界万物虽然长相各有特点,但像这位丑到这般无可复加的,还是极为少见的,因此周围人都恨不得敬而远之,生怕对方身上的晦气染到自己。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丑陋魔人,居然在一瞬之间缠住了大名鼎鼎的诸葛剑,甚至还顺便化解了双方的危机,此等高超手法,令得在在场一众不由得拍手叫好,而之前与他斗嘴的那位魔人更是由衷地佩服,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拍两掌道:“没想到你居然深藏不露,我竟然没有看出你有这等身手。好汉,敢问您是何方神圣?” 那丑陋魔人手臂猛地卸力,如此诸葛剑的右腿再次落回到地面之上。稍微用力跺了跺脚,确定腿上没有暗疾之后,诸葛剑这才沉声道:“刚才为何出手阻拦我,今天不说明白,休想离开这里。” 丑陋魔人赶紧将腰带系回到自己的身上,再次恢复到先前那副市井小民的嘴脸,笑吟吟道:“诸葛公子不要见怪,刚才在下也只是担心您出手过重,伤了那位卖货的小伙,所以才被逼无奈出了手。不过公子放心,今天傍晚我就会离开仙灵都,绝不会再在这里出现。” “哼,仙灵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不过我看你身手不错,如果能主动归于我麾下的话,我还可以原谅你这一次。怎么样?” 丑陋魔人连忙摆手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小的自来闲散惯了,受不得那些条条框框的礼数,进了府若是顶撞了您和大人们,那就大事不妙了。公子求贤若渴的心意小的理解,但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哦?这么说来,你是不应了?”诸葛剑挺直腰杆,气势凌人道。 “抱歉,但恕难从命。” “哈哈,好嘴硬的家伙!你你让我这么多人面前出丑,还拒绝了我的好意邀请。看来,今日你我之间的梁子算结下了。做不成朋友那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当然不能放虎归山。” 说罢,诸葛剑双手鼓掌两下,突然间人群之中蹿出几个蒙面男子,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众人跟前,并将那名丑陋魔人围得水泄不通。这些蒙面人身手敏捷,杀气十足,一看就是常年受到专门训练的精英战士。别说是寻常百姓,就算是一般的魔军士兵遇到也会十分头疼。而现在,跳出来的十二名蒙面战士,竟将手里的袖箭纷纷对准对面的丑陋魔人,看客们见此场面赶紧四散逃离。 “呵呵,逃吧逃吧,省得一会儿在这里碍事。” 见那众多魔人已经跑得差不多,诸葛剑伸手一指那丑陋魔人,眼看就要下令放矢。恍然间,一道快疾的身影跃入场中,来不及看清对方情况,那诸葛剑只觉得眼前的一片火海忽然朝自己猛扑过来,令其赶紧朝后暴退。“呲呲呲”几声风吟,一众蒙面战士手中的袖箭竟然相继脱落坠地,疼痛自手臂上的细长伤口袭入体内,令得这些训练有素的精英战士不禁纷纷避让,再也不敢贸然出手。 “是谁!” 诸葛剑伸手一指,剑气已于指尖凝聚,即将脱手而出。下一刻,凝视前方,那火海灭却之后,露出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男子。诸葛剑一见此人立即大惊失色,连同其它蒙面战士一起伏倒在地,不敢有丝毫顶撞。 “拜见魔将大人!” “魔将?” 那丑陋魔人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眼睛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与之气质相背离的凌厉神光,但转眼间又消失隐没在那深邃的眼窝之中,并没有说话。而看到诸葛剑示弱的那名“魔将”大人则沉声道:“诸葛剑,又是你!” 诸葛剑心中有愧,连忙道:“大人,您听我说。” “哼哼,听你说岂不是要让你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你在仙灵都惹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之前我都是看你爷爷的份儿上对你再三忍让,今天若不是恰巧路过,这个小兄弟就要伤在你的剑气之下了。” 一听到“爷爷”两字,诸葛剑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头,接着话茬说道:“大人,您都说了是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仙灵教内,谁人不知道您甲申魔将大人与我诸葛家是世交,您忘了,我这‘剑’字还是您当初在我出生之时亲自取的呢!” “哼,你不说还好。我赐你‘剑’字,是想让你做人能像剑一样堂堂正正,率真正直;而不是叫你恃强凌弱,欺压寡孤。今日你的长辈不在,就由我来代替他们惩戒一下你吧!” 不等诸葛剑出口求饶,甲申魔将背后藏着的那件神秘兵刃忽然一晃,突然间,兵器之中射出数道火光,无一例外,全部打入到诸葛剑的四肢之中。一时间,诸葛剑的手脚皆是燃起一股不大不小的火焰,剧痛的疼痛直袭心门,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人便昏死过去。 “你们几个,把他带回去。他的体内有我独门的洪流火劲,三个月之内都不能运气,否则火劲倒流,直入脏腑,只有死路一条。” 甲申魔将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而那些蒙面战士自然也不会怀疑对方的警告,一边应诺,一边抬着不醒人世的诸葛剑,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喧闹的街道之上。 处理完诸葛剑的事情,甲申魔将先是对那丑陋魔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径自来到那位抱人剑人的身前,语气平和道:“这只巨父首,我想买下。只是我最近家中有事,能拿出来的钱财不多,不知您能不能容我缓一缓?” 抱剑人再次睁开眼睛,但不同于先前见诸葛剑与姜玉为时候的样子,如今的他神态显得谦和了许多,“松散”的脊梁也随之挺了起来。 “既然是甲申魔将开口,我自然没有回绝的道理。这巨父首可以给你,我也不要你的钱。” “不要我的钱?你这是……” 抱剑人阴沉道:“不要误会。我把巨父首交缎你不是要你欠我人情,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只要不违反城内禁令和私德底线,我可以试一试。” “我要与你一战!” “一战?和我?” 面对那抱剑人的古怪要求,被“卡”在中间的甲申魔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倒不是怕自己战败,而是担心比试过程之中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伤了对方性命,那自己可就是罪人一个了。但虽是仙灵都这中首屈一指的魔族魔将,但平时为人和蔼谦逊,不耍官威,更不会做出像诸葛剑、王二少爷那样欺压百姓的行径。单是心里这一关,他便无法通过,又怎能答应眼前男子的“过分”要求? “阁下说笑了。我甲申虽是一介武夫,但修为平平,武力有限,不敢与高人您相提并论。既然是买卖自是有商量的余地,要不你随我回家一看,若是相中什么物件,你大可以拿去抵钱,如此公平交易,你觉得如何?” “呵呵,钱那种东西我有的是,而且也不稀罕。可像你这样难得一见的高手,却是我平日里遇不见的。我叫陆深,是一名剑客。自下山以来便一直寻找高手过招,其间经历比试大大小小上百余场,胜多输少,尤其是最近几年,已经险有对手。魔将担心比试过程当中拳脚无眼会伤了我性命,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也不是那种无名鼠辈,更不会轻易死在你火仙剑下。” “哦?连我的兵器都叫得出名字,看来你对我确实有些了解。”甲申魔将的神色忽而变得严肃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了“棱角”。 “呵呵,我陆深虽狂,但却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刚才我刚你出手,一招之内便逼退包括诸葛剑在内的十三名高手。我自认为可以做得比你更好。因此才敢向你挑战。” 甲申魔将微微点头道:“看来,今日一战我是躲不过了。” 石阶上的男子忽然站起身来。可在甲申魔将在眼里,周围的空间好似突然变得“狭小”了起来,而他的视线已经无法从对方的身上移开。那名叫陆深的剑客名名一贫如洗,甚至已经衣不蔽体。但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之上竟是反射出一股铁器般的耀眼光彩,令其过目难忘。 “仙灵都南向东十里的鬼桃园,人迹罕至,环境清幽,我在那里等你。” 说罢,名叫陆深的男子踏着已经破洞的布鞋,刚走几步,便已从二人的视线之中彻底消失,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第四百七十二章 义子干娘 在吩咐下人将巨父首运走之后,甲申魔将终于将目光投向先前的那名丑陋魔人,开口道:“仙灵都人杰地灵,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居身之地,不过,我看你在此地势单力薄,容易成为那些庞大势力的针对目标。诸葛剑那小子我最清楚,虽然我已对他做出惩罚,不过以他的个性日后定要找补回来,听我一句劝,尽快离开这里,如此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话音一落,甲申魔将也没有继续停留,而是转身朝城南方向走去,想来是去应那陆深之约,前往鬼桃园了。目送着对方离开,丑陋魔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大地大,何处是我的容身之处。哎呦,光顾着出来玩耍,险些把大事给忘了。要是回去晚了,那个老妖婆又该训斥我了!” 想到这里,那丑陋魔人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小跑着朝北门走去。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曲折蜿蜒的小路之后,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民宿。低眼一看,地上散落着大量已经晾晒干燥的草药。丑陋魔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尽快收拾了下地下的狼藉,起身径直推开房门。 “干娘,我回来了!” 屋内光线着实有限,除了房门之外,窗户和气孔已经事先被泥土封死。透过仅有的光亮,只见木板床榻上赫然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等前者走近,他已隔空探手,直接将对方怀里的东西取了过来。打开外面的纸包,一股香气立时弥漫在狭小的房间之中,那女人也不谦让,当即大口大口吞食起来,看得那丑陋魔人不住地咽口气。 “干娘,你慢点吃!你要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吃完之后我便给你拿来。” 说完这些,丑陋魔人用力一扯自己的脸庞,紧接着整张面皮便被他撕了下来,并露出一张全亲的脸颊。拿出身上的“驼峰”,接着用力伸直了腰杆,那丑陋魔人眨眼之间竟变得人高马大,气度不凡,当他再次转过头来看向床上女人的时候,后者手里的东西已经吃的一干二净。 “这些日子待在这里可要憋死我了。还有,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人前叫我干娘,人后还是要唤我‘九幽魔姬’!” 没错,此刻身处这间偏僻小屋之中的二人正是孙无忧与九幽魔姬。而若要问起他们两个为何会流落至此,那还得从云魔崖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说起。 当日,遮天皇留下几近石化的真神幻身之后,便随柳如音一进入灵虚门,找寻孙长空的踪影。而因为修为太过悬殊,只凭孙无忧根本无法驱动幻身为己所用,眼看门内焚风就要涌入魔界,令方圆千里疆域生灵涂炭,九幽魔姬及时出手相助,为孙无忧完成谶技役同做好了万全准备。 只可惜,门内焚风涌现的速度远超他俩的意料,即便能够使用真神幻身关上石门,但梵风也将席卷附近魔地,并造成不可想象的损失。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并行了一招险棋,将好不容易掌握的幻身瞬间引爆。因为真神幻身之中蕴藏着遮天皇的九成功力,所以爆炸产生的威力也是超乎想象的。不只将灵虚门彻底炸毁,还将渗露到魔界之中的大量焚风一同抵消泯灭。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成千上万的生灵才得已逃过一劫,而云魔崖也跟前“活”了下来。 虽然焚风之劫勉强撑过,但爆炸产生的冲击却对在场的孙无忧与九幽魔姬造成了无比恐怖的伤害。尤其是九幽魔姬,在幻身将体内能量尽数宣泄之际,一向冷酷无情的她出人意料地毅然决然地拦在孙无忧的身前,为其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威力。因此,同是身处爆炸中心,孙无忧只修养了数日便能自由活动,而九幽魔姬一晃数月,依然无法下床。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即便先前有再多的误会与过节,孙无忧都将其忘到了九霄云外,并主动担当起照顾对方的责任。起初,九幽魔姬还十分抗拒,但眼下自己的情况急转直下,再不疗伤就要危及生命,无奈之下,她也只得接受孙无忧的好意。 为了进出方便,孙无忧在仙灵都外这间破屋处安身下来,并将九幽魔姬置于其中。而因为所习功法的缘故,九幽魔姬畏光忌阳,所以孙无忧便将屋外所有可以透过的地全部堵上,只留下用以进出的门房。而至于“干亲”一说,也是九幽魔姬临时想到的主意。毕竟他们二人男女有别,万一被别人碰到了,担心落人口舌,所以便以母子相称,也算有了一个临时的家。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每日孙无忧去后面的荒山之中,寻找道行较深的魔兽凶物,将其杀了之后,取其精血,带回来供九幽魔姬使用。而正是靠着这些难得的宝物,九幽魔姬才侥幸活了下来,并一点一点从鬼门关挣扎回来。 为了迟早恢复身体,九幽魔姬到这之后寸步不峭离开床榻,平日吃喝拉撒都在屋里。作为唯一的“亲人”,孙无忧负责她的饮食起居,时不时还会拿用魔兽尸骨换来的钱买些可口的食物,带回来给魔姬吃。而为了去仙灵都的时候不引起魔人的注意,九幽魔姬特意给孙无忧做了这副魔人面具,用以进城时候伪装使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居然一次也没有被人拆穿,就连道行极老的甲申魔将亦没有瞧出其中玄机,可见九幽魔姬的手法是何等高明。也正因为此,孙无忧对面前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妖婆变得更加敬重了。 吃过饭之后,九幽魔姬坐在板上继续运气调息,不一会儿孙无忧便从屋外拿回来一个半人桌子般高的葫芦,葫芦之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甜腥气,里面装的正是从魔兽身上取来的精血。再然后,孙无忧将精血倒在一个巨大的炉鼎之中,并将九幽魔姬从床上搀扶下来,令其坐到炉鼎之内。 以精血沐浴的九幽魔姬很快便进入到疗伤的状态之中,头上随即飘起大量的白烟,与此同时身下鼎内的精血也在飞快消耗,大约半柱香的工夫,魔姬头上的烟气越来越少,眉内的精血也终于全部消费完毕。 重新将人扶出来,孙无忧借着仅有的光线,看了眼九幽魔姬,不禁脱口而出道:“干娘,你的脸色比前些日子过多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彻底痊愈了。” 九幽魔姬看着孙无忧,欲言又止,最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坐到床榻之上:“上山取血的工作不好完成吧!”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无谓的表情道:“还好吧,那些魔兽虽然个个皮粗肉厚,狡猾奸诈,但说到底也只是些畜类而已。而我从小便在野外生活,人间的猛兽虽与魔兽不同,但也算是有不少同通处,稍稍适应一下便能找到二者之间的相似之处。于是我便按照以前对付猛兽的方法,用以捕杀那些山中魔兽。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费力,但好在熟能生巧,找到他们的弱点之后,动起手来便轻松多了。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就在山中捕猎的过程之中,我还找到了一个帮手。” “帮手?” “没错。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想要一次性收集这么多的精血,还是相当勉强的。更何况,激烈战斗的魔兽一旦死亡,体内精血极易凝固。这种时候如果没人帮忙的话,根本就来不及。一来二去,我俩的配合也变得从容自如起来,现在要杀一只魔兽,连一个时辰都用不了。怎么样,干娘,你是不是也很意外?” 九幽魔姬微微颔首道:“据我所知,这仙灵都旁边的黑玉山中,确实生活着不少魔兽。以你的身手和实力,想要击杀它们,虽然费些时间,但好歹也算是有惊无险。可魔兽不同于人魔人,一旦陷入癫狂之中,就算明知死路一条,也要与敌人拼个同归于尽。如此危险的工作,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怎会心甘情愿地无偿帮助你,还是说,他有会要求?” “嘿嘿,前辈就是前辈,这种事情一眼就看穿了,其实我……” “哗啦~” 就在孙无忧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门外的院子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二人对视一眼,九幽魔姬低声道:“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万一是魔皇派来的人,你只管跑,不用顾我。” 孙无忧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小心找开房门,透过门隙看向院内。只见刚刚收拾好的草药又一次倒在地上,而就在门前的石阶上,赫然趴着一人。 孙无忧开门连忙迎了出去,见那趴着的人已经没有动静,于是便将其翻了过来,低头一看,当即惊声道:“陆深,你!” “快……快帮我止血!” 原来,孙无忧所谓的“帮手”便是先前在仙灵都里摆摊卖“头”的抱剑人陆深。然而,不同于分别时候的饱满精神,如今的他遍体鳞伤,而且伤口外侧有大量烧伤的痕迹,情况十分严重。虽然未曾走出房门,但床上的九幽魔姬已经嗅见了门外飘来的新鲜血气,随即阴森笑道:“又来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第四百七十三章 极兽搭档 一晃数天,孙无忧在破屋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以供安置身受重伤的陆深。因为有了先前医治九幽魔姬的经验,这回孙无忧轻车熟路,去到仙灵都里买了大量的药石回来,为其熬制伤药,在外敷内服双管齐下的功效之中,身体强健的陆深很快便能下床走动,甚至在最近几天已经开始重新练功。 孙无忧虽是陆深的救命恩人,但对于他而言,他的朋友只有一个,就是那柄被他时常环手包着的长剑。 这一天,孙无忧一如继往,杀了魔兽,买了兽骨,并将食物与魔兽精血带了回来。九幽魔姬在屋里疗伤暂且不说,这边孙无忧转身出来,带着热汽腾腾的火烧来到草棚前,递目向里面望去。不同于之前,今天的陆深显得十分忧郁,连练功的事情都忘记了,只是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兵器,时不时地叹气。孙无忧见状推门而入,声音爽朗道:“你猜怎么着,今天我在山上碰到了一只九命妖猫,为了击杀他可费了我不少气力,期间还险些跌落山崖。结果,这妖猫除了嘴里的几颗狼牙值点钱之外,其它的东西根本没有丝毫价值。我和那买主讲价讲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换来一些钱财和魔晶石,不然今天就要饿肚子了。来,刚买的火烧,吃两个吧!” 孙无忧将东西丢到桌上,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眼对方手里的兵刃,轻描淡写道:“你光看着这把剑有什么用,能解馋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独门修炼的方法,可以借此提升自己的功力?” 陆深又一次叹了口气,神情伤感道:“三年了,我已经在仙灵教附近呆了三年了。可是三年的时间,我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想来从开始到现在,我遇到的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大大小小的战斗也经历了好几十场,为何还没有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难道,他真的已经离开这里了吗?” 落魄的陆深自然不是一出生就是这副狼狈模样的。相反,曾经的他也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乃是当地一股势力的大少爷。然而,一次经商的事件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甚至险些令他坠入万劫不复之中。 当时,他的父亲和家中的几个族叔一起前来仙灵都做生意,并带来了大量珍稀宝物。可本来十天的外出计划,到了月底,却一点音信也没有。一行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令得家里上下乱成一锅粥。而作为嫡长子的陆深挑起了这个寻人的艰巨任务,与其它几名家丁,一同前来仙灵都寻找家人们的下落。 然而,仙灵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从这众多来往行人之中甄别出有用的线索,实在比大海挥针还要困难,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即将放弃的陆深终于看见了希望。 那是一个路过此地的商人。陆深在他的身上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父亲的玉佩,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那人终于道出了真相,这玉佩是他在来时的路上,从一处荒凉的树林之中偶然捡来的。得知线索的陆深赶紧动员大家,一起前往廖地一探究竟。在一番苦苦搜寻之后,他终于在一颗枯死的树木之下,挖到了亲人的尸骨。 包括陆深父亲在内的十三人,无人例外全部死于一种手法极其高超的剑刃之下。当时的陆深虽还没有现在这般身手,但对武学也略知一二,所以可以看出凶手的凶悍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能力,为此,他们返回家中,重新招兵买马,打算杀到仙灵都,找出罪祸祸首,杀了他以祭慰逝者的在天之灵。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当日出来的晚上,一行人不知因何缘故,竟然全部感染恶疾,一夜之间除了陆深之外,全部命丧郊外。陆深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身上亦有不适,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好不容易来到家门前,却愕然发现家中已在自己离开的时候遭到灭顶之灾,家中女性以及所剩无几的家丁无一幸免,全部成了刀下亡魂。先后三次沉重打击,哪怕他陆深是钢铁之躯,金石意志,也难以承受,最终还是彻底病倒了。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直到有一天他的意识恢复了正常,发现自己穿着破衣烂衫,躺在一个草堆上。他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自己那些不明不白死地的家人,心中积怨难消,于是便将“找出凶手,将其手刃”作为唯一信念,从此过上了乞丐般的生活。 虽然报仇心急,但陆深并不傻,知道以自己的修为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便四处寻访名家,希望他们能够传授自己一招半式,以来对付那个素未谋面的仇人。可现实的残酷远超他的想象,那此所谓的“大家”表面上忠义无双,但私下里却是启东尖酸的小人,尤其是看到如此不堪的陆深站到自己的面前,甚至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便令人将其哄了出来。就这样,陆深几次三番碰壁之后,渐渐觉得自己的前路越发渺茫。就在他准备重拾轻生之路,打算下阴曹与亲人团聚之时,他遇到了一个白衣老者。 那白衣老者就像天下降下来的神明一般,不知道出了陆深的隐情与困难,还送给了他一本剑谱。这剑谱看上去普普通通,但那人却说只要勤加苦练,就能天下无敌。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陆深从家中找出一柄许久不用的长剑,接着便开始了艰苦的修炼之路。 陆深天赋异禀,单论资质绝不弱于同辈的任何一人,所以老者给予他的剑谱,没用半月便已练到初成之境。为了试验自己的修炼成果,他来到了附近的一处荒野之中,并找了一群饥肠辘辘地魔狼,并与之展开了一场血战。一夜之后,地上到处散落着魔狼的尸骸,而陆深也因此身负重伤,差一点就命丧当场。 也许是上天眷顾,陆深再次奇迹般地从鬼门关挣扎了回来,并惊喜发现自己的修为比受伤之下中刚猛。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这套剑谱的真正玄机:提升修为剑法的关键,在于不断与高手过招,每从死亡边缘活下来便能得到一份相当可观的力量。于是乎,陆深开始了自己的疯狂计划,一边与山中的凶悍魔兽搏斗,提升自己的力量,一边将得到的兽骨魔牙以及魔丹,送到城中卖掉,以换得生活必需之物。而一旦碰到高人强者,他便打着“以武易物”的幌子,趁机一试对方身手。因为早已将父亲等人死时的样子铭记在心,所以只要是凶手的手法,他可以在一瞬之间辨别出来,绝无差错。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与他交手的高手已经有大几十名,但却没有一个拥有凶手的特征。陆深的功力虽然在不断变强,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发现自己渐渐陷入到了迷茫之中,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最开始走上这条路的初衷。直到那一天,与甲申魔将在鬼桃园内的大战,他才恍然记起那个曾经“鲜衣怒马”的陆深。为了报仇,他迷失了自己,成为了一个只知拼搏的杀戮工具。而那些本来与自己熟无干系的人们,也因此被卷入了这场复杂计划之中,不清不楚地死在了自己的剑下。好在,甲申魔将足够仁慈,否则现在的他已经和那些死在自己剑下的高手一样,魂飞魄散。 “喂,你怎么不说话!” 孙无忧的呼唤声令陆深从自己的思想旋涡之中解脱出来,尴尬地笑了笑,这才伸手拿起桌上的火烧,轻轻咬了一口,并且木讷地咀嚼起来。 “吃饭的时候,你把剑放下吧,我又不会把它偷走。”孙无忧没好气地说道。 “嗯……再等等吧!等我觉得可以真以放下的时候,我就能再也不依靠这家伙了。” 孙无忧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看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件事情告诉你,我和干娘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陆深心头一震,嘴里的火烧也不再吞咽。过了好一阵,他才如梦方醒地点了点头,吃力地将嚼碎的食物用力吞了下去。 “是啊!这种地方可不是人住的,换个地方也好。” 孙无忧望了对方一眼,连忙收回目光,轻声道:“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在这里寻找那个仇人吗?你就这么确定他还在仙灵都附近?” 陆深苦笑道:“除了这里之外,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我甚至想象不到大仇得报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是继续做了一个流浪剑客,还是找个无人的地方了此残生,我不敢想,也不能想。我怕我会没有勇气拿起手里的剑,我怕我人生之中的唯一信念就此终结。” “是了!你为了找出那个仇人付出了所有,即便真的如愿报仇,之后剩下的也只有空壳般的肉体。哎,这样吧!有朝一日你愿望达成,我们一起去到人间吧!” 第四百七十四章 深山寻踪 陆深这边还没来得及给出答案,只听隔壁的屋中忽然传来尖锐的叫喊声:“孙无忧,你小子又死哪里去了?” 听到九幽魔姬的叫骂声,孙无忧赶紧回到正屋之中,只见九幽魔姬坐在炉鼎之中,周身的烟雾早已消散,想来是疗伤已经结束。上前将人扶下来,九幽魔姬怒目瞪了他一眼,口气阴森道:“那个乞丐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了,该让他滚了。” 孙无忧为难道:“可是他的身体……” “哼,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我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但只要他在,外人寻到我们的可能性就要大一些。沈魔皇肯定已经料到我们还没死,以他曾经的做事方式,绝然不会让我这个重犯逃脱升天,说不定已经有大批人马从云魔崖那边搜寻过来。仙灵都距离云魔崖虽然有些路途,但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不排除他们会找到这里。这样,最近我的伤势已经好转了许多,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这样就算追兵寻他也只能扑个空。” 听到九幽魔姬的话,孙无忧眼中登时亮起激动的神光,满脸笑容道:“干娘,你与我居然想到一块去了!这样,明天我去仙灵都买点吃的用的,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起程。如何?” 九幽魔姬点点头道:“嗯,此事宜早不宜晚,我同意你的提议。但是,外面那个人不能与我们同行。” “为什么?”孙无忧一副错愕的表情问道。 “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魔皇那边派来打探情报的奸细?万一他有心要加害你我,我在明,敌在暗,你让咱们怎么提防?” 孙无忧赶紧辩解道:“干娘,你多虑了。陆深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如果就此把他抛下的话,不知会等来什么可怕的后果。这样,我向你保证,绝不让陆深对您产生威胁,若有意外,也是我首当其冲,替您缠住他,到时您只管逃命便是。” “呸!我堂堂九幽魔姬,用得着你来帮我打掩护!我担心的是你!别看你长得一副老成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的真正身份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他的,更不会带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干娘,你忘了吗?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啊!在没有真正安顿下来之前,我们不是照样互不不相识么?当日在灵虚门前,功体被废的我若不是有您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已经死无全尸。既然您能相信我,又为何不能相信陆深?” 九幽魔姬的脸微微朝墙的一面偏了过去,声音也随之变得小了一些:“你不一样,你是柳如音的儿子。我知道她的为人,也就能推断出你的大概。” 孙无忧道:“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既然我能与陆深玩到一起,就说明我们本就是一类人。既然你能信任我的为人,自然也该相信他的品行。我坚信,他绝不是沈魔皇的探子,更不会对你我造成威胁和伤害。” 九幽魔姬深吸了口气,旋即将那双冰冷漆黑的眼眸看向孙无忧的脸庞,语气阴沉道:“所以说,你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一起走了?” 孙无忧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好,你也算是个男子汉,自然也有承受行为后果的能力。我只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够按照你天真稚嫩的想法进行,千万不要有意外发生,否则,我会亲手了结你这朋友的性命!” 经过孙无忧一番据理力争的辩论,九幽魔姬总算答应了同行的请求。转身回到草棚,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陆深环抱着长剑,语气平静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答应。” 孙无忧以为自己吃错了,因此再次发问道:“你说什么?” “你我相逢确实是缘分一场。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着完,陆深大步流星地走出草棚,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远去。孙无忧站在草棚外,大声呼喊道:“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就不想听听我要去哪里,以后你该怎么寻我?” 陆深头也不回地淡定道:“既然是一场缘分,你我又何必强求再次相见。如果真的有缘,你我将来一定有机会再次见面的。孙无忧,你多保重!” 最终,陆深的人影还是消失在了萧萧暮色之中,孙无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迟迟无法从那股强烈的失落之中恢复过来。 “但愿吧!” 次日清晨,孙无忧一如平常,将前一天准备好的草药收拾完毕,并放到火上熬煮。这边,他拿起那个用来装魔兽精血的葫芦,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山上走去。如今日头还没有真正升起,所以山上的气温相对而言还比较低,经风一吹,孙无忧不禁缩了缩脖子,暗自叫了一声“好凉”,紧接着便加快了脚步。 三个月的时间,死在孙无忧手下的魔兽的已经不下一百,而且个个都是修为老辣,性情奸诈的厉害家伙。也因为他的突然出现,使得这片山域清静了不少,偶然有几只小型魔界路过,也不敢轻易停下,生怕下一个遭难的就是自己。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山上了。一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突然要离开这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对了,听说妖界的生灵比魔界还要多种多样,不知到了那边的娘和遮天皇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攥紧手掌,一股真气自掌间流过,令其青筋隆起,手掌晃动间,似有千钧灌入,可以说是一件可怕的“钝器”。 “走了也有一段路程了,怎么连只像样的魔兽都瞧不见,难道他们真的已经熟悉了我的味道,所以早早地就避开了?本想杀了魔兽,尽快卖了返回去,这下看来得要多费些时间了。” 孙无忧抬眼向前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山路之上散落着些断裂的枝桠,走上去拾起一段,发现断茬处还十分新鲜,应该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环视周围的情况,几棵腰身粗细的大树拦腰折断,而且断面整齐,显然是被利器削过所致。孙无忧沉思了片刻之后,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难道……” 按着现场的情况与痕迹,孙无忧朝旁边的山坡继续摸索进去。果然不一会儿,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刚走了几步,他便已经认出,那正是前一天下午从自家离开的陆深。 “喂,醒醒,你怎么样!” 孙无忧抱起趴在那里的陆深,愕然发现对方的后背之上有一条几乎头尾的巨大伤口,伤口虽不深,但因为创面太大,所以流了不少血。再加上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所以现在的陆深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已然有了性命之忧。 在孙无忧的呼唤声中,陆深终于睁开眼睛。看到这位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老朋友”,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就连背上的伤口也好似弯起了一种诡异的弧度。 “本来想趁着你没来的时候,提前把魔兽给你收拾好。谁能料到,那家伙居然格外生猛,而我又因为旧伤未愈,一时间反应慢了一些,居然被它从背后偷袭成功。不过,就在中招的一瞬之间,我也在他身上刺了一剑,估计到现在我的剑还嵌在那厮的身上呢!” 孙无忧连忙道:“你先别说话,刚好我带了些外伤药过来,我先替你涂上,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陆深摆手坚持道:“不用了,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追魔兽要紧。那畜生得手之后,便一路朝山上逃去了,以它如今的状态,一定还没有走远。快,快过去把他擒住,不然我一早上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孙无忧再次看了眼陆深的后背,面色为难道:“可是你……” “有什么可是不是的,别忘了我的剑还在它的身上,要是让他跑了,我的兵器就找不回来了。”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孙无忧无奈地“唉”了一声,接着将身上的外伤药塞到对方的手里,稍稍收拾了下衣袖和裤腿,随即说道:“那你这里等着,我去把那家伙解决了就回来接你。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看着孙无忧越发远去的身影,歪着身体瘫坐在那里的陆深,吲里忽然轻声念道:“看你往哪里逃,嘿!” 孙无忧虽然不谙飞行御空之术,但脚程在同辈之中却是出类拔萃的快,尤其是在这种地形复杂,暗藏无数杀机的山中秘林之中,更是成了他大显身手的绝佳“舞台”。他的身形比猿猴还要灵活,比烈豹还要迅猛。他的目光如电,哪怕是十步之位树上树叶上的虫子,都逃不过他的税利神光。置身在这茫茫山景之中,他俨然已经成为了这片空间的“神”,索取它者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忽然间,他的表情变得严肃,目光也随之变得冰冷清澈起来。他的双脚忽然用力一蹬,紧接着身体一翻,来到数丈半空之中,并全速朝前方猛坠过去。 “就是你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斗蛟鲨 兄弟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更何况这只乃是凶残暴戾的魔界魔兽,即便已事先中了一剑,但其力量依然不可小觑。孙无忧借助高空急坠之力,欲要一招了结其性命。可就在这一瞬间,伏于也上的巨大身影突然直立起来,孙无忧见状不禁惊呼道:“好大一只蛟鲨!” 无论是蛟和鲨鱼,都应该生活在水域之中。可这眼前的蛟鲨却是个例外。他的外形与鲨鱼相似,但却拥有一条长达数丈的蛟尾。因为身上披着坚硬无比的骨铠,以至于它可以将大地土壤当成是自如遨游的“海洋”,土石之间肆意穿梭,犹入无物之境。而因为受伤的缘故,现在的它已经无法施展那样的高深“遁地术”,只得依靠自己那尚未完全退化的鳍足来继续保持移动的能力。 然而,即使如此,蛟鲨的速度依然相当迅猛,就在孙无忧即将达到的时候,猛地蹿升起来,并与其擦肩而过。但孙无忧反应更加敏捷,倏尔从怀里掏出一物,猛地朝那蛟鲨身上掷去。说来也奇怪,那原本刀枪不入的骨铠,竟被那飞来之物轻松击透,并死死扣在其中。而握着另一端的孙无忧借助此物的帮助,立时“跟”了过去,飞身便上了蛟鲨的后背。 “先前几回都让你给跑了,没想到居然这次被我碰见。既然是你伤了陆深,那就跟我回去给他陪罪去吧!” 孙无忧双臂同时发力,那嵌在蛟鲨身上的长状物体随之被绷紧起来。力道透过此物传入到后者体内,剧痛立即令这只大家伙陷入到空前的暴躁之中。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蛟鲨疯狂在山坡处上下滚动,以此来逼迫背上之人远离自己。可孙无忧的毅力远远超出它的想象,即便没有了燃灯琉璃体的保护,其身体素质依然是令常人忘尘莫及的。一番激烈地角逐之后,蛟鲨挣扎的动作随之缓和下来,见此情况,孙无忧再次伸手探入怀中,顺势掏出一把前臂长短的匕首,举手就要刺入蛟鲨的后背。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的山林之中一闪而出,哪怕是孙无忧也没有反应过来,结结实实被对方撞了一下。巨大的力道不止弹飞了那柄短刃,还将人从蛟鲨身上震飞出去。孙无忧落地之后向后一滚,随即站立起来,伸手一摸,自己的脸颊之上却是出现了一条狭长的伤口。 “哦,又来了一个!” 没错,刚刚撞飞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条体型小上许多的幼年蛟鲨。 这小蛟鲨虽然个头不大,但速度迅猛,而且动作敏捷,尤其是在不经意间发动的攻势,常常都能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孙无忧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只蛟鲨,心中已经有了底,想来这小蛟鲨是护母心切,所以才会突然跳飞出来,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可死里逃生的母蛟鲨似乎并不领情,而是衔起一旁的小蛟鲨,用力将其扔向树林深处。 没过多久,小蛟鲨艰难地再次从林中“爬”了回来,母蛟鲨见之前的狠心没有起效,于是便又将矛头指向对面的孙无忧。 “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想到区区畜类,也有这等感人至深的亲情。只可惜,你们活着就是对别人的性命威胁。为了这一点,也只能委屈你们两个了。对不起,今天无论是你还是那只小蛟鲨,你们的命我全部拿走了!” 时间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陆深已然可以自由走动,于是便按照先前看到的画面一点点地找寻过来。还未看到人影,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气已经令他内心警惕起来。毕竟,像背上那样严重的伤口顶多只能承受一次,如果再来一回的话,哪怕是有灵丹妙药也要命丧黄泉之下。 走了没几步,陆深看到前方的树上赫然挂着一只体型较小的蛟鲨,而且已经死去多时。这小蛟鲨的身上虽然有不少伤痕,但真正的致命伤只有对顶上方的一记钝击。强大的力道瞬间将其头骨击碎,并将里面的血肉尽数毁去。可以说,这小蛟鲨是被瞬间绝杀的,死时没有一丝痛苦。陆深与孙无忧并肩作战也有一段时间,他的手笔一眼就能认出。有时,他也在好奇,那双看似普通的血肉拳头之中,到底暗藏了什么恐怖的恶魔,竟能施展出堪比神兵利器的无伦威力。来不及将小蛟鲨的尸体从树上搬下来,陆深继续朝林中走去。 “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分出高下了吧!那蛟鲨虽然体型庞大,力量无双,但以孙无忧的身手,制伏它应该不在话下。既然已经看到了小蛟鲨的尸体,那么他们两个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是为何……” 思绪未完,面前十丈开外的一块山石突然翻滚下来,爆炸响起之际,两道黑影先后从半空之中落下,其中较大的一个便是那具凶悍可怕的母蛟鲨,而剩下的那个自然就是孙无忧。 没有了先前的霸道戾气,如今的母蛟鲨已经气若游丝,整个下颔骨被生生撕裂开来,锋利的鲨齿之上还挂着若干碎裂的布条与血迹,场面触目惊心。而在口腔的更深处,赫然躺着几具细年蛟鲨,且已尽数气绝,哪怕是陆深这种见惯血腥杀戮的“野人”,都不忍继续朝里面看去。 继续朝旁边走去,只见孙无忧手握一柄断裂的残剑,倚靠在一根竹子上面,脸上尽是血污,腹部的衣物已经全部撕裂,肚子上赫然有一条一尺来长的巨大伤口,再深哪怕一点,肠子就要掉出来了。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孙无忧缓缓睁开眼睛,见来者是好友陆深,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却将手里的断剑举过头顶。陆深见状伸手将剑接了过来,眼前重伤的孙无忧对他而言就好像透明了一般,相比起这个好朋友,他的注意力竟全在自己的这把残剑之上。 “多好的一把剑,可惜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孙无忧似乎听出了对方的话语似有其它含义,于是那双柔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腹部上的伤口也随之向外涌出血来。 “你该听你干娘的话,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忘记告诉你,那天我与甲申魔将的战斗,其实只是一出苦肉计。” 孙无忧心头一震,勉强支起瘫软的上身,想要竖起身来。可腰腹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每移动一下身体就好像要裂开一样似的,令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魔将大人他一眼就认出你不是寻常之人,并在与我交手之后询问了你的底细。我将自己所知和他全盘托出,他竟立即辨认出,你就是魔皇在苦苦寻找的孙无忧。而你的那位干忍受,相必是那个曾经恶贯满盈的九幽魔姬了吧!” 孙无忧撕下身上的衣物,将其包扎在腹部之上,然后用力勒紧,确定伤口不会轻易裂开之后,这才缓了口气,轻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和甲申魔将成为一伙?” “呵呵,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陆深曾经就是太不识抬举,所以才落得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下场。况且,我一心想要报仇雪恨,而甲申魔将手眼通天,凭借他的势力与人脉,寻找仇人自然要比与你合作高效容易的多。大人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将和九幽魔姬带回去,就替我向魔君求情,封我一官半职。到了那时,有了权势的我,再想寻找仇家就轻松容易得多了。” 清冷的山风吹过林间,孙无忧的嘴唇由红变灰,呼吸也因此变得急促起来。大量的失血带走了生机与能量,再这样耽搁下去,用不着别人动手,他便要性命难保。 “为了报仇,这样做值得吗?”孙无忧忽然开口道。 陆深缓缓转过身来,以后背对着孙无忧,声音冰冷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打放弃陆家少爷身份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有回头路了。你是好人,可惜遇人不淑,叫人成为了我陆深的朋友。朋友有许多种,但你注定是那种为我牺牲性命的挚友。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给你修墓建庙,让人受万人供奉。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 听完这些,孙无忧打了霜一样的脸颊之上,突然多了一股淡淡的笑容,随后微微点头道:“好,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满意了。我很困,我想睡一会儿~” 陆深的胸口好像被锤子用力重击过一样,令得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而后才站稳身体。忽然间,山上下起蒙蒙细雨,将方圆数里之内的山景尽数包围在这片乳白色的山岚之中。陆深看着手里的断剑,心里莫名觉得空落落的。恍然间,他的眼前被一道血光划过,而后自己的身体便被重重摔打在一棵大树之上。 “噗~” 嘴里的血,背上伤口溢出的血,此刻全部落在地上,和着刚降下来不久的雨水,变成小溪,汨汨地流向位于下坡处的孙无忧。后者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那颗头颅已经低垂下来,雨水落在身上并不会立刻散开,而是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迟迟不肯滚落掉下。 “什么,你这畜生居然还没死!” 第四百七十六章 魂易度 人难度 圆圆的,小小的,一双木讷的死鱼眼,不知为何,竟给陆深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无法理解,一个本应该死去的生灵,为何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活了过来。这不是回天返照,而是一种更高级的“重生术”,而那具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之中,竟然迸发出超越以往的恐怖气息,令陆深置身于这种无形的威胁之中,无法脱身。 “你……你这个畜生,死到临头居然还不肯消停一会儿。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自寻死路,我就成全你!” 陆深手里只有半截残剑,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足够了。他所说的那部神秘剑谱,是每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便会获得一股巨大力量的强大功法,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让对方重伤自己的主要原因。现在,经过孙无忧外伤药的救治,其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起来,虽然刚刚的震动令其再次开裂,但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不正面受力,便不会有二次复发的危险。 “去死吧!” 陆深双脚都没有移动,只令手臂向前猛刺了几下,顷刻间,数十记凌厉剑光破空而出,一同袭向对面的蛟鲨。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无一例外,全部成了这些剑气的发泄对象,地上也随之多了无数细小的孔洞,如同一只只藏于暗处的浑浊眼睛。而周围的其余树木则因此左倒西歪,越是靠近蛟鲨的身体,受损情况也就越为严重,有些甚至已经百目全非,成了满地的碎屑。而就在这般狼藉的现场之中,那道行尸走肉般的身影居然和刚才一样,继续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嗯?我的剑气居然对他没有效果?是了,这家伙的身上果然有古怪。本来还想保存些实力,但既然如此,那就给我灰飞烟灭吧!” 说着,陆深用力掷出手里的断剑,剑体笔直地射向蛟鲨的面目,眼见就要洞穿他的头颅。忽然间,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血盆大口居然神奇般地再次张开,并顺势将空中的断剑吞入腹中。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陆深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脸上流露出一股诡异的冷笑。 “等的就是这一刻,开!” “嗡~” 陆深口令一经发出,蛟鲨身体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与此同时,一道道白光自其身体之中钻了出来,从眼睛,从鼻子,从嘴中,从所有的孔洞之中疯狂逃出。而就在这片汹涌的群光簇拥之下,蛟鲨的身体竟开始慢慢地消逝虚化,所有一切属于它的物质都在此刻从这个世上被完全抹除。而在这片白光的照耀之下,陆深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狂妄,声音也随之提升了数分:“哈哈哈,我陆深果然是独一无二的绝世天才,用不了多久时间,我便可以成为这里的最强剑客,到时什么仇家冤家,都得乖乖臣服在我陆深的脚下!” “将诀,度魂!” 陆深笑声戛然而止,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个声音却是如此真实,就好像刚刚贴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一样,令其本已松懈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下一刻,他看向那团渐渐消散的白光中心,本来应该尸骨无存的蛟鲨,此刻居然还在那里。只不过,现在的它已经没有了从前的血肉,只剩下一股巨大的精壮骨骼。但不知怎么了,看着这只骷髅蛟鲨,他的心脏竟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而骷髅上方那对空洞的眼窝之中,忽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火焰,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陆深。二者对视一眼,陆深感觉自己的内心几乎都要被其洞穿,于是连忙惊呼道:“你是人是鬼,你到底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那骷髅蛟鲨竟自行升入到半空之中,犹如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自由无束,比起先前血肉之躯的时候还要灵活多变,颇有如虎添翼的感觉。 “陆深,你瞧我是谁!” 在那骷髅蛟鲨的提醒之下,陆深再次看向前者,凝视片刻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尖声道:“你是孙无忧!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变成蛟鲨的尸骸。既然如此,那刚才的你又是……” 话到此处,陆深再次看向二者之前最后对话的那棵大树下。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倚在那里的孙无忧已经不知去向,就连地上的那条血水小溪也随之消失无踪。一时间,陆深如遭雷殛,大脑之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该应该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而就在这个时候,已与骷髅蛟鲨合而为一的孙无忧,借着那堆白骨再次飘到他的面前,并且语气阴森道:“陆深,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死得不明不白,怨气难消,所以变成了厉鬼,附在蛟鲨身上。现在,我就是它,它就是我。快,把你的命献上来,否则休想离开这里!” “孙无忧,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陆深可不是吓大的,你躲在哪里,少给我装神弄鬼,快出来!” 手上无剑,但陆深的剑招威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还因为极度愤怒的加持之下,威力倍增。弹指之间,数发锋利剑气隔空逼出,“噗噗噗”全部打在那具骷髅身上。骨头虽然一触即崩,但骷髅蛟鲨周身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轻纱一样,可以将散落的尸骨自行收敛起来,并将其归还到原本的位置处。就这样,所有的剑气皆已命中目标,但骷髅沙鲨却是什么事都没有,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态,悬在空间之中。看着蛟鲨身上的那两团蓝色火焰,陆深混身毫毛乍立,当即伸出双臂,两手十指接连轮弹,一记记强劲剑指罡气如雨点一般尽数轰向骷髅蛟鲨,大量的尘埃因此飞散开来,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山林之中除了“砰砰砰”的闷响之外,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如此癫狂行径也不知持续了多久,陆深踉跄地从沈烟之中退了出来。再看他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全都是因为之前毫无节制地弹指所致。现在,他的十指指甲已经全部剥落,过度疲累的手掌更是不听使唤地打起了哆嗦,如同此刻陆深的心脏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过激且疑惑的行为。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在那片浓烟之中,有一股可以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力量,迫使他不停地攻击再攻击,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然而,尘埃落定,那具骷髅仍旧存在于空间之中。虽然它的身上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无数地细小裂缝,但其眼窝之中的蓝色火焰却依然旺盛夺目,而只要这两团火不灭,那么孙无忧的“怨魂”便不会散去。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剑气居然会失效。这不可能,那个长者告诉过我,学了这门剑法可以所向披靡。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陆深的声音还在空中飘荡,但人却已经朝后方逃窜。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潜意识在不断告诫着他,尽快逃,越远越好。他本不想走得这么匆忙狼狈,至少应该保持着一些强者的风范,最好能等到对方主动避让才好。可孙无忧已经变成了“虚无飘渺”的鬼魂,作为鬼魂的他真的会害怕自己吗? 甚至还没有得到答案,陆深便已经等下下去,他生怕自己也会成为像蛟鲨,孙无忧那样的亡灵。他还有杀父之仇要报,他还要在甲申魔将手下大展拳脚,恣意纵情。可不知怎么了,这些就在不久之前的美好愿望,居然在他的脑海之中越发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暗。是一种绝望,死亡,无力的复合气氛。他不知自己到底逃了多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脚下的鞋子是什么时候跑丢的。居然,他的身体栽倒下去,接着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呕吐起来。突然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震,手脚痉挛,四肢畸形扭动。他的眼睛开始泛白,巨大的恐怖感笼罩在他的身上,不断蚕食着他的意志与生命,直至一切恢复平静。陆深不动了。 空中,一阵微风吹过那具骷髅骨架,如是大量的白色粉末从中剥离出来,遁入虚空。眨眼之间,偌大的蛟鲨尸骸便已尽数化为齑粉,而仅存的两团蓝焰也随之从空中慢慢落下,刚一触地,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自然就是孙无忧。 孙无忧虽然没死,但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先前的大意轻敌,以至于自己的腰腹被其咬中,险此因此死无全尸。情急之下,他探出身体,一把抓住嵌在蛟鲨身上的长剑,欲要一举了结其性命。可让孙无忧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陆深事先便在蛟鲨的体内埋藏好了大量的炸药,只要挪动剑身,炸药便会立即引爆。就这样,爆炸之中的孙无忧勉强逃过一劫,而蛟鲨则因为那股可怕的威力被炸得遍体鳞伤,连最具攻击性的下颌骨也因此折断破裂。意识到此事乃是陆深的阴谋,孙无忧假装不敌,靠在树上按兵不动,等待主角自动现身。而在那之后,陆深果真如孙无忧意料的那样,而后就有了之后的种种景象。 第四百七十七章 魔挡路 下山之际,天光初霁,孙无忧带着满身的血污,抗着半死不活的陆深,一步一步从坡上走来,左手上的葫芦还散发着阵阵血腥之气,而这里面装的正是先前击杀的那只幼年蛟鲨的精血。 “数量虽然少了一些,但有总比没有强。可惜,度魂的副作用过大,竟令那蛟鲨连尸首都没有留下,否则也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的收获。看来进城买东西的事情还得靠后放一放,不管了,先把这家伙和葫芦送回去吧!” 陆深虽然背叛了孙无忧,甚至一度想将他至于死地。而反过来,孙无忧却没有因此痛下杀手,则是给了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在他看来一,陆深也是一个命运不幸的可怜人,只是因为一时糊涂加之旁人蛊惑,这才偶然误入歧途,可以被原谅。孙无忧调整了一些手臂的姿势,让肩上的人尽量舒服一些,而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踏上回家的路途。然而,还没真正到达自己所住的那间破屋,周围环境的异样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空气的香味是怎么回事,为何先前没有发现?还是说,现在正值花季,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悄然绽放,所以才会散发出这样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一阵微风忽然吹起,孙无忧因为双手都被占用,所以无法撇开眼前的发丝。而就在这种朦胧模糊的视线之中,一个人影忽然浮现在他的面前。 “你就是孙无忧么?” 孙无忧心头一震,随手将葫芦放下,仍右手仍然抗着昏迷不醒的陆深,随即回道:“是我,你是谁?” “嘿嘿,你可让我们好找。孙无忧,和我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再有,你们把九幽魔姬怎么样了?” 孙无忧自然是心知肚明,如此问话只是想为自己回息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罢了。而此刻,那位于风中的神秘人已然步出云纱般的雾气,一个妙齿少女随即出现在孙的眼前。 “妾身名叫花十娘,是甲申魔将大人手下的一名部下,此次前来是请孙小哥跟我走一趟,希望你能答应我。” 孙无忧冷笑道:“我若是不答应你呢?” 花十娘掩面轻笑,笑声清泠悦耳,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妾身是一介女流,若是论功夫修为,可能还不及小哥的一半。魔将大人能派我前来,足以说明我们的诚意,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孙无忧冷笑道:“我和你家的大人素不相识,他请我上门想来是没什么好事。我一介草民,高攀不起大人那样的尊贵身份,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哦?你连九幽魔姬的安危都不在乎了吗?” 孙无忧面色微变,但声音依然浓厚,缓缓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呵呵,孙小哥不要误会,九幽魔姬他现在很好。魔将大人正在亲自与对谈话,希望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眼下的困局。” “和平?哼哼,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平?” 说着,孙无忧将肩上的陆深放到地上。花十娘见到那张煞白的脸颊,目光不由得朝旁边晃动了一下,而后才勉强笑道:“这只是意外!是他自己立功心切,非要设下圈套引你上钩的。不过这样的结局早就被魔将大人料到了,陆深的失败是注定的。” “我不管他的行为与你们是否有关,但至少从你刚才的态度来看,你们并不是带着诚意前来解决事情的。我劝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孙无忧身形未动,只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花十娘。忽然间,空中狂风呼啸,卷起的漫天竹叶如同飞刀一样,将那花十娘团团包围起来,彻底封死了对方的去路。 “孙小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孙无忧镇定自若道:“你是女人,我不想和你大打出手,不想吃苦头的,就快让开,否则陆深的模样就是你的下场。” 听到孙无忧威胁的口吻,那花十娘不怒反笑,笑声极为刺耳,且在空间之中不回飘荡,久久不肯消散。 “是的,我的修为是不如你。但想从我这里闯过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你闻到空气之中的花香了吗?” 孙无忧神光倏厉,呼吸也因此变得急促起来:“难道那香味里面有问题?” 花十娘奸笑道:“问题还说不上,顶多就是限制你的力量而已。早知道我与你之间的关中,所以在上来之前,我便早早在两侧的树林之中放置了由我亲生培育的销骨香。此花的香气能令人四肢无力,内息不继。不过不用担心,此花的药效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只要你主动离开这里,消不了一时半刻,便能恢复原样。” 孙无忧垂着头,并不回话。花十娘见他有示弱之意,于是趁热打铁道:“孙小哥,你知道你的背景。其实魔皇大人与你并无隔隙,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九幽魔姬。作为昔日的魔界公主,她对魔族以及魔界的稳定太具威胁,必须尽早控制起来方能避免的严重后果。我希望你能明辨是非,不要与我们作对,这是我作为一个属下最真诚的话语。” 孙无忧点了点头,慢声道:“多谢你问我分析其中利害,我知道了。” “哦?你的意思是愿意主动离开?” “呵呵,那可不行!” 孙无忧说话的速度很缓,但动作却是异常迅猛,眨眼之间,他抓起地上的葫芦,负着昏死过去的陆深,一瞬之间便已蹿到花十娘的跟前。虽然现在的孙无忧因为身中花毒的缘故,力量十不足半;但即便如此,如今的全力一击,依然不可小觑,尤其是打在像花十娘这种柔弱女人的身上,更是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可怕伤害。这一刻,花十娘当真是“花容失色”,突如其来的危机甚至令她连尖叫求救的时间都没有。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树林之中忽然飞出一根碗口粗细的树干,结结实实地撞击在孙无忧的侧身之上。一时间,他的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手里的葫芦以及肩上的陆深也因此摔在地上。因为先前蛟鲨的咬伤还没有痊愈,如今这么一番折磨,竟好不容易止血的裂口再次绽开,鲜血从体内呼呼直流,呼吸之间便已将裤子浸湿。 好不容易挣扎起来,花十娘见她这般狼狈,当即幸灾乐祸道:“我道你孙无忧是何等剽悍呢,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狂森,看来你的埋伏有些多余啊!” 在花十娘的目光之中,一个秃顶的魁梧大汉急步从暗处蹿了过来,两边腋下各自夹着一根与先前重伤孙无忧体型相当的树木,一同来到了路边。孙无忧定睛看去,只见这位名叫“狂森”的魔人,竟比自己高大一倍有余,两只手臂青筋虬结,肌肉分明,一拳下去堪比千钧之力,怪不得能将如此巨大的树身像丢石子一样轻松掷出去。 “我在上面快把憋死了。我就说用不着那些使毒的女人法子,让我两拳了结他不就完了么,省时还省力!” 花十娘看看对面表情痛苦的孙无忧,旋即低声道:“魔将大人有令,要留这小子一条性命,不然魔皇那边没法交待。” “哼,魔皇又怎样,他又不在跟前看着。再说,这个姓孙的小子和乱党九幽魔姬厮混在一起,谁知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归降后者。为了以绝后患,杀他是免不了的。” “你给我小点声!要是被魔将大人听到,你我回去都得挨鞭子。”、 狂森憨笑道:“怕鞭子的是你,可不是我。时间不早,我还要回去吃午饭呢!别的放一边,我先把这小子的两腿打断,这样就算让他缓过来,也休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眼见那魁梧大汉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孙无忧再想提气运功,却已无法隧愿。原来,先前的撕裂伤远比他自己想象的严重得多,刚才又遭了那重物撞击,彻底将隐匿的伤情引爆开来。现在,孙无忧的肚子里面已经被血水充满,如果不尽快止血的话,就算是大罗金仙到场也难保全他的性命。 “可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这女人耗费时间,否则也不会被这秃顶大汉偷袭成功。干娘啊干娘,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破屋跟前的小院之中,甲申魔将坐在一把做工粗糙的竹椅之上,正品着手里的茶水。身旁,两名童子正奉命在此侍候,一人端着点心盒子,一人摇着团扇,为其纳凉解热。 “九幽魔姬,你还是自己出来吧,如果我进去的话,结果肯定不好看,难道你想以悲惨二字为自己的人生画上终点么?” 此话一出,破屋的阴暗处,那个阴森尖锐的声音随即响起:“区区魔将,也敢在本坐面前叫嚣!小子,有本事进到屋来,我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位魔界公主的真正实力。” “哈哈哈!魔姬啊魔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计什么吗?你的魔功属阴,在光天化日之下难以发挥全部力量,加上先前受伤重创,自度没有取胜把握,所以才诱我进屋,想要攻我不备。可惜,我甲申魔将并不是傻子,你以为你不出来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去,吩咐人准备好干紫火把,今天我就要来一场聚火焚魔。” 第四百七十八章 聚火焚魔 不一会儿,不大的破屋周围,已经架起一圈事先准备好的柴火,两名侍卫手持火把站在两旁,时刻准备上前点火烧屋。 “魔姬,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自己出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你就与这屋子一同化为灰烬吧!” 甲申魔将的最后警告一经发出,屋内悄然声息,一丝回应也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前者已经没了品茶的雅兴,随即坐竹椅上站了起来,径直来到门前空地之上,竭力朝里面望了两望。然而,与前的情况一样,除了仅有光线可以照亮的屋堂之外,其余位置皆被黑暗笼罩,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连他也没有搞清楚。然而,事已至此,已经给过九幽魔姬多次机会的甲申魔将再也没有耐性等下去,顺手夺过旁边侍卫的火把,张口高声道:“那就对不住了魔姬公主,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抬举,下辈子再见吧!” 说完,甲申魔将手中的火把随之抛出,一经落地,旁边的干柴立即剧烈燃烧起来。紧接着,两旁的柴火一捆接一捆地相继引燃,眨眼之间便已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圈,将整座房屋全部包围起来。火焰犹如无孔不入的盗贼一样,轻松进到房间之中,将遇到的一切可燃之物瞬间点燃,不时滚滚黑烟从屋门之中疯狂涌出,呛得一众连忙后撤。 “这么大烟,就算烧不死那个老妖婆,也能将她活活熏死在里面了。魔将大人果然足智多谋,属下佩服。” 面对部下的赞美,甲申魔将不以为异,且露出一副蔑视之态,冷冷地回道:“火攻之计,在漫长的历史之中,使用了不知多少次,我也只是效仿前人罢了。而火攻之所以能够奏效,就是因为九幽魔姬有伤在身,而且在不知道我方实力如何的情况之下,不敢贸然行动,否则只会加速灭亡。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火势发展得会如此之快,以至于让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被滚烫的浓烟呛晕过去,不久之后便会化为一具焦尸了。” “是!魔将大人神机妙算,属下今后要向大人您多我学习才是。” 甲申魔将也不回那总下的话,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正面的那间房屋。如今,屋子的主体结构已经损毁严重,虽然还未完全坍塌,但也差不多了。看着被火焰浓烟充斥的屋门,甲申魔将的神色渐渐变得诡异起来,就好像是在期待什么奇迹发生一样。 “九幽魔姬,难道这就是你的所有底蕴?如果你就这么轻易死掉,我还真有些失望呢!” 甲申魔将的脸庞被火光照得通红,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另一名部下忽然开口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我怕……” 甲申魔将忽然面露不悦状,出声质问道:“你怕什么?” “那九幽魔姬好歹也是曾经的魔界公主,毕竟活了那么久,不可能一点后手都没有。属下猜测,她是不是事先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或者一早就已经挖好了逃跑用的暗道,万一事实真的如此,那岂不是……” “不好,快进去看看!” 甲申魔将伸手一挥,一道凌厉剑气破空击出,直接将那几近塌落的屋盖整个掀飞出出去。同一时间,四名部下身着避火魔甲,一齐跃入到火场之中,全力搜寻九幽魔姬的下落。 “哼,九幽魔姬,别说你还没有逃,就算逃了,我也要亲手将你捉拿回来。想要逃脱我甲申魔将的手掌心,做梦!” 一晃,好一阵时间过去了。让甲申魔将感到惊讶的是,先前进入火场寻人的四名部下,竟然全部毫无音信。眼见里面的火舌已经将所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全部吞没,甲申魔将忽觉不妙,当即跺了一脚,怒声道:“魔姬,看剑!” 话音一落,甲申魔将身后所背的奇异兵刃“火仙剑”随念跳出。刹那间,剑身上下遍布的细小“枝桠”,猛然迸发出数股劲力,尽数袭入到前方的火场之中。而随着这些劲力加入,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数量更为庞大的黑烟。而就在这个空当之中,那股令人极为不安的嗓音忽然再次在耳边响起:“有勇无谋的莽夫,叫自己的手下进来只有死路一条。你是甲申魔将是吧,这下你失算了!” “哼,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快把他们几个给我放出来!” “嘿嘿,既然你这么想要他们回去,我就成全你!” “砰砰砰砰!” 四声爆响之后,那间已经摇摇欲坠的破屋再也支持不住,随即向后倾倒,整面的墙壁立时砸了下去。与此同时,几道黑影冲破火墙的禁锢,径直冲向屋前的空地之上。位于两旁的童子见状大惊失色,连呼带叫,拼命朝后方逃去。而位于前方的甲申魔将却是分外冷静,手中火仙剑稍一移动,原本被其吸收的众多火焰,转而朝那四道黑影喷了过去。 “什么,这是!” 直到火焰照亮那些身影的脸颊,甲申魔将才终于发现,那黑影的真正面目正是先前进入火场之中的亲信部下。只是,现在的他们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须发尽毁,就连身形也比先前“小巧”了许多,俨然变成了四具漆黑的干尸。然而,不知九幽魔姬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什么魔法,明明已经葬身火海的他们,居然再次“回魂”过来,甚至连功力都不弱于生前时候,所以才能攻得甲申魔将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魔将毕竟还是魔将,更何况以甲申魔将的实力足可以在众魔将之中跻身前列。虽然眼前的曾经都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但在生死大战跟前,他出手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火仙剑转动之间,两枚头颅已经凌空跃起,紧接着一对干尸仆地不起,魂飞魄散。 “哈哈哈,你可真是心狠手辣,斩杀自己的部下居然连眼都不眨一下,看来这些年魔族的残暴凶戾丝毫未减啊!” 瞬间失去了两名部下,哪怕甲申魔将的心再怎么冷血无情,招式动作都会因此发生变化。因为少了两人夹击,这边他的压力立即削减了一半,所以剑招也因此变得“柔和”起来,不再追求一击必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剩下的两具干尸才得以暂时保全,勉强与前者纠缠在一起。 “九幽魔姬,你才是真正的魔头!我再就听闻你残暴无度,嗜血成性。今日得见,只觉得你比传闻之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像你这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鬼,我甲申魔将自然义不容辞,盾我今天如何终结你的性命!” 说话间,甲申魔将豁然变招,纵身朝那火焰废墟冲了过去。火仙剑斩下之际,一道磅礴剑气顺势轰落,巨大的力道令得方圆三丈之内的大地皆因此震动了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藏身在火场之中的九幽魔姬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并从巨大的炉鼎之中走了出来。 “原来,你一直都躲在这巨鼎之中。不对,这鼎身也是极易导热的物体,为何你能……” 甲申魔将定睛一看,愕然发现火中的九幽魔姬混身湿漉漉的,就好像刚刚从水里钻出来一样。联想到刚才的炉鼎,甲申魔将这才恍然明悟,原来对方事先在鼎内加入了大量的水,而自己则进入其中,以此种方法避火自保。再然后,四名部下进入火场搜寻,她便趁机从鼎中钻出,并趁其不备将几人一并击杀,并控制了他们的尸身。想到计划完备的自己,竟然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策略失误,甲申魔将怒火中伤,手中的火仙剑也随即闪耀起火红色的光芒。 “九幽魔姬,我要你偿命!” 就在破屋之战来到高潮之际,另一边的孙无忧,也在遭遇此生当中少有的危机情况。 因为受伤的原因,此刻的孙无忧一丝气力也用不上,而面前的乃是擅长外家功夫的魔人狂森,挥手之间开山碎石,犹如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在这种双方极度失衡的情况之下,狂森与花十娘一方占尽上风,而孙无忧却已是孤立无援,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嘿嘿,把你的双腿先承上来吧!” 狂森体型高大,但速度却没有丝毫影响,再加上如今的孙无忧无法移动身体,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朝自己奔来。眼见二者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丈许,前者伸伸手臂便可以勾到他的脚踝,突然之间,仰面倒着的陆深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探出的脚尖似是无意地在狂森伸直的右臂之上轻点了一下。下一刻,如遭雷殛的狂森快速后退,一直回到花十娘的身边。而另一边孙无忧看着刚刚为自己解围的陆深,不禁开口道:“多谢你出口相救。” 陆深回过头来,不以为然道:“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除我之外的其它人手上。” “狂森你在做什么,难道你还怕他一个陆深不成?” 在花十娘的怒叱之中,狂森缓缓抬起那只已经骨肉分离的右臂,眼中与前者一样,皆是骇然之色。 第四百七十九章 反骨 “我的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难道只是因为他的脚在我身上点了一下而已?” 狂森的脑海飞快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但他怎么也理解不了,看似蜻蜓点水的一脚,竟会给自己造成如此可怕的伤害。前臂自手掌处一分为二,通过伤口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砰砰跳动的经络。一瞬之间,他感觉遥不可及的死亡竟然近在眼前,而原本自信满满的内心也因为这一无法理解的行为彻底破碎。 “那家伙有古怪,花十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跑!” 一个比常人高上两头有余的魔族大汉,逃跑的样子有多么滑稽,你知道吗? 花十娘看着对方狼狈猥琐的身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可不等她继续往下思考,一道疾风忽然自耳边一扫而过,顺势回头望去,一根竹子竟被直接洞穿,而位于另一侧的狂森竟然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随即死尸倒地。 “哼哼,想从我陆深的剑下逃走,你也太天真了吧!” 眼见强若狂森那样的壮汉都被一招了结,这边的花十娘再也坚持不住,赶紧跪地叩头,一边叩一边哀求道:“陆大爷饶命!这些都是魔将大人的主意,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给魔将大人办事的,他派下来的任务我也不敢违背。你看,狂森已经被你杀死了,你就放过我吧!” 陆深蹲下身子,一脸冷酷地看着面前的花十娘,举起自己满是污垢的手掌,轻轻帮对方擦掉脸上的泪水,语气平静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杀你。这里没你的事了,快点走吧!” “死里逃生”的花十娘千恩万谢,甚至连同伴狂森的尸首都没有来得及处理,便慌忙逃向远方。狭窄的小路之上,再次只剩下孙无忧与陆深两个活人,周围的气氛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要杀我吗?”孙无忧咳了一声,而后轻语道。 “杀你?呵呵,也不是不行。可我觉得你应该会很不甘心。毕竟,你现在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孙无忧道:“那你要放我走?” 陆深再次笑道:“你把我伤得这么重,就这么放过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孙无忧有些不耐烦,当即怒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既不杀我,又不放我走,你究竟要做什么?” “嘿嘿,你待会就知道了。” 火势已经消退,但战斗还没有停止。 甲申魔将果然是一代高手,即便实力还没有达到魔君境界,但已然触到了边界,所以一招一式之间不仅威力极大,而且让人防不胜防。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被由自己两名部下做成的干尸不断围攻,又有九幽魔姬神出鬼没的攻击,依然不落下风。更关键的是,他手中的火仙剑似在这场激战之中不断壮大,往往后一剑的威力比前一剑的威力还要强劲数分,稍不注意便要成为他的剑下亡魂。忽然,一缕久违的阳光从云中透过,照在这片大地之上,与甲申魔将正在酣战的九幽魔姬脸色倏变,连忙向后倒退了两步,半跪在废墟旁边的阴影之下,迟迟没有动向。甲申魔将左手变掌,砰砰两下击退两具干尸,转身冷笑道:“原来,你不敢直面阳光。怪不得你躲在屋里一直不敢出来。哈哈,看来这一次老天都在帮我。九幽魔姬,你的死期到了,不想身首异处的话,就乖乖投降吧!” 九幽魔姬咬紧牙关,暗道“大事不妙”。她自知这种事情隐瞒不了太久,却料到对方居然这么快领悟过来。如此一来,本就棘手的情况立即变得万分危险,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也即将随风飘散。 “孙无忧啊孙无忧,你现在在哪里,快点回来帮帮我啊!” 分神之际,甲申魔将已经走到九幽魔姬的面前,火仙剑上赤光晃动,如同一只贪婪的舌头,正在舔拭着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气。而那两具干尸因为长时间战斗的缘故,此刻已经几近力竭,如今九幽魔姬自身难保,它们两个自然也无法自由活动,所以双双立在原地,俨然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尸体。 “魔姬公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甲申魔将冷冷道。 “呵呵,就算有,我也和你说不着。趁人之危算什么能耐,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好!正巧我也觉得胜之不武。你若死后能够变成厉鬼,我再与你重新打过。” 见激将法也不起效,九幽魔姬万念俱灰,心中已然做好最坏打算。一股浓烈的悲怆之意油然而生,哪怕当初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他也没有如今这般心情。她可以死,但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去。她没有未了心愿,但一时间想见的人却有不少。忽然间,孙无忧的脸庞在他的眼前慢慢清晰起来,直到她用力揉了两下,确实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才终于尖叫道:“孙无忧,你怎么回来了!” 不只是孙无忧,同行的还有陆深。此刻的孙无忧正趴在陆深的后背之上,脸色煞白一片,已与死人相近。而即便是这种情况之下,他依然坚强地站到了地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道:“抱歉干娘,我回来晚了。” 甲申魔将头也没回,随即语气冰冷道:“陆深,我不是要你杀了他吗?怎么你把他给带回来了?” 陆深向前一步,斗志昂扬道:“你认识的那个陆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背后的是一个全新的陆深。” “全新?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血腥气很重,之前应该受过相当严重的伤势。连性命都保不住,何来的‘全新’一说?这么说来,你选择背叛我了?” 陆深怪笑道:“从始至终,我就没有说过要成为你的部下。你不过是我复仇的工具而已,只是现在我不需要了。”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仇人。” 陆深沉声道:“并没有。不过那些事情都不要紧了。” “哈哈哈!陆深陆深,枉你死里逃生,历经重重险阻才有今日的模样,却没想到竟还是如此愚蠢天真的人。和他们两个一起生活了几天,就以为都是一家人了吗?” 陆深回道:“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但孙无忧先前的行为确实让我有些触动。他明明有机会可以一招杀了我,但他却没有,而是用那满是伤痕的身体,将我一步步背了回来。在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思考,曾经的自己是多么自私卑鄙,为了复仇做了太多有违良心的恶事。我不想百年之后到了下面,被祖宗父辈视为不肖子孙,所以我决定做回自己。” “好!既然要做回自己,那就把我当初留给的性命还回来吧!” 甲申魔将修为当真已经达到了一种令人敬畏的地步,甚至就连他的火仙剑,都因此沾染了“灵气”,进而变成了一个可以根据主人情绪,自由进攻的独立个体。他的嗓门刚一提高,火仙剑便飞了出去,眼看就要刺进陆深的胸膛。电光火石之间,旁边的孙无忧使尽最后的力气,强行将人撞开,如是飞剑惊险地从二人身边飞驰而过,并留下一道血红色的火墙。 “原来你就是孙无忧!不过看你的模样似乎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我还以为陆深一点忙都没帮上,原来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面对甲申魔将的嘲讽,孙无忧强颜欢笑道:“相比起这点伤,能让陆深弃暗投明,改过自新,这一点对我更加重要。我本以为自己要失去一位同生死共患难的挚友,但现在看来他一直都在!” “看剑!” 陆深的剑法在又一次“死而复生”之后,竟然达到了堪比甲申魔将的地步。他的手中无剑,但他的拳脚皆是他的兵器。火墙被那两根凝聚着凌厉剑气的手指轻松撕开,并且笔直地戳向甲申魔将的左侧太阳穴。而恰恰是因为之前的站位问题,以至于他的身体微微朝右偏斜,刚好看不到那一枚致命的剑指。 剑气。 手指。 或者说就是剑本身。 总而言之,陆深这一次的攻击来得十分突然,而且恰到好处,他的脸上甚至已经忍不住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得意的嘴角随之向上弯起。 “噗~” 鲜血飞溅,喷了甲申魔将一脸。后方,九幽魔姬看到这一幕,差点叫出声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火焰忽然自陆深的指尖绽放开来,随之而来的一轮爆炸当即将在场四人全部震飞出去。 “轰!” 火光冲天,销烟弥漫。 孙无忧用力摇了摇头,过量的耳鸣声令他一度失去思考的能力,甚至已然忘记自己所处的地方。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发现自己腹部才止血不久的伤口又一次撕裂开来。他已然麻木,甚至不想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他的视线渐渐清晰,狼藉的地面这上,赫然躺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九幽魔姬以及断了手指的陆深。 第四八十章 悔恨一剑 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郊外的空气变得呛鼻窒息,寻常人一刻也待不住。而就在这般废墟似的偏僻树林之中,孙无忧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并看到了那个傲然挺立的人影。 “甲申魔将,你这个混蛋!” 一招之间,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人瞬间击飞,甚至还顺便将陆深的右手食指斩落下来。因为刚才爆炸的威力,那截断指早已不知所踪,而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陆深的“指剑”彻底被废,此刻正在地上痛苦哀嚎着,嘴里还不忘道:“甲申魔将,我要你的命!” “噌”的一声响,陆深奇迹般地从地上竖了起来。此刻他长发倒飞,须眉皆立,一道不俗剑气自天灵之中刺出,傲然悬停在他的头顶之上。此刻,因为指剑被破的他,已然将自己化身成为的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并准备用这最强剑招,与对方一决高下。 “哼哼,明明可以捡回一条性命,却依然执迷不悟。也好,我这火仙剑也有好多日子没有杀人,今天刚好用你的血来洗洗剑刃!” 那气势正盛的火仙剑分外激动,甲申魔将一声令下,前者登时朝对面的陆深疯狂刺去。生死瞬间,陆深举手一挡,竟发生“当”的一声脆响,就好像金器相撞时候发生的动静一样。而那火仙剑在被阻拦之后,非但没有斩破对方的身体,反而被生生得震飞了出去。停住之后的火仙剑犹如一个撒娇的孩子,在半空之中又跳又落,样子好不淘气。 “哦?竟然真的让你修成了人剑合一之境吗?呵呵,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剑法,但通过你之前的表现,大致可以猜到此功法的绝妙之处。从上次与你交手开始算起,你的功力竟然又精进了这么多,除了自身努力之外,想来与剑法本身也有莫大的关系。只不过,你太专心于内修部分,却忽略了外修,也就是身体的加强锻炼。而这便是限制你力量的最关键因素,也是你今天败给我的主要原因!” “呲!” 甲申魔将话音一落,陆深的右臂登时被鲜血打湿,并在前臂一半的位置处彻底折断下来。衔是断指,之后又是断手,巨大的痛苦令陆深身上汗如雨下。但即便如此,从断面处激发出的凌厉剑气,依然闪耀出乳白色的光芒,如同神兵利器身上的光泽一样,叫人过目不忘。 “呵呵,我还活着,你休想让我屈服!”、 陆深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旋即抬起那截只阁下一半的前臂,晃动着上方的白色剑气,竟做出挑衅的动作。见到这一幕的甲申魔将登时面色铁青,这回他竟没有催动自己的兵刃,而是亲自迎了上去。一时间,狠辣的拳脚功夫疯狂打在陆深的面门与身体之上。虽然只是撞击,但凡是被他打过的地方,全都会立刻淤青肿胀,皮下大量充血,样子惨不忍睹。而就在这种狂风骤雨的猛攻之下,陆深的双脚竟然没有移开半步,反而是手里的剑气愈发强盛,照得人眼睁不开来。 “魔将,你输了!” 说话间,陆深突然用左手拉住甲申魔将的衣襟,后者想要挣脱,却已来不及。下一刻,锋利的剑气迎面斩下,直奔对方额头。这一剑若是得中,甲申魔将非得当场肝脑涂地不可。 然而,陆深终究还是没能斩下那一剑。因为火仙剑已经先他一步,击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无论是上身的哪个地方,一旦被火仙剑的剑刃直接击中,必然是有死无生。不只是锋利的剑尖可以洞穿一切骨骼和脏器,而隐藏于剑身之中的“火仙之力”也会在瞬间侵入到五脏六腑之中,将遇到的所有要害一并洗劫。中剑的那一刻,陆深感觉自己的喉咙之中好像有一条火龙就要跑出来,一团灼热的蒸汽随之自口中喷涌而出。再次看向眼前,死里逃生的甲申魔将,还未来得及收敛起方才那一剑引起的“恐惧”,直到看见火仙剑的剑尖呈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他才终于呆呆地笑了一笑,如梦方醒道:“多亏了你,不然这次就悬了。陆深啊陆深,看来你命中注定是要死在我甲申魔将手上的,现在就和这满身的火焰一同下阴曹吧!” “将诀,土破,充火!” 一声惊呼,一面土墙忽然自甲申魔将与陆深中间的空地之上倏然伸出,强行将前者逼退了回去。同一时间,本来应该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的孙无忧竟然再次动了起来,而且一经迈腿,便已来到陆深的面前,伸手制住了那柄冒着血色火光的火仙剑。 那火仙剑本是暴戾凶恶之物,但此刻在孙无忧手掌的钳制之下,居然真的老实了下来。顺势看向剑身,只见一道道红色的丝线,不断从火仙剑中导入到孙无忧的掌心之中,每泄出一缕,剑的威力便会因此削弱一分。见情况差不多,孙无忧用力一推,火仙剑倒飞出去,“砰”的一声,剑柄插入到一旁的树干之上,留下大半截剑身露在外面,光华尽失。而这时候,回过神来的甲申魔将突然大声怒喝道:“背后偷袭的小人,你就这么着急死在陆深之前吗?” “哼,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说罢,孙无忧将重伤的陆深小心放到地上,后者睁着那双早已模糊的眼睛,低头看了一眼孙无忧的腰间,口气轻柔道:“你的伤……” 孙无忧微笑着摇摇头道:“多亏刚才的那轮爆炸,好巧不巧,击中了我身前的伤口,将原本裂开的血口又重新‘烙’在了一起。现在止住了血,我又可以像以前那样的自由活动了。” “嗯,那就好。我知道你的功力在我之上,我希望你能带着九幽魔姬,逃离这里。甲申魔将太过强大,还是不要与他为敌的好。” 孙无忧点点头道:“好,这次我听你的。不过,我公带着你一起离开、” 悲从中来的陆深,忽然晃了晃动,含泪无力道:“我累了,我想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所谓的复仇,只不过是我用来欺骗自己活下去的理由而已。我早就料到自己不可能找到仇人,就算找到,多半也无法如愿复仇。然而,为了完成复仇,这么多年来我造成了太多杀戮,让去无辜者成为了我提升剑法功力的垫脚石。或许,今日会有这般下场,都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我应该止步于此了,我太累了,我想找块地方好好休息,我已经厌烦这种打打杀杀,你死我活的日子。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我愿意和你,和魔姬长久地住在山上,去打猎,去捕兽,去城里的街上贩卖兽骨兽皮,我还想……” 说到最后,陆深的声音已经听不见,连颌骨都随之慢慢停了下来。他的眼睛没有合上,但吲边却挂着一抹会心的笑容。孙无忧沉默许久,伸手替他将未能闭上眼皮重新归位。不知不觉之间,地上的烟尘因为连番的激烈打斗,竟然升入了天空之中,使得原本晴朗无云的苍穹再次被阴霾笼罩。甲申魔将抬眼看向头顶上空,若有所思道:“这是要阴天下雨了吗?魔界的天气果然是多端无常,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甲申魔将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却意外发现刚刚还蹲在地上的孙无忧,喘气的工夫竟然已经挪动了自己的跟前。多亏,方才的孙无忧没有动手,否则现在的甲申魔将中招倒地。 “靠火焰炽烤的效果来加速伤口止血,你小子果然是个狠人。不过,失去的血补充不了,现在的你又该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孙无忧忽然举起手里的葫芦,横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刹那间,一道火光闪过,正中葫芦中心。“砰”的一声炸响,一团血浆顺势从中泼散下来,涂满孙无忧的全身,使其瞬间变成了一个诡异的“血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把兽血涂在身上是为了哪般?” 此刻,躲在暗处的九幽魔姬忽然直起身子,望着远处的“血色”孙无忧,口中喃喃道:“这是凭血功?” 话音一落,孙无忧的身体,或者说是他的皮肤,就像一只饥饿的猛兽一样,疯狂将体表的魔兽精血吸入体内。而早已透支耗尽的气力,也在同一时间飞快回升,甚至有超越以往巅峰时期的趋势。 “甲申魔将,接招!” 甚至连九幽魔姬都没有看清刚才发生的情况,只见孙无忧与甲申魔将双双掠入到一旁的竹林之中,随后火仙剑也跟了过去,片刻之后,战斗便彻底爆发开来,隔着重重竹影,时不时地会有一道道火光朝这边射来,但随后便被震撼人心的闷响尽数吞没。“砰砰砰砰砰”,一轮接着一轮,根本不给里面的二人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就这样的激烈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而此刻因为之前的浓烟升空,使得天空再也支撑不住,终于降下蒙蒙小雨。九幽魔姬主动走出角落,并伸手接住落下的几滴雨水:“终于等到你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无败剑 不折拳 甲申魔将的剑几乎和他自己一般出名。虽然那是一件兵器,但它已然不只是一件兵器。有它在旁边,甲申魔将就好像拥有了一个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且合作亲密无间的朋友一样,常常能发挥出较原本数倍的力量。林间,一人一剑于其中自如穿梭,如入无物之境。 相比起前者,孙无忧的拳头并没有斗军魔君那般声名远播,甚至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他的魔拳还未达到化境,所以出招时候经常会有所迟疑,力有不继。也正因如此,他的拳头做不到无坚不摧,甚至连火仙剑的攻势都无法击破。 然而,孙无忧有一点是斗军魔君比不上的。 那就是他的顽强。 不知从何时起,不服输的坚强意志便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直至成年之后,已然与其四肢百骸融为一体。从某种程度来霁,他便是执念的具象化身,是永不言弃的最终形态。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从一次次地的濒临死亡之中自我拯救,并创造出一个接一个的奇迹。 先前的战斗已经将他的身体乃至意志全部消耗干净,但因为有了那一葫芦的魔兽精血,已经接近“崩溃”的他竟然再次活了过来,并且与这位名嘈一时强大魔将正面战斗。 剑锋已不知是多少次自他的头顶飞过,如有任何一次动作慢上半拍,那么一刻身首异处的便是自己。 然而,就是在这等刹那生死的危机情况之下,他依靠着自己那双并不出色的拳头,一次次地与死神擦肩而过。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魔拳威力甚至还对不可一世的甲申魔将一度造成威胁。此时的他头顶束冠早已不知所踪,一头红发随着位移疯狂舞动。他的脸越发通红,就好像吞了一大块烧红的煤块一样,七窍之中皆是向外散发着腾腾白汽。恍然间,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做梦还是醒着,明明自己已经使出真正本领,为何对面的年轻人还能如此顽强地与自己奋力战斗,而且丝毫不落于下风。 难道,自己已经老了? “看我这一招!” 甲申魔将忽然将火仙剑唤回掌心,左手聚气片刻,顺势将掌心拍在右手的剑身之上。顷刻间,火仙剑的表面遽地探出万千枝杈,并悉数射出去。而这些枝杈一经进入到半空之中,便立即长大成为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炁劲,无一例外地全部攻向对面的孙无忧。 呼吸之间,孙无忧已经被怒焰火舌尽数包围,稍有偏差自己的身体便会被前来的火劲轻易洞穿。突然之间,他那刚猛浑厚的拳头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绵柔似水的掌风。那不仅仅是普通的掌风,而是贯注了将诀抚水之妙法的绵掌柔劲。火劲对绵掌,前者一经来到跟前,并立时改变运动轨迹,纷纷朝孙无忧的身外狂掠出去。一时间,孙无忧身边的树木植被相继遭殃,在那股不与伦比的火力侵袭之下,任何植物都会在一瞬之间化为焦炭,就连下方的地面也因此被分割出无数残破的板块。 可是,纵然如此,孙无忧依然没有受到那一记强招的影响,动作也没有因此放慢下来。而另一边的甲申魔将忽然倒退了一半,靠着身后的树干,开始大口大口喘息起来。他的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原本目力过人的双眼,此刻也变得晕花起来,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如果说,之前对于自己“已老”只是猜疑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可以痛下结论了。至少,他已不再年轻。 “开什么玩笑,我甲申魔将还有大好的未来,怎么可能连一个后辈都应付不了。火仙剑,你是不是偷懒了,让他瞧一瞧你的真正威力!” 怒喝一声,甲申魔将愤而将手中的火仙剑插入地面之中。片刻之后,大地开裂,缝隙之中闪耀出无数岩浆般的光芒,分布在目力所及的山林之中。也就在是这个时候,因为畏惧战斗迟迟不敢现身的一只猿猴忽然从旁边一闪而过。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脱之时,地上缝隙之中忽然激出一道霹雳红光,一举便将猿身化为了灰烬。 看到方才惊险一幕的孙无忧面色微变,甲申魔将则洋洋得意道:“现在,方圆十丈之内的大地已经全部成为我火仙剑的地盘,只要你敢妄动一下,我保证下一刻你就会变成刚才那只猿猴的下场。” 对于甲申魔将的警告,孙无忧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慌,并站在原地吐纳起来,丝毫没有冲动进攻的意思。 “哼哼,瞧你刚才不要命的攻势姿态,我还真以为你不怕死呢!不过现在看来,你也并不是有勇无谋,至少明白知难而退的道理。” “呵呵,区区一把破剑还吓不住我!不过,为了对付你的怪招,我也要稍微准备一下,不过现在已经准备妥当了。” 甲申魔将神情变得稍稍不自然,但说话的口气依然十分傲慢:“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找到破解我火仙剑阵的方法?” “没错!”孙无忧不假思索道。 “哈哈!虚张声势!这招骗得了别人,却万万骗不了我。既然你说你有办法,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说着,甲申魔将双手握持在地上的火仙剑柄之上,微微向上一提。突然间,原本位于大地之中无数裂缝,竟在一瞬之间全部转入到了空间之中。而进入到半空之中的火之印迹如同恢复自由的困兽一般,立即在原地展开“惨无人道”的疯狂攻击。火光爆炸已经成为了这片山林的唯一节奏,整片的草地被连根拔起,并在落地之前全部化为漫天飞灰。 “将诀,金刚!” 转眼之间,那股疯狂“轰炸”便已来到孙无忧的身边,后者当即念诀叩齿,随即一道耀眼金光自体内迸发而出。只是,那扑来的满天火焰太过猛烈,无论什么颜色在它的面前都会立即黯淡无光。轰鸣声,撕裂声,铿锵声,将孙无忧与那股桀骜不驯的个性一齐吞噬湮没,因此产生的高温气焰,即便相隔数十里也能清晰可见。 “好大的手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甲申魔将都无法承受那剑身之中传来的灼人热量,他终于松开了双手,任由火仙剑重新插回到地面之中。颤抖的双手翻转过来,史见掌心的皮肤已经被全部烧焦,两手十指也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他的心和双手一样,也在拼命跳动,只不过那股悸动是来自激动的情绪,乃是他酣畅淋漓大战之后的欢欣狂舞。不知多少年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开心。长时间的“无敌”几乎令他忘记了战斗的魅力,直到孙无忧的出现,才将这一难得的享受重新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就说嘛,我甲申魔将怎么可能会老,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又怎能是我的对手!” 说话间,甲申魔将猛然弯下身来,与此同时两道黑影从身后的阴影处飞了出来,攥起的五指,险之又险地擦过他的脖颈,差一点就要将他的脑袋斩落下来。不过,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迟到的一刹那,给了甲申魔将喘息的机会,进而令那两道黑影立即陷入到空前的危机之中。甲申魔将的手脚甚至不需挪动,地上的火仙剑便自主发起攻势,几束毫无规律的曲折火光忽然从地下钻出,准准无误地射入到那对黑影之中。黑与红,光与暗,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于此刻交织在一点,居然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畸形画面,就如同一对精心设计的艺术品一样,停留在半空之中。而此刻,又一次死里逃生的甲申魔将抬起头来,左右顾盼了两下黑影的脸颊,口中阴沉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本座实在不愿看你们继续为虎作伥,所以到此为此吧!” 火光奋力扫动几轮,两具漆黑干尸傀儡立即被碎尸万段,灰飞烟灭。而此时此刻,另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甲申魔将的身后。 “连自己的亲信部下都能如此对待,看来你这仁义无双的甲申魔将也不过是虚名罢了。” “尔尔魔头居然也敢妄自评断本座的行为,九幽魔姬,这回轮到你了!” 如今的甲申魔将已经被杀戮彻底冲昏了头脑,他甚至忘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乃是曾经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魔界公主九幽魔姬。此刻,火仙剑戾气未消,刚好有了展现的机会。心念一动,剑身一跃而起,骤然劈向林中貌似毫无准备的人影。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那赤红色的剑身照得剔透锃亮。下一刻,原本来势汹汹的火仙剑居然意外坠落,噗通一起,倒在地上。 “嗯?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你在找这个东西吧!” 随着九幽魔姬阴森诡异的嗓音响起,其扬起的右手之中忽然跃出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光辉,甲申魔将虽然已在第一时间转过身来,但面对跟前的情景依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火仙剑,为何会朝我自己刺来!”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甲申兵解 甲申魔将不知道刚才自己不在这段时间,九幽魔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此时的她不再受伤痛困扰,行动变得异常迅速。而更加可怕的是,原本属于“魔姬”的那股幽暗之力,如今竟然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并在此刻尽数爆发。 定睛看去,那飞来之物并不是自己的火仙剑,而是火仙剑的火之力。就在刚刚交手的一瞬之间,九幽魔姬居然夺取了火仙剑的所有力量,并使之坠落在地上,而获得的这股力量,转而成为了她的得力帮手,转身便朝原本的主人甲申魔将直击过来。 刹那间,甲申魔将如遭五雷轰顶,就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有产生,便被随之扑来的火焰彻底氛围。恐怖的温度加上无与伦比的火力,令其一度大脑空白,甚至忘记了应对之策。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地上的火仙剑护主心切,当即跳了起来,纵身跃入到火场之中,为主人甲申魔将分担大量的火焰。如是,四周的火势渐渐减弱,而那柄被烘烤得通红的火仙剑也随即再次落到甲申魔将的手心之中,“呲“的一声异响,掌心之中升起大量白烟,原本水火不侵的那对大手立即被严重灼伤。 “呵呵,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挺经烫的么;不过,刚刚只是小小的惩戒而已,见于先前在屋前对我所做的种种行为,本座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地面当中居然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黑影。而这些黑影就如同拥有生命一样,飞快地地间来回穿梭,不受任何事物的阻拦。手持火仙剑的甲申魔将料到危机将至,随即握紧手里的火仙剑,自说自话道:“让我痛失这么多心腹部下,九幽魔姬,今天我非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有什么妖术,尽管使出来吧,我甲申魔将才不怕呢!” 话音刚落,紧贴在地表之上的众多黑影忽而全部跃起,如同出簧暗器一般悉数射向中心处的甲申魔将。一时间,火仙剑舞成了一条身披火舌的暴躁赤蛟,于半空之中疯狂流窜。而每当它到达一个特定的位置,便有一道黑影受撞掉落下来,并随之化为飘飘黑烟。 然而,火仙剑虽然攻势迅猛,但无奈那些黑影的数量太多,但速度越来越快,开始还能稳占上风的甲申魔将后来便显露疲态,直到眼前的几招已经败相尽露,甚至连舞剑的动作都变慢下来。终于,一道黑影趁机突破防御,一举射中他的身体。而那黑影得逞之后,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威力,而是如同蠕虫一样在其身上飞快爬动起来。甲申魔将心中一慌,当即用那未持剑的左手拼命在自己的身上拍打起来。 “滚,快滚下来!” 因为一时分神,更多的黑影顺势落到他的身上,并将他的身体一点点变成黑色。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迟钝,麻痹,虽然还能照常活动,但似乎已经感受不到所谓的疼痛。因为,他的手掌打在自己的身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就好像那与自己没有关联一样。终于,在不知拍出多少掌之后,甲申魔将再也承受不住,一道鲜血夺口而出。于是乎,火仙剑重重插在面前的大地之中,光华尽消,而那些得意洋洋的黑影们则成为了甲申魔将的“主色调”,将其死死地镇压在自己的“魔力”之下,再也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刚刚收获胜利的九幽魔姬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看着半跪在那里、狼狈至极的甲申魔将,她终于再次张开猩红的薄唇,声音刺耳道:“才不过使出十分之一的力气,你居然就已经不敌败下阵来。我还以为你有多少厉害呢,原来也只是草包一个。” 甲甲魔将用力甩了甩头,令自己的意识不至于完全沉睡下去,抬头看向那张“精致圆润”的脸庞,他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实力,却不早一点动手,难道你只是想让我一败涂地,彻底击碎我的自尊心?” “呵呵,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过特别,方才在屋里我也只是被逼无奈而已。说实话,那时的你若真的冲入房间之中,我一点应对你的办法都没有。可你好巧不巧,居然使用火攻,在你看来那可是最为稳妥,且最安全的进攻方法,却因此给了我回旋的机会。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房间被浓烟笼罩,而我的力量也因为这些浓烟的缘故,暂时苏醒过来,这次能在眨眼之间将你的几名部下一并击杀,并将他们变成了我的傀儡。” 如今,那些黑影已经占据了甲申魔将身体九成以上的部分,就连脸颊也变成了墨色,一只眼睛被影子完全吞没,另一只也在渐渐被蚕食侵染,过不了多久便要彻底沦陷。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依然能够出声,并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突然犹如神助,魔力全部恢复,我怎么也想不到问题居然出在这些烟雾之上。所以说,你能从暗处主动走出来,都是因为如今的天上有了帮你阻挡阳光的阴云,是不是?” “哈哈哈!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嘛。你已必死无疑,我也就不再和你兜圈子了。没错,我九幽魔姬的力量绝大部分来自于那个幽暗无光的九幽城,于我而言,光便是我最大的敌人。而如今,天上阴云积聚,绵雨蒙蒙,正好给了我逆转乾坤的机会。甲申魔将,不得不佩服你,凭那区区的魔将实力,居然可以达到如此可怕的境界,魔君之下,你算是第一人了。只可惜,我九幽魔姬生来便心胸狭窄,绝不可能放任仇人不管。你虽然有好前途,但我并不打算让你继续苟活下去。所以,你还是安心去死吧!” “等等!” 就在九幽魔姬准备动手之际,身处绝境之中的甲申魔将忽然出声叫住。前者虽然满心不爽,但想到对方命不久矣,也就没有多想,于是道:“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说出来听听。” 甲申负担着众多来自阴影的压力,却依然双手紧紧握持在地上的火仙剑上,语气艰难道:“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今日败在你的手里,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将我击杀之后,将我的尸体与其它几名部下一齐合葬,这样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九幽魔姬迟疑了一下,而后微微颔首道:“你小子的做事方式我很不认同,但这份情谊不是很合我胃口的。世人都以为我们魔族乃冷血无情之徒,却不知我们之间的情感要比那些经常以大道名门自称的正义之士要来得纯粹。好,看在你也是为魔族效力的份儿上,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说着,九幽魔姬抬起右手,只要将手掌攥成拳头,那么甲申魔将的生命就会立即走到尽头。而就在此时,天空之中忽然划过一道金色疾雷。也正是因为这眨眼一瞬的闪光,竟令九幽魔姬的力量随之失效了片刻。虽然这个时间极为短暂,却给了甲申魔将濒死反扑的机会。这一刻,他像一只满怀哀怨的猛兽一样,突然从地上拔立起来。连同一起被拉起的兵刃火仙剑,剑身之上更是杀气滚滚,欲要将碰到的一切生灵全部吞噬殆尽。电光火石之间,九幽魔姬有些慌了,右脚也在不经意间向后退了半步。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会对自己全力刺来的神兵火仙剑,居然被甲申魔将直接吞入了肚子之中。 甲申魔将的体型与寻常人类几乎相当,只是头长得稍大一些。可九幽魔姬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身体居然可以在一瞬之间将整柄火仙剑全部吞入体内,而且不受丝毫伤害。不等弄清其中玄机,甲申魔将开始左右摇晃起来,脸上七窍之内也随之向外喷出阵阵火星,样子极为恐怖。 “你……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疯了不成?“ 随着火仙剑进入身体内部,原本附在体表的大量阴影因为承受不住内部的高温,纷纷开始解体消散,再次回归到虚空之中。在所有阴影全部剥落之后,一个混身冒着火苗的巨型火人赫然呈现在九幽魔姬眼前。虽然还未真正领悟到对方的真正实力,但单从感受到的气焰,九幽魔姬便已经可以想象到甲申魔将变异之后的恐怖实力。 “火尸兵解!只有魔君才懂得使用的禁忌魔功。虽不知他背后的那名魔君究竟是谁,但能将这种危险招式传授给自己部下的,想来定是一位暴戾嗜血的冷酷魔头。不过,嘿嘿,这与我当年的行事作风可是出奇地一致呢!” 面对兵解之后,得到巨大力量加持的甲申魔将,九幽魔姬昂首挺立,即便那火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但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下一刻,先前因为火仙剑变成焦土的一块洼地之中,忽然传出一声爆响,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随即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孙无忧还不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火魔临世 “刚才的火烧得我好舒服,现在还给你!” 孙无忧猛然出手,但这动作乃至周身的气息,都与曾经使过的招式截然不同,现在的他仿佛浴火重生一般,目光过处,皆是闪起点点火光。而此时此刻,因为吞下火仙剑,同样发生异变的甲申魔将手掌一挡,一声爆炸登时拔地而起。 “轰!” 轰鸣之中,九幽魔姬眯着眼看向对面的孙无忧,笑容诡异道:“本来只是一场游戏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掌握了。这下,我可以彻底在旁边看戏了!” “呼”的一声风啸,甲申魔将只以单手力量,便掀起一阵强劲风浪。销烟散去,只见刚刚受到爆炸冲击的那只右臂,已经被炸得满目疮痍。同一时间,藏于皮肤之下的那股火之力竟然自行涌出体外,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治疗受伤的地方,并将缺失的部分修补完全。没想到,吞剑之后的甲申魔将不仅力量变得异常强大,甚至还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快速恢复能力。而见到这一幕的孙无忧随即淡然一笑,淡定自若道:“利用尸解法令自己在暂时获得超越以往数倍的修为,只是穸这种状态又能待续多久呢?” 甲申魔将张开吐出一滩赤血色的液体,定睛看去,那东西竟好似岩浆,并将触碰到的地面立即烧出一个窟窿,并升起大量的白烟。 “此法虽不是长久之计,但用来对付你们两个已经绰绰有余了。既然你这么着急送死,那就先从你动手吧!” 甲申魔将双臂一震,忽然间一道绚丽火光自其身上砰然跃起,眨眼之间已然化身成为一只披火朱雀,奋力朝那孙无忧急仆过去。 朱雀本就是火灵化身,一经发作将会引起意想不到的灾难事件,所过之处更是火海连天,焦尸遍野。好在,这山林位置偏僻,鲜有人迹,否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者被卷入到这场屠戮之中。 面对那飞来的赤丹神鸟,孙无忧却并未有示若的意思,而是摆出一副作战的架势,将双手举在身前。眼见时机成熟,突然狂奔向前,一把抓住那喷吐怒焰的厚实翼缘,顺势一跃,便跳到了朱雀的背脊之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敢冒犯神鸟朱雀。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你就从彻底灰飞烟灭吧!” 也不知怎么了,如今的孙无忧面对空前危机,表现出来的状态却是出奇地冷静,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而事实上,他对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也是没有头绪,而驱使他做出这番动作的,全是因为心中的一个信念。 “我能行。” 就凭着这三个字,孙无忧身处朱雀中心,任凭周边火舌一次次对自己发动猛烈攻击。与此同时,孙无忧抬起双手,看着掌心之中熠熠生光的两团紫气,当即将心一横,开口昂然道:“管你是什么朱雀黑雀,在我孙无忧面前都得老老实实,不然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语毕,孙无忧运起双拳,一记记沉重的拳劲接连击中朱雀的后脊,并将满心的怒意全部发泄出来。每砸中一拳,朱雀身上都会因此散开无数火苗,天空也因此下起了暴虐火雨,疯狂坠向这片山林之中。 “什么?连朱雀的灵火都奈何不了他?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还是说,刚才的战斗无意间唤醒了沉睡在他体内的恐怖力量,因此才有了眼下的出彩表现?” 不知挨了多少拳之后,那空中朱雀再也抵挡不住,当即哀鸣一声,魂飞魄散,那具仍在高破位之中身体则随之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轰然自百丈高空跌落下来。而就在火球落地的前一刻,孙无忧趁机从上面跳了下来,翻身挪移,已然重新甲申魔将的身前。伴随着火球撞地之后产生的冲击巨响,甲申魔将定睛看向对面的孙无忧身上,表情扭曲道:“孙无忧,纳命来!” 不同于先前的样子,如何的甲申魔将好似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处,说起话来含糊不清,意识也好似受到了严重影响,使得脸上的表情愈发失控。因为体内火焰的缘故,如今的他已经须发皆无,浑圆的光头发出一股耀眼的亮光,令人无法直视。这时候,他猛然对撞双拳,紧接着那本来已经膨胀隆起的肌肉之躯竟然再次疯长起来,所穿的衣物也在此刻彻底化为灰烬。与他相比起来,面前的孙无忧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单是一条手臂就赶上他的腰身粗细。面对如此悬殊的差距,在远处观战的九幽魔姬暗自嘀咕道:“这下不好办了,如果刚才能趁这股力量还没有完全显露,说不定还有较大把握能够赢下此战。但眼下,这甲申魔将已经杀红了眼,而那股突然获得的怪力也在此刻达到了极点,再下去,他便会自行走向灭亡,只可惜,在那之前,你可得先撑过这最关键的时刻,不知你做不做得到呢,孙无忧?” 因为体重过大,加之高温灼烧,脚下的地面已经不足以支撑甲申魔将那伟岸的身躯,两只脚踝已然没入地表内部。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甲申魔将的喉咙之中再次暴发出狡黠沙哑的恐怖笑声,进而对那前方之人道:“看到我这副样子,你害怕了吧!给我过来!” 随手一招,甲申魔将的手臂居然自行伸长了两丈有余,直接探到了孙无忧的身前。同一时间,孙无忧快速出招,同样是抵出一掌,正好与之对撞在一起。“砰”的一声闷响,来自不同之空的两只手掌,于此间紧紧扣在一起,原本的激烈战斗立即进入到乏味的消耗战之中。 “和我比力气,你还早了一千年,过来!” 甲申魔将这边猛然发力,刹那间,那条两丈有余的手臂之上竟然冒出了数股火柱,使得周围空气的温度迅速攀升。在这种情况之下,观战的九幽魔姬已经初感不适,身体也随之退到一棵大树之下,想要借助树身为自己充当屏障。只是,甲申魔将的火之力已然超出了魔姬的意料,不经意间,一点火星突然从树上方划落,刚好落在她的衣服之上。衣物乃易燃品,一遇火星便立即燃烧起来,九幽魔姬怒骂一声,赶紧将外面的长衣脱下来,远远地向外抛出,确定自己没有被引火烧身之后,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可这时候,面前的那棵大树已经坚持不住,一声脆响过后,树干之上赫然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树洞,一道火焰顺势从里面伸了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整棵树木之上,使之化为一根焦炭。不一会儿,相同的场面在其它的树上也相继发生。原来,那股无孔不入的“热”已经通过空间渗透到了附近所有的植物体内,只要时间足够,便会将周围的一切化为乌有。 “这个疯子,连这么远的大树都不能幸免,那身处其中的他们又该是何等滋味?看来,我还是小瞧他俩了!” “小子,放弃吧!” 甲申魔将忽然怒喝一声,一时间手臂之上的火柱增多一倍,臂围也因此比先前粗壮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只凭借那样的凡人之躯,再也支撑不住,双脚离地的同时,人随之像炮弹一样,飞快地冲向对面的甲申魔将。然而,身处半空之中的孙无忧并没有放弃希望,右手还未与对方解开纠缠,另一只手突然隔空进招,一张鬼脸随之脱离他的手心,并迅速变大,径直冲向甲申魔将的身前,并在最后时刻引爆开来。 “魔功,鬼面!” 看到这一幕的九幽魔姬微微一笑,显然此招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先前,在破屋之中养伤,因为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她便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之中传授给孙无忧一些自己的招式。这些招式虽然不具备超乎想象强大威力,但却能在危机之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功效。之前的凭血功是这么回事,现在的鬼面亦是一样。 那张鬼脸一经炸开,甲申魔将就好像中了邪似的,竟开始忍不住打起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无法自持。趁此机会,孙无忧连忙甩开那只巨大的火焰手臂,凌空翻身。一时间,他的身形于空中忽隐忽现,并于最后时刻来到甲申魔将的面前,并急声怒道:“将诀,风火大道!” 疾风,怒焰,于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并因此获得奇迹般的威力,尽数轰向近在咫尺的甲申魔将。吞吐日月般的力量,竟将包裹在他身上的大量火苗一齐吹灭,随之显露出来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并发出阵阵尸臭糊味。 “哈哈,是我赢了!”、 孙无忧一鼓作气,欲要针甲申魔将就此彻底击溃。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剩下半口气的甲申魔将忽然单手结印,并随之以大拇指在自己身前重点数下。下一刻,弥漫在空中的那股热量遽地消失,一道红光猛然自甲申魔将的口中直刺出来。 “这是,逆道兵解!” 第四百八十四章 已死人 未死魂 人头砍下来还能接回去吗? 常人不行,但甲申魔将的“逆道兵解”却可以做得到。一柄带火的利剑,从嘴里吞了过去,又再次吐了出来,如此竟人的举动令眼下自以为胜拳在握的孙无忧也不禁为之一震。那一剑来得实在太快,太近,剑尖伸出来的时候,已然就在他的眼前。本想一鼓作气将对方解决的他,转眼之间便已落入到般凶险之境,心神随之大为受惊。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忽然从旁边的树林之中飞出,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其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你……你是陆深!” 孙无忧有些恍惚,只因为在关键时刻救下的不是旁人,而是明明在不久之前死于甲申魔将之手的陆深。他的断指还没有接上,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可就是这般行尸走肉的他,居然为孙无忧拦下了那关键的一剑。下意识间,孙无忧瞥向远处的树林边缘,只见九幽魔姬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嘴里还好像不在念涌着什么不知名的经文。联想起先前控制干尸傀儡的情形,孙无忧立即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对方的“杰作”。 “嘿嘿!谁说死人没有价值的。这陆深底子不错,就这么埋到土里烂成白骨,实在可惜,不如眼下助我一臂之力。孙无忧,这下你该好好谢谢我了!” 九幽魔姬不需要手脚移动,只以咒语与意念控制,陆深的尸身便会按照她的心意相应地进行动作。而陆深原本便实力不俗,加之临死之前获得强大修为,所以每一招之中都仿佛灌注了毕生所学,打得甲申魔将连连后退。而因为使用了“逆道尸解”,原本加持在身上的那股恐怖力量也随之消失无踪。如此一来,甲申魔将顿时不敌,甚至连手里的火仙剑都被撞得叮当乱响,数次差点掉在地上。 “干娘,快让陆深停下来,他是已死之人,不许你这么对待他!” 面对孙无忧的忽然喝斥,九幽魔姬心生不爽,面色冷酷道:“我如何动用魔功,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更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而这个叫陆深的家伙,本就是长着反骨的叛徒,死有余辜。现在借用他的身体与那魔将玩耍一下,也只是让他偿还一下曾经犯下的过错而已。你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还是在原地好好休息吧!” 这边话音刚停,那边经验老道的甲申魔将忽然抓住一个机会,持剑刺穿陆深的腰腹。本以为这样就能停止“傀儡”的行动,可中剑的陆深居然再次动了起来,速度力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再也按捺不住,明知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缠斗下去,却是毅然决然地奔到前方,配合着陆深的攻势时不时地打出两拳。一个不死活尸已经令甲申魔将头疼不已,现在又加上一个不要命的孙无忧,甲申魔将身上的冷汗结了一层又一层,现在的他只觉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看人的眼睛也变得愈发模糊,眼看就要力竭不敌。谁知远处的山头之上,忽然升起一团淡黄色的烟雾,甲申魔将望了一眼,声音之中略带悲腔道:“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赶来了。” 九幽魔姬远远眺望了一下,见情形不妙,连忙提醒道:“孙无忧,快点把这家伙干掉,他的同伴来了,再晚一点咱们就走不了了!” 可能是见到了生的希望,这边本应该体力透支甲申魔将,不知又从哪里挤出了一丝气力,挥动着火仙剑疯狂砍向面前的二人,尤其是以孙无忧为主。因为章法全乱,火仙剑也变得难以琢磨,孙无忧在那重重剑花之下,险象环生,却依然无法摆脱对方的进攻。而另一边的陆深突然抬起双拳,合于一处,一时间,两拳之间雷光闪动,一股无伦威力即将逼出。 “喝!” 甲申魔将没想要孙无忧的性命,他只不过是在为援军的到来争取最后一点时间而已。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此时的他再无保留,把平生所学所见所悟,尽数融入到招式之中。在这等堪称野蛮的行径之下,火仙剑的剑身竟然应声迸裂,威力也随之大打折扣。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由双拳发出的恐怖威力突然出现,这一刻甲申魔将的两眼皆被那团狂躁跳动的金色电光完全充斥,甚至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隐约之间,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而正是这个声音的出现,使得他那张灰白无光的脸颊再次显现出久违的容光。 “固若金汤!” “砰!” 巨响之下,陆深还保持着刚刚出招的架拳姿势,但身体已经退出了数丈之远。与此同时,旁边未受影响的孙无忧想要趁机上前,结果甲申魔将,却不想自己的面前竟被一道金色的光屏完全挡住。 仔细看去,那不是光屏,而是由黄金打造的一面澄黄色的金鉴。正是这面金鉴,为那濒死的甲申魔将挡下了致命一击,并将陆深震飞出去。而望着那枚突然出现的金鉴,孙无忧的目光忽然来到了靠后的地面之上。 “你来了。” “呵呵,我若再晚一会儿你就要被人碎尸万段了。甲申啊甲申,你好歹也是魔君大人手下的魔将,怎么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逼成这副模样。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把他交给我!” 说话之间,立在地上的那枚金鉴倏尔变化,这变化之急,形象之异,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就业连见多识广的九幽魔姬都不禁为之一震,顿了顿之后终于忍不住惊吧道:“原来,那不是镜子,而是一汩金水。不对,应该叫它金汤才对!” 如九幽魔姬所,那些金色的物质居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变化外观,并于眨眼之间化为一袭飘动的金纱,上方还立着一人。九幽魔姬递目望去,随即怪笑道:“又是一名魔将,而且还是名女魔将,真稀奇!” 金汤之上所乘的,乃是一名与张如笑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相貌五官虽然中规中矩,但却拥有一副极为夸张的艳抹浓妆。回眸之间,眼角似有行星闪烁,顾盼转睛,似能勾魂慑魄。 “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让我癸丑魔将会会你们!” 这位癸丑魔将的兵器让人大吃一惊,只因为兵刃与寻常这类截然不同,竟然只是一股金汤。虽然只有一股,但此物却好似能遮天蔽日一般,一旦延展出去,便能轻松覆盖百丈之内的空间。而在这个范围之内,任何敌人都休想逃出她的攻击。作为第一次遇见如此怪异对手的孙无忧,见那金汤朝自己扑来,忐忑的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 “这种东西能有什么威力,让我来试试你有多少能耐!” 孙无忧不退反进,突然加快向前。空中,那位癸丑魔将见状不由得尖笑一声,双手摊开之际,嘴里口诀已然念动:“霏雨成金!” 同一时间,方圆十丈之内,皆是落下一种金灿灿的颗粒。而这些不起眼的颗粒竟是无坚不摧之物,数百年高龄的大树顷刻之间便已不敌折断,混身上下皆是黄豆大小的窟窿。而被其击中的地面,无一例外,同样是狼藉一片,但因为重量的缘故,金粒一经落地便自动沉入到地表深处,一转眼便没了踪影。远处,处在战场之外的九幽魔姬不由得攥紧拳头,在见识到方才“霏雨成金”的强大威力之后,不禁开始为自己的“义子”担心起来。 “你应该撑得住吧?” 说来奇怪,自从那场金雨降下之后,孙无忧便没有了踪影,就连那活尸傀儡陆深也不知去向。此刻,仍在空中的癸丑魔将见到底下属于自己的“成果”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纵身从金纱上跃到地上,口气轻佻道:“还以为是这么棘手的角色,没想到连我一招都抵挡不住。看来,最近我的金汤钵,威力又有提升,这回魔君大人总不会再说我是四人之中最差的那个了吧!” “四人?这么说来,这里还有……” 九幽魔姬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而更加诡异的是,此人半边身子露在外面,其余的部分则是与一棵大树相连,俨然已经与其合而为一。头还未回的九幽魔姬刚要开口,怎料那树中之人忽然插嘴道:“你就是九幽魔姬么,怎么身上有一股人类的气味?啧啧啧,放着好好的云魔崖不待着,偏偏要学年轻人那样出来闯荡。魔皇大人能够留你一条性命,那是皇恩浩荡,爱民如子。但你这般不识抬举,甚至还引起了这般喧然大波,我不能再留你在世上了。” 说着,那人从身后拿出一枚长满尖刺的圆轮,表情阴森道:“让我把你的顶上人头取走吧!” 语出,轮起。九幽魔姬面色一寒,随即两只眼睛猛地向前突出,双手也随之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斗军四将 区区一钵金汤便引起了那般惊天动地的威力,眼下这位从树中现身的强大魔人,忽然亮出自己的独门兵刃“生息轮”,势必又要引起一场喧然大波。面对如此自信的敌人,九幽魔姬并没有选择正面迎战,而是轻笑一声,转身朝后方奔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手腕一抖,那带刺飞轮已经隔空飞出,直奔对方背脊。然而,如今的九幽魔姬虽然并未恢复全部力量,但感知力却比寻常魔人不知要优秀多少倍,即便不用肉眼观察,亦能感受到即将来到的危险,顺势向旁边侧身,那枚生息轮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身上却没有留下丝毫伤痕。九幽魔姬看着那枚自行折回的飞轮再次从自己的身边掠过,嘴边不由得露出一股得意的笑容。然而,还未等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脚下失足的她竟然猛地倒落在地,摔得满身是泥。狼藉不堪的她赶紧起身,看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右手,又望向自己的右脚,不禁疑惑道:“我……我的身体怎么会不受控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刚刚接到自己兵刃的那名魔人,已经彻底与树干分离,落朝九幽魔姬的方向不慌不忙地走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飞轮之上惊现一抹黑色的气焰,那魔人用力一吮,气焰居然主动进入到他的口鼻之中,并被他彻底吞入体内,脸上随之流露出满足的表情。 “不错不错,不愧是九幽魔姬,曾经的魔界公主,即便已经沉寂了这么多年,依然还能拥有这般精纯的上乘魔力。今天出来得着急,没有吃饭,刚好可以借此来打打牙祭。” 感受着慢慢恢复知觉的手脚,九幽魔姬稍稍安定下来,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心中依然波澜难平,只想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恢复的机会,于是沉声道:“你是谁,你这飞轮是什么来头,我怎么先前没有听说过?” 听见九幽魔姬这般话语,那魔人稍稍举起自己的生息轮,神情傲慢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乃斗军魔君手下的庚寅魔将,这生息轮正是魔君赐予我的绝世神兵,是以灭世火山喷发之后,留下的天魔陨晶铸造而成。” “天魔陨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可是那生息轮似乎与我有极大的关系,所以才能在转瞬之间吸取我体内的魔力,并任意带离。好还刚才错身的时间极短,若是再来几次,我就是有再多的魔气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消耗。” 九幽魔姬揉了柔麻痹的小腿,终于勉强站起身来。而这时候,那位庚寅魔将也已来到跟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九幽魔姬特意又退了两步,以免对方突然出手。而见到这番动作的庚寅魔将则是颇为不屑道:“放心,现在的我还不想取走你的性命。我这由天魔陨晶打种过而生的生息轮,乃是魔族的先天克星,尤其是对你这种修为高强、魔群级别的人物,更是能够发挥超乎寻常的功效。” 九幽魔姬面色阴沉道:“既然这生息轮如此霸道,斗军那个家伙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宝物交予你手,难道他就不怕你反过来对付他么?” “哈哈哈!魔姬啊魔姬,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现状。之所以上面会派我们几个前来捉拿你,是因为在大人们的眼里,你只配与我们这样的魔将动手,根本用不着魔君乃至魔皇大人亲自出马。二十年的时间,魔族实力不知道已经进步了多少,就凭你那点落伍的花招,根本不足以让我等重视。说实话,你连让我祭出生息轮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因为急于解决事端,所以才不得已动手。好了,你想问的应该差不多了吧,是你过来让我绑了,还是我过去斩了你的手脚,再捆了你走?” 九幽魔姬蓦然抬起头来,目光冰冷道:“这事你说了不算!” 此刻,头顶天空突然变得异常昏暗起来,一声闷雷响过,庚寅魔将受其影响,不禁为之分神。然而,待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方之人身上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自空中乍现,并朝并朝他直面扑了过来。 “垂死挣扎,你是斗不过我的生息轮的。” 庚寅魔将自认为胜券在握,所以动起手来也是格外的潇洒自如。手臂挥动之间,生息轮伴着尖锐风啸,当即脱手而出。飞轮一边朝前掠去,一边高速旋转起来,一股诡异风浪随即升起,并在轮身周围形成了一股淡蓝色的光晕,如同给生息轮穿上了衣服一样。而就是因为这件“薄纱衣服”的出现,生息轮的威力登时倍增,以至于飘在半空之中那道黑影竟也无法自控,转而被吸入到飞轮之中。一时间,黑影被那股奇异的力量拉伸到较之刚才数百倍的长度,并被一点点卷入到生息轮的齿缘附近。而本来就已经依靠天魔陨晶获得“吸收魔力”的力量,如今更是如鱼得水,一鼓作气,竟将汇聚了九幽魔姬大量魔力的黑影一并吞入轮中。因为一瞬之间获得了庞大的魔力,以至于那生息轮的个头都比刚才大了整整一圈,庚寅魔将伸手接住飞回的生息轮,神情古怪道:“没想到,这魔姬的体内居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力量,多亏魔君大人当初铸造此物的时候费尽心思,使其拥有了异于常物的不俗实力。不过,今天使用的次数太多,若是继续勉强的话,恐怕会对轮身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今天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到此为止?我说过让你停手了吗?”、 突然间,九幽魔姬那股宛如鬼魅的声音出现在庚寅魔将的耳边,后者刚要举轮,却想到自己刚才的话语,连忙又挥出另一只手掌,朝侧面猛打过去。然而,不使用生息轮的庚寅魔将修为着实有限,即便是已经被吸收了大量魔力的九幽魔姬,依然可以稳稳胜他一筹。这边双方对掌,勉强拼了个平手。可九幽魔姬的第二只手则趁机在其后背上狠狠轰出一掌。“咔嚓”一声,一道天雷划过苍穹,将庚寅魔将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颊映得雪白。见对方一动不动,九幽魔姬笑声刺耳道:“我道你个魔将有多少本事,原来也只是个等待大人投食的孩子罢了,没了那破轮子,你竟然连最起码的拳脚工夫都不会了。从你身上我大概就能看出那位军魔君的为人作风,会有你这种孬兵孬将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许,不许侮辱斗军大人!” 因为硬受了那一掌,遭到重创的庚寅魔将如今变得异常失控,而且动作也变得极为协调,招式章法一塌糊涂。面对这样的对手,九幽魔姬甚至连动手的意愿都没有,只是应付似的在原地动来动去,耍得对方团团转,身上却是丝毫未损。终于,庚寅魔将一招过猛,整个人都跌到了旁边的泥潭之中,半个头都没到了里面。看着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九幽魔姬叹息道:“这么快就结束了,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我提神的对手吗?” “少得意!” “咔嚓”又是一声雷响,伴着那道一闪而过的电光,一道雪白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九幽魔姬抬眼望去,只觉得头顶上方好似多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拼命挤压着他的脊梁,欲要让她当场跪下。然而,九幽魔姬生性孤傲,作为魔界公主的刀山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的父亲下跪行礼,如今又怎会被那道雪白的身影吓住?想到这里,九幽魔姬怒喝一声,随即站在地上的身影化为一道快疾飞光,一分为九,尽数射向高空之中。 “谁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下去!” 九幽魔姬也不想这样,大病未愈的她见到来者不善,竟然破例再次动用了“魔本魔相”,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九道光影。九道光影,每一道影子之中都是九幽魔姬的一道魔相。这些魔相各有特点,且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极其凶悍。她在这里已经缠斗了太久,身体抱恙的她自然不想被拉入到这种无止尽的车轮战之中,所以打算尽快解决面前的敌人。另外,先前中了那癸丑魔将“金雨”袭击的孙无忧,到现在一点回就都没有。九幽魔姬虽然表面上对他不放在心上,但实际早已开始担忧起他的安危,并打算带他一起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哼哼,所谓的生息轮已经被我暂时废了,我不相信你的手里还有另一把飞轮。” “呵呵,飞轮确实没有,但我这里有一方金印,不知道你接不接得住!” 看似稀松平常的对话,可听在九幽魔姬的耳中却堪比山岳。现在的她虽然已经分身成为九道魔相,但不知为何,此时的这些魔相却因为那空中传来的声音一一被镇压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地坠落到地面之上,并顺势化为黑烟。到最后一道黑影滚落之时,满身是血的九幽魔姬随之从里面跌跌撞撞走了出来,昏暗的空间之中,一道耀眼的金光正在那里熠熠生辉,神圣莫名。 第四百八十六章 包围 突围 一个比一个修为高强,一个比一个凶狠霸道,恍然之间,重伤的九幽魔姬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鲜血已经染红她的视线,并给予她一种十分恶心的气味。而正对面,那道耀眼的金光已经被一只手掌轻松握住,随之而来的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进入到她的眼帘之中。 “打了人就想逃么?那得问我壬辰魔将同意不同意。还有你们三个,实在是太慢了,我和大人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下好了,让我给这场大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九幽魔姬并看不清对方手里之物的模样,只觉得那东西四四方方,看上去好像十分趁手。而正是此物的出现,一举便破除了她的魔本魔相,甚至险些将她置于死地。从这位壬辰魔将的口吻来看,刚才施展的招式不过是他那雄厚力量的一小部分而已,如若全部释放的话,定会令这片山林毁于一旦。 “你们三个让开,我的厚土印要发动了!” 话音一落,那壬辰手中的方印忽然金光大作,仿佛有数十个太阳被他擒在掌心之中,不能直视。与此同时,脚下百丈之远的地底深处忽然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剧烈震颤,九幽魔姬猛地按住心口,表情痛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心……我的心好像要裂开一样!” “哈哈哈!太晚了!你已经被厚土印的威力罩住,方圆百丈之内,无处是你的藏身之处,你也休想逃过我的法眼。九幽魔姬,你的大限已到,乖乖认命吧!” 壬辰魔将手臂一晃,空间之中的温度陡升数倍,一时间,无数树木植被自燃焚烧起来,大地也随之被烤得漆黑,一股浓烈的焦糊味直冲天灵。就在九幽魔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位强力魔将手上之际,一道剑光忽然撕破僵局,一举劈中壬辰魔将的肩膀。吃痛间,已经被举高到头顶位置的厚土印不得已重新放下,趁此机会,孙无忧纵身跃起,一把便将九幽魔姬搂在怀中。 “干娘,我们走!” “小子,往哪里逃!” 不等九幽魔姬问清楚方才的状况,那安静许久的癸丑魔将忽然出现。此刻,那汨金汤已经成为了她的坐骑,并将其托在半空之中。如今见孙无忧再次出现,立时念咒发功,金汤再次变化,前端随之伸出一枚如同箭簇的尖头,后方部分如同迎风招展的旗帜一样,刚柔并济,威力莫名。眼前见金汤汇聚的全力一击直接朝自己刺来,九幽魔姬忽然咬破舌尖,当即尖啸道:“陆深,出来!” “砰”的一声巨响,下方的地面突然炸开,一个混身上下全是破洞的身影顺势从中钻了出来。此时陆深因为之前的金汤猛攻,早已破烂不堪,即便是可以操纵尸身为己所用的九幽魔姬,都想要就此将其抛弃。然而,眼下事态紧急,而她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替代品,所以才会勉强为之,再次启用了这具尸身傀儡。 虽然已经不再完整,但此刻陆深暴发的修为竟然远超先前的自己,已被削去食指中指的右手,随即攥紧成拳头,并逼出一道血红色的剑气,直挺挺地冲向那金汤的前方。 “哈!” “不知死活的家伙,看我把你碾碎!” 癸丑魔将根本就没有把这活尸放在眼里,即便看到对方强招在即,依然漫不经心,身掌一挥,金汤之中分出一股,转而变成一根纤细的金线,全速迎向前来的陆深。 每受过一次沉重伤害,便会从中获得一份强大的修为,如今的陆深虽然是已死之人,但所学的这门剑法带来的奇效,却依然可行。如是,现在的陆深已然强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虽然只有一剑,但却好似携了成千上万的剑阵一样,全然不惧眼前的邪术。那金线虽然体积极小,但在陆深的面前却仿佛被无限放大,无论他怎么出招,都能精准无误的戳中金丝的头部,使其无法自如释放。而这时候,上方的金汤主体,已经接近孙无忧与九幽魔姬的身前,陆深眼中突然血芒急闪,刚刚逼退了又一轮的金线缠斗,突然狂性大发,左手一碾右肩,直接将整只手臂卸了下来,并全力将其掷向上空。 呼吸之间,断臂外缘居然升起一团熊熊烈火,眨眼之间便将外面的皮肉焚化成灰烬。而里面的骨骼,却是因为那股突如其来的热量,变烧得通体血红,内侧更是有一种剔透圆润的光泽,让人匪夷所思。然而,这截断骨面对声势俱厉的金汤强招,竟然毫不示弱,藏于其中的撼世威力尽数显露,并将整段骨骼充成了一把若有似无的飞剑,径直刺向那片金汤的下沿。 “噗!” 别说是孙无忧和九幽魔姬,就连癸丑魔将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赖以成名的金汤阵竟然会被如此轻易地开出一个窟窿。这边被伤,前方的箭簇锋芒也随之萎靡消散,再次恢复成之前那种流水的状态。 “太好了,我们快走!” 见癸丑魔将阻击失败,九幽魔姬用力拍打了一下孙无忧的臂膀,示意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对方的视线竟然全部放在地上陆深的身上。 “你在等什么,难不成你想……” “没错,我要带着陆深的尸体一起离开!” 九幽魔姬面露怒色,当即喝斥道:“你小子脑子里面在想什么,那家伙早已魂飞魄散,救回去也不过是具混身恶臭的尸体。能从他们四人眼前逃离已经十分不易,你又何苦要背上这么个累赘,不要再天真下去了!”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心意已决,今日我们三人已经命悬一线,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眼见孙无忧朝那活尸陆深奔去,之前吃憋的壬辰魔将大叫一声“好”字,翻身一跃,便挡到二者跟前,口气傲慢道:“你就是孙无忧吧,我早在魔君大人那里听过你的名号。本以为只是些虚名而已,没想到你真人比传闻之中还要幼稚。大人说你也懂得使用魔拳,正好我今天想要……” 话没说完,一道紫光忽然自孙无忧的手中奔出,直击壬辰魔将面门。电光火石之间,后者举印架势,一股无形屏障当即出现在身前一尺的位置处,轻而易举地便将那记魔拳挡在外面。 “呵呵,不过如此,我还以为……” “呲~” 壬辰魔将声音倏顿,手掌随即在脸上轻轻抹了一下,摊开手掌一看,掌心之中尽是鲜红,原来他的脸颊之上已经被开出了一条细长的伤口,只是因为过程太短,速度太过,没有被他第一时间发觉而已。此刻,壬辰魔将脸上尽是骇然之色,稍稍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他才终于意识到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的拳劲居然可以无视我的厚土印,直接对我造成伤害?” 面对对方的质问,孙无忧冷笑道:“其实这也是我上次与斗军魔君交手之后的一点感悟而已。只可惜,时间太过仓促,这一招还没有真正完成;更何况,我修为与魔君相差甚远,想要接近他的境界还是太过勉强,所以才只能擦破你的脸颊而已,否则……” “否则,我的头已经不在脖子上了,是吗?” 一边说着,壬辰魔将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同一时间,其手中那方厚土魔印,竟然脱离掌心,当即来到半空之中。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魔印体形突然增大数倍,达到至高点的时候,个头已经有石桌一般大小。九幽魔姬见到这副场景,当即出口提醒道:“不好,这家伙准备来真格的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由得道:“什么,干娘的意思是说刚刚的只是试探?” 九幽魔姬微微颔首道:“我对斗军魔君这人并不了解,但从眼下突然跑出来的这四名魔将身上可以大概看得出,此人擅长煅造、炼制法器兵刃,火仙剑是这样,金汤钵是这样,可以自由取走我体内魔力的生息轮是这样,就连眼下的这方魔印也有恐怖威力。而根据我的观察,要驱动这四样法兵器,需要消耗自身大量的魔气以及体力,甚至还有可能动用最为珍贵的生命精华。要知道,一个人生命精华是有限的,而且无法通过修炼获得,谁先用完谁便会提前奔赴黄泉,去见阎罗。就在刚才,我突然发现这人休内的生命精华少了一部分,想来是因为要使用魔印当中某种力量,所以不得已而做出的交换。而这股用‘命’换来的威力,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此轮战斗不可硬碰硬,还是避开为妙!” “哈哈哈!连打都没打,就想提前遁走?可惜,你们已经来不及了。” 孙无忧大叫一声“不好”,随即任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全力朝其奔去。而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的那方巨大魔印突然散向一面七彩光屏,孙无忧的一经进入其中,速度立时使减慢下来。肉眼可见,地面上的无数土砾竟如同长了眼睛和腿一样,主动向其脚边聚拢过去,并疯狂向前爬升。不消片刻,孙无忧的半截身子已经被厚重的泥土完全掩盖,可以说是寸步难移! 第四百八十七章 厚土咒印 “哈哈!我说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更何况,我已将厚土印内的全部威力解放出来,只要这印一时还在,你就休想逃离地面这些泥土的追逐。正所谓‘积土成山’,现在你已被厚土印唤出的积山所困,除非我主动解除施法,否则你就等着被饿死在这里吧!” 孙无忧的大脑飞快旋转,眼看那被赋予了生命的泥土几近来到自己的胸口,急中生智之下他连忙抛出手中的九幽魔姬,并且大声喊道:“快走,别管我!” “可是……” 九幽魔姬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孙无忧惊愕发现,前者的脚下居然也生出了相同的“泥壳”,而且速度比自己身上生长的还要快上许多。见到这一幕的壬辰魔将笑声尖锐道:“你这个笨蛋。厚土印是按照被困人修为高低来进行封印的,九幽魔姬虽然底蕴深厚,但因为连番作战,再加之旧伤未愈,修为远不如你,你现在主动把他丢下,无异于加速她的死亡。你松开手,我反而容易办了,真不知道这样愚蠢的你,为何会受到沈魔皇的赏识,甚至连斗军大人都对我千叮万嘱,叫我千万要保住你的性命。哼哼,我看你实力平平,智慧也十分有限,实在不足以承受两位大人的厚爱,还是由我壬辰魔将亲自出手,将你解决于此吧!” “好大的口气,你敢!” 已经自身难保的九幽魔姬,忽然尖叫一声。下一刻,他那副人类的躯壳竟然出现无数裂缝,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也随之变得黯淡空洞。位于厚土印正下方的壬辰魔将目光忽厉,整个人都因此变得安静恐怖起来。突然间,他举起手掌朝左前方用力一挥,上方厚土印“哗啦”一声,降下一道七彩光屏,于是乎,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之上,惊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待那人真正清晰可辨之际,其它人才终于发现,那身影的本来面目正是九幽魔姬。 眼见自己的“新”身体再次被泥土包裹,九幽魔姬用力挣扎了几下,而后便放弃了抵抗,凭由土壳爬满自己的身体。而对面的壬辰魔将颇为得意,语气不羁道:“我道你九幽魔姬有什么不知名的杀招,想不到也是些见不得光的雕虫小技,就凭这这点微末伎俩,如何与我的厚土印相提并论?变吧变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造出多少替身!” 说着,壬辰魔将双手齐出,正前方的左右两侧又一次出现了刚才类似的画面,两个与前者一模一样的九幽魔姬并定在空地之上,呼吸之间已经无法动弹。而另一边壬辰魔将却没有丝毫懈怠之间,显然他已经料到对方依然没有死心,所以继续耐心等待。就这样,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方圆十丈之内的空地之上已经出现了七八具九幽魔姬的替身,如今全都变成了泥塑般的东西,一个个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而这时候,位于远端的孙无忧情况同样不好过,最先被厚土印施法困住的他,如今身上的泥土已经来到脖颈处。此时的他哪怕是呼吸一次,都感觉要耗费巨大的气力,头上的汗珠也因此不断滚落。不过,相比起自己的糟糕情况,他更担心的是那还未真正现身的九幽魔姬。 “干娘,不要再和他周旋了,我知道你在替我消耗他的力量,但这样下去的话,你也会吃不消的!” 这段话孙无忧不敢说出口,生怕被生辰魔将察觉到九幽魔姬的计策,进而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可现在的他除了等下去之外似乎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在他准备放弃反抗念头的时候,一丝灵光忽然自其眼前闪过。 “对了,还有它!” 壬辰魔将环视了一圈之后,随即冷笑道:“九幽魔姬,我劝你还是主动现身吧!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实在太过乏味,而且结果毫无意外,一定是我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在为那姓孙的小争取机会罢了,你想通过牺牲自己的力量,来换取他的自由。不过,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厚土印的力量源泉。你以为它是通过吸收我本身的魔力而施法的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没错,为了控制这方魔印,是确实要付出一些代价,但与这般绝世无双的神效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此印一经发动,便可以自行通过大地汲取自身所需的天地灵气,不需要我再付出任何多余的炁。魔姬,你输定了,准备变成土俑,被送回到魔皇的面前吧!” 话音刚落,壬辰魔将双掌抡起,连环推出,“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闷响之后,六道身影已然浮现在他的跟前,距离他的身体只有尺许,甚至连替身的呼吸声他能清晰感觉。虽然将所有的隐藏替身尽数指出并囚困,但壬辰魔将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因为他的心底里已经浮现出一股不祥预感。 “明明已经在透支生命,为何还会义无反顾地接连动用这种无效的替身,难道说,她还有别的计谋?还是说……” 说着,壬辰魔将看向自己的脚底,一股危险的气息当即自脚边升起,不等他采取措施,一只被泥土包挟着的手臂突然从地下刺出,一把便攥在他的右侧脚踝之上。壬辰魔将“哇”的一声,整个人连忙向后退去。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先前被自己封印在旁边的一具替身土俑竟然拦住了他的退路,使其无法甩开那只令人恐惧的手掌。而这时候,那道阴森诡异,充满邪气的声音终于从泥土中再次响起:“终于让我抓到你了,这次看你往哪逃!” “你!” 壬辰魔将本想利用厚土印封住那只手臂,却不料,此时的魔印竟然意外失灵,握在其脚上的手掌也没有因此结上土壳。稍事沉吟之后,他才终于恍然领悟,那包裹在手臂上的大量泥土竟然成为了九幽魔姬的天然铠甲,使之避过了厚土印的威力,无法令泥土在其身上蔓延结块。而更要命的是,因为厚土印发动的缘故,位于外边的其它魔将亦是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远远观望里面的战局。 “不行!壬辰那家伙要撑不住了,我进去助他一臂之力!” 此刻,刚刚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甲申魔将,拿着自己那柄迸裂的火仙剑,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然而这时候另一边的癸丑魔将堪堞赶到,伸手将他拦下,并道:“你是不是脑袋糊涂了。厚土印发动的时候,除了他壬辰之外,任何人进入其中都会被那诅咒泥土附体,包括你我,就连魔君大人也不例外。” 甲申魔将愣了一下,接着用力跺了下脚,怒道:“这可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败下阵来吧?” “不用怕,还有我!” 顺着声音,二人一同朝另一侧看去,只见满脸泥土的庚寅魔将再次站到二人的跟前,而手里的那把生息轮,居然已经恢复到原本的大小。看到这种情况的癸丑魔将略逞嘲讽的意味道:“呦,我们的庚寅魔将终于睡醒了,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早就退场了呢!” 被一个女人这般当众羞辱,庚寅魔将脸颊登时涨红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接着道:“若不是怕伤了生息轮的根基,我又怎会败在他一个九幽魔姬的手上。不过也多亏他体内的魔力,竟让我受伤的身体再次恢复如初,甚至修为比来之前还要强大一点,这可真是因祸夺福。” 癸丑魔将冷笑道:“呦,挨打还能提升功力修为,你可真是我让羡慕死了。若是我有这般能耐,以后也就不必起早贪黑地拼命练功,找几个年轻体壮的小伙,整天围着我打就行了。” “你!癸丑,你别欺人太甚!” 经对方三番二次的言语挑衅,庚寅这边有些忍耐不住,欲要发作。而夹在中间的甲申魔将见情况不妙,赶紧讲和道:“好了好了,都是同僚,说两句就算了,不要往心里去。眼睛的当务之急是进到里面,与壬辰一起将九幽魔姬制住,否则这里的事情传出去,非但我们四个名誉不保,主连魔君大人也要跟着一起蒙羞。” 癸丑点点头道:“是了,还是甲申大哥说得对。庚寅,你不是说你有方法么,小妹这边可等着你大显身手呢!” 将二人的目光一齐落在自己的身上,庚寅苦笑了一下,当即举起飞轮,声色俱厉道:“瞧好吧!” 一边是脚踝被抓,无法移动,一边是厚土印无法对地下之人发挥威力,双重困局之下,壬辰魔将的脸上渐渐生出汗珠,而且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再无从前血色。 “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你能杀了我,外面还有三个修为与我相当的魔将,你能逃过他们的联手追捕么?更何况,在仙灵都之中,还有斗军大人在那里坐镇,只要我们这边发出信号,大人他便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到时,无论是你还是这小子,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 ” 第四百八十八章 脱壳 壬辰魔将的话让现场的气氛登时冷却下来,而通过脚踝上的痛感,他也感受到来自对方手上的力道愈发减小,这让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内心终于重燃希望。 “看来你已经听懂了我的话。说真的,作为一个普通的魔人,我对你曾经的行为还是有些佩服的,只是因为生不逢时,加上缺少些运气,所以才沦为阶下囚,一关就是二十年。不过,你若可以主动向魔皇大人示好的话,说不定他能不念旧往,破例让你在魔界之中任个一管半职。虽然那样的身份对你这位曾经的魔界公主而言似乎并没有吸引力,但那至少可以让你摆脱牢狱之灾。我虽没有亲耳听到沈魔皇这般说话,但通过斗军大人传递过来的命令和话语,我可以想象到魔皇大人对你的好感,至少他他愿让你这种栋梁之材永远被埋没在那个漆黑无光的山洞之中。听我的,放弃抵抗,只有那样你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魔族之中居然出了你么一个人才,我可真是太开眼界啊!” 壬辰魔将笑道:“多谢魔姬大人夸奖,其实我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全都倚仗着斗军大人的耐心栽培,否则再给我一千年,两千年,我也无法坐到魔将的位置。” “哼哼,栽培我没看出来,但你这副伶牙利齿我倒是见识到了。这二十年来,魔族究竟有多少进步,我猜不到,但从你刚才巧舌如簧,搬弄诡辩的那副嘴脸来看,应该是没什么长进。” “你!九幽魔姬,你欺人太甚,你真以为我现在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突然暴怒的壬辰魔将刚要抬手收回空中的厚土印,却惊觉自己举到一半的手臂竟是出奇地沉重,扭头一看,只见肩膀的位置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枚枚黑色的手印,手印向下延伸,一直进入到脚下的泥土之中。而此刻,九幽魔姬似乎知道了什么,当即怪笑起来。壬辰魔将气得哇哇直叫,当即道:“你……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妖法,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只不过是几道你之前看不进法眼的魔影而已。没想到吧,如此不起眼的东西,竟在关键时候起了大作用。所以说,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视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力量,哪怕它是蝼蚁。我知道你要拿回空中的魔印,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你不是自诩这是你的无解杀招么,现在我就让它成为困死你的坟墓。” “啊!你这个该死的老妖婆,我要把你千万万剐。甲申,癸丑,庚寅,你们三个废物在做什么,快点过来帮我把这老家伙干掉!” 外边,庚寅魔将的生息轮已经举起,即将准备动手。可听闻了刚才壬辰魔将的言论,一旁的甲申魔将忽然将他制止:“别动手,先听听他怎么说。” “可是,他……” 庚寅一脸茫然地望了里面一眼,只见站在那的壬辰魔将又是上窜下跳,又手脚并用地扭动,就好像身上长满了跳蚤一样,难受无比。谁知,癸丑魔将如今也不再着急,如刚刚甲申魔将的态度一致,漫不经心道:“甲申大可说得没错,我看壬辰那家伙的状态还不错么,让他多消耗一些那魔姬的力量,这样对付起来也能少费些力气。你说呢?” 见二人并没有立即救人之意,庚寅魔将随之也将手臂放了下来,语气略显不悦道:“他那张嘴,平时就是不饶人。但我们毕竟相处了好久,他的为人你们比我更清楚,不要因为一时之气,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到那时就追悔莫及了。” 癸丑魔将淡淡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被甲申大哥推荐到斗军大人面前,然后才一飞冲天的,是吧?” “这……是……” 庚寅魔将抬起眼皮,匆忙地在甲申魔将的身上扫过一眼,而后赶紧收敛起紧张的神色,继续道:“大哥的恩情,我永世不忘。但我也得承认,自从加入到斗军大人麾下之后,我与壬辰的关系却是最好。” 甲申魔将冷冷道:“过去的事情不必多提,你有你的选择与考虑,我尊重你。” 癸丑魔将在旁边添油加醋道:“大哥,你还真是好脾气。谁人不知道,他是想借着壬辰魔将的肩膀继续往上爬。” “你……你胡说!” 庚寅魔将的神色愈发狠毒,若不是甲申魔将在跟前,恐怕已经过去和癸丑魔将大打出手。但甲申魔将了然于心,噪音沙哑道:“人各有志,我不怪你。壬辰是阳爻魔君之子的事情,这是公开的秘密。阳爻魔君是现如今界内首屈一指的老字辈,甚至比曾经的夜魔皇还要资历深厚,在族内可以说是活化石般的存在,他的话语在魔界之中拥有相当的分量。你攀上壬辰这样的贵族公子,以后晋升之路定然会平坦许多,说不定你是我们众多魔将之中首位成为魔君的,那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被戳破心事的庚寅魔将,羞愧地低下头来,声音微弱道:“谢谢大哥体谅,你能理解,我虽死无撼。” 癸丑魔将拍拍手道:“行吧!希望你以后高就了之后,不要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人早茶凉的事情,我看了太多,不想再见到。” 庚寅魔将长叹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庚寅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二位让开点,我要出手了!” “你们几个还在等什么,再不过来我就顶不住了。” 抬头仰望,只见那方巨大的厚土印上方,竟然已经结出大量的龟裂纹路,显然已不是一种可以长久支撑下去的状态。原来,厚土印发动虽然不需要借助使用者体内的魔力,却要吸收下方泥土反馈回来的天地灵气,尤其是以土灵之气为主。然而,一方土地蕴含的灵气着实有限,尤其是像厚土印这般强大的法宝神器,消耗更是异常恐怖。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方圆数里之内的土灵之气已经枯竭殆尽,因为得不到新鲜灵气的注入,厚土印已经无法维持“巨大化”的状态,只能一步步地陷入到解体的结局之中。 “壬辰,我来了!” 话音一经出口,壬辰魔将的眼中重燃神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枚闪耀着璀璨金光的飞轮已经来到跟前,并对准那只被泥土包裹的“魔手”狠狠切了一刀。霎时间,碎肉横飞,鲜血四溅,重获自己的壬辰赶紧向后暴退数步,直到将那些附在身上的黑影远远抛离,手掌向上一举,厚土印内一道流光掠出,直接落入到他的掌心之上。而后,大块的泥土自高空之中相继砸落,不只是厚土印所笼罩的范围区域,就连甲申魔将等人也受到波及,不得已伸手去阻挡落下来的土雨。虽然没有受伤,但满身的污垢却是让三人的心情登时沉到谷底,恨不得那九幽魔姬多替他们教训一下那个罪魁祸首。 “哈哈哈!老魔头,断了手我看你还怎么猖狂。兄弟们,快和我一起把他碎尸万段!” “咱们上!” 甲申魔将一声令下,三人同时箭步上前,各自亮出自己的神兵法宝,一齐朝那地上的洞攻去。然而,让几人倍感意外的是,失去一只手臂的九幽魔姬竟然彻底消停下来,一丝还手的意愿都没有,整个人都沉入到那诡秘莫测的大地之中。癸丑魔将顿觉不妙,连忙放出钵中金汤,使之进入到洞口之中,只听下方传出“吱嘎吱嘎”的异响,就好像是飞禽猛兽正在享用猎物时候发出的动静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片刻后,一道金色的泉水从旁边的空地上钻了出来,癸丑魔将定睛一看,脸上随之显露出阴沉之色。 “人跑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刚才她的手明明还握着我的脚,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呢?找,快点找,他一定还在附近!” 见壬辰魔将大有“掘地三尺”的觉悟,甲申魔将上前摆了摆手,轻声道:“算了吧!既然癸丑说人跑了,那人就是跑了。别忘了,在我们四人之中,就属他寻人追迹的能耐最厉害,连她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我们也于事无补。” “可……可是那个老魔女……” 壬辰魔将刚要发作,却愕然发现甲申魔将的眼中谢出的那双森然寒光,令其本已到了嘴边的谩骂,不得已又重新咽了回去。他虽然身份特殊,但在一众的眼中,甲申魔将的地位与能力那是出类拔萃,受人敬仰的,完全不同于他这个“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二世子。见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做后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作罢。 见现场气氛变得如此诡异,庚寅魔将收回地上的生息轮,转而说道:“九幽魔姬虽然跑了,但我们好歹还抓了一个小的。” 壬辰魔将用力打了个响指,脸上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你不说我都忘了,快,快把那个姓孙的小子押过来。” 癸丑魔将用力踢开其中一座土俑,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样子,随即怪笑道:“这下,你可以彻底发怒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夜宿朱霞村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人去追。他们两个都是重伤之躯,肯定没有走远,想从我壬辰魔将的眼皮底下逃走,做梦!” 在那声不甘与愤怒的怒吼声中,天上再次降下连绵细雨,汇聚而成的水流将地上的血污与足迹冲刷的一干二净,若不是还有那些已经变成焦炭的树木留在原地,谁也不会发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看着壬辰魔将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甲申魔将轻哼一声,转身独自离去。而癸丑魔将见状怪笑了一下,随即说了一声“等等我”,也连忙跟了上去。最后,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的庚寅魔将回头看看二人远去的身影,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轻声道:“壬辰,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城里向大人赴命吧!这几天气候变化剧烈,小心被这突来的雨水弄病了身子。” “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啊~嚏!” 转眼之间,日薄西山,九幽魔姬站在一处突起的土坡之上,极目远眺,确定没有追兵跟过来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回挪,树林旁边的空地之上,赫然有一座刚刚堆好的坟丘,里面葬着的正是先前为他逃离围攻立下汗马功劳的“陆深”。事实上,之前在战场之上抓住壬辰魔将脚踝的也是陆深,否则以九幽魔姬的个性,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手臂被生息轮当场斩断。 “陆深啊陆深,你生前虽然做了不少错事,但好歹临死之前及时醒悟,甚至还成为了我尸身傀儡,在最艰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你的断手,我是寻不回了,所以就在这风景秀丽的地方让你永远长眠于此,也算是对你的最后奖励。下辈子转世投胎,不要再来魔界了。” 清风徐来,让九幽魔姬昏昏沉沉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转头看向另一侧,孙无忧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已消失。九幽魔姬见状神色愈发难看,熟悉的叹息声随即再次从口中传出。 “人是带出来了,可就是不知道那厚土印到底施了什么法咒,竟然连我九幽魔姬都无法破解。现在的孙无忧虽然还活着,但身体就好像被冰封了一样,一点回应也没有。照此下去,他岂不是要和陆深一样,最终尸身腐烂,魂飞魄散?不行,我得尽快起个应对的法子。” 想到这里,九幽魔姬纤手一挥,孙无忧的身下立时浮现出两排黑色影子,托举着后者,紧跟在她的身后,一齐朝前方继续前进。也不知死了多久,九幽魔姬发现前方的路上似乎有一座牌坊,这牌坊年久失修,上面石刻的字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到具体内容。但看到此物的九幽魔姬却是面露喜色,只因为他知道自己距离村落已经不远了。为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特意将的魔法散去,选择背负的方式,将孙无忧背在身上。如她所料,两旁的杂草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整齐有序的田地,里面种着应季的作物,供人享用买卖。折磨了这么久,九幽魔姬早已经饥肠辘辘,想到待会就能大吃一顿,她那犹如下雨的心情终于缓和了许多。 本想在路上随便找个人,投靠借宿。但让九幽魔姬倍感意外的是,小路之上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远处的房舍也是漆黑一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人居住。一股不祥之感袭上心头,刚刚松懈下来的内心随即又重新提了起来,两双拥有犀利神光的眼睛也在不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以防突然情况发生。 “奇怪了,走了大半天,怎么一人都没有,难道这里的百姓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所以天不黑就上床睡觉去了?” 渐渐地,九幽魔姬背着孙无忧,已然来到村落的中心地带,这里的房屋比先前刚进来的时候要多上好几倍,环境也更像常年有人居住的样子。可放眼看去,每一户都是房门紧闭,窗扇关起,里面黑黢黢的,甚至连烟囱都没有动静。九幽魔姬故意轻咳了一声,想要引起它人的注意。但如同先前一样,四周依然沉寂一片,空气之中只有九幽魔姬的心跳与喘息声。 “怎么回事,这里的人就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么?哼,现在的我是没心情,否则非得抓几个人出来问个清楚,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身心俱疲的九幽魔姬再也坚持不住,索性将孙无忧扔到地上,自己顺势坐在对方的大腿上方,以此来缓解一下酸胀的肌肉。然而,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角落,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飞驰而过。 “别动,站住!” 九幽魔姬连忙起身,甚至连孙无忧都不顾,直接箭步追了上去。身为魔族女性的她,本来就擅长身法轻功,所以速度较为常类不知要快上多少。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之下,她竟然拿那前方的黑影一点办法都没有,非但没有拉近二者之间的距离,甚至还感觉自己被甩得越来越远。情急之下,九幽魔姬右手五指并拢,一道血色光鞭顺势从指尖掠出,直奔那黑影身后。但让九幽魔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对方的身后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不等光鞭来到,自己便纵身朝旁边一缩,轻松避开了鞭子的追击。 连番受措的九幽魔姬怒喝一声,手里的鞭影越发暴纵,而那鞭头就好像利刃一样,在沿途的街道之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将地上数寸之厚的石板轻松击碎。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那黑影跑动的速度依然不受影响,甚至还愈发自如。突然,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堵砖墙,那黑影见状,纵身一跃,来到墙头之上,起步就要翻墙过去。后方,九幽魔姬“啊”的怪叫一声,那黑影似乎受到惊吓,脚底一滑,整个人又重新摔了下来。不等爬起身来,九幽魔姬已然来到,光鞭一晃,已然缠住对方的脖颈。 “别动,否则让你脑袋搬家!” 趁着出声恐吓的工夫,九幽魔姬用力拧过对方的头来。可定睛一看,她才惊讶发现,让自己几乎使出混身解数追击的神秘高手,居然只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看样子也就十一二岁,脸上还有十分明显的稚气。只是,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都是泥垢污渍,想来是生活环境极其恶劣,否则绝不会是这种样子。本来,九幽魔姬还想抓到人之后好好教训他一番,但见对方这般弱小可怜,于心不忍的她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手腕一抖,便将光鞭收了回来。 这边,九幽魔姬还没有说话,那边的孩子突然向前一扑,抱着她的右脚,用力咬了一口。九幽魔姬因为吃疼,伸脚将其蹬飞出去。挨了一招的孩子并未打消进攻的念头,如同猛野兽一样,朝他张牙舞爪地冲来。九幽魔姬的脾气就是再好,也抗不住对方这般挑衅,而就在他准备痛下杀手之际,旁边一户人家的大门忽然“吱扭”一声,被人打开了。 “高人住手!” 九幽魔姬单脚踩在那孩子的背脊之上,使其无法动弹,眼睛则顺势盾向旁边的门中,只见一个红皮魔人从里面探出头来,脸上满是乞求之色。见对方举止正常,并无暴力化身,她这才昂起下巴,指着对方说道:“你是谁,你认得这家伙么?” “唉,也算是认识吧!这样,你把他绑了,只要不让他伤人就好。我家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进来逛逛,有什么想要的尽快拿走,我绝不后悔。” 九幽魔姬点了点头,于是向对方要了跟结实的绳子,将那孩子五花大绑起来。起初还没有注意,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发现那孩子的眼睛竟没有瞳孔,眼珠里都是血红色,虽然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但她也不着急询问情况,而是直接道:“东西我看不上,不过我有一个人,需要你借你这地方待上几天,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听到这话,那红皮魔人略显为难道:“呃,这位高人,我刚才看您身手不凡,想来也是大有来头。在下家境贫寒,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呼您和您的朋友,要不……” “不用你招呼,有什么吃的拿出来一些,我不挑食。” 确实,现在的九幽魔姬绝对称不上难伺候的主儿。毕竟,被关在云魔崖下的那二十年,她可以说是已经将大半生的苦都吃了个遍。比起吃的简单,没有吃的,被饿得头晕眼花才是最要命的。在与对沟通完毕并达成一致之后,九幽魔姬回到最开始落脚的地方。可是刚一停止,她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孙……孙无忧,你在哪,别在暗处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原本躺在地上的孙无忧,此刻居然已经不知去向。而此刻的地面之上,赫然有一条浅浅的拖痕,痕迹一直向前蔓延,并最终拐入到小巷之中。 “是谁这么大胆!” 第四百九十章 怪疾 纵身跟上,九幽魔姬的人还没有进到巷子之中,一股冲鼻的血腥气便迎面扑了过来。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二十余年,九幽魔姬的鼻子早就被其中的霉味顶得不灵敏,可如今的她却能清晰分辨空气之中的腥味,足可以说明这里面定然大有文章。 稍一定睛,只见巷子深处有几道黑影似在那里来回挪动,四脚着地,看不出什么东西。再往前走近两步,脚边一枚圆浑浑的物体忽然挡了一下脚面,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腐烂得只剩下半边脸皮的头颅赫然躺在那里,一只掉出眼眶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她,就算九幽魔姬有再大的胆量,看到这一幕的也难自持,连忙朝后方跳开一步。而正因为这个动作,暗处的那几道黑影缓缓回过头来,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一齐朝其投以凶狠的神光,一股危险感立时涌上心头。 “可恶!这个小小的村落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的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这里会发生如此恶劣的命案。难道,这村里还隐藏着不知名的谜团?” 不等九幽魔姬回神,那几道黑影已经凑到跟前,借着仅有的亮光,后者终于露出面庞,竟是一个个形同枯槁的魔人。 虽说是魔人,但此刻的他们已经与活人没有太大关系,坍缩的脸颊,隆起的眼珠,混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露在外面的部分还生着一些令人恶心的毒疮,并不断向散发着恶臭。不知为何,看到他们的一瞬之间,九幽魔姬不由得联想起之前自己遭遇的那名少年。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那孩子就会变成他们现在的鬼相。 “喂,你们这是怎么了。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你们待会的样子会比这个脑袋还要悲惨!” 说话间,九幽魔姬一脚将那地上的人头踢了出去。然而,伏于对面的几名魔人反应极为敏捷,稍稍一闪,便已避开头颅的撞击。下一刻,四名魔人一哄而上,此刻不只是脚下的巷道,就连两侧的斑驳墙壁,也成了他们自由行走的地方。眼见四人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位朝自己一起袭来,九幽魔姬猛提一口真气,双手指尖之上随之亮起一股淡淡的粉色。 “既然如此,那就全部去死吧!” “唰唰唰唰~” 两条光鞭在半空之中,织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并将四名魔人包裹其中。待鞭身收回之际,无数零碎的身体残肢如雨点一般掉在狭窄的小巷之中,并让本已充满血腥之气的巷道变得更加难以忍受,让人有种置身地狱的错觉。九幽魔姬掩住口鼻,借着仅有的视线,终于在前方的道路之上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孙无忧。赶紧上前将人背起,九幽魔姬头也不回地奔出小巷,并扶着旁边的一根木桩,拼命地干呕了几下。还好,现在的她没有吃饭,否则再好的东味也要被她白白糟蹋了。 “晦气,真是晦气,等我把这小子救活过来,立刻带着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我也不想多待!” 又咒骂了几句之后,心情稍好的九幽魔这才带着孙无忧,去到先前那户人家。进门一看,被自己制住的那个孩子,如今被捆在旁边的一根木楔之上,暂时无法活动。可刚到二人刚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少年突然发疯似的拼命向前挥动手臂,嘴里不时还会发出“呜呜”的悲鸣。这段时间,九幽魔姬经历了太多事情,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别人闲事,连忙背着孙无忧跌跌撞撞进到了正房之中。红皮魔人见她再次返回,且带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回来,赶紧帮她将人放到屋里的炕上。屋子里面阵设极简,好在四下的墙壁门窗完好,这样至少不会被风吹雨打。稍事休息之后,红皮魔人满脸堆笑道:“高人,你累坏了吧!我在外屋准备了一些干粮,都是晚饭吃剩下的,您要不嫌弃的话,就先对付一口,等明天天亮之后我再给你预备饭菜。” 九幽魔姬无力地挥了挥手,红皮魔人转身将外面的干粮拿了进来,又将刚刚烧好的热水倒在壶里,端到她的面前。 见到食物,九幽魔姬甚至连最起码的防备心理都没有,顺手拿起一个发黄的馍,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就这样,不一会儿的工夫,十个馍饼已经被她全部吞入腹中。而后,她又端起那个烫手的水壶,牛饮一般咕咚咕咚将里面的开水喝得一干二净。看到整个进食过程的红皮魔人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那股窒息感自心底冲上来的时候,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惊愕道:“高人就是高人,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小的名叫红果,不知高人尊姓大名?此时前来我们朱霞村,不知所为何事?” “朱霞村么,没听过。”九幽魔姬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不以为然地回道。 “哦,呵呵,高人您身份高贵,没来过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话说回来,其实朱霞村从建立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个年头,我也只是从别处迁到这里的。” 九幽魔姬见对方的眼睛不断在自己的身上徘徊,心中一股厌恶感当即浮了上来,于是当即怒声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名叫红果的魔人连忙跪倒在地,出声哀求道:“高人您手下留情。小的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 九幽魔姬轻笑道:“我放过外面的孩子,你收留我们两个人,交易已经完成。现在,你又有求于我,是不是该算算里面的价格了?” 红果愣了一下,而后表情为难道:“高人,您了看到了,我红果一穷二白,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孝敬您。但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计较这些小恩小惠的。否则,您也不可能答应我刚才的请求,饶过那可怜孩子的命。” 九幽魔姬定了定神,旋即通过窗子,望向院中,声音低沉道:“你们村里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还有,这孩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实在有些好奇。” 听到这话,红果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憨笑地坐到旁边的凳子之上,紧接着改换成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高人果然火眼金睛,刚来就瞧出了村里的端倪。是的,我们朱霞村病了。” “你说什么?村子病了,而不是人病了?”九幽魔姬略显不解地问道。 “是的,不只是人,就连村子也生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霞村里的百姓一个接一个地病倒,很多人一点准备都没有,便不明不白地死去。再然后,村里的牲畜也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刘老二家养了十几年的青牛,竟在一夜之间把家中三口人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我隔壁的邻居赤发鬼,一大清早被发现死在自己家的灶台之中,半个身子都烧成了灰,诡异的是,临死之时,他的手里还握着用来烧火的劈柴,他是亲手把自己活活烧死的。” 九幽魔姬正襟危坐,表情严肃道:“原来你们这里还发生过如此邪门的事,看来我之前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一幕也就算不上什么‘奇观’了。” 红果继续道:“被我拴在院里的孩子,其实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早年,我与他爹在一起搭伙做买卖,一年冬天,我生病起不来床,他独自一人上山去采传说之中的灵药,结果一去不复返。家中的顶梁柱没了,剩下那孩子和他娘,孤儿寡母,让人难受,所以平日里,我会给予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么多年也算撑下来了。” 说到这里,红果眼中的光芒忽然少了许多,显然接下来所说的才是真正悲剧的开始:“朱霞村‘病’了不久之后,孩子的娘就变得疯疯癫癫,时常喊着要去抓星星。我带着她也看过附近的大夫,但都差不出病因。那时,孩子还小,我怕她娘疯起来会伤害到他,便将孩子接到了我家。谁知就在第二天的上午,我便发现她竟一丝不挂地吊在自家的树上断了气。上吊之前,她还将自己的一双眼睛剜了下来,全部抛到了树上。” 说到这里,红果的声音之中已经有了哭腔,九幽魔姬没有经历过类似的场面,想要劝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所以只得继续听下去。 “这一晃三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日子能慢慢好转起来。可是就在最近,村子里的怪象越来越多,失踪的村民也逐渐增加。直到,那股无形的厄运降临到孩子的头上,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必须要制止了。” 九幽魔姬的目光愈发冰冷,现在的她就好像正在目睹一桩凶杀案的全部过程。他的手掌慢慢摸向一旁的孙无忧,并尝试将其拉到自己的身边。红果看了一眼她的手掌,随即微笑道:“看来你已经瞧出来了。没错,我也病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杀人井 九幽魔姬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谨慎,是因为面前的红皮魔人红果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样子。短短的数息之间,对方的后背之上,竟然滋生出一枚枚拳头大小的肉瘤,并且不断向上堆累,一直码到一人来高,这才终于停止。而眼下的这位红皮魔人果然变成了一串人形“红果”,只是脸上的气色并不好看,就好像许久没有睡觉了一样。 “哦,还是被你发现了。唉,是的,我和康儿一样,也病了。” 红果口中所说的“康儿”,自然就是门外被拴的那名孩子。而此刻,九幽魔姬已经从炕边站了起来,神色凝重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你,你会不会得和那孩子一样疯疯癫癫?” 红果苦笑着摆摆手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只要我不睡觉,那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不睡觉?你的意思是说,那孩子以及之前我所见到的那些不人不魔的东西,都是因为睡觉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红果叹了口气,接着回道:“是的,高人果然聪慧非凡。其实这个秘密,也是在我亲身患病之后,无意之间发现的规律。只是,今天康儿太累了,一不留神便睡死过去。待我想要将人叫醒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所以你把他放出门去,随意让他攻击别人?”九幽魔姬满脸色怒色地质问道。 红果面露惭愧道:“虽然我也不想,但总比让他活活把我吃掉好吧!得病的村人,一经进入梦境,便会成为冷血无情的嗜血魔鬼,许多人因此遭遇横祸,不清不楚地惨死街头。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村里一到傍晚,便家家大门紧闭,绝不会轻易外出。只要挨到次日清晨,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中邪的人也会暂时回到之前的样子。” 九幽魔姬手指着红果背后的巨大肉瘤,疑惑不解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和他们发病的情况不一样?” 红果二次叹息道:“说实话,我也没有搞清楚其中的玄机。只是到了深夜时分,我的背上就会生出这些让人作呕的肉球。不瞒高人您说,我也曾经想要将它们全部剔除,怎奈康儿年纪太小,无法胜任这份工作,而这种事情我又不敢轻易告诉别人,否则可能会给我和康儿引来杀身之祸。就这样,我已经和这些肉球共存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期间,肉球的数量不断增加,到了白天就会自动消退。可就在最近两天,我愈发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些跟不上,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我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但在临死之前,我想求高人您,救救外面那个可怜的孩子。” 九幽魔姬轻笑道:“连你们这些当地人都束手无策的怪病,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红果表情激动道:“是了,这件事情,或许只有高人您才能替我们完成。其实,我已经发现了导致大家生病的原因。” “什么原因?”九幽魔姬当即问道。 “朱霞村位置特殊,虽然四周有森林环抱,但可以使用的水源只有村中心的那口水井。生活在这里的人,必须食用井里的水,这样才能存活下去。我判断,是井里的水出了问题。” “你确定?” 红果想了想,而后用力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呵呵,那我问你,既然村里的人都需要食用井水过活,那么照来来讲所有的村民都应该发病变疯。可事实是这样吗?” 红果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这个……” “除非别的村民已经找到了治病的方法,否则井水不可能有问题。看来,你还是没有找到病源所在啊!” “不……不可能!井水一定有问题。先前,我明明看到……” 九幽魔姬随即问道:“看到什么?” “我看到井里面爬出来一些吓人的东西。虽然当时是凌晨时分,天色未亮,但我确定有东西人里面钻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九幽魔姬略显生气地问道。 “我……我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在那之后,村里便开始出现了这种怪病,而且伤亡的人员越来越多,每天被抬走的尸体也随之倍增。我不敢相信,那个东西竟然会在村里引发如此恶劣的事件,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将此事报告给村里的大家。” 九幽魔姬“噢”了一声,而后道:“怪不得你对这病的事情了如指掌,原来你是第一个知情人,只是担心别人找你算账,所以才忍住不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话,那红果也顾不上身后那一串血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趴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哀呼道:“是,我是胆小如鼠,我是猪狗不如。高人,你行行好,看在这上百条无辜人命的份儿上,就帮帮我和大家吧!您就当行一善举,将来飞升成仙,也能轻松一些。” “飞升成仙?呵呵,那种事情我宁愿不做。好了,快起来吧!事先说好,我也不敢保证能帮上忙,只能说是尽力而为。这样,你帮我照顾好他,若是有个闪失,回来你要和那孩子的小命。” “是,是!高人放心。有我在,别人休想动这年轻人一根毫毛,除非我死。” 九幽魔姬瞥了一眼对方,而后轻不情愿道:“说吧,那井到底在哪?” “从这出去,往东一直走,看到一个十字路口,井就在那里。” 九幽魔姬微微颔首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既然这个地方如此凶险,为何村里的人不选择举家搬迁,而是继续在此坚守?” 听完这话,红果的眼中竟然显出泪光,声音也变得低沉颤抖起来:“是啊,可以的话,谁不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呢?可您也是魔界中人,自然知道现在魔界能有这番太平盛世,是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曾经的我们居无定所,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现在,我们不需要再担心会有敌人半夜偷袭,不用再为生存担惊受怕。若是离开朱霞村,一切都将回到原点,我们不想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就这么葬送,更不想让子孙后代重走我们的老路。高人,现在您明白我们的心情了吗?” 九幽魔姬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他转过身去,将旁边一床不知用了多久的旧棉被,盖在孙无忧的身上,轻声道:“此去凶险未知,若是回不来,你就找个地方,帮我把这个人埋了。” “埋……埋了?高人,他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九幽魔姬顿了一顿,无力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们和他都能度过眼前的劫难。现在正值深夜,时间刚刚好。谢谢你的干粮,我走了!” 只说了一声“走”,九幽魔姬的身影便随即凭空消散,只留下红果和床上不醒人世的孙无忧。好一会儿之后,前者忽然怪叫一声,不禁道:“难道她是鬼!” 依着红果的提示,九幽魔姬一路狂奔,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那个路口跟前。抬眼一看,对面的路口正中央,果然有一口水井,井上架着一个用来取水的辘轳,看上面的磨损痕迹,确实是经常被人使用的样子。 以防万一,九幽魔姬缓步接近水井,又将听力放到最大,以来第一时间发现井中的异样。而来到井边,匆忙向里面一瞥,井下漆黑一片,连点水光都瞧不见。九幽魔姬虽在山洞之中生活了二十余年,但夜视的能力却是十分一般,甚至还不及孙无忧。如是,没有办法的她,只能摇动笨重的辘轳,将下方吊着的水桶一点一点拉上来。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九幽魔姬终于将水桶放上地面。因为放置时候粗心大意,令里面的一些井水倾洒出来,溅湿了裤脚。一丝清凉之意顺势袭入脑海,令原本昏沉的意识再次变得警醒起来。 “早知如此,我就该带个火把出来,现在黑灯瞎火的,能瞧出什么来?” 九幽魔姬躬着身子,打算上前仔细观瞧。忽然间,一阵疾风从身后吹来,反应机敏的她纵峰一跃,轻松避开风头的偷袭。借着仅有的视线,她愕然发现,那飞来之物竟是一个不像人的人影。 说它是人影,是因为他具有人的基本特征,躯干,四肢,一样不少。可之所以说它不是“人”,却是因为那家伙的身形十分怪异,锥头,窄肩,猿臂,长腿,与寻常的人类相差实在太远。然而,来不及仔细琢磨,偷袭失败的人影忽然调转方向,甚至连回息的动作都不用,便再次朝空中的九幽魔姬迫来。见此情形,后者残酷一笑,声音阴沉道:“又是一个送死的,我来送你上路!” 心念一动,光鞭激出。快极的鞭影毫不意外地击中那道人影的头部,眼看就要将其一分为二。可就在这个时候,光鞭另一端的九幽魔姬忽然面露诧异之色,紧接着那条不往不利的光鞭便随着一声脆响猝然崩溃。 “这是什么怪物!”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逃杀 光鞭一断,九幽魔姬等于暴露在那黑影的攻势之下,毫无掩体而言。要知道,现在她使用的乃是张如笑的身体,而张如笑只是一名稍有道行的人类,单论身体的坚韧程度,远远不及魔族之人,若是直接被敌人击中,就算不死也要残废。情急之下,九幽魔姬提气运功,数道阴影自其衣袖之中呼啸而出,尽数贴附在那怪物的身上。紧接着,九幽魔姬口中“哈”的叫了一声,“轰隆”巨响化为一道冲天火光,并在巨大的爆炸之中将那敌人变成了一团火球。 “呵呵,没想到先前教给孙无忧的招式,居然被我自己用上了,好在效果还不错,我倒要看看能破我血影光鞭的,究竟是何方妖孽!” 九幽魔姬掩着口鼻,小心来到那团火球跟前。巨大的爆炸已经将那怪物变得面目全非,不成形状,但借着周围的光亮,她还是一眼看到,那枚圆锥头颅之上长着的畸形五官,那绝不是人类,亦不是人类,而是一种介乎于魔与兽之间的诡异产物。搜寻着脑海之中的陈旧记忆,但她还是想不起来丝毫与这家伙有关的线索。然而,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远处,又一个不祥的身影再次进入到她的视野之中。 “呵呵,这是来为自己的同伴报仇的吗?来吧,把你们一网打尽之后,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忽然自背后传来,一股极为集中的尖锐力道几乎洞穿了他的身体,并当场震碎了一跟肋骨。电光火石之间,九幽魔姬在空中荡了一圈,转而骑到那人的后颈之上。双脚加上双手的力道,一起向右侧转动,那厮的头颅立即脱离躯干,随着九幽魔姬一同跌到路口旁边的空地之上。 这一跌,九幽魔姬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在心中暗骂“张如笑不注意外家功夫修行”的同时,勉强将自己从地上支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头颅,那抽象,蜷缩,丑陋的五官令他看着莫名的眩晕,不知是刚刚的偷袭所致,还是因为被这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而这时候,先前的那道身影已经准备妥当,“折叠”起的双腿,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这一刻,那怪物就如同一支脱弦利箭一样,周身竟然发出刺耳的风啸声。同一时间,他的头头之上,居然浮现出一股莫名的血光,令人见之生畏。 “哼哼,同样的招式对我是不会起作用的。既然你对自己的头这么有信心,那我就和你玩玩!” 说话间,九幽魔姬随手将那掌中怪物的头颅扔了出去,紧接着另一只手的光鞭立即跟了出去,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缠住那枚飞头,并且全力抽出。顷刻间,那枚头颅竟变成了一只陀螺,高速旋转的同时,与那对面撞来的怪物正好碰在一起。“砰砰”两声闷响,两个圆锥脑袋因为势均力敌,竟然双双爆裂,四散的汁液散了一地,甚至还沾到了后方九幽魔姬的身上。 本来是自己大获全胜,可现在的九幽魔姬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原本还没有认出这些怪物身份的她,因为嗅到了自己身上的汗液,脸色倏尔变化,一个可恶的想法随即在其脑海之中形成,并呼之欲出。 “这种怪异的相貌,这种迥异的攻击方式,难道是他!这么说来,孙无忧岂不是有危险?” 九幽魔姬猛然抬头看向上方,只见数个身背血色薄翼的怪人赫然立在高空之中。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凉到了脚底,一股无力感随之涌上心头。 民居之中,被拴在院中的小孩似乎真的累了,不再像之前那样鬼哭狼嚎,而是趴在地上,十分乖巧地瞪着眼睛,目光之处,竟是屋子的正门。忽然间,一群令人不适的肉球从屋里向外爬来,每移动一步,身下便会留下大量的透明粘液,样子十分恐怖。原来,康儿不是真的学乖了,而是因为看到红果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受到惊吓,所以才会不敢动弹。不一会儿的工夫,红果已经来到院中。现在他后背之上的那些肉瘤,竟比之前九幽魔姬看到的还要大上一倍,一个个地鼓得圆滚滚,甚至有种透亮的感觉,好像稍一施加力量就会裂开一样。 “康儿,快来救救叔叔。我的背还疼,我的背还痒,快来帮叔叔抓一抓!” 因为身上所背的肉瘤太久,如今的红果已经无法直立行走,只能在地上缓慢爬动。而现如今,他的情况十分不妙,好似有一股邪恶力量即将自其体内钻出来一样,其中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然而,为了不伤及无辜,他用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从屋里爬到外面,将自己与孙无忧隔离开来。可现在,他连自戕能力都没有,眼见最坏的情况即将发生,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人性全无的侄儿身上。 “康儿,帮帮我,快点结果了我的性命,不然还会有更多的村民将要为此牺牲性命。叔叔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语,就算是叔叔临死之前的最后愿望,快,杀了我!” 濒死之际,红果极力看向前方的康儿,乞求奇迹的发生。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惊讶发现,那个本来已经沦为禽兽的孩子,脸颊两侧竟然落下两行泪光。 “康儿,原来你真的……” “呼呼呼~” 狭窄的巷道之中,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九幽魔姬满身是血地全力奔走,身后时不时还会发生“嗡嗡”的怪叫。 “是了,果然是他们。本来,我以为这些家伙已经被魔界先辈全部铲除,却不想在这穷乡僻壤之中,居然还幸存着这么一批棘手的家伙。早知如此,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在此逗留。什么红果,什么村民,你们是死是活与我九幽魔姬一点关系都没有。孙无忧,你等着我,我这就带你离开这个魔间地狱!” 九幽魔姬用力一推大门,门板竟然整个倒落下来,双双拍在院落之中。迈步上前,一个混身浴血的半大孩子趴在一团烂肉之上,正在恣意享用着他的美餐。九幽魔姬见过的悲情画面也有不少,但还未见看过这般惨不人睹情景。康儿将地上的红果吃得只剩下一副皮囊,而那些所谓的肉瘤,如今也统统成为了前者果腹之物,与之永远结合在一起。 “可恶,还是来晚了一步。唉~” 九幽魔姬一个箭步就要冲进屋内,谁知就在这时,身后的“嗡嗡”怪响也已赶到,“砰砰”两声巨响,门洞连同旁边的院墙全部坍塌倒落,尘土飞扬之间,几个人影相继从尘埃之中走出,正是先前追击九幽魔姬的那几个怪人。不过,现在的九幽魔姬已经得知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如此仓皇地逃离战场,并回到这里寻找孙无忧。可这些怪人的速度太过恐怖,即便以是九幽魔姬的身法,依然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九幽魔姬一边朝屋内退着步,一边紧盯着那道人影,不敢有丝毫怠慢。突然,一个为道的怪人伸手指向前方的九幽魔姬,紧接着身后其余三名怪人纷纷举起纤细的双臂。与此同时,位于身后靠下方的囊状物之中,居然浮现出一圈圈血红色的花纹,而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变化之中,怪人身体竟开始疯狂膨胀,一个个变得人高马大,身体强健,就连原本纤细的手脚也因此粗壮有力,仿佛挥动之间便能产生万钧之力。 “可恶,就差一点。孙无忧啊孙无忧,你不要怪我,但我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就自祈多福吧!” 说完这些,九幽魔姬咬了咬牙,随即跺了下右脚。一时间,地下数道黑影窜了出来,并一齐冲向对面的四名怪人。然而,不同于先前遇到的那几个圆锥头颅的怪物,这些血翅怪人实力非凡,面对飞来的黑影更是毫不在意,轻手用力一挥,空中黑影便立即魂飞魄散,连一丝尘土都没有掀起。 “该死,连这招都不灵了。也罢,我去了!” 说话间,九幽魔姬的身体没入地下一尺有余,只要再有一息的工夫,便能彻底钻入到泥土之中。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进入地底之中的她,脚尖处好似抵到了什么异常坚硬的物体,不等回神,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刚猛力道自下方砰然弹出,直接将她炸出地面,一头摔倒在冰冷石板之上。勉强坐起身来,只见一个尖锥头颅的怪物探出地面,正在朝着她这边挤眉弄眼,好似正在炫耀自己的战果。而此刻,位于后方的那四位实力更强的血翅怪人,则是飞身上前,其中一人手指地上的九幽魔姬阴阳怪气道:“交出来。” 九幽魔姬愣了一下,一脸茫然道:“交什么?” “快把那个年轻人交出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轶族凶蚊 暗夜无光,只能借着屋里射出来的仅有光线,观察对面的动向。而就在刚刚,为首的一名血翅怪人忽然开口提到了一个年轻人,九幽魔姬倍感意外,随即陷入到沉思之中。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知道孙无忧在这里,还是我先前无意之间暴露了他的存在?可是就算如此,初来乍到的孙无忧又怎会和这些棘手的家伙扯上关系,难道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九幽魔姬咬了咬牙,身子稍稍端起来一些,故作镇定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更不知道什么年轻人……” 话音一落,那血翅怪人伸出的手掌之上,忽然弹出一枚三寸多长的锋利指甲,几乎就要刺在九幽魔姬的脸颊之上。片刻之后,血翅怪人的口中发出阵阵冷笑,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尖锐刺耳起来:“看来你已经不认得我了,但我却记得你。云魔崖外的丛林之中,我们见过面。只是,当时的我还是钻山力士的样子,而现在我已经成功进化成凶蚊形态。先前你和那个小子让我们吃了不少亏,现在该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孙无忧此刻若是在场,立即便能想起当日的经历。那天,他与张如笑首次相遇,便是因为后者遭到一群名为“钻山力士”怪物的袭击。多亏孙无忧及时出手相救,后者才能捡回一条性命。只不过,现在的张如笑已死,身体则被自己的师父拿去当作灵魂的容器。而眼下的九幽魔姬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当听到“凶蚊”二字的时候,两眼的瞳孔更是猛然缩紧起来。 这些自称为“凶蚊”的生物,乃是早年一批经由妖界,潜入魔间,又经历了成千上万年的漫长衍变,最终形成的一群恐怖妖物。他们生性嗜血,适应能力极强,能够在魔界最为艰苦的环境之中自由繁衍,一度壮大成为一支了不得的势力,甚至对魔族子民产生了巨大的威胁。为此,魔界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捕杀活动,目的就是要将这股可怕的“蚊军”彻底消灭。时过境迁,一转眼上万年的光景过去了,九幽魔姬那些可怕的家伙早已不复存在,却不想自己竟在这种偏远地方再次与他们相遇。如今的九幽魔姬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上之前的战斗消耗,如今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而这些妖蚊精力旺盛,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气力一样,从开始到现在甚至连大气都没有喘过。眼下,自己遭遇围堵,屋里还躺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孙无忧。,眼见前方已经再无活路,突然之间,伏在一旁地上的孩子康儿突然有了反应。 顺势向后看去,只见完成进食之后康儿竟然全身青筋暴起,一股股血液魔气经由脉络,源源不断地注放入到脏器之中,并进一步催动异变的发生。突然间,康儿怒叫一声,两只手掌用力抓入到身下的泥土之中,“砰砰”数声闷响,原本瘦弱干瘪的身体四肢竟开始疯狂生长,变得异常粗壮。而相比起来那具刚刚拥有的魁梧身躯,岸上的小脑袋瓜便显得极不协调,甚至让人有种捧腥大笑的感觉。 “嗯?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这个孩子完成了我们的预期。很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力量,把这个女人给我撕碎!” 为首的凶蚊怪人话一出口,变化完毕之后的康儿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纵身朝前方扑去。那凶蚊还没有从先前蝗喜悦之中缓过神来,却惊讶发现对方居然没有去攻击对面的女人,面是径直朝自己冲了过来。不等他亲自做出回应,探身出地表的那个圆锥头颅怪物,也就是所谓的钻山力士,便一跃而起,奋力迎上对面奔来的康儿。刹那间,两只拳头对撞在一起,随爱之产生的惊人风浪立即朝四面八方散开,经过屋檐的时候,甚至将一块瓦片硬生生斩落下来,威力相当可怕。再次看向地面,只见康儿与那钻山力士又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凶蚊见状略显不耐烦道:“你还在等什么,快点把这小子给我……” 话没说完,钻山力士的后脊忽然凸了起来,紧接着一股不俗威力自其中砰然刺破,呼吸之间便令那只曾经击败九幽魔姬的钻山力士化为了尸骸血水。为站的凶蚊看了一眼地上红果的那副皮囊,当即心领神会,低声道:“怪不得你会拥有这般力量,原来你是将他体内孕育的虫卵全部吞食到了肚子之中。嗯~果然是疯狂的举动,虽说这样能让你在短时间当中实力大增,可你能承受得住虫卵带来的副作用吗?” 听到对方这番话语,九幽魔姬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近在眼前的康儿身上。此刻的她已经处在一种相对稳定的平衡状态之中,除了体形较为畸形之外,气息乃至的变化都已恢复正常。他的身体就好像涂了一层明油一样,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依然能够发出淡淡的幽光。混身上下,肌肉线条清晰分明,在不影响速度的情况之下可以说是被加强到了最为完美的状态,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够在与钻山力士对招的时候一击取胜,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康儿突然间的挺身而出,让九幽麻姬看到了生的希望。可望着对方一动不动的身影,她的心中不禁又担忧起来:“小孩子确实能为我争取一点时间,但要同时对付四只凶蚊,还是太过勉强。凶蚊的强大之处便在于,自身可以依照环境情况的变化自行改变形态,甚至入情入理进化,这些凶蚊便是依靠这个先天优势,才能从钻山力士的变化成如今的凶蚊模样。还有,既然已经逃不出这这个村落,我也只能铤而走险,试试那一招了。不过,瑞睥当务之际是将孙无忧的人从屋里拉出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白费。” “队长,这个家伙就交给我们吧,您去询问那个年轻人的下落。” 说着,两只凶蚊双双来到前方,与康儿对峙而立。虽然体型不及对方,但这两只凶蚊的气势却强大得吓人,丝毫不逊于中间的“凶蚊队长”。九幽魔姬见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趁机使用“遁地法”,准备再次潜入地下。 “不长记性的女人,这招已经没用了!” 说话间,凶蚊队长脸上那两枚浑圆的眼珠之中突然射出两道红光,九幽魔姬心叫不妙,赶紧抽回陷入地面的小腿。下一刻,一块巴掌大小的地面直接炸裂开来。见状,九幽魔姬暗舒了口气,若不是刚才自己及时停手,恐怕自己的身体就要被开出一个血洞了。 “女人,既然你这么不合作,那么留你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凶蚊族正处在关键时期,像你这样的女性,正是我们特别需要的物资。男性魔人的身体固然要更加强健一些,但因为天生体质受限,无法孕育更多的幼虫,这样不利于整个族群的持续发展。我看你实力不错,想来身体状况也不会太差,将你捉拿回去,大人一定很开心。” 说着,那凶蚊队长已经探出手掌,径直朝九幽魔姬的方向探去。后者面露厉色,嘴中不停地嘀咕道:“还不行,怎么还不行,应该差不多了啊!我明明记得……哎,难道是红果那个家伙……哈哈,有了!” 话音一出口,九幽魔姬脚下的身影忽然蹿动了一下,一时间,漆黑的屋子之中传来一阵杂乱的异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摔碎了。紧接着,屋子正前方的一处墙面砰然破碎,一道身影顺势从中飞闪而出。 “原来,你一直躲在屋里,年轻人,纳命来!” 此时此刻,撞破墙面,突然出现在一众跟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藏于屋内的孙无忧。然而,之前他因为受到厚土印的秘法诅咒,意识与身体一同被强行封印,成了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活死人。 既然是活死人,他又怎能以雷霆之势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呢? 答案就在他的脚下,他的却边有一条模糊到几乎不可察觉的黑影,而这也正是九幽魔姬的计谋。 就在二次遁地准备潜入之时,她已经先将自己制造好的“影子”送入到大地之中,使其逃过一众凶蚊的眼睛,支美观屋子当中,寻找无法动弹的孙无忧。而就在红果临死之前,为了防止孙无忧发生意外,他特意将人从炕上搬到了角落之中,并用被子蒙住,借此来掩人耳目。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利用影子潜入屋中的九幽魔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孙无忧的存在,之后费了好在一番力气,才将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凶蚊队长见孙无忧的模样有异,注意力稍微有些分散。趁此时机,九幽魔姬凌空接住孙无忧的身体,并将一只手掌死死地扣在孙的天灵之上,笑声凄厉道:“小子,先前你吃我魔躯,毁我道行,本来应该将你轰杀了事。但现在事发突然,就让我借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一用,也好让这些家伙们认识到,我九幽魔姬可不是好惹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幽冥鬼力 九幽魔姬如此忌惮凶蚊族的原因有二。 其一,凶蚊族经常以群体出现,一经招惹,便有导致大量的敌人包围自己,想要突然极为困难。况且,凶族族拥有这个世界上极为罕见的珍贵血脉,除了自身过硬的体魄之外,还能随着外界环境发生进化,从而令自己实力倍增。 其二,也是九幽魔姬最为在意的一点。现在的她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而且体力魔力皆已耗尽,面对成群结队的凶蚊族根本无力招架。然而就是现在,原本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颊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残酷笑容。右手五指已然扣入到孙无忧的头顶之上,声音尖锐道:“好,既然你们一再逼迫,那就与我同归于尽吧!孙无忧,借你体内的魔力一用!” 说话间,五指之中突然冒出一股淡淡的绿光,尽数钻入到孙无忧的身体之中。下一刻,后者的背脊之上突然伸出无数细长匠触手,并随之依附在九幽魔姬的右臂之上。一时间,二人的皮肤之上惊现出大量墨绿色的花纹,而当这些花纹遍布身体之际,一股恐怖气焰忽然自二者体内砰然释放,身体也随之升入到半空之中。 “队长,这!” 其余的凶蚊想要上前相助,却被那位凶蚊队长挥手示意制止,并且漫不经心道:“管好你们自己的事,这个女人交给我。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术!” 现如今,九幽魔姬与孙无忧通过那些突然长出体外的触手,已然融为一体。而随着触手的继续疯长,二者连接的位置也变多得越来越多,孙无忧的身形已然变得模糊,而另一边的九幽魔姬却是却长却苗条,越变越妖艳,早已不是那个温柔可人的张如笑。 “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子的身体有点意思,居然可以顶得住我的秘术。现在,我已暂时恢复到本来面目,什么凶蚊毒蚊,今天统统都得死!” “哼,变了面貌就以为无所不能了么?你要搞清楚,你只是魔人,与我们凶蚊族相差甚远,更不可能拥有进化的力量,增加自己的原本实力。既然你认为现在的自己所向披靡,那就我让你认清一下残酷的现实吧!” 地上,凶蚊队长忽而抬手,“噌噌噌”三道血光自腋下的阴影出突然冒出,一齐射向空中的九幽魔姬。面对奇袭,魔姬淡定自若,即便自己还没有完成最终的变化,但手掌依然照常架起。刹那间,空间之中浮现出一堵无形气墙,并将那三道血光尽数拦住。定睛看去,那血光的真身竟是一枚枚一尺来长的血红色的尖刺,若是被其击中,就算不死也要残废。面对这等凶险的情况,九幽魔姬微微一笑,刚要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三枚尖刺的后侧纷纷鼓起一种拳头大小的血包,不等反应,血包应声炸裂,前端的利刺受到爆炸的冲击,进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威力,竟然直接贯穿了气墙,并钻入到九幽魔姬的身体之中。 “哈哈哈!看到没有,凭你们这种肉眼凡胎,是不可能与我们强大的凶蚊族抗衡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还妄想和我等动手,简直是愚蠢!” “哦?是吗?” 凶蚊队长脸上的喜色渐渐隐去,两双猩红色的眼睛也随之看向空中的那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孙无忧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妖娆绝美的动人身姿。空中没有月亮,但此刻那身影之中发出的寒光,竟比任何一轮圆月都要耀眼。凶蚊队长不知在那里看了多久,终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终于,那道人影来到近处,胸前上还插着那三枚血红色的尖刺。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蚊针怎么会失效,为何她一点异样都没有?” “呵呵,你说这些小玩意吗?” 说话间,九幽魔姬伸出双手,异常轻松地从自己的身上抽出那三根蚊针,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色。而更加诡异的是,蚊针一经离开身体,被戳中的皮肤竟然自行愈合,一丝伤痕都没有。 “你……你的身体……”凶蚊队长指着九幽魔姬,一脸骇然道。 “哦,你说这个啊!呵呵,忘记告诉你了,我九幽魔姬曾经居住的九幽城,乃是魔界之中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拥有自由调动幽冥之力的本领。在死亡与幽冥面前,这种小玩意又怎能伤得了我,还给你!” 甚至没有看清九幽魔姬的动作,其中一枚蚊针竟然直挺挺地朝那凶蚊队长飞去。后者怪叫一声,身后血翅随即展开,四片全部挡在身前,与那蚊针的尖刺迎在一起。在一番较量之后,刺上的力道终于被完全抵消,气喘吁吁的凶蚊队长看了一眼自己血翅之上的细小的孔洞,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震。 “若同是凶蚊族也就是罢了,可他明明是一个魔人,又怎会使得了我所发出的蚊针?可恶,刚刚明明有机会将她秒杀的,都怪我太过大意,才给了她翻身的机会!” 九幽魔姬将其余两枚蚊针随手朝身后一扔,随即一股黑色的气息跟着窜了出去,并将其包围起来,待黑气落地之时,里面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竟是被气息当中携带的威力尽数消灭,连一点渣都没剩。 “呵呵,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本来之前你们是逃跑机会的,不过我现在不打算放你们回去了。好不容易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刚好拿你们试试身手!” 说话间,九幽魔姬抬起手掌,一缕黑气顺势掠出,直扑那凶蚊队长的身体。后者刚刚已经见识到了那黑气的厉害,此刻怎能坐以待毙,连忙挥动血翅,急速朝后方退去。而这时候,另一边与康儿对峙的两名凶蚊终于发动攻势。先前蓄力使得身体变大的那只凶蚊隔空振臂,竟将面前的空气当作自己的兵器,向对方发出一记无形的空气波。如今的康儿虽然获得妖力加持,但还无法自如使用那股力量,再加上事发突然,根本做不出任何回应,便被随之而来的那股气浪掀翻在地。 一招得逞,另一只凶蚊瞬身上前,只见他猛然举起双臂,前臂外侧竟然探出一对尖锐泛光的利刺,疯狂戳向康儿的后背。然而,那凶蚊小看了康儿的力量,更是高估了自己的攻势,仍然趴在地上的康儿不知从哪来的一股蛮力,双手遽地插入地面之下,用力一举,凶蚊连同脚下的一整块地面竟然全部被其掀飞出去。后方,那只体型健壮的凶蚊精准地接住自己的同伴,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全力撞在飞来的“地面”,“轰”的一声巨响,院落之中尘埃飞扬,两只凶蚊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脸上尽是狠毒之色。 “没想到区区一个小鬼居然还有这等潜力,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虫卵确实是实力强悍,若是能大批生产的话,想要称霸魔界根本不在话下。” 健壮凶蚊说完之后,一旁的凶蚊接着道:“出来的时候,大人嘱咐过,让我们切勿狂妄自大,那样只会给自己招致灭亡罢了。不过,这小孩的异变属实超出了我们的意料,若是把他带回去仔细研究,说不定能让族群的力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 健壮凶蚊面色阴沉道:“你的是说,要生擒这个小子?我看不容易吧!” “再不容易也得这么做,否则在这村子里的种种试验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这些年来,这里的村民虽然为我们孵化幼虫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但仅仅只局限在眼下的阶段还远远不如。大人说过,我们凶蚊族乃上古妖界与魔界的结晶产物,拥有双方的诸多优点,体内的潜能也绝不只是眼下的这一点点。就按我说的办,大不了,我来主攻,你瞧准时间出手,务必要保全那孩子的性命,听明白了吗?” “有这等好事,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孩子跟我们之前见到的对手都不一样,小心大意轻敌,到头来自己吃亏。” “哈哈,吃亏?那也不会放生在这里,废话少说,我动手了!” 一言说罢,那凶蚊身形一晃,速度竟然成倍激增,混身上下的关节连接处,也随之显现出一股血红色的光晕,如同披了了一件铠甲一样。不等康儿回过神来,那只凶蚊已然绕到他的身后,锋利无比的尖刺顺势弹出,直击康儿后心。这里乃是人体的死穴,而且防不胜防。当那凶蚊选择攻击位置的同时,他便已经料到了如今眼前的景象。这场对决,他赢定了。 “哼哼,说好了留那孩子一条性命,没想到却是他率先痛下杀手。啧啧啧,不知这死掉的试验品还能不能派上用场呢!” “砰!” 尖刺击中那宽阔的身形,巨大的力量令其躯干四肢不禁用力扭动了一下,两脚也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动了几步,直到彻底停止下来。而在那道魁梧的身影之后,发出尖刺攻击的凶蚊随即抬起头来,并且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四百九十五章 凶蚊秘传 “呵呵,你以为我会一招将人击杀了吗?我可没有那么糊涂!” 说着,那凶蚊收回自己的手臂,并将尖刺从康儿的身上移开。借助仅有的光亮,前方那个高大壮硕的凶蚊惊讶发现,那只利刺的头端竟然没有致命的刺尖,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康儿的身体才没有被一招洞穿。 “都说蚊尖对于蚊针的使用,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直到今日我才终于相信,他们说的话果然非虚。居然能在出手之前特意将刺尖取掉,以此来降低蚊针的杀伤力。这下,那孩子非但会遭到重创,而且还能保住一条性命。不得不承认,在细心程度上,我确实较他不及。既然胜负已分,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上场了吧!” 见那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个子凶蚊终于迈出上前,而且边走边活动自己的上身筋骨,口气冷酷道:“放心吧小鬼,我只会折断你的手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大个凶蚊冷笑一声,看着面前那个对自己还要高大几分的孩子,当即吐了口浊气,两条棱角分明的粗壮臂膀,一左一右,“钳”住对方的双侧上臂,欲要一招将其掐断。可下一刻,他那自信满满的面容之上忽然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好像吃饭的时候被硌到牙齿一样,紧接着大声咆哮道:“你小子还没有失去意识么?既然如此,那就享受接下来的酷刑吧!” 大个凶蚊怒喝一声,双手力道陡增数分。同一时间,其身后所背的那只巨大的“毒囊”,竟开始闪烁起异样的红光,一明一暗,就如同是在呼吸一样,将藏于其中的大量精分,滔滔不绝地供给到它们应该要去的地方。这一刻,大个凶蚊的手臂虬筋四起,宽大坚实的手掌也因此变得干瘦莫名,只为了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最大值。 “臭小子,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想和我蚊重比力气,你还早了一百年!” 说话间,他猛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传来一股说不出来的空虚感,待他转过神来的时候,却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飞快倒退。他的手明明还握在那孩子的身上,怎么自己就先飞出去了呢? 原来,他的手臂已经脱离自己的躯干,或者说是躯干已经将双臂狠心抛弃。 他的手臂断了,一次,两条,没有丝毫停顿。他已经感受不到痛楚,只因为这一幕的情景给他造成的冲击实在过于强烈。他的耳边响起呼呼风啸,两侧的肩膀处也发出“呲呲”的异响,好远是鲜血飙飞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永远地倒下去,再也不会起来,谁知一只轻柔的手掌忽然自后方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 “蚊重,你输得太难看了!” 转过头来,第四个,也是一直没有采取行动的凶蚊,此刻终于来到战场之中,虽然只将蚊重的身体托住,但后者的脸上却因此流露出奇异的神光,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蚊戾!” 被称作蚊戾的凶蚊一经入场,就连另一边与九幽魔姬对阵的凶蚊队长都不禁停下了动作,偏头看向对方。而九幽魔姬看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不由得轻笑道:“怎么,你对那个家很是在意,难道他比你还要强大吗?” 凶蚊队长不屑地笑了笑,随即声音低沉回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清楚,自己的大限将至就好,乖乖站在那里受死吧!” 凶蚊队长跃身一跃,身后四片血翅随之伸长数倍,并化为四柄纤薄利器,对准九幽魔姬,发动疯狂攻势。一时间,空间之中多了若干道血色残影,每一道便是一记致命斩击,稍不注意,便要被其一分为二。 然而,魔力“复苏”的九幽魔姬,面对这般形势竟然毫不在意,那重重血影刀气,也仿佛是无用之物一样,任由它们穿过自己的身体。 是的,现在的九幽魔姬已经化身为幽冥使者,世间的一切利器都再也无法对其造成伤害,更别想危及她的性命。如今的她就好像是一位观战者一样,战局的变化对他已经起不到丝毫影响。突然间,她脚下步调倏变,本来向后飘去的身形随之快速向前飞驰,直奔对面的凶蚊队长。后者见状双臂怒振,身后毒囊快速膨胀,以至于其全身的经脉都因此凸现出来。下一刻,一道血色光环突然脱手而出,刚好套中的害咫尺的九幽魔姬的身影。紧接着,凶蚊队长双手合十,血环也随之快速收缩,当场便将陷入其中的魔姬捆了起来,身体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不用挣扎了,这是我们凶蚊族特有的蚊环,每一只凶蚊只使用十次,十次之后便会爆体而亡。不瞒你说,这一招我已经使用过六次,而且屡试不爽。作为第七次的直接‘受用者’,你应该感到欣慰了。” 九幽魔姬稍微用力挣揣了两下,发现确实无法将身上的血环撑开,索性也就停了下来,但神色依然淡定自若:“你有这样的奇招,怎么不早点使出来,省得我和你在周旋这么久,甚至连你自己都差点败于我手。” 凶蚊队长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战场,不知为何,那张灰黑色的脸颊此刻竟变得异常惨白,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削弱了许多:“不得不承认,你之前的表现确实大大超出我的预期,如果再给一次机会的话,我绝不会让你和那个小子完成合体。不过,现在的结果也不坏,至少我已成功将你捕获。虽说你并未直接吞食虫卵,身体没有发生变异。但以你的底蕴和实力,就算现在捉回去,也一定是个不错的试验对象。” 九幽魔姬那双深邃的眼睛之中忽然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沙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其实,我还没有搞清楚,你们口中所说蝗试验指的是到底是什么,你们在朱霞村里到底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凶蚊队长喘了两口粗气,而后一脸轻松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再瞒你,其实我们凶蚊族一早便已经盯上了这个偏僻的村落,并准备利用这些村民的性命,完成种群进化的最终形态。” 九幽魔姬眼睛咕噜一转,而后接着道:“所以说,那些莫名其妙死掉的村民,果真都是你们搞得鬼?” 凶蚊队长轻笑道:“呵呵,怪就怪他们太过弱小,连区区一个蚊虫卵都抗不住。我们悄悄在这个村里的水井当中,定期投放一定数量的虫卵。这些虫卵一经进入到村民体内,便会通过吸收其中的精分,以来让自己慢慢成长,变大。待机会成熟之时,虫卵之中幼虫便会脱离这些村民的身体,成为铁头孑孓。而铁头孑孓单独行动之后,有两个去路。一是去往地下,通过吸食植物的精华,进化成钻山力士。二是继续保持在地上活动,通过掠夺生人的精血,让自己成为凶蚊。而钻山力士在成形之后,在一定的特殊情况之下,也有机会充数成凶蚊的形态,这便是我们凶蚊族大概的进化细节。” 不知为何,九幽魔姬发现成功束缚自己的凶蚊队长,此刻竟变得越来越虚弱,就连身后的毒囊都开始萎缩变小,上方的光芒也随之隐去。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强撑着精神,不让外人有所察觉,就连他的同伴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们凶蚊族的虫卵除了肩负着传宗接代,种群繁衍的艰巨任务之外,还有一个异于常类的神奇功效。” 九幽魔姬淡淡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功效就是异变吧!” “呵呵,果然是聪明人。没错,不过我们更喜欢称之为进化。一些虫卵进入人体之后并不能顺利孵化,甚至还会反过来被寄主吸收。而吸收了虫卵的人,就成了我们凶蚊族的关注目标。因为虫卵的缘故,本质来讲,那些吸收了虫卵的魔人,已经与我们凶蚊族成为同类,而身为同类的我们,可以通过吞食彼此的身体,以来获得对方身上的特殊能力。” 九幽魔姬恍然大悟,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已经休力不支的凶蚊队长,为何还要苦苦在此坚持,原因就是他不想被同伴看出真相,否则自己便会陷入到危机之中,甚至要面临被同类残食的后果。 凶蚊队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连忙调转话锋,继续道:“其实,虫卵的真正能力并不是改变一个人的能力,而是将原本潜藏在其体内的巨大力量完全引爆开来。你们魔人虽然不如我们凶蚊族历史悠久,但同样也经历了上万年的衍变过程,其间诞生或消失的力量,实在数不胜数。而事实上,那些曾经的力量并没有完全灭绝,而是藏到了一些人的身体深处,并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彻底觉醒过来。” 哦?听你这么一说,你们凶蚊族似乎还在为魔界做好事啊!不过,很可惜,你们这种滥杀无辜,为了一己私欲为害苍生的行为是不会被认同的。还有,我已经听烦了你的唠叨,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都把性命撂下吧!” 第四百九十六章 饶是魔功百炼通 蚊环祭出三魂无 凶蚊队长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已然忽略了,趴在自己面前的乃是曾经的魔界公主,被喻为最奸诈,最狡猾,诡计花招也最多的九幽魔姬。一个蚊环真的能困得住她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蚊环确实还套在那道身影之上,但此刻九幽魔姬已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且手脚四肢却都不受限制,位于身后下侧延长出一段尾巴之类的东西,而蚊环正是捆在它的上面。 “这……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 “呵呵,换作别人确实不可能,但我可是臭名远扬的九幽魔姬,别说是这区区的蚊环,就算把我关到瓷中,我照样可以钻出来。想当初新魔皇为困住我,当真是费尽心思,想破脑袋,最终才借肋魔界上古封印,将我彻底镇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不会被那种陈旧的老东西所制,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受死吧!” 说话间,九幽魔姬的手掌一挥,一道黑影顺势飞出,直接来到那凶蚊队长的跟前。顷刻间,浓烈的死亡之气扑面而来,而状态不佳的他已然没有了之前的过人身手,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数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之态。现如今,他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不计一切代价地逃。 见凶蚊队长被一股黑烟追得慌不择路,连头都不敢回,被从阵上替换下来的蚊重甚至来不及运功疗伤,脸上便浮现出诡异的神色。 “难道,队长他……” “哈哈,逃吧逃吧,就像你们之前追我时候的样子。不过,我这幽冥功可是出了名的不孔不入,任你上天入地,也休想躲过它的追击。你瞧,它就在你的身后!” 话音一落,凶蚊队长只觉得背上奇痒无比,稍稍扭头一看,只见自己一侧的两片血翅竟被那黑色气流牢牢锁定,且翅膀的外沿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变灰,即将化为乌有。情急之下,凶蚊队长来不及想太多,就地打了一滚,那两边血翅也在这一番折腾之后终于砰然破碎,彻底没了转机。半跪在地上的凶蚊队长眼中充满怨恨之色,早知今日,他就是耗尽身上的所有力量,也要将其杀之而后快。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九幽魔姬尖笑道:“哈哈!你不知道,我九幽魔姬就是喜欢虐杀生灵,而且生灵越是越大,我便越是兴奋。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了,你快起来继续跑,我还有更多杀招供你受用!” 说罢,九幽魔姬进身上前,两脚却忽然为之一滞,回头一看,只见自己那条巨大的尾巴被蚊环死死箍住,虽然无法完全封死她的行动,却能让她暂时无法离开眼前的地方。意识到一点的九幽魔姬小声骂了一句,于是打消了追击的念头。而这时候,慢慢站起身来的凶蚊队长却忽然开口道:“原来如此!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你能恢复自由之身,那是因为你将身上的蚊环过给了那个与你合体的小子。如此说来,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替身,所以说再有一发蚊环的话,你就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此话一出,九幽魔姬张了张嘴,随之深吸了口气,表情平静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其它替身,难道你想和我赌一次吗?你刚才说了,先前你已使用过六次蚊环,加上眼前的这一记,一共是七次。既然一生之中只能使用十次,那你可得谨慎了,小心人没困住,自己却要摇头提前一命呜呼。” 二人相顾无言,谁都不想打破眼前的僵局。因为一旦再次出手,二人之中必定要有一位一败涂地,至于那个人是谁,却只能听天由命。想到这里,凶蚊队长侧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战场,当即高声道:“喂,听好了!如果待会我不幸身亡,请把我的力量收下!” 话音一落,位于另一侧的蚊戾随即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放心,蚊重会处理好善后工作。” 经蚊戾这么一说,蚊重索性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旋即昂起头来,笑容残酷道:“队长,我们都是同类,自然明白各自死后的下场。你放心,我不会辱没你的威名,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 “好,你能这么说,我就能了无牵挂了!” 说着,凶蚊队长的右手之上,忽然显现出一枚全新的血色光环,虽与套在九幽魔姬“尾巴”上的相似,但又不太一样。 只见现在悬在他手上的这一枚,并没有完全闭合,有一段稍稍分开一点,虽然不明显,却可以看得出来。九幽魔姬见状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而这个细小的动作却被凶蚊队长看在眼里。 “果然,你自己也没有把握。哼哼,我这第八枚蚊环,可不是前七杯那么简单。想要避开他的禁锢,就试试看吧!去!” 口令一出,那掌心上方的蚊环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段红绫,御风而去,眨眼之间便已临到九幽魔姬的身边。因为“尾巴”受制,所以九幽魔姬并没有办法彻底甩开“红绫”的纠缠,只能与之来回周旋。而就在这个过程这中,由蚊环变化而来的“红绫”越飞越长,越飘越宽,到后来,由它环绕形成的屏障,已然将九幽魔姬完全包围其中,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都再无逃出的空隙。见对方的气焰愈发萎靡,位于红绫外侧的凶蚊队长终于放声大笑起来:“看来,这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蚊广的,乖乖认命吧!蚊环,上!” 当凶蚊队长蚊广的咒语一经出口,已然形成了一道龙卷之势的红绫屏障,陡然向内侧收拢,连同里面的空气和物体一起压缩,再压缩,直到里面的空间只剩下不足一寸,这才终于停止下来。渐渐地,上下两侧的红绫向中间聚拢,一个巨大的“红茧”赫然呈现在凶蚊队长的眼前。后侧,看到这一幕的蚊重,眼中随即划过一道恶毒之色,嗓音甚微道:“可恶,就差一点!” 蚊广看着那件由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眼中不禁流露出激动的欣喜光彩。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从院中到院外,声音一直飘向远方,甚至惊醒了正在梦乡之中的左邻右舍。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将那佝偻的身体挺直立起来,但现在的他再也恢复不到之前那副风华正茂的姿态。他的脸上皱纹堆累,像融化之后又重新凝结的蜡油。他的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神光已与他无缘,甚至就连最起码的视物都变得十分吃力。他抬起颤抖的手掌,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干枯瘦削的身体,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但现在的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难道我蚊广以后要以这样的面貌示人?如此这般的我,怎能让族中的其它人信服?我……” 又是一轮剧烈刺耳的咳声,他的咳已经令他几乎站不住,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柔且有力的手掌,忽然接住了他的身体。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蚊广甚至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在场的四只凶蚊之中,只有蚊戾才有这样的声音和语气。 “所以你想将我取而代之?”蚊广悠悠地问道。 “呵呵,取代你?那种事情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说实话,要成为队长,我一早便可以轻松做到,你知道的,我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更不愿意带领那些根本不听从管教的族人。” 蚊广面露微笑,有气无力道:“所以,你是来取走我身上力量的吗?” 蚊戾轻笑道:“让你失望了,我对你的力量根本不感兴趣。不要说话了,让我帮你疗伤!” “哼哼,没想到一向以残忍无情着称的凶蚊族也有这样的真挚友情,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九幽魔姬的声音,再次从那蚊环之中传出,蚊广顺势向后一倒,刚好依偎在蚊戾的怀中,并道:“这女人厉害的很,我怕我的蚊环也奈何不了她。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夜长梦多,快将他彻底抹杀吧!” 听到这话,蚊戾的目光随即落在那团红绫之上,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终于道:“这么强大的魔人,就此灭杀确实可惜了一点。不过既然是你的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 话到此处,蚊戾猛然抬起那张惨白的脸颊,只见狼牙已自那两片猩红的嘴唇之中呲出,一股不祥的气息随即自其休内缓缓逸出。 “呵呵,到头来,我们这些凶蚊还是比不了你这一身的力量。蚊王血,无数凶蚊追求不得的梦幻之物,现在,就让这些魔人瞧瞧我们凶蚊族的真正实力吧!” “哈!” 撇下队长蚊广,蚊戾独自一人来到那道蚊环之前。一时间,其混身上下的皮肤之上,竟然浮现出一层类似老虎的花纹,而这也正是那股所谓的“蚊王血”的标志。 “蚊王血脉,启!” 第四百九十七章 蚊王血脉 蚊王血脉到底有多少可怕,外人根本不会知晓。此刻,被困于蚊环之中的九幽魔姬心中一沉,当即默声盘算道:“我听说,这凶蚊族之中有一位独一无二的王者,就是所谓的蚊王。不过,蚊王因为需要负责产卵繁衍的工作,体型庞大臃肿不说,而且极少外出活动。既然如此,面前这只凶蚊体内的蚊王血脉又什么名堂呢?” “嗡嗡嗡~” 空气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异样的悸动,下一刻,那蚊戾脸颊之上,竟然生出数对复眼。而当这十余只眼睛一同看向蚊环所在的位置时,一声冲天火光连同剧烈地爆炸登时腾空而起。片刻间,朱霞村内的异宿开始亮起一盏盏灯光,细小的交谈声也随之以此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 “外面是什么动静,难道又有妖祟出来作怪了?” “刚才的爆炸声好像是从红档他家传来的,该不会是那个康儿搞得鬼吧?” “啧啧啧,这么远都能传过来,想必位于中心的人家定然好过不了,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身染万千血纹的蚊戾迈步踏出尘埃,定睛望去,只见他身上的“凶蚊”特征竟然已经褪去了大半,血翅,毒囊,杀人于百步之外的蚊针,统统消失不见。然而,看到这副模样的他,一旁的蚊重和蚊尖不由得投以嫉妒与艳羡之光,显然能够达到蚊戾如今这般的状态,也是他俩梦寐以求的事情。这边,蚊尖依靠自己不断掷出的蚊针,强行逼退了康儿,口中略带嘲讽道:“哼哼,蚊王血脉,这是故意在我们哥几个面前显摆么?不过,你能依靠那种捷径获得强大的力量,我们这些普通蚊也自有办法追赶得上。” 说话间,蚊尖双臂伸展,一时间,身后毒囊竟好像蜈蚣一样,突然伸长了数十倍,末端的突出的两枚尾钳,砰然夹在康儿的手臂之上。 “既然蚊针奈何不了你,那就尝尝我这对尾钳!” “咔!” 那巨大的尾钳不仅是个头唬人,就连力量也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本来已经近科金刚不坏的康儿之躯,竟在那一钳的威力之下,竟生生折断了一臂,并随之耷拉下来。剧痛之下,康儿口中传出阵阵兽鸣,齿间分泌的唾沫随之落在尾钳之上,泛起阵阵青烟。 “可恶!” 蚊尖吃痛,赶紧缩回自己的“兵刃”,见自己的毒囊并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稍稍舒了口气,面容狡黠道:“别看我的体型不如蚊重高大,但力气可是一点也不小。原来你这副刚刚得来的身体也有弱点,如此说来你离战败也不远了。准备做好断手断脚的觉悟吧!” 蚊尖眼中寒光烁烁,刹那间,那笨重的尾钳竟被他使得迅急莫名,比起先前的蚊针还要得心应手。而因为先前吃了大亏,如何的康儿虽然神智不清,但却能出于本能反应自行闪避,以防被钳部夹中。然而,体型过大导致他的动作并不能过于灵活,一个不留神,左侧大腿又被尾钳咬住。就在那两枚宽大的毒牙准备狠狠闭合之际,康儿忽然俯下身来,一口啃在与尾钳相连的毒囊之上。 “你……你这小鬼,你要做什么!” 不等蚊尖喝斥完毕,康儿上下两排牙齿随即咬合,毒囊外皮虽然坚韧无比,但也承受不住这般猛烈的攻击,被切中的位置当即流出丝丝黄绿色的汁液。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尾钳上的力道飞快衰退,竟然已经夹不住康儿的身体。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找死!” 蚊尖因为毒囊受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摇身一变,数枚蚊针已被他夹在指缝之间,并全速朝对面奔去。跑动过程之中,一枚枚蚊针相继射向康儿的面门,后者却是熟视无睹,任由那些锋利之物戳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是因为咬食毒囊的行为令他分神,刀苍不入的皮肤此刻竟然杝出现了些许破绽,而蚊针趁机欺入,“噌噌噌”全部插入到康儿的上半身上,其中有一枚甚至还从脖颈之上刺入,并从身后一侧钻了出来,场面异常惨烈。 “哈哈哈,怎么样!这下你再也不会小心我看蚊尖的厉害了,你……” 话音未落,蚊尖的脸色遽地变得分外难看起来,他先是惊恐地望了康儿一眼,紧接着身体跪地,并随着呼吸一阵阵的抽搐。而再次看向康儿,只见后者此刻竟附在毒囊之上,大口大口吸吮着里面流淌出来的汁液,而那正是蚊尖的生命精华所在。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血中含有致命的毒素,寻常委灵哪怕碰上一点就会肠穿肚烂,他怎么能一点都没有?” 发出质问之时,蚊尖再也支撑不住,索性倒在地上,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不知过了一多久,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出现在视野之中,那张冷漠阴沉的脸庞突然凑到了跟前:“蚊尖,你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我们凶蚊族为最重要的毒囊交到对方的手上,现如今,你体内精华流失,生命几尽,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我看你好人做到底,不如在临死之前再帮我一个忙,你说怎么样?” “蚊重,你!” 看着倒在火焰之中的那只巨大“茧蛹”,蚊戾深吸了口气,以来压制体内狂暴的血脉,轻声道:“这下,她应该没有反抗之力了吧!” “哦?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浓烟之中,一股怪风无端升起,并卷携着大量烟雾一同掠入空中,逐渐地,一道扭曲抽象的巨大鬼脸出现其中,熟悉的声音随之从内侧响起:“不得不承认,那所谓的蚊环威力属实强大,连我这个曾经的魔界公主都对他束手无策。不过,你以为我只能分身一次么?哈哈,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空中,以“魂魄”状态现身于人前的九幽魔姬,再次发出那标志般的尖笑声。而因为先后动用了两次蚊环而差点油尽灯枯的蚊广突然挣扎地站起来,满脸疑惑道:“怎么……怎么会……我的蚊环怎么会对她不起作用?还有,方才她自称魔界公主,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既然之前你已经将你们族的秘密告诉给我,我也就不再吝啬了。我乃以前夜魔魔皇之女,九幽魔姬。今日你们碰见我,也是命该如此,就让我亲手为魔界除此一害吧!” 变作魂魄之后的九幽魔姬,实力不减反增,而且速度极快,已然不是生灵可以相提并论的。眨眼之间,他已从二人眼前飞过三圈,同一时间,一道道魔兽幻影自那烟雾之中接连跃出,疯狂攻向蚊戾和蚊广。前者还好,无论是原本的充沛精力,还是刚刚复苏的蚊王血脉,都能令他稳占上风,毫不示弱。但蚊广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蚊珠失利对他打击极大,使其战意受挫,无心应对,只能被打得连连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九幽魔姬瞅准时机,突然变换方向,一头撞在蚊广的胸膛之上。巨大的力道之后下,蚊广踉踉跄跄,一连退了好几步,样子就像喝醉了似的,眼看就要不支倒地。关键时刻,蚊戾闪身到来,举手在其头顶之上轻轻一拍。呼吸间,一道赤色闪电自蚊广的身体流过,后者犹如重生一般,周身气焰再次恢复到巅峰状态,一股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立时自体内爆发而出,直接将那魂魄状态的九幽魔姬震飞出去。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蚊王血脉的威力,我蚊广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看着对方这般肆无忌惮的样子,蚊戾低声提醒道:“我只是将血脉的力量传给了你一部分,并未将真正的蚊王血注入你的体内,小心使用,支撑不了多久。” 蚊广看了看他,微微颔首道:“我知道,我自有分寸。不过,接下来用不着你亲自出马了,我一个足可以对付那妖妇!” 蚊广豁然出手,这一次自他手中飞出的居然不是蚊针,而是一枚枚半透明的纤薄之物。九幽魔姬瞧不出其中门道,赶紧抽身避让。可谁承想,那些飞动之物竟然可以自动改变方向,并再次找上了她,而且越来越近。逃窜之中,九幽魔姬暗暗道:“现在我虽然已经脱身肉身,暂时不受这些利器的威胁。不过,这种状态并不能长久,若是太长时间离开身体,恐怕是要魂飞魄散。而且,身为‘灵体’的我也并非百无禁忌,若是碰到了那些带有诅咒封印的秘术,就要大事不妙了!” 思量间,那几片纤薄之物已经来到身前,九幽魔姬定睛一看,发现那些半透明的东西竟是些蚊翅的碎片。不过,这些所谓的碎片并非任意飞动,其中竟然内合五行八封之术。眼前一花,又有数枚血翅碎片从前方飞来,并与身边的这些玩意共同组成了一个空间阵法。 “九幽魔姬,这下看你往哪里逃,吃我这第九记蚊环!”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人小体壮大能量 空中,所有的血翅碎片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网络,并将九幽魔姬困于其中。下一刻,碎片上的血色薄膜开始自行生长,并将所有的空隙修补完全。九幽魔姬见状连忙动身冲撞,却不想那些看似薄弱的小玩意竟然异常坚固,无论她如何努力冲击,球体都纹丝不动。 “哈哈哈!这第九枚蚊环是专门为了你这种灵魂体准备的地灵环,凡是魂魄类的灵体,都休想逃出它的掌控。九幽魔姬,嗯,将你带回去之后,蚊王一定十分欢喜,说不定还能有额外的奖励。好,很好!” 说着,蚊广举起手掌,只见空中的那枚地灵环越缩越小,最后变得只有苹果大小,最终落于他的掌心。看着,球内的那团灰色的烟气,蚊广轻轻抛动了一下手里的地灵环,颇为得意道:“魔界公主也不过如此,害我又浪费了一记宝贵的蚊环。蚊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 蚊广抬头看着蚊戾,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对劲,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见蚊重伏在地上,嘴里正在拼命撕咬着什么东西,下一刻蚊广用力捏紧手里的圆球,神色阴沉道:“蚊重这个家伙,果然他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地上,除了散落的一些残骸外壳之外,蚊尖已然没了踪影。旁边,蚊重伸手抹去嘴边的汁水,缓缓站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伸腰,并将目光投向自己那两条全新的手臂,神态自若道:“细是细了点,不过勉强够用。蚊尖,你不要怪我,既然已经失去了战力,就该乖乖把自己奉献出来,这样才能保证族群的强大,不愧对蚊王对我们的栽培。” 回头看向身后,康儿随手将那干瘪的毒囊丢在一边,因为吞食凶蚊汁液的缘故,此刻他的嘴边因为严重损伤,竟然已经酃出其中森白的牙齿和鲜红的牙龈。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却是写满是激动与残暴,只因为刚才的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又一次蜕变。 “哈!” 相隔两丈之远,但康儿的一声怒斥,仍然震得两耳嗡嗡作响,若是意志力不够坚定,非得当场晕死过去不可。面对这般阵仗,蚊重轻轻擦掉耳中溢出的血水,当即冷笑道:“现在,蚊尖的力量已经平分到你我二人的身上,究竟孰强熟弱,我也想亲自见识一下。小鬼头,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丝毫的迟疑,二者眨眼之间便已对撞在一起,雨点般的掌影拳劲在空中不断激射碰撞,他们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竟然发挥出超越金属的刺耳声响,每每交手,拳掌之间便会飞溅出大片的火花,一经落地便悄然不见。 “哈哈哈!痛快,痛快!” 蚊重猛然攥拳蓄力。顷刻间,整只右臂都变成了血红色,一股股精血不断涌上腕部,并为其输送珍贵养分。另一侧,康儿仍旧在贯彻着自己的战术,攻击,连续不断,毫无停歇的攻击。他就像一只只会进攻的机器一样,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安危考虑,甚至都没将那蓄势的一拳放在眼里。他的目光愈发火炙热,就如同被他连番轰击之后的蚊重身体一样,表面竟然反射出火焰一样的光泽。他坚信,只要自己击中的拳头够多,那么对方一定会倒在自己的脚下。 然而,他真的来得及吗? “小鬼头,你玩了,吃我这一招,自如拳!” 终于,蚊重挥出了那一记史无前例的一击,一只燃火的拳,一只被血光充斥的拳。然而,那拳头行至距离康儿只有一拳的时候,居然停了下来。停手的原因很是可笑,只因为他的手臂不够长,根本打不到对方的身体。 电光火石之间,蚊重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笑容,下一刻,那只不够长的拳头,竟然再次向前移动,一寸,两寸,三寸,直至拳尖处狠狠轰击在康儿的胸前,一团不知道属于谁的血之光芒,登时爆裂开来。 “哈哈哈!” 当那道耀眼夺目的血之光芒彻底将那康儿身形完全吞没之时,蚊重再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当即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而在不远处观看着整个过程的蚊广与蚊戾,却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神色。 “蚊重,你果然还是不够啊!” “唰!” 蚊重还没有意识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见那血光之中探出一只破烂不堪的手臂,一举抓在他的咽喉之中。虽然手臂已经被削去大片血肉,但其中传递过来的恐怖力量依然可以轻松地将蚊重魁梧的身体拎在半空之中。后者竭力想要掰开扼在那只骷髅手掌,却发现在那血光之后,一张扭曲暴怒的脸颊已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好疼!”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蚊重连同那半截残破手臂,双双坠落在地。蚊广见状不禁轻笑道:“这家伙前脑简单,运气却是不错,最后关头竟然真的脱困了,真是见鬼!” 蚊戾阴沉着脸,微微摇头道:“不,他并没有。” “什么!” 蚊广纵身一跃,来到蚊重跟前,转身来到正面,只见对方双手抓着自己身上的那截臂骨,两只眼睛夸张地向外凸出,舌头也伸出半截。蹲下身子用手指一试鼻息,蚊广当即直起身子,面露嗔怒状道:“什么,蚊重死了!” 不敢相信,就在刚刚的几息之间,康儿居然利用那只几乎残废的手臂了解了蚊重的性命,而也正是因为过于用力,他的那只手臂才会应声折断,随着蚊重的尸身一同倒在地上。看着蚊重脸上的惊骇之色,康儿显得十分兴奋,丝毫不为自己的断臂经历感到惋惜,而是跃跃欲试道:“你也来吧!” “哼哼,小鬼好大的口气,以为杀了蚊重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我会让你知道你我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 说话间,蚊广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圆球”,表情古怪道:“作为第九蚊环,这只珠体所具备的封印力量已经远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所以不用浪费体力,还是安心等我回来找你吧!” 说完,蚊广唤了一声“蚊戾”,并顺手将掌中球体抱了过去,并道:“东西你帮我保管,待会我再拿回来。” 蚊戾伸手接过关有九幽魔姬的“地灵环”,一脸轻松道:“好好打,千万别像他们那样阴沟里翻船。” “呵呵,放心,我是队长,队长又怎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我会用最强的杀招,一举令这孩子丧失反抗之力的!” 说着,他用脚尖轻轻一挑,便将地上的蚊重远远地丢飞出去。同一时间趁机取下那段露着白骨的断臂,大喝一声,全力将臂骨朝对面猛掷出去。 “小鬼,尝尝自己手臂的滋味吧!” “吼!” 如今的康儿已经几近兽化,怒喝之间,一股无伦气障随即展现,并将飞来的那截断臂生生地震成了飞灰。下一刻,他双脚如机簧脱扣,飞似的奔了出去。见此情形,蚊广冷笑道:“刚才见蚊针都伤不到你要害,这回我也要试一试!” 说话间,蚊广双臂抡起,一枚枚黑色蚊针相继自臂间飞射而出。但这回的康儿显得机敏的许多,并没有选择直接与之硬碰硬,而是依靠灵活多变的走位,让过那众多的凌厉飞器。突然间,他伸手抓出空中飞来的一根蚊针,并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道,生生地将其倒掷回去。蚊广见状淡淡一笑,居然没有动身躲避,而是插直胸膛,任由那枚蚊针刺向自己的要害。 “砰,叮叮叮,当~” 出人意料,那几乎无坚不崔的蚊针戳在蚊广的胸前居然没有丝毫效果,反而是自己被弹到了地面之上,瞬间力道全消。蚊广低头看看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旋即抬起头来,出声讥诮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凶蚊族可是拥有着连魔兽都自叹不如的胸甲背甲,蚊针固然锋利,可惜依然无法刺穿这些部分。小鬼,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呢,这回该瞧我的了!” 语毕,蚊广的脚下忽然暴发出一股恐怖力量,竟将身下的地面蹬出了一道深坑,眨眼之间,他那飞袭的膝盖,已经重重地顶在康儿的面门之上。得手一瞬之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头骨破裂的声音,以及撞击时候反馈回来的绵软感。是的,他一定已经被自己重创,康儿就算死了,也休想再站起来。 就在蚊广为自己的一招得势洋洋得意之际,一只虎钳般的巨大的手掌忽然钳在他的腰身之上,并以倒栽葱的方法,将他全力砸入到地面之中。 “叔叔,我的脸好疼啊!” 见蚊广摔得那般狼狈,身为同伴的蚊戾却来不及担心,只因为他发现面前好道红绫之中,似乎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异动,而这异动,竟比先前九幽魔姬逃脱之时产生的危险感还要强烈,数倍。 “哦?原来这里面还藏着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快出来吧,否则你的同伴就要性命难保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得道自通 蚊环是以凶蚊自身的生命精华所化,一生之中只能使用十次,所以此招的威力非同寻常,且以寻常之力,根本不能破开,除非施术者主动放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被包裹得如粽子一样的红绫突然向外膨胀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绫外缘呈现出更多的结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影,但气势却是异常吓人,就连蚊戾也不敢掉以轻心。 “呵呵,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放,我劝你到此为止吧!蚊环里面蕴含的力量,是你们这些外人想都不敢想的,更不用说是依靠蛮力从内部强行突破。你……” 话说到一半,蚊戾声音戛然而止,只因为红绫之中忽然向外逸出大量的紫色气焰,而随着外面的气焰越来越多,红绫的体型也随之慢慢缩小,最终变成一条普过通通的细长丝带,掉在地面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的人却哪里了,还是说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悄然逃走?” 话音一落,那股紫色紫焰忽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制,并化为一道漩涡,于半空之中喷吐沉浮。就在蚊戾瞧向漩涡中心的“黑洞”之时,两只手掌忽然攀住洞口边缘,一个含糊的声音随即响起:“我这是在怎么了,这里哪里?” 当孙无忧自那紫色气焰形成的黑洞之中走出之时,蚊戾一眼便认出了他,他用力握住手里关有九幽魔姬的“地灵环”,紧张的神色也随之缓解,并开口高声道:“我等你好久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孙无忧揉了揉眨眼惺忪的眼睛,望了望面前陌生的怪人,当即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明明中了厚土诀的诅咒,而丧失了所有的动作能力,就连仅有的意识也被一同封印在躯壳之中,不醒人世,怎么此时的他能够恢复正常,并以如此姿态重现在蚊戾跟前,这还是一个谜。 孙无忧见对方来者不善,又瞧见满院狼藉,立时反应过来此地情况,而这时候蚊戾忽然道:“是啊!一转眼好几个月都过去了,你认不出我们也不怪你。” 孙无忧侧目瞥见一旁地上的钻山力士,稍加思索之后,便脱口而出道:“哦,原来是那些光头强盗,既然你认得我,这么说来你就是那日在林中和张如笑张师叔联手一起揍过的那几个了?哎,奇怪,当日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变化如此巨大,真是怪事。” 蚊戾不屑道:“我们凶蚊族拥有强大的进化异变能力,自然不是你这种肉眼凡胎可以想象的。当日你和那女人让我们四人受尽屈辱,今天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孙无忧动了动回略微僵硬的肢体,不以为然道:“你们几个还真是不长记性,吃了亏不知道小心行事,还要这般张扬,主动上门讨打。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就让我陪你再玩玩吧!” “玩?呵呵,恐怕待会你就要收回自己所说的话了。” 说罢,蚊戾用力抛出手中的“球体”地灵环,身形化为一道脱弦利箭,全速冲向对面的孙无忧。还未接触,孙无忧目光一寒,侧脸之上已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原来,蚊戾的杀气太过浓郁,以至于形成了无形气刃,摔先划破了孙的皮肤。面对此等突发情况,孙无忧轻身后跃,口中喃喃道:“睡了这么久,身体倒是轻松地很,刚好可以拿这家伙试试身手。既然你喜欢先声夺人的感觉,那我也来试试!将诀,重巽!” 孙无忧双手半握,一掌朝天,一掌朝地,作阴阳回形。下一刻,眼中倏尔涌现出一道湛蓝色的光束,于两掌之间动转数圈之后,终于脱手而出。此刻,同样位于半空之中的蚊戾脸色微变,暗自道:“这是什么招式,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思绪未完,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肆虐气流突现在跟前,摧枯拉朽一般将其丢飞出去。然而,身体还未完全停下,那股怪力竟再次加持在身体之上,一瞬之间,好像有数以百只的鹰隼在拼命啄食着他的身体,皮肤,甲板,凡是与那股风力相接触到的部分,都在此刻变得遍体鳞伤。而在不远处,落在屋檐上的孙无忧看到那枚即将坠地的球状物,随手一挥,分出一道劲力当即卷在球体外侧,并将其送回到孙的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孙无忧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里面物体的真实样子。谁知就在这时,球体内的那团黑色忽然向内塌缩,并化成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站到球体的正中央。 “孙无忧,你这个浑小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快放我出去!” 孙无忧愣了一下之后,终于忍不住急声道:“干……干娘,你怎么在这里面?” “废话,还不是因为我把体内的魔力全部传到了你的身上,你以为凭你体内那一半的力量,就能自行冲破诅咒了吗?” 事到如今,孙无忧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得以从厚土印的镇压之中“复活”过来,全都是九幽魔姬的功劳。 就在蚊广使出红绫蚊环将九幽魔姬封印的时候,后者意识到想以肉身状态脱离束缚行不通,于是便下定决心要暂时舍弃张如笑的身体,并以魂魄状态挣脱蚊环。然而,变作灵体的她,无法动用原本魔躯之中的魔力,于是便灵机一动,将存于张如笑体内的那一半魔力,转嫁到了孙无忧的身上。如此一来,九幽魔姬的全部魔力得以在孙无忧的体内完全融合,重成一体,这也成为了孙冲破诅咒封印的最后机会。果然,孙无忧没有让九幽魔姬失望,并成功借着九幽魔力,令自己彻底苏醒过来,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好了,先别说了,这几个凶蚊族的家伙有些棘手,虽然已经死了两个,但剩下的那一对实力更强,你最好不要轻视。” 孙无忧微微点头道:“干娘教诲,无忧谨记。不过,他能让干娘你受此大辱,我又怎能轻易放了他们。先前的招式不过是和他打个招呼罢了,接下来才要动真格的。” “哈!” 伴随着一声不甘与愤怒的怒叱,蚊戾终于从那重重风劲之中站起身来。而此刻,孙无忧的“重巽”一式已经来到尾声,如今经前者气场这么一震,彻底消失殆尽。 “那小子使的是什么妖法,看起来并不像魔界的功法,本以为进化成凶蚊就能轻而易举地取胜,没想到还是这么难以对付。不行,我得沉下心来,我身负蚊王血脉,怎么可能让区区人类比下去。可恶的人类,我来了!” 舍弃了“凶蚊”形态,如何觉醒了蚊王血脉的蚊戾,一举一动都与人类无二,只是速度更快,力量更猛,招式的变化越也随之增多。摇身一变,他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枚一尺来长的短刀。那刀身纤薄至极,与先前的血翅相似,但却更加极致。呼吸之间,他已先后斩出十六刀,而且每一刀都朝向不同方位。下一刻,坐于房上的孙无成纵身跃下,紧接着身后的房脊之上便传来一阵串震耳的破裂声,整排的房屋就此变作废墟。 “你居然可以看得到我的刀?”蚊戾冷冷道。 孙无忧面无表情道:“看得到如何,看不到又如何。我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但你出手,招招致命。看来,我也不需要有所保留了。”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你说刚才的手段,还不是你的真正实力?少在那里虚张声势,真正打过才知道!” 刀至人至,蚊戾手中的那柄蚊翼刀,竟比他自己还要快上一些。面对如此凌厉攻势,孙无忧连连后退,终于来到角落。下一刻,他猛然跺脚叩齿,口中怒声道:“将诀,金刚!” 孙无忧的功体“燃灯琉璃体”被破,抵挡外力伤害的能力大大降低。然而,将诀之中的“金刚”一式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口诀念出之际,孙的身体表面立时闪耀起一股灼目的金光,就好像涂了一层金漆一样,即便是在漆黑无光的深夜之中亦能熠熠生辉。 金刚是将诀极阳极刚的一式,寻常兵器根本无法突破其几乎无懈可击的金甲刚壁。然而,面对这般景象,手持薄翼刀的蚊戾却是没有丝毫迟疑,刀刃一如自己意料的那样,一举劈中孙孙无忧的肩膀,“咔”的一声异响,刀刃竟被卡在锁骨之上,孙无忧的脸上也随即显出一层白毛冷汗。 “好快的刀,快狠的招!” “哼哼,你也不错,居然没有一刀将你砍成两半,不过下一刀你可没有这么走运了!” 蚊戾飞踢一脚,借此力道强行将刀身抽回,调转身形,使出一记回首捞月,锋利异常的刀刃这回转攻孙无忧的肋下要害,要是被其斩中,就算不会当场血肉横飞,也要肝肠坠地。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眼中忽然喷涌出一道诡异的紫烟,转瞬之间便将自己包裹其中。 第五百章 众怒群起 九幽魔姬虽然被困在地灵环之中,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眼见孙无忧的身上再次出现当日于云魔崖下的奇异变化,其心中登时升起一团疑云:“这小子使用的到底是怎样的一股力量,为何我从未在其它人的身上见识过?话说回来,当天那些紫色火焰出现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三两招就将那强大的方柳魔君轻松击溃,逼迫其不得不败走逃亡。现如今,同样的景象出现,看来这场战斗的胜负即将要揭晓了。” 收招后的蚊戾,看着自己那柄已经残破不全的薄翼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不是惊讶,只是在回忆刚刚抽刀斩中孙无忧的情形。在那一瞬之间,他的刀刃划过的,仿佛不是肉身骨骼,而是一汨流水,一股轻风,似有形,似无形,似散逸,似凝聚。然而,无论如何,锋利无伦的翼刀,竟然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甚至还令孙无忧变成了如今这般诡异的面貌,这让原本斗志昂扬的蚊扇立即变得迟疑起来。 “事已至此,今日不分出高下看来也走不了了。既然连我的刀都拿他办法,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说着,蚊戾随手将那翼刀扔在地上。一声厉喝夺口而出,原本已经趋于平稳的蚊王血脉,突然再次变得汹涌澎湃起来。肉眼可见,其身体前后两侧的“板甲”飞快增生,并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模样,覆盖在身体表面,甚至直达指甲。这时候,蚊戾的全身已经被那层坚实的甲壳包裹,一股浓郁的杀气随即四散而出。 “孙无忧,不得不说,你的招术确实让我大吃一惊,不过你的表演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要把你打得连渣都不剩!” 话音一落,蚊戾破空飞出,一时间,体表甲衣之上,竟然惊现一层细密的尖刺,并随着身体的移动一同攻向孙无忧的身体。此刻,孙无忧已与那股莫名的紫焰合而为一,拳脚所到之处,虽然会被瞬间撕裂,但转眼之间便又会恢复原样。 “哼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我的动作快,还是你恢复得快!” 蚊戾越打越急,拳劲掌影已经分布在方圆三丈之内的所有空间之中,任何处于这个范围之内的事物无一例外,尽数会成为蚊戾暴虐的目标。如是,地面开裂,空间震颤,孙无忧的身体果然在一次次地猛攻之下变得愈发零碎,自愈的速度似乎也不如开始之际那么及时。倏然间,蚊戾两只前臂上方的板甲之上,汇聚起大量的血色光斑,原本分散在空气之中的大量魔力因此朝其汇拢过去,并形成了一枚巴掌大小的光团。 “孙无忧,去死吧!血王波!” 孙无忧眼中异彩闪烁,紧接着便被突如其来的那股血芒完全吞没,就连周身的紫色气焰也随之被一齐冲散,消靡于虚空之中。然而,血王波的威力不止于此,射穿孙无忧之后,多余的能量没入地下,令得整个朱霞村的地基都随之剧烈晃动起来。与此同时,大量的地下泉水自裂缝之中窜升出来,并白热化的战场之中带来了一股难得的清凉之意。 “嗡~” 缘于地下百丈之深的诡异轰鸣,如同一记撞钟一样,彻底让朱霞村的村民醒转过来。顾不上那些可怕的传闻与怪物,大家纷纷走出屋外,望着不远处那一抹抹不祥的血之光,脸上不约而同地呈现出忧虑之色。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朱霞村命在旦夕,继续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大家抄家伙,和那帮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村民,手持各式兵器,甚至还有锄具,纷纷朝红果的院落聚集过来。此刻,站在院中正努力喘息的蚊戾十分疲倦地抬起眼皮,低声提醒道:“他们要过来了,咱们该撤了。” “撤?那得等我先把这个小鬼解决了再说!” 蚊广作为此行的小队队长,拥有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实力虽然不及蚊戾,但依然不可小觑。康儿虽然因祸得福,自红果背上的毒瘤之中,获得了神奇怪力,以至于魔力大增。即便是在面对蚊广这样的强大敌人,依然毫不示弱。再加上,如今的他身体异常坚韧,寻常兵器都伤他不得,更不用说拳脚上的威力,更是拿他没有办法。即便如此,蚊广依靠自己的蚊针,一次又一次地将康儿逼退回去,并在其身上插下一枚又一枚的细长蚊针。终于,蚊广翻身跃起,故意拉长了二者之间的距离。蚊戾见状不由得道:“呵,原来那边早已来到尾声了啊!” 说话间,蚊广忽然口念法咒,下一刻,位于康儿身上的众多蚊针,竟然接连疯狂生长起来,周身表面更是会结生出无数细小的荆棘,转眼的工夫便已将康儿那具魁梧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溃不成形。而更加可怕的是,那些长大的蚊针竟然相互融合,并最终拧成了一根通天巨柱,怵然耸立在康儿的脊梁之上,将其死死地钉在地面之中,彻底封住他的行动。伴随着丝丝血气不断渗入到那根通天柱内,康儿也再也没有了先前那股勇往直前的劲头,转而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只剩下粗壮的呼吸声。 “嘿嘿,蚊重和蚊尖二人合力都拿你没有办法,想不到自己会被我如此轻易地制住吧!不过,你也不用气馁,现在加持在你身上的乃是我族秘术之一定坤神栓,需要耗费九九八十一根蚊针,方能完成。现在,那定坤神栓已经和你长在一起,除非你将自己的脊柱拆碎,否则绝对无法从中逃脱。费了这么大的周章,总算没有辜负蚊王大人的信任。蚊戾,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说着,蚊广漫不经心地迈出上前,欲要将那康儿收服并带走。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掌忽然刺破地面,猛然拽住他的小腿,顺势将其拉入其中。 “嗯?蚊广!”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修为高强的蚊戾都没有反应过来,待他来到跟前,蚊广早已随着那只手掌没了踪影。 “可恶,快把人给我交出来!” 情急之下,蚊戾单手探入到地洞之中,紧接着一股不俗威力自其手臂内部喷发而出,万千血光立时自那周围的地缝之中疯狂刺出,就是不见蚊广的身影。事已至此,蚊戾深知下方凶险万分,贸然进入非但救不了人,恐怕还要将自己搭进去。权衡再三之后,蚊戾咬了咬牙,面露不甘道:“蚊广,不是我不救你,只是因为此行波折过多,令我等损失惨重,如若我再发生意外,就无人将这孩子送回到族群之中了。你放心,只要你还活着,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对着洞口说完之些,蚊戾重新站起身来,只见目光向前方一瞪,康儿连同身上的那根腰身粗细的定坤神栓随即拔地而起,自动飘到他的面前。而与此同时,蚊戾摇身一变,手中多一枚黑色的紧箍,正是他的蚊环。随手将其丢出,蚊环自动套在康儿身上,并带着对方一同慢慢缩小,直至来到三寸来长,这才终于被蚊戾收回掌中。小心将康儿保管起来,蚊戾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蚊重尸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手一挥,一团火焰便凭空出现,并以极快速度将巺体焚烧殆尽化作一堆焦炭。 完成这一切之后,蚊戾周身血纹皆散,再次恢复成“凶蚊”模样,两对血翅微微一振,便遁入高空,消失无形。 实话实讲,村民聚集的速度已经相当之快,但依然没有赶上真正的战斗,只看到了满眼的狼藉。几人在院落之中发现只剩下皮囊的红果,相识的几名魔人随即伤心落泪,有的甚至还抽泣起来,直到有人发现了蚊重的尸体,才打破了现场沉重悲伤的气氛。 “快看,这家伙看起来就是始作俑者,大家一起动手,把他挫骨扬灰!” 面对强大的凶蚊或许不敢出手,但对于一具早已死透的焦尸,自然不在话下。众人举起手里的家伙,七手八脚将蚊重的残骸彻底碾成了灰烬,这才稍稍平息了大家伙儿心中的怒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并道:“对了,怎么不见康儿的身影,难道他也已经遭遇不测?” “唉,康儿就算了吧!反正他已经被那不知名的恶灵上身,早晚也是死路一条。只是可怜了红果这个老实本分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惨死在自己家中,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村长,事已至此,还是您拿个主意吧,横竖都是一个死,我们不能继续这样忍受下去了。” 说罢,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在场之中一个花甲老人,后者手持拐杖,上身佝偻,两只眼睛几乎睁不开来,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衰老的气味。而就在那人语毕之时,那双不知已经黯淡了多久的老眼,忽然爆发出堪比壮年的凌厉目光,弯曲的腰板也随之挺直起来:“是啊!再这么下去,我们朱霞村非得灭门不可。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我们就前往它们的老巢吧!” “等等,带上我!” 说话间,孙无忧砰然跳出地面,腋下挟持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蚊广。 第五百零一章 蚊巢 要说以孙无忧如今的功力,即便面对巅峰状态下的蚊戾,亦能不落下风。只是,一旁还有另一位蚊广从中作梗,才使得战局变得难以琢磨。在这等情况之下,孙无忧借着蚊戾穷追猛打的时候,趁机躲入到地底之中,并在出其不意之间将蚊广一举控制,并将其击晕过去。 事先,孙无忧早已打好如意算盘,只要蚊戾沿着地洞前来寻找蚊广的下落,自己便趁此时机,将二人一网打尽。可怎料,蚊戾足智多谋,一眼便瞧出其中端倪,于是连一丝停留也没有,便带着康儿返回了种群。而在地下等待多时的孙无忧见迟迟无人前来,于是便主动摸了出去,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见孙无忧与那凶蚊队长蚊广双双现身,在场村民第一反应就是将二者视作一伙。然而,朱霞村的村民多久之前便已淡出江湖,早已不过打打杀杀的生活,如今见到危险临近,竟然忘记了自卫,咋啦一下奔散开来。而这时候,为首的“村长”忽然喝斥道:“往哪里逃都没用,不把敌人除尽,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见那花甲老人并不害怕自己,孙无忧撂下手上的蚊广,主动上前拱手道:“这位老丈,在下孙无忧,不要误会,我和那些凶蚊不是同类,更不会伤害大家。我刚才听说您要带领村民前去凶蚊的老巢,如果可以的话,请将我一起带上。” 村长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见其目光清澈,长相中正,并非奸诈歹毒之相,这才稍稍放松警惕,语气不太和善道:“你是什么人,来到我们朱霞村所为何事?” 孙无忧想了下,搔头抱歉道:“这个……老丈莫要见怪,先前我被坏人用妖法镇压,险些活不过来,多亏我干娘及时出手,才令我转危为安。至于怎么来的这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一定说的话,那就只能问我干娘了。” “干娘?她在哪里?” 孙无忧从身后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圆球,递到村长的面前,一本正经道:“这就是我的干娘。” 村长见那圆球之中除了一团黑气之外再无其它,以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的他当即改换怒相,用力跺了跺手里的拐杖,厉声道:“年轻人,你不要把老夫当成傻子看待,我虽然老,但并不糊涂。” “哼哼,不糊涂又怎样,到头来还是照样只能看着自己的村民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村长面色遽寒,目光随之又重新落在那只圆球之上,仔细端详好一阵之后,才终于又对孙无忧道:“刚才是这个玩意儿在说话?” 孙无忧神态诚恳地点头道:“我说了,我干娘就在这里面,只是同样受了奸人妖法,这才被囚于这古怪球体之中。” 说着,孙无忧回身指向那个站着的红绫“粽子”,继续道:“我干娘的身体就被困在里面,现在我急需办法将干娘解救出来,所以前往凶蚊老巢是势在必行之事,望老丈能够答应。” 村长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不久之后,那些四散逃离的村民,居然再次聚拢回来,虽然大多都藏在断壁残垣之后,但目光却是死死地盯在孙的身上。 “我不是什么老丈,我是朱霞村的村长,你可以叫我木大叔。我看你所说也不像假的,但凶蚊族的巢穴杀机四伏,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猎户到了那里也是九死一生,你年纪轻轻,可能身上有些功夫,但要硬闯凶蚊族,恐怕还是太自不量力了吧!” 孙无忧摆手道:“这个木大叔可以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绝不牵怒它人,更不会怨恨村长您。现在所有的顾虑都已打消,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木大叔转身坐在一旁的墙根之上,神态严肃道:“说实话,我对凶蚊族的事情所知甚少,就算偶有耳闻,也无法验明真相。但据我所知,这些凶蚊昼伏夜出,常年栖息在黑水潭畔。多年的霸主地位,使得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处寸草不生的绝地,除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否则无人胆敢贸然闯入,就算进去了也多半没命出来。” 孙无忧问道:“那黑水潭身在何方?” 木长叔举起手里拐杖,直指西南方道:“从朱霞村出去,往那边走二十余里,便能达到黑水潭的边界。因为常年在此居住的缘故,我们朱霞村的村民对那里不算比较了解,但至于里面的详细情况,谁也不说不清楚。只是,这些吸血的怪物实在是得寸进尺,曾经的一再忍让,竟让他们变本加厉,如今竟然欺到了门上,想要将我们大家统统变成孵化幼虫的温床。作为村长的我,再也无法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所以就算是明智凶多吉少,我们也要孤注一试。” 借着村民手里的火把,孙无忧依稀看到那些村民的模糊面貌。而就在那些人中,有不少的身体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异变,皮肤溃烂生疮,四肢不全,口歪眼斜,还有生着畸形肉瘤的怪物,孙无忧知道,制造这一切悲剧的原凶,正是那个凶蚊族。思索片刻之后,孙无忧终于开口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既然明智敌我的差距,还要执意让大家送死,您这位村长似乎也太无情了些。” 听到这话,木大叔潸然落泪,声音也随之因为激动颤抖起来:“那我有什么办法,与其看着大家一点一点地发疯异变,还不如在临死之前让那些家伙见识一下我们朱霞村民的厉害,否则我们的死又有什么价值?” 孙无忧微笑道:“死当然没有价值,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活着。这样,我替你们去凶蚊族讨回一个公道,能够治愈大家身上的顽疾最好,如若不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也算给你们报复雪恨,如何?” “你?就你一个人?” 看着对方错愕的脸庞,孙无忧惭愧道:“一个人有些太孤单了。毕竟我对団水潭那个地方不熟悉,需要有人充当向导,方能有些底气。否则,一进去就撞到人家的大本营里,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以卵击石?” “这……这个……” 不等村长木大叔表态,一个中年魔人忽然从角落之中走了出来,随手将火把插在地上,意气风发道:“村长,让我去吧!” “大壮,你可是……” 木大叔欲言又止,那名叫大壮的中年人接着又道:“您是知道的,这此年来我一直在黑水潭的外沿靠采摘草药为生,那里虽然是动物的禁地,却同时也是灵株仙葩的福地。我虽然不知道凶蚊族的确切位置,但根据那里面尸骨草植的位置,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木大叔瞟了一眼孙无忧,确认对方没有关注自己之后,这才低声对大壮道:“可是,你上有老下有小,这一去福祸难料,丂一……那该怎么办啊!” 大壮爽朗地笑了两声,嗓音洪亮道:“村长,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当初若不是您和大家好心收留,我和我娘恐怕早已死在乱葬岗里,更不会在这里娶妻生子。白活了这么多年,我已十分满足,能够能在死之前为大家做出一分贡献,我大壮虽死无憾。” 听对方的话语,大有视死如归之意,孙无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摆手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要个人帮我指路,又不是让他替我去死。只要到了近处,其它人大可以先行撤退,绝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这位大壮兄,你也不要那么悲观,我孙无忧也不是计命黑白无常,绝不会害你的。” 见孙无忧言辞幽默,但语意真切,不像是骗人,大壮当即拱手行礼道:“若是如此,那大壮就先替家中老小谢过你了。” “哎,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而已,不用帮别人道谢。既然木大叔说过,凶蚊族乃夜行生灵,如此我们白天前去黑水潭,如何?” 木大叔赶紧颔首道:“那样自然是最好的,那时凶蚊族的防备最弱,如果能够趁机杀入,说不定还会造成出奇不意的惊人奇效。今天时间实在不早了,以免影响明日的发挥,我看大家还是就此散了,让这位小兄弟好好休息一夜吧!” 就这样,众村民相继散去,百孙无忧则带着那只红绫粽子,跟着村长木大叔的脚步一齐回到了后者家中。刚一开门,一股浓烈的烧纸气味迎面扑来,只见屋檐之下悬挂的白布还未来得及撤下,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丧事。木大叔抬头看了眼那段白绫,鼻头微微一酸,强忍心中悲痛,低声道:“这么晚了,你没有吃饭吧,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希望你不要见怪。” 孙无忧连忙制止道:“木大叔,您一把年纪了,大半夜还要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别人?呵呵,我家除了我们之外,已经统统死绝了!” 第五百零二章 勇闯黑水潭 一夜无书。 次日清晨,孙无忧与大壮被村民簇拥着送到了村头。村长木大叔颤抖着递出一个包袱,声音沙哑道:“这里面有些吃的东西和药品,路上可能用得上。记得,凡是不要过于冲动,如果见情势不好,赶紧退回也没有关系。小兄弟,大壮,你们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大壮看了一眼被众人包围着几张熟悉的面孔,微微点了点头。而那名抱着孩子的妇女一时间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眼泪夺眶涌出。 “我走之后,娘和孩子就交给你了。” 女人无言,只能颔首回应。而这时候,一旁的孙无忧却是忽然发出爽朗笑声,不以为然道:“哎,别弄得气氛这么诡异,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被大壮哥平安无事地带回来的。” 说完这些,孙无忧怀中,被地灵环困住的九幽魔姬忽然开口道:“别忘了我的事情。” 孙无忧一听这话,恍然想起什么事情,紧接着道:“哦,对了,昨夜拜托你们的事情,不知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名女村民忽然上前道:“少侠无需担心,那个巨大的粽子已经被我们小心保管起来,除了我们之外,谁也找不到它。” 孙无忧颔首道:“那就好。那里面包裹的乃是我干娘的肉身,万一受损,再想魂魄归位就难了。大家帮我保管,等我回来之后,就将它取走。” 村民回道:“少侠不用这么说,您能主动应有这么艰难的差事,对我们大家已经是一桩功德,这种小忙又何足挂齿?” 孙无忧笑道:“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时间不早,今天能不能找到凶蚊族的老窝还是个问题,我不能继续耽搁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孙无忧朝着在场众人抱拳行礼,转身带着大壮,一同踏上山路。看着二人愈发模糊的身影,一名尖嘴猴腮的村民忽然来到跟前,低声在其耳边轻语道:“村长,您说这小子办事靠谱吗?我怎么看他都不像能斗得过凶蚊族的人。” 木大叔沉吟稍许之后,进而语重心长道:“人不可貌相,我总觉得这个年轻人的体内有一股不可相信的强大力量,那或许就是我们完全挣脱凶蚊族掌控的关键钥匙。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还是祈祷他能早去早回吧!” 因为太阳还未升起的缘故,山路之上云雾弥漫,脚下的石阶更是湿滑异常,稍不留神都可能失足滚落山道。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壮,见其眉毛已经被霜打得泛白,不由得发笑起来。 大壮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赶紧将脸上的白霜抹去,轻叹了口气,讪讪道:“少侠可真是好气魄,换作是别人的话,如今恐怕早已垂头丧气,容光消沉,怎能像你这般神采飞扬,谈笑自若?” 孙无忧笑道:“别说我没把那些凶蚊放在眼里,就算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对手,现在斗志低靡又能有什么用?开心是一时,不开心也是一时,如果真的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何不沉下心来,静静享受这最后的安宁,这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大壮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道:“少侠好境界,我大壮自愧不如。话说回来,我和你接触了也有一段时间,为何觉得你与魔界中人有着不小的区别,请问您是哪里人士?” 话音一落,孙无忧怀中的九幽魔姬忽然嗤笑道:“他是人类,当然与我们不同。” 大壮神情惊讶道:“原来你是人类。可是你的身体为何会……” 孙无忧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我便成了这副模样,或许回去人间之后,我就能恢复人类的面容了吧!不过那不重要,魔界之中也有许多正义人士,人间之中亦有用心歹毒的斯文败类,何必因为外形与种族的区别,而特意将彼此区别开来。在我看来,你也是好人,就算是在人间,也是名副其实的老实人。” 听到这话,大壮深深低下头来,并没有回话。 “大壮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呵呵,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恐怕就不会那么说了。” 孙无忧眉毛倏挑,当即问道:“此话怎讲?” 大壮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面色惨白道:“我说过,曾经的我也是因为落魄逃难,才偶然来到朱霞村里。而在那之前,我并非一个普通的魔人,我是一名魔将。” “什么?魔将!” 孙无忧站住身形,定睛观瞧面前的大壮,却是迟迟看不出端倪。而这时候,大壮苦笑了一声,随即道:“不用看了,现在的我已经修为尽失,连一只小小的魔兽都杀不死,唯一剩下的,便是那点可怜的作战经验。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去往臭名昭着的黑水潭,否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孙无忧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行走。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脑海之中在飞快地闪动一些问题,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个……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你毅然决然地抛下曾经的功名富贵,在这个偏僻的山村之中定居下来?” 大壮迟疑了一下,随后道:“都说过去的事情,提他干嘛。虽然当初的出走让我一度消沉,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却当时的决定十分满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的我恐怕早已身遭不则,连尸首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孙无忧颔首道:“也好也好,最起码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魔界之中,能有你这般觉悟的恐怕也不多吧!” “呵呵,哪有什么觉悟,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谎话而已。直到现在,我还时常会梦到曾经当差时候的场景。在梦里,天空与大地都是血红色的,人是黑色的。我见到一个接一个地人倒在血泊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有时我也在好奇,为何大家不能平心静气坐下来好好商量,非要动刀动枪,以武力暴力解决事端。唉,我的能力实在微不足道,更不可能改变这个世道。都说人魔两界和平相处之后,魔族有了巨大的改变。但在我看来,那所谓的改变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而已,让大家自相残残杀的罪魁祸首还没有解决。” “哦?你说的是罪魁祸首指的是谁?” 大壮抬起头来,神情凝重道:“是欲望。是大家追名逐利时候的贪心。只要这种负面情绪存在,那么太平世道总有一天会被打破。到时,魔界又将变成那个血流成河,尸骸遍野的修罗炼狱。” 不知不觉之中,二人周边的雾气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黑色的毒瘴,虽然毒性不强弱,但闻起来却是让人极不舒服,就好像有虫子在身上爬动一样。 “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孙无忧忽然开口问道。 大壮转头观望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而后道:“还没有,不过差不多,穿过前面的丛林,就能到达黑水潭的边界了。” 孙无忧点头道:“到了那里,你只需告诉我凶蚊族的巢穴大致在哪个方向即可,剩下的就交给我自己吧!” 大壮呵呵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曾经为魔皇当过差,就应该明白这点危险根本不可能吓住我。何况,我深知那些凶蚊的恐怖之处,随意将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实在不是我的作风。当然,我并不打算与你一起去送死,只不过是想让你死得有价值一些。” “价值?呵呵,什么价值?”孙无忧不禁问道。 “那些凶蚊在黑水潭内驻扎下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它们以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会忌惮他们的力量,而不敢反抗。却不知道,我们魔人自出生以来,身体里便流淌着勇于拼搏,不惧强权的血液。莫说是几只凶蚊,就算是那些历史上名噪一时的超级势力,也无法让魔人屈服。说实话,你这次进去,我并不认为你能活着出来,甚至连见到蚊王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其中的精英凶蚊合力击杀。不过,我希望你能传递给他们的是,我们朱霞村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若是欺人太甚,就算是全军覆没,我们也要与它们抗争到底。” 孙无忧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想敲山震虎啊!不错,你的想法十分不错。可惜,你有一点算错了。” 大壮眼中闪过一丝神光,随即道:“你说你不会死?” “不止不会死,而且此次前去,我会将他们悉数歼灭。” “凭什么?” 孙无忧拍拍自己的胸膛道:“就凭这。” “哈哈哈!孙兄弟,别怪我说话难听,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看着对方一脸讥讽的神情,孙无忧并非生气,而是表情淡定道:“好,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随着深处,孙无忧与大壮二人已经来到丛林的核心地带,再往前面走个几百步,就能看到所谓的黑水潭。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壮忽然怒了怒鼻子,神色古怪道:“这是什么味道,为何之前没有过?” 第五百零三章 蚊之殇 “这股气味,好浓烈的尸气。” 大壮一边捂着口鼻,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而相较起来,孙无忧的样子就显得淡定许多,口中随即道:“尸气?既然已经临到凶蚊族的老巢,有些腐烂的尸首散落在外面,也是情理之中。” 大壮摇头道:“这些尸气非同一般,甚至不是魔界之物。” “不是魔界之物?那还能是什么?”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如此反常的情况,一定不简单,看来我们得小心了。”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孙无忧欲言又止。他本想就此机会让对方打道回府,但此时的大壮已然全心铺在眼前的事情之上,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甚至不由自主地走在孙无忧的身前,二者的从属关系俨然已经互换。就在孙无忧准备开口提醒之际,前者忽然叫道:“快看那里!” 顺着大壮的手指方向,孙无忧一眼便瞧见不远处挂于树梢之上的巨大茧蛹。孙无忧知道一般的蚊类若要产卵,需要将卵体投入水中,方可使其正常成长。可如今这巨大茧体又是怎么回事,他就搞不清楚了。 “大壮兄弟,那是……” 说话间,大壮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刀,低声提醒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一试究竟。记得,如果发生意外,千万不要管我,赶紧逃跑,不要犹豫。凶蚊族的巢穴之中,不知还有藏着多少只他们的同类,若是真的打草惊蛇,别说是我俩,就算是出动整个朱霞村,也不够它们祸害的。” “可是你……” 不等孙无忧开口,大壮已然小跑着去到跟前,瞧见那茧蛹确实没有行动,猛然向上用力一刺,顷刻间,一片尘土从中咋啦一下全部倾洒下来,几枚坚硬的物体顺势砸在大壮的头上,搞得他一时间晕头转向,险些跌倒在地。 孙无忧来到跟前,连忙将大壮从狼藉之中“拯救”出来。回身一望,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风化破碎的骸骨,虽然外形已经不再完整,但通过部件骨骼还是能够认出那是一具魔人的骨骸。 “你没事吧?”孙无忧满脸关切地询问道。 大壮吐出嘴里的灰土,并用衣袖将嘴边的异物全部擦净之后,这才睁开眼睛,看到地上的尸骨,终于忍不住道:“晦气,真是晦气。不过好在里面不是凶蚊的幼虫,否则那可就麻烦了。” 孙无忧微微皱眉,随即道:“那凶蚊就是依靠这些巨大的茧来繁衍后代的吗?” 大壮稍稍颔首道:“凶蚊与寻常的蚊子不同,因为个体过大,无法通过排卵的方式来生产幼虫,所以便将还未分化的虫卵,注入到其它生灵的体内,通过吸收他们的生命精华,以来完成诞生的整个过程。正因为这个原因,凶蚊的繁衍速度无法与一般蚊类相提并论,但速度也是相当之快,至少要比人类和魔人快上许多。不过,看那刚才的茧体并未破损,想来寄生在这人体内的那只凶蚊已经胎死腹中,半路夭折。说来也奇怪,这种情况并不常见,怎么偏偏让我们遇上了呢?” 大壮将身上的灰尘抖落干净之后,继续与孙无忧向前摸进。而随着进入到丛林的后半段路程,沿途上的树枝上,也开始出现一个接一个地茧蛹。这回二人学聪明了许多,选择用“投石问路”的方式,以飞石击穿茧体,从而看到茧身内部的情况。而如最一开始的情况类似,这些茧蛹内的凶蚊虫卵也并未成功孵化,而位于其中的寄主,有的已经化身白骨,有的还保持着生前的惊恐模样,除了苦瘦如柴之外,几乎与活人无异。就这样,先后拆开七八只茧蛹之后,孙无忧终于坐了下来。 “不对劲!”孙无忧忽然道。 大壮望了对方一眼,随即说道:“确实,这种情况与我先前掌握的情报,相差实在有些过大。我本以为在最近几年时间,凶蚊族因为没有天敌的缘故,已然成为了黑水潭附近一股强大势力。但不知是何原因,凶蚊族在发展种群的过程之中,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这些孵化失败的茧就是证据。” 孙无忧点头表示同意,并道:“起先,我以为他们拿朱霞村村民作为试验品,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现在想来,他们大费周章,在村里搞了那么多名堂,制造了一件又一件惨案,说不定也与此事有关。” “等等!” 突然间,被囚禁在地灵环之中的九幽魔姬小声提醒了一句,此话一出,孙无忧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壮心领神会,随之也闭上了嘴巴。片刻后,林间响起一股密集且低沉的“嗡嗡”声,二人这才知道,目标来了。 “大白天的,偏偏让我们几个出来巡逻。黑水潭方圆十里之内,早已被我们全部占领,若有生灵胆敢进入,只会是必死无疑。” 孙无忧心中一颤,暗道:凶蚊族明明是夜行动物,为何会在白天活动,实在奇怪。但见对面的大壮却是不以为异,便没有继续分神,接着耐心听了下去。 “知道了么,昨天蚊戾好家伙带回来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据说可以解大家的燃眉之急。” “啊?真的吗?这么说来,蚊王大人在那村子里面的尝试,真的成功了?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不用担心灭族的威胁了?” “灭族?” 孙无忧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但只是这话从那凶蚊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令人错愕。拥有着深厚底蕴,以及强大进化能力的凶蚊一族,居然会有一天担心种族的灭亡。如此荒唐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根本不敢相信。但联想到之前那些孵化失败的茧蛹,一切就又合乎情理。 听着那些“嗡嗡”的声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孙无忧特意将身体藏到树阴之下,生怕被来者发现。而这时候,大壮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红,身体也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另一只凶蚊忽然继续开口说道:“也许吧!否则也不用派我们几个出来巡视潭外的情况,想来是蚊王想要借此机会大干一场,不容丝毫闪失。唉,谁知道呢,我们只需管好自己份内的工作,至于其它事情,那就不需要咱们操心了。哎,前面是怎么回事,挂在树上的茧怎么掉下来了?” “不好,有人刚刚来过此地,还把茧衣用蛮力破坏掉了。这才天亮没多久,那人一定是刚刚到过这里,还没走远,快点将它找出来,否则被大人发现咱们就小命难保了!” 孙无忧抬眼望了一下大壮,却见对方的脸色铁青,已然达到闭气的极限。而就在此刻,一道风啸忽然从背后传来,孙无无忧顺势跃起,并将大壮一齐拉入到半空之中。 “你这是在做什么?”孙无忧不禁质问道。 “忘记告诉你了,这些凶蚊的感知能力异于常类,就算不用眼看耳听,依然可以根据呼吸来判断目标的位置。我们已经暴露了!” 直到现在,孙无忧才终于明白刚才的大壮为何一直屏息,原来真正的隐情在这里。而随着那声突来的风啸,三只凶蚊随即从树后闪身而出,并挥动身后翅膀,全速朝他们猛袭过来。 “自寻死路的东西,给我站住!” 这突然出现在三只凶蚊,虽然不如昨夜潜入朱霞村的四位实力高强,但身手亦是不俗。而在三者的包夹,且身携一人的情况之下,孙无忧应对起来显得吃力许多,至少无法做到淡定自如。蚊针,翼刀,诡秘莫测的尾钳,孙无忧如同高空步丝,稍有差池,便会一命呜呼。在此情况之下,孙无忧扭头看手边的大壮,急声呼道:“你去远处藏起来,我去对付他们几个!” 说完,孙无忧用力摇动臂膀,随后一抡,大壮便像陨石一般,骤然没入到丛林深处,不见了踪影。见此情况,一只凶蚊忽然道:“你们两个杀了他,我去追逃走的那个!” 语毕,那凶蚊身化瞬影,几次闪身之后,竟然已经去到十丈之外,照此架势过不了多久就要追上大壮的脚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急响呼啸而过,凶蚊当即停在半空之中,骇然发现自己旁边的树干之上,赫然插着一枚黑色的蚊针。 “怎么,这么快就想跑,想追人,先过我这关!” 凶蚊刚从之前的情况之中缓过神来,见对方得意嚣张,一脸不屑的神态,当即怒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弟兄们,一起上!” “哈哈!” “嘿!” “呼!” “砰!” “砰砰砰!” 茂密的丛林,被几声突如其来的异响打破了以往的宁静,而刚刚的战场,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地的锋利蚊针,还有几根拦腰折断的树木。好一阵儿之后,一道身影旋即从高空之中落了下来,昂起那张自信得意的脸庞,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下,嘴角升起一股淡淡的微笑。 “解决战斗!” 第五百零四章 吾名飞火 同时应付三只凶蚊,将其全部击败,不费吹灰之力,落地之后的孙无忧环视一周,赶紧朝先前大壮跌去的方向追去。 “都怪我刚才一时大意,让大壮兄弟遭了毒手。他虽然曾是魔将,但一身修为已经全部废去,凭他的身体正面挨了凶蚊一招,不知情况如何,我得快点过去看看。” 穿过重重树桠,孙无忧纵身跃起,终于脱离了丛林的包围,一时间,一轮漆黑如黑的湖面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若不是先前早有准备,这一跳恐怕就要跌入水中。 “好家伙,不愧被称作黑水潭,没想到这潭水竟能黑得如此歇斯底里,盛出来都能当墨汁用了吧!” “呵呵,我劝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 孙无忧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只见一脸枯叶的大壮缓缓从树阴处走出,虽然模样略显狼藉,但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孙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一些,于是连忙上前,欢喜道:“大壮兄弟,你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 大壮笑道:“你以为我会承受不住那凶蚊的攻击就此归西?” “啊……哈哈,大壮兄弟可真是快人快语。” 大壮摇手道:“你猜得也差不多,我的小命确实桊一点就保不住了。好在,我着陆的时候,刚好摔在一团落叶之上,是松散的枝叶为我化解掉大部分的力量,否则单是那一撞,就算死不了,混身的骨头恐怕也要散架。” 孙无忧点头道:“大壮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就算遇到情况也能化险为夷。话说,既然咱们已经到了这黑水潭,那凶蚊巢穴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吧!” 大壮仗着自己所站的地方地热略高,随即放目远眺,好一晌之后,他盯在黑水潭西侧偏北的方位,表情严肃道:“凶蚊族虽然不依赖水体产卵育崽,但身为‘蚊’类的它们,还是喜欢在黑水潭这种水质极差的地方繁衍生息。而为了阻挡阳光直射,它们在巢穴的外面,制造了大师的毒瘴,以来降低光照强度。我看西北方向雾气最浓,凶蚊族的老窝多半就在那边。” 孙无忧随着望了过去,果真如大壮所说,西北方向的天空呈现一股微微的紫红色,正是瘴气弥漫造成的景象。确定具体位置之后,孙无忧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轻声道:“好了,既然我已知道蚊巢的确切位置,那我们就此别过,大壮兄弟你还是尽快返回朱霞村吧!” “返回?呵呵,来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我大壮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与你一闯凶蚊老巢,又有何惧,大不了就是豁出条性命。” 孙无忧态度遽地变得强硬起来,语气阴沉道:“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也知道,那些凶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万一打起来,我也顾不上你。虽然不想说这句话,但有你在身旁,确实会让我有所分心,你总不想成为我的累赘吧?” “累赘?” 说话间,大壮随手抛出一物,丢入面前的黑水潭中。片刻后,一声爆炸忽然从中传出,大量黑水从中喷洒而出,差一点就要淋在二人的身上。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几道黑影顺势从那水中掉到岸上,递目望去,只见那是些身上长满毒疮的臭鱼烂虾,虽然还有一息尚存,但已经难逃一死的命运。 “你……你刚才丢的是什么东西?”孙无忧当即开口质问道。 说话间,大壮又一次从怀里掏出一枚东西,孙无忧连忙看向他的手中,只见那是些外表长满尖刺的流星弹,而刚刚爆炸的威力正是由它而起。 “这东西,我怎么觉得如此面熟,我都忘记问你了,曾经你在哪位魔君手下当差?”孙无忧忽然问道。 “哦,在没到朱霞村之前,我一直在妄虚魔君的麾下任职,那时的我名叫飞火。” “飞火……飞火魔将,至少听起来就很厉害。你刚才的身手我领略到了,不得不说,以你那样的身体,还能发出威力如此强大的火器,实在难能可贵。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你跟我一起以身犯险,即便你有火器流星弹作兵器,但万一发生刚才遭遇袭击的情况,以你的修为根本无法保全自己。更何况,巢穴里面还有一个你我都未曾见过的蚊王,以他的地位与智慧,不可能看不出你的劣势所在。到时,首先遭殃的一定是你。” 孙无忧还要继续说下去,谁知这个时候,怀里的九幽魔姬忽然阴阳怪气道:“人家要去,你又何必拦着?就算是不幸殒落,那也不关你的事。你说对吧,飞火魔将?” 听到“飞火魔将”的称呼,大壮的神情明显变得尴尬起来,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是叫我大壮吧!不知里面这位高人怎么称呼,但她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慢我自己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都与孙兄弟你无关。” “可是……” 孙无忧还要争执下去,九幽魔姬则是不耐烦道:“还去不去凶蚊的老巢了,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趁着现在阳气大盛,凶蚊一方处于劣势,对付起来也容易一些。否则,待月亮出来,就算你长了三头六臂,也难和那一众凶蚊相搏。” 见言辞无用,孙无忧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连连摇头道:“说好了要让你完完整整地回村,怎么弄成了现在这般局面。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能够一帆风顺吧!” 就这样,孙无忧与大壮双双进入到毒瘴之中,以免被毒素入侵身体,所以在进入之前,二人便已服下了用以驱毒的丹药,而这正是离村时候村长木大叔交给他们的“宝贝”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你们有所不知,早年朱霞村还没有形成的时候,朱大叔乃是魔界之中享誉盛名的一代神医,经他之手人命,更是数不胜数。” “哦?还有这样的事,看不出木大叔还有这般本领,是我眼拙了。” 大壮笑道:“其实,我也是之后听其它村民说的。只是,这次凶蚊族造成的霍乱,远超大家的想象,就连贵为神医的村长也束手无策。他说过,如果天底之下有人能够医治这场灾祸的话,那一定非他师兄莫属。” “师兄?木大叔的师兄是谁?”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大壮努力想了一下,面露为难道:“我记得听过一次,可是有些说不得了。好像是叫花……花……” “花悬壶?” 孙无忧的脱口而出,让大壮大吃一惊:“怎么,你也知道这位花前辈?” 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则暗自道:我何止知道,此次前来魔界,有大半的成分都是因为他。 早先,沈氏兄妹沈湘渝,沈家佳,因为父亲沈魔皇沈万秋身染怪疾,医治无果,于是去到人间寻找良医圣手,而在人间之中,医道首屈一指的便要属这位花悬壶。只是,花悬壶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偶然在鬼后含香仙姑那里找到了神医的一丝线索,孙无忧与沈氏兄妹又马不停蹄地去往了万魔洞窟,虽然找到了奇株灵草回春花,却并未能与花悬壶相见。之后,孙无忧几经周折,来到魔界,本想将回春花关室魔皇那边,却不料半路突生异端,亦师亦友的群魔鉴老花镜因此灰飞烟灭,被其带在身上的回春花也因此消失无踪。 在魔界活动了这么久,孙无忧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并未听说沈魔皇的病情加重的消息。或者是事态正在朝好的方向进展,又或者魔族担心魔皇病情一事令某些心怀不轨之徒趁机大做文章,所以才故意秘而不宣。但无论如何,找到治病之法还是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而如今再次听到“花悬壶”的消息,让这份被积压在心底许久的郁闷终于有机会得以消解,于是连忙道:“既然木大叔是花神医的师弟,那么他一定知道神医的下落了?” 大壮想了想,摇摇头道:“你也知道,越是这种具备不世奇才能力的人,越是性格乖张,寻常的道理在他这种人的身上根本不起作用。他们二人虽然是同门师兄弟,但向来都是花悬壶主动来找村长,而村长并不知道花悬壶的落脚之处。不过前一段时间,我听村长提起过,花神医将要来到朱霞村,为村民袚除身上恶疾,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如此淡定,并不着急与凶蚊族形成敌对之势。” 孙无忧颔首道:“原来如此,看来我这次前来凶蚊族巢穴,是有些唐突了。如果此行能有花前辈相助的话,铲除凶蚊族定能事半功倍。不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可能现在还不是我与花神医相见的最好时机吧!” 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孙无忧愈发感觉雾中的微风刺骨难忍,偏头看向一旁的大壮,只见对方面色翇白,印堂发黑,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变得紫黑一片,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第五百零五章 只身犯险 不只是大壮,就连孙无忧亦没有逃过中毒的结局。此刻外面天光大亮,正值晌午,可现在的二人就好像身处冰窖一般,混身不住地打颤,好像随时都要冻住一样。 “大壮兄弟,我们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服下驱毒散,怎么还会着了毒瘴的道儿?” 大壮用力摩挲着手掌,想要借此提升一点身体的温度,忽然一丝刺痛自掌心之中传出,推开手掌一看,只见一枚细小的尖刺赫然从皮肤之中钻了出来。 “这是……” 孙无忧上前看了几眼,不以为异道:“这是之前丛林植物身上的,我也不小心被扎了几次,索性并没有什么伤害。” “不对!我明白了,让我们中毒的不是这里的瘴气,而是这此毒刺。” 孙无忧瞠目道:“毒刺?你说这些植物的尖刺有毒?可这毒发的过程也太漫长了吧,刚才明明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壮掐起手指,用力将那尖刺拔离皮肤,紧接着道:“或许,问题还是出在这些毒瘴之上。这些瘴气虽然无法直接令我们中毒,但却能够激发隐藏在我们体内的其它毒素,正因如此,先前在黑水潭畔的时候你我才能平安无事,而一进入这片雾气之中便立即发生了毒变。” 孙无忧不由得道:“既然其中原理已经被我们知晓,那有没有尽快解毒的方法。毕竟,咱们还得前往凶蚊老巢,凭眼下这种状态,可万万不是那些家伙的对手。” 大壮面色阴沉道:“虽然你我已经双双着了毒刺的道儿,但看起来,这玩意的毒性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猛烈,充其量只会令关节肌肉僵硬,不灵活。不如,我们找些东西,生堆火,用它烤烤身子,说不定能够缓解一下病征。” “可行吗?”孙无忧面露疑惑地问道。 “可不可行,现在我们都别无选择。就算现在打道回府,鬼知道来时的路上会不会未曾见过的危机,若是那种时候被困住,可就真的再无退路了。” 就这样,二人随便在周围的丛林之中找了些枯黄的树叶断枝,大壮身为昔日的“飞火魔将”,对于“玩火”这种事情,那是再清楚不过,手指轻轻一掐,一股粉红色的火焰便从地上升了起来。 “这火焰的颜色为何看起来如此诡异,难道是我们的视觉受到毒素影响,发生了变异?”孙无忧尽量向前探出身子,并借机挫动着混身的肌肉,以来让自己恢复健康状态。 大壮微笑道:“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火焰之所以呈现粉红色,是因为这是城的植被常年遭毒瘴侵蚀,以至于这些地上的落枝碎叶,也都因此染上了毒素,所以经此一烧便会挥发出与毒瘴类似的光泽。” “啊!你说这些植物里面也有毒素,那我们这般燃烧焚化,岂不是加重中毒的症状,自寻死路?” 听到这里,孙无忧抬腿就要去踩面前的火堆。谁知脚才抬起一半,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登时自脑中升起,直接将他撂倒在地。迷离之间,孙无忧借助仅有一点视野,愕然发现对面坐着的大壮神态淡然,一切如故,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一样。 “大壮~”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做了好长一个梦。大梦里,他飘浮在一朵五彩斑斓的云彩之上,随风而动,日行万里,眨眼之间便已识别世间万物。偶然又与仙侣并肩前行,周围鸾车祥瑞相伴。就这样纵情玩耍嬉戏了好一晌之后,一阵尖锐的笑声忽然将他从梦境之中唤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皮,只听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今天也是命中注定,该着你我兄弟二人得此机会。你说蚊潮他们三个人,居然都没能擒下的狠角色,居然莫名其妙被我们哥俩带回来了,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待会见到队长之后,可不能这么说,须要将整个过程形容得越惊险,越艰难越好,这样给咱们两个的赏赐才能更丰厚。” “知道了知道了,这种道理我自然懂得。不过说来奇怪,那小子神通广大,据说连蚊广队长都拿他没有办法。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无故昏倒在地呢?” 直到这个时候,孙无忧才恍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此时的他头疼欲裂,身上更是像遭了钉床酷刑一样,从头到脚全都刺痛难当,久久不能缓解。 “可恶,本以为这次行动能够轻松一些,却不想竟在阴沟之中翻了船。不知道大壮兄弟怎么样了,他该不会也被带到这里了吧?” 慢慢睁开眼睛,孙无忧发现自己此时正被吊在一块钟乳石下方,四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想来应该是一处山洞之中。 孙无忧用力挣揣了两下,却发现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纹丝不动。他不知道,用以捆缚他的,乃是凶蚊族中的一件法宝金刚丝。这丝线乃是用凶蚊死后的尸身炼化而成,炼制成功之后,能够刀枪不俱,水火不浸,而且越是用力收缩得便越紧。此刻的孙无忧已经被身上的金刚丝勒得有些透不过气,而这时候说话的那两只凶蚊刚好来到他的面前。 “呵呵,我们的福星醒了,不得不说,你可真能睡啊!” 孙无忧虽然满肚子都是怒火,但看到对方这般得意嚣张的样子,随即冷静下来,回了对方一个笑容,并道:“大老远的让你们把我背回来,真是辛苦二位了。” “背?呵呵,我们哥俩可没有那种闲工夫。你是被我们生生托回来的。没想到,你比你看起来要沉得多,光是把你吊到山洞上方就费了不少力气。不过相比起你带来的好处,之前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见两只凶蚊一直没有提到另一人大壮的事情,孙无忧心中暗自窃喜,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并未像自己一样落到凶蚊族的手中,于是继续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呵呵,怎么,你还想出去不成?不过,劝你赶快打消那个念头。既然来到我们凶蚊族的地,那就做好必死无疑的觉悟吧!不过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儿上,我就好心告诉你,亥时刚过。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撑不到明天了。” “什么?已经亥时了么?我怎么睡了这么久,看来之前中的毒确实厉害,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孙无忧不再说话,一只凶蚊随即道:“好了,你的愿望已经达到了,现在跟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里?” “那还用说,当然是去见我们队长。” 孙无忧紧接着问道:“你们队长是谁?蚊广不是不在凶蚊族之中吗?” 两只凶蚊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我俩猜得果然没错,蚊广队长的失踪与你大有关系,怪不得昨晚蚊戾队长回来的时候脸色那般难看,而一听到你的消息之后,神情就变得异常兴奋。放心,蚊广队长不在了,族中自然会有其它凶蚊顶替他的位置,现在蚊戾已经是我们的新队长了。” 孙无忧灵机一动,继续道:“可据我所知,你们凶蚊族之中地位最崇高,实力最强大的应该是那位蚊王吧!怎么没听你提起它?” 先前说话的凶蚊不耐烦道:“东问西问,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就算把整个凶蚊族的秘密都告诉给你,你也休想逃过我们的掌心。至于蚊王大人的事情,罗劝你不要瞎打听,否则,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呵呵,巧了。我孙无忧向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不死,什么样的苦头我都能承受。” “哥俩”互看了一眼,脸上随即浮现出一股神秘的笑容,孙无忧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因为毒素未能完全清除,再加上身上有金刚丝束缚,此刻的孙无忧只能任人摆步,并随着二人的步伐,一点一点朝黑暗之中走去。他的目力已经远超常人,但在这等极端黑暗的环境之中,视力已然派上用场。而相较想来,那两只凶蚊却是如履平地,就连脚下的坑洼处都能一清二楚。此刻,孙无忧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的道理,当下再也不敢轻看二人。 “待会见了蚊戾大人,我劝你放聪明一点,别给我们哥俩找麻烦。这样,就算到时候处决你,我们动作也能快一些,尽量减轻你的痛苦。如若不然,哼哼,下场你是知道的。” 面对凶蚊的威胁,孙无忧毫不在意。趁着二人在前面带路的工夫,孙无忧借着金刚丝间仅有一丝缝隙,稍微移动了一下手臂的位置,突然间,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糟糕!” 两只凶蚊一脸嫌弃地转过身来,语气严厉道:“瞎叫什么,想尝尝我们哥俩的手段吗?” 孙无忧停顿了片刻之后,旋即喜笑颜开道:“请问二位,发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血红色的圆球?” “圆球?什么圆球?你是不是睡了一觉睡迷糊了。你最好不要大惊小怪,否则在达到蚊戾大人那里之前,我就让你再也爬不起来!” 第五百零六章 蚊戾 弄丢了地灵环,孙无忧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不知不觉之间,他与那两只凶蚊已经走完一段相当漫长的石阶,穿过洞口,前方的空间登时变得宽阔了许多。石壁之上镶嵌着诸多五颜六色的萤光宝石,终于给予了一方幽暗世界一点难得的光亮。 除了脚下的石阶,两边皆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稍不留神便会跌入其中。说来奇怪,虽然看不到其它身影,但孙无忧部觉得好像有成千上万只眼睛在盯着自己,而自己的后脊更是被那些灼热的目光刺得难受。 终于,三人走过狭长的石阶路,来到一处相对宽敞的石台之上,石台正中央的石椅之上,赫然坐着一道人影,正是先前出现在朱霞村之中的凶蚊蚊戾。 “哼哼,果然是你!” 负责押送孙无忧的一名凶蚊当即附身行礼道:“启禀队长,人已带到。” 蚊戾微微点头:“很好,你们做得不错。” 说话间,蚊戾双手各是抛出一道血影,分别落在那两只凶蚊的身上。血影一经接触到二者的皮肤,便立即相融在一起,与此同时,二人身后的毒囊竟随之血光大作,同时周身的气场也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已然不是先前那个平平无奇的自己。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两只凶蚊连忙跪地叩拜,蚊戾慵懒地挥了挥手,不以为然道:“只要全心为我族,为蚊王办事,今后这样的奖励绝对少不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见二者双双退离石台,孙无忧顺势向前走了两步,蚊戾旋即面露冷笑道:“你的勇气果真让人佩服,单枪匹马,也敢硬闯我凶蚊族?” 孙无忧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你和其它凶蚊夜闯朱霞村,我来黑水潭寻找凶蚊族的巢穴,这很公平,也十分合理。你说对吧?” “呵呵,合理是合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一来,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呢!还有,昨天你趁我不备,将蚊广托进大地之中,他如今身在何方?” 孙无忧笑道:“我还以为你当上队长之后,就把自己同伴的安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不过你放心,我们可比你们凶蚊族讲究得多,现在的他正被村民们好生伺候着,现在应该已经睡下去了吧!” 蚊戾面色倏变,知道对方所说另有所指,于是沉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很简单,你们用妖法把我干娘封到了那个圆球之中,我想让你们帮把球找开,顺便放我干娘出来。” “哼哼,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蚊广啊!别忘了,将你干娘关起来的不是我,而是他。” 孙无忧苦笑道:“如果真有那么简单,我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你那同伴虽然还活着,不过已经和死了没有多大区别,昨夜我试了许多方法,都无法将其唤醒。想来,那时你给他转移的部分力量,虽然令他短暂时间获得了修为上的提升,但也因此遭受了极其严重的副作用。现在,时效已过,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凭我们现在掌握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救回。我看,咱们还是做一笔交易吧!” 听到这里,蚊戾顺势从石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下台阶,围绕着孙无忧来回走了好几圈之后,这才道:“你想用蚊广交换你干娘的自由?” 孙无忧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你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不过,你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除了你干娘之外,我们的和里还有你这个筹码。蚊广的安危固然重要,但要以一换二的话,怎么说都是我们凶蚊族吃亏。” “哦?是吗?” 话音一落,紧紧缠绕在孙无忧上身处的金刚丝忽然一松,而后全部散在地面之上。蚊戾目光一寒,刚要说话。突然间,上方的穹顶处,乍现出数之不尽的细小光点,而那些光点之后,正是一只只蓄势待发的嗜血凶蚊。 “不要轻举妄动!” 蚊戾只以一句话,便让那些即将倾巢而出的凶蚊悉数安静下来。孙无忧回头瞥了一眼上方的穹顶,神态放松道:“怪不得这里的杀气这么重,原来它们都待上洞顶之上啊!” 蚊戾轻笑道:“我也小瞧了你,没想到连金刚丝都困你不住。不过,情况你也看到了,即便你能侥幸挣脱金刚丝的束缚,但你能突破我们这凶蚊大军的围攻吗?所以说,现在你仍然还在我们凶蚊族的手上,就连你的生死,也被我们一并掌控。”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斗不过这满顶的凶蚊大军,但在那之前,我可以拉你给我垫背。” “你敢!” 这边,蚊戾刚要发动体内的蚊王血脉,可下一刻,孙无忧那一枚燃着熊熊烈火的拳头已经临到跟前,只差一点就能轰落在他的面门之上。 “没有完全觉醒力量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只要我轻轻一动,就能将你的项上人头轰个稀碎。任凭你们凶蚊族生命力再如何强大,脑袋没了也就彻底魂飞魄散了吧!” 蚊戾小心地咽了下唾沫,故作镇定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够一招将我击杀?” 孙无忧笑道:“没有这点本领,我又怎敢硬闯黑水潭呢?现在,我们可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了吧!” “呵呵,这个好说。不过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免得待会有人打扰我们的清静,敢不敢和我走一趟?” “去哪里?”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一个让其它凶蚊望而却步的地步。” 孙无忧稍微想了一下,接着轻轻点头道:“也好,毕竟同时暴露在这么多凶族的目光之下,我也感到有些不自在,能够离开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既然如此你稍等!” 说完,蚊戾抬头朝上方大声疾呼道:“听好了,待会我们离开这里,谁也不要过来,否则杀无赦!” 讲完这些之后,蚊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紧接在步走在前面,并朝石台的另一侧阔步而去。孙无忧见状,脸色稍显惊讶,他虽然早已料到这般结果,但对方的平和态度却是大大超出他的想象,好像这一切都是蚊戾的意思一样。想到这里,孙无忧赶紧快走了几步,随着对方一同走向另一个山洞之中。 不同于先前的直路,这回的台阶呈盘旋回折型,且位置越来越低,孙无忧喘了口粗气,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不禁出口埋怨道:“这里的空间又热又潮,你们待这里真的可以适应吗?” 走在前面的蚊戾淡淡一笑,随即道:“你忘了我是凶蚊了吗?这里的湿热环境,乃是蚊类生长的绝佳之处,否则我们的蚊王也不会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一过就是好几十年。” 孙无忧道:“说来奇怪,自打进入黑水潭到现在,我连蚊王的影子都没见着。讲道理,他是不是听说了我来的消息,所以事先躲起来了?” 蚊戾脚步倏停,沉默片刻之后才终于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幽默。事实上,我倒是为此替你感到庆幸。否则,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你就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孙无忧笑道:“蚊王真有那么厉害?” 蚊戾语气严肃道:“蚊王的强大,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想象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讲,蚊王的成就要远超过历任魔皇,包括现在的沈万秋。” “呵呵,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到沈魔皇的耳中,他又做何敢想呢?” 蚊戾面无表情道:“他知道与否,我都会这么说。而且,眼下我们的蚊王正在做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哦?这么厉害,说来听听。” 蚊戾忽然转过头来,一脸神秘道:“你就不怕知道了秘密之后,会被灭口?” “灭口?凭你吗?如果能做得到的话,我们也就不会来到这里了。你说是吧?” 蚊戾愣了好久,而后才收敛起之前的“阴怖”感,进而道:“反正,你现在最该感谢的就是没有遇到蚊王,否则你的下场会比现在凄惨一万倍。” “哦哦,多谢你好言相劝,我心领了。咱们还有多久才能达到你说的那个地方?” 蚊戾冷笑道:“这么着急干嘛,你能来凶蚊族内部的机会可不会太多,趁这时候好好参观一下这里的景色,难道不好么?” 孙无忧讥笑道:“也就是你能把这眼前所见的东西称之为‘景色’吧!这种鬼志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蚊戾忽然呼了一口气,神态也随之缓和了许多:“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啊!” 孙无忧微微皱眉,不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这里的环境适宜凶蚊族居住么,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已经在这个地方待腻了?” “何止是我,整个凶蚊族都已经厌倦了黑水潭这个地方。该死的糟糕水体,令我们凶蚊族内遇到了空前的大麻烦。” 孙无忧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林中那些夭折的凶蚊虫茧,原来都是因为黑水潭?” 第五百零七章 反骨魔心 送别了孙无忧与大壮之后,朱霞村村民又照旧回到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男人外出耕钓樵采,女人在家烧饭做衣,也算是一片祥和安乐景象,与晚间紧张萧杀的气氛截然不同。 作为一村之长,木大叔收处理完家中的杂事之后,出来将门带上。转身一路疾走,很快便来到一处农院跟前。院中,几个彪形大汉正在里面坐着,见木大叔一来赶紧都迎了上去。 “村长,您终于来了。那里面的家伙一经醒来,便一直要死要活,我们几个怕他做出傻事,所以就先把他打晕了过去,现在正在床上睡着呢!” 木大叔叹了口气,旋即点头道:“这一晚辛苦你们几个了,先回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我替你们盯一会儿。” “就您一个人?这恐怕不妥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连个帮手都没有。” 木大叔摆手道:“哎,你别瞧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年轻时候我还是一手好功夫。况且,里面的那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放了他也没几天活头,如今又被你们绑得结结实实,牢不可破,谅他呢通天的本领,也生不了什么事端。如果真担心我的话,就赶快回家,睡醒了回来替我也不迟。” 见木大叔这般坚持,几名大汉只得讪讪离开,临走之前还特意保证,一定早去早回。目送着几人离去,木大叔深吸了口气,进而推开那年久失修的破木门,径自走了进去。床上,本来双眼紧闭的蚊广忽然睁开双眼,面无表情道:“你终于肯露面了。” 木大叔僵硬地笑了笑,转身坐在屋里的条凳上,伸手擦擦头上的汗珠,有气无力道:“作村长不容易,朱霞村里大大小小诸多琐事,都要我亲历亲为,实在脱不开身。” “哼哼,脱不开身?你就不怕我中途醒来,把你曾经做的丑事统统讲给别人听?” 说着,床上的蚊广直接坐了起来,虽然手脚都忆被绳索死死捆住,但凭借自身的优越条件以及敏捷身手,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很容易的。然而,如孙无忧所说的那样,此刻的蚊广已经是强弩之末,距离油尽灯枯,想来是昨夜蚊戾借给他的那股力量,对其身体造成的负荷过大,这才导致了如今这般后果。稍稍定了定神之后,木大叔站起身来,缓来走到床边,并道:“这一夜辛苦你了。” 木大叔的话语让蚊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笑容,后者扭动了下自己的脖颈,用下巴指着桌上的茶壶道:“我渴了,给我倒点水过来喝。” 面对这只曾经给朱霞村带来巨大损失的凶蚊队长,身为村长的木大叔却是显露出与之身份极为不趁的趋炎附势,竟然真的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倒了杯茶,又端到对方的面前,一脸和气道:“这茶水略烫,你喝的时候小心一点。” 蚊广刚刚含起一口茶水,却是连咽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全部喷在木大叔的脸上,后者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水渍,嘴边却是依然挂笑,似乎对其行为并不生气。见此情形,蚊广却是面带讥讽道:“走狗就是走狗,怪不得蚊王大人会对你这个外族人如此器重。” 原来,在朱霞村中,受众人尊敬爱戴的木大叔,早已与凶蚊族沆瀣一气,而真正与凶蚊族里应外合的,正是他这个村长。 “呵呵,蚊王位高权重,能受到大人这般赏识,老朽当真是荣幸之至。” “哼哼,废话少说。昨天那个混小子在哪里,我要过去把他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昨夜受伤的脖颈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令得他不由得呲牙咧嘴,原本面目可憎的脸庞如今变得更加丑陋,让人无法与之对视。 “这个……” 接下来,木大叔便将蚊广失去意识之后,村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全盘托出。得知孙无忧已经打道去往黑水潭,屋里再次响起蚊广尖锐的笑声。 “你说那个小子居然去黑水潭寻找我们凶蚊族的大本营?我本以为他有那一身惊世武功,脑筋肯定差不了,没想到居然是个有勇无谋的愚蠢之人。照你所说的出发时间来看,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变成大家的午餐了,愚蠢,真是愚蠢!” 木大叔汗颜,而后赶忙陪笑道:“蚊广队长所言甚是。我本想出言劝阻,怎奈他自恃甚高,好大喜功,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送他上路了。” “嗯。话虽如此,但一刻看不见他的尸首,我便无法彻底安心。对了,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木大叔恭敬道:“由蚊环所化的红绫环以及里面的那具女人身体,我已派人放到院里的偏房之中,你若想用餐,现在就可以去。” “嗯,算你有点用。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把我松绑,你可知道这一夜我是怎么过来的么?等我吃了那女人,恢复了元气,看我不把那些村民个个生吞活剥!” 木大叔擦擦头上豆大的汗珠,连连称诺。又主动上前,帮其解下身上的重重绳索,得以恢复自由之身的蚊广用力伸了个懒腰,忽然飞出一腿,重重踢在木大叔的身上,直接将人踹飞出去。现在的木大叔一把年纪,身体状态大不如前,如此这般硬受一脚,哪里抗得住,人还未站起来,血便从嘴里狂涌而出,场面异常血腥。而见到这一幕的蚊广却是一副得意之色,笑吟吟道:“不中用就是不中用,就算蚊王大人看重你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又老又臭的糟老头。挺好的一番进食心情,都让你这一口老血给搅和了。你别过来,我自己去取就可以,省得看见你那张皱巴巴的脸,呕得我连饭都吃不下。” 蚊广大步流星地走出正房,几步之后便去到偏房跟前,双手用力一推,便将拴住屋门轻松找开,进而迈步探身进去。望着窗棂处发出来的一道道红光,坐在地上的木大叔忽然叹息道:“你们不要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下辈子,记得不要再在魔界,这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怎么……怎么是你!” 突然间,偏房之中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喝,木大叔的眼睛还不骨来得及移过去,便见一道黑影忽然从窗户中飞了出来,狼藉地摔在院子之中。定睛看去,那飞出之人不正是蚊广吗? 不同于进屋时候的样子,此刻的蚊广情况更糟,状态更差,整个下巴都被打了下来,身后的血翅还被撕断了两片,只剩下左侧的部分保留完整。但凭借这样的残破的身体,他已无法动身飞行之力,更不可能从这里逃脱升天。挣扎起身之间,他怒目望向房门中的木大叔,双目圆睁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托住他们!”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木大叔,跌跌撞撞从屋里奔出,刚刚来到院子之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他的对面,稍作缓和之后,终于忍不住发声道:“怎么是你,大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壮冷冷地瞥了一眼村长木大叔,脸色如同霜打了一样,冷若寒冰道:“托你的福,就在刚刚。” 听到这话,木大叔赶紧打量周围的空地,而后紧张问道:“他……那个年轻人在哪里?” 大壮冷笑道:“怎么,你怕人家回来找你寻仇么,不过你放心,这次回来的只有我一个。但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只有一个人,你和这个畜生也休想安然离开这里。” 此刻,地上的蚊广已经重新站起身来,在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汉子之后,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道是哪来的不世高手呢,原来也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花架子而已。我现在虽然状态不佳,实力未能恢复,但对付你这种无名小辈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蚊针硬!” 蚊广身为凶蚊族的队长之一,除了实力超群之外,更拥有异于常类的精明头脑,尤其对于战快啦掌控与把握,更是达到老辣的地步。相对比起来,隐世多年的大壮就显得麻木僵硬了许多,对话还没结束,一根蚊针便已直挺挺地朝他猛刺过来。 失去了往日的修为,好在大壮并没有完全荒废外家功夫的训练,所以反应依然敏锐的他,依旧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并及时朝侧方跳离开来,顺便又回敬了一拳。 然而,同样的招式对蚊广这种高手根本不会起到效果,见拳头袭来,他立即见招拆招,以手里的蚊针相迎。毕竟拳头还是血肉之躯,更何况这一拳之中并未魔力加持,所以威力十分有限,根本不足以与媲美兵刃的蚊针相提并论。一拳一针撞在一起,首先撤身后退的自然是大壮。低头看了一眼淤青出血的手臂,大壮的眼中当即闪过一丝凶狠之色。 “哈哈哈,怎么样,现在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吧?” “哼哼,我看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吧,看一眼你的身上。” 话音一落,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蚊广忽然嘴角一歪,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爆炸陡然升起,将前者狠狠地震飞出去。 第五百零八章 深入凶巢 空气之中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孙无忧如同重生一般用力吸了口气,一脸享受道:“终于活过来了。” 蚊戾回头看一眼仍在享受的孙无忧,笑容诡异道:“我们快到了,还是到那再休息吧!” “哎,等等。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要领我去什么地方,先前虽然没有过多揣测,但万一里面暗藏杀机,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蚊戾轻笑道:“那种事情,你来黑水潭的时候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怎么,现在害怕了?” 孙无忧搔了搔略显零乱的头发,憨笑回道:“也是啊,来都来了,至少也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再做打算。好了,是我太过小心了,咱们继续走吧!” 终于,石阶来到尽头,二人终于再次踏上平坦的地面,而孙无忧的内心也随之安稳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摇摆不定。一股轻风吹过,孙无忧微微用力一嗅,发现其中竟含有一股油腻的甜味,就好像置身在蜜罐之中一样。而就在这个时候,蚊戾忽然探出手掌,在一旁的石壁上用力一揪,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黄果子,转手送到孙无忧的掌中。 “走了这么久渴了吧,你可以先吃点缓解一下。” 孙无忧端详着那手里的果实,忽然用牙齿咬了上去。出乎他怕意料,那果子竟是格外爽脆,鲜甜多汁,空气之中的那股莫名甜味便是源于它们。这果实口味讨喜,没消几口,孙无忧便将手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脸上尽是满足之色。 “这玩意可太好吃了,待会回去的时候我要带几个。” “呵呵,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蚊戾忽然说道。 “怎么?刚才那个慷慨大方的你去哪里了?吃你几颗果实就心疼?” 蚊戾摇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你可知道你刚才吃的是什么东西?” “哦?愿闻其详。” 听到这里,蚊戾再次从石壁上摘下一枚果子,顺手抛动了几下,而后道:“这东西是黑水潭的独有之物,我们称它为金髓子。金髓子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就算是凶蚊族的族人,也只有极少数的能够受到赏赐,品尝两三枚,大多数都只能在旁边看着。” 孙无忧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很受欢迎的了、” 蚊戾笑了下,并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而是接着之前的话茬道:“这金髓子五十年一开化,五十年一结果,而且若是果实熟得太久,会出现自动化果的情况,百年努力功亏一篑。” “嗯……一百年才只能结一回的果子,确实贵重了一些,但也没有想象的那般稀有。” “呵呵,我刚才所说的只是时间成本而已。不要忘了,偌大的魔界,只有黑水潭这个地方盛产金髓子,你就不好奇其中的原因吗?” 孙无忧想了想,随即回道:“原因?无非就是黑水潭的地貌水土与众不同,刚好适合金髓子生长。” “确实,不过你还忘记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说着,蚊戾用力将手里的金髓子扔在地上。因为果实太过脆弱,刚一接触地面便被摔得粉身碎骨,连里面的果核都消失不见。忽然间,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果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汁水,汁水又变成金色的雾气,最终飘入到空气之中。 “这……这金髓子也太娇气了吧,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了么?” 蚊戾笑道:“看来你还没有看出其中的玄机。真正让金髓子在此自由生长的,不是这里的水土,而是这里别具一格的毒瘴。” “什么?你说黑水潭的瘴气才是这些果实的养分来源?这怎么可能。不对,既然这些金髓子是通过吸收毒瘴发育而来,那我刚刚岂不是吃一肚子的毒物?” 说罢,孙无忧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却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看到这副场面的蚊戾,再也忍不住,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对方这般嚣张得意的样子,孙无忧表情略显阴森道:“少在那里猖狂,我孙无忧今日未必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但你也休想独善其身,临死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你灭杀,我还是做得到的。” 见孙无忧已经面露杀气,蚊戾当即挥手道:“不要紧张,我刚刚是说笑的。” “说笑?什么说笑?” “没错,金髓子确实是通过汇聚瘴气以来开花结果的,但最终诞生的果实却并非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身藏剧毒,相反,它还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神奇力量。”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定自己的呼吸运气并未受阻之后,这才开口道:“什么神奇的力量?” “吞服一枚金髓子,可以提升个体五十年的修为。” “什么?五十年?这么多!” 经蚊戾这么一番解释,孙无忧当下开始暗自聚气,想要一试自己的修为。而见此情况,蚊戾微笑道:“消化金髓子的过程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至少一两个时辰之内看不出异样。不过你放心,我蚊戾方才所说句句属实,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孙无忧想了一想,觉得对方所言有理,于是接着道:“就算你说的都对。但这金髓子既然拥有如此神效,如果常年以此为食,那岂不是会成为绝无仅有的世间第一强者,你们的蚊王迟早会天下无敌?” “要是有那种好事,我们凶蚊族也不用沉寂那么久了。金髓子固然妙用无穷,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同一生命体,一生之中只能服用一枚。” “那我若是偏偏要吃第二枚呢?”孙无忧一脸狡黠地问道。 “哼哼,肠穿肚烂,死无全尸。” 孙无忧后退了半步,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震。看看刚才被摔碎的那枚金髓子留下的印迹,孙无忧咽了口唾沫,脸色微寒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刚才吃了你手中的另一枚果实,那我现在岂不是已经见了阎王?” “哈哈,怎么,你怕了?” 孙无忧看着对方脸上那股莫名的笑容,心中不住地打鼓。按理来说,掌握主动权的明明是自己,可现在的他却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事情正在朝着蚊戾计划的方向进行,事态已然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息的心思,孙无忧仍旧强壮镇定,并露出那标志般的直率笑容,声音洪亮道:“我人都随你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那金髓子的奥妙我还没有感觉到,不过吃起来却是相当解渴,还恢复了不少消耗的体力。我们下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咱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前进?你还要继续往里面走么?” 经蚊戾这么一问,孙无忧有些糊涂了,不由得反问道:“难道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东西?” “那倒不是。不过,一会儿我们要见的,远比这金髓子高深难懂的多,万一吓到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哈哈,你这激将法也太拙劣了吧!不过我正好吃了这一套,废话少说,前面带路吧!” 走过了长满金髓子的石壁,二人很快便进入到一段狭长的山洞之中。虽然这里的光线极暗,但孙无无忧仍能看出,这山洞乃是以外力开凿而出,并非像外面的空间那样天然形成。就在孙无忧心里琢磨着,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之时,一股刺鼻的恶臭猛然从对面压了过来。 “这……这味道为何如此难闻,好像是什么动物死后发生出的尸狊。蚊戾,你确定这里有没问题?” 此话一出,走在前面的蚊戾并未回话,而是继续耐心前进。忍耐了许久,孙无忧的闭气功几乎已经达到极限,而就在这个时候,蚊戾忽然递过来一片东西,当即开口道:“把这个蒙在口鼻之前,可以极大削减气味对你的影响,我们到了!” 孙无忧心中正在暗自叫骂着蚊戾,为何不早点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忽而脱离低矮局促的山洞,顺势向前望去,面前的画面立时让孙无忧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还有一个黑水潭?” 如孙无忧所说,如今呈现在他们二人跟前,乃是一湖与黑水潭一模一样的漆黑池水,而且规模较前者毫不逊色,甚至还有超过之势。而面对孙无忧的疑问,蚊戾却是不以为然地回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里本来就与地上的黑水潭相连,二者一脉相承,暗中相合,这才能令黑水潭经年不竭,始终保持着饱满的状态。” 孙无忧努力看了一会儿面前的池水,忽而摇摇头道:“不对,这里与外面的黑水潭并不一样,至少并没有这般腥臭刺鼻。再说,你带我来这里,绝不只是为了看不水这么简单,快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企图?你说的太难听了。你之前提出要以蚊广交换恢复你干娘自由之身的条件。这件事情我可以答应,不过我现在有一桩新的买卖,想要和你谈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孙无忧吐了口浓痰,面色铁青道:“有话快说,我怕自己快撑不住了。” “我想集合你我二人之力,掰倒蚊王。” “什么?你想叛变!” 第五百零九章 二心 空旷的黑水池畔,除了孙无忧与蚊戾二者之外,再无旁人。耳听到对方忽然提出这样骇人听闻的合作,孙无忧愣了片刻之后,随即强颜欢笑道:“你是在和我说笑吗?你要与我合作将蚊王赶上王位,你对自己的实力就这么自信?” 蚊戾摇摇头,语气平静道:“我不是对我自己,而是对你有信心。不瞒你说,昨夜与在朱霞村一战,我发现你的体内一股先天克制我们凶蚊族的神秘力量,正是因为它的缘故,你才能一次次地转危为安,甚至还轻而易举地拿下队长蚊广。现在,我想让你重现那股威力,如此除掉蚊王绝不是妄想。” 经对方这么一说,孙无忧的脑子反而变得糊涂了许多,当即不耐烦道:“你们凶蚊族内部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你若想要推倒蚊王的统治,自己去做便是,不要把我拉上。我虽然没见过你口中所说的那位蚊王,但见你们这些部下对他敬若神明,惟命是从,想来也是个狠角色,就算不及沈魔皇,但也相差不远。我孙无忧平时做事虽然鲁莽了些,但还没有傻到自寻死路。” “哦?你要是这么说,那可就真的误会我了。我要铲除蚊王,并非我一人的愿望。要知道,如果真让他带领全族崛起的话,到时受难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朱霞村了,说不定就连人间也要遭到灭顶之灾。现在动手正是好时候,错过了就追悔莫及了。” “好时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蚊王他有难言之隐?” 其实,自打来到凶蚊族之中,孙无忧便已经开始怀疑起来。为何堂堂一族之长,蚊王如此神秘莫测,就连真面目也没曾展露过,实在有些说不通。但看到如今蚊戾的这般神情,他感觉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没错,现在的蚊王正处在极度虚弱之中,现在杀他,成功的机会最大。” “哦?这位蚊王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会陷入这种窘境之中,难道那也是你刻意为之的?” 蚊戾轻声笑道:“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其实,都是蚊王他自作自受,自掘坟墓而已。先前你们来的路上,应该已经见到了那些孵化失败的茧蛹。是的,凶蚊族已经迎来了自己的灭亡之日,而造成如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蚊王。他为了提升全族的力量,擅自启用了黑水潭的污秽浑水,以至于全族凶蚊身染不知名的怪病,并导致大家失去了繁衍的能力。正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会去朱霞村,拿魔人的身体做试验,尝试以全新的方法孕育后代,而你之前被我带来的那个孩子,便是众多试验品之中的唯一成功者。” 孙无忧手掌猛然攥紧,声音阴沉道:“你们要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蚊戾淡然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凶蚊族可以通过吞食同族人的毒囊,进而获得对方的神通能力。而那孩子的身体既然已经拥有了令种群继续正常孕育的力量,所以就成为了蚊王的全新目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已经沦为蚊王的腹中之物了。” “什么!你们把那个孩子给吃了?混蛋!” 孙无忧怒不可遏,抬起的拳头就要朝对方挥砸过去。而另一边的蚊戾却是不以为然,反而以一种说教的口气,继续道:“不用那么激动,区区一个孩子而已,和他相比起来,还是魔界亿万魔众的性命重要得多。况且,那孩子是我故意带回来的,否则蚊王也不会露出破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无忧不禁再次问道。 “蚊王吸收了那孩子体内的力量之后,势必要进入到产卵繁衍的工作之中。而这会让蚊王消耗大量的精力与生命,自身也会也随之变得空前脆弱。” “啊,还有这种事情。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趁他还没有生产完毕,找到他将其击杀,这样一来才能永绝后患啊!” 蚊戾苦笑着,摇摇头道:“蚊王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自己产卵的时候会被别人盯上,所以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他便已经带着那孩子,双双藏到了一个偏僻之地,除了我之外,谁也找不到他们。” 孙无忧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蚊戾,一脸不屑道:“你怎么能确定自己能够找得到他?难道他没有猜到你有反叛之心吗?” 蚊戾淡淡道:“他不用猜,因为他谁也不会相信。而至于这个藏身之地,我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不然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他会藏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难道说是……” 孙无忧的目光随即投向面前的黑水池处,停顿了片刻,而这时候蚊戾哈哈一笑,气势磅礴地高声道:“是的,他就藏身在这片池水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身在水下的话,那么刚才咱们的对话,岂不是全被他听了去?”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蚊戾忽然拾起一枚地上的石子,顺势投入平静的池面之中,激起圈圈涟漪,并道:“我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么?现在的蚊王极度虚弱,而且生产工作一经启动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之前的消耗都将白废之外,自身也要受到相当严重的反噬,甚至会因此失去繁衍的能力。别说现在的他,已经虚弱到听觉视觉全面失效的地方,就算没有,我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孙无忧站在远端,仔细端详着前方的那片池水,终于忍不住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赶紧下水把他解决,省得夜长梦多。” 听到孙无忧的提议之后,蚊戾神秘地笑笑道:“黑水潭方圆十里之内的毒瘴,全都拜这湖池水所赐,不做准备就贸然进入水中,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 “可是,蚊王他怎么能安然无恙,甚至可以在水下排卵繁衍生命,实在说不通。” “呵呵,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就清楚了。” 在蚊戾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随即将捂在口鼻跟前的右手放下,只见他的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片纤薄的翅膜,虽然个头不大,但刚好可以挡住脸部,以来阻拦过多的毒素进入体内。别顺势向旁边看去,只见蚊戾右侧的一片血翅,刚好缺了一块翼膜,想来手里这块就是从那里被生生撕扯下来。 “原来,你们凶蚊族的翼膜,可以抵挡毒素入侵,这下就好办了。” 蚊戾冷笑道:“好办什么?我们凶蚊族虽然恢复能力不俗,但唯独翅膀生长极慢,一度受损,没个一年半载休想完好如初。蚊王能够进入黑水之中,不发生中毒现象,是因为他的身体早已进化成百毒不侵的境界,和它相比,我们这些凶蚊还差得远,即使我的体内已经拥有了蚊王血脉。” “蚊王血脉又是什么,和蚊王又有什么关系?”孙无忧不禁问道。 “这么说吧,拥有了蚊王血脉,就等同于成为了蚊王的继任者之一,拥有了将来统领整个凶蚊族的巨大潜力。放眼整个种群,能够拥有这股血脉的,也是寥寥无几,而在残酷的内斗之中,这股与生俱来的天赋,恰恰成为了同类相残的引子,使得像我这样的蚊王继任者屈指可数。现在,包括我在内,拥有蚊王血脉的只有三位。” 听到这里,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你要联合我一起对付蚊王,原来你想将他取而代之啊!” 此话一出,蚊戾无奈地怪笑了一下,进而道:“我又何尝不想作一只普普通通的凶蚊。可是,其它族人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死,他们便不得安心。而想要彻底逃离这种明争暗斗的日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真正的蚊王。不只是我,其它的两位继任者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看你在族人面前威风八方,不可一世,原来背地里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可是话说回来,只凭这么翼膜,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那么多的黑水,如果这里面真有你说的那般凶险,那我岂不是有去无回?” “呵呵,如果没有想到万全之策,我又怎敢带你前来此地?” 看着蚊戾脸上的得意之色,孙无忧面露诡异道:“这么说,你已经想到办法对付这些黑水了?” 蚊戾点头道:“这些黑水固然剧毒无比,但只要不直接接触,就没有问题。所以我事先早在这水池下方做了手脚,只要触动机关,池底就会在外力的作用之下开出一道裂缝,那时候池内的黑水便会沿着缝隙倾泄而出,如此一来,进入水池底部就不再是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看着面对讲述着自己计划的蚊戾,孙无忧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那位蚊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继任者居然会一心置自己于死地,而为了完全这个伟大壮举,更不惜勾结外人,设下重重陷阱,只等时机到来。 “好了,我的计划已经全盘托出了,要不要与我合作?” 第五百一十章 蚊间三雄 孙无忧笑了一笑,显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随即道:“说说看,帮你击败蚊王之后,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你会因此成为魔界的一个英雄,会受到众多魔人的敬仰。” “呵呵,那种虚名我是最不在乎的了。更何况我是一个人类,魔界的死活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要知道,下面那位可是令无数生灵闻风丧胆的怪物,虽然你说他现在处于虚弱之中,但保不齐会有意外发生,怪物濒死挣扎可不能小觑,搞不好就要命丧当场。你说呢?” 面对孙无忧的质疑,蚊戾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好吧,算我看错了你。我本以为你是那种理想远大,气吞山河的可造之才,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只是个投鼠忌器的小人物。不过你放心,先前答应你的事情,我还是会做到的。把蚊广的地灵环拿来,我帮你解开他。” 孙无忧面色微变,但依然保持着之前的笑容,问道:“你不再坚持了一下了?或许,你再多说两句,我就会答应你也说不定。” “不了,道不同,不相与谋。和你这种优柔寡断的人合作,只会让自己暴露在巨大的危险之中。对付蚊王,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这次就算了!” “呦喝,蚊戾,几日不见,你可长能耐了啊!” 随着声音向上看去,只见黑水池旁边的石壁半截处,赫然露出一张面带怪笑的脸庞,蚊戾见状神情立即大变,说话也变得结巴不连贯:“蚊啸,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名叫蚊啸的凶蚊顺势从那石壁之上钻了出来,让孙无忧感到十分惊讶的是,那家伙看上去瘦瘦小小,但亮出整副尊容的时候却显得极为高大,身形几乎可以顶得上两个蚊戾。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妖娆的雌性凶蚊委身从洞中钻出,并如蚊啸一样,悬在半空之中。 “蚊娇,原来你在。不过想来也是,你们两个向来都形影不离,既然蚊啸在此露面,那你能出现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了。” 见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孙无忧后退了半步,进而在蚊戾旁边小声问道:“他们是谁,看起来似乎并不怕你这个凶蚊队长。” 蚊戾苦笑道:“凶蚊族之中上一共有十三个队长,而我不过是刚刚替代蚊广上来的新人而已。而石壁上面的,正是与我拥有相同蚊王血脉的其它两名蚊王继任者。” “什么?他俩也是?而且还是同时出现,我们的运气也太差了点吧!” 面对孙无忧的抱怨,蚊戾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与那石壁上面的二人交谈道:“既然早就来了,何必在上面鬼鬼祟祟,我在外面结识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刚好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朋友?” 说话间,那雌性凶蚊蚊娇眼中忽然暴发出两道凌厉的红光,并在孙无忧的身上来回扫了几圈,而后才道:“好像是有点本事,不过这家伙是外族人,你怎么敢把他带到这么私密的地方来,就不怕他联合魔界中人内外勾结,一起对付我们吗?” “呵呵,这你俩可以放心。毕竟,这位朋友只是为了寻求救人之法,并没有打算与我们凶蚊族为敌。还有,你们两个待在上面不冷,快点下来吧!” 蚊娇与蚊啸对视了一眼,点头示意之后双双降到黑水池边,前者看见孙无忧的真实面目之后,立即喜笑颜开,之前的杀气也随之收敛起来,并主动上前,嬉笑道:“呦,这小哥长得如此标致,一身浩然正气,可真合我心意,阁下怎么称呼?” 孙无忧面露尴尬之色,但依然抱拳回道:“在下孙无忧,见过蚊娇姑娘。” “哈哈哈,长这么大,我还第一次听别人叫我姑娘的,不过我喜欢。我说蚊戾,你有这么上品的朋友,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蚊戾刚要插话,谁知一旁的蚊啸忽然怒声道:“蚊戾,你小子疯了不成,居然敢打蚊王的主意。好在大人他已经沉入水度,一时半会出来,否则被他听见,你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蚊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一脸淡然道:“还好,我这头长得还算结实。既然话都被你们听到了,我就直接挑明,要不要跟我俩一起干?” 蚊娇咯咯一笑,随即两眼眯成一条狭缝,口气阴森道:“自己去送死不够,还想拉着我俩给你垫背,凭什么?你死了,蚊王的位置理所应当会从我俩之中选出一个,怎么算我和蚊啸都不会吃亏,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蚊戾怪笑一声,目光灼灼道:“万一,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其它凶蚊也身负蚊王血脉呢?” 蚊啸愤然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会有那种事情?” 蚊戾狡黠地笑道:“之前或许没有,但这次下水情况可就说不好了。” 蚊娇想了一下,忽然伸出那只五指伸长的手臂,紧紧扣在蚊戾的咽喉之上,声音尖锐道:“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秘密,还是说昨夜被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体内另有隐情?” “呵呵,比起头脑简单的蚊啸,你果然聪明多了。没错,那孩子的身体因为蚊卵的影响,已经完成了异变,并诞生出一股不弱于蚊王血脉的强大力量。如果蚊王将它占为己有,说不定就能孕育出更强更恐怖的蚊王血脉,到时我们三人身上的这点力量就相形见绌了。” 蚊啸怒喝了一声,气得抢起拳头乱砸起来。忽然有一拳发生了偏差,刚好朝孙无忧的方向刺了过来。后者见状避也不避,当即挥手一挡,身形高大的蚊啸“噌噌噌”一连倒出好几步,而后才勉强站住了身体。 “你这臭小子,我……” 蚊啸还要继续出手,这时候蚊娇忽然厉声道:“好了,别闹了,如今蚊王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不要被这种小事影响了判断。” 说罢,她转头又对孙无忧点头示意道:“蚊啸的脾气冲动了一些,请你谅解。” 孙无忧笑道:“没事,反正我也没有受伤,反倒是你们的同伴,刚才我出手的力气大了一点,若是不小心扭伤了他的关节,我在这里和他赔个不是。” “小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凭你的一手之力就能伤得到我蚊啸?哼哼,看来有机会我是该和你好好较量较量,也好让你明白身为继任者之一的我,究竟是何等强大。” 孙无忧淡淡一笑,并没有继续争执下去。而定时候,蚊娇的手掌已经从蚊戾的身上移开,并且表情严肃道:“说吧!你想让我们两个怎么配合!” “混蛋,一群低等魔人,如果不是我状态不佳,今天你们几个都得死在我的手上。不过你们不用得意,等我回去搬了救兵,不管是什么飞火魔将,还是朱霞村的村长,统统都只有死路一条。” 丛林之中,一个混身上下都是伤痕的身影,正踉跄着步伐艰难地朝前奔走着,而它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被困在朱霞村之中的蚊广。 身为昔日队长的他,拥有寻常凶蚊遥不可及的强大力量,但因为连番的作战和损失,实力已剩下不足十分之一。而先前在那院落之中的缠斗,更是险些令他丢了性命,多亏他关键时候焦中生智,发出毒囊之中积蓄许久的毒烟,自己这才趁机逃了出来。然而,刚刚进入丛林不久,他便看到了散落在路边的三具凶蚊尸首,停下脚下端详了一番之后,蚊广不禁暗度道:“这手法,这伤口,难道是那个姓孙的小子?他居然还能活着来到这里,真是件怪事。不过,越是接近黑水潭,他小子的气命也就越小了。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沦为一堆白骨了吧!” 思绪未完,忽然间,一阵细碎的震动自脚下的地面传了上来,蚊广本来就已经几近透支,经这么一番折腾,身子立时坐倒在地上。伸手一扶,一股湿热感立即沿指甲袭上心头。 “嗯?这股感觉……” 不等蚊广起身,一声巨响忽然在耳边升起,紧接着一大块地面向地心之中沉降下去,坐在边缘处的他一时间推动平衡,人顺势滚落到地下的夹缝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真是那家伙搞的鬼?不对,这里的气味好熟悉,难道造成这一切的另有它人?” 就在蚊广为眼前异象惊诧不已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地缝的深处传入到他的耳中:“好了,你说的机关已经启动,接下来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这……这声音,是蚊娇!” 没错,就在刚刚,蚊娇将蚊戾之前设置的机关尽数启动,一时间,整个黑水潭区域皆为之震荡,随着一条条的地缝纵横在大地之上,原本储存在黑水潭以及黑水池内的大量毒水,如长江流水一般,悉数进入到深邃无边的地下世界之中。 “不好,是黑水!” 第五百一十一章 斗蚊王 蚊戾的机关威力,远超几人的想象,数以万斤的黑水,眨眼之间便已消失了大半,而原本藏于水下的神秘世界,也随之呈现在一众跟前。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见到黑水池的模样,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宝贝?” 蚊娇邪魅一笑,忽然纵身跃起,不等其余几人反应过来,头上的穹顶已被戳开一个大洞,一个混身污秽的身影随即从里面掉落出来。 “这……怎么会是你,蚊广!” 如蚊戾所说,如今掉在几人中间的,正是之前陷在地中的原队长蚊广。刚才的他被突如其来的黑水暗流撞了个正着,因为池水剧毒无比,哪怕身体素质异于常类的他,依然抵挡不住其中的毒性,身上更是被毒水大面积灼烧,露出粉红色的血肉。而作为在场的唯一外族人,孙无忧心神一动,飞踢一脚,直接将蚊广钉在后侧的石壁之上,阴沉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把朱霞村的村民怎么样了?” 蚊广吐了口嘴里的毒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一旁,身为同伴的蚊啸刚要上前,却被蚊戾伸手拦住,并道:“先看看再说。” 蚊啸虽然有意救人,但相比起来,蚊啸的话对他而言更为重要,所以内心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暂时忍住,重新退到了之前的位置上。而这时候,另一边的蚊戾忽然开口道:“呵呵,看来事情的进展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快,我也确实小瞧了蚊广队长的实力。” 蚊广舔了舔嘴边的血迹,一脸不屑道:“蚊戾,是我看错你了。我以为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没相到竟和那些孬种一样,都是软骨头。” 蚊戾轻声笑道:“队长何出此言,就因为我和他站在一起?” “哼哼,你不用狡辩,你们的对话我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你居然要联合外人,对付蚊王。难道你忘记大人对咱们的栽培了吗?” 听到这里,蚊啸默默低下头来,看上去似乎颇有感触,而蚊戾却是不以为然道:“一个连蚊王血脉都不曾拥有的下等凶蚊,居然能说出如此气质磅礴的话,我可真为蚊王感到欣慰啊!只可惜,你这小子头脑太过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愚蠢,人类有句话叫‘识时雾者为俊杰’,你这样当着我们的面诋毁我们的声誉,难道就不怕我们几个合手将你灭杀在此?” 孙无忧笑着继续道:“那样可是再好不过了。这家伙做了太多有损朱霞村村民的恶行,我要为大家报仇雪恨!” 说话间,孙无忧脚尖猛然发力,蚊广身后的石壁立即浮现出一条条清晰的裂纹,其身体也随着那股可怕的力量一点点没入到岩体之中,体内的骨骼当中还伴着“咯咯”的异响,令人不寒而栗。 “好了孙无忧,放他一马吧!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同伴了吗?” 蚊戾话音一经出口,孙无忧随之吐了口浊气,顺势便将脚尖收了回来,怒目看着对面那个满身狼藉的蚊广,恨恨道:“这次就先饶过你,下次见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蚊广吐了口血痰,笑声诡异道:“下回,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你们打扰了蚊王的清静,大家都得死。” 蚊娇尖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今天输得是他。蚊广,你以为蚊王真的无所不能吗?别说他不是神明,就算是,也一定有他自己的弱点。而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死穴,现在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这样吧!杀了蚊王,我们几个可以平分凶蚊族,一同成为全新的蚊王。如何?” “哼哼,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最受蚊王器重的你,居然是最先露出凶狠獠牙的,蚊王待你不好吗?” 蚊娇迈步走到蚊广的身边,表情认真道:“当然好。不过,我燕不领情,我现在一想起他的那副嘴脸,就恨不得要吐。表面上我与你们一样,都是蚊王的高徒,而背底里,你们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你们意想不到的磨难与痛苦。天底下,要说最想让蚊王死的,我说第二,没说敢说第一。蚊广,我也是惜才之人,知道你有今日的成就付出了许多努力。如果不想这么久的辛苦汗水白白浪费的话,那就跟我们合作吧!” 就在蚊娇、蚊戾合力劝说蚊广,企图令其回心转意之际,孙无忧耳廓微微一颤,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等等,下面好像有动静。” 听到这话,蚊啸“啊”的大叫一声,一连退了好几步之后,这才惊呼道:“糟了糟了,一定是蚊王醒过来了。如果被他听到咱们刚才的对话,那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行,这里不能待了,我得走。” 蚊啸刚刚踏出一步,蚊娇便笑吟吟道:“走吧走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你的腿跑得快,还是蚊王追得快。不要忘了,你的身体里面可是流淌着与他一样的蚊王血脉,别说是离开黑水潭,就算是去到人间,他也能追随着你的气味,找到你的本尊。” 被蚊娇无情说破真相的蚊啸,气得哇哇直叫,只见他双手猛然探下地上,然后用力一拗,一块重达上万斤的岩体便被他高举起头顶,口中随即道:“横纵都是死,干脆就和他大战一场,你们谁也不能掉链子,我先来!” 说着,蚊啸双臂微曲,用力向前一顶,那块巨石竟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松扔进黑水池之中。此刻,因为黑水已经散去大半,原本藏于其中的大量嶙峋怪石,顺势暴露在空气之中。而如今,那巨石砸落,直接将那一根根竖起的石柱接连轰断。而随着落石的下坠,随同一起滑落的碎石也跟着一起增多,片刻后,池底之中激起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并伴随着细微的抖动,传回到众人的脚下。 “呵呵,不愧是凶蚊族第一大力士,果然只有你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蚊啸瞥了蚊戾一眼,没好气道:“烽拍马屁,现在看你们的了!” 声音骤停,孙无忧目力过人,忽然发现那池边周围多出了一些细碎的黑影,一个接着一个,看上去有条不紊。而这时候,位置稍微靠后的蚊娇则是突然尖叫道:“来了,是铁头孑孓,大家小心!” 孙无忧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蚊娇话语的含义,忽然间,一股刺痛自肩膀处传了过来,下意识间,他伸手抹了一把,惊愕发现手中竟然多了一枚椭圆形的东西,拿到跟前定睛一看,只见手掌里的乃是一个混身乳白,一毛不长,圆头圆脑的奇怪生物,而这便是凶蚊的最初形态,铁头孑孓。 别看铁头孑孓个头不大,但力量却是异常恐怖,身体基虽被其撞中,就好像被子弹击中一样,剧痛难当的同时,强大的穿透力将直达软肋要害,轻则骨折,重则丧命。孙无忧的身体强度在人类当中已经是出类拔萃的了,但在铁头孑孓的攻势之下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那一撞虽然并未击穿他的身体,但已经对他的肩部关节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如今转动起来都变得僵硬生涩了许多,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这……这玩意怎么这么凶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孙无忧此话一出,身后的蚊娇忽然嬉笑道:“呦,没想到我们的孙兄弟也有害怕的东西。你手里的铁头孑孓固然难以对付,但好在它们只是幼虫,以其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承受自己的力量,所以只要发出一次弹跳攻击之后,自己便会随之死亡。” 在蚊娇的提醒之下,孙无忧摊开手掌,果然发现那只刚刚令自己受伤的铁头孑孓竟然已经断了气。一脸嫌弃的他赶紧将幼虫尸体仍到地上,并用脚掌将其碾成了汁水。 “话虽如此,但这些小家伙的数量实在太多,就算每个只攻击一次,一旦叠加起来,那也是一股无法估计的恐怖力量,试问谁能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侥幸活命呢?” “嘿嘿,我就可以!” 说着,蚊娇身后血翅一振,身体随即跃入到半空之中。地上的铁头孑孓虽然还未分化出视力,但对外界的气味变化却是十分敏锐,一经感受到敌人来到,便立即摆出进攻姿态,只等蓄力一击。电光火石之间,蚊娇忽然张开那嘴巴,口中发出一阵阵奇怪的低吟。那声音听在耳中,就好像是有好几双小手在心头搔头一样,奇痒难当。孙无忧使劲打了个冷战,连忙抱着肩膀嫁了回去。 说来奇怪,那些铁头孑孓在听到空中传来的低吟之后,竟然纷纷解除了备战状态,并逐一蜷缩成团,不一会儿,数以千只的铁头孑孓竟然全部昏睡了过去,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也可以?” 看着蚊娇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兵刃都没有亮出,便将一众难缠的铁头孑孓全部“撂倒”,孙无忧打心底佩服起这位女中豪杰,甚至有种为其鼓掌叫好的冲动。而就在这个时候,蚊啸忽然道:“不好,蚊广人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凶湖蚊潮 前一刻还在几人的眼皮底下,转身的工夫便已消失无踪,蚊啸四下望了一圈,不见对方的身影,当即叫骂道:“蚊广那个混蛋,一定是趁乱悄悄逃走了。下次再见到他,非得把他的手脚一齐拧断!” 好不容易阻止了铁头孑孓的一波攻势,正于黑水池上方盘旋飞行的蚊娇忽然看向正下方的池底之中,进而急声道:“小心,又有东西跑上来了!” 话音未落,一团血影忽然脱离池底,陡然笼罩在蚊娇的周身之上。来不及看清那血影的真实面目,数条伤痕已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身体的皮肤之上,而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奋起挥拳,一道紫色的拳影赫然掠出,不偏不倚刚好击上血影的正中央。血影来势虽猛,但也不及眼见状态巅峰的孙无忧,竟然生生被震退出去。趁此机会,孙无忧使出一招将诀风流,成功将那被血影包围的蚊娇救了出来,后者安然落在他的身旁。 “没想到,你修为居然如此了得,先前是我小看你了。” 面对孙无忧的挺身相救,蚊娇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恩之意,但心底里早已因为方才的行为敬佩不已,对其好感也随之递增数分。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迟迟没有动手的蚊戾忽然惊声道:“大家后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团血影应该就是蚊王从未在我们面前展现过的,嗜血咒!” “嗜血咒?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面对蚊啸的质疑,蚊戾一脸不悦道:“你整日和蚊娇缠在一起,当然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听说蚊王的这一招。此法乃是利用蚊王血脉,单独修炼的一种诡异功法,可以让体内部分的精血幻化成若有似无的血影形态,从而使其为己所用。如此说来,蚊王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打算,现在再想回头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什么血影黑影的,区区一团血雾,还想唬住我蚊戾?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会会那厮!” 说罢,蚊啸急振羽翅,那修长的身体登时进入到半空之中。而那团血影一经感受到生人接近,便立即展开凶狠攻势。而蚊啸仗着自己力量过人,突然举起双臂,高声急呼道:“滚!” 说话间,两掌对撞在一起,生出的强风猛劲,立即进入到那团血影之中,并将其震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形。然而,不等蚊啸露出笑容,一股诡异的表情忽然出现在他的脸颊之上。 “小心,你的手!” 下方,蚊戾连忙高声提醒,蚊啸顺势向自己的右手看去,赫然发现其中一道残余的血影居然已经趁机罩在他的手腕之上。内侧,受到血影的影响与侵蚀,整只手掌包括手腕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萎缩,片刻之间就已化为几根干枯骨骼。 “可恶!” 急中生智,不等那团血影继续向上蔓延,蚊啸手起刀落,已将自己的半截手臂全部斩去,自己趁机退到安全地带,眼中随即暴射出阴森恐怖的光芒。 “蚊啸,你没事吧?” 耳边,蚊娇的声音忽然响起,蚊啸听罢之后微微一笑,表情淡定道:“区区一只手臂而已,他要给他便是。” 说着,蚊啸猛然集中精神,下一刻,手臂的断茬的截面处忽然隆起一团肉瘤,随着砰的一声爆响,一只全新的手臂已然从里面长了出来,看上去与之前一模一样。 见蚊啸确实没有大大碍之后,蚊娇这才收回目光,进而说道:“那血影并非生灵,所以我的音波功对它并没有效果。蚊戾,既然你听说过此物,想来应该知道一些其中的隐情吧!” 蚊戾苦笑道:“说实话,我也只是在今天凌晨的时候,看到蚊王使用过一次。至于此法的弱点与法门,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更谈不上隐情一说。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如果能找出背后控制这道血影的蚊王,想来就能成功阻止这股嗜血咒的力量了。” 蚊娇低头看向前方的黑水池,脸色难看道:“真的要下去么,我的心里还真没有底啊!” 蚊戾补充道:“如果我没猜,蚊王现在一定处在极为关键的时刻,否则也不会接连派出铁头孑孓和嗜血咒为自己保驾护航。而也恰恰因为这个缘故,现在的蚊王一定十分虚弱,较之巅峰状态恐怕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如果我们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将他一举铲除。” “好了,事已到此,多说无用。既然你们都有所忌惮,那就由我下去一探究竟吧!” 说话间,孙无忧挺身站了出来。而这时候,蚊娇看他的目光明显发生了变化,曾经的孤傲与冷酷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欣赏与喜爱。 蚊戾望了孙无忧一眼,声音迟疑了一下,而后才道:“虽说,我请你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蚊王。不过,现在下面情况过于复杂,你虽然拥有擒杀蚊王的力量,但面对里面的铁头孑孓,嗜血咒以及更多可能潜在的危险,还是显得有些单薄,我怕你去了……” “哈哈哈!蚊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他不去,我去!”、 蚊啸走到孙无忧的旁边,顺便看了一眼旁边的蚊娇,后者先是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而后轻轻地摇了下头。 “蚊啸,只凭你……” “我?我怎么了?别忘了,我与你们两个一样,身体里也有蚊王血脉。而且,我的身体素质在整个族里都是屈指可数的,如果我不去的话,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蚊戾轻轻颔首道:“蚊啸说的不无道理。虽然你的速度稍慢一些,但凭借身体上的优势,即便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也能有时间撤离出来。况且,同为凶蚊族的一员,我们对蚊王的了解一定要比孙无忧多得多,所以应对起来也就更加从容自如一些。” 蚊啸转身来到蚊娇面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说道:“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蚊娇欲言又止,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竟是一个说也说不出来,视线却随之变得模糊了许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睛之中流了出来。 “那你下去的时候多加小心,千万不要逞强,别忘了,上面还有我们呢!” 蚊啸笑道:“我又不傻,这种道理我自然懂得。怎么样,我蚊啸不是孬种吧!” 蚊娇苦笑地摇摇头道:“你从来都不是。” “好,那你们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只要那血影一散,就说明我的行动成功了。” 见蚊啸已经走到池边,孙无忧忽然来到跟前,随手递上一物:“这东西你兴许用得上,这是我来的时候,村长给我的驱蚊散,希望能够帮得到你。” 蚊啸接过纸包,面露笑容道:“好,那我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空中的那团血影迟迟不肯消散,孙无忧在地上踱来踱去,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蚊啸下去多长时间了,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那团血影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保持着眼前这般模样,难道它们已经彻底与蚊王断绝联系了吗?” 蚊戾摇头道:“不可能!嗜血咒本就是蚊王以蚊王血脉催生出来的一种秘术,一旦失去蚊王的力量,嗜血咒也将自行解除,绝不可能长时间地在空中留停。不过相比起空中的血影,我更在意地上这些小家伙。” 听闻此言,蚊娇从发呆之中缓过神来,连忙起身并道:“不好,我那音波功的催眠时效也过去了,蚊啸再不上来,咱们就麻烦了。”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大不了你再施展一遍,让它们继续睡不就行了。” 蚊娇笑着道:“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音波功的使用极受限制,不说我自身的原因,音波功对同一生灵,一天之内只能产生一次效果,二次使用不会有任何作用。” “啊?还有这么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蚊娇悻悻道:“我还以为蚊啸能够速战速决,却不想竟然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行,我等不下去了,我要亲自下去看看!” 蚊娇刚要趋身上前,蚊戾赶紧动身挡在前方,并道:“不行,现在多一个人下去,就多一分凶险。蚊啸义无反顾,代替孙无忧下池,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你去到池底,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因此让蚊啸分神,那就大大不妙了。” “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铁头孑孓一点点地苏醒吧!” 话音刚落,三人周围的地面之上,忽然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怪响,就好像是有无数沙锤在耳边摇动一样。蚊娇脸色倏变,压低声音惊叫道:“不好,他们真的要醒了,咱们该怎么办?” 孙无忧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刚好我等得手脚发酸,刚好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你们让开一些,小心一会儿动起手来误伤了你俩!” 孙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刚好率先发起进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池中一跃而起。 “蚊啸,你终于回来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啸魂泣 凶徒壮 “蚊啸!” “蚊啸!” “啸!” “嗯?” 当那道黑影自池底深处拔地而起之际,岸上的四人皆在同一时间发出声音,而距离最近的孙无忧,再加上目力异于常人,第一眼便瞧见了黑影的真面目,当即大声道:“快闪开!” 话音一落,那黑影身后忽然露出第二个头颅,而直到这时,其余三人才终于看清,那所谓的黑影其实是由两部分组成,站位靠后的一只凶蚊,还有只剩下一颗头颅的蚊啸! “混蛋蚊广,我要你命!” 不是旁人,如今提着蚊啸首级突然现身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消失无踪的蚊广。而就是这样一度被认作是孬种逃兵的下等凶蚊,竟然提着拥有蚊王血脉的蚊啸头颅重返一众视野,并以王者回归姿态立于半空当中。 伴侣被杀,在场三人之中,最为心痛的自然就是蚊娇。说实话,就连她也没有料到,当看到蚊啸落得如此凄惨下场的时候,自己的反应竟是如此剧烈。不等一众回神,一道血光突然自其口中激发而出,下一刻,头顶上方的洞顶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袭的恐怖爆炸,一块数以万斤的巨大岩石随即跌落下来。 “快去旁边躲一躲,蚊娇发怒非同小可,千万不能被牵连进去!” 蚊娇虽然身体未动,但依靠嘴中射出的一道道高能光束,已然可以轻轻松松将这处地下空间彻底轰塌。而位于其间的蚊广猛然尖叫一声,挥手随意抛出那只有在滴血的头颅。电光火石之间,反应敏捷的蚊戾纵身跃起,双手抱过蚊啸的残骸。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只本应该完全断气的头颅,竟然诡异地发出了声音:“快走,我的身体被蚊王下了咒!” 蚊戾低头刚要看去,须臾间,蚊啸的两只眼睛之中忽然爆发出异样的七彩炫光在。而那两束彩光在自行徘徊了两周之后,似是引发了什么不知名的隐藏咒术,一股冲天火光当即喷射四散,并将蚊戾完全吞没其中。 “轰!” 伴随着大量的黑烟与碎屑,蚊戾踉跄落地,虽然在最后关头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要穴,但那一瞬之间爆发出的恐怖热量依然将其右边的身体烤成了焦炭,以至于半张脸都因此开裂破损,露出其中血淋淋的骨头。 “哈哈哈!蚊戾,没有想到吧!我蚊广竟然也有一天,能够拥有与你相当的力量。今天,不只是蚊啸,你们三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准备承受蚊王降下的无情怒火吧!”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蚊广的体内会拥有与我们相同的蚊王血脉,难道这一切都是蚊王搞的鬼?” 因为身负重伤,即便有血脉之力护体,现在的蚊戾依然不敢轻易妄动。而看出了前者的忌惮之后,孙无忧主动挡在他的身前,表情淡定道:“你先在这里运功疗伤,我替你会会上面那个家伙。我和那蚊啸虽然没有交情,但连尸首都不肯放过,我实在忍他不得。好勇斗狠,我奉陪到底!” 孙无忧脚下轻轻一点,原本不谙飞行御空之术的他依靠将诀法力,随即掠入到半空之中。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想到之前在朱霞村之中自己在对方手上受尽折磨,身心俱伤,蚊广想到都想,当即便朝他飞了过来。 “孙无忧,你还敢露面,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气!” 摇身一变,十根蚊针含于掌中。然而,不同于之前,如今的这些蚊针身上,竟然反射出一股类似黄金色的黄澄澄光芒,随指力激发而出,穿行于空间之中,如同流星呼啸,好不耀眼。孙无忧的速度是快,但与那些蚊针相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大脑飞速动转之间,那十枚光晕已然来到他的跟前,并将所有的退路全部封住,直将他逼入绝境之中。 “区区蚊针,也敢让我退后,让你瞧瞧我干娘的真正厉害!” 说话间,孙无忧周身紫焰忽起,下一刻,蚊针来到,并且尽数贯体而过,但前者的脸上却随之流露出一股全然不屑的冷酷笑容,被蚊针击中的部分也随之闪耀起一股淡淡的金光。 “全部还给你!” 孙无忧“以其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运用得当真巧妙合宜,蚊广自以为这一招之后对方必会性命不保,却不想身中金色蚊针的孙无忧竟然毫发无损,甚至还顺势将那些击穿自己的蚊针一并反还回来。 经孙无忧身体射出的蚊针,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常人若是被其击中,就算不死也要残肢翻飞。可那拥有了蚊王血脉的蚊广已然是脱胎换骨,凭空挥动手臂,随即激起一股恐怖风浪,竟然直接将一众蚊针尽数轰落,而自己则是一如平常,连声大气都没喘过。 “果然,你的力量提升许多,看来你是受到了那位蚊王的恩赐啊!”孙无忧悠悠道。 “哼,蚊王大人慧眼识英雄,我蚊广天资卓绝,早就应该享此殊荣,我现在也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你,我虽不知你那身体到底有何奥妙,不过刚才在下面的时候,蚊王大人已经告诉了我对付的方法。” “哦?对付我的方法?呵呵,不瞒你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何弱点,你又怎知用何种手段来镇压我的力量?” 蚊广怪笑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孙无忧,你的败局已定,准备受死吧!” “哼哼,希望你不是嘴把式,过来讨打!” 说着,二人相向掠出,身体还未来到彼此跟前,脚拳幻影已然对撞在一起,一声声雷鸣般的炸响皆连自二人所在空间处传来,即便只是出招瞬间激起的气流,亦能变成锋利的无形刀刃,在一旁的石壁之上留下一条条深浅不一的割痕。 “可恶!那位孙兄弟与他缠斗在一起,这下我没有办法施展蚊波功了。” 为了避免误杀孙无忧,心中充满怒火的蚊娇,只得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站在地上观看着双方的战局。而此时此刻,另一边的蚊戾双目紧闭,抓紧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尽量将自己恢复到全盛状态。 “蚊娇,快点想办法,铁头孑孓已经快醒了,再这么下去,别说是蚊王,就连这些小东西也能将咱们轻易灭杀。” 蚊娇稍加思索,忽然道:“我有办法了,只不过听起来有些疯狂。” “什么方法,只要你觉得可行,那就快点动手吧!我可不想待会被铁头孑孓当着靶子,搞得沸身上下都是窟窿。” 蚊娇咬了咬牙,用力点头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自祈多福吧!” 说到这里,蚊娇顺势看向地面上的那些小东西,春中一只铁头孑孓已然醒转过来,刚要竖起身子。忽然间,一道无形气障突然迎面射来,正好击中前者,瞬间将其碾成肉酱。而其余的力量逼入到岩体之中,将周围三尺内的岩体全部轰成灰烬。 “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笨得很,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我要将整个黑水池轰塌下去,让掉落的碎石将这些该死的铁头孑孓全部埋葬于此。” 说话间,蚊娇口中蚊波功连环射出,一声声爆炸接连自脚下跃起。蚊波功所能影响的范围有限,但随之造成的小型塌方,却真的将大量的铁头孑孓带入其中,并被随之而来的众多落石乱招砸死。转眼之间,不下千只的铁头孑孓已经惨死在蚊娇的手上,而这也让她那颗因为蚊啸战死倍受伤害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一点难得的慰藉。 “死吧死吧,下去给蚊啸赔罪去吧!” 就在蚊娇战意正酣之际,于原地静心疗伤的蚊戾忽然双眼瞠开,急声尖叫道:“蚊娇,小心身后!” 说话间,蚊娇翻身跃起,一道金光忽然划破黑暗,自其身边擦肩而过。半空之中,正与孙无忧激战的蚊广怪叫一声,忿忿不平道:“就差一点,都怪你蚊戾坏了我的好事。本想将你留到最后,再解决你的性命。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既然你已受了重伤,那就先从你下手吧!” 说时迟那时快,蚊广身后振动的羽翅忽然一滞,下一刻,那原本只有三尺来的翅膀,竟是陡然加长到数丈之长,锋利的翅缘划过地面,留下一条狭长且深不见底的裂口。耳听着前方传来的“呲呲”风啸,迟迟没有动静的蚊戾终于有了变化。 “蚊王血脉,解放!” 话音一落,蚊戾周身血光大作,原本瘦削干瘪的身形,也随即变得强壮饱满起来。一瞬之间,他的速度加快了不知多少倍,以至于那令人全无防备的凌厉翼刃和他相比起来,都显得缓慢下来,呼吸之间,他人已落到一丈开外的空地之上,并轻松避开了致命一击。 “蚊广,这次该换我了!” 黑水池池底,被重重黑暗笼罩的逼仄角落之中,一声悠扬的诡异笑声,忽然响起。一时间,那黑影的身上,竟然亮起一道道金色的条纹,远远看如同虎皮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打吧打吧,如此一来,我的计划可以更进一步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蚊广得道 无法相信,与拥有九幽魔姬全部魔力的孙无忧激烈搏斗的同时,还能抽出精力时不时地与另外两名高手同场角逐,且不落下风,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蚊广,实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程度,令他在同时面对三位高手的同时依然毫不示弱,看上去甚至还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哼哼,你以为有那团紫色的火焰保护着你,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嗜血咒,来!” 蚊广挥手一招,那浮于远处的一大片血影忽然朝二者飞了过来。孙无忧见状,下意识间向后退了数步,以来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可那血影的速度当真已经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无论前者如何努力,都无法彻底摆脱嗜血咒的追击,甚至大有迎头赶上的趋势。 “哼,他们怕这血影,我可不怕,我倒想看看这嗜血咒到底有何高明之处!” 说话间,孙无忧忽然定住身形,那道血影一见这般情况,赶紧一哄而上,立即缠绕在右臂之上。同一时间,孙无忧周身处的紫色火焰愈发明亮,而这股散发着幽冥鬼力的异世火焰,竟然真的将那血影逐渐驱散,使之无法发挥原本威力。见此情形,孙无忧不禁笑道:“怎么样,到头来还是我的幽冥之力更胜一筹吧!” “哦?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被紫焰“净化”的手臂前端,突然被消失的血影重新占据,而且愈演愈烈,情况已然有些不受控制。孙无忧面露骇然,当即催动周身紫焰加强火势,欲要借助其全部力量将嗜血咒破解化除。可不知怎么了,这回的嗜血咒竟是出乎意料的顽强,每每到了即将消亡之际,便再次奇迹般地恢复原样,一遍又一遍,似乎永无止境。 与那嗜血咒缠斗了数轮之后,孙无忧的头上已经见了汗光,而位于后方的蚊广则是得意洋洋道:“我早就提醒过你的,别以为我拿你的魔法没有办法。就算我没有,我的身后还有堪比神明的蚊王。有这嗜血咒的帮助,你的魔功就再也无用武之地了。” “可恶,将诀,金刚!” 呼吸之间,被逼无奈的孙无忧再次用出《将诀》,并将自己的皮肤强化变硬,以此获得短暂的防御能力。而如他所想,有了“金刚”护体之后,那难缠的嗜血咒果然无法轻易渗入他的身体之中,而他的那条手臂也得以保全下来。 “呵呵,垂死挣扎的无用功而已!除非你能永远保持着那种状态,否则稍有松懈,嗜血咒就会入侵你的身体,并将你的肉身化为一堆骸骨。” 话音刚落,蚊广身体用力一扭,四片羽翅顺势化成四柄纤薄快刀,一同攻向自背后攻来的蚊戾。如今的蚊戾因为开启了蚊王血脉,战力倍增,拳脚无双,每次出招都堪比万马奔腾,挥手之间便能移平一座小形山丘。然而,就是这般强大无伦的他,在面对那两对翼刃的时候,竟然有种力有不继的绝望感,无论多少次出手,都无法击破对方的防御,反而是自己身上的伤口越变越多。不一会儿,蚊戾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周身的血色光纹也随之变得黯淡下来。前方,蚊广并未转身,却在此刻哈哈大笑道:“蚊戾,你也不过如此嘛!曾经,我以为你是除蚊王之外,族内绝无仅有的最强者,可现在看来同,我还是太高看你了。还是说,现在的我太过强大,所以才会有这种的感悟?” 说着,一枚翼刃突然变换套路,笔直地朝蚊戾直刺过来。这一刻,那翼刃竟像弹簧一样,射出过程异常迅速,而且力量惊人,角度刁钻,径直朝着蚊戾的软肋死角攻了过来。一瞬之间,蚊戾全身的血都沉到了脚底,以为自己性命难保的刹那间,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力忽然从下面跃起,正好轰打在蚊广的身上。因为那股力量太过突然且巨大,蚊广一时失策,身体骤然偏向一侧,而那枚锋利的翼刃就这样贴着蚊戾的身体猝然飞过,并在后面的石壁之上留下了一道只有一指来长,但却不知深达几丈的畸形伤口。 “蚊娇,你终于想起我了!” 此刻,位于也上的蚊娇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而先前几人所在的那空空地,如今已经变成一座废墟,而分布其间的铁头孑孓已然消失不见,只因它们已经随着塌陷的无数碎石,一同长眠在这片地下世界之中。 消灭了那些棘手的铁头孑孓之后,蚊娇几乎是马不停蹄,赶紧配合孙无忧与蚊戾,继续对蚊广展开攻势。然而,拥有了蚊王血脉的蚊广如虎添翼一般,非但拥有了与他们相同的恐怖力量,身体的坚韧响度也随之大大提升,那可以开山碎石的蚊功波,打在他的身上,竟是连道伤口都留不下,只能激起阵阵硝烟,随后消失无形。 “蚊广,少得意,马上你就笑不出了!” 空中,蚊广听闻此言,忽然向后倒退了数步。可下一刻,下方的蚊娇竟发生异变,一道巨大的光影忽然降临在她的头顶之上,一瞬之间,其身形好似长大了数以十倍,哪怕是一根手臂,都要其它人粗壮数倍。见到这一幕的蚊戾不禁惊呼道:“只有紫性凶蚊才能觉醒的真正蚊王血脉,蚊娇,你已经等不及了么?” “蚊王,妖路精纲!” 随着蚊娇的力量完全解放,其身形已然与那巨大的光影合而为一,空前强大的气场,直接令所在的山洞变得摇摇欲坠,本来已经遭受诸多轰击的洞顶此刻开始逐一崩坏,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整个砸落下来。 “蚊娇,你收敛一点,否则咱们都得被困在这!” 经蚊戾这么一提醒,蚊娇稍稍削减了一下自身的气息,光影也终于因此定格在眼下的这般大小,不再继续增长。前方,蚊广看着那道悬浮在半空之中光之幻影,不由得惊叹道:“原来,我们凶蚊族还有这种形态,我今天可是大开眼界了。不过,就算你将蚊王血脉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三个注定,是要永远留在这里的!” 说完,蚊广双臂推开。蚊戾见此机会,忽然奋起直攻。然而,刚来到跟前,一股无莆屏障便将其拦在一尺之外,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前前进,哪怕半步。而就在之个时候,原本纠缠孙无忧的那道血影,忽然再次出现,只是这回竟然调转方向,主动来到蚊广的身边,并沿着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身体之中。不等孙无忧等人瞧出其中端倪,蚊广的身体竟然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 “哈哈哈!嗜血咒在外人眼里,是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咒术,但在我这里却成了不可多得的上乘补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你们与我之间的差距!” 伴随着那愈发模糊的声音,蚊广的身体关节处,忽然向外涌现出大量的“血水”,确切说是血色的小溪。这些溪水就好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以其身体为中心,不断向外生长发展,并构成出大量的骨骼血肉,小到毫毛,大到手脚,一个活生生的巨型血色凶蚊,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三者跟前。不同于蚊娇的“妖路精纲”,蚊广的“变大”是真实存在的,是肉眼可辨的。而随着自身的不断增长,蚊广的笑声也变得愈发刺耳,甚至如果站到他的面前,完全有可能被其强大的声波直接震伤,乃至丢了性命。 眼见蚊广的身体突然发生异变,蚊娇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呼道:“你们两个让开,我要将他一举歼灭!” “哈哈哈,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放马过来吧!” “嗡嗡!” 眨眼间,一白一红两只巨大的凶蚊碰撞在一起,两种异色迥异的疾光顺势激荡而出,而对这方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山洞造成进一步的毁灭性打击。为了不被卷入到二者的激战之中,孙无忧各自向后倒退,一直来到石壁之上。忽然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经过他的感知器官,传入到脑海之中,回首望去,只见那斑驳的石壁之后,竟然显露出几块充满岁月沧桑的石制浮雕。 “这图案,为何看起来如此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孙无忧刚要抬手去抚摸壁上的纹路,忽然间,一声厉喝从天而降道:“别动!” 抬头向上望去,黑暗之中,一个极为敏捷的身影踏着正在跌落的一块块岩石,轻松从穹顶落到下方,孙无忧见状不禁惊呼道:“原来是你,你去哪里了,大壮兄弟!” 不是旁人,如今突然显现真身的竟是从朱霞村里急奔而来的村民大壮。只是,如今的大壮面沉如水,身上还有数道血痕,显然之前才经历才一场激战。 “石壁里的东西不能碰,否则会引来弥天大祸!” “哪来的不识趣的家伙,速速下来受死!” 雷鸣的嗓音跃起之际,一股无伦威力突然自那黑水池之中猛然腾起,还未站稳脚跟的大壮还未回过神来,竟被那股神秘力量突然锁定,身子也随之不受控制地向前奔去,并在即将达到池边的时候纵身跃下,转眼间便没了影子。 “大壮兄弟!” 第五百一十五章 故乡 眼见大壮落入凶险至极的黑水池下,孙无忧毫不迟疑,纵身随着一同跃了进去。一时间,耳边传来阵阵风啸,一眼望不见头的池底下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魔爪掌握,并将一切进入其中的生灵尽数束缚,使其无法自由行动。 “糟糕,又是那蚊王搞的鬼。这样下去,就算到了池底,也得被活活摔死。好,既然如此,我就把这里全部点亮!” 说话间,孙无忧奋力挥动双拳,一记记拳影接连没入到黑暗之中,片刻后,一道道冲天火光顺势燃起,并将漆黑的环境彻底照亮起来。 “嗖~” 孙无忧刚一回神,却惊觉身旁猛然掠过一道快极的黑影,转身望去,可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残影都没有留下。心知对方身法远超自己的他,连忙收敛心神,以防暗中之人突然偷袭。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只手掌竟在此刻拍打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股瘆人的寒意顺势袭入到孙的体内,险些令其魂飞魄散。 “是谁!” 孙无忧虽然战心大乱,但面对如此突发情况,却能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刹那间,无数道混乱气流破体而出,正是将诀当中较为高级一式术式,重巽。 重巽一出,池下突增数股紊流,并将沿途凸起的石柱尽数击碎。而就在其中一根石柱拦腰折断之际,那道隐藏许久的黑影终于显露出来。然而,不同于之前的状况,这回那黑影竟然主动向其袭来,孙无忧见状心中大喜,当即叫道:“等的就是你,别想跑!” 孙无忧双掌合十,于是乎,分散在空间之中的众多气流立时全部朝那黑影聚拢过去,在如此之多风之力的加持之下,那黑影就算是有再高明的身法,一时间也无法施展出来。趁其与自己的重巽相抗衡之际,孙无忧的眼中忽然爆发出一股火焰般的神光,举起的右拳之上也随之升起一道熊熊烈火。 “将诀,风火大道!” “轰!” 风火大道本就是将诀之中极为霸道刚猛的一招,若非多番尝试,以其经验根本不足以完全掌握这一式。更何况,如今的他偶然获得九幽魔姬身上的浑厚魔力,招式威力随之倍增。一击出,随即产生的剧烈光波,竟然撕破阴霾,冲出池底,径直射入到山洞的洞顶之上。此刻,正与蚊广激斗的蚊娇见此情形,不禁惊叹道:“没想到,那小子究竟懂得使用如此强大的招式,这么看来,我们真的有机会!”、 听闻此言,稍稍遭到压制的蚊广怒而起身,身上大片的血影勃然大怒,进而化成一枚枚的凌厉针雨,悉数刺向面前那道巨大的光影,生生将其震飞出去。然而,此刻的蚊娇因为启用蚊王血脉,身体已经近乎不死不灭,所以即便硬受了全部的攻击,依然没有大碍,只是周身的光晕稍稍黯淡了一些。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与蚊王大人相提并论,简直是不自量力。与其为别人加油鼓劲,不如先管好自己吧!” 说话间,蚊广的身上竟然多了一件飘逸血色披风,这件披风煞是诡异,竟然可以拥有自己的意识,并在最为恰好的时机展开攻势。披风边缘随之化为一根尖锐的枪尖,不断对蚊娇发动犀利攻势。这期间,蚊戾虽然竭力在辅助蚊娇的进攻,但无奈此刻他们之间的差距过于悬殊,以其普通姿态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一记翼刃发出,蚊戾双臂运起,打算强势将其抵挡下来。可怎料,变大之后的蚊广,不只力量变强,就连身后的翼刃也因此威力倍增,蚊戾只觉得眼前红雾纷纷,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上心头。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忽然将他拥倒在地,抬眼一看,来者正是先前从上方掉下来的魔人大壮。 “你……你怎么会救我?” 大壮翻身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冷酷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借用你们的力量,一起阻止蚊王而已。” “阻止蚊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人他除了孕育全新凶蚊之外,还有其它打算?” “是的,蚊王的野心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而事实上,今天的乱战,以及此处的每一次流血牺牲,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这也是他的真正目的。” 蚊戾缓缓直起身子,一脸疑惑道:“你是谁,为何你会知道这么多连我也未曾听说的秘密,还有,蚊王如此做法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哼哼,要不了多久,他自己自然会给你答案!” 黑水池下,孙无忧刚刚借助风火大道的力量,将那眼前黑影轰得尸骨无存。可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此刻的他已经站在了池底中央,四下一片黢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就在种情况之下,那道若有似无的黑影仍在周围来回游荡,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孤魂野鬼一般,令人防不胜防。 “蚊王,我知道是你!快点出来吧,我已经厌倦这样的幼稚游戏!” 说着,孙无忧用力一挥,身旁的一整根石柱随即垮塌下来,倾倒在他的脚边。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那道黑影终于落到一块滚落的岩石之上,并发出“咯咯”的怪笑:“我已经从蚊戾的口中听说了你的事情,没想到魔界之中居然出了你么一号人物,当真令本王大开眼界。不过,凭你那点力量,还不足以将我击杀。相反,本王却可以掌控你的生死。” “哼哼,好大的口气。连阎王爷都奈何不了我,你又有什么本事?” “呵呵,就凭这个!” 语毕,黑影忽然打了一个响指,下一刻,孙无忧的右臂之上忽然血光大作,脑海之中飞快闪过之前的一些画面,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应该被蚊广纳入体内的嗜血咒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而且来势要比先前的几次都要猛烈,大有将其吞噬消化的趋势。 “哈哈哈,本王的嗜血咒可是拥有着这个世上数一数二的诅咒之力,一旦被其沾染,除非本王主动解除,否则此咒将会永远纠缠着你,直到你灰飞烟灭。” 孙无忧忿忿地瞪了那黑影一眼,不得已再次亮出那道紫色火焰,又以金刚将诀护体,这才抑制了嗜血咒的威力。而这时候,那黑影居然主动朝他的方向接近,眨眼之间已落到一丈开外的地方。直到现在,孙无忧才隐约看清那蚊王的面貌特征:那是一个极为瘦弱的人形生灵,混身上下一丝不挂,连寻常凶蚊身上的背甲胸甲都不曾拥有。他的身上没有一根毫毛,光秃秃的样子,就像一只剥了皮的鸡蛋。孙无忧看着这个空前丑陋的怪物,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嫌弃的神色,而对此蚊王自己却是说道:“呵呵,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不过不要紧,等我到了那边之后,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由得追问道:“那边指的是哪,你要离开魔界?” “当然!魔界本来就不是我的家乡,这里不是我临时的落脚点而已。因为出来的太久,我体内的蚊王血脉已经十分稀薄,甚至已经无法正常孕育后代。再这样下去,不只是我,就连其它凶蚊也将走入灭亡的终结。” 孙无忧四下看了一圈之后,再次盯着蚊王道:“这么说来,要想回到你的故乡,就得从这里离开?” “嘿嘿,你的脑筋果然很好,就连蚊戾他们几个都没有猜到这一点。他们以为,定居在黑水潭这里,只是因为此地气候适合凶蚊族的成长。却不曾想,要想去到曾经的故乡,必须要从这里取道。” 孙无忧想了一相,心中随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口中提到的故乡,难道是那个妖界?” 话音一落,对面的蚊王忽然纵身跃起,径直落到孙无忧三尺的地方,现在,他们已经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之间带出的气息,孙无忧只觉得眼前天施地转,一股莫名的甜味自咽喉处翻起,险些呕了出来。 “妖界,好久没有听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了。说实话,本王有些喜欢上你了。” 孙无忧笑道:“这种事情,稍微想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既然不是魔界中人,而人间又没有你这样的类人生物,那答案就只有妖界了。原来,你是想从黑水潭的下方,找路回到妖界之中。但据我所知,从魔界去往妖界,只有灵虚门一条路。而就在前不久,灵虚门已经毁在一场巨大的爆炸之中,你又有什么法子重建通道呢?” “嘿嘿嘿,灵虚门是魔界用以限制妖界势力的一件枷锁而已,而对于妖界一分子的我而言,却是另有办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过跃离法阵?” 孙无忧双眼眯起,微微点头道:“听过,怎么,难道妖魔两界之间还有那种东西?” “呵呵,那倒不是。不过,跃离法阵并不是人类的智慧产物,此阵法其实早在上万年前便已经有了雏形,而这个雏形便是从妖界传过来的。现在,我不过是将它重新启用,令其重见天日而已。” 第五百一十六章 王道 耳听到上方依然会不时传来铿锵刺耳的轰鸣声,得知战斗并未停止的孙无忧,当即轻笑道:“你怎么这么好心,竟然把这么秘密的事情都告知给了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蚊王“咯咯”一笑,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凭你的力量,能够有资格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实话告诉你,自打蚊戾有了二心那日起,一切便已命中注定。无论是他还是蚊娇,蚊啸,他们三者谁都休想逃离今天的困局。” “这么说来,你一早就已经知道蚊戾的计划了?如此说来,你就不怕他带领整个凶蚊族,推翻你这蚊王的统治?” 蚊王忽然纵声大笑道:“凶蚊族?哈哈,你以为本王会看重那种东西吗?实话告诉你,自打一开始,整个凶蚊族便是我蚊王的一颗棋子,如有必要的话,本王可以随时将它牺牲,以来换取相应的回报。” 听到这番言论,本来心平气和的孙无忧竟然也有些控制不住,当即怒声咆哮道:“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居然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在眼里。枉它们对你言听既从,任劳任怨,哪怕是付出宝贵的生命,都在所不惜。可到头来,他们在你心目之中,居然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单凭这一点,你这个所谓的蚊王也难长久下去!” “哈哈!本王能不能长久生存,这不是你能说得算的。时间差不多,本王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人类小子,准备上路吧!” 话音一落,一声风啸忽然从背后传来,来不及转身,一阵剧痛忽然从后心处传来,而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孙无忧才在不久之前亲自感受过,正是令人棘手的铁头孑孓。 “可恶,没想到这里还有那种小东西,这下失算了!” “嘿嘿嘿,铁头孑孓生产的速度非常之快,而且对于本王而言,根本消耗不了多少精力,刚才派上去的那些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真正的大部队还藏身在黑水池底之中。” “什么!” 池底的视线本就已经十分糟糕,而那些铁头孑孓行动迅捷,堪比脱弦利箭,在这么短的距离当中想要避开它们的偷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再次运起将诀金刚,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只铁头孑孓迎面射来,径直撞在他的胸膛之上。一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窒息感自心底生出,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脱壳而出。低头看去,只见那只铁头孑孓竟然钉在皮肤之上,坚厚的头部已然嵌入到胸膛之内,虽然并未撕破皮肤,但造成的伤害却是丝毫不弱于前者,甚至还有极大后劲,令其难以招架。而要命的是,黑暗之中,一双双血红色的细小眼睛相继睁开,那只潜伏在此的孑孓大军已然彻底苏醒了。 “孩子们,尽量狂舞吧!” “砰砰砰砰砰!” 在蚊王的一声令下之后,黑水池底就好像沸腾了一般,巨响夹杂着大量灰尘一同升起。岸上,听到那番震撼人心的炸响之后,蚊戾不禁暗自道:“不好,孙无忧遭到了铁头孑孓的埋伏,这下可大事不妙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地面上散落着的铁头孑孓已经铺了满满一层,整个池底,已然没有半块净土,随处可见的手指粗细的窟窿,均匀地分布在脚下以及四周的岩壁之上,使得整个黑水池底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蚊巢,令人心惊胆颤。 “呵呵,这下,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活命了吧!本以为你能有让本王意外的表现,看来是多虑了!” 随着尘埃落定,受到攻击最为密集的池底中央处,缓缓浮现出一座半人来高的石柱,而在那石柱之上赫然蹲有一个人影,蚊王定睛望去,不禁声音尖锐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还能保留全尸,这也算是一件奇迹了。” “哼哼,你说谁是尸体!” 话音刚落,一道紫色拳影欣然穿过空间,迎面轰在蚊王的身体之上。巨大的威力,将那瘦削的身形轰得倒飞出去,直接镶在了石壁之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之后,蚊王沙哑的阴森声音随即响起:“这一拳够狠够辣,你与那个斗军魔君有点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孙无忧双臂一振,周围的飞灰立即被冲散到空气之中,随即一个毫发无伤的身体呈现在蚊王的眼前,脸上尽是不屑之色:“少把我和别人相提并论,况且我与他也不是同一路人,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刚刚你的孑孓大家确实吓了我一跳,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契机,才能令我在无意之间领悟将诀的另一大秘术,地山谦盾。可惜了那些白白浪费的铁头孑孓,他们的牺牲并没有任何作用,你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抄起一只旁边铁头孑孓,全力将其投掷了出去。对面,蚊王身体连动都没动,当即怒喝一声,随即激起的一股风浪,直接化为一股无形刀阵,轻松将那铁头孑孓碎尸万段。 “好厉害的音波功,比起蚊娇的尤有过之。” 蚊王冷笑道:“那是自然,别忘了,他们三个的一身武艺,全都是拜本王所赐。他们会的本王一清二楚,他们不会的,本王正是谙熟于心。之前的小小得势似乎让人有些忘乎所以,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凶蚊族真正的实力了!” 话音一落,蚊王的手臂外侧忽然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几道黑影顺势从中呼啸而出。然而,这次黑影并没有直接攻向孙无忧,而是趁机遁入到黑暗之中,转眼间便没了踪影。孙无忧因为视力受限,只得以听力弥补。然而,上方的打斗实在太过激烈,以至于产生的声音已经盖过了池底的一切细小声音。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将心一横,随即从石柱上跳落下来,直奔蚊王狂奔过去。 “少在那里故弄玄虚,只要将你击杀,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孙无忧快拳如雨,一股脑地全部轰向面前的蚊王。而看到这一幕的蚊王却是流露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也在此刻平展开来。一瞬之间,足以开山碎石的强大拳劲尽数轰入到蚊王的胸膛之上。令孙无忧颇为意外的是,那具看上去瘦削病态的人形躯壳,竟比看上去的还要脆弱许多,一拳挥过,蚊王的身体竟然从中间一分为二,断肢残骸像烂泥一样泼洒在后方在地面之上,现场立即变得异常血腥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高深莫测的蚊王,居然如此轻松地就被击杀了?这么说来,我可以返回上面去了?” 思绪未完,孙无忧的直觉让他突然弯下了身子,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柄形同镰头的巨大刀刃削下他的一缕发丝,并从另一侧惊险掠过。虽然没有中招,但即便是利刃穿行过程之中发出的热量,亦能灼得皮肤异常发烫。孙无忧趁机摸了下自己的脖颈,确实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喘息均匀,一声接着一声的剧烈撞击声自黑暗处飞快地朝他接近,极目远望,在那视野极限的边缘处,一个头大巨型牛骨面具的巨大身影砰然亮相,人还在一丈开外,粗细有孙无忧腰身一般的强壮手臂如同钟杵一样,轰然袭向孙无忧的身体。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孙无忧凝神聚气,同样逼出一拳,一大一小,一长一短,两只手臂于顷刻之间对冲在一处,随之激起的气浪竟将方圆三步之内的地面尽数撕裂,而孙无忧也在随之而来的余波之下被生生吹飞了出去。 孙无忧自小臂力惊人,再加上常年的外家功夫训练,以至于现在的他力量无双,即便对上魔界之中靠膂力出名的魔人也能不落下风。可就在刚刚的对拳之中,他竟遭受了到了人生之中首次的力量挫败,落地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麻痹失灵,颤抖的手掌好像是在向他哭诉刚刚受到的残暴虐待。 “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力量如此惊人,如果真的结结实实挨上一拳,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哈哈哈,怎么样,本王的真正实力还算可以吧!” 顺着声音向黑暗之中望去,一个身村妖娆,凹凸有致的雌性凶蚊缓缓走来,孙无忧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却依然认不出来者的身份。 “你……你是……”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蚊王了么?” 孙无忧勉强地直起身子,一脸骇然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突然间……” “哈哈哈!本来以为你很聪明,居然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身为蚊王的我既然能够繁衍种族,自然是拥有雌蚊的部分特征了。不过,不同于蚊娇的单纯雌体,我蚊王可是雌雄同身,并且可以自由切换性别特征的。换言之,现在的你要同时面对一雌一雄,两位蚊王!” 第五百一十七章 阴阳雌雄 一个蚊王已经极难对付,如今又莫名其妙多出一个雌性蚊王,使得孙无忧立即陷入到腹背受敌之间,本来就不乐观的局面立时变得空前糟糕起来。 “哈哈哈,看来刚才那一拳对你造成的伤害,要比想象之中严重得多啊!不过,刚才的我才使出了七成力道,接下来的你又该如何承受本王的攻势呢?”雌性蚊王纵身一跃,本来还在数丈之外的她,竟然已经诡异地移到跟前,这一手缩地成寸的功夫,孙无忧也曾见识过,但将其这般轻松地融入到一行一动之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其实力之高,已然有了超越魔君的势头,正是莫非烟莫非英所难企及的。不等孙无忧做出回应,数记刚猛拳脚已经接连轰下,在这般霸道的攻势之下,孙无忧只得架臂抵挡,但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几乎忘记了防御,一不留神便被一记鞭腿重重踢飞出去,狼狈地摔落在地。 “哈哈,痛快!快起来,本王还要继续!” 脚掌全力一跺,远在一丈开外的孙无忧竟然直接被从地上震飞起来。下一刻,雌性蚊王双手十掌箕张,十根锋利的爪甲,狂风暴雨一般刺向孙无忧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周身再现护身紫焰,削铁如泥的利爪就这样与孙无忧擦肩而过,而后者也因此保全了一条性命。 然而,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之际,突如其来的紧迫感忽然从后方传来,回头一看,由毒囊后方探出的修长尾钳,猛然夹在孙的脖颈之上,紫焰虽然可以令孙无成暂时不受外力伤害,但面对这种持续性的强力攻势,已然有些力有不继,最终还是被其突破了极限,血肉之躯的孙无忧随之成为了那枚钢钳的猎物,被其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就在孙无忧身陷囹圄,无法自救之际,另一边一直按兵不动的雄性蚊王忽然霹雳登场,一瞬之间,两人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丈,而这已经是对方可以出招动手的攻击范围。 “将诀,地山谦盾!” 命悬一线,孙无忧不得已,再次使出令自己脱离水火之间的将诀秘术。呼吸之间,其被吊在半空之中的双腿飞快生长,转眼之间便已探入到池底之中。下一刻,孙无忧连同自己那双修长的细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石化,并赶在最后关头完成了全部的异变。“轰”的一声巨响,雄性蚊王的拳力毫无保留地宣泄在孙无忧的胸膛之上,若是一击得逞,后者定要血肉横飞,尸骨难存。 然而,令两位蚊王万分诧异的是,石化之后的孙无忧,竟然真的抗住了那致命的拳击,而刚刚挥出最后一拳的雄性蚊王甚至还退后了半步,旋即抬起那只刚刚发力的手臂,只见手掌前端已经被自己的拳劲完全扭曲,几根手掌也随之断裂崩溃,已然是血肉模糊。 “好小子,原来你还藏着如此强大的护体神功。不过,你以为本王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雌性蚊王见蛮力对其无效,于是立即改换战术,一时间,那只连接着尾钳的毒囊,竟在眨眼之间变长了数十倍,俨然成了一条灵活多变的尾巴。而依靠着这条变异之后的尾钳,雌性蚊王将孙无忧的石质身体丢来丢去,由凭其跌摔在沿途的碎石之上,想要将此击溃地山谦的防御。 然而,自从进入到石化状态之后,孙无忧就好像失去了意识一样,非但一动不动,就连生机也随之一起消散,已然成了一块彻头彻尾的真正石头。一番惨无人道的疯狂摔打之后,雌性蚊王的攻势终于减慢下来,而另一边的雄性蚊王也在此刻再次上前。 “既然拳头拿你没有办法,那就试试本王的铁爪!” 说罢,雄性蚊王于半空之中拦下孙无忧的身体,并将其从尾钳之上拽了下来。一时间,万钧之力加持在那具硬梆梆的石身之上,最强直面最硬,究竟谁能更胜一筹呢? 就在孙无忧被雌雄两位蚊王折磨得不成样子之时,黑水池上方的大战终于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获得了蚊王血脉的蚊广,如有神助一般,直面蚊娇,蚊戾两大高手的联合攻击,竟然不落下风,甚至还要反超之势。而作为魔人的大壮,似乎并没有直接参入其中的打算,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同旁观的看客。 “蚊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快说,你这身蚊王血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蚊娇尖叫一声之后位于后方的几处岩体接连爆炸崩落,唯独其间的巨大化蚊广安然无恙。下一刻,蚊广趋身迎上,直接将蚊戾连同光影一同挤在角落之中,笑声嚣张道:“你要问,我就告诉你。其实,我的蚊王血脉正是从蚊啸体内取得的。这得感谢蚊王大人出手相助,才令我有机会成为最强的蚊王继任者。这下,你可以死而瞑目了吧!” “果然,你果然是把蚊啸的力量据为己有。我不饶你,就算耗尽所有的力气,我也要送你下地狱!” 悲愤交加的蚊戾,不知从哪来的一股蛮劲,光影之中忽然再次伸出两只手臂,一共四只,全部紧扣在蚊广的巨身之上,然后用力将其抱起,重重将其砸落在地。因为这记抱摔力道实在太大,整条山洞都因此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而原本贴附在四面岩壁之上的一层外壳,也随之剥离下来。这回,藏于岩体之中的巨大的浮雕变得更加清晰完整,地上的大壮抬眼一看,口中不禁惊叹道:“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妖龙跷?” 不只是大壮,一旁的蚊广同样看到了石壁之上的神秘图案,沉思片刻之后,终于高声道:“蚊娇,你们先别打了,快看旁边的石壁!” 蚊娇怒声道:“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能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才不管石壁上有什么东西,今天我要他给蚊啸偿命!” “哼哼,那得看你的本事!” 说着,蚊广突然抓住那团光影的咽喉,同一时间,混身上下一十三处地方竟然长出一种青色的眼珠,并将目光全部对准面前的蚊娇。 “吃我这一招,青瞳瞬光!” 这一招青瞳瞬光可以说是现在蚊广的最强杀招,非但威力超强,无法防御,而且范围要极大,可以覆盖到方圆几十丈的地方。而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竟在一瞬之间全部宣泄在蚊娇的那道光影之中,就算有蚊王血脉作为后盾,也难全身而退。眼见一道道白光轻而易举地击穿光影的身体,而遭到重创的蚊娇则顺势向后跌去,径直撞在身后的那幅壁画之上。一口鲜血喷出,原本青灰色的浮雕,竟在此刻拥有了生机,伴随着一明一暗的光晕起伏,石壁之中也随之涌现出一股刺目的血色,仿佛要把整个山洞全部染红一样,去势极猛。 “嗯?那浮雕是怎么回事,难道它能吸收蚊王血脉?这怎么可能!” 亲眼目睹蚊娇身上的血,成功唤醒了沉睡于壁画之中的力量,蚊广随即来到远端,准备在这里观察接下来对面发生的情况。而就在这个时候,蚊广欣然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杀出,精准无误的一记飞刺,轻松在那巨大的蚊广身上,留下了一条狭长的伤口。而蚊戾在完成这一切的工作之后,并未乘势再上,而是随手将那枚染血的蚊针全力掷了出去。 “嗡~” 蚊针来到浮雕跟前,并未直接插在上面,而是被一股无法察觉的神秘力量停止下来,与此同时,沾在上方的蚊广之血,竟然自行脱离蚊针,主动渗入到壁画之中。先后获得蚊娇,蚊广两人鲜血的浮雕壁画,此刻竟变得狂躁不安起来。除了最一开始的光晕浮动之外,如今的石壁之上还会时不时地生出一些金色的雾气,随机飘向山洞的远方。 “果然,这石壁里的东西,与我们身上的蚊王血脉能够产生共鸣。这么说来,蚊王一早就知道这里的秘密,所以才会故意将产卵的地点选择在这里,目的就是让我们在此互相残杀,直到淌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为止。” “蚊戾,你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刚刚分神片刻的蚊戾忽觉身后寒风飕飕,来不及转身,一记强而有力的重拳毫无留情地轰击在他的后脊之上。虽然是觉醒状态,但面对这般蚊广的全力一击,以他如今的状态依然承受不住这般的重创,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不等抹去嘴边的血迹,蚊戾背身跃起,超乎想象的锋利爪甲,自下而上骤然划过蚊广的身躯,并最终落到一旁的石壁之上。下一刻,站在原地的蚊广,面门处竟绽开一条细小的裂纹。而这条裂纹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沿着额头一路向下蔓延,直到达到最底端,才终于停了下来。 “蚊道,纵剖!” 第五百一十八章 地山谦 蚊戾不同于蚊娇与蚊啸,他在身负蚊王血脉的同时,并将自己的优势融入到“修炼”这项技法之中,使得自己成为了一个拥有迥异力量的凶蚊个体。现在的他虽然无法操纵那般霸道的巨大身体,却也因此获得了极为难得的强力杀招,以至于只凭一掌之力,便将蚊广的一分为二。而便是由蚊戾自由领悟得到的无二功法,蚊道。 然而,虽然遭此重创,但蚊广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减弱,恐怖的声音再次自那具残破的身躯之中缓缓升起:“干得不错嘛,蚊戾。可惜,你所见的这副躯壳只不过是我暂时安身的壁垒而已,而我的真元到现在还未受到丝毫损伤。你我之间差距太过悬殊,不要自讨没趣了!”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已经分出两爿的身体中间,忽然伸长出数以千计的血色脉络,并以极快地速度在山洞之呻蔓延开来。下一刻,凡是被这些脉络覆盖的石壁,竟然长出大量的血肉皮肤,并伸出一只巨大的拳头,径直轰向蚊戾的身前。千钧一发之际,蚊娇瞬身来到,以其毫光万丈的光之躯,硬生生抗住了那一记致命杀拳。轰的一声巨响,自石壁之上探出的手臂应声折断,而位于光晕之中的蚊娇也随之呕了一口鲜血。 “蚊娇,你怎么样!” 面对蚊戾的问候,蚊娇面露苦笑道:“我不碍事,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此之短的时间当中,竟然能够将蚊王血脉掌握到如今这般娴熟的地步,蚊广果然是一位不世奇才。可惜,他杀了蚊啸,今天他必须得死!” 说话间,蚊娇的体内再次传来异样的悸动,变化之剧烈,甚至要比之前召唤出光之身的时候还要夸张。蚊戾见此情况,不禁惊叫道:“蚊娇,你冷静一点,你该不会是想使用那一招吧!” “呵呵,我不像你,未曾学过那么多的功法招式,而我现在所能动用的是只是蚊王血脉之中暗藏的力量而已。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须继续保留,索性就将它全部释放,我也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境界!” 伴随着蚊娇的气息不断提升,山洞的穹顶终于完全破裂,不时,一阵“嗡嗡嗡”的低鸣声从高处传来,蚊戾见状当即道:“是凶蚊大军,他们一定是感受到了这里的异动,所以才会蜂拥而至。可恶,这个时候可不是他们应该出现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蚊戾本要飞上穹顶阻止其它凶蚊进入此间。可凶蚊的来势极快,个别几个已经临到缺口处。还未看清下方的具体情况,蚊娇的那具光之身后,忽然窜起数道枝桠般的光纹,毫不留情地刺入到那几只凶蚊的体内。电光火石之间,凶蚊身上的大量生命精华,飞快消逝,并且全部通过那些光纹,进入到光之身之中。几息之后,那道白中泛黄的虚无之躯,竟然染了一种淡淡的粉色。也正是因为这副场景,令刚刚还自认为稳操胜券的蚊广,立即阵脚大乱,立时做出回应。 “你这疯女人要让整个凶蚊族给你陪葬吗?蚊王大人的军队,由我来守护!” 语毕,倒在地上的两段身体,忽然跳了起来,并在那些稠管经络的相互作用之下,再次合而为一。与此同时,蚊广的血盆大口之中猛然聚集起一股非凡绝伦的恐怖能量,准备朝那对面的蚊娇全力轰去。 “想坏蚊娇的好事,先过我这关!” 说话间,蚊戾飞身跃起,空间之中立时多了无数他的残影,并且一同朝蚊广飞奔而去。一时间,数以百计的锋利气刃接连斩在蚊广那具身体之上。然而,刚刚形成的伤口,眨眼之间便已自行修复,不受丝毫影响。而蚊戾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动作也随之减慢下来。 “蚊戾,你的蚊王血脉也太稀薄了吧!居然这么快就已经休力不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快点给我滚!” 蚊广奋力挥动手臂,只凭其中掀起的气浪,便令蚊戾倒飞出去。同一时间,那含有口中的破灭威力,终于准备稳妥,并且全力轰向那具光之身之上。 “蚊娇,下去和蚊啸作伴吧!” 千钧一发,蚊戾甚至已经不抱什么期望,认定此招之后蚊娇将要尸骨无存。可就在此时,那具迟迟未动的光之身,用以构成他的无数光束,忽然变换形状,并化身成为一面巨大的光轮,悬停在蚊娇的身前。而这时候,经由蚊广射出的恐怖能量也来到此地,与那光化正面硬生生撞在一起。 “嗡~” 事情发生的太快突然,一旁观战的蚊戾甚至还未来得及找到掩体,并被随之而来的一股恐怖能量震飞出去。那能量余波的可怕程度,远超常人想象,甚至已经可以与神兵利器相媲美,直接在那蚊戾的胸前开出了一条血口。身着重伤的蚊戾挣扎起身,还未来理及止血疗伤。夜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缓步来到跟前蹲下,随手在其伤口上轻轻抚动了一下。 “你……你这是做什么?” 黑水池边,蚊娇与蚊广的旷世大战即将迎来尾声。而身处在两名蚊王夹击之间的孙无忧,已经身处凶险万分之境,再这么继续下去,非得惨死当场不可。 好在,突然领悟的将诀地山谦盾,令孙无忧有了招架的能力,近乎无敌的身体在二者的轮番攻势之下,竟然丝毫未损。但也因为石化的缘故,孙无忧在当前的状态之下,无法采取任何还击,只能一味地被动挨打,滋味实在难受。 “可恶!明明是一分为二,为何实力不减反增,难道是我忽略了什么细节吗?” 趁着两位蚊王配合失误的空当,孙无忧赶紧变回到正常状态,心神闪动之间,其幽灵般的飘渺身影,忽然在黑暗之中几出几没。另一边,性格更为暴躁的雄性蚊王按捺不住,当即主动进攻,又一记天崩地裂的拳劲,径直朝其呼啸轰来。一时间,周围的碎尘埃自行退让,雄性蚊王的手臂就好像被一股龙卷风包裹着一样,无论是势头还是力量,都已达到巅峰状态,不可抵挡。 “看你往哪逃!” “风火大道!” 伴随着那声直冲云霄的呼喊,孙无忧在这个黑水池中,二次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杀招。与之对垒的雄性蚊王还未真正达到跟前,手臂前端便已经感受到一股无法忍受的恐怖热浪。下一刻,他的皮肤开始自行剥离,血肉也因此变得干枯焦黑,就好像被火焰烧烤过一样,场面惨不忍睹。 就是身处这般情况之下,雄性蚊王的攻势却是丝毫未减,他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臂之中有火苗不时冒出,但现在的他对于此轮的对战已经是志在必得,就算牺牲这条臂膀,也要将其砸成肉酱。 “你死定了!” “嗡嗡~砰!” 二番对拳,这回孙无忧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升起的拳风扫飞出去。反观另一侧的雄性蚊王,因为真正交手之前手臂已经受到严重伤害,所以对拳的一瞬之间,反震回来的力道便将那只烧焦的手臂瞬间撕成了碎片。见到这一幕情景的孙无忧面露喜色,可下一刻,一只宽大厚实的大手,便已经扣在他的腰腹之上。 “哈哈,到头来你还是上当了。一条手臂换你一命,很值得!我说过,本王赢定了!” “那可不一定!” 命悬一线,孙无忧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能使出杀招,那么死的就是自己。一瞬之间,万千思绪在脑海之中飞闪而过,一团紫光忽然浮现在他的右手之上,紧接着,衣袖爆裂,原本就已经结实粗壮的手臂,竟以肉眼可见的势头急速生长,单论个头,竟然与那雄性蚊王比肩。后者还未意识到其中的玄机,握住孙无忧的手掌顺势发力。可就在这弹指之间的工夫,他发现自己竟然使不上半点力气,顺着手腕向前看去,自己的手掌竟然已经与手臂分离,而孙无忧的拳头也顺势轰落下来。 “役同,彼道还施!” “啊!” 一声凄厉惨叫,一只没有头颅的巨大身体随即仰面倒地。不时,几只沾满血污的铁头孑孓从脖颈处爬了出来,但没过多久便纷纷死去。直到此刻,孙无忧才终于明白蚊王分身之后力量提升的秘密,原来一切都是这些铁头孑孓搞得鬼。 连续使用了几次强招之后,孙无忧明显已经休力不支。而亲眼见到自己的分身死尸倒地之后,一旁的雌性蚊王竟然拍手叫好道:“不错,刚才那一招边我都没有想到。看来,绝对的力量并不能击溃所有的对手,至少你不是。” 孙无忧吐了口浓痰,好不容易直起腰杆,故作轻松道:“你要后悔,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还有什么花招,尽快使出来吧!” “哦?是吗?” 蚊王忽然转身,那藏于身后的修长尾钳突然刺出,直击孙的胸膛。此刻后者还未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动作稍慢一些,眼见自己的肚子就要被那锋利的铁钳开出一道裂口,一枚朱红色的弹丸忽然从旁边的暗出飞出,刚好落在钳身之上。 “炸!” “轰!” 第五百一十九章 真假 以身上的蚊王血脉品质而言,蚊娇与蚊广二者可以说是平分秋色,几乎分不出高下。而因为前者占据性别优势,能够更好的使用血脉之中的庞大力量,以至于在这一番激烈的战斗之中,身为女性的蚊娇仍能傲然挺立,不落下风。再加上,先前突然出现的几只凶蚊,为其补充了难能可贵的体力,因此如今的蚊娇已然占据主导地位,并且有了盖过对方势头的趋势。 反观另一边的蚊广,与生俱来的超强天赋,令其在极短的时间当中便已通晓蚊王血脉的妙用神威,即便面对蚊娇这样一等一的族内高手,依然不落下风。此刻,他倾尽全力,自口中发出一道毁灭光波,径直打在蚊娇身前的光轮之上。然而,因为光轮得到了其它凶蚊的生命精华,原来愈发枯竭的力量随之迅速恢复到巅峰状态。而蚊广这边的势头却是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可恶!蚊娇,你这个臭女人!想杀我蚊广,你也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怒啸一声,蚊广那具巨大的身躯之上,忽然裂开一条不起眼的狭缝,与此同时,一道快极的身影从中如利箭一般激射而出,眨眼之间便已到达蚊娇的身前。变化为利刃的两只前臂,自左右两边分别刺向分之身之中的蚊娇本尊,如若让他得逞,后者势必要当场遭到腰斩。 “想与我同归于尽?好,我就成全你!” 呼啸之间,视死如归的蚊娇忽然收敛起全部的力量,并将其聚集到光轮跟前,使之变作一枚一尺来长的金针,骤然刺向蚊广的眉心。由于二者身上积聚的能量太过庞大,以至于交手的一瞬之间爆发出堪比烈日骄阳的剧烈光辉。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围的岩体皆被光线灼烧得通红发烫,大量的热气顺势铺散开,使得原本视野不佳的山洞变得更加糟糕。 “呲呲,唰~” 地上,方才受了极重伤势的蚊戾还没有回过神来,却见一个人影忽然缓步来到跟前,随手在他的伤口之寂抹了一把,起身径自离去。蚊戾见状当即惊声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大壮转过那张写满诡异与奸诈的脸庞,噪音古怪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要借你身上的蚊王血脉一用!” 说着,大壮用力甩手上的血水甩到一旁的石壁之上,至此,最后一面被岩体包裹的石壁也随之崩塌,一时间,由三面弧形石板一同组成的圆形壁画,赫然呈现在几人眼前。而看到这一幕场景的大壮终于心满意足地尖笑道:“终于完成了,如此一来,妖龙跷正式启动!” “你……你的声音,你是……” 黑水池中,孙无忧看着面前那枚被炸得血肉横飞的尾钳,顺势看向弹丸飞来的方向。在那里,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缓慢地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孙无忧定睛一看,大喜过望道:“是你,大壮兄弟!原来你还没有死!” 雌性蚊王收回自己的受伤的尾钳,但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怒意。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来到大壮跟前,后者身体一晃,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 “刚才……那个蚊王用了秘术,将按照我的模样将自己易容了,现在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正主。” “什么!你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付的蚊王是假的?” “哈哈哈!没错,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妖龙跷已经启动,本王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雌性蚊王大笑几声,身体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皮肤迅速向内部萎缩凹陷下去。忽然间,整个黑水池底传来阵阵剧烈的晃动,就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但程度比之还要剧烈数分,孙无忧与大壮双双不敌,一起坐倒在地。 “不好了,看来那个东西要苏醒过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孙无忧不禁发问道。 大壮好不容易支起身子,满头大汗道:“当然是那只妖龙!” “轰~” 不等孙无忧反应,本来就已经满目狼藉的黑水池底,忽然被一股强劲外力撕裂开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散发着浓烈土腥气味的灰色龙头破地而出,一口便将雌性蚊王吞了下去。 “这……这就是那只妖龙么,体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上数倍。妖龙跷已经完成前期所有的准备,单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止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无忧再次追问道。 “蚊王的目的是回通过妖龙跷,回到妖界之中,并且称霸人妖魔三界。现在的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再继续在魔界消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然而,一旦回到妖界之中,蚊王不仅可以恢复自己体内的灵气,还能借机扩张自己的种族与势力,以凶蚊族的实力与底蕴,一统三界绝不是妄想。可惜,就差一步。” 黑水池上,“假大壮”撕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并将真实面目呈现在几人身前。躺在地上的蚊戾见此情况,急声叫道:“你在搞什么鬼,你拿我们三人的血到底做了什么!” 蚊王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淡定自若道:“没什么。只是要想激活这妖龙跷的机关,需要大量的蚊王血脉。本王身体不复从前,仅凭一己之力,根本不足矣唤醒整个妖龙跷。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本王才会故意露出马脚,引你们三位继任者来此互相残杀。现在好了,你们的身上的血已经成功激发出了妖龙跷内的力量,再过不久本王就能回归妖界了!” 面对蚊戾这样的老弱残兵,蚊王已经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自顾自地来到池边,等待妖龙的出现。而这时候,蚊戾极目远眺,并成功看到远在十丈开外的两道人影。 身体被一分为二的蚊娇,以及头上顶着一枚血洞的蚊广。 他们二者虽然都有蚊王血脉,然而,先前的战斗已经将这股力量消耗得所剩无几,所以在面对这等致命伤害之时,就显得乏力了许多,根本不足以将二人救活过来。而随着妖龙跷的激活启动,位于巢穴之中的其它凶蚊闻讯而来,不时便已聚集到上方的缺口处。蚊王见此情况,立即冷笑道:“自己过来,省得本王前去招呼了。你们这么好奇这里发生的事情,那就下来好好看个清楚吧!” 话音一落,蚊王眼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光线,直接将那缺口的边缘再次击穿,大量的凶蚊顺势掉落,不等稳住身形,一团灰色的影子忽然脱离黑水池,并将一众凶蚊尽数吞入腹中。 “哈哈哈!沉睡了这么久,你也该吃点东西了。为了快点载本王回家,那就不要客气了,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被称作妖龙的怪物,此刻空有一枚龙头,脖颈以下还处于虚无幻影的状态。而随着吞食凶蚊的数量增加,其身体的真实程度也随之一起提升。看到这一幕恐怖景象的众凶蚊,甚至忘记了自己向来嗜血残暴的本性,连忙调头四散逃走。然而,大部分身体还处于未分化状态的妖龙,在这样的狭小空间当中活动起来,尤为自如,任凶蚊飞的再怎么迅速,都难逃他那张吞噬众生的恶龙之嘴,鲜血泉涌一般,喷洒在四周的岩体之上,甚至在那条地洞之中汇聚出了一条血的溪流。深邃的地下世界之中,一声声惨叫不停回荡在几人的耳朵之中。看着蚊王脸上愈发疯狂的神情,蚊戾知道不能迟疑下去了。 “混帐,居然连自己的子孙后代都不放开,蚊王,快让它停手!” 蚊戾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当即从地上弹了起来。刹那间,胸前的伤口处,飞快生长出一层坚实的甲板,以来暂时抵挡外界的伤害。同一时间,蚊戾全面切换到战斗姿态,并催动体内寥寥无几的蚊王之血再次出击。 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点时间,但蚊戾的眼前却飞速闪过自己一生的画面。从铁头孑孓,到钻山力士,又到成虫凶蚊,最终觉醒了蚊王血脉,一跃成为了无数同胞艳羡的蚊王继任者。他的一生虽不长,但却拥有了几次所谓的“高光”时刻,这已让他足够欣慰。 “蚊王,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以后我蚊戾也不用受你所制!” 蚊戾的脚伐忽然放慢下来,呼吸也随之加重了许多。终于,他已走不动,双膝索性跪倒下来,同一时间,项上头颅受到冲击,顺势滚落在地。蚊王看到对方的死状之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道:“你有这样的觉悟,实属难得。只是,你竟然敢对本王这个一族之长动手,实在是罪无可恕。所以,你就带着深深的忏悔,去黄泉路上等着吧!” 说着,蚊王甩了甩手上的血水,进而将目光投向仍有意识的蚊娇身上,确切说是上半身。 “蚊娇,你知道的,本王最为器重的就是你。在本王看来,你是最合适的蚊王继任者,你又为何会联合其余两人,与本王作对呢?” “蚊娇,少和他废话!” 一声惊叱,孙无忧身背大壮,猝然从池下蹿升出来。 第五百二十章 妖龙 孙无忧将受伤的大壮放下之后,一眼便瞥见了身首异处的蚊戾,毕竟也曾并肩作战过,虽然之前有诸多摩擦,甚至大打出手,但眼见对方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禁为之难过,眼睛之中随即浮现出大师的血丝。 “你弄两个分身把我骗得团团转,自己却躲在这里伺机而动,蚊王,你可真是头脑啊!” 被孙无忧这么一说,蚊王淡淡一笑,随即转过身来,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心浮气躁,刚才本王也只是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你瞧,你依然活着,而我也没有受到伤害,刚好两全齐美,何不快哉?” “可你杀了蚊戾!” “呵呵,蚊戾是本王的族人,更是本王的孩子,本王对他的情感,绝对比你要多得多。但他公然联合你们这些外人前来反本王,本王又怎能轻易饶过他?要怪,就怪他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吧!再过不久,本王就要去往妖界了,怎么样,想与想一起去那边看看异界的风采?” 一听到“妖界”二字,孙无忧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了几下。灵虚门前的一战之后,他的娘亲柳如音以及遮天皇双双进至门内,去往了那个充满神秘气息的群妖世界,至今情况未知。身为儿子的他,又怎能不担心自己娘亲的安危,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前往,所以一直没有二甲动过这个念想。而就在刚刚,蚊王主动开口邀请,孙无忧的心竟真的因此动摇了一下。 身在山洞之中的几人迟迟没有说话,而与此同时,那只进入地缝之中的妖龙,还在对凶蚊族进行着肆意无度地暴行,大量的凶蚊被他当作食物一并吞入肚子之中,而他那原本已经腐朽飘渺的身体,也因此渐渐复活过来。 “孙无忧,别听他的鬼话。如果真要完全启动妖龙跷的话,对于魔界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蚊娇忽然的一句话,令得慈眉善目的蚊王,忽然变得恐怖起来,两只赤红色的圆眼之中,疯狂向外放射着浓烈杀气,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碎尸万段。 “蚊娇,你的话太多了,你就这么急着去死吗?” 孙无忧再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蚊王,脸色阴沉道:“蚊娇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妖龙跷除了能让你去往妖界之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蚊王怪笑一声,表情淡定道:“作为最为原始的瞬移阵法,妖龙跷汇聚了妖界无数强者的智慧与力量,乃是历经万年也不会失效的伪先天方术。然而,要想驱动这种功能强大的方术,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你不用担心,绝不会影响魔界其它地方的。” 蚊娇挣扎地爬起身来,倚靠在身后的岩体之上,一脸冷笑道:“是啊!你早就将这一切算到了自己的计划之中,你所谓的代价,就是整个凶蚊族,对不对?” 孙无忧微微皱眉不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蚊娇冷冷道:“就是字面意思。他要将整个黑水潭区域的所有生灵全部献祭,将我们身上的精血,为其铸成通往妖界的通道。” “什么!蚊王,你这个疯子!” 孙无忧奋起挥拳,那站在原地的蚊王竟然不闪不避,直接被其打入到一旁的石壁之中。再次看去,蚊王的身上竟然没有丝毫损伤,双手一撑,自己便重新落回到地上,随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轻描淡写道:“蚊娇啊蚊娇,看来本王还是小瞧你了,你是怎么知道妖龙跷秘密的?” 蚊娇强忍着身上的剧痛,面露狞笑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告诉你。不过,别以为妖龙出世之后,我们就没有办法阻止你。孙无忧,你听好了,现在能阻止蚊王的只有你一个人。” 孙无忧忽然觉得这句话好像自己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得回道:“我该怎么做?” “看来你自己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身为人类的你,是蚊王血脉的唯一克星。如果你能正确使用自己体内力量的话,一定能够将蚊王击败。” “哈哈哈,蚊娇,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蠢!就凭他还想击败本王,做梦!” 眼见三人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展开大战。位于后方的大壮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物,国用力将其投向另一侧的地面处。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是了,能不能得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一落,一只黑底血纹的球体随之滚落到另一边的蚊广身旁。此刻,蚊广因为头颅被金光击穿,体内的血浆淌了一地。而正是因为刚刚滚动的几下,使得那枚球体被染成了相同的颜色。刹那间,球体表面红光闪烁,一数缕黑烟顺势从中剥离出来,并尽数融入到蚊广头上的血口之中。 “呼!” 本应该丧命断气的蚊广忽然呼出一口堵塞在咽喉处的浊气,突然活过来的他连忙向后连退数步,直到靠到洞壁之上,这才终于停了下来。伸手摸摸自己的头脑,发现自己额头上的豁口已经悄然不见,死里逃生的他当即傻笑了几声,而后视线便落到了地上那枚圆球之上。 “那不是我的地灵环吗?它怎么会在这里?哦,对了,蚊环因为沾染了我的精血,自行解除了封印,所以我才能吸收到藏于其中的部分力量,最终死而复生。哈哈,天不绝我蚊广,这下我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在蚊广沉浸在复生喜悦之中的时候,被剥夺了力量的地灵环忽而崩溃,一缕残影顺势从中钻了出来,并于半空之中张开成一张扭曲的脸庞,声音尖锐道:“出来了,我九幽魔姬终于出来了。不好,我现在还没有取得身体,若是这个时间遇到强者,那就该……” 话没说完,九幽魔姬忽然扭过头来,一眼便瞧见了近在咫尺的蚊王。不等一众做出反应,前者顺势化为一道黑烟,异常狼狈地地钻入到穹顶之中的缺口。孙无忧见状连忙呼叫道:“别,那里不能去!” 孙无忧的话说完没多久,几声巨响便从山洞的正上方接连传来,不时,烟雾形态的九幽魔姬颓然跌落在地,孙无忧赶忙上前,将其捧到手心之中。 “干娘,你没事吧?” “怎……怎么这里会有那么恐怖的家伙,魔界之中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妖类!” 几乎就在九幽魔姬声音停顿的一瞬之间,山洞周围的三张壁画,同时闪烁出炫目的彩光。而被刻于画中的人物兽类,竟好似活了一样,在群光的簇拥之下,飘飘下落,于舞动盘旋起来。而就在这般堪称神奇的画面之中,进食完毕的妖龙终于从穹顶上方探身出来,蚊王见状面露癫狂状道:“好了好了,一切准备就绪,这下,本王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妖龙,咱们走!” 说着,蚊王纵身跳到妖龙的背脊之上,后者当即嘶叫一声,好像是在向蚊王发出起程信号。一时间,整个山洞都开始拼命地晃动起来,而位于上方的大量凶蚊也因此被搞得东倒西歪,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妖龙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蚊王帮我们将它降伏了?” 就在众凶蚊议论纷纷之际,空间之中忽然多了若干手指大小的“金人”,虽然是从空中飞来,却如履平地一般,脚步异常平稳。一众未曾见过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出于好奇心作祟,于是相继来到前面一探究竟。电光火石之间,前一刻还可爱玲珑的小金人,眨眼之间竟然变成了一尊尊身高八尺,凶神恶煞的怪物,强大的凶蚊族在其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刚一交手,地上便已洒满凶蚊的尸骸与鲜血。 相比起凶蚊族的伤亡惨重,那些金光怪物却好似神明一般,任何攻击对他们而言都毫无效果,尖锐的蚊针,锋利的翼刀,势同万钧的的尾钳,在其面前都不具有丝毫威胁,一经触碰,便自行解体崩裂,当真是一败涂地。 凶蚊死后,其尸体之中竟然再次走出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小金人,而这些小金人摇身一变,同样成为了势不可当的金光怪物。这些神秘且不知来历的恐怖生物,就如同巨型病毒一般,在整个凶蚊族迅速扩散开来。没过多长时间,近三成凶蚊已经沦为此劫的牺牲品。而实力较为突出的几名队长,也因为恐惧死亡的降临,纷纷取到了一起。 “怎么办,那些身上冒光的家伙根本打不死,眼下只有蚊王大人能够救我们了。” “哼哼,救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随着声音向上看去,一个手持金钵的女魔人赫然倒挂在岩壁之上。眼见异族突然现身自己族内,这些队长甚至连动手驱赶都忘记了,当即质问道:“你是谁,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蚊王,真是一群可怜虫呢!” “你……你胡说!” “呵呵,我癸丑魔将什么都会说,但唯独不会胡说!” 第五百二十一章 瞬息之变 一个蚊王就足以在场一众高手望而生畏,现在又突然出来一条混世妖龙,二者合力之下,已然是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在这等巨大的优势之下,刚刚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蚊广感受到了空前的鼓舞,当即随着妖龙一同跃上半空之中,进而道:“恭祝蚊王夙愿达成,蚊王宏福齐天,统一三界,指日可待。” 耳边听着蚊广的声音,蚊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指向他道:“蚊广,你让本王很满意。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本王才会将蚊啸那一身蚊王之血注入你的体内。” “是!多谢蚊王辛苦栽培。今后,蚊广对大人忠心无二,虽死犹荣!” “呵呵,你有这种觉悟,本王实在感到欣慰。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成全你吧!” “唰”的一声风啸,蚊广忽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莫名轻飘起来。他的视线开始上下翻脸,其余人看待自己的神色,也随之变得惊恐愕然。 “我这是怎么了?” 不等反应过来,蚊广忽然看到一只没有头颅的腔子,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如喷泉一样的鲜血自切口处拼命迸射,不时便已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了赤红色。与此同时,那股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向四方扩散,连同穹顶之上滴落的大量血水汇成一体,为整个山洞布下了一道血色巨网。 终于,蚊广的头颅掉到了地上,他至死都没有想到,自视甚高的自己,竟然死得如此轻松,而动手的蚊五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样。 “蚊王,你!” 带着满心的不甘与幽怨,蚊广随着蚊戾,第二个横死当场。看到这一幕的蚊娇咳嗽了几声,以至于腰间的巨大伤口再次开裂,大量的蚊王之血趁机淌出。 “蚊广,你也有今天!可惜,我没有新手了结你的性命,不过既然你已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我也可以安心了。” 半空之中,蚊王看着唯一活着的蚊王继任者,随即怪笑道:“蚊娇,你是不是已经等不及了。不过你放心,本王向来都喜欢将最好吃的留到最后,你也不例外。待我将这里的人一并斩杀之后,你就可以准备上路了!” “哼哼,哪来的妖孽,居然敢在魔界之中口出狂言!” 话音出口,一声尖叫忽然自上方的缺口传来,蚊王骑在妖龙身上,二者顺势向旁边闪避。直到这个时候,黑暗之中突现出一枚暗金色的飞轮,在与前面的蚊王妖龙双双擦肩而过之后,便自行回到了穹顶之上。而此时此刻,位于下方的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却是看到了这一场景,二人不绝而同地脱口而出道:“生息轮!” 话音一落,方才还在空中飞舞的妖龙与蚊王,双双跌落在地,前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的飞轮对他造成了极为恐怖的伤害一样。而一旁半跪着的蚊王同样不容乐观,虽然那飞轮路过的时候距离他还有一段空间,但其中的诡异魔力已然抽取了他体内相当一部分力量,这才令他变得如此虚弱。 “哈哈哈!我道是传说之中的蚊王是何等高明强大呢,原来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九幽魔姬,姓孙的小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说着,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男性魔人手持生息轮自穹顶跳下,孙无忧定睛一看,当即道:“是之前的那个魔将,他怎么找到了这里?” 不只是孙无忧,同样惊讶的还有一旁仍处于魂魄状态的九幽魔姬。现在的她虽然不受寻常力量伤害,但万一遇到专门克制魂魄体的力量或者法器,那对她而言无疑就是一场灭顶之灾。正因为这个缘故,从脱离地灵环到现在,九幽魔姬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怕自己成为攻击目标。可就在刚刚,生息轮突然闯入山洞,登时令她心中大骇,若是飞轮刚刚进攻的目标是自己,那么现在九幽魔姬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无忧,保护我。那生息轮对于魂魄的伤害尤为可怕,稍有不甚,我便要在在此魂飞魄散。” 听到九幽魔姬的提醒之后,孙无忧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干娘放心,有我在,那个家伙休想伤害你。” 见孙无忧与那团魂魄窃窃私语,刚刚着陆的“魔将”一副怒相道:“记住,我是庚寅魔将,到时候别连自己的杀身仇人都不知道叫什么。” 说完这些,那位庚寅魔将洋洋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生息轮,一脸嫌弃道:“枉你还是一族之长,没想到体内只有这么点玩意,连给生息轮打牙祭的都不够。早知如此,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何必要其余三个跟着一起过来。” 孙无忧与九幽魔姬相视一眼,后者惊声道:“什么!你说甲申魔将他们也来了?” 孙无忧额头之上浮现出几颗晶莹的汗珠,神态苦涩道:“这么说来,那个将我用咒语封印起来的壬辰魔将也来了?这回可得多加小心,我可不想再被镇压起来。” 听到这话,九幽魔姬不禁叫道:“对了,张如笑的肉身在哪,我要用它借尸还魂。不然,就算没有外力,我的魂魄也支撑不了多久,早晚都会灰飞烟灭。” 听到这话,先前丢出地灵环,成功解救了九幽魔姬的大壮,步履蹒跚地朝二人走来:“你们不用担心,木大叔和我一起来的,现在他就在丛林之中看守着你的肉身,想来还没有移动过。”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话到此处,九幽魔姬忽然转过头来,进而对孙无忧道:“无忧,干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孙无忧微微一笑,当即道:“我明白,你要取回我身上的幽冥鬼力,是不是?” 九幽魔姬轻轻“嗯”了一声,听上去好像十分难为情,与其平时的状态反差极大。 “嗨,你早说啊!我背着这身使不惯的魔力到处跑,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刚好,现在原物奉还,我可以踏实了。” 说着,孙无忧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后,眉心处缓缓浮现出一股淡淡的幽光,幽光从皮肤之中钻了出来,并化为一团黑气,渐渐飘到九幽魔姬的面前。 “现在以我的魂魄之躯,虽然还无法完全操纵自己的力量,但路上应该能派得上用场。不过……” 九幽魔姬的魂魄忽然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上下两排牙齿用力一咬,那团黑气便被一分为二,一半掉入到他自己的魂魄之中,与其合而为一;另一半则原路返回,再次钻入到孙无忧的眉心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的孙无忧,虽然略显疲倦,但脸上却是写满了疑惑与不解:“干娘,刚才……” “我说了,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无法完全操纵自己曾经的力量,所以那一半就先在你的体内存着,等什么时候时机合适,我再向你索取。” 孙无忧知道对方为自己着想,担心他突然失去这么一大股魔力,修为实力因此大幅衰减,所以才会有了以上的做法。 孙无忧虽以“干娘”称呼九幽魔姬,但后者对这两个字似乎很是抵触,从未正面回应过。而就在刚才,九幽魔姬居然以“干娘”自称,可见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对孙无忧的情感与看法已经与开始之时大不相同,内心之中甚至孕育出了一种类似“亲情”的情愫。然而,九幽魔姬向来以残暴冷酷为众人所熟知,面对如此巨大的改变,就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更不会出言说明。 各自拥有了一半幽冥鬼力的二人,终于达成了共识。九幽魔姬这边已经准备妥当,随即嘱咐道:“我先上去寻找肉身,你在这里守着,如果看到情况不妙,就赶快撤退,千万不要勉强行事,听清楚了吗?”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我可不屑去做。” “嗯,那就好,我去了,你自己小心!” 说完,九幽魔姬摇身一变,竟化为一只黑毛老鼠,沿着石壁一路向上爬动,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不得不说,九幽魔姬的魔本魔相在这种特殊环境之下,当真是极为好用,而且能够便宜行事,根本不同的情况加以改变,几乎可以应对所有的场景与危险。在惊叹九幽魔姬魔功神乎奇迹的时候,刚才还跪在地上的蚊王终于站立起来:“你的轮子很有趣,本王甚是喜欢。” 庚寅魔将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生息轮,随即冷笑道:“你这是在向我主动示好么?不瞒你说,这生息轮乃是斗军魔君的心血之作,内含无穷妙用,可惜我修为卑微,只能动用其中的十之二三,否则刚才的那一招你已经命丧当场了。” “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面对蚊王的讥讽,庚寅魔将忿忿道:“你不要得意,二番交手,我一定让你成为我这飞轮之下的短命亡魂。” “呵呵,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庚寅坠难 妖王说他没机会,那自然不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对面,庚寅魔将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丝丝汗水,持轮的手臂也随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 孙无忧看向对方的右臂,只见手掌附近居然莫名其妙地流出几行鲜血,虽然血量不多,但看起来却是极为显眼。而继续向前观察,孙无忧惊讶发现,伤了庚寅魔将不是旁人,正是他掌中的生息轮。 庚寅魔将居然被自己的兵刃给误伤了。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无疑会被当作笑话传播好几天,可现在的庚寅魔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因为眼前的情况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掌控。 “可恶,那蚊王体内的炁为何如此古怪,生息轮吞其吞噬部分之后,居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反应,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啊!” 思量间,庚寅魔将脸上的痛苦表情忽然加剧,终于连他这个主人都已抵挡不住生息轮的威力,当即随手一甩,便将轮身扔到了一旁的地面之上。直到这个时候,孙无忧才终于看清,那飞轮的内侧,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好几圈异样的尖刺,而正是这些不起眼利刺的突然出现,才令庚寅魔将的手臂出现了那么严重的伤势。而这一切的一切,祸端全都是站在对面一脸得意的蚊王! “蚊王,又是你搞得鬼!趁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我来会会你!” 心知生息轮已经对蚊王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方才孙无忧才将一半魔力分给了九幽魔姬,但同在的他依然信心满满,晃身之间,人已来到蚊王面前,脚掌踏前的同时,几发魔拳顺势破空连环击出。 “呵呵,这种招式是伤不到本王的。” 一边说着,蚊王以双手相迎,将那一记记沉重的魔拳刚劲逐一推拨开来,并不与之硬碰硬。眨眼之间,二人交手已经过了十招,孙无忧这边仗着自己年轻力盛,内息充沛,仍在不停加紧攻势;反观另一边的蚊王却是显露出王者风范,即便面对如此强劲的势头依然能够从容庆对,阵脚自安,连声大气都没有喘过。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才到什么时候就要与本王拼命?罢了,时候不早,本王也要起程了!” 话音传来之时,孙无忧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他的身体前方传来数阵刺痛,下一刻待视线恢复正常,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插满了不下十枚蚊针。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为求自保当即动起将诀金刚,刚猛深厚的威力直接将那周身的蚊针尽数震断,还未来得及流血的伤口也随之被那一抹耀眼的金色光芒完全覆盖,暂时止住了血。 “蚊王,哪里逃!” 孙无忧双臂一抖,一股狂风忽然自指尖升起,随即罩在蚊王与那妖龙身上。同是将诀之中的高级技法,重巽的破坏力虽然不及风火大道,但其无伦的风势威力,对于战场的把握与掌控,却有出人意料的强大效果。狂风之中生出数股“妖风”,尽数纠缠在二者身上,使其无法随意动作。而就在这个时候,倚靠在石壁之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蚊娇却是忽然怪叫一声,只剩下半截的身体也随之飘入到半空之中。 “蚊王,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无法镇压你,不过在临死之前,多多少少让你受点伤害我还是做得到的。准备承受我此生之中的最后一招吧!” 说着,蚊娇瞥了一眼侧对面的孙无忧,凄然一笑。下一刻,孙无忧眼中的蚊娇竟然开始自行“解体”,剥落下来的片片碎屑还未着地,竟然自行再次飞舞起来。 “那……那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蝴蝶!” 是了,不只是孙无忧,蚊王同样目睹了这一诧异却又传神的画面。羽化之后的蚊娇并没有完全死去,而是变成了一只只灰白色的蝴蝶,飘动在空间之中。不知为何,蚊王一经看到那些美丽的“尤物”,脸上竟然流露出一股极为厌恶的神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尖锐刺耳起来:“蚊娇,你至死也要让本王动怒吗?怪不得你敢联合蚊戾,蚊啸一起造反,原来你已经先于本王完成了最终进化。”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灰色蝴蝶,竟然一个接一个地相继消失,蚊王前后左右寻找了好一番,却依然没有找到那些“失踪者”的下落。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异的香气自身边悠悠飘起,只是嗅上了一鼻子,脑海之中便会不禁浮现出满目群芳的花之世界。 “我……我……” 蚊王用力甩动了下头颅,待视线重新对准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骇然发现那些不见的蝴蝶,此刻竟然趴在自己的身体上下。不同于蚊虫,这些小东西并不会吸食他体内的血液,而是像一个个昏昏欲睡的婴儿一般,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同样的,蚊王也不敢妄动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蝴蝶的真正面目,但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此刻的自己绝不能擅自挪动半步,否则将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看着“石化”的蚊王僵硬地站在原地,孙无忧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当即道:“蚊王,这下你输了。” 话音刚落,庚寅魔将握着受伤的手臂来到跟前,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孙无忧一眼,而后才对另一边的蚊王怒声道:“没想到天底之下还有能让你蚊王害怕的东西。呵呵,本以为这次对付你集合大家的力量,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摆平了。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厚道,但将你绑了送回魔君府,定能得到魔君大人的丰厚赏赐。既然你已无法行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语毕,庚寅魔将解下身上的腰带。 说是腰带,但那其实是一条极具弹性,坚韧无比的龙筋绳。庚寅魔将的龙筋绳一经脱手,蚊王的身体便立即被那细长的筋绳捆得结结实实,手脚躯干皆被控制,别说是挣脱,就算是想要大口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片刻之后,蚊王的脸上已经微微泛紫,庚寅魔将满意地点了点头,进而扭头对孙无忧道:“小子,本来这次想将你一起收拾的,但这次我有公务在身,之前的个人私仇,就改日再算。” 不等孙无忧回应,庚寅魔将又看向角落之中的魔人大壮,可嘴还没张开口,一声风啸已经从背后突然传来。 “这是……” “呲~” 庚寅魔将的反应已经着实迅速,但那来之物还是划开了他的肩头,并令里面的骨头暴露在视线之中。然而,令他最为痛心的不是自己的兵刃二次伤害了自己,而是那高速移动的生息轮已经进入到了疯魔状态,一举便将斩中蚊王身上的那根龙筋绳。如是乎,被拉伸到极致的绳索应声绷断,而被缚其中的蚊王也随之恢复了自己之身。 生息轮就这么落到了蚊王的手中,仿佛从一开始这便是他的兵器一样。 欣赏着手里崭新“玩物”,蚊王像对待宠物一样,伸手在上面轻轻抚过一遍。说来奇怪,那长在上面的大量棘刺,如今竟然威力全无,摇身变成了一个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享受着新主人的宠幸与爱抚。另一边,看到这一幕的庚寅魔将几乎要被气炸了,甚至连身上的伤口都无法将他的注意力吸收回来。 “喂,你的伤还在流血,快点止血吧!” 说话间,孙无忧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伸手递给对方。可那庚寅魔将连看都不看一样,随手一挡,便将药瓶重重摔打在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孙无忧见状又气又恨,但看到对方眼下的这番惨状,实在不好与之计较,只得悻悻作罢。 “哈哈哈!这飞轮本王甚是中意,就当是回家的礼物了。” 说着,蚊王用那双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睛望了庚寅魔将一眼,笑容冷酷道:“没想到吧,吸收了本王体内妖力的兵器,会因此臣服在本王的麾下。你的兵器,本王就收下了,看在它的份儿上,今天就饶你一条性命。” “哼哼,谁饶谁还不一定呢!蚊娇还在等什么,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孙无忧的话就像导火索一般,令得原本附在蚊王身上的众多蝴蝶,忽然纷纷将翅膀竖立起来。与此同时,灰白色的双翼之上,因为异象突生,竟然飞快充血变化,一阵阵令人心悸的低鸣声接连从从中散播开来。而被其包围的蚊王身上,此刻竟然也浮现出与那蝴蝶翅膀几乎一模一样的花纹,刹那间,蚊王的身体竟然被那股红光照得有些透明,站在外面甚至可以看到体内那颗狂跳的心脏。 “杀!” “轰!” 没有爆炸,没有火花,一瞬之间,蚊王被那一众蝴蝶体内的血色完全吞没,前者的身体也终于因为血色的入侵,不堪重负,最终被体内的那股血之力完全吞没,并最终化为了一股血之喷泉,当场殒落! 第五百二十三章 钢钉蚀骨 木老无情 蚊娇在最后时刻以自己性命为代价,令蚊王死于群蝶环抱之下,场面异常惨烈,见者无不为之叹息。不远处,死里逃生的庚寅魔将伸手一招,重新将那生息轮收于掌中,见上方的诡异棘刺已经消退无踪,这才暗自叹了口气。 “还好,如果飞轮损毁,回去就没有办法向魔君交待了。” 后知后觉的孙无忧走到刚才的事发之处,看着满地的血水,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以为此次前来凶蚊族并非难事,却不想期间竟然遇到了如此之多的意外与麻烦,甚至连自己也差点殒命于此。回头望了呆立在石壁之上的魔人大壮,当即说道:“蚊王死了,我们现在安全了。” 大壮摇了摇头,伸手指着依然瘫软在地的妖龙,面色难看道:“不对,那家伙还活着。既然妖龙未死,那么妖龙跷还是会如约发动。到时,整个黑水潭内的所有生灵都会沦为此术的祭品。” “什么!还有这等事?既然如此,我们该如何阻止这妖龙跷的发动,难道是要把这只妖龙当场斩杀吗?” 话音一落,趴在那里的妖龙似乎有所感应,顺势向地下一沉,身体已然进入到岩体之中,只留下龙头露在外面,而且同样也在向地底接近。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抬拳直打,一枚拳影径直轰在妖龙头之上。然而,尘埃散尽,除了原地的坑穴之外,妖龙已然不知所踪,是被它利用刚才的短暂时机成功逃脱了。 孙无忧跑到跟前,仔细搜寻了一番之后,依然没有结果,回头望向大壮之际,庚寅魔将也已去到了后者的身边。 “好久不见!” 面对庚寅魔将的问候,魔人大壮显得极为自然,脸上的笑容也是充满苦涩之意:“你……你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对魔君大人依然是忠心耿耿,如果不是你及时通风报信的话,我们几人又怎能这么快赶到黑水潭之中?” “什么!” 黑水潭畔,独自守着张如笑身体的村长木大叔看着泛红的月色,眼中一个劲的出神,似乎正在回忆一些陈年往事。忽然间,一股微风拂过,木大叔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激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低头看向一旁的草地之上,愕然发现刚刚还躺在那里的身体居然消失不见了。 “终于回到这副身体之中了,虽然不是自己的真身,但总好过没有。喂,村长,多谢你在这里为我护法,等我下去解决了里面的情况,再回来与你道谢!” 木大叔抬头一望,只见重新夺回躯壳的九幽魔姬已经落到树梢之上,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幽光忽然从后方林中激射而来,即将扫中上方的人影。 “小心!” 话音未落,树上的九幽魔姬凌空跃起,下一刻,他所在那根枝桠表面,竟是生起一层薄薄的白霜,俨然已经被从内部整个冻住。与此同时,更多的光芒自林中窜出,它们像一波训练有素的战士,于空间之中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坚实屏障,并将九幽魔姬团团包围起来。几经闪躲,最终魔姬的双脚重新站到了水畔边上,并与村长木大叔并肩而立。 “这里没有你的事,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待会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了。” 木大叔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九幽魔姬,沉吟了一下之后,随即道:“对不起,是我暗中联合凶蚊族,令村民们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九幽魔姬瞥了眼脸上写满愧疚的木大叔,一副冷笑道:“这种事情还是你亲自回去和他们讲吧!” 就在九幽魔姬与木大叔对话的空当之中,一黄一黑两道人影分别从林间走出,抬眼一望,九幽魔姬脸上的表情立即显露出几分诧异之色,显然连她都没有料到,大半夜前来此地的居然是此人。 “壬辰魔将,你居然还敢来?” “哼哼,我又有何不敢?上次只不过是你耍了小聪明,利用障眼法从我们几个的眼皮底下侥幸逃跑了而已。这回,你没有那种幸运了。” 此话一停,另一边手持火仙剑的甲申魔将随手挥了下手中的神器兵刃,一时间黑水潭畔竟被那突然生起的火急映成了血红色,炽热的高温烤得毫毛几乎蜷缩起来,令人无法忍受。 “九幽魔姬,我们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弃抵抗,跟我俩一起回去;要么咱们大干一场,然后由我们将你的尸首带回去。你选一个吧!” “呵呵,我哪个也不选!” “嗡~” 忽然间,身后的黑水潭中传来阵阵悸动,原本平静如鉴的水面之上,忽然泛起大量的气泡,一个巨大的漩涡赫然出现在水潭中央。 “嗯?那潭底有什么东西,难道这又是九幽魔姬搞的鬼?” 甲申魔将刚要上前,一声巨响忽然撕破潭水,万千带有剧毒黑水顺势翻滚而出,就连火仙剑刚刚制造出的火势也随之被扑灭了大半。趁此乱象,九幽魔姬抱起身旁的木大叔,二人快速进入到丛林之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极为霸道的恐怖气场砰然展开,抬头望去,一枚紫色的光斑正好悬停在他俩的头顶之上,虽然看不清光中的真面目,但九幽魔姬还是一眼便认出,此物正是先前将自己数次逼入到绝境之中的厚土印。 厚土印内的土之诅咒一经施放,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九幽魔姬也难以抵挡,甚至可以说是,此物正是众多高手的命中克星,越是身怀不世奇力,便越容易受到厚土咒印的影响,以至于连自如行动都做不到。 相比较起九幽魔姬的狼狈相,被她夹在腋下的木大叔反而显得从容了许多,他如同没事人一样,从魔姬的臂腕之中自行走下,又绕着她的周身走了两圈,终于二人四目的视线交织在一起,而九幽魔姬却在这一刻从对方的那双沧桑深邃的老眼之中读出了一些不详的光芒。 “你们都是一等一的魔界高手,与你们相比起来,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惝有。你可知道,当初我去到那个偏远之地,建立朱霞村的时候,就是为了躲避外界的战乱与纷争。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使我明白,即便我有退隐,但外力也会重新将我拉回到那个被血浸染的混乱世道。本来,我想借助凶蚊族的庇护,让大多数村民得以保全下来。谁成想,那蚊王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不仅无视了曾经我与他之间定下的约定,甚至还变本加厉,要将整个村子都变成他们的试验场所。哼哼,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蚊王的暴戾行径势必会引起魔族的注意,他的灭亡也是一早注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继续为那蚊王卖命,不如及时弃暗投明,归顺魔皇,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你说呢,九幽魔姬?” 九幽魔姬抬起那张汗涔涔的脸颊,面色苍白地冷笑道:“我本以为你只是单纯地迫于凶蚊族与蚊王的淫威,所以才逼不得已听他们号令。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是一个彼私胆小,卑鄙无耻的小人。想让我与你一样成为魔族的走狗,你做梦!” 说罢,九幽魔姬满怀悲愤,用力向那木大叔啐了一口。虽然只是一滩口水,但因为是由九幽魔姬嘴中吐出威力依然非同小可,虽然木大叔堪堪将之避过,但脸颊之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狭长的伤口,眨眼之间鲜血已经淌满半张脸皮。在这等阴森幽暗的环境之下,木大叔周身的气息都因此变得恐怖起来,此刻的他就如同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恶鬼一样。 “你别看我修为平平,但我这折磨人的手段还是有一套的。那两位魔将找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趁此机会我就先和你玩一玩!” 说罢,木大叔手中忽然多了几枚一指多长的钢钉,不等九幽魔姬反应过来,背后的脊椎上方便被戳了一记,一时间强烈的剧痛直欺脑海,一阵冷汗袭过,他的战身衣物都被汗水浸湿了。 “畜生,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无能鼠辈。有本事把我解救出来,各位一对一过招,我要把你拆骨剥皮。”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你,正因如此,现在的我才会抓紧眼下的机会,对你进行最后的凌辱。想不到,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九幽魔姬,到头来居然会栽到我这个普通人的手上,讽刺,真是讽刺!” 一挥手,又有三枚钢钉没入到九幽魔姬的脊椎之中,这下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跪倒在地。呼吸之间,魔姬好像苍老了好几十岁,就连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都在此间多了几丝灰白,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随之自其体内弥漫开业。 “嘿嘿,现在就算没有厚土印的镇压,你也无法自由行动了。不瞒你说,我这手蚀骨追魂钉,乃是我这一生之中唯一修炼过的功法,平日里没有什么施展的机会,今天终于能够大显身手。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会杀手把你交给魔君大人,那样缉拿你九幽魔姬的功劳,就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地穴探险 木大叔的手里还有两枚钢钉。 一旦将这两枚小家伙刺入到九幽魔姬体内,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她的性命。 然而,因为厚土印的诅咒作用,此刻的九幽魔姬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眼见对方一步步朝自己接近,她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无数的画面,而在这些画面当中,一个男人的身影却是数次闪过她的眼前。 “孙无忧,抱歉了,看来这次干娘真的不能回去帮你了,不要怪我!” “嘿嘿,魔姬,你不用担心,这两颗钢钉我只会用一枚,剩下的那一枚将会等到真正对你实施死刑的时候使用,感恩我的仁慈吧!” 说话间,木大叔右手扬起,红色的月光照在那枚锋利的钢钉之上,反射出异常妖异的光泽。“嗖”的一声怪叫,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木大叔诡异地倒在地上,和他一周倒地的还有他那只持钉的右手。 右手已从腕部断裂,因为过程实在太短,以至于断手落地之后,依然在进行着之前还未完成的戳刺动作,场面分外恐怖。而就在九幽魔姬为眼前情况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丛林深处缓缓升起。 “数月不见,你还好吗?” 九幽魔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一字一字道:“斗军!” “轰轰~” 黑水潭下的异动还没有停止,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地缝之中,大量的尸骨从中飞出,并于半空之中组成了一道通往九霄云外的白骨阶梯,赫然横跨在黑水潭的正上方处,而且长度还在不断递增。 “哦?妖龙跷已经开始了吗?传说此术若要发动,需要消耗大量生灵的气血精华,在这么近距离之中观看,就连你我也难逃妖龙跷的威力吧?” 说罢,壬辰魔将扭头看向一旁的甲申魔将,后者阴沉着脸,直愣愣地望着眼前那座雄伟的梯状结构,迟迟没有回应。 “不好,庚寅他们有危险,咱们得进去一探究竟!” 甲申魔将刚要出动,壬辰魔将随即道:“我都说了,这么近的距离,连我们都不能幸免于难,即便知道这个道理,你还要一意孤行?” 甲申魔将平静道:“换作别人也就罢了。可在里面的可是你我的同僚挚友,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你若担心自己的安危,大可以不用继续跟进,我去了。” 说话间,甲申魔将手中神剑一闪,一道强劲剑气破空击出,竟在那黑水潭内划开一条长达数丈,且深不见底的沟壑,两侧的黑水保持着如今分离的这副场面,迟迟没有汇合到一起。甲申魔将见状挺身一跃,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茫茫潭水之中。 “哎,你等等我,我又没说不去!” 壬辰魔将随手一招,便将空中的厚土印收了回来,趁着水面还未“愈合”,赶紧追了进去。 没消片刻,两位魔将已经来到黑水潭底,并通过那里早已出现的裂缝,顺势进入到地下暗道之中。刚一来到内部,一股冲鼻的血腥之气便将二人搞得头晕脑涨,胃里更是如同翻江倒生海一般,差一点就要呕出来。借着仅有光芒,二人一同向前望去。忽然间,甲申魔将凭借自己过人的视力,一眼便瞧见了蜷缩在角落之中的人影,上前定睛一看,他惊讶地发现,引人不是旁者,正是先前曾与自己大打出手的孙无忧。 不同于之前的状态,如今的孙无忧显得尤为虚弱,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灰白色,就连嘴唇也随之开裂,剥落下若干死皮,但里面却是惨白一片,一丝血色都没有。 甲申魔将耐着性子呼唤了几声对方的名字,见孙无忧迟迟没有回应,一旁的壬辰魔将一脸耐烦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他已经死了。” 甲申魔将摇摇头道:“不,他还活着,只是现在的他极度虚弱,应该是气血不足所致。” “气血不足?呵呵,难道他是刚刚生完孩子不成?” 壬辰魔将一言未定,甲申魔将随手将孙无忧的头颅转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伤口赫然呈现在侧面的脖颈处,深口深达一寸,若是换作旁人早已一命呜呼。好在,孙无忧身体强壮,且中招的部分刚好避过了血管最为密集的部分,这才勉强保住一条性命。但让甲申魔将倍感意外的是,即便是受了如此严重的外伤,孙无忧的身上依然没有半点血迹,就好像事先被人清理过一样,但口气之中的血腥气味却是清晰可辨,这让二人不禁为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 “嘿,这小子该不会妖怪吧?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一点血都没有流。” 甲申魔将沉声道:“不,是血被人吸走了。” 壬辰魔将饶有兴致道:“哦?这么说来,吸血的就是那些凶蚊了吧?不过说来奇怪,从进来到现在,怎么连半只凶蚊的踪影都没看见,现在正是他们活动最频繁的时候,难道他们统统睡懒觉了?” 甲申魔将长叹了口气,表情凝重道:“如果是那样就好了,就怕这里面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还有,你有没有感受到庚寅魔将的气息?” 壬辰魔将直起身子,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随后微微颔首道:“有倒是有,不过气息十分稀薄,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一贯作风。他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甲申魔将道:“希望只是我多虑了而已。前面还有大量的空间没有探寻,咱们继续前进吧!” 壬辰魔将瞥了一眼晕死在那里的孙无忧,稍显不屑道:“这个小子呢,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甲申魔将摇头道:“斗军魔君说过了,魔皇要这小子活命,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个待在这。” “啊?前途未知,里面的情况本就复杂多变,现在还要带这么一个托油瓶在身上,岂不是自找麻烦?” 甲申魔将忽然笑道:“你若不是这么打算的,又何苦反过来问我一句?其实你心里早有就答案了吧!” 经对方这么一挑明,壬辰魔将略显羞愧地低下头来,甚至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一下。 “壬辰,其实你的内心并不坏,但为何有些事情要故意掩饰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呢?” “这……那……” 被甲申魔将问得哑口无言的壬辰魔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面的黑暗区域,一道影子忽然闪身掠过,壬辰魔将见状大叫一声“别跑”,人则迅速追了上去。 “把人背上,我先去追前面的家伙!” 甲申魔将本想提醒壬辰魔将切勿冒进,但对方速度实在太快,不等开口,对方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无奈之下,他只得抗起地上的孙无忧,迈步向前摸进。谁知没走两步,肩上的孙无忧忽然含糊道:“小心!” 甲申魔将愣了一下,见对方没有下风之后,这才反问道:“小心什么,难道是蚊王袭击了你?” “不,小心,小心魔……” 话说到一半,孙无忧便再次昏迷过去。甲申魔将见此情况虽然十分无奈,但也只得继续朝黑暗进发。 “壬辰,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啊!” 按照甲申魔将的推断,现在他所处的乃是位于黑水潭下的一处夹层空间,而根据地势走向,这下面应该还有一处空间更大,视野更广的“地下世界”。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看到了众多死状各异的凶蚊尸体,但无一例外,他们与自己肩上的孙无忧一样,身上的血液统统都一股神秘的力量吸食殆尽,以至于再大的伤口之中,都流不出半点血液,如此诡异的场面,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就连见多识广的甲申魔将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这就是妖龙跷的代价吗?可是我和壬辰魔将怎么一点事情也没有,难道我俩的身上有让妖龙跷忌惮的东西?” 思绪未完,一道快影忽然从旁边的石缝之间一闪而过。虽然身上背着一个人,但甲申魔将的身手依然迅急无伦,心念闪动之间,火仙剑已经隔空劈落,一整块岩体顺势剥落下来,并将藏于其后的巨大空间呈现在他的眼前。 “没想到,黑水潭下竟然还有这样四通八达的地洞暗穴,如果不是将掩体斩开,恐怕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里面的玄机。糟糕,如果情况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独自一人壬辰魔将岂不是相当危险?” 甲申魔将虽然顺着眼前的通道一路追寻下去,可一想到另一边单枪匹马的壬辰魔将,他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朝原来的计划路径深入。然而,还没走几步,一声惨叫忽然从正前的方位处猛然传来,甲申魔将身上登时毫毛戟立,猜到里面发生了情况的他赶紧加快步伐,粗壮的呼吸声也随之回荡在狭长的通道之中,久久不能消散。 终于,空气之中的血腥气味再次变得浓郁起来,而且嗅上去十分新鲜,显然是不久之前才刚留下的。甲申魔将一手扶着肩上的孙无忧,一手立起火仙剑,依靠剑身之上的射出的火光,勉强照亮周围的空间。忽然,一股“滴答滴答”的落水声从耳畔传来,小心转过身子,只见一个蓬头乱发的人影赫然悬在石壁之上,混身上下尽是血液。 “壬……壬辰!” 第五百二十五章 悍将柔情 壬辰魔将出现在一个被亿万魔人艳羡不已的优越家庭之中,而他的父亲便是大名鼎鼎的魔君阳爻。 然而,作为家中的独生子,他并没有享受到应有优待与尊重,而是在年幼的时候被早早地送到了乡下的亲戚家中寄养。儿时的背景离乡,令他先于同龄人便体会到人情冷暖,更明白所谓的力量对于自己是有何等重要。 只有力量才能令他立于高人一等的绝对优势之中,不用受尽它人冷眼,更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会横死它乡。 一转眼,壬辰魔将成年了,并在家中的运作之下,进到了斗军魔君的府上,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魔将”。 斗军魔君为人直率,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同僚,以至于许多族内魔人对其颇有微词。但即便如此,他对自己的部下尤为宠溺,所以分配到他们手上的兵器也都是一等一的上乘佳品。 厚土印便是其中堪称“神作”的绝强法宝,这让原本就已经身负显赫家世的壬辰魔将如虎添翼。 优质的血脉,无敌的兵器,再加上几十年的辛苦修炼,使得壬辰魔将一跃成为了同辈之中的侥侥者,甚至风头有些盖过了身为前辈的“甲申魔将”一众。 同为魔将,二者之间没有暗中较劲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壬辰魔将,对方更像是自己的兄长,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心底里对其还是相当敬重的。只是,有些时间,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好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在别人眼中,壬辰魔将都是一位桀骜不驯“二世子”,至于斩获的殊荣功绩,也大多被归功于他的家世与兵器之上,反而是他自己的努力显得无关紧要了许多。 正因为这个缘故,壬辰魔将急需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向那些质疑自己的人表明,自己绝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无能,那般好吃懒做。因此,每有任务出动的时候,他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在别人看来,他就像一个独行者,其实真正需要关爱与呵护的,恰恰是这个看似生活优渥的阳爻之子。 不出意料,这次的壬辰魔将依然走在了甲申魔将的前面。只是随着深入,他的心竟开始不受控制地狂眺起来。 目力所及,两侧乃至头顶的石壁之上,竟然呈现出一个接一个的影子。这些影子无论是动作,还是细节,都极致完美,就好像是让人躺在上面之后,用笔一点一点勾勒出来的一样,看上去惟妙惟肖,好像随时都会有人从里面走下来一样。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壬辰魔将终于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些影子不是画上去的,也不是印上去的,而是由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死后生生被烙上去的。换言之,这些影子便是那些亡者的尸骸,只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尸体发生了异变,最终只剩下了这样一枚枚黑色的影子。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干的这些丧心病狂的事?” 壬辰魔将越走越深,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偏离了之前的路径,进而来到一处全新的空间之中。忽然间,一道金光自远端一闪而过,壬辰魔将未多考虑,直接大步冲了上去。谁知还未到达跟前,那金光之后便已响起了声音。 “别过来!” 那声音乍一听上去十分突兀,但仔细琢磨一下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电光火石之间,他亮出自己的厚土印,遥空朝那金光之后微微一晃,一时间,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而通过光晕,他依然能够看到光之后的那张脸颊,居然是自己的同伴癸丑魔将。 姿色绝伦的癸丑魔将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面目全非,一身狼藉?不等壬辰魔将开口发问,另一边的癸丑魔将已经提前开口道:“我现在的样子很丑,我怕吓到你!” 壬辰魔将不知该如何是好,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道:“我身上有外伤药,你需要吗?” “不用了,多谢。你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壬辰魔将想了一下之后回道:“除了那个姓孙的小子之外,应该没什么其它事情了。怎么,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副样子,我去帮你报仇!” 黑暗之中,癸丑魔将凄然一笑,随即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可恶的蚊王。他趁我不注意,暗中偷袭,以至于我连金汤钵都没来得及用处,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好在,我反应机敏,趁机溜入到地缝之中,一番摸爬之后才终于来到了这个安全之地。怎么,你就一个人来的吗?” 壬辰魔将略带歉意道:“还有甲申魔将,只是下来的时候太过匆忙,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听完这话,暗中癸丑魔将轻咳了一声,口中随之喃喃道:“天变凉了,我有些冷。” 壬辰魔将听罢之后,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一抛将其投入到黑暗之中:“把我的外衣穿上,这样能够好转一些。” 听着那边窸竁窣窣的声音,壬辰魔将心中百感交集,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说,咱们在这里可不是办法,还是找个机会回到地面上吧!再说,你这一身伤……需要救治,再上处理的话恐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空气安静了片刻之后,癸丑魔将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我现在的模样实在可怕,我怕走出去会吓到你。” “怎么会!我见识的大场面也有上百场,其中血腥凶残的也不在少数,你一个女人的脸能把我吓成什么样子。听话,快点出来,咱们得走了。” “你真的不怕我?” 壬辰魔将伸手朝那黑暗之中挥动了两下,示意对方赶紧出来。目力所及,黑暗之中果然伸出了一只手掌,可壬辰魔将的指尖刚一碰到前者,他便立时觉得不对劲了。 癸丑魔将的身体冷得出奇,就好像一块寒冰一样,让人一经触碰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更让他感到分外诧异的是,那只伸出的手掌竟是异常灵活,先是碰到他的指尖,然后一路向前摸进,呼吸之间已经来到他的臂挽处,眼看还要继续向上。这时候,壬辰魔将定睛看去,愕然发现那摸来之物哪里是什么手掌,分明是一条沾满粘液的细长舌头。 “这是!” 壬辰魔将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条“妖舌”爬到了脖颈之上。可惜他的厚土印并非利器,无法斩断此物。感受到脖颈愈发强烈的窒息感,他好是后悔先前没能与甲申魔将一起行动,否则自己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恍惚之间,他的眼前忽然亮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金光之中似是蕴含着无穷奥妙,那怪舌一经见到便如同见了鬼似的,立即收了回去,而壬辰魔将也得已幸存下来。 “呦,我们的壬辰大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了,怎么样,没事吧?” 壬辰魔将顺着声音向后方看去,赫然发现刚才还在暗处与自己对话的癸丑魔将,居然跑到了自己的身后。而更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对方的身上虽然挂彩,但伤势并不严重,更没有毁容的痕迹,这让壬辰魔将变得万分欢喜起来。 “癸丑,原来你没事啊!” “哼哼,我当然没事,有事的只会是你。” 说话间,癸丑魔将双掌分拨,被群光包裹的金色汤汁随即向前铺展开来,原本黑漆漆的空间立即被那汤中光亮照得灯火通明。而就在那黑暗的边缘处,一个外形丑陋,却生着一张动人面容的怪物赫然躲在那里,而所谓的怪舌,其实只是他的一条触手罢了。 “好歹你也是斗军大人麾下的魔将,怎么连区区一介妖祟都对付不了,甚至还将他误认作是我?我现在问你,我有他那么丑吗?” 听到这话,壬辰魔将不禁惊声道:“什么,你听到了我和它之间的对话,这么说来……” “没错,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是没有惊扰你而已。只是我万万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被一个丑八怪给蛊惑了,甚至险些赔上自己的性命。看来大人平日对你的训练还是不够,这次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加强啊!” “哎,癸丑,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再说,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我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又怎能确定里面的是不是你呢?我只是觉得它的声音像你,又担心你在这里受伤,一时情急,才会出现判断失误。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或者将声音换成是庚寅他们,我是绝不会出错的。” 二人对话的工夫,金汤钵已经将那暗处怪物轻易抹杀,汤汁重回金钵之中,癸丑魔将小心将其收好之后,这才抬头道:“这么说,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喽?” 此话一出,壬辰魔将的脸立刻泛起了红晕,目光也随之从对方的身上挪开,不敢与之对视。 “癸丑,我……” “哎?你听,好像是有人走过来了。是不是甲申魔将?他自己单枪匹马,虽有火仙剑护身,但也难保万一。话说,刚才的妖物还没搞清楚是什么东西,若是此物被别人碰到,岂不是也要发生类似的误会?” 第五百二十六章 敌我同仇 相较起癸丑,庚寅,壬辰三名魔将,甲申魔将年纪最长,战斗经验也是最为丰富,所以在平日工作任务之中,如若与它人一走联合行动,一般情况之下都是他由来首先冲锋献阵,以备不策。 然而,“老马失前蹄,阴沟翻大船”的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这回甲申魔将便遇到了自己平生之中最为凶险一次危机。 本以为壬辰魔将身陷窘境的他,第一时间上前营救。可是,到了跟前他才发现,那被悬在石壁之上的人影,不过是由一团混乱藤蔓拧结幻化的一具傀儡。待他意识到情况不妙之际,更多的藤状物已从四面八方朝他猛袭过来,眨眼之间便将他与肩上的孙无忧牢牢缠死,以至于连手中的火仙剑都无法施展。 好在,以甲申魔将目前的修为本领,早已炼就和火仙剑人剑合一的地步,所以即便不用亲手握持,亦能利用意念随心所欲地控制剑身,以达到伤人百步之外的目的。 “火仙剑,去!” 神光如炬,目力扫过之处,火仙剑如同镰刀一般,将所遇之植被尽数劈斩粉碎。就在甲申魔魔将以为自己可以借机脱身之际,原本吊挂在石壁上的傀儡人居然“动”了。 藤蔓人只动了眼睛,但他的眼睛却如同一枚巨大的黑洞一般,将包裹周围的大量藤条,一并吸入其中。刹那间,甲申魔将深感诧异,自己的火仙剑虽然无坚不摧,但遇到这等妖力般的魔穴,却是无计可施。火仙剑一次次地斩过那枚黑洞,却是丝毫伤痕都没有留下,反倒是自己的行动受到牵制,速度减慢的同时,剑尖眼看就要没入洞中。这剑乃是甲申魔将最为珍重的一件法宝,若是就此丢弃定会实力大减。想到这里,甲申魔将急探双臂,欲要依仗自己的蛮力将火仙剑强行抽离。可掌心刚一接触到剑柄的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原本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火仙剑,此刻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只贪恋力量的怪物,并将甲申魔将体内的魔力一并吸收。短短的数息时间,甲申魔将面色惨白,虚汗毕露,强健的双腿此刻也变得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要跪倒一样。一时间,往昔的种种画面在其眼前匆匆闪过,想他甲申魔将峥嵘数百载,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几根不起眼的藤蔓身上,实在是讽刺至极。他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也随之模糊不清,意识即将消散。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臂忽然自其身旁缓缓探出。 “役同!” 同是虚弱的声音,但诡异的手法却在此刻出乎意料的深入到那枚黑洞之中,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下一刻,大量紫色气焰包裹在那只布满青筋的手臂之上,而源自黑洞之中的古怪引力,竟在此刻莫名其妙地自行消失了。 “甲申大哥,让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发强劲且精准的手刀自后方破空激出,一举便将那具傀儡人一分为二。终于,那黑洞再也无法支撑本来的状态,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炸声,最终化为一团火焰,掉落在地。 情况排除,姗姗来迟的癸丑魔将与壬辰魔将双双来到跟前,见其气血虚弱,老态尽显,与先前骁勇活跃的样子相差极远。再看其肩上的孙无忧,伸展的手臂之上包裹着一团未知的紫烟,二人对视一眼,首先便将罪魁祸首与其联系到一起。癸丑魔将怪叫一声,抬手便打。而这时候,跪在那里的甲申魔将忽然出声制止道:“住手!是他救了我!” 就这样,癸丑魔将与壬辰魔将二人合力,将孙无忧与甲申魔将搬到一旁的安全地方,待稍事回息休养之后,后者才缓缓睁开眼睛,随即叹了口气。 “甲申大哥,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离开这里,找魔君大人救治一下?” 听到癸丑魔将提议,甲申魔将轻轻摇了摇头,略显失落道:“我以为自己可以逃过衰老的诅咒,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中了它的套路。老了,不中用了,刚刚如果不是你们和他的出手相助,我这条老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说罢,甲申魔将将目光投向一旁平躺的孙无忧,语气平和道:“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孙无忧尝试性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并让自己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之上,一脸尴尬道:“其实,你们搬动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有知觉了。” “那么早,为何你迟迟没有行动,难道就不怕我将你半路击杀吗?” 孙无忧呵呵笑道:“要杀的话,在开始的时候就能动手了,何必还背上我这么一个累赘。怎么,你后悔了?事到如今,我也索性直说了,刚才的那一招已经将我体内的气力全部耗尽,如今的我当真是砧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壬辰魔将冷笑道:“亏你还有一点自知之名。之前的事还不算完,既然天意如此,就让我现现在了结你的性命吧!” 甲申魔将面无表情道:“我虽然实力没有恢复,但还不至于连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他?” 眼见甲申魔将杀气大盛,目露凶光,刚刚还煞是得意的壬辰魔将赶紧改换了一张面容,进而赔笑道:“甲申大哥,你别动怒,我是和他开玩笑的。这小子好歹也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我又怎会对他痛下杀手呢?冷静,千万冷静。” 经过壬辰魔将这段小小的插曲之后,四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和谐融洽起来。又休息了一些时间之后,孙无忧忽然道:“不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此话一出,癸丑魔将面色一沉,接着道:“甲申大哥,有件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其实在你们来这里之前……” 异常宁静的凶蚊巢穴之中,一声冲天巨响忽然自黑暗深处砰然升起。略带暖意的气流抚过在场四位每个人的脸颊,只觉得皮肤上好似被无数把刀刃割过一样,分外生疼,难以忍受。 “这股气息,是庚寅那家伙。他在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甲申魔将与壬辰魔将一脸雾水,孙无忧叹了口气,刚要继续说话。谁知身下的地面忽然向内塌陷,一不留神,半截身子已经掉入其中。电光火石之间,甲申魔将以其无力的右手,强行拉住孙的手臂。然而,此处的塌方已经是再所难免,经过这么一番折磨,脆弱的岩体进一步滑落。这下,不只是孙无忧,就连甲申魔将也挂到了深坑边缘。其余二人见状赶紧伸手施援。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通道之中。 因为是背对的缘故,癸丑与壬辰两位魔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的存在,反而是悬于一线的甲申魔将率先看到了对方的身影。情急之下,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高呼道:“是庚寅吗?” 一经听到“庚寅”二字,癸丑魔将登时面色大变,不及回头,呈水幕状伸展开来的金色汤汁在其身后布下一道刚柔并济的屏障,一道优雅,清晰的涟漪赫然出现在金色的幕障之上。 “嗡~” 突如其来的怪叫令得在场四人不由得头晕眼花,不能自持;而就在癸丑魔将的胸口处,一朵红色的莲花正在慢慢绽放,并将其生机一并吞噬。 “癸丑!” 眼见同伴受伤,甲申魔将急中生智,意外获得的力量直接将自己以及手上的孙无忧一起带回到地面之上。而这时候,摇摇欲坠的癸丑魔将终于承受不住,当即“哇”的喷了口鲜血,歪倒在壬辰魔将的怀中,后者低头一看,惊觉那朵血莲的中心处赫然是一枚细长的黑针。 “这……这是凶蚊族的蚊针,庚寅,你怎么会使用凶蚊的兵器!” 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自相残杀,还未搞懂情况的甲申魔将欲要上前一探究竟。此时,同样是刚刚回到地面上的孙无忧赶紧伸手将人拉住,并且神色黯然道:“别过去,他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甲申魔将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蚊王利用卑劣手段,控制了庚寅的身体,并将自己的意识转嫁到了他的身上。可以说,现在的他就是蚊王。” “什么!” 再次定睛,甲申魔将看着那个曾与自己并肩作战伙伴,朋友,亲人,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此刻,立于不远处的“庚寅”,混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先前被“生息轮”划伤的手臂,此刻竟变得异常肿胀,体积甚至与躯干不相上下。而在巨臂之上,均匀生长着一寸多长的坚硬黑毛,肩头位置还长出一枚人头大小的血红肿块,并随着呼吸一起一落,如同拥有生命一样。 “呵呵,看来人都到齐了。不过,侃们来的太晚了,我已与这个魔人彻底合而为一,要想杀掉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连他一同彻底消灭!” 第五百二十七章 覆地 同伴转眼之间成为了兵戈相向的仇敌,更关键的是同为魔将的癸丑刚刚重伤在“庚寅”之手,虽然明知对方被邪祟控制、不能自已,但看到了刚刚种种的壬辰魔将依然已经怒不可逷,才刚隐匿了光辉的厚土印,随即又从怀中发出熠熠幽芒,并将其主人的脸颊映得格外阴森,狞怖。 “蚊王,看招!” 怒喝之声自角落之中倏尔升起,一道快疾的身影夹杂着赤红火光霹雳显现,顷刻之间被那蚊王附体的庚寅魔将便被熊熊烈火团团包围,接连不断的爆炸如同鞭炮一样疯狂自其身上释放喷吐,狭窄的空间之中立即被一股刺鼻的硝烟气所充斥,而位于后方的甲申魔将一眼便瞧出了那道身影的真实面目,不禁惊声道:“怎么是你,飞火魔将!” 是了,就在刚才的不经意,飞火魔将,也就是后来的朱霞村村民的大壮,以其多年的作战经验,并借助自己手中赖以成名的“杀招”火器,对那气势正盛的蚊王发动了奇袭一击。眼见炽热的火焰完全将之吞没镇压,大壮的嘴边不由得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迈出的右脚还未来得及收回,一股可怕蛮力忽然自其脚踝处猛然传来,不及低头察看,一只被火力烧烤得通红的右手猝然从地下探出,一招便将其摔打在地。 “你以为藏在暗处我就发现不了你了么?等你好久,你终于主动现身了!” 战局急转,本以为偷袭得手的大壮却不料自己竟被对方反手牵制,抽身不得。更可怕的是,那枚堪称噩梦的生息轮,此刻正对准他的咽喉,只要向下轻轻一刺,那么他便会当场身首异处,绝无生还可能。 “休要慌张,让我来!”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元气的孙无忧,见大壮身陷危难,立即动身上前营救。然而,因为先前将一半幽冥鬼力还给了九幽魔姬,如今的他实力大不如从前,以其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蚊王相抗衡。 超乎想象,一道光影破空击出,掠过孙无忧的身边,直奔蚊王面门。那是一枚方印,一枚被幽光包裹的魔之印。 魔印来到,周围火焰立即消失无踪,正欲击杀大壮的蚊王猛然抬手抵挡,于是乎,生息轮与厚土印,两大魔界法宝首次正面过招,撞击瞬间万千毫光如金针一般飞向四面八方,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地下通道,因此进一步坍落崩溃,甲申魔将见状急呼道:“先别管他们,咱们先走!” 说罢,甲申魔将抱起地上重伤的癸丑魔将,一把拉回前方的孙无忧,三人纵身一跃,借着通道崩塌时候产生的缝隙,趁机钻入其中。与此同时,火仙剑为其保驾护航,将沿途的碎石岩体一并铲除,顺利将三人送回到地面之上。 “不行,我得回去,大壮兄弟还……” 才逃离困境的孙无忧转身还要下去,甲申魔将刚要阻止,谁知黑暗的深处,一个熟悉的阴沉嗓音忽然响起。此话一出,孙无忧的脑海之中立即浮现出往昔的一些画面,进而令人战栗的压迫感登时袭上他的每一块肌肉,使之无法动弹。 “魔君,斗军!” 果不其然,那个强壮,霸气,不可一世的魔界巨擘终于再次现身了。即使现在的他没有丝毫动手的意向,但其刻入骨骼的强者威压依然令所有弱者为之静默,包括孙无忧。 “实力尔尔,勇气倒是不小。不过,下面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不想过早丧命,就先在上面待着吧!” 见斗军魔君一步步朝这边走来,甲申魔将连忙放下怀中的癸丑魔将,俯身向其行礼道:“参加魔君大人。” 斗军魔君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淡淡说道:“不用多说,能做到如今这般地步你们已经足够努力了,带着她去旁边避一避吧!” 说话间,斗军魔君双拳对撞,随之产生的恐怖拳风竟将三人悉数吹到数丈开外,待孙无忧站定身形,回头望去,斗军魔君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旁边的大地之上赫然开出了一个拳头形状的巨大豁口。 “这下我们可以安心了!” 说完这些,甲申魔将轻叹了口气,伸手收回插在地上的火仙剑,顺势坐倒在地。 “哎,对了,怎么不见干娘的身影,难道刚才她已经和魔君见过面。不好!” 想到这里,孙无忧纵身狂奔,头也不回地朝那湖边丛林赶去。 壬辰魔将作为斗军魔君的得力干将之一,又是阳爻魔君之子,身负绝世血脉,单论天赋基础,是甲申魔将一众远远不及的。再加上他平日勤加苦练,未有松懈,所以短短二十年间,他便已经跻身高手之列,即便对上同为魔将的一众,也能不落下风。 更何况,他的手中乃是斗军魔君近年来铸造极为满意的一件强悍魔器,配合独门心法魔功,能够发挥出超越原本数倍的威力,以至于现在的壬辰魔将可以称得上是魔君之下的绝强者,能与其过上百招的都少之又少。 然而,就是实力这般超群卓越的壬辰魔将,也并不是常胜将军。如今的他,虽然只是与对方过了十招,但身上已经出现了不下五条伤口,虽然不深,但因为生息轮的攻击特点,以至于产生的伤痕极为规矩,流血极多,且不易愈合。而蚊王之后又在其中另填“猛料”,凡是被其伤到的地方,内部会生出类似荆棘的“异物”,如不将其及时拔出,一旦稍加运动,伤口便会急速恶化,甚至殒命都不为过。 面对这般窘迫的局势,壬辰魔将依然毫不气馁,伴随着一记记魔印砸落,蚊王的气息变得空前虚弱,相对应的,庚寅魔将的身体也出现了大量的损失,血痕沿着头上的伤口,缓缓划过脸颊,一直淌到身上。就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之中,蚊王标志性的奸笑声再次出现,并随之低声道:“魔人就是魔人,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也能毫不留情地酣畅下手。打吧打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印坚固,还是这小子的身体结实!” 表面上壬辰魔将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心里早已乱作一团。他深知自己手中厚土印的威力,哪怕是庚寅魔将身体再怎么强壮,也无法承受太多攻击。以他最保守的估计,至多再有三招,庚寅魔将便会彻底丧失战力,到时就算蚊王离开他的身体,剩下的也只是一个废人的躯壳。 想到这,壬辰魔将的动作忽然放缓下来。蚊王见状狞笑两声,生息轮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之中,如同幽灵一般神出鬼没,全然无法架势。呼吸之间,壬辰魔将的后背和胸前又被划开了两道血口。虽然交手的时间不长,但因为激烈的战斗加上失血的缘故,使得现在的他消耗极大,一时失神的他脚下一软,终于不支倒地。 “哈哈哈,我道你有多少厉害呢,原来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如此看来,斗军那家伙手下,不过是养了些酒囊饭袋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哦?你是在说本君吗?” 话锋如刀,通道上方的岩石竟被斩为数块,而附近的其它障碍物如同见了克星一样,居然自行向外侧散开,主动为其让开一条道路。蚊王抬头一望,口中喃喃道:“等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哼哼,你就这么想死么?本来你还有机会保全一条性命,不过现在为时太晚了。” “晚?哈哈哈,你也太小瞧我蚊王了吧!妖龙,你在我这里也吃得差不多了吧,时机成熟,你还在等什么,我们走!” 蚊王一语说罢,居然当着二人的面凭空消失。而与其大战了数回合的壬辰魔将人逃走,还要追赶上去,却因为体力不济,终究还是坐倒下来。 “斗军大人,我……” “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也上去吧!” 不等壬辰魔将回话,斗军魔君抄起对方的脖颈,用力向上一抛,转瞬之间便已消失在通道之内。再次环顾四周,一个蜷缩在角落之中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人,我终于等到您了。” 说话的是大壮,也就是曾经的飞火魔将。十年前的变故,令他修为尽失,沦为了平民百姓。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尽忠效力,谨记自己的任务与使命,这才能在第一时间将这里的消息传达到斗军魔君的耳中。 然而,如今的大壮已然没有能力继续效忠下去。之前与蚊王的交手使得他痛失一条右腿,而之后的接连摔打,更是将其全身大部分的骨头全部折断。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现在的他甚至连他废人都不如。意识已经将近消失,在昏迷前的最后时刻,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等候的人。 “嗯,虽然你曾经犯下错误,但这些年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算是将功补过了。飞火,我现在命你现出真身,与本君再次并肩作战吧!” “遵命!” 第五百二十八章 凶聚 孙无忧的心慌得很。 尤其是在见过斗军魔君之后,他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然而,现在他的精力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胡思乱想,至少在见到九幽魔姬并确定他平安无事之前,他都不能过多分神。 因为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而面对斗军魔君等一众高手,他属实有些力从不心。 忽然间,前方的大地之上被一条条血色的红线铺满,细到堪比发丝,毫毛,就好像是人体之内的众多经络一样,乍一看上去有些恶心。而就在孙无忧为这眼前异象震惊不已之际,一声尖叫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滚开!” “砰砰!” 两声巨响,孙无忧前方的一棵大树应声倒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仓皇逃窜的身影,那人正是九幽魔姬。 孙无忧还来得及欢喜,只见九幽魔姬的身后忽而追出数道血影,在这黑水潭处,除了凶蚊还能是谁?然而,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恢复了一半力量的九幽魔姬,此刻居然不敌这区区几个凶蚊,眼看就要败下阵来。见此情形,孙无忧猛提口真气,闪身便挡在魔姬身前。 “干娘,你退后!” “臭小子,你怎么来了!不要和这些家伙硬碰硬,他们可不是寻常凶蚊!” 九幽魔姬的话,孙无忧根本来不及听清,眼见其中一只凶蚊迎面飞来,他当即运气于拳,隔空挥出一记强劲重炮。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如自己所料死于自己铁拳之下的时候,被击中胸膛的那只血色凶蚊,居然“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 不只是幸存,那被击中的凶蚊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毫无变化。反观之下,孙无忧气势稍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只凶蚊居然能有这般强壮的体魄,甚至不下于蚊王继任者的蚊戾几人。 来不及深思,孙无忧还手又连接递招。由于真气有限,因为现在的他不敢轻易动用魔拳将诀,甚至并没有打算将其就此击杀,只希望对方能够知趣趁早自行离去罢了。然而,那几只凶蚊竟然分外恋战,丝毫没有退怯之意。不知过了多少招,孙无忧的拳头竟然有些隐隐作痛,而凶蚊一众却依然一如平常,攻势甚至愈发犀利。眼见孙无忧这边就要不敌退败,后方的九幽魔姬忽然飞身上前,两手顺势抵在孙的后脊之上。 “小子,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孙无忧与九幽魔姬体内的两股幽冥鬼力汇于一处,得以重塑完全之体的不世奇炁在此刻终于展现出惊世骇俗之威,二人脚下的身影忽然拉伸到之前数倍之长,并如活物一样自行跳入到半空之中。下一刻,这些影子竟化身成为一记记沉重的拳劲,悉数轰击在围攻二人的凶蚊之上。一时间,闷响夹杂着骨骼暴裂的声音传过在场的每一只凶蚊身体,大量的凶蚊的残骸随之散于半空之中,并化为黑色的雨点,纷纷滴落在周围的草地之上。 受到空前重创,凶蚊们再也不敢继续逗留,几道血影随之混为一个巨大的球形云障,飞快逃向远方。孙无忧见状欲要去追,却被身后的九幽魔姬拦住。 “穷寇莫追!不要再去招惹他们了。” 说完这些,虚弱的九幽魔姬跪倒在地,孙无忧赶紧回身将其扶起,语气关切道:“干娘,你怎么样?” 九幽魔姬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无力地摇摇头道:“斗军那个家伙封住了我的经脉,否则区区几只凶蚊怎能奈何得了我?对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孙无忧与九幽魔姬方欲起身,谁知原本只存在于地下通道之中的异动,此刻竟然传递到了丛林之中。定睛细瞧,先前所见的那些诡异红线,竟然已经遍布目力所及的全部位置,而生长在这方土地之上的众多植被也受其影响,同样点染上了相同的纹路。 看着孙无忧满脸骇然的样子,九幽魔姬忍不住又催促了几声,见其仍然保持原样,不为所动,因此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孙无忧,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让你赶快跟我走,听见了吗?” 孙无忧咽了下口水之后,若有所失道:“干娘,这些红色的丝线是不是那妖龙跷搞得鬼?”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不是你我现在能够插手的事情,方才斗军那家伙封了我的功力之后便独自离开,想来就是去往地怔解决此事了。放心吧,以他的修为见识,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妖龙跷的恐怖程度是你这种小家伙想象不到的,如果再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只是你,就连我也要葬身在这法阵之中。” 孙无忧忽然将目光投向九幽魔姬,如梦方醒道:“连干娘都不能幸免,那么甲申魔将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不行,我得回去帮他们的忙,绝不能让蚊王那个家伙的奸计得逞。” “别!” 九幽魔姬话音未落,忽然间脚下地面传来无数细碎的破裂声。下一刻,大量的泥土石砾莫名滑坠,只剩下数之不尽的血色丝线纵横伫立在二者的脚底下方。现在的他们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网架之上,但后者的坚固程度远远超乎他们的意料。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事物也相继成为了这些丝网的一部分,恐怖的寂静感登时笼罩在二人的头顶之上。 “糟糕,蚊王那个家伙准备完全唤醒那条妖龙了。到了那时,方圆二十里的生灵都将成为它的食物能量,为其所用。孙无忧,你这个笨蛋!” 九幽魔姬情绪激动之下,猛然抬起手掌,想要掴掌对方的脸颊;可看到孙无忧一脸坚韧,毫无畏惧的样子,最终还是重新把手臂放下,并深深叹了口气。 “天意,天意难为!” “砰砰砰砰砰!” 浑厚的大地,静谧的丛林,如今竟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相继化为齑粉,而隐藏其中的血线脉络则随之显出真身,并伴随着规律的搏动,将末端的养分能量全部传递到地底深处。 蓦然间,天边升起一团赤色血雾,并以疾快的速度朝黑水潭方向接近过来。孙无忧目力过人,一眼便认出,那雾中的血色竟是一只只精力饱满,妖力非凡的凶蚊。如先前交手的那几只凶蚊一样,这些家伙非比寻常,与黑水潭本地的同类截然不同,虽然未必有蚊戾等人那般强大,但实力却同样不可小觑。 “蚊王这个家伙是准备彻底离开魔界了么,居然将分部在各个地方残余部下全部召集回来。不过,从它们的气息来看,这些家伙平日活动栖息的地方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神秘魔力,否则它们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可怕且庞大的能量。”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你叫九幽魔姬是吧!” 孙无忧猛然回头,不想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而他作为当事者对此居然一无所知。来不及动手,一股森然风劲不期而至,直接将其掀飞出去。九幽魔姬看了一眼远处的孙无忧,见其无恙之后,这才将注意力转向面前之人,也就是刚刚现身的蚊王。 “堂堂蚊王,居然也做这种小偷小摸的行径,当真有损你的威名啊!” “哼哼,整个黑水潭都是本王的领地,本王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何来的偷摸一说!” 话音一落,蚊王轻叱一声,只靠鼻孔之中喷射出的气流,便激起一阵狂风急流,差点就将九幽魔姬吹飞出去。见对方站住脚跟,纹丝未动,蚊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魔界公主,果然不同凡响。怎么样,要不要随本王一同去往妖界?本王答应你,到了那边我许你作我的王后!” 蚊王的三言两语,使得九幽魔姬大受震撼,但相比起心中的震撼,强烈的怒火当即战胜了理智,甚至令其忘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何等强大的敌人。 “大言不惭!想让我做你的王后,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丑陋的嘴脸,我就是嫁给石头木头,也绝不会让你趁心如意!” 九幽魔姬强行运气,恍然间才想起自己的功力已被斗军魔君封印;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选择束手就擒,索性施展拳脚功夫,疯狂攻向对方的面门。 现在的蚊王虽然是假借庚寅魔将的身体,但后者实力依然不俗,且因为附身的关系,其对于疼痛的感知极为微弱,所以任由九幽魔姬在其身上招呼,蚊王仍能屹立原地,岿然不动。而这时候,先前被震飞出去的孙无忧才刚刚起身,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股温暖的鲜血登时涂满他的掌心。 “蚊王,这是你逼我的!谶技,役同!” “嗞嗞嗞~” 就在蚊王一心沉醉在九幽魔姬“花拳绣脚”功夫之中的时候,几声异样的怪叫声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转头凝望,黑暗之中,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影赫然立在众多血丝之中,而其中左掌之上已然凝聚起一条微型的不祥之龙。 第五百二十九章 绝地一战 人被逼到绝境上的时候,勇气与胆识是无法想象的。 现在的孙无忧便是如此。 方才,他已精疲力竭,甚至连对付区区几只凶蚊都要精打细算,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然而,面对蚊王这样的空前强敌,无论他如何算计,都无法安然脱身;更何况,现在的他还要带上一个几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在这种前提之下,孙无忧只得铤而走险,然后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经过了这一两年的修习与熟悉,孙无忧对于役同这门谶技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虽然还未掌握其中的精髓奥义,但对其禁忌诸事却已了然于心。 役同虽然能够吸收复刻其它个体的炁,但所谓的极限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高超。好比上次在云魔崖下强行吸收遮天皇的真神降临之力,虽然只是尝试性地令其引爆,但随之带来的副作用却依然十分可怕,霸道的反噬几乎撕碎了他的全身经脉,多亏他体魄异于常人,自愈能力又相当出众,这才能够转危为安。也正是因为那次经历,使得孙无忧对于役同这门神技变得若即若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然而,在这等敌我双方实力太过悬殊的情况之下,孙无忧也只能舍身一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就这样,他将手掌按在了那些红色的丝线之上,再然后便有了蚊王所见的那一幕。 “你居然可以操纵本王独门的悬幽脉,这是怎么回事,快说,你到底是谁!” 眼见孙无忧见那一束红线变化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凶煞之龙,蚊王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年轻人,神色也变得空前凝重起来。趁此时机,九幽魔姬纵身来到孙无忧的身边,语气急促道:“孙无忧,快放下那些丝线,否则你会被它们吞噬的!”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执丝的右手,只见手背之上果然浮现出一条条细微几乎不可见的花纹,而那正是所谓的悬幽脉、侵染之后留下的痕迹。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他便会向周围的大地以及树木一样,成为悬幽脉的繁殖温床。 “干娘,我没事,你先走,我替你顶着!” 九幽魔姬大步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直接打了他一巴掌。孙无忧转头去看,只见对方已经眼中含泪,身体也随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干娘怎么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听到九幽魔姬以最严厉的口吻说出最温柔的话之后,孙无忧脸上的诧异立即被笑容代替,呼吸也比之前平缓了一些:“干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何况,我体内还有一半的幽冥鬼力,虽说现在还使唤不上,但关键时候一定能派上用场。” “好了,苦情话留着给阎王听吧,既然你掌握了悬幽脉的使用方法,那本王就不能放你离开了,小子,认命吧!” 说话的工夫,远处那片血雾已经逼至跟前,如今的蚊王虽然是以庚寅魔将的面目示人,但在其它凶蚊的眼里却与之前无二,因为作为同族人的他们是依靠气味来辩论身份,与人类以外形区别身份截然不同。见到蚊王在场,一众凶蚊蜂拥而上,纷纷跪落在其身前,嘴里不时发出令人难以理解的怪叫。 “哈哈哈,好,很好!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如此一来,血雾林与云海地下的血泉之之力,都已成为我族的囊中之物。这下,我倒要看看谁还能阻止得了本王!” 听完蚊王方才的“厥词”之后,孙无忧突然醒悟,原来自己之前撞见凶蚊出没并不是巧合,而这一切都是蚊王的弥天阴谋。 “干娘你快让开,我得趁他们集合之前了结这里的事情,否则一旦让蚊王凑齐所有的能量,那就谁也阻止不了他了!” 急呼间,孙无忧右手一扬,手中由悬幽脉集结而成的血色凶龙随之舒展飞出。蚊王见状急提一口气,一众凶蚊部下随之纷纷避让,不敢与那凶龙正面冲突,以免被其中的威力卷入其中。 “哼哼,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资确实不错,只可惜所知所学只是皮毛,所以能够掌握的力量也少得可怜,如果你能唤出妖龙的话,本王或许还能忌惮三分。但以你现在祭出这个玩意,充其量只能叫蛇,区区草莽之物,怎敢与本王为敌?” 虽说蚊王嘴里半点没有让着孙无忧,但此刻的他手脚已然有些应接不暇,只因为那凶煞之龙通体以悬幽脉炼化而成,似实而虚,若有似无,极难拿捏,更无法掌握其活动规律。而此厮仗着自己身材娇小,速度身法异常迅猛,较那蚊王高了何止一筹。这边蚊王杀招一次次地落空,另一边的“凶蛇”却是无往不利,只要出手便能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相应的伤痕。如此,数个回合下来,蚊王一方已经方寸大乱,而那凶蛇却是春风得意,不时混身还会放射出耀眼的红光,仿佛是在向对方挑衅。 “混帐,变了模样居然连自己原本的主人是谁都忘了。可恶可恶,妖龙啊妖龙,你还要吃到什么时候,速速给我现身!” 眼见凭自己如今的手段奈何不得孙无忧炼制的凶蛇,蚊王气得哇哇直叫,目光忽然扫过身后的一只凶蚊,随手将其抓到身前,后者还未回过神来,生息轮便已在他的脖颈处用力划了一招,腥臭的血水登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蚊王脸颊的同时,还滴落在周围大量的悬幽脉之上。 悬幽脉本就是嗜血之物,而那刚刚死去的凶蚊体内蕴藏的,乃是云海地下的血泉之力。悬幽脉受其影响,当即疯狂生长,而就这时候,位于地底深处的黑暗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瞳忽然眼裂开来。 “吼!” 孙无忧的注意力还在前方的战场之上,忽然一声兽鸣自下方砰然传来,恐怖的威压,肆虐的气流,直接令其瘫坐下来。手掌不小心摸到旁边的悬幽脉上,一股莫名的灼烫感随即传入到他的掌心之中。连忙翻身站起,更大规模,更剧烈的震动随之从那地底深处不断袭来。于是乎,那些原本就已经被悬幽脉寄生侵蚀的生灵与大地,相继崩溃解体,大片的新生脉络随之获得了自由之身,并开始肆无忌惮地向四周扩散。 “地幽脉已经解封,妖龙也要出现了,无忧,快点离开那个地方!” 九幽魔姬扯着嗓子,想要将声音提大最大,借此让孙无忧能够听从自己的话。可后者已然抱定决心,不将这件事情做一个了断绝不罢休。见对方再次从地上爬起身来,刚刚斩杀了自己部下的蚊王轻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神情狰狞道:“勇气可嘉啊!既然如此,就让你成为妖龙跷的最后祭品吧!” 话音一落,万千悬幽脉簇拥着孙无忧一同升入到半空之中,血色的身影夹杂着能够毁尽一切的狂暴气流自那地底深处终于腾飞出来。只一照面,九幽魔姬的双脚就软了,他知道,面前这个大家伙约不是一两个绝世高手能够轻易对付了的。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和孙无忧都已力有不继,不用说是与这妖物正面迎战,就算是从蚊王手下走脱都是个问题。 眼见妖龙一经出世,便将孙无忧顶到了半空之中,后者不谙飞行御空之术,身在空中无处凭借,如此一来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就在九幽魔姬以为对方就要这样成为妖龙腹中的食物之际,一声尖啸忽然自那妖龙之上陡然传来。 “孙无忧,你!” 九幽魔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为本来已经必死无疑的孙无忧,此刻竟像一只淘气的猿猴一样,居然在那妖龙丑陋光滑的血色身影之上,来回飞跃,如同荡秋千一样。看他的手中,先前被蚊王轻视小觑了的凶蛇,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段可以自由伸缩的绳索,并按照孙无忧的心意时而攀住,时而松弛,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不断在那妖龙的身上翻腾挪转,无论后者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二者甩离身体,更不能伤其分毫。 “这……天底之下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堂堂妖龙居然连一个小鬼都对付不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去把那小子给我碎尸万段!如果耽误了离界的时辰,你们几个谁也别想活!” 见蚊王这般震怒,其余凶蚊不敢怠慢,当即一拥而上,欲要凭借人数优势,令孙无忧就犯。 然而,在这段时间的纠缠较量当中,妖龙原本暴戾凶残的本性被其进一步激化加重,本是周伴的凶蚊人刚一接近,妖龙便扬起那快如闪电的龙尾,瞬间便将两只凶蚊拍成了肉酱。幸存下来的凶蚊见妖龙已然敌我不分,再也不敢贸然上前,只得站在外沿远远观战,这让原本就已经怒不可遏的蚊王更是无法自持。狂啸一声之后,这边提起生息轮准备上前一鼓作气斩杀孙无忧。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无法言表的巨大压迫感忽然从东南方向升起。 “蚊王,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第五百三十章 宝甲配英雄 蚊王对魔君 “嘿嘿,被了断的只有你!” 见孙无忧挂在妖龙身上上下翻飞,就是不肯坠落下来,蚊王再也没有耐性,当即纵身跃起,身后一双弥天薄膜顺势伸展,并将其送向对方的面前。 “给我下来!” 蚊王眼中凶光一闪,右侧手臂竟如弹簧一般立即探到孙无忧的身边,锋利的指甲刀似的划开他的皮肤,鲜血随之疯狂涌现。而另一边的孙无忧虽然受妖龙所制,无法自由行动,但凭借自己过人的身手,竟以两条劲腿,强行抵挡蚊王的攻势,居然可以打得有来有回。双方过招数轮,蚊王邪魅一笑,下一刻妖龙周围的空间之中竟然亮起数道血光。孙无忧瞥眼一瞧,心道不妙,刚要回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不受控制。定睛看向自己的身上,一条条犹如蛛丝般纤细的透明丝线赫然缠绕在皮肤之上。 “这是……” “哈哈哈,你察觉得太晚了。这是本王的本命蚊络线,被它们困住的人,休想逃离本王的掌握,准备和这魔将一样成为我的傀儡吧!” “役同!” 恍然间,孙无忧长啸一声,原本牢牢粘附在手脚之上的众多蚊络线,竟然被其一招震碎。更让蚊王超出意料的是,前者猛然放开手上的地幽脉,转而撞向自己所在的方位。蚊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酸痛感立即涌上天灵,一股暖流随之涌出鼻腔。 “蚊王,这下我们可以正式较量了!” 说话间,孙无忧双脚环扣在蚊王的腰间,同时两拳狂风暴雨一般砸向眼前的蚊王面门。现在的蚊王本就是暂时寄生在庚寅魔将的身上,对其魔体的掌握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又加上孙无忧变招太快,完全都在蚊王的意料之外,如此被其突如其来的一招打得措手不及,竟然败势尽显,无力招架,鲜血决堤一般自其七窍之中飙溅出来。 “妖龙!” 就在孙无忧准备趁此机会决一胜负之际,一道黑影已然转到他的身后,清晰的刺痛感自后背传来,在那一刻不只是皮肉,就连骨骼都好像要被砸断碾碎。 “糟糕!” 孙无忧来不及回头,但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只妖龙的气息,而造成背上剧痛的正是它的血盆大口。 如今的孙无忧已被妖龙衔于口中,但不只是何缘故,并没有完全咬合牙齿,否则现在的他已经身首异处,当场殒落。 然而,即使如此,现在的状况对于孙无忧依然十分严峻,甚至已经到了危及存亡的最后地步。眼见孙无忧被妖龙重创,落于下风的蚊王当即狂笑数声,面容狰狞道:“小子,这回是我赢了!” “那可不一定!” 声如疾箭,九幽魔姬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托着自己那具几近残废的身躯,跃入到半空之中。双手十指一抖,万千黑线自其指甲飞射而出,紧紧捆在蚊王的脖颈th ,并依靠自己的体重,将身体吊在前者的咽喉之上。 “蚊王,我劝你还是快点从人的体内分离出来吧!否则,这样僵持下去,你也要魂飞魄散。” 如九幽魔姬所说的那样,蚊王虽然与庚寅魔将是寄生关系,但为了更方便地操纵后者的身体,现在的他已经将自己的魂魄完全渗透到了这具全新的躯壳之中。正因为这个缘故,二人的性命已然一身相承,一损俱损。九幽魔姬正是看穿了这一关键的隐情,这才能在最后时刻掣肘蚊王。 “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快点放开我!” 因为腰间被孙无忧死死盘住,蚊王动弹不得,甚至连双手都挨骂不起来。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九幽魔姬轻易不会收手,而喉咙处的窒息感已经令其几乎晕厥,若干金星在其眼帘之中来回闪烁,某一刻,他甚至已经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待下去,于是低声道:“既然你俩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们,妖龙跷!” 只用了一句话,盘踞在大地之上的众多地幽脉,竟好像突然活了过来,拼命向外生长。那些位于四周的众多凶蚊竟然无一例外,全部成为了地幽脉的目标,尽数缠绕起来。这一瞬间,阴损恶毒的邪物终于显露出本来的妖魔真面目,凡是被其困住的生灵眨眼之间便化为了尘埃黄土,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得到了巨大能量的地幽脉则进一步向上方拔起,并与半空之中的妖龙连接到一起。 “哈哈哈,笑到最后的还是本王!” 呼吸之间,孙无忧只觉得身下的分量突然减轻了不少,低头一看,原本应该被自己制住的蚊王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孙无忧,看你的右边!”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孙无忧下意识地向右侧望去,这一看不要紧,一道如酷暑艳阳般的耀眼身影赫然悬于空间之中,一身橙黄色的炫丽甲衣披于体外,令其原本就已经十分强壮的身体显得愈发魁梧,恍如魔神。 “这股气息,是斗军魔君吗?他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还有那件战甲……” 不只是孙无忧,被斗军魔君提在手里的蚊王同样没有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当即沉声道:“你在下面搞了什么鬼,既然有这般通天彻地的力量,何必保留到现在?” 斗军魔君将抬那投放在远方的视线缓缓收回,最终落到手上的蚊王身上,漫不经心道:“和几个孩子打闹,还用得着动真格的么?蚊王,你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其一,过高的看重自己。其二,小瞧了我们魔族。想要打通妖魔通道,重返故乡,我们魔界可不会答应!” 一言说罢,斗军魔君空挥一记左拳,紧接着位于十丈开外的孙无忧竟然自行滑落了下去。回头望去,只见刚刚咬住自己的妖龙,此刻竟然只剩下一只孤单的龙头,苦苦支撑在半空之中,而消失的部分全在刚才那一拳的威力之中灰飞烟灭。 “原来,原来这才是魔拳真正的样子,我和魔君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是我太天真了!” 惊叹之中的孙无忧踉跄着陆,而另一边同样从半空之中掉落下来的九幽魔姬快步来到跟前,语气关切道:“不要乱动,你背上的伤太过严重,如果不赶紧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孙无忧虽然看不到自己背上的样子,但从干娘九幽魔姬的口气之中可以大概想象到,情况虽有何等凶险。好在,九幽魔姬出道许久,又曾在人间的飘渺云巅任主教一职,对于医术深谙其道,伴随着一阵堪比刀绞的刺痛,九幽魔姬终于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好了,终于把里面的异物取出来了,这下应该不要紧了。” 说着,她举起手掌,将掌心呈在孙无忧的眼前。后者低头一看,发现那枚氕的异物竟是一枚断裂的牙齿。 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孙无忧再次站起身来,随即向上望去。不知为何,从开始开始,斗军魔君那边便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九幽魔姬擦干手上的血迹,一脸不耐烦道:“他们两个要叙旧到什么时候,直接把那只臭蚊子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那个沈魔皇果然让人失望,就连亲手培养的魔君也是如此不堪,要想魔界在他手上发扬广大,恐怕是此生无望了。” 孙无忧皱了下眉头,暗觉对方的话语颇为刺耳,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直接回击,而是换了个话题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斗军魔君应该是在催促蚊王放弃魔将的身体。” 九幽魔姬面露惊色,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区区一个魔将而已,死了再提拔一下就好了。” 孙无忧轻轻摇头道:“虽然我也十分意外,不过通过这几次的交道,我发现这位斗军魔君并不是看起来的那般冷酷无情。相反,他比许多魔人更有情有义,他将自己的部下看得比谁都重,从几位魔将所使的法宝兵器就可以推断个大概了。” 九幽魔姬微微颔首道:“话虽如此,但那蚊王也是个棘手的主儿,如果因为营救部下,而放走对方,那可真是后患无穷啊!” 孙无忧微笑道:“曾经的我或许也有这样的担忧,不过现在不会了。如今斗军魔君的实力,远在那蚊王之上。他要杀死对方,比起碾死一只真正的蚊子也不会困难多少。” 九幽魔姬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斗军魔君,神色疑惑道:“怎么会这样,这么短的时间,他的实力为何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即便是当年状态巅峰的我,也未必是他现在的对手。哎,不对,我怎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其它人的影子。对了,我明白发生什么了。这是天魔合体大法!” “天魔合体?那是什么?” 在孙无忧的疑问声中,九幽魔姬渐渐收起自己错愕的神情,语气却依然充满了疑虑与不解道:“既然是天魔合体大法,他区区一个普通魔人又怎会施展?还是说,他的身世另有隐情……”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条件 “哈哈哈,想要回这副身体,为了自己的一个部下?斗军魔君,没想到你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之下,居然隐藏着一颗比太阳还要炎热的内心啊!” 耳边听着蚊王的肆意嘲讽,斗军魔君淡然一笑,不以为异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如果你能主动离开庚寅的身体,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黑水潭。” “离开黑水潭,只有魂魄?呵呵,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本王了?没有了这具强悍的身体,就算我能逃脱升天,待在魔界我也有死路一条。本王深知你们魔族的秉性,你们绝不会容忍本王这样的隐患存活于世的。” 斗军魔君漠然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斗军魔君不是一个食言的人,对别人不会,对你也不会。” 看着斗军魔君那双目光坚毅的眼睛,蚊王沉默了许久,始终没有回话。忽然间,斗军魔君身上的那件橙色宝甲之上猛地划过一道异样的光彩,蚊王瞧了一眼,当即有了眉目:“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的修为会发生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你将自己部下的力量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玄机都在你身上的这件战甲上吧!” 面对蚊王的公然道破,斗军魔君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丝笑容,声音温和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过分的自作聪明只会令你离死亡更进一步而已。时间不多,我没有心情与你继续耽搁下去了,虽说损失有些大,但你若执意不肯妥协,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眼见斗军魔君周身杀气大励,战甲之上传来的热气也变得愈发浓烈,僵持多时的蚊王终于坚持不住,随即抬手示弱道:“好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也要保证护我周全,不能让别人趁机伤害我的元神。” 斗军魔君微微点头道:“好。” 地面之上,孙无忧看着满地一明一暗的地幽脉,再次将目光投向半空:“看来,他们两个已经达成一致了。” 九幽魔姬顺势望了一眼,当即尖声道:“那还等什么,快点离开这里,不然等那斗军空出手来,下一个倒霉的该是我们了。” 孙无忧摇头道:“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蚊王策划了那么久的阴谋,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或许,他还有什么没有显露出来的后手,只等时机成熟。” 九幽魔姬面露异色道:“不会吧!连那么强大的斗军魔君都吓不住他么?除非他想魂飞魄散。” 孙无忧低声道:“干娘,要不你先走,我留在这里垫后。总而言之,不能让那个蚊王为所欲为。” 九幽魔姬嗔怒道:“你把干娘当什么人了,现在的我虽然状态不佳,但就凭一个斗军魔君还不能把我……” 话说到一半,九幽魔姬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痛苦之色,之后人便跪坐下来,头上冷汗直流。孙无忧俯身探查,发现对方的脉搏极其微弱,想来是与之前修为被封之后强行运气有关。 “干娘,你的身体……” 九幽魔姬苦笑道:“如笑天赋平平,果然还是不能勉强。那个姓木的老家伙果然有两下子,本以为能够镇压片刻那几枚破钢钉,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什么钢钉,姓木的是指村长大叔吗?他对你做了什么?” 九幽魔姬笑而不语,轻轻摇了摇头。而这时候,空中的蚊王已经离开斗军魔君的股掌,并嫁到了与其相跪两丈的“安全”位置,表情平静道:“希望你能信守你的诺言,如你所愿。” 说完,蚊王双臂忽然垂下,两只眼睛也变得呆滞无光,紧接着全身剧烈抖动了几下,一团黑雾顺势自其身后缓缓升起。 伴随着黑雾的“离体”,庚寅魔将身上的“妖气”也跟着快速消散,混身绵软的他眼看就要坠落下去,这时候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轻轻托住他的身体,并将其抱入自己的怀中。 “欢迎回来,庚寅。” “魔君大人,你……” “小心,别让蚊王离开!” 下方,孙无忧惊叫一声。斗军魔君抬眼一看,只见那团黑雾竟然笔直地冲向浮在半空之中的残骸“龙头”,且距离只有数步之遥,以其现在的身法速度,想要到达只需眨眼一瞬。然而,看到这种情况,斗军魔君不以为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去,帮我把他赶走!” 话音一落,斗军魔君左肩的护甲陡然光芒大作,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颊浮现在甲衣表面,正是斗军魔君的部下之一甲申魔将。此刻的甲申魔将附在战甲表面,双眼微瞑,耳畔听得君令,突然睁目现身,一具高大的身形居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甲衣之中“钻”了出来。 “妖孽,哪里逃!” 再次现身的甲申魔将精神元气空前饱满,手中火仙剑更是锋荒毕露,弹指之间便已破空射出,自背面将那团黑雾一分为二,并正中龙头眉心。完成这一切的甲申魔将嘴角上拨,显然是对自己刚才的出手相当满意。同一时间,黑雾之中,那个令人厌恶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斗军,你言而无信?” “呵呵呵,斗军魔君不是一个食言的人,但我并不能左右部下的想法。要怪,就只能怪你太过单纯了而已。” “蚊王,这次你死定了,再吃我一剑!” 甲申魔将乘胜追击,手臂扬起之际,火仙剑倏然自龙头之上抽离,转而再次斩向黑雾。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的九幽魔姬忽然厉声道:“你的剑伤不到他的元神!” 九幽魔姬虽然出声提醒,但火仙剑已然没入到黑雾之中,并未如愿停住。甲申魔将停顿片刻,忽然叫道:“不好,火仙剑被他收去了!” 话音一落,黑雾之中的蚊王当即怪笑道:“哈哈哈哈,想和本王斗,你们太嫩了!” 片刻间,被斩得四分五裂的黑色雾气突然向内部急速收缩,渐渐地,一柄长剑出现在视线之中。然而,不同于先前进入其中的“火仙剑”,如今的这把兵器通体如墨,连一丝精光都没有。剑柄上,一张扭曲的尖嘴“鬼脸”赫然浮在上方,一条条血色脉络自遍布剑身,如同一只寄生在上面的蛆虫一样,时不时还会颤抖几下,样子十分可怕。 “甲申,你先退下吧!” 君令如山,斗军魔君的话一经出口,甲申魔将不敢迟疑,当即闪到一侧,虽然满眼都是愤怒与不甘之色,但也绝不敢有半点怨言。而这时候,斗军魔君已经从后方“飘”了过来,直面前方的黑色妖剑,并道:“蚊王,你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这下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将你抹杀了。” 对面,浮在空中的妖剑之中,蚊王满副幽念道:“斗军,你欺人太甚!” “怪就怪你并非魔界之人,否则我们或许还能成为同僚,甚至朋友。” “哼,少在那里假惺惺。自从与人间和解之后,你们魔界中人也变得虚伪了。不过,别以为你今天稳操胜券,至少,本王不会白死。” 斗军魔君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幽脉,笑容轻蔑道:“就凭这几根烂藤?” 右手还抱着还未完全恢复意识的庚寅魔将,斗军魔君提起那只并非惯用手的左拳,稍一蓄力,便向下推出一记。没有紫光,没有拳风,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变化,可位于地上的孙无忧却是一脸阴沉地望着前方的地幽脉,干裂的嘴唇中幽幽地飘出两个字:“来了。” 先是地鸣,低沉,沉到令人心悸。 然后是战栗,瑟瑟发抖,抖到让人骨骼酥麻疏松。 再之后便是地动山摇。恍然之间,孙无忧有种回头儿时的错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在荡秋千一样,眼前的事物也随着晃动一上一下,仿佛来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 以上的变故持续了片刻之后,身体状况更为糟糕的九幽魔姬最先败下阵来,当即口吐鲜血,两侧耳洞之中也淌出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了内伤所致。 反观旁边的孙无忧同样也不好过,内伤虽不重,但先前被妖龙啃咬的后背,竟然再次开裂出血,就好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掌趁机潜入体内一样,欲要将其身上的骨头一根根全部掰断。 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遇不知过了多久,待孙无忧再次恢复意识之时,惊讶发现满眼的地幽脉,不知什么时候竟全部悄然不见。而空中看到这一幕的斗军魔君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开口欲语,耳听得身下传来一声怪响。 “呲~” “庚寅,你!” 斗军魔君睁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怀中的心腹庚寅魔将,晶莹滚烫的血珠一滴滴地从甲衣的夹缝处渗落,越渗越多。越流越红。 “大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我的手,我的生息轮,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合得生 分则亡 庚寅魔将在四魔将之中最为平凡,既无显赫身世,亦无超绝天赋,就连年纪也不上不下,在众多魔将之中最不起眼。正因如此,我才深知自己能有今天这般成就是有多么来之不易,除了暗自庆幸之外,心底里对斗军魔君也生出一份别样的情愫。 于他而言,斗军魔君是亦父亦友的存在,如果说他底之下他只能信任一人,那么一定非斗军魔君莫属。然而,就是这般亲密无间的人,如今竟然重伤在自己的“右手”与兵器之下,即便不是故意为之,但心中的愧疚感也足以击溃他心中的最后防线。 “混蛋!” 因为先前被蚊王寄生的缘故,庚寅魔将本来十分虚弱,如今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猛然“惊醒”,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左手变刀,锋利的指尖骤然斩过自己的右肩,一条血淋淋的手臂连同上方的生息轮一同飞离出去,创口处血流如注,短短数息之间,他便已经脸白如纸,再这样下去非得油尽灯枯而死不可。关键时刻,被其偷袭得逞的斗军魔君居然主动上前,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反而伸手按压在庚寅魔将的伤口之上。 “大人,你!” “别说话,安心疗伤。刚才不是你的错,一定是那个蚊王搞的鬼!” “哈哈哈,没错,就是本王!” 脱离庚寅魔将身体的断臂并未从中跌落,而是被一股气流席卷来到了那枚黑色妖剑跟前,同一时间剑柄处鬼脸处再次蔓延出几条经络,将妖剑与断臂连接成为一体。 “斗军,本王已经知道了,你所谓的力量源泉,其实就是自己的这些部下以及他们手上的法宝兵器。没有了他们,你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 转眼之间,庚寅魔将的断臂已经被蚊王同化,并在臂膀的上端长出一张丑陋的面容,肆意发生狂笑。远处,庚寅魔将怒不可遏,只怪自己太过无用,不仅被对方接二连三的利用,甚至还将夺去了一条手臂,当真是耻辱至极。一旁,斗军魔君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即继续道:“别让他扰乱了心志,蚊王已是强弩之末,无论如何,今日他已经注定无法走脱,现在的行为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于我们构不成威胁。” 说着,斗军魔君腹部的伤口处忽然闪过一道金光,光芒散去,之前被生息轮划开的创口居然自行抚平愈合,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另一边,甲申魔将看到这一切之后,终于主动上前道:“大人,您的身体没事吧?” “呵呵,你们是不是忘了,生息轮可是我的一手杰作,于我而言它就是我的孩子。既然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会一点应对之策都没有呢?好了,庚寅的伤势业已稳定,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本来稳占上风的斗军魔君,转瞬之间便失去了两年得力法宝;反观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蚊王却是愈战愈勇,就连那条断臂也开始自行变化,竟然长成一个三尺来高的童子,手中所持,正是从对方那里夺来的火仙剑。 “虽然如今的斗军魔君依然占据绝对优势,为何我的心还是狂乱不止?干娘,你怎么看?” 地面之上,于一旁观战的孙无忧冷静地洞察着上方几人的一举一动。而此刻经验老辣、深经百战的九幽魔姬则是一脸阴沉,思索许久之后才终于道:“毋庸置疑,斗军魔君依然是此时此刻,这里战力最高的人物。可是,那蚊王本乃妖界之类,所习神通妖法也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如果真把他逼上绝境,说不定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而你我现在所剩的力量寥寥无几,现在能够左右局势的只有斗军魔君,我们也只能期望他能不负‘魔君’之名,替魔界众生铲除这个邪物了!” “来,你们进到我的身体来吧,免得被那蚊王逐个击破。” 斗军魔君此话一出独臂庚寅魔将和失去了火仙剑的甲申魔将微微颔首。下一刻,二人口中诵讼妙法口诀,随即身形化为两道金光,相继没入到那件橙色的甲衣之中。 终于,四魔将全部融于斗军魔君的体内。一瞬之间,其本来就已经惊骇神明的恐怖气息竟然再次提升数分。这时,天边已经微微露白,一夜将尽,大战也要就此画上句号。望着那道如同骄阳的炫丽身形,蚊王架起手中黑剑,面目阴森道:“你以为杀了妖龙,毁了地幽脉,我就没有办法重回妖界了吗?如果你真的那么想,那就太过天真了。妖龙跷的核心不在‘妖龙’,而是跷。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这门异术的神奇之处!” “够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声如雷霆,此刻的斗军魔君俨然化身成为了雷部正使,一行一动之间都透露着的无尽的浩然正气与威严,身披群光的他甚至连出手的动作都没有,一记堪比天谴神兆的拳劲轰然奔出。 “你杀不了我!” “嗡!” 千钧一发之间,蚊王举起手中妖剑,竟以剑身直面撞来的拳影。虽未真正接触,但堪称神兵利器的黑化火仙剑依然败相毕露,剑身中心处正是浮现出一条条细微的伤痕,妖剑解体只在弹指之间。 然而,蚊王早已料到这一切,只见那枚童子的身体内部忽然亮起一道异样的血光,一枚沾染着血腥污秽的**随之显露出现,并与前方的妖剑停靠在一起。 “哈哈哈,你的拳头伤不了我!” “轰!” 伴随着一阵莫名的晕眩感,即将灭杀蚊王的灭世魔拳,居然凭空消失。对面,见证了这一切的斗军魔君面色铁青,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却已写满了愤怒与不解,他也想不到,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那个邪物已经彻底掌握了自己的法宝兵器。 再看蚊王一方,虽然避过了刚才的杀身一击,但此时的那具童子之身竟然在不经意间迅速衰老,表面的皮肤更是浮现出犹如百岁老人的密集皱纹。现在就算没有别人动手,他也无法支撑太久,岁月即将抽干所有的生命,即便他是蚊王。 “借来的身体果然不顶用。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说话间,蚊王颤颤巍巍举起手里的兵器。如今,生息轮与火仙剑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融合”为一体,轮盘吸附在剑柄处,并代替了后者的位置,成为了新的把柄。如此合而为一之后,一股全新的力量随之诞生,也正是因为它的出现,才化解了方才的危急险情。 “好剑!” 一言说罢,蚊王以其矮小的衰弱身躯,猛然抡起那把几乎与自己等高的兵刃。然而,这一剑并没有攻向前主的斗军魔君,而是朝后方的那只妖龙龙头斩去。无坚不摧的剑刃没入到龙头之上,万千红光顺势迸溅。悄然间,被斩之后形成的缺口之中,陡然升起一枚怪异的肉团,蚊王见状纵身跃起,一脚踏在上面。 “妖龙,跷!” “轰!” 当蚊王脚掌与那肉团完全接触的刹那间,整枚龙头,停在上面的妖剑,甚至连同蚊王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漫天尘埃。与此同时,苍穹之下,倏然惊起一股奇异旋风,竟将天盖打开了一个圆形的洞口。 “嗡嗡嗡嗡嗡~” 一众还未看清那洞口中的真相,位于地上的孙无忧愕然发现,不只是半空之中,就连自己所处的这方大地也受到了妖龙跷的影响。深达万丈的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解离,而站在上方的自己和九幽魔姬同样感受到了不适,抬起双手定睛看去,只见指间处的部分竟然主动向外抛出灰白的齑粉,他们也要像之前的龙头和蚊王一样,灰飞烟灭。 “无忧!” 惊诧之间,一声轻柔的呼唤引起了他的注意。蓦然回首,只见九幽魔姬已经飘在空中,腰间以下的部分已经化为一团雾气,并在不断向外散逸。而此时此刻,面对大限将至的九幽魔姬,却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语气平和道:“看来,我们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能有你这个义子,也不枉我在世间走这一遭。无忧,永别了~” 说完,九幽魔姬闭上双眼,微微抬起下巴。顷刻之间,那股无处躲闪的力量立即袭上天灵,张如笑那张年轻白晳的面容立即消失无踪,就连里面的骨骼也即将消散殆尽。 “不,干娘,我不会让你死的!” 孙无忧一边怒声狂叫,一边发现自己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如九幽魔姬一般,同样来到了半空之中。现在的他轻得如同一朵云彩,经风一吹就能游遍世间各处。他的眼前渐渐被白色笼罩,他知道那是自己解化之后产生的水汽。 “不,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我娘还在妖界等着我。对了,还有家佳,方华,姑母,遮天皇叔叔,我还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千里之外,封门山的山坡之上,方华与莫非英站在石阶之上,极目远眺。高空之上,巨大的缺口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将地面的一切事物全部吸入其中。 “孙大哥,你最近还好么?”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临劫天洞 “蚊王,你这个混蛋,你瞧你做了些什么!” 放眼望去,“天洞”之下的大地皆已化为虚幻,天地的分界线已然消失,就连置身其中的生灵也已迈步在生死之间,一念阳世,一念黄泉。 就在这般万象颠倒,黑白不分的境域之中,唯有一人能够保持真我,岿然不动,他正是这里的最强者,一个曾经认为自己可以逆天改命的魔界传奇——斗军魔君。 然而,当真正见识到妖龙跷的威力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一度信仰的力量是有多么可笑。与那堪称神迹的威力相比,自己和其它人,甚至是地下的蛆虫,火边的蛾一样,全都不堪一击。 “我~” 橙色战甲上的光芒愈发微弱,现在的他虽然还未达到解离的程度,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待身上的甲衣力量消失之后,那么自己便会同其它人一样魂飞魄散。自从出道以来,这是他首次感受到无力与绝望。无法相信,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怪力,竟能在眨眼之间泯灭众生,泥丸天地。 “大人,不要放弃,还有我们!” 就在斗军魔君等待死亡到来之际,身上甲衣之中,癸丑魔将的声音忽然响起。作为四魔将之中唯一的女性,癸丑魔将向来都是不可获缺的一部分。先前,他被蚊王寄生控制的庚寅魔将偷袭重伤,直到现在才恢复了一些。在斗军魔君体内,看到外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一向乐观积极的她率先出手。 呼吸间,一汨金汤自那战甲之中剥离出来。然而,与其它事物不同的是,这股金色的夜体本来就无形无状,所以即便在那妖龙跷的影响之下,依然可以保持原本的状态,并受到癸丑魔将的掌握。“呼啦”一下,金汤化身成为一枚纤薄的伞盖,倒扣在斗军魔君的头顶上空。如此一来,橙色战甲暂时脱离了那股妖力的作用,总算恢复了一些光泽,岌岌可危的境遇登时得到了缓解。 “癸丑,谢谢你。” “大人,你别这么说。如果不是您的话,我早就死在凶蚊的巢穴之中了。” 斗军魔君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都怪我,如果刚才能够趁早解决蚊王的话,那么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甲申魔将忽然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您。我们几个也有责任。” 庚寅魔将应和地“嗯”了一声之后,继续道:“既然妖龙跷已经发动,那么这里的异变已经是注定的了,咱们还是尽早离开此地,以免被其拖累。” 这边刚一停声,壬辰魔将随即道:“那怎么能行,这下面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生灵,如果放任不管,那岂不是眼睁睁地看他们去死?” 甲申魔将道:“可是,就连斗军大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只凭我们几个魔将的力量,又如何能够逆转乾坤?”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壬辰魔将主动脱离甲衣,以真身示人。斗军魔君刚要阻止,前者忽然伸手探向自己衣襟内部,并将一串挂饰拉了出来。 “这是……阴爻链。这不是阳爻魔君的贴身宝贝么,原来他早就将此物传给了你!” 外人只知道阳爻魔君与壬辰魔将这对父子关系不合,却不知身为父亲的他,暗中早已将自己的护身宝物转赠给了对方。 这阴爻链乃是阳爻魔君毕生心血所创,其中奥妙无穷,但真正知道其中玄机却少之又少。如今,壬辰魔将公然现出此物,已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右手执起法宝厚土印,低头看着胸前的牙形吊坠,壬辰魔将自言自语道:“这次就算我欠你的,如果能够活着回来,我一定向你认错赔罪!” 提身飞起,离开了金汤宝盖的保护,壬辰魔将暴露在那天洞的蚕食之下,竟然毫无变化。同一时间,身前阴爻吊坠疯狂闪烁,一股无形力量严密地包裹在周身之上,如同一件护甲一般,使其免于肉身毁灭的意外。 “可恶,就算有了阴爻链相助,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吗?怪不得甲申魔将想要一走了之。不过,天上的大窟窿得想个办法将其堵住,否则不只是这里,恐怕方圆百里之内的魔界都将因此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壬辰魔将看了一眼手里的方印,随即低声说道:“老朋友,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有些勉强。不过正是这种关键时候,方才凸现出你我存在的意义。让大家见识见识,我壬辰魔将可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二世子!” 语毕,壬辰魔将怪叫一声,伴随着厚土印飞射出去,其原本只有巴掌厌上的体积,陡然间竟是增大了千倍万倍。难以相信,只凭一枚方印,竟然将那天洞降下的灭世威力挡去大半;而地上阴阳未晓,天地不分的境况,此刻居然也发生了变化。渐渐地,一些细小的石子从雾气之中坠落下来,滚入下方深渊。而同样被解离粉化的孙无忧,终于恢复了一些“自我”。 “我……我居然还没有死。这么说来,是有人阻止了妖龙跷?” 孙无忧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身体,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四顾察看。然而令他倍感绝望的是,原本待在自己身边的九幽魔姬,如今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干娘,干娘,你在哪里!” 上方,听到雾气之中再次传来声音,位于金汤宝盖之下的斗军魔君颇为震撼,连忙道:“癸丑,把伞盖往那边挪动一下,雾气里还有活人。” “遵命!” 癸丑魔将再次施法,将部分伞盖遮到下面的雾气之上。如此一来,孙无忧已经暂时完全,身体也逐渐恢复到本来的状态,只是无处凭借,身子依然只能悬在雾气之中。 “干娘,你在哪里,我来救你!” “喂,小子,你在那里瞎叫什么!” 孙无忧回身一看,只见斗军魔君的高大身形已经来到跟前,如此他才明白,正是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 “干娘,不对,是九幽魔姬,她被雾化之后就不见了。我们要救她!” “救她?呵呵,不要忘了,他可是魔界重犯,当初魔皇大人能够枉开一面,饶她一命,她就一应该感恩戴德了。谁知道,这女人居然不识好歹,不在云魔崖下好好待着,非要出来祸患魔间。如此也好,她死了那么魔界百姓就能安心了。” “你胡说!干娘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坏人。如果不是她的话,我早已死了好几次。如此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你所说的那种事情?” 斗军魔君哈哈笑道:“都说人类奸诈狡猾,我看你就是个例外。之所以九幽魔姬和你走得近,那是因为你是孙长空的儿子,九幽魔姬在利用你和你娘。你还不知道么,当初害得你家鸡犬不宁,死走逃亡的就是她!” 孙无忧混身一震,若不是脚下没有大地,现在的他恐怕已经瘫坐在地。 “不……这不可能!” “呵呵,这种事情日后你见了你娘亲自问过就知道了,我这个外人对此无需撒谎。小子,收起你的天真,九幽魔姬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让他以这种‘灰飞烟灭’的方式从世间离去是最好的方式!” 就在斗军魔君将多年之前的隐情向孙无忧全部道出之时,位于上空的壬辰魔将正在经历自出生以来最为艰巨的一项任务——补天。 然而,此等从前只发生在神话之中的事情,只凭区区一个魔将,真的能够顺利完成吗? “厚土印,你给我顶住!” 虽然只过了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但同在的壬辰魔将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因为长时间发功所致,抬起的右臂此刻正在剧烈颤抖,暴起的青筋如同蚯蚓一样,爬满整只手臂。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先不说厚土印够不够结实,还未想到补天之法,恐怕我就要提前力竭而亡了。” 如今的壬辰魔将已是骑虎难下,如果想不出修补天洞的策略,那就算现在收手,天洞释放的威力依然可以将他撕成碎片。而就在他身隐囹圄,不能自拔之际,一只轻柔的手掌忽然搭在他的背脊之上。 “你是……” “别说话,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自背后飘出,壬辰魔将还未来得及回身,却惊讶发现自己的右掌前方,居然流露出丝丝黑气,并尽数飘向更靠上方的厚土印。而随着黑气的涌入,厚土诀的体积进一步扩大,颜色也变得分外黝黑,看上去诡异莫名。可正是轱辘这股“邪气”的加入,厚土印的威力竟然奇迹般的成倍激增,无数的尘埃飞灰随之凝结,并变成此前的本来面目,相继回到下界。 “成……成功了,你可真行!” 惊喜之间,壬辰魔将回过身来,下一刻,他的脸上升起一股异样的表情,笑容也被其渐渐消融吞噬。 “是你,九幽魔姬。” “嘿嘿嘿,正是我!” 第五百三十四章 补天 九幽魔姬也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看起来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这么早离开魔世,身体雾化一度令她几近魂消魄散;但俗话说祸福相依,雾化之后的身体机缘巧合,竟然与嵌在体内的噬骨钉脱离开来,致使九幽魔姬重获修为,进而使出幽冥鬼力,救回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不等她回去寻找生死未卜的孙无忧,中途她便瞧见孤身奋战的壬辰魔将。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与孙无忧相处令他的找回了昔日的那份善良,眼见对方不敌之际的她,上前出手相助,这才令其捡回一条小命。 从天洞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力之下挣脱出来,壬辰魔将停在原处吐息了许久,这才稍稍恢复了些元气,睁开眼睛表情古怪道:“千算万算,我也没有想过到头来你居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你就不怕我缓过来之后,连同其它几名魔将以及斗军大人将你擒下?” 九幽魔姬深吸一口气,本以模糊石化的面容,忽然恢复了些许光彩与生气,身形轮廓也变得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呵呵,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吧?刚才我出手虽然帮你制住了天洞的威力,但那却不是长久之计,照这个趋势下去,过不了多久你我的魔力还是要被他冲破,到时这里又要变成一片虚无。” “什么?怎么会这样!” 壬辰魔将抬头望向上空,只见悬在那里巨型厚土印,承载着一整片如同黑色幕布的古怪云气,刚要挡在天洞之下。然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厚土印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缝,虽然并不明显,但在这种极端的对抗之下已然是致命伤般的存在,稍有动荡便会从此崩溃,一败涂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壬辰魔将忍不住发问道。 “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 “容易怎么说?” 九幽魔姬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尽早离开这片区域。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的努力我已看在眼里,就算生存在这里生灵因此丧命,它们也会理解你的。” 壬辰魔将面色难看,接着又道:“困难的办法呢?” “呵呵,既然是困难的办法,想要达成必定是千难万险。上古时代,女祸大神为了弥补祝融与共工大战之时产生的天洞,将五彩神石炼化之后,将其涂抹在裂缝处,这才救下了地上的子民。现如今,如果我们能够效仿女祸,找到五彩神石,并将其熔成石水,如此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啊?五彩神石?那不是传说之中的天外神物吗,现在去哪里找?” 见壬辰魔将见此事当真,九幽魔姬咯咯怪笑起来:“我用来说笑的话,你还真的当真了?那五彩神石的珍贵程度我也不多了,就算你能有幸寻得,单是将其炼化的过程就足以让人忘而却步。而就算我们能够找到那种可以股掌乾坤的超强者,顺利将神石熔化,但将其运送到天洞处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稍不留神便会被天洞裂缝之中引力吸入其中。要知道,那里不只连接着妖界,更多概率会进入到界域之间的零之空间当中。进到那里,无异于被放逐蛮荒,一旦进入就休想活着回来。小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补天这种创世神作,根本不是你能染指的,还是听我的离开这里吧!” “咔~” 一声脆响自壬辰魔将的胸前传来,低头一看,阴爻链的吊坠处赫然出现了一条细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自己父亲阳爻魔君的心血之作都难敌这天洞之威,如果继续在此逗留下去的话,那么自己必然会像这里的其它事物一样,不复存在。 “我的幽冥鬼力还能支持一点时间,在那之前赶紧做出决定。对了,忘记提醒你,除了你之外,斗军几人还在下方守候,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该替他们考虑一下吧!” 低头一瞧,金色的伞盖就停下在几十丈外的云雾边上,壬辰魔将双拳紧攥,脸色憋得通红。 “可恶,真的要就此放弃了吗?” “不好,你看上面!” 不只是九幽魔姬,位于下方的孙无忧、斗军魔君几人,同样感受到了来自上方传来的异动。放眼望去,仿若巨手一般的黑云托举着厚土印,本来已与那天洞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个若有似无的白影居然匍匐在厚土印的背部,上方不时还会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 “那道白影,难道是他,蚊王?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没有死!” 孙无忧此话一出,一旁的斗军魔君沉声道:“当然,他的目的是回到妖界,而不是自取灭亡。虽然启动了妖龙跷,但他却凭借自己的办法苟活了下来。糟糕,他一定是想把厚土印破坏,如此一来天洞就能恢复威力,这样他就能顺利进入到天洞之中了。” “什么?进入那个窟窿里面?他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斗军魔君轻轻摇头道:“不会的,既然他是施术者,那么一早他便已经想好应对天洞威力的方法,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必须将他就此消灭,不然大家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厚土印背部,只剩下魂魄的蚊王,通过燃烧自己的灵力,一次次地对印背发动攻势。然而,现在的他已是命悬一线,即便使用耗损精元的这种方法来产生爆炸,但却收效甚微。见自己的魂魄越发模糊,几近透明,他厉喝一声,满心不甘道:“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蚊王为了回到妖界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怎么可能功亏一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蚊王,受死!” 啸声之中,壬辰魔将及时赶到,眨眼之间他连出数招,将那蚊王打得一退再退,甚至连轮廓都已不在,只剩下一团随时都有可能蒸发的雾气停在一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裂缝,确定情况没有继续恶化的壬辰魔将,暗松了口气,当即指着那团雾气道:“蚊王,你的败局已定,收手吧!” 听闻此言,那团雾气陡然长高了数倍,并在顶端出伸出一枚犹如蜗牛的抽象头部,声音怪异道:“小鬼,你别得意。就算本王今天无法如愿返乡,你们也休想安然离去。嘿嘿嘿,天洞已经形成,除非你们能够将它堵上,否则这里迟早都会化为乌有。” 壬辰魔将本就已经义愤填膺,现如今又受对方挑衅,这下再也按捺不住,只见他忽然俯身跪倒,一只手掌按在厚土印的背部。不远处,九幽魔姬见此情况,赶紧高声呼道:“别,别上他的当,千万不能动用印中的力量!” “蚊王,准备迎接自己的灭亡吧!看招!” 一道金光自脚边闪过,进而没入到身体之中,并聚集到掌心处,化为一团炫丽光球笔直地轰向对面的蚊王。一时间,光球之中的能量令周围空气迅速升温,连同蚊王的魂魄也受到影响,消殒也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情况再次出现了。 “咯吱吱吱吱咯,咔咔,砰~” 一连串的异动不断从脚下传来,壬辰魔将刚要察看,谁知脚下的所在在印背竟然塌落下去,脚踝刚要卡在里面。与此同时,原本位于印背上的裂纹,此刻竟开始疯狂扩张,包围在四周的幽冥鬼力虽然在极力阻止情况恶化,但显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在最后时刻厚土诀还是没能抵挡住天洞的力量,伴随着阵阵低鸣支离破碎。 “嗡~” 九幽魔姬低头一看,惊觉自己的身体再次虚化成尘,电光火石之间她全速冲向另一端的蚊王魂魄,并用自己亦魂亦实的身体,将其死死抱住。 “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这回你休想逃走!” 见自己被九幽魔姬制,蚊王怪啸一声,愤怒道:“你这个魔界罪人凭什么反回来帮他们,你以为这么做魔界的人就能原谅你了吗?” 不知是情况所迫,还是本来就隐藏着后手,见天洞即将恢复之前威力的蚊王,突然变得空前癫狂起来,即便魂魄状态已经濒临灭亡,但这种时候他竟然强行运功,无数尖刺自内部刺出,转眼间便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海参”,而附在其背上的九幽魔姬自然不能幸免,身上登时被划开数条裂口,鲜血直流。 “放开我!否则本王就将你碎尸万段!“ “哼哼,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以为只有你会使用神通吗?既然厚土印已经指望不上,那我也可以收回自己的幽冥鬼力了!” 话音一落,本来托举着厚土印的那只黑色巨手猛然收拢,不等蚊王反应,两根手指精准地钳在他的身体两侧,并将其牢牢箍住,令其动弹不得。 蚊王像一只丑陋的蛆虫一样,于指间拼命挣扎,但却于事无补。随着前者的一次次扭动,九幽魔姬身上的鲜血一次次地泼洒出来,刚好溅到了孙无忧的脸颊之上。 一片血红。 第五百三十五章 印灭 无需说话,九幽魔姬只看到孙无忧那张阴沉冷酷的脸颊,便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因为那样的做法根本就不是九幽魔姬的为人。 “看来,你已经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没错,是我,是我令你们母子落到了真冥主的手里,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你爹孙长空,说不定能陪伴着你一起成长,你娘也不会性情大变,甚至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置之不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此刻的孙无忧每向前一步,身体的虚化程度都会随之加重一分。然而,明知前方是死路绝境,他竟能毅然决然地昂首向前,于他而言,生死已经不再重要。 “哼哼,老一辈的事情,就算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怎么,你现在想为自己,为自己的父母报仇了?” 九幽魔姬双手仍然紧紧环抱在蚊王的魂魄之上。然而,此刻蚊王的暴躁程度超乎想象,巨大化之后的厚土印,变得异常脆弱,再加上上空天洞的威力加持,整体开裂之后,稍有震动,便会应声形成若干碎块。如是,伴随着蚊王的疯狂挣扎,大片的碎片飘散到空气之中,并被天洞吸入深邃虚空。 “既然你这么恨我爹娘,为何反过来还要对我这般友好,你有太多机会将我击杀,甚至就算直面交战,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呵呵,果然你还是太过单纯了。不瞒你说,我九幽魔姬早就是人魔共愤的异类,如果找不到旁人相伴的话,早晚都要被仇家上门寻仇。”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所以说,你只是在利用我,想让我成为你的奴仆?” 此话一出,九幽魔姬静默了许久,并没有直接回话。而这时候,下方的斗军魔君忽然高声道:“厚土诀马上就要消失,在那之前我们必须离开此地,否则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阻挡在头顶之上的金汤宝盖突然变化,呼吸之间竟然成了一枚小船的模样,斗军魔君纵身跃到上前,紧接着周身战甲红光飞射,除了壬辰魔将之外的其它三名魔将相继显出真身,个个神态憔悴,面无血色,显然长时间的“融合”对他们的消耗十分巨大,正因如此才会不支被迫解体。 “壬辰,你还在等什么,快点上船!” 甲申魔将遥空高呼,却见对方依然停在厚土印的残骸之上,迟迟没有动静。稍一观察,他才瞧出其中端倪,急声道:“不好,那小子被卡在厚土诀之中了,我过去帮他脱困!“ 甲申魔将欲要出动,癸丑魔将却是连忙叫停:“不行,上面的情况太过复杂。妖龙跷之后造成的影响还在持续,而你现在没了火仙剑傍身,这样单枪匹马上去只是自寻死路。” 眼见甲申魔将两眼通红,情绪异常激动,身为一众领袖的斗军魔君忽然开口道:“别慌,我还有些力气。癸丑,你控制将船停到上面,我去救人。” “啊……大人,可是你刚刚施展过天魔合体大法,本处在虚弱之中,这时候强行运气的话,恐将有损真元啊!” “人命有紧,更何况是壬辰。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回去之后我又该如何向阳爻魔君交待?事不疑迟,趁着还有一点时间,速速动身!” 说话间,斗军魔君虎躯一震,身后绛红色的斗篷忽然“长大”数倍,转而兜在“金船”的上方,瞬间便将作用其中的天洞威力尽数摒除。癸丑魔将虽知此行凶险万分,但眼下已别无选择,在叹了口气之后,当即摊开两掌,双眼微合,全神贯注在操纵船体之上。 “我们走!” 厚土印的背部,已被困在此地好大晌的壬辰魔将,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但不知是巧合,还是魔印不肯就此放他离去,那只被卡在裂缝之中的脚跟,说什么也抽不出来。几番折腾之下,外面的皮肤已经被划出数条血痕。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最后残留的部分魔印,竟然爆发出最后一波力量,这才将几人护得周全。 “厚土印,连你也都不想让我离开吗?” 终于,满头大汗的壬辰魔将坐倒在地,索性放弃了挣扎,安心在那里休整回息。而这时候,斗军魔君一众已经驾船来到近处,还未真正来到跟前,甲申魔将便提前大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上船!” 顺着声音,壬辰魔将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尤其是在见到斗军魔君那张熟悉的面孔之后,眼中居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们走吧,我得留在这里。” 斗军魔君观察了一番之后,随即发声道:“是不是厚土诀有意将你困住?”、 这回,壬辰魔将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我与厚土印并肩作战的时间不长,但早已成为形影不离的至交好友。说实话,我也不忍心看它就此消亡,如果这一切都是定数的话,那我选择与它共进退。” “愚蠢!” 话音未落,斗军魔君隔空出拳,魔拳拳劲迸发飞出,一举便击中壬辰魔将身下的厚土印,“砰”的一声巨响,阵阵轰鸣自那印身内部接连传出,仿佛婴儿哭泣一般,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壬辰魔君厉声质问道。 “你这个笨蛋,厚土印再好,它也只是一件法宝而已。法宝没了可以再次打造炼化,但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不要为那些多余的情感累身,我来助你脱离它的束缚!” 接下来,斗军魔君双臂齐出,几枚石桌般大小的拳影相继轰入到厚土印的残骸之中。每被击中一次,厚土印的体积都会随之减小数分。而在这个过程之中,本来包夹在壬辰魔将脚上的部分终于支离破碎,与此同时一只如同人类手掌的粗壮物体赫然攀附在脚踝之上,一个稚嫩的声音随之传出:“不要丢下我,壬辰,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厚土印,我……” 悲从中来,壬辰魔将在看到厚土印的元神以这样的方式现身眼前之际,一切的对策肩说辞都已想不起来。他曾一度被大家孤立,只要有厚土印默默守候,并陪他一次次完成了艰巨多难的任务。现如今,要他为了自己就此将其抛弃,他实在做不到。而就在他附身准备去牵起那只挽在脚上的手掌之时,对面的厚土印上再次传来变故。 “九幽魔姬,你这个臭女人,放开本王!” 临死反扑,作困兽斗的蚊王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全然不计力量的损耗以及自身的安危,蛆虫般的身体之中刺出无数荆棘,而附上其上的九幽魔姬身上,已是千疮百孔,就连身上的血都不再流淌。 他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孙无忧,你要为自己现在的不幸讨回一个公道么?我劝你趁现在赶紧动手,否则我死了你就报仇无门了!” “明明自身难保,居然还要顾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好,既然你这么在乎他,那我就先送他上路!” 忽然间,蚊王身上的突起全部消失,而位于上顶端的“蜗牛头”上,一侧的触角陡然伸长数十倍,如同一杆长枪一样,骤然搠向孙无忧的面门。 “呲~”、 看似柔软无力的触角,此刻竟变得比真刀真剑还要坚硬锋利,鲜活的肉身几乎毫无抵挡之力,当即被其洞穿。孙无忧抬起头来,惊讶发现那触角刺透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九幽魔姬。就在转瞬之间,对方从蚊王的背上纵身跃下,并在最后时刻为其挡住了致命一击。眼见中招的乃是一直与自己顽强缠斗的九幽魔姬,蚊王忍不住,随即奸笑道:“哈哈哈,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与本王作对下场。好了,你们在这里慢慢等死,我终于可以如愿回家了!”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仅存的两块厚土印残骸的其中之一,终于土崩瓦解。而只剩下一缕残魂的蚊王在那天洞的威力之下,竟然化身成为一道细长的龙卷风,笔直地冲向天际。 “可恶,还是让那个家伙得逞了么,如果不是这里情况危急的话,一定要将他生擒下来!” 看着庚寅魔将满脸的不甘,斗军魔君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出声安慰道:“放心,就算让他逃回妖界,但以蚊王现在的状态,想要恢复元气也是一件极其漫长的事情。而妖界的凶险,甚至要比魔界还要胜上几分,说不定,还来不及卷土重来,他便已经惨死在其它妖类的獠牙之下,成为别人的食物。” 庚寅魔将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道:“但愿如此!” “嗡~” 由于厚土印的规模进一步缩小,其中所含的余力也已所剩无几,天空之中,那枚黑洞一般的窟窿,再次恢复以往的凶残与暴戾,被其影响之下的地面诸物,又一次变成介于虚实之间的奇妙存在,湮灭只在瞬间。 第五百三十六章 佳人寻郎 “时间不多了,壬辰魔将,你还在等什么,走了!” 蚊王顺利逃出升天,剩下的九幽魔姬因为被先前洞穿身体,原本就已经透支的身体,登时没了力气,当即瘫软在孙无忧的怀抱之中。看着对方满脸的错愕之色,九幽魔姬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有气无力道:“好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只要我死了,曾经的债就至此一笔勾销吧!” “呜~” 强风袭过,九幽魔姬的身体已经轻到不可察觉,甚至连孙无忧的臂腕都已无法拦住她的身体。见其气息愈发微弱,身体的支离程度也在飞快加重,孙无忧忽然大叫一声,歇斯底里道:“不!想要以死了之,没那么容易。先前在灵虚门和仙灵郡外,你曾救过我两次。这回,该换我了。” 说着,孙无忧从怀中掏出一枚攥在手心之中,九幽魔姬虽然状态极差,但凭借最后的意识仍然看到了对方的手中之物。 “那是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 “既然这天洞是由妖龙跷发动形成的,那照理来讲也只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妖龙才能填补这一切的缺失。虽然现在的妖龙不在了,但只要有他的残骸,我就有可能令它重现世间。” 说到这里,孙无忧抬起右拳,用力朝自己的胸口擂了几记,放声怒喝道:“无论如何,这次全看你的了。谶技,役同!” “孙无忧,你别做傻事,你承受不住的!” 九幽魔姬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孙无忧竟会如此不算量力,竟然打算只凭独身一人之力,尝试复刻妖龙跷。 要知道,先前蚊王为了搜集此法启动所需的能量,历时多年,更是不惜广罗魔界各地的血之精华。即便如此,当跷术发动之际,除了蚊王之外的其余凶蚊族无一例外,全部都成为了地幽脉的食物,并将获得的能量尽数注入到妖龙体内。而孙无忧如今贸然行事,但只凭其自身那点少得可怜的真气,对于整个术式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足以补充。而若是勉强为之的话,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油尽灯枯而殁。 眼见孙无忧周边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不远处观瞧的斗军魔君一众,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 “那小子要做什么,难道是想引爆自己的所有力量,以此来换回魔界的安宁?不对啊!他不是人类么,为何要为了我们魔人的死活而舍生忘死?” 耳听得癸丑魔将的惊叹,斗军魔君沉默片刻,随即摇头道:“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想效仿蚊王,再次启用妖龙跷。” 庚寅魔将惊声道:“什么,他也想召唤妖龙跷,就凭他自己?那怎么可能。为了这门法术,那个蚊王大费周折,倾尽心血,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就想轻易模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此话一出,一旁的甲申魔将面色微沉,声音随即从口中传出:“你最好不要小瞧了那个年轻人。不要忘了,当日他是怎么在我们四人肯皮底下逃走的。” “他?明明是九幽魔姬暗中捣鬼,使了障眼法,这才骗过我们几个,否则他又怎么能够安然离去?” “话虽如此,但他的实力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以他的年纪修为和阅历,根本不可能令整个战局发生那样诡异的倾斜。” 这时候,站在前面的斗军魔君微微点头道:“是了,孙无忧的体内一定隐藏着我们不故道的神秘力量,否则在灵虚门的那次,他就该一败涂地了!” 就在几人相继发表自己见解之际,癸丑魔将忽然抬出手来,指着前方的空间尖叫道:“快看,那小子又有变化了!” 如癸丑魔将所说的那样,在使出“役同”神通之后,手持妖龙断牙的孙无忧在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忽然一头黑发疯狂飘动,刹那间,发丝之上的黑色逐渐脱落,进而化作一缕缕黑色的气焰,全部朝那握有断牙的左臂聚拢过去。半空之中,九幽魔姬见到这一离奇情况,情绪激动道:“这……这是我的幽冥鬼力,你想利用我的力量助你创造妖龙!” 话音一落,孙无忧的口中忽然发出一声绝绝人寰的怪叫,紧接着左臂前端血光飞射,大片雾气笼罩在上方,与此同时,一双猩红的眼睛自那阴霾之中豁然苏醒,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随之诞生在这片天地之间。 “这……这种感觉,难道那家伙真的成功了?” 虽然妖龙并未真正现身,但从孙无忧异化的左臂可以感受到,那个曾经令一众望风披靡的妖龙,竟然被孙无忧的一人之力再次“复活”,冲天邪气砰然散开,一股淡淡紫晕包裹在周围的空间之中,如同将孙无忧装在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中。 再看孙无忧本人,经历了黑发白化的过程之后,其原本黝黑的皮肤,竟然反射出一股与之迥异的凄冷白光,皮肤颜色也随之淡化,甚至变得有些透明,甚至连底下的经络活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孙无忧,快停手,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在刺耳的怒喝之中,九幽魔姬驱身上前,欲要加以阻止。可现在的他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未接近其身边,来自其左臂的非凡气焰便将她生生震飞老远,险些因此形神俱灭。 “不要过来,现在的我十分危险,就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现在的这股能量。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上面的窟窿修补好的,这下不只是你,就连这里的生灵万物也将逃过一劫!” “可是你……” “呵呵,九幽魔姬,我孙无忧赂来不喜欢欠别人的,如果这次能够大难不死,我再回来找你算从前的帐!” 语毕,孙无忧忽睁,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体内的那股力量太过庞大,无法镇压,一经睁眼的他,身体之上接连裂开数道伤口,然而从里面飞溅出来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道道精纯的真气。孙无忧竟依靠役同之法,将自己的身体变化成与那妖龙极为相似的“能量之躯”,现在他身体的每个细胞之中,都仿佛寄宿着一只独立的灵魂一般,正是这数以亿计的芸芸众生,才使得孙无忧能够有可能复刻妖龙跷,这一窃天地之造化的无二绝技。而正因为此术的缘故,孙无忧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炸药桶一样,只要稍不注意便会轰然爆炸。 “来吧,让这些魔界中人看看,我孙无忧可不是泛泛之辈!” 朱霞村外,一群训练有素的魔兵快步来到村口,一个长相慈眉善目的中年将领凑到村边的一名农民跟前,小声询问着一些事情。 魔兵之中,一驾马车显得有些突兀,里面时不时还会传出一些女人的声音。 “还没有问清楚么?” 说话间,先前那名将领已经折返回来,到了马车之下轻轻敲了敲气窗下的隔板,一个女人的脑袋顺势从中钻了出来,抬头一看,居然是魔界公主沈家佳。这种时候,身娇体贵的她,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呢? “回禀公主,已经问清楚了。确实,前不久这里来过一个青年,不过据说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人去哪了?” “就在村边的黑水潭,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遇上。” 听到这话,沈家佳索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将领见状赶紧劝阻道:“公主切莫义气用事,能让斗军魔君亲自出马的事情,想来绝不一般。公主您不谙战斗之法,若是有了损伤,那卑职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啊!” “不关你事,回去见了我父皇你就说,这都是我的主意。再说,谁告诉你我不会武功了,你以为之前我在人间的日子都白过了么?哼哼,刚好,这次就让我大显身手一番!” “轰轰轰~” 一声声雷鸣般的巨响接连从高空之中俯冲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在场一众魔兵不禁为之大惊失色,甚至有的不小心还将自己的兵器掉在了一旁的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糟糕,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该不会是斗军大人在彼端施法吧!”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空中,只见一条紫色长龙拔地而起,倾斜着身子,从北面,直冲南方天空。而就在那里苍穹往上,赫然有一枚巨大的圆形深坑倒悬其上,附近的云雾包括构成穹顶的基本物质,此刻都在拼命地涌向天洞之中,一去不复返,仿佛永不停息的那一天。 “这……这是谁把天给捅破了,那天紫色的龙影又要干什么?” 魔兵将领观瞧了片刻之后,转身对沈家佳道:“公主,那好像还是一条龙,而是一个人。” “人?什么人,莫非正是斗军大叔?” “呃,虽然相距甚远,但属下的目力还是能够憋见一二,好像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该不会是……孙无忧!” 第五百三十七章 支离 一切都在孙无忧的意料之中。 在成功施展了妖龙跷之后,现在的他已经化身成为一股举世无双的强大力量,骤然冲向天上的巨大的窟窿。而在双方激烈的较量之下,孙的体表浮现出一股紫黑色的烟云,远远望去就仿佛一条巨型云龙一样,横跨苍穹。 “这下,给我闭嘴吧!” 怒喝间,孙无忧狂呼一声,原本只停留在左臂之上的异变,进而再次向上蔓延,致使其皮肤之上生出片片甲鳞,成为了不人不魔亦不妖的怪异生物。如此一来,天洞慑来的威力竟对他毫无效果,如此他才趁机继续向上腾飞,眼见距离目标位置已经不足百丈。 然而,就在孙无忧事情将要就此了结之际,周围天光忽暗,剧烈的轰鸣声不断自下方的大地袭来。是的,孙无忧等人依靠着自己强健的体魄与过人的修为,才能暂保一命。但作为力量薄弱的下界生灵,多番浸淫在那股毁天灭地之力当中的众多生灵,已经来到极限,连同此处的地界也同样崩坏离析,眼看就要化为飞灰尘埃。时不待人,双眼通红的孙无忧当即运起体内仅存的幽冥鬼力,想要借此暂时抵挡一下上方传来的能量。 然而,复刻妖龙跷对他而言本就是一件奇迹,如今的他再无丝毫精力去顾及旁事,稍一分神,身体的“妖龙化”便会立即衰退,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别管下界,我来助你!” 同样身处濒死之境的九幽魔姬,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幻化成一道黑影,如一条飞毯一样,遮蔽在天空之上。然而,现在的九幽魔姬早已力竭,勉强运气的她还未真正施展魔法,由其所化的那道黑毯边缘,便相继焰起一道道细小的火苗。这些火苗虽然势头不旺,但若继续旅途不管,必然会令九幽魔姬焚身而亡。心知情况危急的孙无忧赶紧收敛心神,这才终于保持住方才妖化的样子。 “别管我,快将头上的窟窿堵住!” “好!” 呼吸之间,孙无忧纵身一跃,原本凝实清晰的身形陡然间变得莫名模糊起来,待再次恢复正常之后,其本尊竟然已经变作一条与假包换的黑色妖龙,一往无前地直冲天洞所在。受到后者威力的影响,妖龙前端分离出簌簌火星,远远望去空中就如同下了一场火雨一样,相继砸向地界。而位于数十里开外的沈家佳以及众魔兵,正好看到这一骇人的画面。 “小心躲避,不要被火雨击中!” “砰砰砰砰,砰砰!” 在那魔兵将领的保护之下,沈家佳与之一同趴倒在地,紧接着一连串的剧烈爆炸不断在周围响起,待再次抬头之时,眼帘之中已被熊熊火海彻底充斥,而先前她所乘坐的那辆马车,已经在其中一道火舌之下化为了一堆焦炭。 “好……好险!如果不是刚才及时下车,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沈家佳被方才的突发状况惊得呆若木鸡,一旁的魔兵将领赶紧提醒道:“公主,此地不窥宜留久,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魔兵将领拉了一下沈家佳的手掌,却发现对方纹丝未动。刚要再次开口,沈家佳忽然说道:“不行,孙大哥身处危难,我不能束手不管。你们要走便走,我要去黑水潭寻人!” “这怎么能行,就算我能答应,魔皇大人也绝不会允许的。您还是……” 话说到此处,魔兵统领赫然发现面前的沈家佳有些不对劲。上前在其眼前挥动了几下手掌,却愕然发现对方双目无光,甚至连一丝回应都没有。伸手摊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只见沈家佳居然在原地摇动了两下之后,应声倒地。不等一众回过神来,沈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条条裂痕,并在窸窸窣窣的破坏声中,化成了一团藤条。 “这……这是替身,公主不见了!” 原来,沈家佳为了摆脱众人的阻挡,暗中施展了在梦中自含香仙姑那里习得的“狂花”之术。如今的他虽未完全掌握这门高超的魔功,但简单的小试牛刀还是不在话下的。正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轻易祭出替身,并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在众人的眼皮之下偷偷逃走,实在大大超出大家的意料。 “还愣着做什么,去黑水潭方向搜寻公主下落!” 就在魔兵小队因为沈家佳的擅自离去乱成一团之际,天空之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旷古绝今的“大战”。 不惜以自身换来力量的孙无忧,此刻正在尝试将身上的妖龙跷之力,再次返还到天洞之中,使其重新修补完全。可对于天洞本身,虽然并不具备神识的它,此刻竟然展现出强烈的反抗意志,二者的距离越近,那股排斥的力量也就越为强大。而此刻,挂在半空之中为下界阻挡天洞威力的九幽魔姬,已然是伤痕累累,大大小小几十个洞,均匀分布在那张“黑毯”之上,一旦这些缺口达到一定规模,那么九幽魔姬便会不攻自破,彻底灰飞烟灭。 “可恶,就差一点!” 如今的孙无忧当真可以说是孤立无援,求救无门。眼见周身的紫色气焰越发侈靡,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出现在脑海之中。 “小子,我来帮你!” 危急关头,原本待在厚土印旁边的斗军魔君,如今驾着金汤飞船,已然来到孙的近处。船体之上,右脚仍在渗血的壬辰魔将呼呼喘着粗气,手掌之上还拿着一枚圆形的石块,眼睛看得一个劲地出神。 原来,就在刚刚天洞再次降下灭世威力之时,仅存的魔印残骸,终于不堪重负,支离破碎。而原本被困在其上的壬辰魔将则趁机抽身出来,并顺便将脚下的一枚异形碎片带了出来,而后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既然你也曾经修习过魔拳之法,那就让我再给你添把火!” 说着,斗军魔君抬起右臂,一股紫光自掌中窜出,径直射入到孙无忧的背脊之内。下一刻,孙无忧双眸异彩流转,身上的黑色龙鳞也因此爆发出从所未有的耀眼光芒。这些外溢的光线,如同一把把利剑一样,疯狂对那横在前方的无形屏障发起猛攻,就这样,本来已经止步不前的孙无忧,居然真的开始向前移动,一步两步,由走变跑,再然后便是御空飞行。 “多谢你了斗军魔君,看我逆转妖龙跷!” “砰!” 当孙无忧化身为妖龙的手臂,与那倒挂在苍穹之下的天洞完全接触的那一刻,一道无呵比拟的超强白光自二者之间倏然爆发,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而距离最近的孙无忧也在感受着,自己身体逐步分解的奇异体验。 “果然,妖龙跷一旦成功施展之后,我也将不复存在了么?” 孙无忧低下头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层层地消散殆尽,衔是龙鳞,再是皮肤,再之后是血肉,最后是骨骼。活了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对自己有这般清晰的认识。终于,在其余部分完全消失之后,唯一幸存的便是那枚火热乱跳的心脏。看着心脏一起一落的样子,孙无忧淡淡一笑,自说自话道:“娘,看来这回我要食言了,孩儿不孝,以后不能陪在娘的身边,您要多多保重!” 数以万里之外,满身污秽,衣着狼狈的柳如音豁然抬头,看着头顶之上猛然划过的流星,强烈的不安之意登时袭上心头。 “无忧!” “孙无忧,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 一只温柔的手掌忽然从背后拍了下他,蓦然回首,一道道黑线自后方袭来,并且分布到周围的空间之中。这些黑线就好像一只只小到无法肉眼可到的手掌一样,竟将已经分散到空气之中的碎片重新打回,并将它们一点一点重新缝补起来。就这样,孙无忧看见自己的身体由里向外,一层又一层地二次重生。而在那这个过程之中,那些飞来的黑线也顺便融入到每一寸筋骨皮肉之中,与他的血液合而为一,永永远远,再也无法分离。 “这是……” 不及回神,孙无忧猛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威严龙啸,抬头一看,一只被群光环绕的苍龙正笔直地朝他飞来,一举便顶在他的胸膛之上。 “逆龙跷!” “轰轰轰~” 独自奔跑在情况复杂的山路之上,沈家佳忽听到前方传来数声巨响,一道恐怖的白光忽然从天而降,如同利剑一样,斩过眼前的大山,并将遇到的一切物体一分为二。而作为亲眼目睹之人的她,距离那道白光只有数步之遥,如果刚刚自己再向前走上几步的话,那么自己将会彻底被从世上抹去。 “家佳!” 恍然之间,空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光即将散去之际,一道模糊,却又再熟悉的不过的面容自其眼前飞闪而过。这一刻,沈家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隔空放声道:“孙无忧!” 第五百三十八章 聚散 蓝天,阳光,绿荫,生机,先前不复存在的这一切,此刻都已恢复原样。黑水潭南端,一个巨大的深坑将丛林一分为二,而沈家佳与众魔兵正好端在南北两边,隔空相望。 “这……这到底是谁干的,普天之下居然还有拥有这般移山填海,股掌乾坤的神力,简直不可思议。” 不只是那些魔兵,就连本就实力超群,见多识广的斗军魔君,亦是忍不住发出连连赞叹。在金汤飞船的承载之下,他与其余几名魔将相继着陆,一眼便瞧见了孤零零站在坑边的沈家佳。 “家佳,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不要跟来的么?” 斗军魔君话音一落,沈家佳豁然回首,在观察了一番对方周围几人的面容之后,这才神态焦急道:“斗军叔叔,孙无忧人呢,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沈家佳抓着斗军魔君的手腕,一直摇个不停。而身处一旁的癸丑魔将则是漫不经心道:“别晃了,大人他消耗颇大,现在可经不住这般折腾。至于姓孙的那个小子,呵呵……” 癸丑魔将话说到一半,就此打住。沈家佳见其迟迟没有下文,当即追问道:“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壬辰魔将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平整如新的头顶天空,语气黯然道:“恐怕,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什么!” 沈家佳急火攻心,一时没缓过劲来,鲜血夺口喷出,人则立即晕倒过去。斗军魔君连忙将人扶住,瞪了眼壬辰魔将之后,这才将沈家佳平放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并让大家闪出一条空隙,以便保持空气流畅。 此刻,魔兵头领带领一众魔兵业已赶到跟前,见之前还好端端的公主沈家佳如今意识全无,不禁开口问道:“大人,这是……” “哦,没什么,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产生的小问题而已。有我等在此,你们可以放心回去,我会负责将公主殿下送回魔宫的。” “呃,有斗军大坐镇,卑职自然放心。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 甲申魔将看着斗军魔君的背影,迟疑了许久之后,终于道:“大人,之前你所穿的那件斗魔甲去哪了,怎么眨眼之间就没有影子了。” 斗军魔君不经意间望了一望斜对面的丛林深处,语重心长道:“他已经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了。” 如此,在场唯一的女性癸丑魔将担起意识全无的沈家佳,并在大家的陪同之下一起来到了魔宫。然而,身为魔将的四人身份太过卑微,所以最后护送的这段路途便交给了魔君斗军。沈万秋在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昏迷返回的事情之后,连忙派人前去照料看护,而斗军魔君则将黑水潭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全部告知给了对方。 “就这样,孙无忧在补天结束之后,伴随着那团白光一齐消失无踪。我已差人去黑水潭附近搜寻,希望能尽快收到有用线索。” 沈万秋长吁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那双神光凌厉的眼睛,如今竟然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柔。 “我与孙无忧的父母颇有渊源,虽然曾经也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最后都已化干戈为玉帛。现在,他们唯一的传人,遭此横劫,万一真的就此殒落,那我这个魔界之主实在难辞其咎。所以,不到最后,绝不能放弃搜寻行动,听清楚了吗?” “嗯。还有一事,那九幽魔姬与孙无忧一样,一同消失在了茫茫群光之中。不过,她的情况更糟糕,说不定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但也不排除意外发生。之前大家为了追捕九幽魔姬耗费了大量精力,既然现在的她已经生死未卜,是不是应该……” 沈万秋轻轻颔首道:“说实话,我与九幽魔姬并无瓜葛。之所以将他禁锢起来,完全是因为她是魔界罪人的缘故。只凭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既然人已找不到,那就到此为止吧!” 转眼数日已过,魔界再次恢复到从前的秩序之中,而朱霞村也如同浴火重生一般,迎来了自己的全新生活。 “天亮了,该去田里干活了。孩她娘,把饭准备好,我带些过去中午就不回来了。” 虽然时间尚早,但田里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人影。这些农民虽不如人类长相和善,但却是和他们一样,依靠自己的勤劳双手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迈着轻快的步伐,肩上抗着农具,和往来的村民热情地打着招呼,相互问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哎,大壮,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你大病未愈,不好好卧床休息的话,小心落下病根。” “什么大壮,人家现在的新任村长,小心说话,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大壮看着田里站着的两名村民,不由得咧嘴憨笑了两声,大脸涨得通红。是的,木大叔因为背信弃义,自食恶果;而大壮仗义出手,帮助斗军魔君逆转乾坤,化腐朽为神奇,理所应应当受到朱霞村民的爱戴与拥护,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一任的村长。 “你们两位就不要笑话我了,以后还要靠大家帮忙,不然只靠我一个人,是绝对做不来的。” “哈哈哈,都说你大壮头脑简单,大大咧咧,想不到竟然也有这般大智若愚的智慧。放心,只要你不像前任村长背叛大家,那我们绝对支持你。好了,时间不早,你也快去忙吧!” 诡异莫测的妖界之中,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柳如音正蹲在小河旁边,擦拭着手上的血痕。一旁的大树之下,面色惨白遮天皇倚靠在上面,口中不时还会发出阵阵咳声。 “来,喝点水吧!” 柳如音用荷叶装来些干净的河水,送到遮天皇的跟前。后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声音微弱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本想作你的依靠,倒头来还要你来侍候我,真是惭愧。” “别说那种话,从前在孤老峰的时候,你也曾这么照顾过我们娘俩,虽然见不到你的人,但我能感受到,你一直就在附近。” 遮天皇笑而不语,双手接过荷叶,一点一点将里面的清水送入口中。之后,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一些,但虚弱的样子却丝毫没有改变。 “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从今天早上,我便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无忧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遮天皇将荷叶小心地放到一旁,深吸了口气,而后才道:“都说母子连心,你们之间会有所谓的心灵感应,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无忧那小子虽然长得虎头虎脑,但也并未没有脑筋,更何况他可是孙长空之子,世间的烦恼与险阻,又有什么能够难得住他呢?他已经老大不小,你这个作娘的难道要一天到头为他提心吊胆吗?想想我们这辈人,哪个不是出几天入死,历尽劫波才熬到了今天。放开手,让他自己随心所欲地闯荡,只有那样,他才能有所成就。否则,一辈子都是娘亲怀里的乖宝宝。” 听完遮天皇的劝导之后,柳如音抬头望了眼亮到发白的日头,口中喃喃道:“无忧,我想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人间,蓬莱大陆。 一群趁着春风外出游玩的修行者结伴而行。他们如同鸟儿一样,相互比试着御空飞行的神通,时而高冲,时而低飞,上下挪移,左右翻飞,随心而动,无拘无束,乃是世间少有的一批“自由人”。他们无而为生活所累,更不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自打出生那一天起,他们便注定与常人不同。正因如此,他们显得更单纯,更纯粹,每句话,每个行动,全然不用顾及别人的看法,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真人”。 “霍师兄,听说你最近与周师妹走得很近啊,难道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山坡之上,一个左脸长着紫红色胎迹的男子忽然开口打趣,旁边的高大男性尴尬地笑了两声,双手不自觉地背到了身后。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得风言风语。我和周畅师妹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样。” “嘿嘿,那样感情好。既然霍师兄没有非分之想,那我岂不是可以顺理成章地上位了?” “霍师兄”倏尔转过头来,脸色阴沉道:“姓吴的,你是不是找打。我和周畅虽然清清白白,但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你和别人如何如何,我管不着,但你若敢染指周师姐,我霍重第一个不饶你。” “呦,你算周畅什么人,居然要替人家出头?呵呵,虽说我吴帅自小魅力过人,有幸经历过几段感情,但我保证,我对周畅绝对是真心实义,绝无半点玩笑而言。如果能让我和他吉结连理,我就算死也能含笑九泉。” 胎迹男子诡笑道:“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吴帅,你早晚要死在女人的身上。” “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吴帅,你再说下去看我不把你的脸打肿!” 说罢,霍重猛地从地上坐起,和他那魁梧的身形相比起来,其它二人就如同孩提一样,根本不值一提。而那吴帅反应也算迅速,顺势向后一躺,紧接着便出了一招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之后,拔腿就跑。霍重不依不饶,一边怒喝一边追赶。二人一前一后,刚来到山脊处,一个混身焦黑的鬼影豁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何方妖孽!”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太一三子 霍重,吴帅,还有胎迹男杜勋三人,乃是此地太一门的弟子。三人之中,霍香入最早,杜勋次之,就属吴帅算是新人。然而,虽然来得最晚,这吴帅可以说是门中的风云人物,为人懒散,不求上进的他,除了修行之外,几乎无事不做,拉帮结伙,寻衅滋事,更是家常便饭。就在出来的前一天,他才从面壁房中结束了为期半月的禁闭,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逃离门派的他显得尤为放纵,甚至连霍重的师兄身份也抛到了脑后。 现如今,好动的吴帅竟然也安静下来,与其它二位一样,师兄弟三人围坐在一块,齐看着躺在中间的那个黑人,而后相互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家伙是什么来头,要不要回去禀告师父?”杜勋率先开口道。 “嗯……我们太一门虽然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就算遇到外敌偷袭,也能从容应对。但作为门人,我们有义务将遇到的异常情况报告给门派,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样,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眼见霍重起身要走,吴帅赶紧阻止道:“你别这么着急,不是有的是时间吗?这才出来半天,如果把那些老家伙招来,咱们几个还能像现在这么逍遥快活?我可不想这么快回门里去,要回你们自己回。” 霍重略显不悦道:“吴帅,你怎么如此自私,万一这家伙是对立势力派来的奸细,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妙了。” “哼,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子。你见哪个卧底是这么一副打扮的。况且,现在此人情况极差,有今天没明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断气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天一门产生威胁?” 此话一出,杜勋微微颔首,顺势附和道:“吴帅虽然平日里不靠谱,但刚才说的话却十分在理。咱们兄弟几个出来一次不容易,让这么一个外人打扰了出游的雅兴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咱们三个就守他一宿,如果他命大能够撑过来,那就另做打算。如若不然,干脆就地挖个坑将人埋了,一了百了,这样岂不更好?” 一共只有三人,见其它两名师弟都不愿意自己返回门派,霍重深深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可是带这么一个伤重之人,到哪里都不方便。本来我打算今晚先前图百城休息一宿,明天上千福山上逛一圈。这下,恐怕要改变计划了。” 杜勋接着道:“是了,真把这人带到旅店,光是和店家解释此事都要费好大工夫,搞不好还要招来附近的差役,那样可就有口说不清了。不过,我记得过了前面那座山,山坳之中有几座废弃的房屋,咱们可以在那里将就一晚,怎么样?”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今晚咱们要露宿野外?不成,绝对不成。” 别看吴帅平时大大咧咧,心里不装事,但私下里为人却是十分谨慎小心,而这全都源于其优渥无虑的富贵家庭,从小便享受着锦衣玉食的上等生活,现在让他在山坳之中对付一宿,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见吴帅脸上写满了拒绝的表情,一旁的霍重忽然嗤笑一声,略带嘲讽道:“原来我们吴大少爷也有害怕的东西,不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 “谁……谁说我害怕了,我只是担心屋子长时间没有人住,里面还有对身体有害的东西。” “比如说?”杜勋凑上前来,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吴帅问道。 “比如……比如……我怎么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我又没住过那种鬼地方?” “嘿嘿嘿,听说深山老林之中经常会有修炼千百年的鬼魅出没,他们会在夜晚时分幻化成美女俊男的模样,前去勾引路过的行人,然后将人带到僻静之地,吸食他们体内的精血,直至将其变成枯骨。” “啊……还有这种事情,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眼见吴帅的神情愈发僵硬,杜勋狡黠一笑,继续添油加醋道:“还有,一些枉死之人,魂魄不能回归幽冥,在人间待久了之后会变成厉鬼,这些厉鬼除了会杀害生灵之外,还会寻找合适之人,将他们的身体占为己用,当成自己转世股胎的替身。记得,如果晚上出来解手,千万不能迎着月光,否则厉鬼会趁机上你的身。”、 “不……别说了,我我……啊~” 就在杜勋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对面的吴帅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不听使唤地向后栽倒下去。其余二人纵身跳起,刚要上前察看,却见躺在那里的重伤者居然将手扣在吴帅的脚踝之上,而刚刚的叫声正是由此产生。 霍重钭吴帅从地上扶起,又在他胸口上轻轻按摩引导了一番,令气血运行通畅之后,人才渐渐转醒过来。见吴帅嘴角已有泪光闪动,身为师兄的霍重语气温和道:“你醒了啊!” “师兄,刚才是不是有厉鬼想找我当替身,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麻了,连手脚都没法活动了。” 霍重哭笑不得道:“你刚刚被瞎晕过去,身体不听使唤是正常反应,休息一会儿就好。至于厉鬼找替身的话,你听个热闹就完了,怎么能真的相信,本勋他是吓唬你的!” “吓唬?这么说来,刚才他的话都是假的了!” 话到此处,吴帅只觉得头顶一道灵光闪过,原本失去知觉的四肢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精神头也恢复了七八成。 “杜勋,我吴帅以后和你势不两立!” 天色已晚,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三人带着那名“重伤员”,一齐施展飞行之术,在经过短暂的赶路之后,终于在那山坳地势较缓的位置处,发现了那几间破败木屋。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房屋主体已经年久失休,屋顶之上有一个巨大的豁口,胆大心细的杜勋走在最前面,一把推开房门。“哈拉”一下,几只蝙蝠趁机从屋内射了出来,抱着重伤员的吴帅怪叫一声,差点一起坐倒在地。 “几只黑蝠,看把你吓的。” 看着杜勋满脸的不屑之色,吴帅强装镇定道:“谁说怕蝙蝠了,这东西我曾经还吃过呢!” “哦,看来我们吴大少爷很有出息嘛,连这种脏东西都不嫌弃。不过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这里面有什么脏东西,我也不清楚。待会见了它们千万不要大呼小叫,否则惹毛了它们,咱们几个都得玩完。” 吴帅咽了口中唾沫,用力点了点头。 木屋虽然破败,但屋内的陈设却是一应俱全,大到床榻桌椅,小到茶杯茶壶,一应俱全。简直环视了一圈,确实此地没有藏匿危险之后,霍重将壁边的一口铜鼎搬了过来,随即说道:“山中不同外面,夜里降温即快,如果不捡点木柴取暖的话,非得冻坏不可。这样,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我去周围看看,顺便找点吃的东西。” 一说“吃的”,吴帅的肚子忍不住咕咕了起来。难为情的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腹部在,佯装无事道:“你还真别说,平日里不怎么活动,一两顿不吃也没有知觉。这回出来游玩,活动太多,消耗也大,明明中午吃的挺饱,没想到这么快就饿了。” 杜勋讥笑道:“好吃懒做你就直说,哪来那么多借口。霍师兄,你去吧!我和吴帅在这里看着,我怕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会把他怕胆吓破。” 吴帅瞥了对方一眼,本想出口反驳,但一想到独自待在这种破屋之中,无依无靠,他便立即打消了刚才的念头,继续做一个乖乖仔。 时间转眼即逝,霍重出去了也有段工夫,见人迟迟不归,杜勋忽然站起身来,面沉如水道:“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这样,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瞧瞧,马上就回来。” 杜勋的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坐在那里的吴帅便赶紧上前一把搂住他的大腿,眼神略显乞求,柔声道:“杜师兄,你可不能抛下我。你走了,万一有个什么突然情况,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杜勋煞有其事地回头望了一眼,又瞧了瞧安放重伤员的那张床榻,而后低头怪笑道:“你是怕,这里有那种东西存在?” “别,师兄别说了,我真的害怕,我承认我胆小,你走了我就彻底完了。” 杜勋俯下身来,轻轻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佝叫我一声师兄,那我自然应该罩着你。可人总是要长大的,你只学到了成人的人情事故,却未曾拥有成人般的成熟心智,实在不成体统。刚好,现在就是让你迅速成长的绝佳机会。如果你能独自一人应对这里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那就证明你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那时,不只是师父,就连令尊令堂也会因你骄傲。” “可……可……” 吴帅一时紧张得连话都不出利索,而就是这么点工夫,杜勋一个箭步已然蹿到门外的空地上,并朝他轻轻摆了摆手,笑容满面道:“吴帅,我看好你,你加油,我去去就来!” “哎,杜勋你!” 第五百四十章 霜凉天 惊魂夜 初入夜,天未凉,山坳之中不知传来几声凄凉的兽嚎,令得正在林边“方便”的杜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吴帅那小子平日里作威作福,这此出来刚好借此机会好好煞一煞他的威风,他看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不过话说回来,前不久我从说这里发生过几起野兽伤人的意外,至今罪魁祸首还没有被缉拿归案。这下好了,如果被我们几个遇到,将他捉回去,岂不是大功一件,说不定掌门还会开恩破格让我们成为亲传弟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哎,我在想些什么,霍师兄出去这么久,怎么一点音信也没有,我得过去找找看。” 说罢,吴帅系好腰带,独自一人走在坑洼的土路之上。这里常年人迹罕至,之前所见的那几件木屋,还是原来到此打猎的猎人临时搭建起来的。之后,那些猎人嫌弃此地太过复杂,危险程度远比其它地方大得多,因此便将此地废弃了。除此之外,白天偶然能在这里看到进山采药的山民,但大多也只是在光线充足的时候活劝,其它时间段甚至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脑海之中回想着之前从旁人嘴中听来的传来轶事,向来胆大的杜勋竟也不禁流露出胆怯之意,嘴里的声音也随之提高了几分。 “霍师兄,你在哪,听到之后回答我!” 几番尝试之后,前方仍是没有回应,杜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裤管下方倒灌入身体之中,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每喘息一次,便会有大量白汽顺势涌现。 “可恶,这种时候霍重死哪去了,难道他不知道这附近不太平么,万一真有什么意外,我可救不了他!” “霍重,你……” 不知呼唤了多少次,杜勋不经意音向前一望,只见一棵树干之下,赫然站着一个人影,看对方高高大大,虎背熊腰的样子,与霍重有几分相似。本来,杜勋在脑海之中还在胡思乱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如今见到对方的背影,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快跑两步,已然到了那棵大树之下,抬起右手,径直拍向那身影的背部。 “霍师兄,你可让我好找!” “砰!” 这一拍不要紧,那身形竟然应声“崩塌”,不量栽倒,而是自上而下坍缩下去,一股黄烟随之飞腾起来,钻到杜勋的口鼻之中,呛得他连连打起喷嚏。 “哈哈哈,杜勋,你上当了吧!”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人影忽然从上方的树冠之中倒悬下来,挂在半空之中。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杜勋强忍着不适感,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发现方才大笑的正是霍重。 “你……你!” 见杜勋指了指树下的那堆残骸,霍重飞身一跃,轻盈落到对方的身边,一脸淡定道:“哦,我也是刚才发现的,一具被风干的尸体而已。我就知道你会上当,没想到你还真是听话。刚才你闻到的是我先前在这发现的臭菇粉,这东西对身体没有多大危害,顶多就是让人多加几个喷嚏而已。怎么样,现在感觉鼻腔通畅多了吧!” 杜勋想要发火,但碍于对方“师兄”的身份,最终也没逼出怒火。好不容易才缓解了一些,杜勋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而后才道:“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发现,你有没有遇到其它怪异的东西?” “怪异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难道这里真有厉鬼?” “不是,我说的是……” 杜勋话音未落,耳听得来时的方向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霍重大叫一声“不好”,随即道:“是吴帅,他那边出事了,快回去!” 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一前一后,飞速赶回来时的木屋。虽说二人对吴帅的所作所为早有不满,也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对方一下。但说到底,两人毕竟还是心地善良,并不想伤及对方的性命。而一旦对方有个三长两短,不用别人惩罚,他们自己就要抱憾终生。好在,他们出来的距离并不远,并过多久便已远远看到木屋所在。借着仅有光亮,二人一眼便瞧见,吴帅狼狈的身影瘫软在屋前的空地之上,嘴里不时还会发出“不要过来”之类的叫喊声,声音尖锐刺耳,很难想象那是从一个七尺男儿的嘴里发出来的动静。霍重身法略快,率先来到跟前,顺手拍了对方肩膀一下,吴帅“啊”的怪叫了一声,人则立时昏死过去。 “喂,醒醒!” 霍重拿出随手携带的水袋,含了一口凉水,用力喷在对方的脸上。片刻之后,吴帅悠悠转醒,见抱着自己的是师兄霍重,他赶紧抓住对方的臂腕,神色慌张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此时,杜勋也已赶到,见对方虽然恢复意识,但说话口齿含糊,逻辑不清,于是怒声道:“你给我冷静一点,别丢了我们太一门的脸。” 经吴帅这么一番喝斥,吴帅果然安静下来,混乱的思维也渐渐有了头绪,但眼中的骇然之色却是丝毫未减,急声道:“屋里,屋里有鬼!” 随着吴帅的目光,霍重和杜勋一齐看向墨漆漆的木屋之中。眼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眼只能看到原本竖在那里的铜鼎翻倒在门前,原本存放在里面的灰渣撒了一地。而就在这些黑色的物质之中,竟然露出几段灰白色的条状物体,杜勋上前用脚扒拉了几下,而后低声道:“是骨头。” “啊!是人骨,有人用这铜鼎烹煮过活人。这里果然栖息着食人的幽灵,霍师兄,杜师兄,咱们快走吧,不然下一个就该轮到我的头上了!” 六神无主的吴帅愈发激动,谁知这时候杜勋竟然不慌不忙地背手朝他走了过来,来到近处,抽出右手,只见他的掌心之上赫然是一段细长的骨头。看到这一幕的吴帅如同见了真鬼一般,一头扎到霍重的怀里,无论怎么劝说都不再起身。终于,杜勋有些不耐烦,一把将人从霍重那里拽了过来,并将手里的骨髓在其眼前晃动了两下,满脸不屑道:“看清楚,这是狗的骨头,不是什么人骨。” 经杜勋这么一提醒,吴帅小心接过那截断骨,仔细辨别一番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自说自话道:“是了,人的骨头可比这玩意粗得多,而且开着也不对。原来是狗骨头,吓我一跳!” 吴帅用力丢出手里的骨髓,又接连怒骂了几声之后,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见其脸上重新恢复血色,霍重这才继续道:“我说,你该不会是被这几根破骨头吓破了胆吧!这种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恐怕是要笑话你半辈子了。” “不,这些骨头是我闯出木屋的时候无意间撞倒的。那家伙还在屋子里,就在床榻边上。” “床榻?该不会……” 杜勋纵身跃入到黑漆漆的房间之中,定睛朝那床上一看,上面已然空空如也,而床头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而原本被他们带来的那个重伤员已然不知所踪。 “吴帅,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眼前的景象,吴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伸手挠了挠了后脑勺之后,一脸茫然道:“不应该啊!我离开的时候分明见他躺在那里,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霍重仗着自己修为最高,力量最强,首先上前查看了一圈。可如他们之前所见的那样,被他们带来的那名重伤者如今已经消失无踪,就连一丝足迹也没有留下。这时候,杜勋与吴帅也来到跟前,学着前者找寻了一番,依然没有收获,三人相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吴帅,你再好好说明一下,之前所见的情况。” “哦。你们两个离开之后,我在屋子里一个人坐着。可这里实在砂无聊了,四下看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可供消遣的东西,我便打起了那人的主意。” “你指的是那个人?”杜勋面色微愠道。 “嗯。反正他也没有知觉,索性拿他寻些乐子。所以,我拿出随手携带的匕首,在他手上划了一刀!” “吴帅,你这个混球,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霍重一言说罢,抬手要打。杜勋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算了,先让他继续说下去吧!” 吴帅见霍重并没有继续为难自己,这才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说来奇怪,我那匕首也算得上是名师上品,但割在他的身上,竟然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与那人皮肤接触之后,我的匕首竟然也被渐渐染成了黑色,再然后匕首变成了一股黑烟,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再然后呢?”杜勋赶紧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被一团黑色烟雾包围,雾气之中还有一张扭曲狰狞的鬼脸。我以为是那家伙的鬼魂前来寻仇,所以便连滚带爬地从烟气之中钻了出来,跌跌撞撞出了房门。” 第五百四十一章 薄纸命 阴山路 杜勋蹲在床头边上的那枚窟窿跟前,观察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再次开口道:“照你这么说,从你离开木屋到我们与你汇合,这期间你一直守在外面,并没有见其它人离开,是不是?” 吴帅想了想,而后轻轻点头道:“是的,我可以确定。” “那事情就奇怪了,身形那么魁梧的一个大活人,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呢,难道他是从这里钻出去的么?” 说着,杜勋将双手两根大拇指和两根食指圈成一个完整的圆,然后照着墙上的洞口比了一个下来,进而呈到其它二人的眼前:“别说是身体,就连头都进不去。难道咱们带来的那个家伙不是人,而是彻头彻尾的鬼魂。” 吴帅面色微寒道:“喂,杜勋,你别吓我。据我所知,鬼魅那种东西是见不得光了。” “你没的没错,不过咱们捡到他的时候,他确实也是半死不活啊!说不定,他身上的炭渍就是不敌阳光的照射,因此才形成的。” 吴帅声音颤抖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杜勋神情狡黠道:“我和霍师兄还好,反倒是你,先前你用匕首企图要伤身人家的身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贸然行动,才激怒了那家伙,致使其原形毕露,恢复了幽灵面目。说不定,现在的他就藏在某个角落当中,随时准备对你痛下杀手。” “这……我……不行,这里不能待了,两位师兄,请你们护我周全。我保护,只要度过此劫,回去之后我一定通知家里,为二位奉上厚礼。对了,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吴家背后的势力,只要得到我们的帮助,二位日后定能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 杜勋回头看了眼霍重,使了一个古怪的眼色。后者佯装没有看见,轻咳一声,接着道:“吴帅师弟,你也不要太过见外。毕竟,我们师出同门,而且向来关系密切,于情于理,我和杜勋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吴帅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霍师兄所言及是。” “可是,那家伙的实力我们也不清楚,甚至现在他在哪里,我都不得而知。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之中内含不小的风险,我和你杜师兄虽然出身一般,但也都是家中独子,更是长辈眼中的唯一希望,我们若有任何差池,想必他们老人家也会相当通过的。” “哦,这件事情两位师兄大可以放心。如果这期间你们真的因为我发生意外,我定会携上巨额财产登门拜访。我吴帅向来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你们绝对可以放心。” 杜勋眼睛咕噜一转,脸上的阴沉之色也随之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和善的笑容:“哎,吴帅师弟,谁让咱们一见如故呢!也罢,既然能够一起出游那就是缘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和霍师兄就舍身相陪,护送你离开此地。” “这……这……两位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就这样,吴帅在霍重与杜勋二人的“迷魂汤”下,立即变得听话巧乖了许多。三人出了木屋,杜勋看了一眼进山的方向,随即道:“此地夜里有妖风作祟,擅自使用飞行之术恐遭偷袭,中了招身体麻痹不说,弄不好还要摔个半死不活。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步行离开吧!” 吴帅为难道:“这……是不是有此太过小心了。我就不信,区区妖风,还能奈何得了咱们三人。” 杜勋一本正经道:“我和霍师兄还好,你在我们三人之中修为最差,也最容易着那玩意的道。我们两个皮糙肉厚,怎么都好说,而你身妖体贵,磕磕碰碰,伤了真元,那可就不好了。” 吴帅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满不情愿地点头同意。杜勋与霍得相视一笑,当即道:“走夜路的时候注意脚下,滚到地下暗河之中,谁也救不了你。” “嗯嗯,我记住就是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路吧!” “呜”的一声怪叫,原本风平浪静的山坳之中,忽然掠过一阵怪异的邪风。进山容易,出山难。因为视线受制,三人只得凭借自己的目力,小心行走在狭窄的小路之上。一不小心,吴帅被路旁的野草划过皮肤,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立即袭入体内,疼得哇哇直叫。 “混帐,真是虎落平洋被犬欺,连一根破草都要难为我。等我回去之后,一定派人过来将这里一把火烧了。到时,不管你是孤魂野鬼,还晃树精山魈,统统都给我灰飞烟灭。” “哈~” 吴帅出口才骂了几句,一声怪叫忽然从耳边一扫而过。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而走在前面的霍杜二人却是一如平常,毫无知觉。 “霍师兄,杜师兄,你们听到了吗?” 二人转过身来,霍重表情严肃道:“又怎么了?” “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鬼叫声了。” 此话一出杜勋立即捧腹大笑起来:“鬼叫?一路上我只听到过你一个人的怪叫声,你是说自己就是那个鬼吗?好了,与其在那里疑神疑鬼,不如专心继续赶路,运气好的话,再有一盏茶的工夫咱们就能顺利出山了。” 吴帅泯了一下干裂的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见对方步伐越发缓慢,杜勋快走了几步,来到霍重身边,小声说道:“怎么样,这才回去之后,他应该会老实一些了吧!” 霍重回头望了一眼,见吴帅的心思并没有在自己这边,这才压低嗓音回道:“其实,名们这也不算是公报私仇。谁让他在门内得罪了那么多人,今日的这些事情,只不过是对他一点点的警告而已。不过看他现在落魄的样子,回到门中应该能够消停一些时日了。” “嘿嘿,怎么样,这次我的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最关键的是,那个被我们救回来的家伙机缘巧合之下还帮了我们一把,否则身后那位又怎会如此听话呢?” “哦,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家伙到底是何方妖孽,怎么能说没就没?还是说,他真的从墙上那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之中逃离出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岂不成了妖魔鬼怪。” “嗷~” 怪叫忽然从背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向从二人耳边呼啸而过,回头再看,本来跟在他们身后的吴帅居然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吴帅,你在哪,快出来!” 杜勋隔空大叫了几声,但周围除了微风拂过荒草发出的“沙沙”声音之外,再无其它动静。两人一同同来时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拨开两旁半人来高的草丛仔细搜寻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办师兄,吴帅那家伙找不到了。” “不应该啊!刚才我看见他走在后面,怎么能说没就没?再说,他有手有脚,虽然修为平平,但最起码的自卫手段也是有的。即便敌我力量悬殊,挣扎的痕迹也应该留下。可这里除了咱们两个人的脚印之外,什么都没有。” “等等,你说除我俩之外,没有其它人的足迹,那吴帅呢,他那么大的身体,走过这里怎么可能连脚印都没有。难道说,自打一开始,和我们在一起的就不是他,而是……” “嗷~” 可能是先前接二连三的意外,唤醒了霍重体内与生俱来的战斗意识,这一回当那怪叫来临之际,他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扬起的手掌顺势在那飞来之物的身上用力薅了一把,然后才转身落地。不及抬起头来,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霍重,你的手上!” 听到杜勋的提醒,霍重顺势朝自己的右手看去,可这一看不要紧,他的整个人都随之定在了原处,只因为此刻被他握在手里的不是旁物,正是吴帅。 吴帅血淋淋的脑袋。 “这……这……这不是我干的,他的头怎么会在我的手里!” 事态变化的如此迅速,以至于经验老道的霍重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恐怖事件。吴帅,吴家的九脉单传,他的死意味着什么,那是不可想象的灾难。哪怕是太一门,也休想从中独善其身,势必要因此受到连累。可在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节骨眼上,他已来不及考虑太多,褪下外衣将吴帅的头颅包起背到身上,霍重用力挥了下手掌,面如死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离开这里!” “我……我……我走不动了!” 话才出口,杜勋的身体忽然跳到了半空之中,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定在半空之中。猛然间,杜勋的腹部飞快隆起,一汨鲜血夺口喷出,紧接着一道黑影自其体内飞射而出,顺便将其一分为二。 “杜勋!” 恍然间,霍重开始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本来,他只是想伙杜勋,借助这个外出的机会,好好修理一下纨绔子弟吴帅。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一时的冲动决定,竟然接连引发两条人命血案,而仅存的自己,今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仍是一个未知数。狂风肆虐,令仅剩的那点光亮都被黑暗吞没。芳草之中,一个身披“黑夜”的妖异身影,正在远端静静欣赏着一切。 第五百四十二章 恶虎地龙 人在明,彼在暗。只剩下孤身一人的霍重,如今已经几近绝望,他甚至已经不期待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只希望痛苦的时间能够快点过去。“沙沙沙”,荒草之中发出的怪响不断朝他接近,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随即弥漫在空气之中。 “何方妖孽,有种亮出真身,与霍重决一死战。你先后杀我两名师弟,我要你偿命!” 不知是一时激动,还是恐惧激发了体内的强烈战意,霍重犹如神助一般,竟然主动奔入到薰草丛之中。伸手一抄,将一柄短刀握在掌中,状如疯癫地不停挥舞着刀刃,将周围的草植尽数斩断。突然之间,一道黑影自那暗处飞身而出,利爪袭来,于半空之中与那短刀撞在一起,立时飞溅出片片火星。而趁着这仅有的光亮,霍重猛然瞥见,横在自己跟前的乃是一只凶猛恶虎。 这恶虎少说有一丈半长,体重愈五百斤,这一爪拍下去的力道,足以将一个成人的脑袋击得粉碎。好在,霍重在多年的修为经验,且体魄强壮,这才没有在刚才的交手之下败下阵来,而是倒退了两步,勉强倚住了身体。定睛再看,那恶虎嘴边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见状,霍重不由得攥紧手里人头,当即愤然道:“畜生,过来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经霍重那么一番吓唬,恶虎竟真的听话,消停了许多,时不时还会用那长满倒刺的舌头舔拭自己的前爪,全然没有将前方的霍重放在眼里。而在这个空当之中,霍重手持兵器,一点一点小心地转到恶虎的侧方,以来寻找最好的进攻角度。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右脚刚向侧面跨出半步,半边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倒过去。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抄中他的脚踝,不等反应,那股力量已经轻易刺穿他的皮肤,并将里面的骨骼压迫得咯咯作响。 “什么,居然还有一只,大事不妙。” 来不及多想,霍得抛下手里的人头,进而双掌攥紧短刀,全力搠向脚下的地面。“当”的一声脆响,锋利兵器竟然无法刺破对方的身体,反而还被反弹了出去。一瞬之间,霍重只觉得两手被震得酥麻僵硬,连拳头都握不紧。而这时候,以其为中心,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竟然全然开裂,一双圆浑浑幽绿色小眼睛随之从一旁钻出土壤,直勾勾地盯着跟前的“人类”。 “你是……” 来不及看清对方模样,恐怖的怪力突然在脚下爆发,他那一百六七十斤的高大身躯,竟被轻而易举地挂到半空之中。直到这个时候,霍重才终于看清,先前偷袭自己的竟然是一条体型巨大的蚰蜒,在这里它有一个全新的名字:地龙。 地龙一经出现,原本在一边休息的凶虎突然来了精神,虎啸声中,周围荒草尽数都被吹断。而前者同样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竟然将到手的“食物”随意丢到旁边草地之上,全身心地放在对面那只恶虎之上。 刚刚进食完的恶虎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疲软之态,反而变得异常兴奋。呼吸之间,它四脚齐奔,那道黄色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快得让眼睛都跟不上,眨眼之间便已掠到地龙的跟前,两爪顺势一勾,便将其摔打在地面之上。 地龙不甘示弱,修长的身体随即卷缚在恶虎腰腹。然而,恶虎身上的毛皮出奇地坚韧,披在体外就如同盔甲一样,任那地龙的身体再怎么坚硬,竟也无法撕开恶虎的防御,反而被他趁机嘶咬了几口。地龙混身上下长满用以保护自己的甲壳,如今被那恶虎陡然发力扯动,其中一片背甲竟然整个地掀翻下来,淡绿色的汁液随即肆意向外喷溅。不经意,少量的汁水沾到了恶虎身上,一缕缕白烟相继飘升起来,看上去剧毒无伦,也就是恶虎身体健硕,若是换作人类非得当场毒发身亡不可。 饶是如此,中了地龙毒汁的恶虎依然没有好到哪里去,被侵蚀的地方如同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一片,皮肤也被烧开了一个血洞。意外中招的恶虎显得极为愤慨,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不断自其口上发出,使得整个山坳都回荡起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兽鸣。本来栖息在此的大量生灵,受其影响,纷纷向四周逃离,原本安静的荒野立即变得热闹起来。 背甲被拆,现在的地龙变得低调了许多,身体也随之围成一圈一圈的螺旋形状,以来减少暴露在外的部分。此刻,被摔打在地上的霍重将将站起身来,见那眼前的地龙气势渐靡,怒从中来的他再次捡起地上的短刀,不要命似的使了一招“天外飞仙”,打霜一般的刀刃径直没入到没有背甲保护的那块血肉之上,一道毒汁再次从里面向外喷射出来。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霍重故意向旁边闪躲了一下,刚好避开了那些要命的毒物。再看被短刀成功命中的地龙,此时再也承受不住,立时倒地不起,疯狂打起滚来。随着身体滚动,大量黑烟自其口中不断逸出,周围的植被只要被其沾染,便会立即干枯而亡。那恶虎似乎感应到地龙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的它并没有选择贸然上前了结对方的性命,而是后退了几步,暂避锋芒,只在远处看着地龙一点一点步入灭亡,自己则不需要消费丝毫力气,可以说是最明智的决定。 “成……成功了。” 亲自手刃仇人的霍重长舒了口气。忽然间,半空之中寒光飞闪,虽然已经抬起手臂尝试抵挡,但强劲的力道顷刻之间便突破了他的防御,一条左臂应声折断,身体也狼狈地再次摔倒在土路之上,大片涔土随即扬入空中,场面异常惨烈。但此刻的霍重已经袖死如归,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心怀仇恨的他,坚强地再次站起身来,除了那条断臂之外,右手随之紧紧攥起,接下来便是他的濒死反扑。 “我霍重和你拼了!” 刚才偷袭地龙的时候,短刀已经卡在对方的身体之上,抽不出来。如今面对恶虎,他只剩下丧手空拳,而且只有一条手臂,情况可以说是极度糟糕,面对全盛状态之下的猛虎,霍重的存活可能几乎为零。而他,同样也清楚这样的现实,所以在飞身进攻之际,他的嘴角已经渗出了泪光。 “爹娘,孩儿不孝,下辈子我再向二位陪罪!啊!” 空气突然变得寂静下来,混身颤抖的霍重,两排牙齿一个劲地打架,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双眼紧闭,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身体被瞬间肢解的惨状。可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多久,渐渐地,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倒下,甚至除了那条断臂之外,其余的一丝不适感都没有。他壮着胆子再次睁开双眼,惊喜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完好,身上也未致命的撕裂伤,他才终于狂呼起来。 “我……我没死!” 蓦然回头,之前所在的位置处,恶虎站在那里,直楞楞的,一动不动。因为背对的缘故,霍重并看不到恶虎的正面情况,但后者此刻的呼吸却是格外沉重,每喘息一次都好像要推动一件巨大的机器一样,身体也随着呼吸的节奏,时起时落。 “噗通~” 不知为何,恶虎突然栽歪倒地,四脚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彻底归于平静。起初,霍重以为这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但迟迟见不到对方有进一步的行动,他这才鼓起勇气,重新饶到了对方的跟前。抬头望去,恶虎双目圆睁,但里面却已无半点活气。眉心处,一条细长的裂缝,直冲天灵,而这便是它的致命伤。 恶虎莫名其妙地死了,死于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裂缝。 地龙明明已经先一步丧命当场,如此一来击杀恶虎的又能是谁呢? 虽然在某一个瞬间,霍重也曾幻想过恶虎死于自己的杀掌之下。但稍一动动脑子,他便立即否决了这个可能,只因为他自己的修为,他自己最清楚,轰杀牛马之类的畜生还算够用,但对于体格如此强壮,力量异常巨大的山中猛兽而言,那就远远不及了。 “谁,刚才出手的是谁?” “好小子,明明自己都要被吓尿裤子,居然还敢出言叫嚣。看来,你对一钫还是没有觉悟啊!” “嗡~” 不知为何,霍重的脑袋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紧接着两耳之中便传来阵阵耳鸣。恍然间,他依稀看到恶虎尸首身后,不紧不缓地走出一人。那人身上的衣衫极少,只能遮住关键部分,虽然光线昏暗,但他依然能够看出对方的样子,竟然是一个女人。 “你……你真的是这里的厉鬼?” 经霍重这么一问,那女人抬起手来,稍稍端详了一番之后,语气诡异道:“不,我比厉鬼还要凶悍!” 第五百四十三章 邪女子 “你……你又是谁,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霍重的大声喝斥,那女人竟然罔若未闻,不只没有站在原地,反而朝他的位置走近几步。也是这个时候,霍重惊讶发现,那女人混身上下竟然漆黑一片,就好像涂一层锅底灰一样,并在稀疏的光线之下,反射出异样的光芒,看上去异常妖异。 “你……你……我和你拼了!” 自知逃脱无望,霍重最后一次鼓起勇气,不要命似的抡起仅剩的右拳,全力朝对方奔去。可那女人对其行动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拳头迎面撞来,她竟不闪不避,硬是生生抗下了一记。拳头收回,女人淡然一笑,脸上根本没有丝毫损失。见到这一幕的霍重终于放弃抵抗,颓然坐倒在地,两眼一闭,失魂落魄道:“要杀我就动手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动作快一点!” 面对霍重的话,那女人完全没有在意,而是举起自己的手掌,摸了摸刚才被打的面门,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副身体居然如此强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向坐在跟前的霍重,随即漫不经心道:“是你救了我?” 霍重面露茫然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二者相视了数息之后,他才如梦方醒地“啊”了一声,而后吱吱唔唔道:“你?我什么救过你,我怎么不记得?” “呵呵,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不是你将我背到那间木屋之中的么?” “等等,你说木屋?这么说来,你就是……” 霍重“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围着那女人转了好几圈。是了,面前的女人虽然性别乃至体型都与先前自己救下的那名重伤者全然不同,但身上的那股焦黑色却是一模一样。初见端倪的他沉吟片刻之后,终于道:“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哼,如果你的眼睛没有瞎的话,当然可以一眼瞧出,我是女人。难道这都看不出来吗?” “哎,那就奇怪了。” 不及霍重继续说下去,女人忽然又道:“我再问一件事,你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在我旁边发现其它人,比如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性,比你还要健壮一些。” 霍重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摇头道:“你说的人我没见过,或许在你清醒之前,他便已经恢复意识,之后自行离开了。” 听到这话,女人略显失望地轻轻点了点头,似有心似无心说了一句:“是啊,他应该不会愿再见到我了。” “砰!” 就在二人双双陷入沉默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地上钻出,霍重抬眼一望,连忙惊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那黑影在腰间一抽,一柄百柔软剑拿在手中,一连刺出数招。而那女人面对如此强势袭击,竟然连看都没看,身体自动朝两边晃动了数次,如此便将所有的剑招一一避过。执剑人此刻一轮攻势结束,随之落到一旁的空地。而这时候霍重才终于看清,此刻现身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地龙拦腰折断的杜勋。 杜勋明明已经一命呜呼,此刻又怎会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带着疑问,他转身看向之前交战的地方,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来掉在那里的两断残骸,如今居然只剩下一副皮囊。见霍重仍能回过味来,站在另一边的杜勋略显不耐烦道:“别看了,我不是鬼,我是人。霍师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所习的乃是门中的移形换影之术,那种程度的偷袭,又怎能伤及我的性命?反倒是你,居然差点被两只畜生吓破了胆,这样被师父知道,非把你当场赶出师门!” 被杜勋这么一番数落,霍重倍感惭愧,头也随之低垂下来。而此刻,那女人已经转过身来,打量着拿剑的杜勋,随即轻声笑道:“你的软剑我很喜欢,给我吧!” “给你?哼哼,这柄百柔软剑乃是我师父清崖子的亲传之物,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如此宝贝你说要就要,未免也太无礼了吧?” “无礼?哼哼,还有什么比一照面就连捅对方十五剑更无礼。小子,我在给你机会,不然就冲刚才的事情,我就可以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话一出,杜勋握剑的手掌随之紧紧攥起,身形也自觉地向后微微倚去:“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想让我乖乖束手就擒没那么容易。刚才你和霍重师兄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不要忘记,救你的不只是他,还有我!” “那又如何?”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之一,你活过来不但没有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实在有违正派之道。” “正派?哈哈哈,早在二十年前我已经与天下正派分道扬鏕。你们自诩的正义公道,也不过是掩饰自己小人行径的鬼话而已。” 见那女人周身杀气愈发浓郁,霍重见缝插针,赶紧道:“杜师弟,不要再说下去,别激怒了她。” “哼,你以为我不说话他就能放过我们吗?虽然不知这女人是何来历,但看他对我等有如此之多的怨言,想来以往也绝不是善男信女。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和她拼个鱼死网破,这样就算不幸身亡,也算没有辱没咱们太一门的威名。” “等一下!” 学园许久的女人忽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交谈,霍重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体,而后才道:“又有什么问题?” “你说你们是太一门的弟子?清崖子是你们的师父?” 杜勋冷笑道:“我说,你是不是重伤的时候撞坏了脑子,刚刚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么说来,这里是蓬莱大陆,是人间?” “呵呵,我看你不只是脑子坏了,就连意识也跟着错乱了。这里不是人间,不是蓬莱大陆,还能是什么地方。喂,你到底想做什么,再不出招,那我就动手了!” 说话间,杜勋举起百柔软剑,剑刃之上寒光吞吐,杀气毕现。而这时候,那女人站在原处,突然凄厉地笑了两声。同一时间,霍重与杜勋交换了一个眼色,二人顺势纵身进招,一掌一剑自前后两个方向包夹过来,使其无暇应对。就在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之际,一股异样的黑色忽然划过了他们的眼前。 “唰~” 还看清眼前发生的情况,二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再次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处,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数息之前,而杜勋更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手里的兵刃,一把断剑。 “我的软剑!” 抬头看向前方,只见百柔软剑的半截剑身,赫然钉在那女人的肩膀之上。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断剑嵌在肩胛骨上,竟然如同掉到沼泽之中一样,一点一点沉入其中,直到完全消失,什么都没有剩下。一想到自己的得意兵器就这么被毁于一旦,沉着冷静的杜勋也难保持理智,当即丢下手里断剑,大步上前,眼看就要进招。 “收手吧,我不想杀你。” 杜勋顿了一顿,随即一脸奸笑道:“怎么,听见我们太一门的名呼,这么快就吓倒了?” “吓倒还不至于。不过我与你们的师父清崖子有些渊源,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霍重看着面前的女人,仔细回想了一番,但他却记不得,曾几何时师父有过这样一位行事古怪,正邪难分的异性友人。好在,此刻的对方已经全无敌意,现在的杜勋和自己,可以说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拿回装有吴帅人头的布包,打开看了一眼,一股悲伤之意立时从眼角处流淌下来。见状,杜勋缓步上前,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世事难料,我想吴帅也会体谅我们的吧!” 霍重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道:“可是,他毕竟是因我们而死。如果不是我们二人设局将他引到这里,他也不会遇到那食人猛虎,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 “霍师兄,你这是什么话,这要是被吴家人听到了,你我还能有活路吗?记住,今日来山坳之中,全都是吴帅的主意,我们尝试阻止,却无事无补,因此只能陪他一同前来。归途的路上,遇到了潜伏在两旁的恶虎,你我二人奋力搏斗,却仍被那畜生得逞,吴帅师弟不幸身故。记住,这就是我们今天来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你的记忆都已经混淆了。” 耳听得杜勋连个停顿都没有,便将此事如此“圆滑”地叙述下来,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意。相识这么久,霍重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师弟这般陌生,一股寒意立即从后面渗入五脏六腑,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们不要那么悲观,既然是太一门,那还是有办法的。你们门派之中不是有太一神水吗?” “太一神水”四字一经出口,霍重与杜勋双双抬起头来,一股肃杀之气倏然降临,使得刚刚才缓缓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你怎么知道太一神水?”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太一神水 女人古怪地笑了笑,不以为异道:“我不但知道太一神水,还知道那东西对你们太一门而言十分重要。不过,既然你们说那个人头背景实力浑厚,说不定东皇君能够破例赏赐他个一滴两滴。” 女人口中提到的东皇君,便是如今太一门中最高的统治者,原名张东君。后因为实力超群,创建一代传奇太一门,之后便被人们唤作东皇君。太一门的门人都知道,东皇君已经多年不曾出山,甚至还有谣传说他已经羽化成仙,离开凡世。如今面前的女人要他俩小小的弟子,却向东皇君求取神药,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在他们看来对方分明就是在戏耍自己。 杜勋冷笑一声,随即道:“那太一神水乃是东皇君大人修炼神功之时,无意之间产生的神物。神水既能杀敌无形,又可以起死回生,至于所得的结果如何,全在使用者的一念之间。吴帅虽是吴家人的嫡传独苗,但想凭借这个理由向门内求得太一神水,还是太过牵强了。毕竟,这东西一共也没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是用一点少一点。门内的那些长老们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弟子破例,你的建议说了也白说。”、 听到杜勋的话,女人再次尖笑起来:“我以为二十年的时间当中,清崖子已经跻身门内的机要之位,没想到还是像从前那样,一事无处,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怪你们好师弟命不好,推上一个没有能耐的师父,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了。” 霍重忍耐再三,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意,开口怒斥道:“够了!你虽然救了我的命,但我不允许你在跟前诋毁家师,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霍重已然动怒,一旁的杜勋赶紧退了半步,轻轻用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袖,示意不要意气用事。而对面的女人对此却是并不放在心上,而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茬往下说去:“你们的小师弟死了,身为同行者的你们却活了下来,稍微想一想,他家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甚至还有可能把帐算在你们二人的头上。” 霍重急忙道:“凭什么,杀害吴帅师弟明明是那只恶虎。如果他们不相信的话,我和杜勋就费点力气,将这虎尸运送回去,将肚子刨开,将里面的东西一并倒出,真相自然大白于天下。” “呵呵,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你们想到的,那些人自然能够想到。但你们想不到的,你们又怎确定他们想不到呢?万一,是你们诈骗那个吴帅去到危险之地,而所谓的恶虎只是你们借刀杀人的凶器而已,这种事情你们能解释得清楚吗?” 这回,不等霍重说话,杜勋便抢先道:“照你这么说,吴帅死了,我们两个注定要给他垫背了?” “哈哈哈,那种话我可没有说过。但照你们之前的描述,你们的小师弟对于他家而言十分重要,只是杀只老虎,将他抽筋剥皮,拆骨劈肉,显然不能让他们息怒。就算你们两个能够侥幸活命,恐怕也难逃活罪惩罚。” “这……” 一听到“惩罚”二字,霍重、杜勋两人皆是面露惧色。作为蓬莱大陆之上的一支超级门派,太一门为了管理众多门人,除了设下森严的门规之外,还有一套完整的赏罚制度作为保证。门人一旦犯了错,便会按照门规上的条文,按罪领罚。而像他们这种情况,虽然不至于达到罪不容诛的程度,但若吃上了门中五花八门的刑罚刑具,也够他们受的,弄不好还要落下残疾,抱憾终生。想到这里,霍重咬了咬牙,声势俱靡道:“前辈,既然你与家师是卓识,那我们两个理应也该叫您一声师叔才是。您对我派情况知之甚详,且对于局势的把握十分到位,您大人有大量,如果刚才我们二人有什么顶撞您的地方,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女人瞥了一眼霍重那张挤满笑容的脸颊,当即大笑了几声,主动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脸和气道:“这才对嘛。不过,你突然态度改变,想来是有求于我吧?” 霍重侧脸看了看一旁的杜勋,后者想了一下,随即跪倒在地:“前辈,我们能够在此相遇本就是一场缘分造化。您一定也不想看到我俩大好前程就此被毁。既然您与家师这么熟悉,不如与我们一同返回门内,聚在一起共商此事,如此才有可能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女人随手掐断路旁的一片草叶,当下站在那里把玩起来,说话的口气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清崖子是我们的师父,你们有难,他来帮忙,这不是天经地意的事情么,何必让我前去与他相见?况且,我们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万一生分了,聚到一起更是尴尬,说不定不会适得其反。” “可是……这里的事情,只有您能替我们作证。师父他平时公事繁忙,除了修炼之外,几乎看不到人影。现在,也只有您这样的老友出面,他才有可能为我们出头。否则,我和霍师兄就要彻底无望了。” 女人站在那里沉吟了许久之后,终于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回到人间,本不想太过声张。但谁让我和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一眼投缘呢。也罢,就当走亲仿友,外出游历了。” 听闻此言,霍重铁青的脸色登时焕然生光,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连忙道:“既然前辈您已经答应了,咱们还是尽快起程吧!” “哎,这事不着急,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啊?还有别的事?前辈,人命要紧,还有什么事比救人更重要?” 女人神情轻佻道:“对你们不重要,对我却是至关重要。我之前问过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身形魁梧的男性。我现在就要找他,不然和你们走去太一门,他再想寻我那就难上加难了。” 杜勋忽然道:“找人的事情,您就交给我吧!您别看我其貌不扬,但在江湖之上还有那么一撮朋友。这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遍布蓬莱大陆的各个地方,事后只要您将要找人的画像交给我,我保证在最短时间当中将人寻得。” “此话当真?”女人冷冷地问道。 “别的不敢说,这件事我杜勋可以打保票。只要他人还在蓬莱大陆,我就一定能够找到他,否则我提头向您请罪。” 听完此言,女人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这只是其事一件事。还有另一件……” “啊?还有一件?前辈,您就不要拿我们两个倒霉蛋寻开心了。只要解决了眼下的事情,之后您就是有千件万件琐事,我和杜勋都陪您一起去做。可现在我俩真的等不起了,再不找到救人的方法,不只是吴帅,我们二人恐怕也要凶多吉少!” “哎,麻烦麻烦。本来我还有十几件要做的事情,但你看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就先算了吧!不过,在去太一门之前,你们得给我找件像样的衣服……” 若不是女人提醒,霍重与杜勋甚至还没肖意识到这个问题。眼下的女人衣不遮体,满身污秽,别说是去那声名远扬的太一门,就算是走在平常的大街之上也是极为得体。然而,这里四下荒凉,别说是服装店,就连根冒烟的烟囱都找不到,哪里去买女式的衣服。如是,霍重与杜勋二人稍微商量了一下,二人各自褪下两件衣衫,在保证自己能够“示人”的前提之下,强行为那女人凑了一套衣服。经过一点时间的等待之后,女人穿着二人的衣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衣服看上去虽然有些松松跨跨,但眼下至少已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三人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前辈,折腾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不然回到门派向师父通传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唤您。” “哦,这个容易,你把这个给他!” 说到这里,女人翻开手掌,之前被他拆下来的草叶,此刻竟被他编成了一只纸鹤的样子。杜勋接过草纸鹤,无奈地回看了一眼身后的霍重。但眼下已然没有其它办法,霍重也只得微微点了点头,令其暂且收下。 “好了,趁着今夜尚久,咱们还是动身起程吧!不然,你们的好师弟一旦见了明日的太阳,就算拿到太一神水,也是回天乏术了。” “啊!还有这种事,那我们快走!” 群山环抱,流云作盖,地上建筑井然有序,内含八荒六合之势,此地正是太一门所在。 艮宫之中,一个穿着杏黄色长袍的真人在其中来回踱步,旁边的地上散着几本泛黄的书藉。 “岂有此理,他们三个居然敢背着撤离门派。难道他们不知道最近初升大陆与蓬莱大陆局势紧张,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吗?吴帅不懂事就算了,霍重怎么能拎不清轻重。万一有个差池,我该怎么像吴家人交待。” “启禀师父,霍重师兄他们回来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严师慈父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们三个家伙给我推进来。还好没有酿成大错,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宫门打开,霍重与杜勋一前一后迈入门后,末尾一个身披衣帽之人紧随而至。前面二者见前方老者,当即跪伏在地,叩拜道:“拜见师父!” “霍重,你这个混帐!” 清崖子抬脚一记飞踢,便将霍重狠狠噔飞出去。后者连翻了数个跟头,一直撞在宫门跟前,这才停下身来。伸手扶住胸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另一边,杜勋赶紧低下头来,生怕下一个挨罚的就是自己。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门中三令五申,最近千万不要下山。可你们居然当为师的话是耳旁风,尔等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师父的?才学了几年功夫便如此目中无人,它日若是取得些成就,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清崖子指着几人一能臭骂,宫内的其余弟子已然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霍重几人。 发泄了大半的怒火,清崖子终觉得心中舒畅了不少,目光随即投向后方的那人刚要说话,谁知这个时候,霍重托着受伤的身体再次上前,先是行了礼,而后无比恭敬道:“师父!” “你先滚到一边去,待会儿我再找你慢慢算账。对了吴帅,你家好边今天下午刚来了消息,叫你……” “师父!” 清崖子瞪了眼跟前的霍重,目光灼灼道:“你是耳聋了,还是听不懂为师的话,我让你闪到一旁,为师还有要事和吴帅说明。” “呜呜呜~” 忽然间,后方那人的斗篷之中传来阵阵低吟,清崖子顿觉奇怪,当即遥空挥掌,一举便将其外衣撕了个粉碎。衣片飘落,出现在艮宫之中的哪里是什么吴帅,而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弟子,清崖子先是一惊,而后情绪激动道:“小海,怎么是你,吴帅人呢?” “师父,弟子刚才是来求师父赏赐几枚活气丹的。傍晚时分,弟子晚饭之后感到气血不畅,直至深夜都辗转难眠,不得以才来了艮宫。” “为师没问你这事,我问你吴帅去了哪里?” “师父!” 霍重第三次呼唤,终于引起了清崖子的注意。这时候,那名叫小海的弟子已经顾不上身体的异样,生怕自己被卷入到这场怒火之中,连忙奔出宫门。此刻,宫殿之中,只剩下清崖子,霍重以及杜勋三人,现场的气氛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师父,艮宫里说话不方便,您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 见杜勋主动站起身来,清崖子只觉得耳后升起一股莫名寒气,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师父请看!” 说话间,杜勋举起手掌,当看到那枚用草叶纺织而成的纸鹤之时,清崖子的脸面立即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其中情感一言而尽。 “这……这是飞仙子的信物,你们是哪里得到的,她现在身何处?” 霍重与杜勋相视一眼,随即再拜道:“前辈就在弟子的寝室之中,就等师父前去一见了。” “好好好,你们前面带路,咱们这就走!” 房门打开,一个脸带面纱的身影赫然坐在桌子内侧,霍重与杜勋双双让开身形,令身后的清崖子与其相见。清崖子急走了两步,来到桌边,试探性地朝里面望了一眼,但此刻房间之中灯光昏暗,再加上他向来都有夜盲的毛病,眼下目力极差,所以并不看清对方的面容,只得开口道:“飞仙子,真的是你?” “呵呵,老朋友,我们好久不见。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飞仙子了,你应该叫我九幽魔姬!” 是了,魔界黑水潭一役之后,九幽魔姬与孙无忧双双失踪,如今突然出现在蓬莱大陆之上,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当事者的她都没有搞清。现如今,她虽然捡回一条性命,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在霍重与杜勋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先后已经狂喝七八碗兽血,却依然无法弥补体内的巨大空缺,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漩涡留在里面一样,将所有进入经脉的真气力量一并吸收殆尽。 “真的是你!”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面貌,但只凭声音,清崖子便能识别出对方的身份,心中狂喜的他下意识地握住对方的手掌,一股森然寒气立时自指间涌入到他的手臂之中。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九幽魔姬苦笑了两声,随即轻声道:“我的事情先放放,这边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事处理。” 说罢,她朝门口处的霍重使了个眼色,后者转身关上房门,转身来到床榻后面,随手提起一个包袱。一时间,血腥气扑面而来,清崖子只觉得脑海之中“嗡”得一声雷响,心中的猜想呼之欲出。 “这……这是什么!”清崖子颤抖地质问道。 “师父请看!” 不出所料,包袱打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呈在桌面之上,虽然经过多番折腾头颅的五官已经有些易位,但清崖子凭着自己的忘记,仍然只凭一眼便认出了人头人身份,正是吴帅。 “你……你们这都干了些什么!” 清崖子欲要发作,忽然间,九幽魔姬的左手指间出飞出一缕黑烟,顺势笼罩在前者的面门之上。说来也奇怪,经那黑烟一吹,刚刚好怒不可遏的清崖子立即变得安静下来,情绪也不在像从前那般不受控制。然而,即便如此,深知吴帅之死意味着什么的他,依然流露出痛苦之色,两行热泪登时自老眼之中滚落下来。 “师父,您别哭啊!听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和您细说一遍。” 霍重刚要开口,九幽魔姬摇手道:“废话不多说。清崖子,我不知你这宝贝徒弟是何来历,不过你想救他的话,现在还有一条路。” 清崖子自然知道九幽魔姬神通广,如今听到她这般坚定的口吻,心中当即升起一团希望,连忙追问道:“什么办法,我都愿意放手一试。” “你这弟子虽然身首异处,但临死之前识海却没有受到丝毫损失,三魂七魄也因此被困在了里面。识海尚存,魂魄未散,如此他便还有转生的机会,只需我的幽冥鬼力,还有你们太一门的太一神水!” “什么!太一神水?” 刚刚才重燃希望的清崖子,一听到“太一神水”,气势立即萎靡下去,眼皮随之耷拉下来,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杜勋见清崖子迟迟不回话,当即开口道:“师父,您不是说吴帅很重要吗?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不遗余力地保全他的性命。吴家人的作风您又不是不知道,基是受到牵怒,恐怕就连太一门也保护不了我们师徒三人。师父,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搞到一点太神水,这样师弟就有机会再世为人了!” 清崖子轻轻摇了摇手,失魂落魄道:“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要提‘太一神水’这四个字,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啊……这是为什么,师父,您倒是和我们说清楚啊!”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说了就怕你小命不保。” 面对清崖子的冰冷回答,九幽魔姬似乎早有意料,当即微笑道:“好好,杜勋,既然你师父不想说,那也别为难他了。看来,吴帅这小子注定命该如此,要怪也只能怪时运不刘,他没能赶到好时候。霍重,待会把这人关拿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它埋了吧!不然等了太阳发出臭味,那就不好处理了。” “这……前辈,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连夜赶回太一门,就是为了救回吴帅的性命,如果就这么轻言放弃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可惜?那又有什么办法?我说过,没有太一神水,连我也无能为力。直到刚刚我才突然记起,你们口中的吴家人应该就是被称作战神吴的吴式家族吧!” 杜勋用力点点头道:“没错,原来前辈佻也听说过。” “呵呵,以前我虽然长居人间,但大多时候都在初升大陆,极少与蓬莱大陆来往。不过,战神吴的名号,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传说,吴家先祖乃是曾经天界的战神之后,天生神力,无师自通,一过十八岁体内的战神血便会自行觉醒,进而爆发出之寻常修行者百倍千倍的恐怖力量。” 此话一出,一旁的清崖子怪笑一声,随即沉声道:“外人的谣传也不能尽信。吴家人的体内确实蕴含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怪物力量,但想想令其完美呈现,却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这么多年来,真正拥有战神血的吴家人,屈指可数。而这些有幸获得先祖庇护的吴族之后,每一个都身披赫赫战功,甚至成为了威胁两片大陆完美平衡的巨大隐患。正因为这个缘故,拥有战神血的吴家人,大多都死于非命,而你们面前的吴帅,便是当今吴家仅存的一名战神后裔!”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战神吴 “怪不得师父您平日里对吴帅关爱有加,甚至就连他犯了错,都不忍心惩罚,原来这背后还有如此隐情。” 清崖子瞥了一眼霍重,长叹口气道:“你们要知道,当初为了让吴帅进入太一门,门内的众多长老废了多少口舌。有了他,太一门如虎添翼,更可以借助吴家势力,令门派更上一层楼。现在,作为整个吴家重点培养的吴帅死在我们这里,就算我混身上下长满了嘴,也难以令他们息怒啊!” 九幽魔姬微微点头道:“怪不得你不同意使用太一神水。神水虽然拥有意想不到的力量,但对于这种身负特殊血脉的人,能够发挥的威力十分有限。就算能够成功将其复活,所得到的也不过具行尸走肉,根本无法与从前的本尊相媲美。” 此话说完,九幽魔姬发现旁边坐着的清崖子,眨眼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十岁,头上的白发变得异常发亮,乍一看去就好像能够看透一样。 “师父,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师弟就这么死去吗?”杜勋忽然道。 “哎,不是我不想,但情况实在太过严重。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的局面也不是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哦?什么方法?”杜勋随即问道。 “为师刚才曾到过,吴家先祖乃是昔日的天界战神。天界与人间,魔域,共同组成了这方天地。然而,天界之中灵气充沛,皆是吉兆降临之处,的孕育的生灵也与人魔两界全然不同。在那里,生存着一类极为稍有的仙草,据说拥有逆天改命,起死回生之功效。” “啊……师父,您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去往天界求药?” 清崖子摇摇头道:“原本的天界,早在二十年前,就因为外来势力的闯入,毁于一旦。位于其上的神将神兵,也大多因此流离失所,不知所踪。如今的天界早已荒废,成为了一片死亡之地。” 九幽魔姬眼中神光闪烁了两下,忽然接着话茬道:“你是想去天外云界试试运气。” 霍重一头雾水地问道:“天外云界又是什么地方,和天界有什么关系?” 清崖子拿起桌上的茶杯,痛饮一口之后,这才继续道:“天外云界其实就是古天界。当日,天界众神为了躲避那些外族的侵略,被迫离开了自己生活长达上万年的家园。有人说过,他们去往了自己的故乡,也就是所谓的天外云界。” “哎呦,师父,您说了这么久,原来是想让我们到天外云界碰碰运气啊!可是我在门内也待了十来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天外云界,就算我们有心前往,也难达成心愿啊!” “要去天外云界,就必须要经过天界。想当初,天界还在的时候,人间与其有一个专门用来出入的通道,名叫天路。可自从天界从神消失之后,通道也随之遭到破坏,想从那里通过已是不可能了。” 霍重与杜勋对望了一眼,而后一齐看向自己的师父清崖子,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哦,虽说天路不能用了。但天路附近有一处跃离法阵,是在天路之前就已经存在的神迹。如果能够启动法阵,就有机会再次回到天界之中。” 杜勋恍然道:“这下我终于明白了,所以只要找到那个跃离法阵,我们就能去往天界了,是不是?” “为师可没那么说过。” “师父,您今晚说话怎么老是喜欢留半句,我和霍师兄都快急死了,佻怎能一点都不着急。” 此话一出,清崖子下意识地看了下边上的九幽魔姬,一股莫名的气氛随即在二人的身边缓缓升起,就连桌上灯台上的焰心都变得妖娆多姿,如同一位翩翩起舞的少女。 “为师上年纪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说得啰嗦一些,慢一些,又有什么问题?再说,又不是我害吴帅殒命的,怪也只能怪你们师兄弟二人。” 见清崖子微露怒色,杜勋霍重二人赶紧低下头来,不再说话。前者见状再次叹了口气,接着道:“那跃离法阵有好多年没有使用过了,再加上天界灵气消散,如今的法阵必须已经荒废,若想成功启动,需要向其中注入新鲜的灵气。” 一听这话,杜勋略显得意道:“这个师父可以放心,我有朋友专门作灵气丹的生意,我去向他讨些来,您看我要多少来合适?” “嗯,保守估计,至少得两万枚吧!” “什么,两万枚!” 杜勋意识到自己说话失态,连忙收敛起气息,腰杆随之塌软下来。 “两万枚,换算成银子要二三十万两。师父,你让我去哪里凑这么多钱啊?” 杜勋的哭穷,令几人面面相觑,九幽魔姬苦笑了一声,率先道:“不要看我,我才回来不久,别说是银子,就连一枚铜板都没有,这种事情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霍重轻咳一声,面色微红道:“我这手头上倒是有些闲钱,不过和所需要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恐怕……” 杜勋忽然插嘴道:“哎,我记得周畅师妹家境殷实,他爹好像是当地的土财主。要不,师兄你牺牲一下色相,找她周转一下?” “胡说!杜勋,你当我是什么人!别说我和周畅师妹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有,我也不会和她开口借钱的。” “呵呵,霍重,你和周畅什么时候好上的,我这个当师父的怎么不知道?” 清崖子面色微沉,霍重见状不妙,赶紧起身伏在地上道:“师父,您别误会,我和周畅师妹是清白的。对,都是杜勋信口开河,弟子向来老实本分,绝不做逾矩的事情。师父明察!” 见霍重态度诚恳,语言真切,清崖子点了点头,随即道:“好了,起来坐下来吧!为师相信你。” 见霍重重新入座,清崖这才继续道:“师父年轻时候攒了些钱,本来准备以后告老还乡,用来养老。不过,现在为师觉得自己还算硬朗,一时半会还用不着这笔钱,现在就先拿出来,解你们的燃眉之急。” 说着,霍得从怀里掏出了一门玉牌,杜勋伸手小心将其接过,定睛一瞧,不禁惊叹道:“居然是天龙钱局的符牌,师父,没想到您还有这等身家啊!” “少拿为师开玩笑,不愿意,为师就收回了。” “别别,我们当然要。多谢师父。” 清崖子摆手道:“你俩别误会,为师只是说借你们使用,并不是要将钱送给你俩。事情过后,你俩需尽快还上这笔钱,不然就按违反门规处治。” 一听到“门规”二字,霍重与杜勋脸上的轻松之气立即不复存在,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背上了两万雪花银的巨额债务,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便随之降临在二人的肩膀之上,迫得他俩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跃离法阵补充灵气只是第一步,之后有的是需要你俩去办的事情。到了天界之后,你们需要去往位于界内中核心地带的天京山,只要登上山巅,你们才有机会达到最后的目的地天外云界。” “师父,弟子有个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杜勋再次说道。 “但说无妨。” “我们太一门虽在人间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到了天外云界,万一见到了那些天兵天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此次前去我们是去求药的,万一人家不给,或者把我们当作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将我和霍师兄绑起来,那可怎么是好?” 清崖子沉吟片刻,旋即从脖颈上解下一物,霍杜二人递目看去,是一枚雕工精美的瑞兽玉佩。清崖子将东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面露不舍道:“这东西,想当初还是本派开山鼻祖东皇君赠予我的一件礼物。此物产于天界群玉山,是当初东皇君参加天界举行的论道盛宴,从仙皇那里得到的赏赐。万一到了那边你们受人阻挠,只要亮出这块玉佩,想必他们会网开一面,行个方便的。” “哇,这玩意居然这么有来头,看不出看不出。嘿嘿,师父,我和这玉佩甚是投缘,要不就送给我吧!” “你想得美。玉在人在,你若敢把这物件弄丢,就别回来见为师了。” 杜勋调皮地伸了伸舌头,这才消停下来。另一边,迟迟没有说话的霍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右手边的九幽魔姬,不由得开口道:“呃,前辈,害您连夜赶路来到太一门,想必您已经累了吧!” 霍重话没说完,清崖子随之接着话道:“是啊,你才回来没多久,对于人间的环境想必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我去让弟子安排一件厢房,你先回去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九幽魔姬抬起那双没精打采的眼眸,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道:“也许真被你们说中了,也许是我真的老了,身体盯不住,从刚才开始一个劲地打瞌睡。也好,咱们明日再叙,我先……” 说着,九幽魔姬站起身来,可没等迈开脚步,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忽然自脚底升起,袭遍全身。与此同时,大片黑气自其体内急速涌现,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将整个房间涂成了灰黑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四十七章 怪迹 “飞仙子,你在搞什么鬼,快点把神通收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见房间之中的黑烟愈发浓郁,霍重与杜勋两位修为卑微的弟子,已然有些抵挡不住烟气之中所蕴含的幽冥之力,先后跪伏在地,虽然是在极力喘息着,但脸色却是越来越红,眼看就要窒息。无奈之下,清崖子厉喝一声,右手两指高举过头顶,说了一声“开”,刹那间,一道剑气脱手激出,直接将那头上的房梁连同半面屋顶一同击碎,随即一道乳白色的精光自房间之中飞腾升空,令周围正在就寝的众门人不由得为之一震。 “那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凌厉的剑气,我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披衣推门出来的一名弟子,站在房间之前抬头遥望,同一时间旁边的“邻居”师弟也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相同的方向。 “这手笔,整个太一门之中都没有几个,那个方向应该是霍重的住处,难道这剑气是清崖子师伯的?” “师伯半夜不睡觉,跑到霍重那里做什么,难道那家伙又闯了什么祸?” “是了是了,听说白天的时候他和吴帅、杜勋二人偷偷下山,想来现在正受罚呢!” “啧啧啧,自作孽不可活。都知道清崖子师伯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这下有他们受的了。唉,散了散了,明天还有早课要做,去晚了又要挨师父的骂了。” “嗯,那我也回去。” 因为屋顶被毁,原本充斥在房间之中的大量黑烟,如今终于得以释放,但即便如此,前后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内的视线才得以慢慢恢复。清崖子挥舞着大袖,以来驱散眼前的烟气,口中顺势呼唤道:“你们两个怎么样,没事吧?” “师父,我还好,不知道杜勋师邶情况如何。” 另一边的地面之上,杜勋剧烈咳嗽了几声,而后才哑着嗓子,声音低沉道:“师父,师兄,我在这里。现在我好难受,如果不是上面开了个洞将烟气排空,恐怕我已经被活活呛死了。” 说话间,杜勋发现师父清崖子已经走到跟前,只见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小声在其耳边道:“不要声张,我去看看飞仙子那边的情况,待会如果情况不妙,你和霍重先行离开,我留在这里截住她。” “可是师父您……” “别婆婆妈妈了,别轻举妄动,我去了。” 清崖子缓步朝之前的桌边摸去,隐约之间,他见桌上似乎趴着一个人影,看轮廓是“飞仙子”的模样。为免意外发生,他故意轻咳了一声,而后开口道:“飞仙子,听得到么,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我也不知道。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身体里面跑出来一样。你别过来,我怕不小心伤了你。” “哎,你这是什么话,你我可是旧交,你如今有难,我清崖子又怎能袖手旁观。你别着急,我来给你号一号脉,替你诊断一下。” 瞧准时机,清崖子伸出右手,想要提前拉住九幽魔姬的手腕,以免她突然逃跑。然而,指间刚一触碰到对方的皮肤,一股强烈的寒意便立即传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你的手好凉,这是气血不畅的典型症状。” “别管我,离我远点。” “不要乱动,静下心来,运气调息。” 趁着说话的工夫,清崖子赶紧为九幽魔姬诊断病情。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今九幽魔姬体内气血的流动速度,远超一般修行者,而且其中阴阳失调,真气紊乱,就好像有两股力量在经脉之中互相厮打一样,情况不容乐观。也就是九幽魔姬体格强健,经受得住这般折磨,换作旁人恐怕早已真气暴走,走火入魔而亡。 “仙子,你来此之前到底究竟了些什么,为何体内的情况如此复杂。我在太一门中也算半个郎中,几百年下来,我还从未见过这般脉相诡异的情况。这样,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一下,我去家中拿些能够用得上的丹药过来,马上回来!” “别……别走!” 九幽魔姬突然说话,清崖子随即看向座上之人,突然间,半空之中浮现出一张黑色的嘴脸,可让他无法理解的是,那脸的五官轮廓不是九幽魔姬,而是属于一个男人。 “这……这脉相,这怪征,仙子,莫不是你此前中了邪,叫厉鬼邪魄附上了身子,因此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脑袋好乱,我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仙子,你……” 这边清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间,他只觉得自己右手之间吹起一丝古怪的暖意,低头察看,愕然发现,被其牵起的手掌,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散,并化作片片灰烬。同一时间,浮于半空之中的那张面孔却变得愈发凝实,好像随时都会从虚空之中眺离出来一样。 “何方邪祟,居然敢在太一门中撒野捣鬼,看我不把你打得形神俱灭!” 一言说罢,清崖子抬起右手食指,凌空便是一记剑气。“砰”的一声跪响,后面长椅之上的一只花瓶应声击碎,于后方观战的霍重见状,脸上猛然划过一丝痛苦之色,略带哭腔道:“我刚买的花瓶!” “一只破罐子而已,事后师父再给你找一个过来,保证比这个好!” 清崖子话音一落,清崖子旁边的杜勋接着道:“师兄,你就知足吧!若是刚才那一剑刺在咱们的身上,那可就不是几十两银子可以解决的了。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剑气呼啸,虽然一举洞穿了张鬼脸,却无法将其彻底消灭。片刻“沉淀”之后,鬼脸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同一时间九幽魔姬的身上,再次涌现出大片的浓烟,并且无一例外地全部汇入到那张大脸之中。清崖子见九幽魔姬情况危急,再也不愿保留,刹那间,其双手十指指尖,分别亮起一股颜色迥异的剑气,并准备一鼓作气将那邪祟碎尸万段。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招,十色剑气!” “嗖嗖嗖~” 一时间,刺耳的风啸声响遍整个房间,十道剑气如同十个淘气的孩童一样,于房中肆无忌惮的上下飞动,所遇障碍,无不支离破碎,面目全非。霍重对自己的物品向来都是十分爱惜,如今亲眼见到它们一个接着一个成为剑下亡魂,一股晕眩感立时涌上天灵,人差点昏死过去。 “看你往哪里逃!” 说话间,清崖子双手十指并拢,并合掌于身前。与此同时,十色剑气如同丝线一样相互交织在一起,如同拧麻花一样,眨眼之间便化身成为一柄十色光剑,直指空中鬼脸。电光火石之间,本来瘫软在座位之上的九幽魔姬,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自行站了起来;同时,一股无可比拟的无形屏障陡然布下,竟然将那近在咫尺的十色光剑轻而易举地震飞出去。杜勋望了一眼,连忙将前方的霍重全力扑倒。而那倒飞回来的光剑,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顶射了出去,再晚上一刻,二人便要人头不保了。 “飞仙子,你!” “走开!” 说话的虽是九幽魔姬,但嗓音已经与男性无二,深厚沙哑,且充满凶戾之气。清崖子见状还要二次上前,却不想对面毫无征兆地显现出一张巨大的黑手印,直接将其推了出去。霍重杜勋二人见状想要上前将人接住,却不想那看似绵软的掌力之中,竟然内含奥妙玄机,即便他们两个正值壮年,臂力惊人,但与那一记绵掌相比起来,却是微不足道,师徒三人硬是因那一掌,一齐被撞出门外,滑行数步之后,这才勉强稳住。 停下身休的第一时间,霍重与杜勋便上前询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废话!飞仙子根本没有伤人的意思,否则咱们师徒三人还能站着在这里说话吗?我……” 清崖子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霍重见状急忙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个飞仙子前辈趁机偷袭了你?” 片刻之间,清崖子的头上已经逼出珠汗,身体也随之佝偻下来,连腰都挺不直。 “你个笨蛋,谁能从下面偷袭为师?只是刚才退出来的时候一不小心闪了下腰,我人并无大碍!” 搞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霍杜师兄弟两人暗松口气,二者随即将目光投向房门之内,时刻准备迎击可能从中出现的九幽魔姬。忽然之间,屋子里面传来几声桌椅倾倒的动静,一个脚步异常沉重的人影缓缓自里面向外走出。屋外,稍微腰伤稍稍缓解一些的清崖子刚刚抬起头来,但他的脸上却如旁边的两名弟子一样,满是惊骇与不解。 “我的乘乖,虽然是深夜,但这种事情也太邪门了吧!”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是九幽魔姬,怎么一转眼变成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小伙!” “杜勋你说错了,看东边,天已经亮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变活人 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就连见多识广、经验老道的清崖子,一时之间都想不通其中的玄机,当即出口质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到屋里去的,你把飞仙子怎么了?” “飞仙子?你指的是九幽魔姬?” 男子摇了摇愈发沉重的脑袋,才刚“活”过来的他,此刻对于自己眼前的境遇还一无所知,待看清面前三人的面孔之后,这才终于集中起注意力,进而发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霍重忽然抬起手来,指着台阶上的男子,一脸震惊道:“他……他是那个男的。” 杜勋端详着对面的赤背男子,稍一回忆,同样的神情随之出现在他的脸上:“对了,就是他。师父,起先我们从山坡上救得的就是这个家伙。可不知怎么了,半夜里他以不为人知的方式,悄悄离开了那间废弃的木屋,再然后我人和霍师兄便遇到了飞仙子前辈。” “飞仙子?你们真的认得她?请问,干娘她现在身处何方,他的身体如何,需不需要别人照料?” “干娘?那么你是……” 没错,如今站在霍重等人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集合数股力量,成功将魔界天空填补完全的孙无忧。死里逃生的他,显然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而清崖子作为一众之长,慧眼识珍,稍稍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发现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像是奸诈狡猾之辈,这才缓声道:“你刚才管飞仙子叫干娘?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你这么一个义子。而且,我看你年纪尚小,理应不会和他有太多交集。小伙子,我劝你实话实说,我们太一门也不是恃强凌弱的主儿,只要你老实交待,老夫保证不为难你。” “太一门?我好像听说过。不过那不是重点,虽然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既然此地不欢迎我,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孙无忧拱手抱拳,深施一礼。迈步就要穿过几人之间的空当。杜勋距离最近,所以行动也最为方便,随即闪身拦到跟前,笑容冷酷道:“这位兄台,我们太一门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把事情说事情,你哪里也去不得。” “那我如果偏要赴呢?” “呵呵,那就别怪我出手冒犯了!” 这边杜勋架势就要亮招,孙无忧淡然一笑,就要运气应战。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此刻他的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嵛身经络之中也不见丝毫真气的痕迹。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恍然记起,自己身体患有暗疾,无法像寻常师行者那样吸收天地灵气。先前在苍北新苑的时候,他因为修习了秘法燃灯琉璃体,才能随心所欲地动用真气。但在魔界之中,不知是何缘故,拥有半人半魔外形的他,竟然惊喜地发现暗疾竟然无药自愈了。然而,之后在云魔崖下重伤于斗军魔君之手,使得功体被破,燃灯琉璃体也因此被彻底废掉,所以再次人间之后,才会再次出现无法凝练真气的情况。 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无法自如动用功法之后,孙无忧非但没有示敌以弱,反而气势大涨。见对方马上就要出手,总冠军的清崖子忽然叫停了:“你们两个住手。杜勋,你先退到一旁去。” 杜勋瞥了孙无忧一眼,嘴里说了一个“是”字之后,“乖巧”地退到一旁。而这时候,清崖子大步上前,伸手按压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 “年轻人,我看你身体抱恙,听老夫一句,还是不要妄劝真气的好,不再受伤的只会是你。但如此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老夫劝你最好先安心待在这里休息养病,说不定你嘴里的‘干娘’不时就会自己现身了。” 毕竟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没有搞清楚。况且,如今的自己身处异乡,就算从太一门离开,接下来要去哪里不审一个大问题。与其像乞丐一样四处流浪,不如先在这里静心养伤,等到伤病痊愈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于是乎,孙无忧听从了清崖了的建议,并在太一门内住了下来。而关于吴帅之事,清崖子选择先行隐瞒,对外就说人一时贪玩,去了外面,不日就会返程。门内大多数人对此并不以为异,事情也就这样蒙混了过去。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这天上午杜勋拿着之前从清崖子那里借来的二万两白银,买回了大量的灵气丹,并准备次日一同前往跃离法阵所在,朝天界进发。 “孙兄弟,你的药明天会有专人送过来,我有事情,得外出几天。” 短短三天时间,孙无忧与霍重杜勋已经成为了好朋友。可能都是年轻人,且心胸坦荡的缘故,三人一见如在,很快便建立起来深厚的情谊。这几三,一直都是霍重负责送药。不得不承认,太一门对于药刘调制以及炼化的技术,那是十当高超,与他们相比起来,苍北新苑就要显得逊色许多,甚至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三天九副药,除了暗疾之外,孙无忧身上其它地方的新伤旧患,都已经完全恢复,这样的功效着实超限同他的意料。 “哦,那真是太不巧了。”孙无忧放下手里的药碗,轻轻擦了擦嘴边的汤汁。 “有一说一,进入太一门这么久,你是我见过,修为平平,但恢复能力异常强大的唯一之人。不敢相信,那么严重的伤势,居然只服了几副黄汤就轻松治愈了,简直不可思议。” 孙无忧笑道:“哪里是我身体的原因,分明就是贵派的汤药内含神效,我才能这么快地令身体恢复。只可惜,好几天过去了,干娘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光是这么傻等下去不是办法,既然你有事要离开,我也该考虑一下返乡的事情了。” “哎,外面时局那么动荡,你还回去干嘛,小心中途被蓬莱大军发现,将你视作奸细捉起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时局动荡?怎么回事,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蓬莱大陆与初升大陆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原来你不知道啊!就在上个月,以千尊盟盟主段知风为首,组成的蓬莱大军,向人皇宣战了。” “啊?段知风?又是他!” 一听到这“段知风”的名字,孙无忧的心中便不禁升起一股怒火。遥想几年之前,自己与将王回到千尊盟,并与段知风大战了一场,将王不敌落败,同行的将王就部也因此周全殒命当场。段知风身为将王之子,却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如此不忠不孝的人间败类,他又怎能不感到愤怒?只可惜,现在的他势单力微,根本无法与对方相媲美。但他在心里早已悄悄立下誓言,它日定当替将王铲除这个不肖子孙。 “原来,你也不知道段知风的名号。”霍重略显惊讶地说道。 “哼哼,何止知道,我还和他交过手呢!不过我和他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中途便败下阵来。” 耳听得孙无忧口中的“胡话”,霍重怪笑道:“喂,你该不会是之前不小主撞坏了脑子吧?你说你和段知风交过手,而且还活了下来?” 孙无忧点点头道:“我能活下来,全都倚靠将王以及方姑母的功劳,否则现在的我说不定已经去轮回转世了。这件事先不提,你再给我说说关于战事的细节。” “千尊盟这次可以说是倾尽全部,甚至连盟中的几个闭关多年的老字辈,都被段知风请出了山。以千尊盟在蓬莱大陆之的威信力,确实能够集结起一波实力不俗的军队,其中高手如云,像我师父清崖子这般修为身手的,恐怕就不下于二十名,这还是明面上的高手,背地里还有多少隐藏力量,谁也猜不透。” 孙无忧面色微沉道:“这么说来,初升大陆一方的情况岂不是不容乐观?” 霍重苦笑道:“你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可真实的情况却并不是这样。初升大陆不仅抗住了蓬莱大军的多番攻势,甚至还在一次反击战这中大获全胜,数名千尊盟的高手因此死于人皇的兵器之下,连尸首都没收回。” 一提到人皇,孙无忧的脑海之中便随即想起在和城之中与自己相遇的那名落魄王子尊檠。后者因为阴差阳错,流落民间,却凭借自己过人的智慧与身手,一次次地从险境之中脱离出来。说实话,数月不见,他还真的有些思念这位异姓兄弟了。想到这里,孙无忧当即问道:“既然人皇能够反将段知风一军,想来是有什么单相不到的强大助力作为支援。这件事,你知道底细么?” “这个……我没在跟前,更没见过人皇出手,所以他是靠什么法子颠倒乾坤,反败为胜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他有一名从外面归家的儿子,就在自己的军队之中。此人骁勇善战,实力卓绝,人送外号鬼王子。” “那人是不是叫尊檠?” 第五百四十九章 各赴征途 清晨一早,霍重与杜勋二人便整装出发,前往跃离法阵所在之地,潜龙渊。因为时间太早,二人并没有和其它人道别,而孙无忧却已来到山门处,成为了唯一送别二位的友人。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三天之后我们就能顺利返回。”霍重微笑道。 “呵呵,哪有那么好的事,这次出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是得不到一个满意结局的。好了,咱们还是尽早起程吧,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说到这里,杜勋拿出掏里的一枚锦盒,轻轻掂量了一下,稍显得意道:“本以为光是那两万枚的灵气丹就足可以把你我累个半死了,没想到师父居然再次大发慈悲,将这妙空宝匣送给了我们,这下行李当真减轻了不少,这样脚程也能快上许多。” 霍重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孙兄弟,你先回去吧,我们这就走了。还有,前两天你和我说的事情,我有点自己的看法。那位尊檠王子虽然是你的好友,但眼下蓬莱初升两大陆正在交战之中,你若前去与他相认,无异于向蓬莱大陆以及段知风宣战。别忘了,现在还在蓬莱大陆之上,就怕还没有见到人,便已经被前来的杀手围追堵截了。听我一言,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最好哪里也不要去,至于初升大陆的消息,你也要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孙无忧笑着颔首道:“霍重兄的建议我会谨记在心。不过,至于最终的选择,我还是希望能够遵从自己的内心。” “好吧!我知道自己也劝不住你,我也没啥好送你的,只能希望你心想事成,逢凶化吉了。” 目送着二人离开,孙无忧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慵懒地伸了伸腰杆,自说自话道:“一转眼十天过去了,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说有些无礼,但事态紧急,希望清崖子前辈能够不要怪我不辞而别。放心吧,日后我会登门拜访,到时咱们再好好叙叙旧。” 这虽然孙无忧第二次来到蓬莱大陆,但因为这两回前来都并非自己的本意,而且过程之中自己并无意识,所以对于整个大地,哪怕是太一门周围的地形都十分陌生。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离开了太一门所在的盘云山域,按照最基础的方向感,孙无忧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说有座骑能够大大提升速度,尽快回到初升大陆。只是,那样行动太过明显,万一被蓬莱的联盟大军发现了,极有可能陷入恶战之中。我现在虽然身体无恙,但实力相比巅峰时期却要弱上不少。最关键的是,没有了燃灯琉璃体,若想动用功法,只能通过吞服灵气丹来提供所需的真气,实在太不方便。而且灵气丹这种东西总归是有限的,万一吃得一干二净,那时再遇到危险可就无路可走了。从这一点而言,小心低调行事是为上策。” 在太一门的这些日子当中,清崖子会定时向孙无忧送来一些疗伤的丹药,而他仗着自己强健,把省下来的部分药剂,转手又倒卖给了太一门的门人,进而小赚了一笔。这倒不是说孙无忧有多狡猾,只是因为自己出门在外,却是身无长物,只得出此下策。走了约莫半天时间,太阳高悬于天空正中,前后看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侧耳倾听,不远处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闻声寻去,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河,依地地势而行,巧妙地掩藏在苇草之间,若不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孙无忧上前猛喝了几口凉水,又掏着河水洗了把脸,这才将满身的燥热清除了大半,心情也随之转好起来。 “不知道霍重与杜勋二人现在到哪里了,路上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哎,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况且,他们可是太一门的门人,虽然算不上高手,但也比寻找修行者强上数倍,一般的危险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嗯,是了,我先在树下休息一会儿,等太阳没这么毒了,我再继续赶路。” 想到这里,孙无忧倚在树干之上,靠着仅有一点树荫,为自己乘凉降暑。可能是长时间不怎么活动,猛地一赶路,身子也有些盯不住,稍一错神人便睡了下去,嘴中不时还会发出几声轻鼾。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青鳞大蛇悄然从河中爬出,一边吐着血红的信子,一边朝孙无忧悄然接近…… 与孙无忧的情况不同,因为方向相反,现在的霍重与杜勋,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伸手哈欠,紧着摩挲了两把手掌,杜勋当即开口道:“蓬莱大陆的天气就是这么百变莫测,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刻就有可能凛寒刺骨。霍重,把包袱拿来,我吃两口东西先掂一掂。” 霍重忽然停下脚下,一脸惊愕地瞪着对方,神情茫然道:“食物不是你拿着的么,我的包袱里都是些路上能用得到的杂物,什么吃的都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说好了么,你带吃的,我带其它应用之物。这下怎么办,这附近有客栈么,家户村家也行,至少得让咱们补给一下物资吧!” 霍得没好气道:“咱们虽然走了这么久,但实际上还没有完全脱离盘云山域,这里除了咱们太一门,哪有什么村落,飞禽走兽倒是应有尽有,怎么,你想当猎人吗?”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讽刺我了。莫不成,咱们要为了点食物,再原路返回到门派之中。这事要是被师父知道,非得把你我臭骂一顿不可。”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本来前期的准备的工作就已经浪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别忘了,吴帅那家伙的脑袋还被冰封着呢,再不抓紧时间的话,那玩意就该放臭了。” 杜勋面露不甘道:“那咱们要饿着肚子去天界么,万一到了那里发生个什么意外,那咱俩岂不是要做饿死鬼?” 听到杜勋这般说话,霍重稍用力推了杜勋一把,佯装发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是有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么,我就不信凭你我两个大活人,还能被饿死在荒郊野岭之中。” 说着,霍重掏出随手的匕首,目露寒光道:“待会不管见到什么猛禽野兽,统统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但愿如此!” 饥饿这种事情就像一颗种子一样,一旦被刻到意识之中,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大,最终成为压垮精神与身体的巨大负荷。霍重与杜勋越走越累,脑海之中开始浮现以往吃过的美味佳肴,令得原本就已经饥肠辘辘的脏腑,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了。 “唉,不行,我有点走不动了,要不咱们先休息下吧!” 说着,杜勋将一般的荒草放倒一些,顺势坐在上面。霍重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学着对方瘫坐下来,有气无力地看向道路的远方。 “这样下去可不成,潜龙渊是出了名的虎踞龙盘的险地,白天还好说,若是夜里到了那里,多半是要碰到在那栖息的未知凶物的。” “未知凶物?呵呵,现在我饿得可以吞下一整头牛,不管来者是谁,我都能把它连皮带骨囫囵吃下去。” “我没和你开玩笑,就凭你我现在的状态,如果碰到那些棘手的家伙,不只计划要遭到破坏,就连自己也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杜勋,平日里我听你的时候很多,但这一次该换你听我的了。” 见霍重目光坚定,毫无动摇之意,杜勋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幽幽道:“这次事情搞定,我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吃它个三天三夜,谁也别想拦我。” 霍重会心一笑,站起之后,伸手搂在对方的脖颈之上,态度既诚恳,又稍带一些俏皮道:“好,到时我一定陪你!” “站住!” 霍重杜勋二人方欲起程,一声厉喝忽然从后方传来。转身望去,一队乌甲男子已然从远方走来,手中的兵器已经绿纷亮起,并散发出瘆人的寒光。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是干什么的?” 见那带头之人气势十足,杜勋也不愿与其硬碰硬,先是深施一礼,进而道明来历。 “太一门?你们没有收到通知么,最近闲杂人等不许在外面游逛,否则一律按叛徒奸细论处。” “奸细?不不,这位官爷您误会了。我们师兄弟二人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外出处理一下,待事情解决之后一定尽快返回。” “不管你们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既然被我们遇上,你们就得乖乖回去,否则别怪我等刀枪无眼,伤了你们两个。”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和你好说好话不听,非得让我们与你大打出手不成?” “哎,杜勋,不能这么说。” 霍重有意阻拦,却没想到杜崭的嘴这么快。听闻此言的那名官差当时脸色大变,手中兵刃即将使出。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砰然传到跟前:“太一门么,好大的口气,我陆升刚好想要领教一下!” 第五百五十章 故友重见 孙无忧被一通推搡生生摇醒,甫一睁眼,一只巨大的蛇头赫然呈在自己的眼前,断口的鲜血还在不停向下滴落,并向外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这是……” 还未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孙无忧刚要起身,一排穿着统一的人类赫然立在旁边,随着蛇头向后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孔随即出现在视野之中,稍作停顿之后,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是……郁真!” 听到孙无忧这般回话,郁真哈哈一笑,随手将那蛇头丢到一旁,伸手指着坐在那里的人嬉笑道:“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话说,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此出现,你那修为高强的靠山将王呢,他没有与你同行吗?” 孙无忧惭愧地低下头来,一脸尴尬道:“这……此事说来话长,要和你讲清楚,恐怕得要三天三夜了。哎,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郁真回头看了一眼其它几人,态度当即变得严厉起来,略带喝斥的口吻大声道:“你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我和这位故人在此聊聊天。” 几人应了声“是”之后,随即就地解散,去往别处寻找休息场所,只将孙无忧与郁真留在原地。此时,孙无忧许久没有进食,肚子不自觉地咕咕叫了一声。郁真见状微微一笑,当即从怀里拿出带来的干粮,伸手递给了对方。 “出门在外没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一下,等和大部队汇合之后再和你好好吃喝一顿。” 孙无忧打开包裹,见里面有两个馒头,一大块酱牛肉,二话不说大便大口大口吞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嘟念着“好吃好吃”,不一会儿便将手里的食物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精光。见孙无忧如此狼狈,郁真沉吟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道:“刚才他们在场,我没好意思发问。这种时候,你出现在蓬莱大陆之上,应该不是巧合吧?”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连忙将嘴里的残渣咽了下去,而后才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我说什么都没用了。看刚才的架势,你已经成为了蓬莱大军的其中一员?” “何止,我现在可是分队队长,手下有十来号人供我差遣使用。以前在盟里的时候,处处受人白眼,没想到眨眼的工夫竟然翻身拥有了现在的这般地位,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哎,听我一句劝,来我们蓬莱大军吧,以你的身手与胆实,只要主动加入我们,段盟主定会既往不咎,说不定不会破格提拔你作个同我一样的队长,那样该有多么威风。不像现在的你,别说温饱,连自己的性命安全都保证不了。刚才如果不是我到的及时,现在的你恐怕已经成为那厮的午餐了。” 随着郁真的目光,孙无忧回头一看,只见草丛边上赫然爬着一截血淋淋的大蛇尸身,刚好与之前的那枚蛇头凑成一个整体。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表面上好似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暗地里却是止不住的后怕。 “多谢郁真兄方才出手相助,你能不计前嫌,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哪里还会奢求从你这里获取得别的什么。我孙无忧向来独行惯了,突然加入你们,不止起不到应有的效果,甚至还有可能事得其反。况且,我身份特殊,就算我真心加入,难免其它人不会背地里义诊此事,那样对大家都不好。郁真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必须要原谅我,我只能拒绝你的邀请。” 见孙无忧态度坚定,郁真叹了口怕了,一脸失落道:“也罢,看来还是缘分未到啊!怎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你的初升大陆?” 经郁真这么一说,孙无忧面色微红,说话的语速也随之减慢了许多:“这个……也说不定,兴许会回去,兴许也不会。” “那敢情好。既然你不急着回家,不如先与我们同行一段路途,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何且,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就像刚才的情况那样,还是有几个帮手更加稳妥。你放心,万一遇到初长大陆那边的人,我绝不让你为难,你只需站在一旁观战即可,我绝不让你插手。”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这事我说了算,咱们一起走,等与大军汇合之后,你想去哪我都不会阻拦。” 孙无忧提了好几口气想要谢绝对方,但见郁真态度诚恳,目光清澈,先前已经拒绝过对方一次,这回他是再也没有勇气,于是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霍重与杜勋虽然不认得眼前这名突来的年轻人,但从对方的口吻与气势来看,实力定然不俗。虽说自己这边未必会输,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万一打起来,自己一方吃亏不说,弄不好还要交待在这里。思前想后,杜勋从怀里掏出一物,当即亮在身前并道:“我说过,我们是太一门的人。你们就算不认我们,也谇识得此物吧?” 看着对方手里的玉佩,陆升停顿了片刻之后,接着和气地笑了几声,道:“这玉佩你们是从哪里偷来的?” “偷?你当我们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师父清崖子的信物,见此玉佩如见本尊。我知道你们千尊盟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但并不代表我们太一门就会怕了你们。” “哈哈哈,听你的口气,你要和我比划两招?” 霍重本想拉住杜勋,叫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但见对方态度蛮横,嚣张至极,霍重本就是个爆脾气,只是因为年纪长大的缘故,那股戾气才慢慢收敛了起来。如今见对方这般目中无人,唯一有能力阻止杜勋的他,此刻也选择了袖手旁观,倒要看看对方有多少能耐。 “哼,你想以多欺少么?”杜勋冷笑着说道、 陆升淡然道:“是啊!如果我们这边全体出击的话,那你们两个必然是一败涂地。好,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刚好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听着,你们几个待会谁也不要出手,我来对付这个小子。” 杜勋怪笑道:“希望待会你不会后悔现在所做的决定。” “你也是!” “亮招吧!” 杜勋话音一落,自己却已率先出手。不过,他出手的对象不是陆升,而是自己。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瓶药剂,张开便吞了半瓶。见状,陆升微微皱眉,心中暗惊道:“以药催功,果然是太一门的手法。不过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你们两个时运不济,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自寻死路。如此看来,我也是该认真一点了!” 陆升手中无剑,但周身边上却已经浮现出无数剑的身影。心念一动,数剑齐出,个个如同出水狂蛟,眨眼之间便将杜勋围得水泄不通。后者只以一柄短刃苦苦支撑,只要稍有分神,自己便会立即被群剑穿心。 “太一门就这点本事么,太让我失望了!” 陆升隔空轻吐一口真气,刹那间,空中的几道剑影倏长数倍,原本还可以勉强维持的杜勋,如今竟以抵挡不住短刃上传来的刚猛怪力,身体一次次地被震嫁出去。但即便如此,杜勋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口中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叱喝。 “让我杜勋投降,没那容易!” 可能是一时用力过猛,杜勋一招撞去,手中短刃应声折断。同一时间,对面斩来的剑影已然收不住,只听“呲”的一声尖啸,杜勋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状况,就连陆升自己都淌有意料到,神情停滞了片刻之后这才稍稍缓和,故作镇定道:“原来,原来这么弱小,早知如此,你就不该与我叫嚣,否则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陆升抬起眼来,以防死者的“同伴”会像自己报仇拼命。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那位高个壮汉,如今竟然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嘴边甚至还残留着一股富有深意的诡笑。“嗖”的一股寒气从后方飘来,不等扭转过身,冰冷的指间已然按压在他的后脊之上。 “别动,再动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再也站不起来。” 是了,眼下从后方突然出现,并给予意想不到奇袭的,正是刚刚被斩中身体的杜勋。看着地上慢慢化成水渍的分身,陆升这次恍然大悟,随即嗓音阴沉道:“原来如此,原来你们太一门只会使用这种卑鄙伎俩,是我高看你们了。” “哼,明明刚才一口一个奸细叛徒,怎么现在认同我们的身份了?输就是输,哪管得了什么方法手段。你这家伙得寸进尺,否则我也不想使用这种招式。我知道,自己就是拿出全部的实力,也未必能从你手里讨得好处,索性就剑走偏锋,先让你误以为自己得手,然后再杀你一个措手不及。依我看,真正虚有其名的是你们千尊盟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龙落浅滩 杜勋朝霍重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靠近自己身边。而这时候,与陆升同来的众士兵已经包围过来,一个面色铁青的矮个胖子当即叫嚣道:“快放了我们的陆升副将,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升,副将?呵呵,没想到我区区一个太一门的普通弟子,居然有幸生擒蓬莱大军的副将,当真可喜可贺。喂,你叫陆升是吧,让他们把身上的食物交出来,不然就让他们抬着你回去吧!” “陆副将,我们……” 陆升脸上划下一滴汗珠,虽在压抑着心中的盛怒,但说话的语气依然十分冷酷:“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东西交给他们,我若有个闪失,你们都得跟着受罚!” 见陆升都这么下令,其余士兵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熟肉一并放到了地上。霍重心领神会,上前将所有的东西打了个包,轻轻掂了一掂,少说也有十来斤重,足可以支撑他们达到潜龙渊。见霍重已经收拾妥当,杜勋稍稍调换了下姿势,但手指始终不肯离开陆升身后的风门穴,生怕对方趁机反扑。 “好了,东西已经交给你们了,还不快点放开我?” 陆升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虽然不算聪明人,但也不至于那么笨,现在让你脱离我的掌握,那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陆升咬了咬牙,面色阴沉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别动怒,我也没想做什么。这样,你让他们原地待命,你和我们两走一趟,待达到安全地点之后,我自会放你离开。” “不可能!现在有他们在场威慑,你们至少还不敢胡来。若是只剩下我孤身一人,那要杀要剐岂不要全听你一人之言?” “嘿嘿,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必须这么做。至于你说的伤及性命,那倒也不会。毕竟我们与你素不相识,既无前仇,亦无旧恨,没有必须对你痛下杀手。说到底,是你今天时运不济,遇到了我们哥俩,你就自认倒霉吧!” 听了杜勋的一番话语之后,陆升旋即低下头来。此刻,对面的几名士兵已经蠢蠢欲动,原本自己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如今却因为一时大意陷入被动,进退两难。还是先前那名矮个胖子,忽然按住腰间刀鞘,伸手就要拔出兵器。 “少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们两个人能够应付得了咱们这么多人。” 此话一出,杜勋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震,身形也随之完全躲到陆升的身影之后,并将后者作为肉盾,将自己与前方众士兵分隔开来。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开打,被夹在当间的陆升当即怒斥道:“我看谁敢动!张怀,你是不是活腻了,还是说你早就盯上了我的位子,想要趁机取而代之?” 陆升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直挺挺地戳在那个矮个胖子的峰上,见情况对自己不妙,心虚的他连忙跪倒在地,连声求饶道:“陆副将,你千万不要误会。小的只是救人心切,一时间乱季方寸,还请您不要见怪。” “一群饭桶,要你们何用?听好了,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耳听得陆升主动服软,杜勋这边暗中松了口气,回头瞥了一眼霍重,脸上划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如此,霍重背上装有食物的包袱,而杜勋则押着受制的陆升,三人一同踏上通往前方的土路。 一路上,三人默默无言,霍重时不时会拿出包袱里面的食物,递给杜勋一些,后者大块朵颐了几口,大声叫了一声“好吃”。 “呵呵,看来你们太一门的伙食并不怎么样嘛,这点东西就让你们这般享受,真是稀奇。这样吧,我看你们两个身手不错,不如加入蓬莱大珲,为盟主效力西征,如何?” “哼哼,段知风和初升大陆的事情,与我们何干?再说,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卖命送死的工作,我对你们的盟主可没有什么好感,更不会为他鞍前马后。” 见杜勋对自己的敌意这般强烈,陆升讪讪地笑了笑,扭头又对另一边的霍重道:“我看阁下体格健硕,力大无穷,想来是专修外家功夫的,是不是?” 霍重顿了一顿,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霍师兄,别上他的当。他这是在套你的话,等回去之后,他便要到太一门,找我们麻烦。” 呵呵,自己都已经这副样子了,居然还想着些歪门邪道。我虽然说过不会杀你,但让你断手断脚,终生不能习武,这一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还不会违背之前的诺言。你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陆升苦笑道:“好好,我斗不过你,我认输。不过,咱们出来也有段距离了,就算他们几个要追上来,也需要点工夫,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杜勋前后望望周围的环境,此地杂草丛生,除了几棵槐树之外,再无其它标志性的事物。再回头看一眼,见来时的路上确实没有其它人的身影,杜勋与霍重相视一眼,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放了你可以。” 此话一出,陆升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一半。虽然先前自己与二人有过约定,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但俗话说“兵不厌诈”,更何况他与二人素未谋面,对其秉性脾气一无所知,保不齐对方会临时反悔,那样自己就太吃亏了。见霍重主动“松口”,陆升连忙开口,生怕对方改变主意。 “你们放心,我不会找你们寻仇的。毕竟,我在千尊盟的弟子当中,也算小有名气,如此有碍声誉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不会搞得满城风雨。” 霍重微微皱眉,自顾自地说道:“陆升,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难道你就是继郑海兰,邓秋伯之后的千尊盟新秀陆升?” 听到这二人的名号之后,陆升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但转念间又恢复正常,而后微微点了下头。 “喂,听到没有,你捉的可是千尊盟弟子一代综合实力排名第三的千机剑陆升啊!这事若是被师父知道,不知会有多么开心。” 见霍重有些得意忘形,杜勋轻咳了两声,前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收敛了一些。 “既然二位已经记起在下的身份,那就更应该相信刚才我说的话。放了我,我绝不会为难你们。但如何继续让事态恶化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以后相见还能否有今日这般和谐。” 杜勋不耐烦道:“管你是什么陆升还是陆降,放你可以。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须做点手脚。” 话音一落,陆升只觉得右手虎口传来一丝刺痛,而杜勋则得意洋洋地从后面走了出来。陆升只觉得身上的“无力感”突然消失,连忙收回双手的他连忙察看刚刚刺痛的地方,只见手背之上赫然出现了几枚清晰的牙印,其中还有一丝血液流出体外。 “这是什么?” 杜勋两指捏住一条细长的东西,在陆升面前前轻一晃,陆升定睛一看,当即使了股剑气,将之斩为两半。 见对方呼吸之间便轻松取起自己指间物的性命,杜勋暗自惊叹了一声,接着继续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拍了拍手掌继续道:“你就是把他碎尸万段也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五步蛇的毒素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流遍全身,到时就算是你们盟主来了也休想救你性命。” “你这家伙,好卑鄙!” 要说陆升对二人毫无杀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惜,自己现在身中奇毒,无法动用真气,甚至连挪动身体都做不到,眼见杜勋这般得意,自己却是什么都做不了,怒火攻心失之下,嘴边随即流下一行鲜血,脸色也随之变得异常通红。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动气也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不想让你的部下为你收尸的话,那就坐下来好好休息吧!” 说完,杜勋又拿出几颗药丸,递到对方的跟前。 “这又是什么毒物?”陆升冷冷道。 “吃吧,死不了人!” 陆升接过药来,稍稍打量了一番之后,想到反正已经无路可退,索性仰头将药丸送服下去。片刻之后,脸上的红晕便已消除大半,因为蛇毒造成的不适感也因此缓解了不少。 “解药已经给你了。只要在此静心调息半个时辰,就能恢复如初,保证你什么病根都落不下。刚刚以蛇伤了你,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被逼无奈,谁让你的修为这么高强,为了保命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陆升看着面前这个脸上长有胎迹的男子,停顿片刻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霍重不禁道:“不好,是不是毒血逆流,伤到他的脑髓,所以才会突然性情大变?” 杜勋观察片刻之后,一脸茫然道:“不应该啊!我为他解毒的时机把握得刚旬好,毒血辌还未来得及散开,便被药性驱散了。难道,是我自己搞错了?” “不用看了,我没事。没想到我堂堂陆升,今日居然会栽在两个普通的太一门人手里,可笑,真是可笑!” 第五百五十二章 半路遇袭 一连走出好几里,霍重的脑海之中依然回荡着分别之前陆升的笑声,如同梦魇一般,久久不能消散。看出他的疑虑,一旁的杜勋主动开口道:“师兄,你就别再杞人忧天了。那家伙不会找上门的,除非他想当众将今日的糗事公之于众。” 霍重点了点头,幽幽道:“你说,咱们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那又什么的,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况且,他后面不是还有几个追逐的士卒么,他身为堂堂副将,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但愿如此。” 说着,霍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包袱,自说自话道:“有了这些食物,终于不用担心路上吃喝的问题了。” 杜勋连连点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们几个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这里已经被人皇的部队渗透了?” 霍重忽然停下脚下,面色难看道:“这么说来,这附近很有可能潜伏着初升大陆的人马,那我们将陆升一个人留在原地,岂不是让他束手等死?” “哎,我都说过了,以他的修为与本领,一般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霍重冷冷道:“可是他中了五步蛇的毒,至今还无法自如活动。若是这期间掉入敌军的圈套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杜勋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没那么巧合的事情吧!再说,他不是还有帮手吗?就算他自己无法出手,也可以唤同伴相来相助。” 霍重摇头道:“平常时候也就算了,今天他在那么多人跟前颜面扫地,这回就算遇到再危险的情况,也不会再唤同伴上前相助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眼见霍重扭头就往回走,杜勋原地猛跺了两下脚,神色焦急道:“你这是做什么,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也不想想,以咱们刚才对他的所作所为,万一回去见到他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你我还能顺利走脱吗?五步蛇虽然毒性刚猛,但只要在特定时间之内服下解药,就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正常。照之前的时间估算,等咱们走回去他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二次折返的事情万万行不通,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回去。” 说着,杜勋拉住霍重肩上的包袱,想要借此挽留住对方。可霍重去意已决,竟然丝毫不顾对方的阻拦,肩膀一缩,顺势将手臂从包袱里面抽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一连奔出老远,身手挥别,大声呼道:“你先去前面等我,一旦确定那个家伙安然无恙之后,我便会自行回来,不用担心,我走了。” 看着霍重远去的背影,目送他离开的杜勋,不由得紧紧抓住手里的包裹。 因为一路小跑的缘故,霍得回来的速度要比离开的时候快上许多。但因为这里除了荒地与野草之外,几乎别无它物,没有标志物的环境,使得他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微风吹过,路旁的芦苇荡被轻轻分开一个缺口,递目向里面望去,一个身着黑色甲衣的人影赫然趴在水边处,上半身没在水塘之中,下半身则留在岸上,一动也不动。 霍重心中一惊,但向来身负侠义心肠的他还是走上前去,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向那人影投了过去。石子打在那人的甲衣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人却始终没有回应。确信对方已经没有知觉之后,霍重这才摒住呼吸,蹲下身子,慢慢将人从水中拉了出来,翻过来一看,这人竟是之前与陆升同行的小队成员之一。如今的他面色惨白如灰,胸膛前的一整块板甲深深向里侧塌陷下去,虽不知打出这一骇人攻击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从甲衣的变形程度来看,这一击的威力异常恐怖,就算此人没有当场殒命,活下来多半也是废人一个。 尝试性地摇晃了几下手里的士兵,好大晌后,那人才终于发出几声微弱的咳声,一连倒了好几口气,这才悠悠转醒。 “喂,你终于睁眼了。快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昏倒在这里?” “别……别管我,去救,救陆副将!” 说完这些,士兵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旋即双脚一蹬,彻底一命呜呼。霍重来不及为他收尸,将人放下之后,稍微用旁边的野草盖住尸身,而后马不停蹄地奔向之前所在的地方,他知道,大事不妙了。 还未达到真正的目的地,霍重已经能够隐约嗅到沿途空气之中那股分明有的血腥气。而在那之后,他又在路边先后发现了数具尸体,全部都是陆升带领的小队成员。他们死状各异,场面惨烈,有的看上去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当场取走了性命。终于,霍重看到了前面不久处,躺着一个身开矮小的胖子,此人正是先前最爱出风头的张怀。 因为身材原因,他所穿的盔甲较为肥大,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使得受到攻击的时候,甲衣最大限度地为他散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只有一小部分进入到他的体内,介并不致命。霍重瞧准时机朝人猛踏下去,后者利落地翻身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好狠毒,居然联合初升大陆一同陷害我们。真没想到,你们两个真的是叛徒,都怪我当时犹豫不决,否则也不会着了你们的道儿。” 说完这些,胖子张怀吐了口血水,但眼睛依然死死地盯在霍重的身上,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他生吞活剥。 “别,你误会了,我不是叛徒,我是特意回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哼哼,你会有这么好心?如果不是你们,陆升也不会身中奇毒,更不会陷在劣势之中。你就不要再假仁假义了!” “哦,对了,你们的陆副将现在情况如何,怎么没见他怕身影?” 张怀没好气道:“你是怕陆副将死不了是不是?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副将他修为高强,武力惊人,就算先前着了你们的奸计,一时半会那几个初升大陆的贼人还奈何不了他。只可惜,我等棋差一招,陆副将本想留地垫后,让我们先行撤离。可没想到,半路上竟然碰到敌人伏击,由于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我等无力抵抗,一个接着一个受伤惨死。而我也是一时运气好,这次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 “你在这里躺了多久了?”霍重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可真是头脑单纯,先前陆升能够靠一己之力,直面全部敌人。可如今那些伏击你们的人已经不知所踪,多半是寻回去助自己的同伴围剿陆升了。”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回去救他!” “等等。” 眼见张怀转身就要离去,霍重赶紧将人叫住,并且耐心道:“你现在过去与自杀没有区别。若要救人,你还得听我的!” “哦?你真有救人的办法?” 银盔银甲,如此扮相与蓬莱大军的士兵成为了鲜明的反差。然而光天化日之下,身为人皇大军一员他们,竟然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敌人发现,甚至还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淡定地站在那里,一同观看着一位豪杰的殒落。草丛之中,血衣重袍的陆升卧坐在其中,手臂之上的伤口还在汨汨地向外淌血,样子十分可怕,叫人不禁暗生怜悯之心, “陆升,你还要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快出来做个了断,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负责喊话的士兵站在前方大喝了几声,见里面的人影并未移动,于是走了回来,并朝中间那名头戴飞鹰头盔的男子抱拳行礼,而后才道:“回大人,那家伙应该已经丧失反抗之力,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也得在最后时刻发动一波反击。既然现在还没有动静,想来他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大人,看不如使用火攻,直接放把火将周围的荒草全部烧了,这样就算他藏在时机不出来,最终也要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话音一落,说话的士兵忽觉身体止不住地打颤,呼吸之间甚至还有冰霜凝结,就连他的须眉都开始出现一层雪白的粉末,正是温度过低产生的结霜现象。 “谁让你擅作主张了,这里你是统领,还是我是统领?” 士兵哆嗦着身子,吃力地抱起拳头,声音颤抖道:“大人,恕小的一时得意忘形,这次就饶过小的吧!” “哼,下不为例!” 声音刚停下没多久,刚才还几近冰僵的士兵转眼间更恢复正常,周身的白霜也纷纷融解消散,只留下一枚枚细小的露珠,挂在发丝与脸面之上。 “陆升好歹也是千尊盟中小有名气的年轻俊才,虽然还不及郑海兰的名气,但也不至于落个焚火而亡的下场。这样,将他人出来,只要他能从本统领手下走过十招,我就自主放他一马!” 第五百五十三章 副帅牙将 片刻平静过后,草丛那边终于有了变化,紧接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为首“统领”的脸上当即流露出一丝笑容。 “身为堂堂人皇手下的仙林军副统领,居然只有这点气魄,真是让我好生失望。” 一听到“副统领”三个字,那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先前的和气随之一扫而空。 “陆升,不要再挣扎了,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败在这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与我回去,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 “呵呵,我要是不答应呢?” “哼,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亲自出马了!”、 说话间,这位副统领目光一闪,前方的杂草丛忽然发出一声尖啸,紧接着成片的野草开始“白化”枯萎,经风一吹便化为粉末飞扬,消失无踪。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否则接下来变成冰晶的就会是你!” 副统领刚要迈步上前,忽然间杂草之中飞出数枚光影,反应机敏的他率先做出反应,轻松避来其中一束。然而,位于后侧的其它士卒便没有这种实力与运气,其中三人的身前先后被光影洞穿,力贯全身。副统领连忙挥动手掌,一股森然寒气当即自袖口涌现,分别没放到三人的伤口之中,眨眼之间便将裂开的血口全部冰封凝结,使得伤势不再继续恶化。 “故伎重施,原来你陆升只有这点本事。好了,既然你仍然坚持垂死挣扎,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恍然间,副统领的身形虚晃了一下,下一刻,一道与其本尊几乎一模一样的分身,竟然自行分离出来,并化为一道瞬身迅影,径直冲向草丛之中。片刻间,荒地之中疯狂伸出无数一人来高的淡蓝色冰晶,凡是位于其中的事物,包括脚下的地面,全在这一刻被撕成了碎片,并且变成相同的冰蓝色。 “呵呵,我道你还留有多少余力呢,原来刚刚就是你的全部能耐。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口作气将你拿下,那样就能少费不少力气。也罢,事已至至此,多说无用,你们几个过去把他的尸身掰出来,我们要回去了。” 两名士兵领命上前,双双进入到那片冰晶之地当中。此时,大地之上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壳,几滴鲜血甚至还被包裹在其中,如同一粒粒宝石一样,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反射出剔透的红光。 “哎,那家伙怎么不见踪影,难道是刚才统领的杀招将人已经碎尸万段?不应该啊,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不能一点残骸都没留下。除非……” “除非我根本就没有死!” 不等那两名士兵反应,脚下的冰壳之上竟然浮现出一圈整齐的割痕,紧接着两人身形一矮,双双向下沉进去,喘气的工夫就没了人影。站在外面的副统领见二人迟迟没有回音,随即面露凶光,语气阴沉道:“他们两个应该是发生意外了,你们几个也进去看看,记住万一遇到危险,千万不要与他硬碰硬,把他引诱出来,我自会亲自将他了结!” 面对“副统领”的军令,在场的几名士兵敢怒不敢言。是人都知道,现在的草丛里面杀机四伏,稍不留神就要性命不保。这种情况之下,身为“老大”的副统领不能身先士卒,反而让自己这些实力卑微的“弱小者”走在前面,分明就是想要借助他们的牺牲,以来成就自己的后招。想到这里,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心中无奈,但也只得硬着头皮慢慢向里面摸进。 “咱们几个不要轻举妄劝,先将外面的杂草除掉一些,如此一来,视野开阔,阻碍视线的东西变少,那家伙再想趁机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其中一人的建议之下,五名士兵纷纷挥动手中上的兵刃,将沿途的野草割得一干二净。向前看去,只见冰壳的中央处,赫然出现了一枚三尺来宽的洞穴,而先前失踪的两名士兵正是从这里掉进去的。 “原来是躲到了地下当乌龟王八。哥几个受点累,找些大点的石头,把这洞口堵住。陆升本就身负重伤,如今已是油尽灯枯,只要咱们把洞口守好,他就休想活着从里面出来。” 几人一拍即合,当即撂下手中的兵器,并在四周寻找个头合适的石头,不断朝洞内丢去。要知道,他们的同伴此刻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但为了令陆升伏诛,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牺牲队友,打算将他俩连同陡升一起活活砸死在里面。 随着一阵闷响之后,地上的洞穴已经几乎被重新填满起来。远处,副统领将此情况,当即怒喝道:“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让你们把人给我捉回来,不是让你们给他就地修一座墓地。” 见副统领对此并不满意,几人你盾我我看你,谁也不肯继续上前。到最后,还是一个弱小的士兵主动开口道:“我身材比你们瘦些,让我下去一探究竟吧!反正,被这么多落石砸中,就算不死,现在也已经气若游丝,不可能还有反抗之力。” 几人本不想这么放任对方前去冒险,但眼下已经别无它路,而且后方还有一副统领不停地催促,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勉强答应,并在他的腰上系了一根绳索,其中一人叮嘱道:“记住,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拉绳子,这样我们几个就会立即将你人从里面拖出来,切莫与那家伙正面交手。”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瞧好吧!” 眼见队友一点点深入到洞穴之中,站在地上的几人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喂,听得到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片刻之后,里面的人回话道:“不行,这里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这坦克的血腥味好浓重,想来是有人大量失血所致。我再往里面探一探,把绳子再放一点。” 几人听罢之后,当即开始往洞中送了几把绳索。忽然间,整条绳子猛地绷直,一股不同寻常的力气随之作用在绳索远端,并尝试将他们几个一同拉入到洞穴之中。 “不好,小林危险,大家快点拽绳子!” 无法想象,待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即便是集合四人之力,依然只能与那绳索另一端的家伙拼个齐鼓相当,在这种情况之下,绳索被卡在中间,不回摩擦,靠近地面的一侧已经出现了少量破损,再这样下去非得生生被拉断不可。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刚猛强劲的力道忽然作用在绳子的末端,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们的副统领赶上来了。 “别分神,和我一起用力!一二三!” 有了副统领的加入,地上这些人如虎添翼一般,终于打破了之前蝗僵局,而绳索也如愿地被一点点向上拉起。终于,坠在另一端的那股怪力突然消失不见,探入洞穴里的绳索随之被整根拉了出来。然而,待绳索浮出地面之际,原本被绑在那里的士卒小林早已不知去向,绳子之上只留下一大片血迹,单从这一点来判断,对方已经必死无疑。 “可恶,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妖孽,这种情况还不断气!” 其中一名士兵怒骂几句,副统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令他们退到一旁。 “算了,指望你们什么也办不成。好不容易把这家伙副到这种田地,若是让他溜了,好远就前功尽弃了,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副统领摘下厚重的手套,随之一双宛如死人的手掌出现在几人的视野之中。虽然还没有真正亮招,但几名士兵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清晰的惧怕之色,身体也因此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 “出来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大愉拳脚了。不过,一想到我的玄阴掌要被用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就有点不甘心。算了,让你陆升临死之前见识到玄阴掌的恐怖之处,也算是为你去往阴曹的送别礼吧!” 说话间,副统领已经来到洞穴边缘,看着里面的岩石之上,还挂着丝丝血迹,他当即怒虽然怒啸一声,伸出的双手随之连环推掌,一记记乳白色的掌印接连透入到浻穴之中,不消片刻,落石之间的缝隙便被层层冰晶所充满,就连洞穴上方也因此聚结起一片巨大的云朵,如同一枚巨大的蘑菇一样。 一连发出二十余掌,待副统领停下手中的动作之后,之前在洞穴已经被他再次修补完全,几名士卒见状,面露喜色,略显激动道:“死了死了,这下咱们终于可以安心了。” 前方,副统领看着平整如新的巨大“冰盖”,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讪讪道:“本想将你活捉回去,交给人皇定夺。但你的力量太过危险,以免中途发生意外,我也只能将你坑杀在此了。不过你不用不甘心,相比起你的其它同伴,你已经算是死得很舒服的一个了,如此你也能安心上路了吧!嗯?” 副统领还没从自己心中的那股莫名伤感之中缓过神来,突然间一道黄黄色的影子突进到跟前,纵身一扑,便将他包围起来。 “这是,稻草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豪情皆我辈 去留两昆仑 “哪来的稻草人,不好,这里还有他们的人!” 就在副统领意识到情况有变之际,不只是他,其余四人的身上,同样各自多了一具造型古怪草垛假人。这些假人长着两头四臂,身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未等一众反应过来,包袱之中忽然伸出若干藤蔓,眨眼之间便将包括副统领在内的五人全部捆缚起来。 “哇,没想到你居然身藏不露,区区几颗种子就让这一众初升大陆的人失去了反抗之力。” 说话间,不远处的草丛之中走来一个黝黑的胖子,身后跟出的正是先前从这里离开的霍重。几步来到跟前,除了那位副统领之外,其余的四名士兵已经被藤蔓勒得几乎窒息,尽数晕死过去。而作为几人的带头者,副统领努力用力挣扎了几下,见无法将藤蔓绷断,索性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你也是千尊盟的?” 霍重微笑道:“并不是。不过,他是因我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样子,若不是身中蛇毒,就凭你们几个还奈何不了他。” 听到这里,副统领稍稍将自己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而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怪不得先前他的动作那么僵硬,原来是中毒的缘故。早知如此,我就应该等他解毒之后,再与其公平决战一次。我在初升大陆的时候就听闻过千机剑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就在霍重与那副统领对话的过程之中,张怀来到那个被冰封起来洞穴跟前,抡起手里的兵器铜锤一边砸了数记,但冰面依然完好如初,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这玩意怎么如此结实,再放任不管的话,陆副将就算没有受伤也被活活冻死在里面。” 霍重回过头来,表情如常道:“说实话,我并无意要插手你们与段知风的大战,但这陆升算得上是一代豪杰,如果就此殒命实在有些可惜。所以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 “呵呵,能屈能伸,不卑不亢,我看你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好汉。不过,你把我绑成这个样子,就算我有心解开洞上的冰晶,也无力施展功法。” “哦,那个好办,我可以放了你。” 本以为还要“周旋”几个回合,但霍重如今痛快答应了副统领的话,这让后者感到十分意外。 “放了我,你就不怕我会食言?” “呵呵,其实我也想和你这样的高手过上两招,也好了解一下自己在当今天下究竟算得上是几流修士。” 看着霍重脸上的坚毅神色,副统领微微点了点头,略带欣赏的口吻说道:“不错,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你的修为虽不及那陆升,但武者独有的气魄,你却是一点也不缺少。好,我答应你,将那陆升救上来之后,就与你好好比划比划。” 霍重抱拳道:“不只是比划,希望阁下能够全力以圤。” “哦?呵呵,我怕你会后悔的。” 霍重拿出随身携带的一瓶药水,随手在那草垛假人的后背滴了两滴。片刻之后,组成假人的植物开始迅速枯萎,而自包袱之中生长出来的绿色藤蔓,也随之缩了回去,最终化为一滩墨绿色的汁液。 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副统领对着霍重傲慢地笑了笑,而后径直走到那边的洞穴跟前。直到此刻,张怀才发现本来已经被制住的副统领,如今已经恢复自由,惊骇之余,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后方的霍重,脸上写满了埋怨与恐惧。 “你……你是什么时候从那草人之下挣脱出来的,你要做什么!” “不想死的就快让开,否则别怪我的玄阴掌翻脸不认人!” 见对方已经将那只白得发灰的手掌举起头顶,张怀连迟疑都省去了,赶紧朝远处奔去,头也不回。而与此同时,副统领再次施展玄阴掌,只见地面之上,一缕缕寒气汇聚成乳白色的光华,相继钻入到掌心之中。而随着寒气吸入,副统领身上的盔甲开始凝结起大量的冰霜,虽然没有亲手触摸,但稍稍想象一下就能猜到,被其掌力击中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伴随着寒气收回,地上的洞穴再次恢复到先前的模样。而因为连续的冰冻与化解,位于洞中的那几枚巨石随之裂出数条缝隙,一道灵活的身影顺势从中钻了出来,凌空翻身,稳稳地落到了一旁的地面之上。 “陆副将,你没事吧?” 见陆升再次现身,张怀激动地来到跟前,检查对方身上的伤情。而对此,陆升却是不屑一顾,轻轻挥手令其退下:“这点小伤无妨。不过,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回来,你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 霍重尴尬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回话。 “还有你,据我所知,人皇手下有四季战将,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里面的冬将许冰吧!” “呵呵,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号,这样反而省事了不少。此次潜入蓬莱大陆之前,我曾和他们打赌,要将你生擒回皇城之中。之前我还担心你在下面会被冻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陆升冷笑道:“你不只是多虑了,更高看了自己的掌力。之前我身体抱恙,无法与你全力对战。现在好了,我已恢复正常,现在我们可以放手一搏了。” “呵呵,你要与我一战,后面那小子也要和我较量。怎么,你们想用车轮战来消耗我吗?” 霍重笑道:“你别误会,他是他,我是我。不过,既然是我先与你定下的约定,那理应我第一个上场。许冻是吧,接招!” “呵呵,不自量力!” 另看霍重人高马大,长相憨厚,但动起手来却是异常娄活,就连一旁的张怀都自叹不如。,而身为太一门弟子的他,队了平日里的正常修炼之外,还会额外进行力量训练,以至于现在失也,施力之强,远超同龄修士,就连那些道行深厚的老字辈都有许多不如他。 反观许冰,仗着自己有奇功傍身,面对霍得的猛烈攻势,竟能轻松避过,不缓不急。饶是对方力气略胜自己一筹,但其它方面却远远不及自己。趁着一个错身的工夫,许冻攥起一手,自腋下豁然出掌。掌力剽悍,硬是将那高大的身影打得飞了出去。霍重狼狈起身,转头一看,只见自己左侧的肩胛骨上赫然出现了一枚冰蓝色的掌印,而被击中的部分非但没疼痛感,甚至连一丝知觉都不剩了。 “不用看了,刚才的一掌,我已经将你的左膀经脉暂时封印了。别说是挨打,就是把它整条砍下来,你也不会有丝毫痛觉。怎么样,玄阴掌的滋味还不错吧!” “呵呵,不外如是!” 说着,霍重长啸一声,刹那间,一股股气劲接连自体内流经手臂上的数枚穴道,砰然激出。而本来已经无法活动的手臂,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试卷活动了几下,确定没有暗病之后,霍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什么!你居然靠自己的力量逼出了我的玄阴掌劲,这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什么人!” 许冻自出道到现在也有十余载的时间,期间所遇高手民有几十名。但这些人之中,至今还没有一个能从他的玄阴掌下幸免,如果不是他抱着“免伤和气”的原则,恐怕天底下又要多几个独臂剑客,跛脚老道了。 “呵呵,你的玄阴掌对于圣堂修士确实棘手了一些,但对于我们太一门的门人来讲,却是再简单不过。从入门初期,师父就会传授我们移穴冲穴之法,以来应对将来行走江湖之时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好了,废话不多说,咱们继续吧!” 由于玄阴掌的“冰封”特性受制,原本稳占上风的许冰,竟然渐渐被追赶了上来。而霍重是怎么了,在连番的激战当中,竟然愈来愈勇,手上的力道也是丝毫未减。此刻,于一旁观战的张怀,不禁低声对旁边的陆升小心道:“这小子到底使的什么功法,内息竟然如此绵长,不知陆副将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玄机?” 稍事思索之后,陆升微笑着颔首道:“他若不是自报家门的话,我一时之间还想不起来。太一门除了是一个传统的超级门派之外,平日里还会进行大量的药品炼制工作。你看那小子面色潮红,混身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吞服了猛药之后的特殊反应。依我看,他正是服用了太一门的独家秘药,如此才获得了这般堪称奇迹的武力,甚至连许冰都有些招架不住。” “哦?天底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奇药,如果咱们能想办法搞到一此,接下来对战初升大陆,岂不是胜算更大?” 陆升拧头看向身旁的张怀,后者先是愣了愣神,而后才不好意思道:“怎么了,陆副将有什么话要说?” 枉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糊涂。这所谓的猛药,无论再怎么强大,无非就是唤醒体内未来得及启用的部分力量,以做急用。换言之,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而一旦这个过程达到极限,那么吞食药物的人便会枯竭而亡!”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波甫平一波起 英雄落魄问鳏家 如陆升所说的那样,眼下霍重的战力虽然并未衰减迹象,但头上的冷汗却是越来越多,脸色分外煞白,气息也随之紊乱,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而见到这一幕的许冰随即残忍一笑,冷冷道:“小子,你这样透支生命换来的力量,真的能够长久保持下去么?就算你能做到,但只这点唬人的伎俩是万万打不倒我的。” 说话间,许冰双掌齐张,一瞬之间,陆升仿佛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无数淡蓝色的光斑,光斑与光斑之间迅速凝结起大量的冰晶,呼吸的工夫便在他的眼前布下了一堵厚实的冰墙。来不及撤身,冰墙上的刺骨寒气飞快扩张,一举便将霍重的半个身体包裹起来。不同于先前的寒气,现在附着在身上的乃是真正的冰壳,只凭借冲穴之法,亦或是蛮力破解,只会令相应的部分支离破碎,当场解体而已。为保性命,霍重不得已嫁到一旁,阴沉着脸,死死盯着前方的许冰,以防对方有进一步的行动。 “不用瞧了,除非我亲自出手,否则一天之中你都休想破开身上的冰枷。好了,你已经输给我了,退到一旁继续观战吧!” 万万没有想到,原本稳占上风的自己,两招的工夫便败得如此彻底,甚至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不甘之余,霍重暗中开始佩服起这位冬将的气度,能够不趁人之危,做到点到为止,实属难得。想到这里,霍重不禁低下头来,他有些为自己之前的鲁莽行为自责,再也不敢直视对面的许冰。 “前菜已经吃完,接下来是你我的战斗了。陆升,出招吧!” 面对许冰的公然挑衅,陆升淡淡一笑,侧头对一旁的张怀嘱咐道:“听好了,待会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记得替我向段盟主说一句,让他失望了。” 张怀当即大声道:“不会的,陆副将,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也要相信自己的千机剑。” 陆升微微一笑,随即昂首挺胸,迈步上前,右手两拽凝成指剑姿势,垂在身旁,身体则是极为舒展,仿佛这不是生死决战,而是友人之间的玩笑而已。 “哦?你的千机剑已经准备好了吗?” 面对许冰的问话,陆升不以为然道:“与其关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就凭你的玄阴掌,是伤不到我的。” “呵呵,是么,那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我的掌力只有相互接触之时才能传递出去么?” 说时迟那时快,明明还没有摆出战斗姿态的许冰,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身前忽然激出一道木然寒气,直扑陆升面门。后者提脚后撤,但那寒气来袭之快,完全凌驾在他的身法之上。片刻间,他的衣角之上已经出现了一条条细小的冰挂,随着身体的移动相互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声。 “嘿嘿,认命吧!” 耳听得另一边的许冰开始发起胜利宣言,陆升忽然定在原地,口中随之发出一声刺耳惊魂的怪叫声。那叫声之中如同隐藏着一只无形猛兽,竟将前来的那道玄阴裳劲瞬间冲散,四逸的寒气顺势落到周围的地面之上,结出一埠又一块的冰壳,光滑如鉴。 “嗯?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居然只用喝斥便将我的玄阴掌破解了?这不可能!” 面对地许冰的质疑,陆升抖了抖身上的冰晶,一脸从容道:“是啊,只凭一两声呼啸当然震不住你的掌力。不过,刚刚在发声时候,我将千机剑也融入了其中,是我的剑气撕开了你的玄阴掌劲,这下你明白了吗?” 许冰脸上的诧异之色稍有缓解,曾经的笑容再次浮现在那张冷酷的面容之上:“看来,是我小瞧了你的千机剑。” “不,你不只小瞧了千机剑,还小瞧了我陆升。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在千尊盟里,还有一个足可以与郑海兰、邓秋伯相媲美的青年人,那就是我陆升!” 陆升气势陡增数倍,而对面的许冻猛地向旁边躲了一下,同一时间,头上所戴的飞鹰盔被一股强劲力道径直打飞出去,一条血痕随之出现在左侧的脸颊之上。 “哦?只是第二次,便避过了我的千机剑,冬将许冰果然名不虚传。” 许冰冷笑一声,伸手抹一把脸上的鲜血,放在嘴中吸吮了一下,略带玩味道:“好好,这样才有意思,再来打过!” 由于郁真的热情邀请,孙无忧无奈只得暂时并入到他的小队之中,一行人靠着身法的优势,一连奔出几十里,也不知疲倦。孙无忧抬头望了一眼愈发西落的日头,心中不禁开始泛起涟漪。 “郁真人好心善是没错,但我若是这样糊里糊涂地成为了蓬莱大军的一员,那样岂不是成了初升大陆的罪人?不行,待会找个时机,我得想办法脱离他们。道不同,不相与谋,郁真,你别怪我太过绝情。” 想到这里,孙无忧加快了脚步,来到郁真身后,进而道:“郁真兄,请问咱们距离蓬莱大军的据点还有多远?” “哦,差不多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怎么,你又饿了?还是耐受不住这样高强度的奎土奔波,身体有些乏力?” “哦,没什么,我是怕咱们一心思赶路,走岔了道,那样就耽误时间了。” “哈哈哈,孙无忧,你把我这个小队队长看扁了啊!别说是这样的平原地带,就算是把咱们丢到荒山野岭之中,我照样也能将你带出来。” 孙无忧挠了挠头,难为情道:“刚才吃的有些杂,从刚才开始我的肚子就翻腾得难受。要不,你们几个先走,我去旁边的草地里方便一下,一会儿再去追你们,如何?” 听到孙无忧的话,郁真抬手叫停其余队员,转身开口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同我返回军营?” “呵呵,怎么会,既然是答应你的事情,我孙无忧就一定会做到。” “哼哼,你骗得了别人,但却骗不了我。我可是拥有洞穿人心的能力。孙无忧,你该看清现实了,这场大战的胜利者,注定是我们蓬莱大军,人皇和他的部下只会一败涂地。” 见孙无忧垂着头,并不回话,其余几名队员竟然将手按在兵刃之上,只要郁真一声令下,六柄刀枪便会同时刺向孙无忧的身体。而作为队长的郁真一眼便瞧出了队员们的心思,当即喝斥道:“都把手给我放下,孙无忧是我的朋友,你们动他就等于在打我的脸。无论他是否与我们一起回去,我都尊重他的决定。” 说到这里,郁真伸手拍了下孙无忧肩膀,满面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强求,咱们就此别过,希望它日再见,你我不会兵刃相向。” 孙无忧同样伸手在对方的肩上扶了一下,目光坚毅道:“放心,那种事情绝不会发生!” 终于与郁真等人分别,再次恢复自由之身的孙无忧,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酣畅感,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不知不觉之中,路旁两侧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房屋,更深处甚至还有村落的影子。眼见天色不早,趁着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他打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做打算。随意一瞥旁边的一户农家之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丈正在陆军里晾晒菜干,来到门前,稍稍提起嗓门叫了一声,老丈转身看来,略显不耐烦道:“有什么事?” “这位老人家,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可供住宿的旅店?” “旅店?没有没有。” “呃……没有旅店,最普通的小饭馆也行,让我在牲口棚里将就一宿,明天一早我就起程。” “嘿,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还旅店饭馆,饭都快吃不饱了,谁还有闲钱住那种东西,就算有也早就被饿跑了。” 趁着对话的工夫,孙无忧已然进到了家户之中。院子不大,但所有的陈设都有条不紊,打扫得也是十分干净。老丈见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噌地便燃了起来,放下手里的竹篦,抄起一旁的扫把,便朝门口走去。 “谁让你进来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老人家别误会,只是现在天色太晚,你让我去别家投靠,也来不及了。我看您这收拾得挺利落,想来应该有几间闲房,不如您让我在这里休息一宿,我可以付钱。” 说着,孙无忧掏出一枚银子,顺势呈到对方的眼前。老丈虽然上了年纪,但眼中神光却是异常凌厉,如今见了那银子,就好像返老还童一般,一把便抓了过来,行动出奇的迅速,大大超乎了孙无忧的意料。 “丑话说在前头,正房你不能住,看见旁边的偏房了么,那里面放了些不用的杂物,你可以在那里将就一夜。听好了,只要有一夜,明天一早,你就得走人。” “好,如此那就多谢老人家慷慨施援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梨汤销魂又酥骨 木箱无罪食人身 很快,夜幕降临。 奔波了一整天的孙无忧只觉得半个身子都不听使唤,简单凑和了两口吃的,便回到偏房之中,收拾了一下今晚睡觉的地方。 房间之中虽然多是杂物,但老丈平日喜爱干净,所以地面和周围的物件之上鲜有灰尘,所以打扫起来也相当方便。 拿来被褥,反手将门插上,孙无忧长舒了口气,仰头就倒了下去。 “现在两边局势这般紧张,不知边境处是否容易通过,碰到初升大陆的人还好,若是被蓬莱大军给截住,那就百口莫辩了。” 就在孙无忧为明天的行程发愁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小哥,你睡了吗?” “还没,老人家有事情吗?” 出于礼节,孙无忧还是下床穿上鞋,上前将把重新打开。此刻,满面笑容的老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热情地走了进来。 “你瞧我这什么值钱的都没有,这两天受了点风寒,晚上经常咳嗽。这是我熬的梨汁,趁热喝点,能够袪火润肺。” 孙无忧双手接过汤碗,一股梨香扑面而来,当真令人有些垂涎。孙无忧连声谢过之后,也不管那汤水有什么烫嘴,一口便喝了下去。老丈愣了一下之后,当即尴尬笑道:“怎么,不够么?” “啊……哈哈,够了够了。不过我一个糙汉子,平常吃饭习惯了狼吞虎咽,刚才让您见笑了。” “哈哈,不打紧不打紧,我看你也累了,就先歇着吧!对了,之前我这个老家伙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明天你先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用不着一早就走。” 孙无忧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谢过了。” “好了,你歇着,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将老丈送出房门之后,孙无忧重新关门屋门。伸了个懒腰,困意随之来袭,吹灭桌上的灯烛,也不脱身上的外衣,整个人直接钻到被窝之中,不一会儿,房间之中便响起了鼾声。 蓬莱大陆四季分明,且气候多变,白天时候还炎热难忍,如今地上已经落下一层白白的薄霜,经月光一照,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吱扭”一声,正房的屋门响动了一下,老丈猫着腰,一点一点蹭到偏房跟前,小声朝里面道:“小哥,你睡下了么?” 等待了一会儿,见里面无人应声,老丈顺手拿出一把牛角匕首,小心刺入到门缝之中,并借着仅有的那点空间,一点一点将里面的横木移到边上。又静候了片刻,老丈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进入到偏房之中,一眼便看到了睡在边上的孙无忧。 “啧啧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本好意劝你离开,你却非要赖在我这里。这下好了,中了我的安神香,一时半会你也醒不过来。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分,我就送你一程吧!” 说完这些,老丈来到一旁的角落之中,费了好大力气里面的一口木箱拖了出来。之后,他又走到床边,像拖死狗一样,将人从上面拉到地上,一步一步将其拽到木箱跟前,最终将人一股脑地抬了过去。做好这些,老丈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但见到躺在箱中的孙无忧依然一动不动,毫无知觉,他的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 接出马车,又将牲口套了上去,老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装有孙无忧的木箱搬到车上。走出院子,前后看看,确定四周无人之后,他这才将马车拉了出来,身子轻轻一跳,坐上马车,挥起手里的鞭子,赶着马车向前行进。 如今刚过午夜时分,天上的月亮显得尤为明亮,将一切藏匿在暗处的邪祟照得无所遁形。路旁,几道黑影飞快蹿过,老丈看了一眼,竟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来也奇怪,我这一生做了不少坏事,为何走走夜路竟是如此坦荡?还是说,那些所谓的邪门邪道,也惧怕我这样的恶人,所以一早便改道避退了?呵呵,这谁又知道呢!”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工夫,前方的路上忽然出现两道黑影,不等马车到跟前,其中一人随即亮出兵器,怒声喝斥道:“来者何人!” “老丈赶紧下车,小路着来到前方,腿脚异常利落,全然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身手。那手持兵刃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才将家伙收了起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葛老头,你最近来得挺勤啊!” “啊,哈哈哈,没有办法,最近大人催得紧,我也不想打扰两位官爷的清静。这是一点小小的意思,不成敬意,,还请二位收下。” 说着,老丈翻过手掌,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正是傍晚时候孙无忧送给他的那锭银子。两位“官爷”可真是见钱眼开的主儿,一看到对方拿出银子,一把便将东西“抢”了过来,说话的证据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嘿,你还真别说,最近我俩在赌桌上确实输了点钱,没办法,互相理解一下吧!哎,别在这里站着了,快点带东西进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老丈笑盈盈地转过身去,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一股怨恨之色便爬满了那张皱纹积累的老脸,那股冷酷无情的表情,让人看上一眼便永世难忘。只是,他自己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他早已习惯这种白天做人,晚上“做鬼”的生活。 随着深入,两旁的路边开始出现星星灯光,偶然有几个在此看守的士兵,看到那辆马车,也当没有看见一样,甚至连正眼都不瞧那葛老头一眼。终于,一个醉熏熏的中年人从暗处走了了出来,虽然此时已经时至凌晨,但现在的他却是赤着上身,后背上还腾腾冒着蒸气,好像刚刚在做什么剧烈的活动一样。 葛老头一见此人,便主动迎了上去,一躬到地,满脸恭敬道:“见过艾大人。” “哼,没想到你这老家伙长得憨厚耿直,肚子里却都是坏水。这么快就找到新的了?” “是是。呵呵,大人让小的办得事,小的怎敢不尽心尽力?别说是做卑鄙小人,就算是当牛作马,戴上项链做条看门狗,小的也是由衷的高兴啊!” 那个被唤作“艾大人”的中年人,摇摇晃晃,来到马车边上,随手一掏,更将装有孙无忧的那口箱子担在肩上,不费吹灰之力。看到这一幕的葛老头不由得拍了下巴掌,一脸谄媚道:“艾大人好功夫,都说您是醉将军,我看您这状态比平常时候还要厉害几分啊!” 艾大人不屑地笑了笑,几步走到跟前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的醉意是装出来的。不怕和你说,普天之下还没有能够灌醉我的酒。你瞧我这副样子,像是醉了么?” 葛老头赶紧道:“不像不像,艾大人海量,肚子里面能盛酒池醴海,这点酒怎能算数?今天天色不早,等过两天,我亲自陪您好好喝一场。” 艾大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随手拿出一枚药丸,丢到葛老头的脸上,后者赶紧将东西接住,连看都没看就咽了下去。 “呵呵,你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啊……哈哈,那怎么可能?大人留着我还有用处,没了我,谁帮您去寻找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呢?“ 艾大人伸手指点了对方两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托着箱子,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见人影已经看不见,葛老头这才怒骂一声,紧接着朝地上吐了口浓痰。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东西?” 猛地一激灵,葛老头甚至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因为刚才那人的声音四散而逃,慢慢转过身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正站在牲口的背脊之上。而再看那牲口的面部,竟是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表的恐惧之色,好像十分忌惮背上的那个人。 “你……你怎么……” 孙无忧呵呵一笑,淡定道:“你想问,我明明睡在箱子里,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跑出来了呢?” 葛老头见对方的目光越发凌厉,顿觉不妙的他一边向后退步一边怒吼道:“你别过来,只要我一喊,这里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你包围,到时你就是变成老鼠,也休想从这里逃出去。” “哦?先不说我能不能从这里逃出去,但我可以保证,在你的援手到达之前,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怎么样,要不要赌一下?” 望着孙无忧脸上的杀气愈发浓郁,狂啸一声,当即纵身朝马车飞奔过去。 “想不到,你的腿脚还挺不错,怪不得可以一个人将我抬出来,可惜……” 说话之间,孙无忧已经从牲口的背上跳了出来。黑暗之中,葛老头手掌一抖,牛角匕首随即闪现,并径直刺向对方的胸膛。 “给我去死!” “砰!” 葛老头甚至都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悄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撞在一堵铁墙之上。收回手来,定睛一看,跟随自己多年的牛角匕首,竟然已经齐腰折断。抬头望去,孙无忧正在直视着他,身后的空间处竟然浮现出一股诡异的黑气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葛老夜话 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悬殊差距,葛老头终于放弃了抵抗,瘫坐在地。见状,孙无忧淡然一笑,紧接着道:“说吧,把你的事情都交谈清楚,这种勾当,你到底做了多久,还有你之前吃下那枚药丸又是什么东西?” 葛老头叹了口气,接着便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曾经的葛老头乃是附近山头之上一名土匪,跟着当时的头领做过不少大案,死在他们手里的来往行人,不计其数。之后,因为他们恶名太大,招致附近的正义人士联手围剿,大意轻敌的他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为首的老大也也因此惨死在混战之中,事后尸体还被悬挂在山下的树上,以来威慑其余残党。 葛老头虽然身手平平,但为人机灵警敏,一收到风声便提前偷偷下山,这才逃过一劫。然而,身无长物的他,除了杀人越货之外,根本不会其它的谋生手段。于是乎,他在一旁的路边买下了一间旅店,平日里招待一下路过的旅客,若是见到身怀巨款的主儿,便趁夜将其杀害,夺财毁尸。一晃多年,葛老头的黑店运作得极为顺利,也并没有被人发现其中的隐情。直到一天,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乱了他接下来的生活。 那天临近关门的时候,一行人仓促赶到,为首的是一个酒气熏天的男子。见这些人携带的行礼众多,而且看分量绝不是小物体,手心发痒的葛老头不禁再次动起了邪念,准备当晚将几人一举拿下。按着以往的惯例,他往几人的房间之中各自送去一碗掺了“佐料”的糖水,可能这些人并不是行走在江湖,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防范心思,不一会儿一众人便被相继迷晕了过去。葛老头手持凶器,一个挨一个地将他们全部了结,最后只剩下那个打起鼾声,睡得不醒人士的醉汉。荀老头来到床边,刚要举刀砍下,谁知下一刻,一记重拳径直打在他的胸口之上,将其整个人硬生生地震飞出去,一直从房中跌到走廊之上。 这一拳的威力之大,几乎令葛老头当场丧命。而此时,床上的醉汉竟然自行站起,不急不慢地走出了房门,并将人重新拉回到房间之中。 求生的本能让葛老头旷下以往的尊严与架子,不住地向那人叩头求饶。而那醉汉眼见自己的众多手下皆已断气,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开始赞扬起葛老头的胆实,说他是一个可造之才。再然后,醉汉拿出了一颗丹药,让葛老头服下。说来奇怪,本足以致命的那记拳伤,竟然转瞬之间消失不见,而葛老头自己也恢复了状态,起身活动了两下,并无察觉到任何异常。 眼见葛老头吃下了自己所赠的药丸,醉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并告之于他,那药乃是一种邪门的毒蛊,此物一旦进入体内,便会在里面“生根发芽”,虽然可以治愈大多数的伤势,但身体也随之成为了这些蛊虫生长的温床,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活活蛀死。 听闻自己会有那般悲惨的下场,葛老头再次跪地求饶。醉汉突然收拾起笑容,并告诉他,想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按时服用自己的独门解药,否则时辰一过,便会毒发身亡。而作为交换,从今往后葛老头必须对他惟命是从,绝不能有二心。虽说葛老头过腻了那种受人使唤的日子,当性命要紧,当时他也没来得及多想,便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从那时起,每逢当月十五,他便会找这名醉汉求要解药,而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醉汉竟然向他派出了一个奇怪的任务:寻找一个正值壮年的健康男子,关键是要活的。说说是死鬼,葛老头还是十分在行的,但若要将一个大活人绑起来,还不能让他发出声响,最后再送到醉汉的家中,这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了。为此,葛老头前后尝试了数次,期间那些中了迷药的人,虽然起初失去了抵挡之力,但半路上便因为颠簸的路况被迫苏醒过来,进而与荀老头扭打在一起。好在,葛老头身上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即便身形不如对方高大,但也能一刀令其魂飞魄散。终于,在尝试了数种方案之后,他终于找到一个完备的方案,并将所需要的男子成功来到了这里。 “你说的那个醉汉,就是刚才的那位艾大人?” 葛老头微微点头道:“你别看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实际上武力相当了得。这回段知风组建蓬莱大军,便请他去做了参谋。” “哦?这人如此被段知风器重,想来是有些才能的了。” “那是当然。这位艾大人原名艾义珍,是曾经天乌派祈云祖帅的高徒。此人下山之后,集结了一股势力,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号,私下里却是做了不少恶事,几个实力不俗的门派,因为不同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皆已被他连根拔起,彻底从蓬莱大陆上抹除。” 可能是天凉地上太冰,葛老头的身体有些盯不住,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迈步来到马车边上,随即坐了上去。 “艾义珍除了武艺精湛,熟读兵法之外,还对一些方术十分感兴趣,先前我所服下的毒蛊与解药,便是由他亲手炼制的。近一个月的时候,他已经向我索取了十余名壮汉,想来是他又在搞什么不知名的试验,准备拿他们充当靶子,以来确定试验的成功与否。” “这个艾义珍,空有一身本领,却为侠不仁,老天爷今天将我引到这里,想来是要借我之手,将他彻底铲除了。” 见孙无忧这般义愤填膺,正气凛然,葛老头怪笑一声,继续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件奇迹了,回到家中,他若发现你已经逃出了箱子,你我恐怕就插翅难逃了。” “嘿嘿,那可不一定。” 艾义珍回到住所,依然抬着那口箱子,步伐轻快地向下走了一段台阶,进而来到一处漆黑的暗室之中。随手放下肩上的东西,点了墙上的油灯,暗室之内渐渐明亮起来。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月,这下应该不会出错了吧!段知风催得太急,不然有更多的时间多做几次试验,那样更加万无一失。唉,也罢,既然东西已经带来了,那就先试试看吧!” 艾义珍手臂一挥,木箱上的盖子登时横着飞了出去,一股轻微的血腥气随之从中飘散出来,前者微微皱眉,望着基中的那个人影,一脸嫌弃道:“葛老头那家伙怎么越来越不像话,怎么找的猎物一次比一次瘦小。这样,就算试验能够成功,也看不出那东西的真正威力,真是让人恼火。若是还有下次,我就让他亲身来试!” 艾义珍力大无穷,箱中之人虽然瘦小,但也有一百多斤的重量,他竟只用虎口便将其举了过来,随手将其丢到一旁的长条木桌之上。再然后,他点起旁边的炉灶,不时,灶上的铁锅之中便泛起了大量的气泡,艾义珍瞧准时机,伸手朝里面一捞,一件赤红色的“刑具”赫然挂在他的手掌之上。 “这东西得趁热,冷却之后就粘不住了。” 说着,艾义珍用力一撕那人的衣服,令其瞬间赤身祼体。几乎是在其一时间,他将手里的刑具用力按在男子的胸口之上,一股白烟随之飘升起来。 “啊!” 恐怖刺耳的惨叫声回荡在夜色之中,而在此看守的士兵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便转身避让开来。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消停下来,而先前被艾义珍攥在手里的刑具,如今已经完美地贴合在那人的身体之上,以胸膛为中心,上至天灵,中至两边手腕,下到一对脚踝,尽数被刑具的锁扣束缚起来。此刻,艾义珍的眼中忽然升起一股血红色的疯狂,抄起旁边的酒坛猛灌了两口,随即将自己的上衣褪下,令人感到诧异的是,他的身上居然有一件与那躺在木桌之上男人一模一样的锁具。只见他砰砰砰朝自己的胸膛连拍几下,一道蓝色的幽光随即从那胸前的甲板之中徐徐浮现。再然后,那股蓝色如同火焰一样,袭遍全身,并将所有的锁扣全部点亮。 “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艾义珍艾大人是一个何等惊人的绝世天才,有了这件乾坤甲,整个人间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 “呵呵,好大的口气!” “是谁!” 就在艾义珍准备进行最后一部工作的时候,门口处的黑暗之中上忽然传来了几声阴恻恻的冷笑。定睛望去,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但自己从始至终居然毫无察觉,甚至连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情。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出声,说不定现在的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宵小之徒,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过来!” 第五百五十八章 铁甲锁身 异心同敌 艾义珍手中的锁链倏然一抖,径直掠向黑暗之中。仓啷啷一阵清脆的撞击声,锁链的一端已经缠绕在黑影身上,死死将其捆住,堪比十龙十象之力的巨大劲道当即通过链身传递到黑影之中,整条锁链皆在此刻被砰然绷直。 本以为这一拉就来让对方被迫现身,但令艾义珍始料不及的是,黑暗之中的那人竟然纹丝未动,反而是自己的手掌被震得生疼。知道来者不善,他当即调整呼吸,进而故作镇定道:“你是初升大陆派来的刺客?” “呵呵,那倒也不是。不过,我和你有点过节,所以特意进来想要和你讨个说法。” “过节?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 黑影之中,那人冷笑道:“是啊!你是不曾见过我,但葛老头可是差点把我送到这里啊!” 艾义珍微微皱眉,目光凌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还没有发现么,躺在桌子上的那位,不过是你的一名护卫而已。” “什么!” 艾义珍低头察看,果然发现躺在那里的男子竟然有几分熟悉,稍一回忆,他终于想起,此人乃是自己的一名远房亲戚,前不久才加入自己的麾下,因为并不离乡,加上眼下光线太暗,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的身份。发现真相的他当即怒喝一声,手中的力道也随之暴增数分。这下,躲在黑暗之中的神秘人终于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可让艾义珍倍感意外的是,如今出现在视线当中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混身上下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黑色”所覆盖,只有面部状态稍微正常一些。但即便如此,此人的身上依然散发着浓烈的妖邪之气,令人内心极为不安,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艾义珍也不例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艾义珍为何要为难你这个女人,你又是怎么从他手里脱身的。还有,那个老家伙现身身处何方,难道是他把你带过来的?” “嘿嘿,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可没那么多耐性一一回答你。说罢,你找这些壮丁来到底是何目的,你身上的枷锁又是怎么回事?” 艾义珍低头看了一眼身箭的那件“甲衣”,当即面色阴沉道:“这本是我和段知风之间的秘密,不该让第三人知道。不过,我看你身手不错,貌似是一个可用之才,怎么样,加入我们,成为我计划的一部分,如何?” “呵呵,你刚才的胡言乱语我也听到了几句。说到底,这些玩意是你征服蓬莱大军,乃至初升大陆的重要道具,就连段知风也不是你的棋子。你现在拉拢我,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个打手而已,等事成之后,定然会毫不留情地将我舍弃。小子,这种鬼话只能偏偏不经事的愣头青,对我可没有效果。” 艾义珍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对方说话的口吻相当奇怪。对方年纪看上去明明不过三十出头,但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就好像是多年不出现在的隐世高人一般。再联想方才双方较量自己落败的情景,艾义珍悄悄咽了下口水,这才继续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那葛老头已经告诉我了,迷晕壮丁,将人送到这里,都是你的主意。我看这里除了这个家伙之外,已经没有其它人,想来先前被送到这里的那些男西已经全部遇难了吧!咱们之间的仇怨可以选放一放,但你之前犯下的罪孽,今日要好好算一算了!”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地盘上教训我?别以为力量大点就能无法无天,不要忘记,我可是艾义珍!” 说话间,艾义珍性情大变,手掌顺势按压在那桌上之人的胸膛之上。刹那间,原本包裹在前者身上的蓝色光辉,竟然沿着指间,过到手下那人身上一部分。一时间,四下密闭的暗室之中突然狂风大作,而在这股妖风之中,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那人竟然自行“飘浮”起来,眼睛缓缓睁开之际,一对湛蓝色的焰头随即呈现在眼瞳的中心处。 “哦?原来这家伙还没死,怎么,你想与他一起上么,也好,来吧!” 艾义珍残酷一笑,目光前伸的同时,浮在空中的那人竟然如脱弦之箭一般,骤然飞射出去。不知怎么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卫,眨眼之间竟然拥有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强大修为,空间之中掌影拳劲上下翻飞,竟能迫得那名女子连连败退,就连自己先前积攒下来的气势也大大折扣,已然有些支撑不住。 “原来如此!你是利用这件奇怪装置,令此人获得了异于寻常的力量。” 那女人突然变招,一指戳出,直取那人的面门。这一招弯化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连艾义珍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呲”的一声尖啸,被装置控制的那人,左边的眼睛被整个挖了出来,鲜血登时喷涌而出。女人收回手掌,随意将那眼球丢到旁边的地上,看都不看一样。就在他以为二人的较量就要到此为止之时,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猛然卡在他的咽喉之上,并凭借自身怪物般的力气,生生将人提到了半空之中。 “你……没有痛觉了吗?”、 眼见那女人被自己的“杰作”一举擒住,艾义珍当即狂笑了两声,神情激动道:“笨蛋,我的乾坤甲不只可以提升修为力量,还能切断人体的感知与情绪,使得受到甲衣保护的人成为彻彻底底的战争工具。区区一只眼睛而已,怎么可能让我的部下轻易放手。你这妖女识相的话最好现在投降,否则接下来我就让你身首异处!” 艾义珍心念一动,位于前方的部下再次发力,只听女人的脖颈处不时传来几声“咯咯”的脆响,再这么下去,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头就要搬家了。 “好厉害的法器,连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见那女人命悬一线,还不忞出言挑衅自己,艾义珍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声咆哮道:“你这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明明已经三番二次给你机会,你居然还不知悔改,算了,我艾义珍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把她的头给我扭下来!” “咔嚓!” 清脆的响声忽然从那护卫的手中传了出来,再看女人的头颅猛地耷拉下来,有什么黏稠的液体顺势从上方“滴嗒滴嗒”流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艾义珍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收回缠绕在那女人身上的锁链,随即自说自话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由我所创、乾坤甲衣的真正威力。什么初升大陆,什么人皇,就连段知风,也要折服在我的智慧之下。” “唰~” 刚刚还在肆意狂笑的艾义珍突然摒住了呼吸,因为就在赐刚,他的耳边忽然闪过一道不同寻常的怪叫。四下看过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出现,最终他的目光又重新对准了前面的甲衣护卫。 “好了,把尸体放下,你可以回来了!” 艾义珍一怕令下,那名已经被乾坤甲完全控制的护卫竟然还在原地,手臂也还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见此情况,艾义珍心中“咯噔”一声,顿觉不妙,刚要上前一探究竟,护卫的右臂忽然齐肩断裂,陡然飞了出去。再看那女人,本应该已经命丧当场的她,竟然奇迹般地站住了身体,并且还用两手扶着脖颈,轻轻扭动起来。 “好久没有活动,关节都要生锈了,多谢你的手下为我疏缓筋骨。” 说着,那女人猛然用手扣住护卫胸前的甲板,紧接着又抬起一脚,用力踹在对方的腹部之上,一时间,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作用在一处地方,依靠着那股强大的蛮力,原本已经与护卫身躯紧密粘合在一起的乾坤甲衣,竟然生生被从其胸前剥离下来,而如此做的后果就是,护卫全身鲜血淋漓,一大块皮肉被直接撕扯下来,场面异常血腥。 没有了乾坤甲衣的支持,那名可怜的护卫如同瘪了气一样,身体登时瘫软在地。伴随着眼中的火光越发黯淡,其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也变得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枯竭,终于一命呜呼。见自己的智慧结晶就这样断送在对方的手上,艾义珍猛然朝自己的胸膛擂了几拳,原本已经是归于平静的那股晓色幽光,随即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哦?这回你想亲自出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是万万打不过的。” “你少得意忘形!不过是具试验体而已,今天过后我可以再找十个百个过来。看清楚,我身上乃是乾坤甲衣之中的母甲,他的威力可远远不止你刚才见到的那一点。比如这样!” 说话间,女人忽少量眼前遽地亮起一道白光,在视觉即将失效之际,他惊讶发现,自己眼前的事物,竟在那道白光之中迅速消散,就连地上的那具尸体也未能幸免,随即化为漫天飞灰,均匀地散落在暗室的各个角落。 第五百五十九章 因果报应 要是清崖子在场,一眼便能认出暗室之中的这位奇女子,正是自己昔日的好友飞仙子,也就是九幽魔姬。只是,自从在太一门神秘失踪之后,他又为何突然现身于此呢? 强光散去,暗室之中除了气喘吁吁艾义珍之外,已经别无其它,原本位于其中的所有物体,都在那股超乎想象的能量之下化为灰烬,此刻在暗室上方,一股黑色阴云徘徊在那里,久久不肯落定。 “呼,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总算把那个棘手的女人处理掉了。多亏有乾坤甲衣相助,否则今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啊!” 一声惨叫忽然从走廊之中传了过来,不等艾义珍回神,一个护卫便从外面跌撞进来,鼻孔这中还淌着鲜血。 “艾大人,有……有人闯入!” 语毕之间,一个稍显佝偻的身影随即从拐角之中走出,艾义珍定睛一看,不禁怒声道:“葛老头,竟然是你!你是活腻了么,连我的暗室都敢闯进来!” 见艾义珍一脸凶光的样子,葛老头怯怯看了对方一眼,身后伸了伸旁边的空地道:“你误会了,不是我,是……” 话音未落,孙无忧飞身一跃,借着葛老头的肩膀,直接将自己弹入暗室之中。艾义珍见状接连出招,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一一接住了。 “干娘,回来吧!” 就在孙无忧与艾义珍交手之时,只听他忽听一声,原本飘浮在上空的那股黑云倏然下降,并沿着孙的后脊尽数融入其中。这边,艾义珍还在试图用拳脚功夫令对方屈服,却不想孙无忧的胸前忽然伸出两只漆黑的手掌,一举便会轰在他的胸口之上。不得不说,这一招的威力实在太过刚猛,即便有甲衣护体的艾义珍依然无力招架,身体摇晃着急退了两步,张口“哇”的一声吐出大量鲜血,气力顿消。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是什么怪物!” 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当然不是怪物,而令他们成为今天这副样子的,全都要拜那天于魔界之中的“补天”所赐。 当时,孙无忧为自己将逆龙跷的力量,归还到苍穹之上,以至于令自己的身体崩溃解离,险些灰飞烟灭。而于一旁的九幽魔姬不忍不直悲剧发生,竟以自己的幽冥鬼力为代价,将对方已经齑粉化的身体,一点一点又缝补了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九幽魔姬同样也将自己的肉身一同融入其中,这才救回了孙无忧的一条性命。之后,二人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利用了妖龙跷的跃离之力,回到了人间之中,并被霍重等人发现。 如是,孙无忧与九幽魔姬虽然双双幸存下来,却被迫共用一具身体,而九幽魔姬也只能借着夜晚无光的时候,暂时出来活动一下,这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本来,面对孙无忧一个对手,艾义珍还有一战之力。然而,如今又多了一个厉害的“女魔头”,作为“智将”的他,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随着战斗的持续,其身上那件乾坤母甲,也变得愈发黯淡,尤其是周身浸淫着那股蓝色幽光,更是变得少得可怜,仿佛随时都要隐去。 艾义珍连宫败退,终被逼到角落之中。孙无忧抬手要打,却见对方忽然从身后的墙上扣下来一块石砖。石砖一经离开墙体,暗室内的地面立即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葛老头见状大叫一声“不好”,头也不回去地便朝出口狂奔而去。 “无忧,这家伙想和我们同归于尽,还是衔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心有不甘,伸手要去捉那艾义珍的手臂。可后者如今除了那件乾坤甲衣之外,身无一物,且经过连番的激战之后,皮肤之上已经聚集起大量的汗水,孙无忧一抓未果,手掌竟然从其手臂处滑脱下来。也正是借着这个空当,艾义珍用力向后一倚,身形随之被落下的砖石掩埋起来。孙无忧用力叹了口气,接着掉头就跑。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已经可以感受到外界空气的凉爽之意,他才终于停下脚下。放眼望去,不远处葛老头同样站住了两脚,双手拄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极力喘息着,恨不得将肺撑炸开来。 “完了完了,这下艾义珍一死,我身上的蛊毒是彻底没救了。” 才抬起头来,孙无忧已然来到跟前,这回葛老头竟然不不再闪躲,好像已经认了命一样,眼中毫无光亮。 “你身上的罪孽太重,就算我能饶过你,老天也不会答应。不过,看在你时日无多的份儿上,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面对孙无忧突然的大发慈悲,葛老头哈哈一笑,神情苦涩道:“事已至此,再做什么都没用了。我虵曾经尝试逃离艾义珍的掌握,但蛊毒发作的滋味属实不好受。与其在怨恨与痛苦之中慢慢死去,我还不如!” 话未说完,葛老头的那枚牛角匕首,已经钉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只见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脸上竟然出现了一股奇异的光芒,背负了大半生的血债深仇,如今总算可以一笔勾削。对于那那些因其枉死的无辜者,葛老头的下场是远不如平息他们的怨气的。但对他自己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局,最终他露出一股会心的笑容,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至死都还保持着求饶的跪姿,或许在断气之前,他已经认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 九幽魔姬略显丧气道:“知道又如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就是他的命,怪不得谁,也不用为他惋惜。咱们快离开这里,基虽被其它护卫发现,再想脱身就不容易了。” 在九幽魔姬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赶紧回到先前马车所在的地方,将牲口从车套之上解脱出来,顺势骑了下去,两脚轻轻一夹两侧软腹,后者立即四啼齐张,如飞一般朝来时的方向独飙而去。 别看这马匹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然宝刀未老,沿途的护卫想要借手拦截,根本来不及,只能望着对方的背影,一点点地远离。马背之上,孙无忧心情愉悦,口中不断发出催促马匹的叫喊声。而这时候,位于其体内的九幽魔姬也终于安定下来,随之化为一张抽象的人脸,浮现在他的后颈之上。 “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没有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苏醒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孙无忧笑道:“有件事干娘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什么都能吃,什么都爱吃,但偏偏不爱喝什么糖水。” 九幽魔姬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放了迷药的糖水你根本就没有喝。” “喝倒是喝了,只是趁着上床的工夫,又顺势吐到了床榻后面的夹道之中。干娘,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话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恢复原样?” 九幽魔姬笑道:“怎么,这才一起待了几天,你就已经厌恶我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我男女有别,一起这么生活实在有些方便。再说……” 不等孙无忧说完,九幽魔姬直接继续道:“再说你还有小情人,我在旁边看着实在大煞风景,是不是?” “呃……大煞风景算不上,但总归不自在。干娘,您别误会,我没有赶您走的意思。” “哎,好了好了,我也不和你说笑了。实话实说,早在你真正恢复意识之前,我其实已经开始着手此事。” 听闻此言,孙无忧喜出望外道:“是么,我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您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做?” “说来可能是巧合,但更有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我恢复自由之身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太一神水。” 行宫之中,一个中年男子用力伸了下腰,放眼望向外面,时至拂晓,他人竟还没有入眠。收起面前桌上的书籍,起身离开座位。此刻,于一旁侍侯的一名仆人赶紧上前道:“盟主,您有什么吩咐?” “哦,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千尊盟盟主,如今俨然成了一名治世明君,甚至可以通宵达旦,为战事积极准备。没有办法,初升大陆的人皇,乃是一个如山一般强大的敌人,若想将其掰倒,除非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再上天时地利人和,才有机会。迈步走出房间,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随风飘来,扭头一看,一个身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人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盟主!” “嗯,怎么是你,艾大人,这时候你前来本座这里,所为何事?” 原来,艾义珍并没有被砸死在暗室之中,一切都只是他的苦肉计。早前,为了以防万一,在建立暗室之初,他便在里面设置了机关,只要扣下特定的砖块,就能将其触发。表面上,暗这到垮塌,待在里面的人也只会必死无疑。但别人不知道,他提前在暗室之下挖了一条隐密的通道,趁着砖石落下的混乱场面,他便顺势钻入其中,这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五百六十章 奇人 话说孙无忧从艾义珍的住所离开之后,一路朝北行进。见天边微微露白,孙无忧背上的九幽魔姬随即道:“太阳要出来了,我也要休息了。记住,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切忌不要与它人发生冲突,更不要一个人孤身犯险,听清楚了吗?” 孙无忧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九幽魔姬随之叹了口气,原本浮现在前者后颈上的那张脸颊慢慢消失,而原本围绕在孙身边的那股黑色邪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夜没有合眼,这回真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了。哎,话说这里距离蓬莱大军的大本营应该相距不远,按理来讲这附近应该有不少可供落脚的地方。嗯,可惜郁真也在那里,为了不给他再添麻烦,我还晃改道另找别处吧!” 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径直向北便可以去往蓬莱大军所在,而向西的一条岔路一直延伸出十余里,看样子那边会有规模大一些的村镇。稍作思考之后,孙无忧猛地拍了下马上的脊背,后者心领神会,当即飞奔起来,顺势进入到西边的岔路之上。 这马匹别看上了年纪,但耐力却是十分优秀,即便是样的高强度跋涉,速度依然丝毫未减。转眼之间,孙无忧便已来到一处村落跟前,里面的摊贩刚刚收拾利落,准备开张作生意。 “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豆浆,不香不要钱。”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祖传三代油炸馅饼,您过来尝尝?” 饥肠辘辘的孙无忧独自一人走在尚且冷清的街道之上,不时看向两侧的摊位。终于,他在一旁的一家牛染面前停住了脚步,顺着香味便走了过去。 “小哥,来碗牛杂面么,价格公道,而且色对让你心满意足,怎么样?” 孙无忧咽了口唾沫,随即点了点头,回身坐到一旁的桌边上,等待店家准备齐全。 等候的工夫,闲来无事的孙无忧,打量着路上来往的行人。这些人之中有老有少,个个睡眼惺忪,但脸上却并没有因为生计而神情难看,反而透露着一股难得的朝气。从这一点上来看,蓬莱大陆的老百姓要比初升大陆的幸福不少,生活压力也要小上许多,否则绝不会像这般悠然自得。 终于,店家将面端了上来,孙无忧用力嗅了一嗅,紧接着便狼吞虎咽起来。 “嘿嘿,小哥饿坏了吧!真是抱歉,今儿就我一个人出摊,家里的最近生病,在家卧床休息,所以做起来慢了不少,请你不要见怪。您慢点吃,这面刚出锅,汤也是刚刚煮沸的,小心别烫着。哦,差点忘记和你说,桌上竹篮里有剥好的蒜,就着面吃解腻。” 不一会儿的工夫,孙忧便将满满一碗碳条全部倒入到自己的胃里。一碗面汤下肚,他只觉得疲倦的身体立即复活过来,之前的倦意也随之消失大半。起身扔下一枚碎银子,店家赶忙上前将钱收起,并连声向孙无忧道谢。 “小哥慢走,有空常来!” 孙无忧刚刚离开摊位,忽然背脊一凉,仿佛刚刚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环视四周,其余人对此丝毫没有察觉,而此刻他的肉眼也确实没有看到异样的事物,甚至连一丝杀气都没有感应到。然而,那股分明的不祥之感盘旋在孙的头顶之上,始终无法离去。无奈之下,他只得回过头来,再次看向那个牛杂面的摊位。这一看不要紧,他的整个人都因此僵在了原地。 “哇,这面闻起来真不错,可惜那家伙没有口福,那我就不客气了!” 孙无忧看不清那说话之人的面容五官,甚至连对方的轮廓都瞧不清。要知道,孙无忧的目力异于常人,甚至超越那些知觉灵活的飞禽猛兽。然而,谅是这样的他,竟然无法看穿对方的房山真面目,答案只有一个:面对的这位是一个绝顶高手。 此人不只可以隐匿自己的身形,甚至可以让周围人无视由他行为导致的环境变化,所以即便他在锅边正在大块朵颐品尝着锅里的牛杂,但店家,包括路过的行人,都没有意识到此人的存在,而他自己则可以为所欲为,如入无人之境。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能力,若是将这种功夫运用到刺杀行动之中,那岂不是无往不利?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无礼!” 孙无忧怒喝了一声,但那人竟然没有发觉他的声音,仍然蒙头在那里自顾自吃着。见状,孙无忧实在按捺不住,两步走到跟前,一把便拍在对方的肩膀之上。 “你听到没有,快给我停下来!” 被孙无忧一掌击中,原本还在那里大口吞食的人影猛然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而后慢慢转过头来,显出一副异常惊骇的表情,直勾勾地看向身后的年轻人,语气疑惑道:“你能看得见我?” 直到此时,孙无忧才终于看到那人的真实面容。此人看上去有四十左右,身材颀长,面容消瘦,鼻子却显得尤为挺拔,鼻尖如同一把刀子一样。脸颊之侧,分别垂下来一缕白色长发,手上还提着半截牛肠,还未来得及送入口中。 “你是活人,我也没瞎,为什么看不见你?少和我这打哑谜,你怎么挨着锅边,用手拿里面的东西吃?” 此刻,还在专心做面的店家突然发现孙无忧折返回来,而且还独自一人对着空气大声喝斥,一时间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但出于善心,他还是好意劝说道:“小哥,你怎么又回事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孙无忧摆摆手道:“不用管,我来替你出头。” 店家一脸愕然地看着孙无忧,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满脸堆笑道:“小哥,您就别拿小的开玩笑了。小的这是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您要是对刚才的面不满意,我再给你做一晚就是了。实在不行,我把面钱退你也可以。” 说完,店家伸手便到钱匣之中寻找刚刚的那枚碎银子,而这时候孙无忧右手缩成爪形,抓着一团“空气”走到路边,用力朝前方空蹬了一脚,口中怒骂道:“我看你穿得挺体面,没想到竟是个沾贪图便宜的铁公鸡。来来,这里都是推贩,打起来怕是要毁了人家的东西。你同我过来,我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孙无忧臂力强悍,那人被其单手抓住,竟然挣脱不开,只能乖乖跟随对方进到了隔壁的一条窄巷之中。孙无忧用力一推,那人立时撞在一旁的墙壁之上,额头左边还因此被划出了一条血口,好在伤势并不严重。 “喂,你这人怎么如此蛮横,不就是几条牛肠么,回头我赔他便是了。” “哼哼,若不是被我当面撞破,你会这么痛快答应么?还有,我就不住你的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快把钱袋交出来,我拿去还给店家。” “哎呀,没有就是没有,这种事情我怎么还能骗你,不住你看!” 说话间,那怪人竟然解下腰带,眨眼之间便将衣服几乎脱净,身上只剩下一条短裤。此刻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气温尚低,经风一吹,那人竟也抗不住这样的刺骨寒风,当即双脚夹紧,面色铁青。 “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让你还钱,没让你脱衣服。” “笨蛋,我脱衣服就是为告诉你我身上没有钱。要不,你把我的衣服当了,换了钱再转交给那个商贩吧!哎,这该死的时节,早上温度怎么还这么低,不行了,鼻涕要流出来了。你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彻底看傻眼的孙无忧,望着对方小跑着的远去背影,一时间竟灰忘记却阻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只留下了那一地的衣服。 “这人疯疯疯癫癫,行为这般古怪,不知前来此地所为何事。不过,他的那股力量倒是相当棘手,万一被他挪作它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唉,我刚才为何那么大意,怎么说放就放了呢!现在只能祈祷对方千万不要四处作恶,否则我便要成为一方罪人,终日难以心安了。” 无奈之间,孙无忧将志上的衣服一一拾起,并将其裹成一个包袱,背在身上。转头回到面摊前,店家以为他又来找茬,脸上已经初现愠色。谁成想,孙无忧随手一摸,又拿出一锭银子,直接摆到了对方的跟前。 “小哥,你这是……” “对不住了,刚才的那个小偷,我没有捉到,这就算是我替他付得面钱吧吧!记得,下回多加注意,别再让那些毛贼有可趁之机。” 看着那个一手牵马,一手背着包袱的孙无忧,店家拿起桌上的银锭,面露怪笑道:“今儿个,真是绝了。” 酒足饭饱,孙无忧就近来到一处客栈之中,小二将马匹牵到后院喂食草料,这边他在柜台处办理入住事宜。就在等待掌柜分配房间之际,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影忽然从一旁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说了多少遍,你怎么不信我的话。我这伤真的是被一个长着两捋白发的怪人打的。我还记得他穿着一件黑底金纹的衣服,就像那人的包袱一样。哎,不对,他有衣服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百六十一章 巷战 孙无忧回头一看,一个满脸淤青的男子正怒气冲冲瞪着自己,与其同行的另一名男子伸手将其拉住,当即上前道:“是你打伤了我的朋友?” 孙无忧一脸茫然道:“什么朋友,我从来没见过他。” “哼,就算不是你,你和那人一定有关系。否则,他的衣服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孙无忧侧脸看了一眼背着的那个包袱,随即将他放下,神态温和道:“你说这个啊,我也是无意之间得到的这些东西,本想找个地方随手扔了,但看这衣服布料不错,就这么丢弃实在可惜,所以便一路拿了回来。” “老四,别和他废话。看来这小子是不想老实交待了,刚才我受伤全都是因为一时大意,这回还是让我来,顺便排解一心中的闷气!” 眼见双方就要开打,一旁的掌柜赶紧上前劝和。与此同时,在后院忙活的几个伙计也纷纷走了过来,虽说这些人身形并不高大,但因为长年从事体力劳动,身上的肌肉尤为明显,对付一般人,打他三两个不是问题。此刻,对面的“老四”看出这眼前的局势,随即淡定一笑,不紧不慢道:“二哥,你先别着急动手,万一冤枉了人家,那就不好了。况且,人家客栈还有做生意,打坏了东西,耽误了人家的买卖更是不合算。依我看,咱们不如换个地方详谈此事,不如这位兄台意下如何?” 孙无忧点了点头道:“也好,就算要打,也得打个宽敞的地方,这里施展不开。” “嘿,你小子的口气比你的身材一点也不小。好,咱们出去吧!” 眼见孙无忧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丝毫没有趁机逃跑的意思。“老四”心中一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关注起对方,生怕期间又有意外发生。 三人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面带淤青的男子怒啸一声,想要先在声势上压过对方一头。 “小子,识相的就把那家伙有行踪说出来,这样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 说着,那人翻开手掌,一股烈焰登时从掌心之中喷射而出,即便相隔一丈多远,仍能感觉到火焰之中传递过来的炽热。 “这位兄台,我们兄弟二人并不是想以多欺少。但之前我这哥哥在别人手上吃了大万,差别连性命都不保,现在你拿着他的衣服,却说与其并不相识,这种说辞实在无法让人信服。如果真的知道什么线索的话,烦请告知一下,我在这里先替二哥谢过了。” 孙无忧笑道:“同是兄弟,你们二人的脾气却是迥然不同。我盾你年纪比我略长一些,那我就叫你一声四哥吧!但我之前所说确实句句属实,我和那个家伙确实不是一伙的。不瞒你说,这衣服是他主动脱下来送给我的。” 接着,孙无忧便将先前在面摊边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复述一遍。听完这些,“二哥”目光炯烔道:“胡说八道。连我都敌不过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你三两下轻松解决。你还是在撒谎。不算了,等把你降服我看你说还是不说!”、 “二哥”河口一张,一股液体顺势喷射而出,那些液体一遇到掌中火焰,立即化身成为一条狂躁火蛇,骤然扑向孙无忧的身前。下意识间,后者闪身躲避,火蛇扑空,竟将后侧的墙面烤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斑,孙无忧偏头看了一眼,略带诧异的口吻道:“大早晨的,火气怎么这么大。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说完,孙无忧拿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见此情形,那位“二哥”立时嗤笑道:“吃吧吃吧,把你身上的补品全部放在嘴里,我倒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目光一闪,一击不成的火蛇立刻调转身形,再次朝孙无忧狂攻过去。一时间,那蛇头倏晃,竟然分裂出九只头颅,一齐戳向孙无忧的身体。强招当前,孙无忧屏气凝神,一股奇妙的力量随之笼罩在身体之上。而在此物的作用之下,本来应该已经得逞的多关火蛇,竟是被吹得在原地打起了转,而且越转越快,最终被那股强劲风力贯穿身体,化为乌有。 看着一点一点落在地上的火苗,“二哥”眉头微皱,面露狐疑道:“这小子刚刚使了什么邪术,为何能够破解我的火蛇功。好,既然你实力不弱,那我就不再保留了,看来不把你……” “好了二哥,收手吧!” 老四一经说话,“二哥”真的停了下来,虽然面露不甘,但身子却已嫁了一步,主动放弃。那边,孙无忧刚刚摆出作战架势,如今见对方突然收手,不由得为之一愣,意犹未尽道:“怎么,不打了么,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呵呵,不分青红皂白伤了无辜者,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说完这些,他扭头又对“二哥”道:“算了,看样子他真的不知情,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 “放心,等见到那个罪魁祸首,我自然会与你联手将其击败。试想,蓬莱大陆之上能接住你我二人合力一击的能有几个,那个人也不例外。” 说完这些,他径直走上前去,伸手抱拳道:“刚刚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陟无忧不解道:“你怎么确定我和你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没有关系?万一,我刚才在说谎呢?” “呵呵,你能这么问,就已经足以说明真相了。什么人会愚蠢到招摇过市,自投罗网,自己坑害自己?况且,你刚才出招的时候,明明可以趁机反将我们一军,但你并没有那么做,这说明你对我们根本没有敌意,同伙一说更是不可能的了。依我所见,你同我们一样,也被那个家伙给耍了、” 此话一出,身后的“二哥”忽然道:“你是说,那家伙故意让这小子得了自己的衣服,引诱我们找他报仇?” “哈哈,二哥,今天你的头脑可比平常灵光多了,看来挨了那人几招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老四,你怎么能这么拿我说笑。你忘了,原来小时候,是谁帮你出头,替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了?” “哎呀,二哥,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可是一码归一码,刚才你不由分说,举手就要打别人,确实是你的不对,我出言调侃两句也未尝不可。好了好了,没让那个家伙得逞,也逄是一场胜利。这样,今儿由我作东,咱们回去好好喝一顿,顺便化干戈为玉帛,那不是美事一桩?” 盛情难却,在“老四”的再三邀请之下,孙无忧只得跟着二人回到客栈之中,并叫了一桌好酒好菜,三人一齐落座,美酒入肠,没过多久,先前的误会便被抛到了脑后。而之前对孙无忧充满敌意的“二哥”,也终于放下了心中芥蒂,甚至还将一只胳膊,挂在对方的脖颈之上,口齿含糊道:“别怪哥哥之前邮手鲁莽,大清晨的白挨一顿打,这换谁能忍得了?直到现在,我的半边脸还在疼,后边的大牙也松动了,若是让我再碰见那个杂毛,非得叫他趴在地上吃狗屎。” 孙无忧因为一夜未眠,状态不佳,只是泯了一小口杯里的酒水,便说道:“二位不要见怪,但我瞧那个家伙虽然疯疯癫癫,但倒不像那种是非不分的大恶人。难道,是二位之前做了什么事,引得他的不满,所以才遭其报复?” 孙无忧这边话音一落,“二哥”和“老四”相视一眼,身上的醉意也解了大半,许久都没有回话。 “哦,对了,我突然有些内急,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些,“二哥”匆忙起身,开门便走了出去。片刻后,旁边房间的屋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了,孙无忧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经明了二人果然有问题,于是便在心底里画了一个问号。 “酒都快喝完了,我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孙无忧端起酒杯,看向对面的“老四”。后者尴尬地笑了笑,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叹了口气道:“我和二哥有要事在身,不便透露身份,还请兄台不要见怪。”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这种事情我明白,既然不方便,我也就不勉强了。今日多谢二位招待,但在下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坐陪了,咱们有缘再见!” 从房间之中离开,回到自己的客房之中,随手将那个包袱丢到桌上,拿起茶杯连饮了几轮,这才坐了下来。 “在这种节骨眼上现身于此,他们明明身手不凡,却又不敢表露身份,看来他们一定不是普通人。难道,他俩是初升大陆派来的‘探子’?” 就在孙无忧独自一人于房中思考此事之际,门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喧嚣,侧耳听去,几个男人的声音交强在一起。 “救……救命,他们是初升大陆派来的奸细,大家快把他俩合力拿住!” “嗯,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我得出去看看!” 第五百六十二章 再聚头 推开房门,打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混身是伤,外表极为狼狈的人影忽然穿过人群,拼命朝外面爬离。那人抬起脸来,孙无忧愣了一下,当即惊声道:“霍重,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只是孙无忧,霍重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讶,来不及多想,他赶紧小跑了两步,直接扑倒在走廊之上,声音略带恳求的语气道:“救……救我,我遇到了初升大陆的探子,杜勋还在里面帮我拖着他们。” “哦?还有这种事,我过去看看。” “别……别过去,他们修为高强,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对手。快,去太一门搬救兵,晚了我和杜勋都得死在他们的手里。” “砰!”的一声巨响,一股突如其来的爆炸,将一众看客全部震飞出去,有的躺在一旁的楼梯之上,有的则索性从二楼跌落下去,重重摔在一楼的饭桌之上,当场便昏死过去。 “老四,快抓人!” “二哥”急步向前,一眼便瞧见了对面的孙无忧。霍重见到他人,如同看见了恶鬼一样,赶忙躲到孙的身后,手脚甚至还因此不住地颤抖起来。 “喂,兄弟,麻烦你让一让,我要处理一下私事。” 孙无忧看着对方那张充满笑容的脸颊,随即沉声道:“你真的是初升大陆派来的卧底?” 身后,霍重接过话茬补充道:“这家伙是人皇手度下的夏官肖烈,此人擅使火力,我和杜勋全都败在他的手里,就连千尊盟的陆升副将都没能幸免。” “嗯,你们见到陆升了?他现在怎么样?” 霍重微微摇头道:“他们四季将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捉拿陆升,在先后败在他们手上之后,我们三人全都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被绑在房间的角落之中,而陆升已经不知去向。” “呵呵,本来想留着你另有它用,但没想到你这家伙如此多事,看来你已经没有必要活在这个世上了。” 说着,夏官肖烈身形一晃,一道烈焰随即隔空打出。孙无忧顺势挺身上前,欲要故计重施,将其招式破解。可如今的那道火焰竟比之前学乖了许多,见到他人之后,竟然没有选择正面交手,而是绕了一个大弯,转而从侧面发动攻势。霍重因为之前的战斗,加上许久没有进食,早已是虚弱无力,因此即便看到肖烈的目标是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力。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遍体火苗的霍重已然倒飞出去。孙无忧回头怒叱一声,随即施展将诀之中的水字法,将其身上的火势立时扑灭。 “兄弟,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为敌么?本以为咱们是一条路上的人,却没想到现在竟会沦落到兵戈相向的地步。” 面对肖烈的话,孙无忧挤出一丝苦笑道:“本来我也不想插手此事,甚至我连人们的真实身份都不感兴趣。只是,我与他乃是旧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他。” “呵呵,这个天下可是真小,这都能让你遇到朋友。也罢,既然已经出手,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看来你我之间的缘分要到此为止了。” 外边肖烈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房间窗户,忽然炸裂开来,两个长相一摸一样,就连脸上胎迹也如此一辙的年轻男子随之从房间之中退了出来,其中一人转头一看,随即面露惊喜道:“孙无忧,原来是你!” 肖烈看了那杜勋一眼,紧接着便将视线投回到面前之人的身上,神态狡黠道:“原来你叫孙无忧。” “呵呵,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互相了解,真是惭愧。” “好!我肖烈向来不杀无名之辈,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你的名字,那我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说着,肖烈双臂一震,强大的力量随之从沸身上下的穴道之中狂喷而出,一时间破碎的衣物四下分溅,一身红色铠甲随之呈现在一众眼前。 “受死吧!” 亮出红甲之后肖烈,实力竟然有了质的飞跃,脚掌用力一蹬身下的木板,一条长达十余丈的走廊竟然立刻坍塌下去。与此同时,肖烈的同伴“老四”也蹲到了窗台边上,见杜勋只靠一只手臂,挂在半空之中,当即怪笑道:“手下败将,还不速速投降,要我把你冻成冰块,然后一点一点地碾碎么?” 是了,所谓的“老四”,正是四季将之中的冬将许冰。先前他在野外,轻松战胜了霍重,又在接下来的对决之中,一度将陆升逼到绝境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事外出的肖烈忽然赶到,并以压倒性的实力,一举击溃了陆升的千机剑,使其彻底丧失了战力。 不同于肖烈火爆易怒的性格,相对而言许冰要沉稳许多,做起事也是尽善尽美,绝不打无把握之仗。眼见外面的杜勋已经几近力竭,房间之中的他,总算主动走了出来。随着移步,其脚边开始生出大量的冰壳,并将已经塌陷的走廊重新填补起来。杜勋见状,赶紧从栏杆外跳了回来,并落到距离许冰不到一丈的空地之上。 “怎么,你后悔对我们出手了?”杜勋冷笑道。 “不,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现在你双脚着地,我可以堂堂正正将你击倒了。” 语毕,许冰忽然使出移形换影之术,一道分身随即朝杜勋冲了过去。后者见状连忙缩身后撤。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其身上忽然飘出一道黑影,黑影于空中飞速变幻,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杜勋的模样,并朝那具冰之分身迎了过去。 同样是分身,但二者的修为相差极大,使用的效果也是迥然不同。杜勋在太一门中虽然主攻分身之法,但因为自身修为一般,所以幻化出的分身只能使用最普通的招式,甚至连最起码的飞行御空都做不到。相比较起来,许冰一方具有绝对优势,且自本尊之中分离出来的身体,会携带玄阴掌的功力,实力异常强悍。只过了三招,杜勋的分身已经被寒气冰封起来,两只腿如同长在了地上,再也无法挪动一步。见此情况,后面的许冰隔空弹指,一记指弹随之打在杜勋的分身之上,伴随一阵“哗啦啦”的脆响,后者立时化为无数冰晶,倾洒在二人的脚边。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说话的是许冰,动手的则是自己的分身。这分身来势之快,竟比先前还要强上一些。另一边的杜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半边身子便已进入到冰晶的包围之中,眼看自己就要与分身山同样的下场。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紫色的拳影忽然来到,呼吸之间便将那声冰壳打得粉碎。漫天冰晶下坠,杜勋透过它们,正好看到了与肖烈激战的孙无忧,而刚才的碎冰一击,正是出息他的手笔。 “孙无忧,多谢了!” 杜勋猛然握紧右手,又一道身形自身体蹿出,趁着对方分神之际,忽出一拳,正好打在那具分身之上。许冰的分身法虽然相当棘手,但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脆弱,稍稍受到冲击便会立即土崩瓦解。而在这种近距离下结结实实挨上一拳,那分身自然也难逃毁灭的命运,一声爆炸响起,无数夹杂着冰粒的白雾登时铺散开来,从走廓之上一直蔓延到外面的大堂之中,孙无忧与肖烈因为视线受阻,不得已双双暂停下来。肖烈抬头望了上方一眼,大声呼喊道:“老四,你又在搞什么鬼,快点把那家伙解决,咱们该走了!” 孙无忧抬起手来,本想借住一些落下的冰晶。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还未落地的比细小冰粒,竟然自动向上飞去。回头去看,不只是他的身边,这间客栈之中,所有的冰晶都在这一刻朝那走廓之中聚拢过去,随即一道冰蓝色的光辉浮现在雾气的中央处,而距离最近的杜勋,此刻已经面无血色。 “这个怪物,力量居然再次提升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得……” “玄阴掌!” 不等杜勋想出对策,一记掌力忽然撕碎雾障的阻碍,径自打在杜勋的身上。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皆被那股惊魂慑魄的严寒所充斥,真气,血液,连同意识都在此刻被其冰冻起来,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杜勋!” 眼见师弟不敌受难,原本躲在后方的霍重,此刻竟然再次站了出来。因为身体健硕的缘故,他的恢复能力也是相当出色,经过刚才短时间的休整之后,他已获得些许体力,并借着这点微末的力气,飞身上前,准备营救师弟杜勋。而这时候,雾气之中,重新穿上银色铠甲的杜勋阔步上前,拳头抬起之际,不下十道刺骨气流全部射向霍重的身体。 “不自量力!” “去死!” 就在许冰准备出手,将二人一同了结之际,身后的走廊忽然炸裂开来,原本应该被定在前方的杜勋,此刻竟然从下方突然钻出,自腰间抽出的百柔软剑,如同闪电一样,直挺挺挺劈向许冰的后心,眼看就要将其一剑洞穿! 第五百六十三章 双将战三杰 先前与陆升一战,杜勋便依仗这招“声东击西”成功令其认输。而眼下,故计理施的他,能否让堂堂四季将的许冰同样吃亏? 答案是不。 百柔软剑剑身纤薄弹韧,因为这个缘故剑的主人可以施展出许多超乎想象的刁钻战法,令对手防不胜防。 然而,相对应的,因为拥有过于柔韧的剑身,所以百柔软剑的钢性便略显不足,尤其是在与硬物正百相击之时,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杜勋本来已经稳操胜券,剑尖抵在那许冰的身脊之上。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剑无论如何竟然刺不进去了。 “怎么……这是……” “哼哼,区区一兵软剑,怎能击破我的玄阴战甲,给我破!” 说话间,许冰双臂齐振,随即一股强劲力道自其背后陡然击出,百柔软剑抽离不及,半截剑身应声断成了碎片。 “不好,我的剑!” 还在为自己痛失“利器”而心痛不已的杜勋,已然忽略了自己的面前还有一个那般恐怖的对手。许冰双掌举过头顶,随之一股森然寒气骤然降下,并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冰封起来。而以真身亮相的杜勋,这回再也没有金蝉脱殻的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冻成冰块。 另一边,孙无忧虽然还在与肖烈激战,但他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一旁的战斗之中,如今见杜勋败下阵来,当即怒喝一声,肖烈以为他要使什么招式,连忙退后两步。趁这个机会,孙无忧使出一招天外飞仙,直接跳到了许冰的跟前。 “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这里是蓬莱大陆的地盘,你还是趁早收手吧!” 许冰瞥了一眼已经无法动弹的杜勋,随后淡然一笑,神色舒展道:“你放心,我不会取他的性命。刚才我听他们唤你孙无忧,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已然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话术。 “没错,我和你一样,同是初升大陆的百姓。” 许冰哈哈大笑几声,而这时候肖烈也已跟了上来,伸手指着孙无忧,怒发冲冠道:“老四,还和这家伙废什么话,既然他要与我们为敌,咱们也不用顾及别的了,省得自寻烦恼。” 耳听到肖烈的怂恿,许冰却是不徐不急,依然慢条思理道:“既然同是人皇的人子民,为何你要替别人说话,难道你已经叛变到蓬莱大军的阵营了?” 孙无忧忿然道:“当然没有。初升大陆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我喜欢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背叛!只是,这两人与我颇有渊源,我实在无法看着他俩被你们随意蹂躏。放了他们,就当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肖烈怪笑道:“面子?我们才认识一上午,甚至之前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凭什么要给你面子?况且,这两个家伙修为本来就不差,若是就此放走,那岂不是放虎归山,自找麻烦?” 许冰看了肖烈的背影一眼,而后微微点头道:“二哥说的没错,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唉,既然如此……” 说着,孙无忧拿出一只药瓶,咕咚咕咚将里面的药丸猛倒了几颗,紧接着咽了下去。见此情况,许冰凛然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要与我们拼命?” 孙无忧用力咽下所有的药丸,一股痛苦的表情随之呈现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之上,进而艰难道:“既然你们不肯罢手,而我也又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只能重新打过了。这回不用手下留情,我也不会有所保留了。” 许冰笑道:“你以为,只凭你一人之力,有可能同时打败我和肖二哥?:” “不管有没有可能,我都不会放弃,亮招吧!” 孙无忧双拳同出,两道魔拳拳影分别轰向许冰与肖烈。饶是二人修为高强,武艺精湛,面对这等气吞山河之势,依然不能幸免,只得暂避锋芒,双双倒退出去。趁此机会,孙无忧挺身上前,一把将那瘠冻成冰砣的杜勋从地上拔了起来,随手丢给身后不远处的霍重。 “想办法给他化冻,然后有多远走多远,这里有我顶着!” 眼见孙无忧为自己与师弟杜勋,竟能如此舍生忘死,全力相助,一股强烈的激动之情随即升起,致使其眼中立即被眼泪逼红。而这时候,躺在他怀里的杜勋,虽然身体四肢无法活动,但脸上的五官却还能动作,只见他双眼急眨,示意对方赶紧思考对策。霍重平日里脑筋愚笨,这中时候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然而,无意间的扫视,令其看到了下面桌上放着的茶壶,霍重惦中灵机一动,当即道:“有了,我有办法了,咱们走!” 眼见霍重抱着杜勋,就往后院跑去,刚要上前抢攻的肖烈立时改变方向,如幽灵一样,笔直地朝二人飘了过去。 “哪里走!” 肖烈火掌连环,一记记手掌形状的火印如同陨石一般相继砸落,大堂之上立即狼狈一片,虽然这里的人食客早已不知所踪,但剩下的桌倚板凳却是无一幸免,全部成为了陪葬品,残骸散落的到处都是。渐渐蔓延开来的火势,很快便将爬到了周围的房间之中,四下的梁柱也不例外。 “霍重别怕,有我在!” 孙无忧心念一动,将诀抚水顺势显灵,一时间,客栈的穹顶下方,竟然莫名其妙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原本用来堵截二人的火墙也随之消失不见。 “好家伙,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使这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看来,不先把你解决,我是没办法对他俩动手了。” 说话间,肖烈双手变爪,合于身前,屏神聚气。当手掌再次分开之际,一团如同太阳一般明亮的球体,赫然悬浮在掌心之间。距离较宾的霍重只觉得自己的眼神仿佛要被刺瞎,趁机会,他赶紧眯起眼睛,按着之前所见的情景,蒙头朝后院狂奔过去。 “姓孙的,这是你逼我的,到了下面,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一辣!” “轰!” 一道血色疾光撕破屋脊,直冲天际,此刻方圆十里之内的人,都能看清此物的样子,半边天空更是被其映成了相似的颜色。而在小镇之外,一个身着破衣烂衫的英俊男子负手仰望,见那光柱久久不肯消散,他的口中忽然缓缓道:“终于打起来了么,不枉我的那件衣服。不过,就凭那小子的功夫,究竟能不能打得过许冰肖烈呢?”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原先生意火爆,一片繁荣的客栈,如今已然面目全非。肉眼可见,所有的木制器物,皆已变成焦炭。先前,一些为了躲避打斗,躲回到房间之中上的客人们,此刻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味,见外面的声音已然消失,个别几人这才大着胆子开门去看。这一看不要紧,迎面扑来的焦糊味险点将他们活活熏死,空气里弥漫着各式各样的古怪气味,就算形容是身在地狱也不为过。 “出来吧,我知道这点威力杀不死你!” 顺着声音向前望去,身披赤甲的肖烈脚踏一对火丹宝珠,悬于半空之中,泰然自若。而沿着他的视线看去,混乱纷杂的废墟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咳嗽,但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哈哈哈,我的怒火真龙,滋味还不错吧?不怕告诉你,刚才你所领教的,不过是此招的冰山一解。如若全部施展出来,别说是这间客栈,连小镇都要损失惨重。看在一起喝过酒的的份儿上,我就饶你这一回,离开这里,不要回来。里面的二人,也和你没有关系。” 孙无忧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伸手用衣袖将嘴巴重新擦干净,而后冰怏怏道:“我孙无忧什么长处,但有一点,认准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主意。他们二人,我今天保定了,要拿他俩,先过我这关!” “嘿,你这小子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我!” 话音未落,肖烈两眼一瞪,手掌赶紧捂在自己的脖颈之上。虽然并不起眼,但仔细观察,他的脖子侧面,竟然出现卫道浅浅的血痕,虽然伤口不深,但位置却是十分致命。刚才他只顾着施展杀招,却忽略了自身的安危,这才被孙无忧趁虚而入,险些性命不保。 “二哥,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这次换我来!” 肖烈偏头一看,许冰一脸从容地看着前方,两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就好像能够洞穿世间一切玄机一般,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老四,我……” “别忘了,后面还有两个呢,让他们跑了,咱们四季将恐怕就要颜面扫地了。” “唉,那我去了!” 肖烈瞪了一眼对面的孙无忧,当即收回火丹宝珠,并落回到地面之上。虽然已经身上挂彩,但他那股火爆脾气却是丝毫未损,人还未到便张口大喝道:“两个贪生怕死的家伙,你肖烈爷爷来找你们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举杯邀敌 随着肖烈追入后院,大堂之上终于只剩下孙无忧与许冰二人。随手一挥,一把由冰块雕刻而成的王椅赫然出现在身后,许冰随即坐了下来,凭空一握,一只洒壶便出来在他的眼前。 “冰玉泉,是我自己酿造的酒,别处你绝对喝不到,要不要来一点。” 面对许冰的盛情邀请,孙无忧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一脸憨笑道:“你别说,刚才活动了一下,我还真有些口喝了。不过,我酒量并不好,还是不要喝多为妙。” “呵呵,接着!” 不知何时,许冰的另一只手上已经多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冰杯,将酒满上之后,随手一扔,灵敏丈之外孙无忧当即施展将诀风流,顺势将空中的酒杯接了过来,张口将其一饮而尽。、 “哇,好甜好香,丝毫没有辛辣之感,我喜欢。” 许冰怪笑道:“我这冰玉泉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了的,小心喝得太猛,被里面的寒气冻伤。” 说完,许冰自酙自酌,同样喝了一杯。但与孙无忧不同的是,喝下冰玉泉的他,有上竟然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粉红色,其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剧增数分。见此情况,孙无忧道:“好了,酒也喝了,咱们开始吧!” 许冰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喝下刚才的酒吗?” 孙无忧回道:“你该不会是在酒里下毒了吧?” 许冰再次笑道:“害怕洒里有毒,你还敢喝我给的酒,你岂不是自寻死路?” 孙无忧看了一眼手里的寒冰酒杯,神态从容道:“至少到现在,我还将你当成是我的朋友。朋友敬的酒,我孙无忧岂有不喝之理?” “好,很好!都到了这一步,你居然还将我当作朋友。我答应你,如果这一战之后你我都能平安无事,我要与你义结金兰,成为永世相好的兄弟。” 两人相亮一笑,各自将手里的酒杯摔得粉碎,伴随着许冰起身,以那寒冰王椅为中心,大片的冰晶自其中疯狂伸出,转眼之间便将大堂冰封起来,连同房门窗户一起冻结,现在连只蚂蚁都无法逃脑,这里已经成为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战场,谁也无法插手接下来的对决。 “怎么,你怕我中途跑了不成,干甚要将所有的出口全部封死?”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许冰浅笑道:“你误会了。我把窗门堵住,不是怕你逃跑,而是为了避免待会交手会殃及到外面路过的行人。要知道,我的力量在四季将之中可是最棘手的,亦是最危险的,危险到连我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握。” 孙无忧点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和你的二哥不同,他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你却不会。” “呵呵,不要再给我粉饰了。说到底,我和肖烈不过是人皇手里的凶器而已,更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 孙无忧轻“嗯”了一声,似是在和自己说话,又似在向许冰道:“我们本可以不这样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你应该感到满足的,毕竟你是除了人皇以外,第一个见识到玄阴之力完全体的人。” “玄阴之力?与玄阴掌不同么?” “嗯,玄阴掌只不过是玄阴之力一部分而已。然而,只凭借这点残缺的力量,便足以令我在最近十年当中一跃成为了初升大陆之上显赫一方的强力高手。不过和真正的玄阴之力相比起来,玄阴掌简直就像襁褓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哦?你这么一说,我的兴趣倒是被你吊起来了。我想看看,你口中的玄阴之力究竟是不是那么般神乎奇迹。” “呵呵,希望你不要后悔!” 跌跌撞撞,霍重匆忙来到后院之中,一把推开厨房的屋门。此刻,一个正在蒙头做饭的厨子,抬眼正巧看到来人,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霍重却是抢先急声道:“热水,你们这里有没有热水。” 被霍重这么突然一问,那厨子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该如何回话,愣了片刻之后才终于结巴道:“有倒是有,不过都在锅里,还没来得及往外盛。” 顺着厨子目光方向,霍重大步走了过去,掀开锅盖,见锅内净是热气腾腾的沸水,二话不说,肩膀一送,便将冻得结实的杜勋扔到了铁锅里面。 “胆小鬼,你们去哪了,快出来给你肖烈爷爷磕头赔罪,不然把你们烤成肉串!” 霍重见那厨子欲要出去,连忙伸手将其拉住,小声嘱咐道:“别去,不然小心性命不保。” 那厨子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平民百姓,如今被霍重这么一吓唬,立时萎了下来,面露惧色地小声道:“那我该怎么办?” “在这里守着,直到里面的人完全化冻,那样我们就有办法打败外面的那个人了。” “啊?可是他人就在外面,成一这种时候闯进来,咱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霍重正气凛然道:“不用担心,我出去先拖住他,一时半会他还进不到这里。记住,别出声,我去了!” 说完,霍重轻轻拍了拍了厨子的肩膀,随即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离开厨房,侧头一看,只见肖烈蹲坐在井边的杂物之上,正在用清水淘洗脖颈上的伤口。孙无忧虽然没有对他千万致命伤,但伤在脖颈处同样十分棘手,且不能用平常的办法进行包扎。虽然已经敷上了金创药,但伤口之中溢出的鲜血很很快便将粉末冲散,血水随之滴到铠甲之上,反射出异样的红光。 “呵呵,这不是夏官肖烈吗?你怎么跑出来了,难道是怕败在孙无忧的手上,所以提前遁逃?” 霍重的声音传入耳中,肖烈却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只因为他的知觉异于常人,对方一经出现,他便立即感知清楚,因此才能像这般有恃无恐。 “好小子,不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走,居然留了下来。怎么,你担心里面那个姓孙的家伙,不愿撇下他不管?呵呵,丑话说在前头,和他过招的可是许冰,如果他认真起来的话,你们几个就算是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话间,霍重只觉得后院之中气温骤降。回头望去,平时的后门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冰块所填满,至于里面是什么情况,因为冰的透光性不好,所以并不知道。 “好了,解决掉你们之后,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呢。是你过来,还是我自己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肖烈忽然掷出带血的手帕。也不知那血里到底是蕴藏了何等可怕的力量,手帕一经离开肖烈的手掌,输我立即燃起熊熊大火。更加恐怖的是,那道火焰竟然能够自行变幻,随之化罚一道火焰人影,直立在霍重的面前。 “自己不动手,居然只怕个分身与我过招,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肖烈冷笑道:“我就是太看得起你,所以才祭出了这一招。实话告诉你,这是我的独门绝招,连许冰都没有见过。若不是我身上有伤,不便出手,你哪会有这般荣幸见识到我的燧人翁!” 不等霍重回过神来,只见站在对面的那个火人,忽然眼开漆黑的眼眸,视线扫过一旁的空地,轻轻勾动手指,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作用在不过处的扫把上面,并将其举到了半空之中。呼吸之间,一道火焰自火人身后分离出去,并将扫把完全吞噬,不消片刻,一把闪烁着万千火光的利刃从空中落下,火人伸手将剑接住,扭曲的五官之中,随即暴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杀了他!” 霍重明明在心底里告诫自己,千万要多加泸主,绝不能有丝毫份神。可让他百思不得解解的是,刚才还在两丈开外的火焰人影,为何错神的工夫便已蹿到自己的跟前。而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那柄不同寻常的兵刃已经抬到了半空之中,只要迎头斩落,自己便会立即身首异处。 “完了,吾命休矣!” 危难之间,霍重的眼前忽然划过无数的画面,其中就有他当初背景离乡,前去太一门拜师学艺的景象,与众师兄弟初相识的景象,还有那个永远在人群之中最显眼的妙龄女子,也是他心宜许久,朝思暮想的周师妹。 现在,他要和这一切彻底诀别了。 “师兄小心!” 一声惊喝令霍重回过神来,再次定睛,一道人影已然跳到半空之中,结结实实撞在了那个燧人翁的身体之上,并且双双摔落在地。然而,由肖烈召唤显灵的燧人翁并非善类,那人虽然成功令其失手跌落,但下一刻,他便被后者体内探出的无数条手臂,用力拉入到身体之中,须臾间便已灰飞烟灭。 “别看了,那是分身!” 随着声音,霍重扭头看去,还晕那张熟悉的脸颊,还是那道永远无法消退的迎迹,是了,那人正是杜勋。 “杜勋,你已经可以活动了?” 说话间,杜勋已经来到跟前,霍重上下打量了他两圈,这次放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脊,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刚才辛苦你了,接下来让我们兄弟二人并肩作战!” 第五百六十五章 冰火两难 霍重朗声一笑,气吞山河之势,竟令后院之中的许多物体不禁为之战栗颤抖起来。眼见不久这前还被冻成冰块的杜勋,如今竟然已经恢复原样,肖烈伸手一指对方,表情阴沉道:“你小子刚刚解冻,这么着急前来送死么?你的同伴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被玄阴掌寒气入袭过身体之后,体内的经络,甚至连同筋骨都会变得异常脆弱,稍有不慎便会当场暴毙。听我一句劝,你还有大好前程,犯不上在此搭上性命。” 听了肖烈的话语之后,霍重不由得看向身旁的杜勋,神色凝重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杜勋面露尴尬地笑道:“呃,是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但也没有他说的那般悬乎,至少不会弱不禁风。” “那你在旁边看着,还是让我一个人来吧!” 说着,霍重用力撕下两只袖管,并将那棱角分明的双臂裸露出来,于阳光之下反射出漂亮的光芒。肖烈见状冷笑道:“那样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必败无疑!” “哼哼,你就瞧好吧,待会我会让你闭嘴的!” 语毕,霍重迈步就要上前,谁知身后的杜勋忽然一手将其拽住,并道:“师兄,这样你是赢不了他的。况且,你的爆威神拳还未练成,若是强行运用的话,手臂会被废掉的。” 霍重淡然道:“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就算是要搭上这对拳头,我也要让他领教下一咱们太一门的厉害。” “不,师兄,其实我还有一个方法有机会击败敌人。” 此话一出,对面的肖烈也来了兴致,想要一看对方口中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你指的是……” 霍重看着杜勋的脸庞,二人视线忽然交于一点,电光火石之间,前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是有把握的。” “嗯……实话实讲,这一招我之前也只成功过一次,而且并没有完全施展出来。刚好,你在旁边,我终于有机会让它在别人的面前亮相了。” “镜花水影功,你真的已经掌握了吗?那可是咱们太一门里独一档的超强神功,自从建派以来修习过的人不超过五位,而且都未曾达到炉火纯青之境。难道,你真的是受上苍眷顾,被你歪打正着,冲破玄关,融会贯通了?” “融会贯通还谈不上,但拿出来使上两招还是不在话下的。刚好,我现在行动不便,正好可以借用此功弥补不足。霍师兄,你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开始了。” “嗯!你就放心出招吧,无论过程有多么艰辛,我绝不会临阵退缩!” 杜勋用力点了点头,右侧手掌随之按压在霍重的肩头之上。下一刻,自其掌心之中缓缓流出大一股黑色的液体,并将自己与霍重迅速包裹起来。而看到这一幕的肖烈,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本想静观其变的他,此刻竟然按捺不住,大声呼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他俩给我烧成焦炭!” 先前被杜勋分身撞倒在地的燧人翁因为听到肖烈的命令,登时弹了起来。因为吞食了杜勋的分身,如今的燧人翁微型竟比之前整整大了一倍,仗着体形的优势,只见他猛然伸出一臂,直奔霍重胸前。一时间,空气被那燧人翁体内的高温烤得通红,一股灼人的气浪迎面扑来,致使暴露在空气之中上的毛发立即蜷曲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杜勋发出的那股黑水已经将二人完全吞没,并且形成了一团巨大的水球。那燧人翁的猿臂径直没入到黑色水球之中,却是什么都没肖触摸到,空落落地再次缩了回来。而这时候,那团黑水急速向内收缩,并在眨眼之间幻化成一个单独人的身影。 “嗯?怎么剩了一个,另一个去了哪里?”寻个胎迹男身上果然有古怪,早知如此就该先把他处理掉。也罢,无论你们是一个还是两个,今天统统都得成为燧人翁的食物! 不等那人影完全凝实下来,巨大化的燧人翁忽然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紧接着两只手臂拄在地面之上,身体再次发生变化,这一回,他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一只吞吐炎息的血红色猛兽,并以匪夷所思的身法,一跃便来到了那道人影跟前,进而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那黑影吞食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行动的那人忽然举起右臂,朝着猛兽的下巴结结实实来了一拳。巨大的劲力在后者的身上完全爆炸开来,恐怖的威力竟让半个猛兽头颅当场消散,身体也随之仰倒在后方的空地之上,而这一切都被肖烈看在眼里。 “居然能够将两个人的力量合于一处,进而达到质变的效果,太一门果然名不虚传,这次是我大意了!” 虽被轰掉了半拉脑袋,但那燧人翁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竟然再次站了起来,并且恢复到最一开始的人类形态。同一时间,肖烈伸手在自己的脖颈上,用力抹一把,并将血淋淋的手掌贴合哑巴燧人翁的后背之上。有了新鲜血液的注入,燧人翁非但没有继续暴走横行,反而变得理智了许多,整个人都随之冷却了下来,周身的火势也跟着减弱,直到将自己原本的轮廓呈现在对方面前。 那居然是一个与肖烈一模一样的小“红人”。见到燧人翁彻底安静下来,肖烈微微一笑,开口道:“虽然只有十招的时间,但对你而言已经足够了。如果十招之后还打不败你们两个,我削烈就认输!” 说完这些,肖烈转身回到之前所在的位置处,俯身坐了下来。而另一边,因为奇功进而完全“融合”的霍重杜勋,终于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漆黑如墨的身体,一个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嗓音随之响起:“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也太奇妙了,我感觉现在的自己无所不能!” “砰!” 动如风,立如钟,也不知什么时候,那尊拥有肖烈面孔的燧人翁,居然已经持着喷火枪杀到了跟前,枪尖挥落,其中内含万钧之力,别说是正面击中,就算是被枪风划过,也要皮开肉绽,魂飞魄散。然而,融合体见那枪尖划落,竟然只抬起一只手掌,两指用力一捏,便将那沉重的枪身生生接了下来。 “喝!” 燧人翁怒啸一声,喷火枪中立时射出一股高温怒焰。一瞬之间,脚下的地面被烤成了粉红色,一条条裂缝也随之接连浮现,如同干涸的河床。“咚”的一声巨响,枪身之下的那道人影竟然矮了一半,两条黑腿如钉子一般陷入到地表之下。然而,即便是这般情况,融合体的那只手掌,依然没有从喷火检上挪开,反而是在不断增加力道,令那枪尖不住地传出吱吱怪响,枪头之上也因裂开无数细纹,眼看就要不敌瓦解。 “哗啦!” 终于,喷火枪枪头破碎,但那燧人翁却并没有因此停手,反而使着那半截枪杆,用力戳向对方的咽喉,欲要在其身上开个血洞。可是,融合体反应更快,就好像早已料到会有此招一样,竟用自己的下巴强行那那枪杆夹在身前,令其无法继续向前。燧人翁双臂一齐用力,借势将那融合体从地下一举挑了出来,融合体顺势落到一旁的空地之上,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气息判断,似乎刚才的交手并没有耗费多少气力,连大气都不喘。 “没想到,仅仅是将两个修为平平的人合而为一,就能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力量,基虽换成我们四季将,那岂不是所向披靡?” “呵呵,与其在那里白的日做梦,不如上来与我打过。叫个替身过来送死,这算什么本事?” 面对“融合体”的挑衅,肖烈面沉如水,声音沙哑道:“燧人翁的可怕之处,你们根本还没有领教过。实话告诉你们,现在的他,已经拥有我巅峰十期的九成功力。更加恐怖的是,燧人翁是不死之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休想将其消灭。” 话到引处,燧人翁撇下手里的枪杆,随即两手向背后摸去,“噌噌”两声风啸,一对弯刀已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虽然身处在这种极端炎热的环境之中,但看了那刀刃一眼,霍重与杜勋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分明的寒意。 “屠杀开始!” “砰!” 伴随着一团寒气慢慢散去,孙无忧的狼狈身形也随之从一旁的立柱之上缓缓滑落下来。见识了那么多高手的绝强招式,这还是他第一次像现在这般无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面再看对面,许冰双腿分立,两手环抱,如王者一般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仿佛刚刚的战斗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说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已经置身在由我一手创造的冰之奠堂之中,只要身在此处,你就休想胜过我!” 第五百六十六章 镜花水影 如今,眼下的这间大堂,已经成为了许冰的一件绝强兵器,心念闪动之间,无数寒气自大堂的诸个角落相继涌现,并对其间的孙无忧发动凌厉猛攻,不一会儿的工夫,后者的身上已经结成大片的冰壳,且寒气入袭经脉,使得反应与速度也大大打折扣。 “你少得意!” 孙无忧忽出一拳,拳影于空中划过,直奔上方的许冰。面对这般情况,许冰居然不闪不避,直面飞来的拳劲。然而,那道紫色的拳影还未来到近处,弥漫在四周的玄阴之力便立即将其冻结起来,并变作一只巨大的冰砣,颓然摔落在地。 “可恶,再看……” 话音未落,孙无忧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低头察看,原来是身上冰壳覆盖的地方,竟然因为自己用力过猛,被生生撕裂开来。看到这一幕的许冰随之冷笑一声,脚尖一点,便从二楼跳下,一直来到孙无忧的面前,并道:“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再继续勉强下去,不用我动手,你的身体竟会自行土崩瓦解,你输了!” “那可不一定!” “砰”的一声炸响,孙无忧突然变招,右脚踏出之际,双掌微弯,一阴一阳聚在腹部跟前,急声道:“将诀,重巽!” 伴随着孙无忧再次发力,冰之奠堂之上突生数股诡异疾风,风中似有无数看不见的利刃,所过之处,原本包裹在大堂之上的众多冰晶,竟然一一剥落下来,并恢复到最一开始的状态。感受到自己的玄阴之力受到压制,许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天底之下居然有功法可以压制我的玄阴之力,怪哉!” 眨眼之间,半边冰晶已经全部消散在那些狂风瞬劲之下,许冰左右环视了一番,忽而半凌空跃起,双掌急推数轮,喝道:“玄阴十杀!” 每一掌都寒气逼人,第一掌都能击杀数名高手,孙无忧虽已在极力躲闪,但掌力打在地面之上,被二次反弹起来,四散的余波一次次地吹过他的身边,并令其身体“冰化”的程度再次加重。而在这般不同寻常的攻势之下,原本分布在大堂之上的怪风,竟开始逐渐减弱,甚至个别地方已经凝结出一枚枚一人多高的风斗,其中似乎还有风声呼啸,但已然于事无补。 “连重巽都被冻住了,玄阴掌力果然可怕!” 好不容易抢回来的一点优势,就这样被许冰重新夺了回去。孙无忧叹了口气,随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再次倒入了口中几粒。再次落回到地面之上的许冰见状,随即道:“只靠那点丹药,是不可能斗得过我的玄阴之力的。妖风已经被彻底化解,你还有什么没来得及施展的怪招,统统都亮出来吧!” “哼哼,少得意!” 孙无忧双拳相击,一股疾光遽地自身前暴射而出,许冰眼中寒光一闪,一声巨响登时自身后的墙壁处轰然升起,哪怕是坚固异常的冰之奠堂也不堪重创,受伤的地方居然开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一缕久违的阳光缓缓散入到客栈之内。 “不行,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被冻死的,我要出去!” “砰砰砰”几声闷响,较为薄弱的窗棂竟然被人从房间里面击成碎片,一个中年男子顺势从里面跳离出来,迈步就朝门口奔去。 然而,后面的人还未来得及跟上,打头阵的那人便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低头一看,剔透晶莹的冰晶如同拥有生命一样,飞快地爬上自己的身体,并一点一点将其变成冰雕,并夺走他的生机。眼见同伴不幸中招,房间内的几人不敢再贸然离开,赶紧用衣物将窗口堵住,不一会儿缺口便被新生的冰晶再次填满,房间内的声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到没有,除了像你我这样拥有一定修为的修行得之外,其余人只要接触进入到冰之奠堂之中,便会立即成为冰块,而且……” 许冰隔空弹指,一股气劲随之发出,正中那个已经被冰封起来的男子,随着一连串的碎裂声,刚刚还完好无损的身体,便碎作一地冰渣,从皮肤到骨架,无一幸免,死状异常惨烈。 孙无忧扶着自己越发僵硬的手臂,面露愤怒道:“他们是无辜的,为何要连他们也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如果我想那么做的话,待在客房之中的人们,还能活到现在么?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抵抗,免得他们因你受罪。而且就算这样,冰之奠堂传递进去的寒气,依然在不停地蚕食着他们的生命力,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将和刚才那人一样,成为一座座塑像,永远地消失在世间。你不会想因为你自己一个人,让这么多平民百姓为你陪葬吧!” 孙无忧自知翻盘无望,索性垂下手来,表情黯然道:“好,只要你放了他们,我愿意投降。” “呵呵,连死都不怕,居然为了几个毫不相干的人束手就擒。孙无忧,你还真是天真无邪啊!” 语毕,许冰手掌一挥,一股玄阴之力正面扑了过去,孙无忧身表一晃,下一刻便已陷入到一块巨大的透明冰魄之中,彻底没有了动静。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本来我们有机会成为朋友的。也罢,肖二哥那边应该已经完事了么,怎么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嗡~咚!” 一记超乎寻常的重击猛然砸落在客栈墙面之上,伴随着一丝丝裂纹铺裂开来,冰之奠堂终于支持不住,砰然解体。递目向前望去,一个混身鲜红的人影正被一个诡异的黑人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忽然间,底下那人眼中爆发出一股炽热瞬光,径直打在黑人身上,一击将其贯穿。许冰嘴角微微上扬,以为底下那位已经取得胜利。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受到致命伤的黑人身体,竟然开始迅速鼓胀,片刻之间就已经变作一只浑圆的球体,体内一丝火光随随即闪过,黑色的巨球转眼之间竟化为一记惊天动地的火器,于客栈眼前轰然引爆。 “嗡~” 不知过了多久,因爆炸产生的硝烟才几乎散去。许冰放下双臂,低头一看,只见手臂外侧已经因为刚才的剧烈爆炸被炸出了无数细小的裂口,而自己的战甲也因此受伤严重,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居然连玄阴甲都无法抵御那股威力!” 再次看向前方,客栈的正门处,赫然出现了一个两丈多宽,数尺之深的巨大深坑。爆炸瞬间散发出的高温,竟将地面的泥土尽数烤化,并形成了一块块类似玻璃的结晶物,散落在坑底四周。而先前于那里激战的二人,已然双双失踪,全部不知去向。 “不好,二哥有危险,我得过去看看!” 许冰刚要驱身上前,谁知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忽然走来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此刻的许冰竟然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抑,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了他的脖颈,令其无法动作。 “老四小心,这就是早上我碰到的那个家伙!” “轰隆”一阵乱响,两个人影相继从后院滚落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夏官肖烈,而另一位竟然拥有着与之前所见的那个黑人,一模一样的外形,只是身上没有半点伤痕,气息也比刚才好位强大数倍。 “这个家伙是谁,你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肖烈摸了一下脸上的冷汗,略显不甘道:“说来话长,我小瞧了那两个家伙,居然被他们使出了秘法方术,这个黑家伙就是他们融合之后形成的产物。” “哦?融合法,好久没有见识过的怪招了。姓孙的那个家伙已经被我控制住,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冰话音一洛,黑色的融合体茫然看向其身后的巨大冰块,并在里面发现了孙无忧的身影。突然间,融合体身体剧烈颤抖,原本均匀分布在体表之上的那股黑晕也随之迅速褪却,“砰砰”两声闷响,霍重与杜勋相继从那融合体内跌落出来,脸上尽是疲倦与虚弱之态,显然已经无法继续战斗。 “没想到,使用了镜花水影功之后我们,竟然拥有如此力量,师父见了一定会十分高兴吧!” 耳听得杜勋的声音,霍重剧烈咳嗽了几声,一口鲜血随之喃在地上,人也无力地瘫软下来。 “霍师兄,你怎么样?” 霍重努力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那个肖烈的拳头还真硬,虽然他的火焰没能伤到我们,但拳劲却是结结实实打在了身上,恐怕我已经无力再战了。不过,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们也要想办法将孙无忧救走,毕竟他是因为我们才受牵连,绝不能让他在这有个三长两短。” “可是……我已经力竭,无法再次施展水影功,而你现在又是这副样子,只凭这样的我们,怎么能在两名四季将手中夺回一个大活人?” “这两人就交给我吧,救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顺着声音,霍重与杜勋的眼中出现了一个脸上挂着怪笑的人。 第五百六十七章 融冰熄火 此人年纪三十上下,但一双眼睛却好似看尽了世间百般,睿智之中透露着些许哀伤,让人不由得为之一震。虽然身着破破烂烂,但其强健身体的轮廓却依然可以隐约可辨。最为诡异的是,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霍重与杜勋居然一无所知,好像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站在这里,又好像对方是突然从天而降,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生,实在奇怪。 “老四,小心这个家伙,别看他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出手却是异常狠毒,不然我也不至于在他手上吃亏。不过,这次有你作陪,将他击败绝不是空想。” “二哥,恕我直言,只凭你之力,是斗不过这个家伙的。” 此话一出,不只是肖烈,就连霍重杜勋也不禁心中大惊。再次回头看向那名男性,对方脸上的笑容竟变得比开始时候温和了许多,仿佛根本没有意思要插手此事一样。 “冬将就是冬将,你是四季将之中为人最沉稳,也是最有自知之名的,单凭这一点,你便可以取代春爵,成为四季将之首。既然已经认识到你我之间的差距,那就让开吧!” “让开?做梦!就算老四点头,我肖烈也不答应。许冰,不管你动不动手,我可要为之前的事情掰回一局,看招!” 肖烈双目凝望,一道火光忽而钻过二人之间的空间,直挺挺地射向那人的面门。视线来不及追上,那位神秘高人的脸上已经腾起一片火星焰丝,然而下一刻,那张充满了笑容,又略带着一丝轻蔑的脸颊便再次呈现在众人跟前,毫发无损。 “可恶!明明已经打中了他,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只可惜,我的燧人翁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损毁了,不然现在还有一战之力。老四,现在怎么办!” “呵呵,这回轮到我了。” 神秘高手忽然抬起右手,与此同时,本来站在许冰身旁的肖烈,竟然诡异地闪现到前者的拳头之上,并且狠狠地撞在了上面。中招之后的肖烈抱着下巴,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以居高临下姿态看着肖烈的神秘高手,随即道:“明明已经见识过我的力量,居然还这么疏忽大意。我看你这夏官有些名不副实啊!” “你少来!” 肖烈突然使出了一招扫堂腿,直好路踢在对方的脚踝之上。神秘高手居然来不及闪避,身体顺势朝一边载倒下去。削烈见状喜出望外,立时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准备继续猛攻。然而,就在视线收回之际,其眼前的景物居然匪夷所思地翻转了一次,而后自己便不知为何竟从地面掉到了房梁之上,一只腿还挂到了上面,摔得结结实实。 “呵呵,居然敢对我出招偷袭,这下你自食恶果了吧!” “你……你给我闭嘴!” 怒不可遏的肖烈,纵身一跃,再次扑向下方的神秘高手。可是后者已然看穿了他的全部招式,不紧不慢地朝旁边迈了一步,让出的楼梯扶手,刚好撞在肖烈的胸口之上。这一下令他好大晌都喘不过气来,脸色憋得紫红,险些没有昏厥过去。好不容易又一次战起身来,神秘高手似无意地转身挥掌,又一次地将肖烈掀翻在地。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高手,不对,二人简直云泥之别。和这个人相比起来,肖烈根本就是一只蝼蚁,连孩子都不如。” 许冰看了一眼旁边霍重与杜勋,随即道:“你们想救孙无忧?” 杜勋毅然决然道:“没错。” “呵呵,既然你们这么想将他要回,那就给你闪就是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因为被玄阴之气冰封,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从里面脱身,那么他便会永远地沉睡下去,再无苏醒的可能。你们两个好自为知!” 说完这些,许冰绕过二人,大步来到肖烈跟前,将人重新扶起:“二哥,你没事吧?” 削烈咧着嘴,捂着一只右眼,气急败坏道:“别管我,先给我揍他,我不相信,集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还斗不过他!” 许冰摇头道:“除非大哥三哥也在场,不然只靠你我两个人的力量,是斗不过他的。” 说完这些,许冰看向那个憨态可掬的男子,表情阴郁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它日有机会我定会登门拜访。” “呵呵,拜访就不必了,我的名字也不值一提。不过,既然你们身为初升大陆的人,就应该好好待在自己的地盘上,不要四处乱跑,省得自寻麻烦。还有,那个陆升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的大哥送到那边去了?” 许冰微微点头道:“没错,阁下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你以为你们今日遇到我,只是单纯的巧合么?罢了,有些事情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日后自然会有人向你们说明。对了,在临走之前,把那小子身上的玄阴之气驱散了吧,省得让我们自己费事。” 此话一出,许冰忽然发笑道:“那我可做不到。” “嘿,我以为你小子是个明事理的人,怎么到头来也和你的糊涂二哥一样混帐。怎么,你也想尝尝我的厉害?” “正有此意!” “咔嚓!” 谁也没有看到那名神秘高手是如何出手,待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许冰的脑袋已经掉到地上,脖颈处却是异常平整,连一丝血液都没有流出来。 “原来,你们已经逃走了啊!” 在神秘高手的声音之中,不只是许冰,就连其手上所扶的削烈也慢慢变成冰雕模样。原来,就在许冰刚刚上前扶起肖烈的时候,二人已经趁机使用了金蝉脱壳之法,悄然从这里遁地潜走。看到这一幕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悔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被两个后生摆了一道,这事要是被那些老家伙知道,岂不是要被他们笑死?老了老了,身手和知觉都大不如从前,趁着还没有被别人发现,我也要走了。” 说完,神秘高手斜眼看向上面二楼,“砰砰”两声闷响,一个布包忽然穿过房间,径直落到他的手中,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正是先前被孙无忧带走的那套衣服。 “还好,没有将你弄丢,不然回去又要被那孩儿他妈数落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不便在此多逗留,先行一步!” “步”字刚刚出口,那位神秘高手便随着自己的声音一同凭空消失,至于他是如何离开这里的,谁也不知道。 没过多久,原本待在房间之中的众人相继走了出来,见外面已经恢复正常,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四散而逃。霍重与杜勋相视一眼,后者拿出自己的钱袋,直接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之上,作为此战对掌柜的赔偿。而另一边的霍重双臂运力,大喝一声,竟将包覆着孙无忧那枚巨大冰块直接抗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后院。 此刻,厨房的厨子也才露面,见霍重又搬了这么一个大家伙进来,立即心领神会,赶紧烧火煮水,准备为孙无忧化冻解封。 然而,不同于杜勋的那镒,这回的孙无忧冻得格外结实,而且体积巨大,根本无法全部放入到铁锅之中,只能担在锅边上,用水蒸气却熏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见冰块只化为了表面一层,里面的部分依然十分坚实,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霍重怒喝一声,当即道:“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孙无忧会被活活冻死在里面的。” 杜勋同样着急道:“可是我们现在也找不到更大锅具了,除它之外,你还有什么主意?” 此话一出,霍重举起自己的拳头,大义凛然道:“事到如今,我只能用那一招了!” “什么?你要用暴威神拳?霍师兄,你可不能轻举妄劝。之前你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全是因为镜花水影功可以制造分身,即使发生爆炸,本尊也不会受到损失。但现在的情况不同,如今的你只是智力肉之躯,只凭你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承受那般可怕的反噬,轻则损失一臂,重则性命难保。师兄,你可要想清楚啊!” “一只手臂换一条人命,这笔买卖做得值。况且,他是因为我们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于情于理我都得这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悠悠转醒,终于恢复了意识。刚一睁开眼睛,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个在锅之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朝灶台之中不停地加柴,全然没有意识到孙无忧已经苏醒过来。 “孙无忧,你终于醒了!” 随着声音,孙无忧看到满头大汗的杜勋大步流星地进到房中,手里还端着一沁满鲜血的铜盆,神态看上去十分劳累。 “这水里的血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先前突然发生了什么。” 杜勋苦笑了一下,于是便将孙无忧被冰封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其复述了一遍。听说霍重为了救回自己的性命,竟然献出一臂,孙无忧立即从锅里跳了出来,一把拉住杜勋,急切道:“霍重人呢?” 第五百六十八章 闹剧之后 孙无忧猛然推开房门,幽暗的灯光之下,一个混身缠满绷带的人赫然躺在床榻之上。床边,还散落着之前用过的药瓶和衣物,整个房间之中都因此蒙上了一股清晰的哀伤。 “霍……霍重!” “你是谁?” 孙无忧蓦地回头,发现背后站着一个短发男子,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是对他的贸然出现相当不满,眼中随之流露出淡淡的嗔意。 “你是?” “这是我问你的问题,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闯到我们的房间。” “你们?那这里是……” 不等孙无忧搞情眼前的情况,对面的客房忽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随之显现出来,披着上衣,吊着绑有绷带的右臂,此人不正是霍重本尊吗? “哎,孙无忧,你终于醒了啊!哎,你怎么跑到对面去了,快过来,不要打扰人家。” 霍重迈步上前,连连对那短发男子鞠躬道歉,而后才用左手将孙无忧从里面拉了出来,回到房中。孙无忧挠了挠头,表情尴尬道:“居然记错了,我明明记得之前是在对面的房间……” “哦,你说的没错。不过,许冰和肖烈逃走之后,我和杜勋便换了房间,以防他俩中途杀回。” 二人来到桌边,孙无忧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霍重的身上,仔细打量了几圈之后,吞吞吐吐道:“你的手臂……” “哦,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说着,霍重活动了一下吊在身前的手臂,脸上显露出轻松之色。 “那刚刚杜勋端的那盆血水是怎么回事?” “血水?我也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房门再次打开,杜勋空着手走了进来,一脸淡定道:“刚才的脸盆是对面房间的,我刚刚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所以就顺便替他们打了盆热水回来。不过实话实讲,床上躺着的那个真是惨,明明没有走出房间,居然还是被许冰的玄阴力入袭了经脉,以至于全身上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冰伤,混身的皮都绽开了。这么严重的伤势,能不能挺过今晚都是个未知数,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以后也要面目全非了。” 杜勋叹了口气,来到桌前,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才坐了下来。孙无忧看着几乎毫发无伤的二人,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从刚才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对了,之前救下我们,逼走许冰他们的那个高手,你认识么?”杜勋忽道。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道:“说实话,被玄阴气冻结之后,我的意识也随之沉入到了黑暗之中,直到你们尝试将我放到铁锅之中,我才稍稍有了一点记忆。” 霍重点点头,继续道:“那位高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强如许冰和肖烈这样的四季将,居然也无法在他手下走过两个回合。我和杜勋虽然并不经常在江湖走动,但消息也算灵通,但我们却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更不知道他那弹指之间放倒肖烈的功夫,究竟是什么名堂。或许,师父在场的话,我们就能弄清楚了。” “呵呵,用不着清崖子,我便知道。” 就在几人围坐在圆桌之前,交谈白天之战的时候,一股黑烟忽然从孙无忧的身后升起。霍重与杜勋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二人立即摆出战斗姿态,生怕其中暗藏杀机。 “孙无忧,你的背后是怎么回事?”、 “哼哼,数日不见,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我的两位好师侄!” 杜勋眼睛倏尔眯起,表情狐疑道:“难道你是……飞仙子师叔?” 伴随着杜勋声音落下,那团黑烟终于从半空之中降下来,并化为一道女人的身影,待五官面貌完全清晰之后,霍重与杜勋这才确定,方才说话之人正是飞仙子九幽魔姬。 “干娘,你终于醒了。” 孙无忧赶紧起身,对着九幽魔姬深施一礼。九幽魔姬摆了摆手,神态忧伤道:“白天的时间,我都知道了。只是,因为条件所限,那时的我无法现身,否则区区几个虾兵蟹将,怎么伤得到你们?无忧,你现在切忌不要动气,否则极有可能伤到脆弱的经脉。还有霍重,别看你现在平安无事,但那个冬将的玄阴之气还是相当棘手的,加之先前你为了将孙无忧从冰封之中解救出来,强行发力,使得真气出行了短暂的逆行,如若不尽快调息的话,恐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才一现身,九幽魔姬便道明孙无忧与霍重的隐患,二人不敢有怠慢,赶紧就地打坐,随即不合理阵白烟从二人的身上缓缓飘起。 “师叔,那我呢?” 九幽魔姬看了一眼杜勋,随后不以为然道:“你没事,待会我给你写个单子,你去药店买些药回来,趁着天色还不晚,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接头,九幽魔姬就着旁边的桌子,书书写写记了几味药在纸上,杜勋看了一眼,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再看地上的孙无忧与霍重,二人的发丝之上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乳白色汁液,而这些正是玄阴气进入经脉之中形成的物质,如今被逼出体外之后,二人的气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孙无忧微瞑双眼,随即悠悠道:“干娘,你之前说你认得那个救下我们的人,他究竟是谁,难道他也认得我?” “哼,何止认得,小时候的你还见过他呢!” 说起“小时候”,孙无忧的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心田之中被打翻了什么一样,一股阴云忽然从心底升起,令其清晰的思绪立时变得混乱起来。 “本来,我还有点好奇,他怎么会来到蓬莱大陆,但看到那两个四季将之后,我似乎明白了。” “飞仙子师叔,你就别卖关子了,那个人究竟是谁?听您刚才的意思,此人好像并不是我们这的人?” “呵呵,他不仅不是蓬莱大陆的人,甚至连人类都不算,他与我一样,都是魔界同道,只不过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号。而就在不久之前,我和孙无忧还和他的儿子打过交道。” “儿子?你指的是?” “是了,此人正是当年威震八方,令无数英雄豪杰闻风丧胆的魔界战神,阳爻魔君。而壬辰魔将,正是他的儿子。” 孙无忧忽然眼开眼睛,面露惧色道:“这……这是要被那个阳爻魔君知道我们曾和他的儿子交恶,他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我们,还好,看来他对此事并不了解。” 九幽魔姬轻笑道:“我看是你误会了。堂堂一代魔君,怎么会因为后辈的事情耿耿于怀。况且,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他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就算壬辰魔将想要找他侈替自己出头,也找不到啊!况且无忧,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当日在黑水潭上补天之时,若不是壬辰魔将分去了部分压力,说不定现在的你我已经灰飞烟灭了。于情于理,阳爻魔君都不会是我们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 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稍显黯然。九幽魔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于是接着道:“早晨的时候,你碰到他我还感到十分意外。但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主动示弱,甚至愿意乖乖束手就擒。我早就知道其中定肯隐情,却万万没有料到他居然想借你的手,阻击许冰和肖烈二人。至少从战斗的结果来看,他并不想与初升大陆的人皇交恶,否则只凭那两个小子的身手,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霍重睁开一只眼睛,随即道:“这么说来,这位阳爻魔君是故意将他们放走的了?” “嗯嗯,他能现身蓬莱大陆,本就是一个稀奇事,如今又有这种巧妙的方式,成功逼退两名四季将,想来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帮助我们。” 孙无忧“哦”了一声,如梦方醒道:“怪不得早上在面摊的时候,只有我能看得到他,原来是因为干娘你的缘故,才让我发觉了他的存在。说真心话,我对他还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经干娘你这么一番讲述,我更想认识一下这位前辈了。” “嗯……不用担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现身,说明他已经决定插手两方的大战,现在没有大动作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想来再过不久,我们和他定会在某个地方再次相遇。” 不久之后,雷厉风行的杜勋便将九幽魔姬需要的药品全部买回,之后他又到厨房将汤药熬好,分别给二人服下。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以及药力的帮助,孙无忧和霍重的情况这才有所好转,九幽魔姬将大家尽早休息,并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外出一趟,简单地交待了几解码器之后,便迈出了房门:“虽说现在杜勋的情况最佳,但经过白天的战斗也已是精疲力竭,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好好休息,尽快恢复元气。如果有陌生人造访,千万不要开门,天亮之前我自会回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 午夜急奔 夜里,孙无忧,霍重,杜勋三人同挤在一间客房之中。后面二人睡在床榻之上,而孙无忧则打了一个地铺,就在旁边,相互叙说着以往的趣事。 “就是那一回,杜勋因为偷看一位女师叔洗澡,被罚在无影泉下洗了一个月的衣服,后来因为这件事大家嘲笑了他好久,到现在他都愿意再去那个地方,心里早已有了阴影。” “那么久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你是出了名的听话懂事,我这个活跃分子,偶然做些有损风化的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再说没有我们这种劣等生,怎么突出你这样的好弟子呢?” 孙无忧笑道:“杜勋,你就别再自谦了,以你的资质和天赋,即便是放在高手如云的太一门中,那也是出类拔萃的吧,为何看你平时如此低调,甚至有些过于平庸。如果你能在师辈面前展露本领,我想他们应该会很愿意花精力栽培你的。” “呵呵,有天赋如何,有资质又如何。孙无忧,你没在太一门里待过,根本不知道门里的规矩。在那里,只要背景雄厚,实力超群的弟子,才有可能受到师尊们的青睐,比如吴帅。而像我和霍师兄这样的,能够得到一两部功典,并成功将其融会贯通,那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希期更多的东西。再说,我的样貌平平,不像霍师兄长得这么干净精神,更讨不到师父们的欢心。我看啊,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下去也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对了无忧兄,你和我们讲述一下苍北新苑的事情吧!据我所知,你们那也曾经出现过数位绝世高手,其中有个和你一样,姓孙的,实力尤为强悍,甚至可以逆转乾坤,倒颠阴阳。你知道他的事迹么,给我们讲一讲呗!” 孙无忧听得此言,心情立时陷入到湖底之中,一时间不知该媬开口。杜勋提到的那人分明就是他的父亲孙长空,但身为唯一传人的自己,对他的事情却是知之甚少,仅有的一些印象,也多半是从母亲以及众多前辈口中听说的,至于真相如何,他也不知道。 “小点声!” 霍重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顺势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去听窗外的动静。孙无忧淡淡一笑,随即低声道:“外面有人,而且不只一个,至少有一个小队,大约十一二个人。” “啊?这么多?这半夜的,是谁前来投店?” 面对霍重的疑问,杜勋不以为然道:“是路过,还是住店,与我们都没有关系。飞仙子师叔临走的时候千叮万嘱,一定要我们留在房间之中,不能四处走动。再说,白天时候许冰和肖烈已经在这里吃了大亏,我就不信他们的脸色那么厚,还敢在这附近露面。” 孙无忧点点头道:“是的,既然别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那还是尽早歇息吧!哦,对了,你们明天是不是还要前往潜龙渊,去启动跃离法阵?” 杜勋看了一眼霍得的手臂,稍显无奈道:“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但师兄现在状态不佳,此去天界一切都是未知,万一遇到什么差池,只凭现在的我俩根本不足以对付。” 说到这里,杜勋那双凌厉的目光在孙无忧的身上猛地扫过一下,片刻沉寂之,后者悠悠道:“虽说我的身份不适合继续在蓬莱大陆活动,但为了你们两个,我可以把计划推迟几天,过些日子再回去。这样吧,等把天界的灵药拿回来,让那个吴帅起死回生,我再与你们分别。” “哈哈哈,无忧兄,你知道我们等你这一句话等了多久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提前谢过了。” 虽然九幽魔姬没有在场,但想来几人这些日子朝夕共处,早已成为好友,如今对方有难,自己怎能不伸出援手,这种事情就算是让九幽魔姬来评判,也绝没有不帮的道理。几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终于相继睡下。不时,房中除了鼾声已经没有其它动静,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合上的窗户,竟被外力轻轻拉了开来。 “是谁!” 孙无忧最先警觉,但出手最快的却是躺在床榻外侧的杜勋。黑暗之中,他右手猛然击出一物,只听窗外那人“哎呦”一声,紧接着外面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一次重物落地的动静,摔得那叫一个结实。 “哪个毛贼这么不长眼,居然胆敢夜闯小爷的房间,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头是包!” 说着,杜勋纵身下了床,探头望向穿外。然而,还未看清外面的局势,一声风啸忽然从下方传来,下意识间杜勋偏了下头,紧跟着一支箭羽便插到了身后的墙壁之上,直入三分。 “居然还敢动家伙,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所以三人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脱衣服。因此,杜崭蹬上自己的鞋子,飞身一跃,便去到了下面。孙无忧与霍重相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怎么办,咱们也跟上去么?”孙无忧转头向霍重问道。 “不要轻举妄动,记住飞仙子师叔的话。再说,杜勋他自有分寸,以他的修为与力量,就算遇到棘手的敌人打他不过,也能顺利脱身,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月光如雪,将外面的街道连同周围的建筑,一同涂抹成苍白色。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稍有风吹草动,哪怕是跑过一只老鼠,都能被立即辨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二人趴在窗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杜勋回来。眼见霍重的头上已经微微见汗,孙无忧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道:“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万一杜勋那边有个意外,那现在的他岂不是孤立无援?” “唉,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他追出去。对了,刚才的那支箭在哪里,我想看看有什么线索。” 孙无忧伸手将那箭从墙上拔了下来,伸手递给了对方。霍重伸手接过,迎着月光观察了片刻之后,终于在箭头之上看到了线索: “哎,这个记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无忧兄,你见过么?” 孙无忧上前端详了片刻之后,微微皱眉道:“还真别说,这东西我确实见过,这好像是千尊盟的东西。” “什么?千尊盟?他们不在边境与人皇的部队对峙,跑到这里做什么,难道许冰他们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孙无忧道:“既然是千尊盟,那最起码不是我们的敌人,这样杜勋就安全了。” “这可说不准,不瞒你说,先前与陆升相遇的时候,我们就大打出手,还利用了一个破绽将对方生擒了。” “啊?还有这种事情,怎么之前没有听你们提起过?如此说来,万一千尊盟是来寻仇的,那杜勋岂不是自投罗网!” “呼呼呼~” 就在孙无忧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粗犷的呼吸声,侧身看去,来者不是杜勋还能是谁。只是,现在的杜勋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盛气凌人,肩膀上的衣服好像也被撕掉了一块,鲜血从皮肤之中缓缓渗出,已然将周围的衣物染成了血红色。 “杜勋,快回来!” 听到孙无忧的呼唤,杜勋抬头望了一眼,紧接着用力叹了口气,连速度都未曾减慢,继续朝前方奔去。孙无忧心道对方是怕自己和霍重受到牵连,所以没有返回客栈,危难之间,孙无忧急提口气,翻身便出了客房。 “就算是千尊盟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谁敢伤我兄弟!” 来到街上,孙无忧回身朝杜勋来时的方向望去。不知为何,原本被月光照得一览无余的街道,此刻竟然充斥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虽然还未真正来到,但直觉告诉孙无忧立即转身离开。于是乎,孙无忧向着杜勋的方位狂奔而去,见自己已经追到近处,这才连忙叫道:“后面的是什么东西,你什么如此慌张?” 话音一落,杜勋转过头来,脸色煞白的他,声音略带哭腔道:“那个家伙,不能和它硬碰硬,不然不止会性命不保,就连尸首也剩不下!” 也就是二人对话的这点工夫,那团气已经从后方包超过来。说来奇怪,凡是被那东西经过的东西,都会立即变得黯淡无光,好像连月亮都不愿意打扰它们。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事物沉入黑暗之中,那团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变得愈发恐怖起来。 “不好,那家伙要发动攻击了,让开!” 孙无忧用力一推杜勋的肩膀,紧接着二人双双翻滚倒地。而就在身体转动之间,一道疾光遽地自那黑暗之中奔脱出来,一举便打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石桥之上。顷刻之间,石桥在那股极致的光芒之中逐一崩解,甚至连散落下来的灰尘都已没有实体,遇风一吹,荡然无存。 “哼哼,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小子,我们好久不见啊!” 孙无忧看着那个自黑暗之中走出来的人影,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惊声道:“郑海兰!” 第五百七十章 人中龙 不只是郑海兰,数名身着黑衣的人影相继自那团诡炁之中显现出来,面对彼此人数之间的悬殊差距,孙无忧的神经立即为之绷紧起来。 “郑海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一个苍北新苑的弟子,跑到我们蓬莱大陆有何意图,难道你和四季将一样,也是人皇派来的奸细?” 孙无忧冷笑道:“实话告诉你,现在的我已经与苍北新苑没有关系,而我更没见过什么人皇,同样也不会为他所用。” 郑海兰猛然向前一步,一时间,其周身的空气之中竟然划过数道幽光,如同一条条细小的灵蛇一样,自由自在地空间之中来回游荡,看上去丝毫没有威胁。 “就算你和人皇没有关系,但别忘了之前在千尊盟的事情。你和将王在我们的地盘上大闹一场,损坏的地方还有部分未曾来得及修补,单凭这一点,你就已经犯下了必死之罪。识相的,和我乖乖回去,那样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杜勋,而后道:“我若不应呢?” “哼哼,今晚无论是你,还是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我还有其它要务在身,没时间与你在此绊嘴,快点做决定吧!” 见郑海兰已然摆出战斗姿态,孙无忧深吸了口气,转身对杜勋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可是你……” “孙无忧,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可没有答应你要放过你的同伴,既然你是危险人物,那这小子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为免节外生节,还是一起抓回去的好。来,你们几个先把那小子给我拿下!” 郑海兰随意挥了下手,刹那间分布于空间之中的一条灵蛇忽然变叁数百倍。与此同时,三名黑衣人顺势钻入到灵蛇体内,双方力量于眨眼之间融合为一体,一股吞天食之地之势登时充斥在众人跟前。 “喝!” 幻化之后的灵蛇已经变成了出海狂蛟,速度之快,已至臻境,不等杜勋回过神来,那条危险的东西便已蹿到自己的跟前,一只血盆大口顺势咬合下来,丝毫不给杜勋反应的机会。 “小心!” “砰”的一声巨响,孙无忧的拳头已经陷入到狂蛟体内,并成功挡下了对方的来势,使得三名黑衣人的联手攻击就此崩溃。伴随着大片光斑随风散去,三人纷纷从里侧跳脱出来,一齐落到郑海兰的身边。 “大人,你看这……” “哼,没用的东西,到头来还是得看我的。你们都退下,省得一会儿被牵连殒命。” 说罢,郑海兰双臂一阵,身后黑色披风无风自起。也不知怎么了,那披风的末端竟是尤为修长,就好像一条黑色的尾巴一样,一直飘到半空之中。看到孙无忧再次钭目光投向自己,郑海兰随即怪笑道:“两年不见,你的修为居然只提升了这么点,只凭这点能耐可不是我郑海兰的对手,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郑海兰架掌造势,远远看去,其身后仿佛盘踞着一条潜蜇许久的魔龙,随时准备迸射而出。孙无忧伸手去摸自己的怀中,一丝诧异之色随之浮现在他那张阴沉的面容之上。 “糟糕,药瓶忘在了客栈之中,这下可大事不妙了。” 孙无忧因为自身问题,在离开了魔界之后,再次失去了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若要施展功法,必须通过内服灵气丹,方能运作。然而,先前睡觉的时候,他将身上的物品全都放到了桌子之上,又因为自己出来的急,忘记了将东西带出来,这才有了眼下的这般局面。没有灵气丹的支持,不消片刻他便要力竭落败,到时不管是自己还是杜勋,都将成为郑海兰的阶下囚。 “孙无忧,你们认命吧,只凭那点微末的伎俩,是应对不了我的升龙神功的。看招,潜龙应劫! 孙无忧极力将眼睛睁大,以便看到对方的所有动作。然而,郑海兰的速度之快,来势之凶,完全不在孙无忧的想象之中,龙影划过之处,无不是地裂山崩,湖河泛滥,一记记闪电霹雳并其精准无比地含在体内,只待时机来到将其一并全部释放。” “凋落!” 不只是一时听错,还是真的天神相助,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枯黄树叶,忽然落到了郑海兰的身上。后者惊讶于自己的升龙神功无可比拟,一般事物根本没有办法穿过龙影的保护,触碰到自己的真身,然而就在刚刚,一片不起眼的枯叶居然做到了。 然而,那树叶不只粘到了他的身体,甚至还施放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力,竟让无往不利的潜龙应劫居然真的停滞了下来。呼吸之间,龙影周身腾起大片蒸汽,无神的双瞳之中流圳咄滚滚黑烟,最终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烟消云散。 “飞叶凋零,这手法,难道是他!秋侯颜寻,是你来了吗?” “哈哈哈,郑海兰,我们好久不见!” 随着一阵爽朗嘹亮的笑声,月光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并且翩然落到双方之间的空地之上。孙无忧望向那个背影,只看了一眼,便清晰感觉到一股森然寒气扑面而来,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是……” “你不认识我也没有关系,我是来救你的。” 说话间,说话之人转过身来,孙无忧抬眼望去,心中随即泛起一丝涟漪。 此人年纪二十五六,比起孙无忧还要年轻几岁,但其身手极为不凡,修为实力在同辈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能凭借一招便轻易化解了郑海兰的升龙神功。想到这里,孙无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恭敬敬朝对方行了一礼。 “原来你就是四季将之中秋侯,幸会。” “呵呵,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人皇大人。如果不是他老人家示意,我也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种穷乡僻壤之中。” 说完这些,略显不悦的颜寻再次看向身前的郑海兰,如同见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老友一样,一脸和气道:“这么长时间没见,没想到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大,看来盟主对你的疼爱丝毫未减啊,否则也不能容忍你这般暴行戾气。” “哼哼,小颜寻,我也没有想到,年纪轻轻你就能成为四季将之中的秋侯,深爱人皇器重。刚才你施展的飞叶凋零确实不错,已经有人皇的几分样子了。不过,要想打败现在的我,这还远远不够。” 面对郑海兰的公然挑衅,颜寻却是展现出与之年龄不符的沉着老辣,淡然一笑,便轻松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并道:“我知道,我一个人还不足以对付你这个千尊盟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不过,有这位孙兄弟相助,我想打赢你还不是件难事。” 说完这些,颜寻换了一种口气,如同师父教导自己的辫子一般,声音低沉道:“之前将王不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精华,将诀传授给你了么,快让我们的郑海兰郑大人见识一下吧!” 孙无忧心叫不妙,蛤眼下情形自己已经骑虎难下,退无可退。心如乱麻之间,杜勋忽然来到跟前,低声说道:“别忘了,还有我。无忧兄,如果你需要真气的话,大可以从我体内进行提炼。” 孙雹成吃惊地看了杜勋一眼,神光锐利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问了,等时机成熟,你自己明白。现在的我已经无法施展镜花水影功,否则又怎能让对方这般猖狂。刚好,我这一身的真气无处消耗,就索性给你吧!” 说话间,杜勋伸手将一掌搭在孙无忧的后心之上,后者当即运起谶技将役同,并将对方体内的真气一一纳入到自己的经脉之中。然而,让孙无忧大为震惊的是,看似普通的杜勋,体内竟然蕴藏着数量异常庞大的真气,片刻之间自己的体内便已经精纯的真气充满,甚至还有富余。前方,看到二人正在秘密交流的郑海兰怒啸一声,虽然身形未动,一道龙形疾光便已呼吸而出,直击二人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隔空递拳,一记风火大道破体轰出,正刚与那龙影撞在一起。 “嗡!” 剧烈的爆炸令得在场众人不一例外,全部被震飞出去。而在这种情况之定,郑海兰双目死死地盯在爆炸中心处,似乎是在期待对方接下来的动向。 “这种气息,这种威力,果然是将诀没错。没想到,将王之后还有人能将千尊盟一大奇功发挥到如此骇人惊魂的境界,不过这样刚刚好,我也要认真起来了。” 语毕,郑海兰的脚下接连升起数道流光,并且全部汇入到天灵之中。极致的蓝色光芒,几乎将他的身材照得透明,猛然看去,其体内仿佛有万千蝌蚪潜伏其中,并在此刻被尽数唤醒。 “这就是升龙神功的真实面目么,千龙郑海兰果然名不虚传!” 第五百七十一章 化朽为神 “好家伙,再来!” 因为孙无忧的一记风火大道,郑海兰战心大起,挥手之间,万千群光聚于全身,隐约之间,一道真龙之相当空显现,令得天地尽黯,风停浪平,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落在他的身上。 “杜勋,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要大展身手了!” 孙无忧与那颜寻对视一眼,随即二人身为流光,一同冲向头顶上空。紧接着,“砰砰砰”数声闷响如霹雳一般轰然袭落,虽然只是对撞时候产生的余波,但依然能够在地面之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划痕,一名黑衣人躲闪不及,后背中了一记,鲜血登时迸溅出来。杜勋见状赶紧施展神通,随即没入到地表之下。 “哈哈哈,不错不错,再来!” 郑海兰双臂一振,犹如十龙十象四散一般,硬生生将二人震退出去。孙无忧连忙运起将诀风流,不只将自己,就连对面的颜寻也被他成功托起,以免坠到地面。 “呵呵,这将诀果然奥妙无穷,居然还有这等用处。好,再上!” 颜寻两手于身前画圆,“噌噌噌”数声风啸击出,一枚枚黄叶如刀刃一般笔直朝地郑海兰飞射而去。绕是升龙神功所向披靡,但一经见了这些不起眼的树叶,竟然立即萎了下来,神威不再,就连郑海兰本人都受其影响,内息倏滞,好像有什么异物卡在经络之中一样。 大声怒喝,一道光影忽然自那郑海兰的口中狂泄如注,颜寻见状连忙惊呼道:“快闪开!” 颜寻反应及时,在那光柱未曾来到近处之前,便退了下去。反观孙无忧便没有这种预见能力,待那道白光扫横过来的时候,已然无法回避。呼吸之间,孙无忧猛提口气,才刚施展了将诀二层招式的他,随即计上心头,口中急念道:“地山谦!” 轰隆一声炸响,一枚重物在那白光的簇拥之下砰然坠地,颜寻移目望去,只见地面之上赫然嵌着一枚巨大的石块,石块之上还标有许多自己看不懂的咒文。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正面承受了那记毁天灭地攻势的巨石,居然安然无恙,除了表面微微发红之外,几乎没有丝毫伤痕。片刻之后,石块自行破裂,孙无忧随之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惊魂甫定道:“还好体内真气充沛,不然刚才要吃大亏了。” 终于,双方三者的首轮对决暂且告一段落,随着颜寻与孙无忧先后着陆,位于破位中至高点的郑海兰也终于放低了“姿态”,并缓缓飘到接近地面的位置处,收敛起身上的刺目光芒,口气阴森道:“颜寻的身手我还是有些预期的,但万万没想到,仅仅两年时间,你孙无忧居然便已将将诀掌握到了这般娴熟的地步,当真出乎我的意料。喂,既然你没有为人皇效力,不如过来加入我们千尊盟。好歹,将王曾经也是千尊盟的盟主,你身为他的唯一衣钵传人,回到盟中,也算是众望所归。” 看着一脸得意的郑海兰,孙无忧不以为然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对你们千尊盟并没有兴趣,更不想因为成为段知风的棋子,去攻打初升大陆。反倒是你,明明有一身不俗神功,又有高超修为加持,凭你样的实力,何必躲在他的手下去做区区一个副将,你若自立门户,前途定会不可限量。” “哼,不知好歹!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胆敢来管我的事情。我和盟主之间的事情,你们是永远都不会理解的。” 随手一挥便是一道龙影,孙无忧连忙架臂抵挡,但强劲的怪力依然将其推出数丈之外,待余波散去,慢慢入下双手,只见手臂外沿已经淤青红肿,但凡肉身孱弱一点,双臂恐怕就要当场折断了。 “这个家伙不愧是千尊盟弟子之中的第一人,随意一招居然就能有如此威力,据我所知现在的苍北新苑,应该还没有如此出色的弟子吧?” 惊叹之余,孙无忧小心地看向一旁的颜寻。从刚才开始,此人便一直沉默不语,但从他的神色来看,此刻的他应该是在盘算着什么计划,目光忽明忽暗,周身气息也因此变得躁动不安。 “颜寻,我已经知道你的极限在哪,换言之有没有你,对于整场对决的结局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人皇培养你也不容易,你也不希望自己折在这里吧!” 颜寻笑道:“你是想放我走?” “咱们之间的决战,可以放在以后的战场之上。不过今日,我要与这姓孙的小子做过了断。” 其实,如果不是今晚情况特殊的话,孙无忧并不会像这般忌惮郑海兰。然而,九幽魔姬有事外出,至使原本潜藏在自己体内的幽冥鬼力也被一同带离了出去。将诀虽然变化多端,妙用多多,但面对郑海兰这样拥有绝对实力的高手,实在有些过于泛力。如此,孙无忧的情况变得异常严峻,这也成为了郑海兰有恃无恐的重要原因。 “嘿嘿,小子,你身上的气好像比之前虚弱了不少,怎么,你已经意识到自己必败无疑了?不过时间尚早,我们还能再玩一会儿!” 话音一落,郑海兰的脚下缓缓升起一枚若隐若现的龙头,孙无忧定睛望去,往日的记忆随之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招式,将王硬闯千尊盟的时候,我也曾经见过。这家伙,要将这里炸平么?” “哈哈哈,不用害怕,我会留你一口气,带回去让盟主定夺的。孙无忧,承受我的怒意吧!” 不同于先前的首轮战斗,这回郑海兰改变了战法,并以“龙相”为座骑,将自己体内的潜能瞬间全部激发出来,一声刺耳龙啸划破夜空,原本平整的街道竟是被直接撕开一条一丈多宽的巨大沟壑。孙无忧见状心道不妙,于是再次施展将诀之中的风火大道,尝试与之硬拼。 “哈!” “咚!” 不同于第一次的交手,这回的孙无忧并没有占得半点便宜,自己反而被生生撞飞了出去。眨眼一瞬,恐怖的高温直接将其上身的衣衫尽数烧毁,若不是在最后时刻将诀抚水显灵,他的身体恐怕就要被活活烤熟了。 交手过后,孙无忧颓然跪倒在地,嘴里不断呼着大气,裸露的皮肤之上接连腾起大量水汽,以来分散身上过多的热量。半空之中,郑海兰脚踏夭矫真龙,负手望天,王者临凡,睥睨天下之态,尽显无余。 “呵呵,一个已经解决,下一个该轮到你了颜寻。刚才叫你离开你不走,现在想走已经晚了,来战!” 不等郑海兰转过身来,颜寻暴退数步,紧接着身前忽升一股奇异旋风,并将周边的小件物体尽数收拢到自己的跟前,口中随之道:“百废兴诀!” 颜寻随意挥动了几下手掌,一缕缕乳白色的真气随之融入到那股杂物之中。本以为是无意之举,但让人意想不到的奇迹忽然出现:由一群破木烂瓦汇聚而成的集合体,居然“活”了过来。 说“它”活了过来,并不只是单纯地能够活动,而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他如人类一样,拥有了自己的四肢躯干,一只被喝空的酒坛,就是他的头颅。不只是孙无忧,就连修为更胜一筹的郑海兰也看不懂的眼前的状态,当即发笑道:“颜寻,你在故弄玄虚么,搞这么一个破烂玩意出来,是想浪费我的真气?呵呵,如你所愿!” 真龙扫尾,大片石砾如同暗器一般,轰然袭向颜寻的身前。就在他以为那个“废物”傀儡就要四分五裂之际,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发生了。 碎石击中那只傀儡人,支并没有将其击成碎片,反而被对方吸了体内,成为了自身的部分。呼吸之间,那只破烂废人竟然已经长大了足足一倍,身体之中夹杂着刚刚才纳入体内的众多石块,看上去就好像结实的肌肉筋骨。 “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何一般的攻击对他会毫无效果,我不相信!” 郑海兰眼中杀机一现,下一刻其本尊便在身下真龙的辅助之下,骤然来到跟前,并对准那那只破烂废人的正中央结结实实轰了一拳。然而,威力透过前者,如数朝后方继续射去。再看那只傀儡人,却依然站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半步都没有退却过。恍然间,郑海兰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命中克星来了,手下方寸也随之大乱起来。 “这不可能,我的升龙神功怎么会连区区一个破烂玩意都对付不过,给我散!” 攥起一拳,但掌心之中却是内含无数道暗劲,趁着打入破烂废人体内的瞬间,将所有独立存在的暗劲,一鼓作气全部释放出来。一时间,那只傀儡人的身体竟若干白色的裂缝相继爬满,而郑海兰的双瞳也在此刻被自己生生逼出了重重血丝。 “轰!” 硝烟腾起,郑海兰的身影狼狈地从中处处滚落出来,而原本被他踏在脚下的那条真龙如今也不知去向,力量随之顿减分。 “那边怎么样了!” 孙无忧勉强支起身子,极目远眺,硝烟之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双双走出,首先出现在孙无忧目光之中的,竟是那张挂满诡笑的脸颊。 “郑海兰,要输的是你!” 第五百七十二章 狂人邪眼 莽夫无忌 “颜寻,你到底耍得什么花招,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一击轰落,那只破烂废人竟然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反观颜寻,此刻的他正伸手抚着对方的身体,笑容诡异道:“郑海兰,你以为人皇派我前来,只是一时兴起么,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敢与你这千尊盟的年轻才俊正面交手。百废兴功就是为了对付像你这种绝顶高手才被特意创造出来的功法,而这废反傀儡,便是你的命中克星!” “什么!” 未能反应过来,郑海兰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所谓的废反傀儡,化为无数碎片,轰然袭向他的身体。顷刻间,大地崩裂,一道龙相破土而出,尝试将那众多的碎片全部阻挡下来。然而,废反傀儡体内组成驳杂,虽然大多数的瓦砾碎石被那龙身一一挡住,但更多例如落叶枯草之类的细小之物,则趁机钻过空当,直接刺向郑海兰的身体。 “呲呲呲,砰!” 郑海兰踉跄退了几步,终于站稳身形,放下举起的手臂,一道道刺目的划痕赫然浮现在他的胸前之上,而那张英俊白晳的脸庞,如今也已被血迹布满,眼角嵌着的枯叶,险些将其一只眼珠为一分为二。 “颜寻,你找死!” 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郑海兰如同野兽一样发出一声恐怖啸叫,一时间刺入其身体的众多杂物竟被瞬间全部逼出体外,伸手拔出脸上的落叶,弹指一挥,叶片立时化为一条狂暴龙影,直取颜寻的咽喉。 “以我的招式,想要杀我性命,郑海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颜寻伸手欲要化解,可谁成想,那本来已经逼到近处的飞叶,竟是猛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怪异的弧线,绕过了他的手掌,进而刺向他的侧颈处。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宽大的手掌遽地蹿至跟前,如同打苍蝇一般,将那叶片一举拍落在地。不敢想象,脆弱的枯叶在那郑海兰的手里,竟是坚硬无比,即便坠在地面,也能切入其中,只留下一道轻微的缺口。 “你没事吧?” 颜寻转过身来,赫然发现刚刚还在对面休息的的孙无忧,竟然已经奔到自己的身边,而刚才在关键时刻挡下致命一击的,正是他。 “你居然还有气力移动身体,不怕被再次卷入到这场战斗之中么?” 孙无成收回手臂,一脸苦笑道:“怕是怕,但我更不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么白白地死在我的跟前。况且,此事本就因我而起,如果这种时候我不挺身而出,岂不是太过薄情寡义?” 看着孙无忧许久,颜寻终于一扫先前的疑惑之色,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人皇大人指明要我前来相助你了,你这家伙果然有趣。有时间,我要与你好好交流一下,看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孙无忧笑道:“最近可能不行,等我回到初升大陆,我们再聚吧!”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 说话间,郑海兰一头长发随风扬起,肉眼可见,那些飘逸修长的发丝竟在风中越变越长,越变越多,恍然之间,一枚凶狠的眼瞳自那发丝之间倏然显露,恐怖的气息迫使其余二人,不得不将目光对准那异象中心。 “本来不想显露的,但既然你有邪功傍身,那我也不能继续保留下去了,这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不久之前修习过的强大神技,邪眼通!” 郑海兰话音一落,孙无忧与颜寻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双脚不由自主地向下沉落,不祥之感紧随而至,从四面八方朝他们猛扑过来。就在这股感觉即将吞没二人的意识之际,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耳中响起:“小心,别落入他的圈套!”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隐遁起来的杜勋。就在刚刚的一瞬之间,因为邪眼通的威力,目之中所见的空间之中,竟是突然生长出万千猩红竖眼,而孙无忧与颜寻二人,便是被其的两只,顺势吞食了进去,眼看身形就要彻底消失在那赤红的眼波之中。好在,杜勋及时提醒,孙无忧幡然醒悟,心中将诀念动,风流一式化为无形巨手,再次将二人从危险之中拯救回来,双双飘浮在半空之中。 “好……好险!” 看着一望无际的众多红眼,哪怕是见多识广的颜寻,也不禁暗暗后怕,更是庆幸自己的身旁有孙无忧这样通晓异术的奇人,否则刚才的自己就已经葬身其中,连尸首都找不回。 递目望去,郑海兰身后所背的那袭长发之间,已经生长出无数一模一样拉血红色的眼珠。看着二人此刻狼狈惊恐的表情,混身青筋暴起的他,用那嘶哑的声音怪叫了两声,进而低声道:“刚才是你们一时运气,下一回就没有这般好事了。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小老鼠给我出来,我已经发现你了!” “砰砰”两声炸响,一声混身冒着黑烟的人影顺势从那地洞之中钻了出来,正是之前潜入里面的杜勋。如今的杜勋因为将大部分的真气转嫁到了孙无忧的身上,致使自己无法正常施展功法,只能被动挨打。如今见那郑海兰如此猖狂得意,无能为力地也只得暗中咬紧牙关,期待自己这边能有奇迹发生。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谁先送死?” 说着,藏于长发之中的众多眼瞳竟在这一刻全部看向地上的杜勋。后者心道不妙,身体不由自主地随之飞快跑动起来。再看他的脚下,一只只血瞳如同花开一般,接连在附近的地面上相继绽裂,杜勋只得凭借自己的神经反应,左突右让,一次次地从生死玄关挣扎回来。看着对方在死亡边缘如此仓皇滑稽的样子,空中的郑海兰随即放声大笑,肆意无忌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与我郑海兰作对的下场,孙无忧,下一个就是……” “少得意!” 冷静,冷静得有些不同寻常,颜寻出招的瞬间,竟将自己全部的气息隐藏起来,以至于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的郑海兰,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动态。待回过刘来的时候,颜寻的右手食指,已经狠狠地戳进他的右侧眼窝,鲜血汨汨地从里面流淌出来。 “啊!我的眼睛!” 伴随着右眼受伤,那分布遍地之上的大量血瞳,竟在同一时间全部闭合,一声声爆炸接连升起,立时便将整条街道变成一片狼藉。 “不好,郑大人受伤,伧若是发怒的话,只怕咱们也难全身而退!” 那众黑衣人还未来得及躲避,爆炸的余波便已窜升到他们的身边,其中一人受到冲击,整个人都被威力震飞出去,一条手臂也因此被炸断开来。以免受到殃及,一众纷分四散而逃,以战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的建筑物无一例外,全部成为了郑海兰宣泄怒火的牺牲品,可怜那些还在睡梦之中的无辜百姓,被连天轰鸣突然惊醒,又在迷茫之间被火光瞬间吞噬,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眼见事态失控,孙无忧将心一横,毅然决然地随颜寻跟了上去,一把便将郑海兰紧紧箍住。 “既然你这般自信,咱们就去下面较量较量吧!” 先前痛失一眼,已经让郑海兰手忙脚乱,如今孙无忧猛然来到,竟使出市井流氓的招式,与自己扭打在起。更关键的是,孙无忧身大力强,相比较而言郑海兰自己就要显得瘦弱许多,被其压在身上,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尝试解困的过程之中,孙无忧的拳头如雨点一样迎面砸下,眨眼之间,郑海兰便已经孔窍窜血,鼻青脸肿,剧痛之下,郑海兰惨叫一声,一道龙影忽然自身下地面之中突然跃起,一举便将孙无忧强行顶飞出去。 “混帐,混帐,都该死!我的脸,我的眼,我要你们付出百倍的代价,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群光之中,郑海兰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他,此刻抬起那张扭曲狰狞的嘴脸,一只手掌摆成龙爪形状,直面前方的二人。与此同时,掌沿前端,一枚光圈缓缓凝聚,一条条细小的淡蓝色气流不断融入其中,并令圆环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已然有一人多高,气势非凡。 “快……快走,郑海兰那家伙要将这里化为灰烬,连我的废反傀儡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 说着,颜寻扭头就要离开现场,却惊讶瞥见另一边的孙无忧竟然一动不动,两只脚掌如同扎根到了地下,全然没有逃离的意思。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 “刚才的战斗已经让不少人受到牵连,这回我不能再逃了,否则只会令更多人的家破人亡。你自己走吧!” 颜寻忿然道:“你这家伙在说什么胡话,你会死的!” “哼哼,我孙无忧不是亡命之徒,让我为了一己私利弃它人于不顾,我做不到。郑海兰,有什么本事全部朝我来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段知风的高徒厉害,还是将王的唯一传人技高一筹!” 第五百七十三章 光荣复命 “哈哈哈,笨蛋,准备粉身碎骨吧!天龙十降!” 光环之中,无数龙影汇成一团,并化为一道五光十色的极致光束,骤然袭向孙无忧的身前。此刻,已经远远闪开的颜寻猛然回头望向方才的地方,眼见一瞬之间孙无忧便被那道光速完全吞没,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里。 “糟糕,那小子有危险,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颜寻左右两手同时举起,刹那间身后一整间的房屋陡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无形力量将那其托升起来,与此同时大量物体飞快地朝其聚拢过去,不时便已化为一道数丈之高人的巨大假人,动作笨拙地走向孙无忧的方位。 “又来这一招,不过这一回你的傀儡人不会再起作用了!” 郑海兰心念一动,光环之中忽然分出一道光芒,随之射向那只房屋巨人。“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砖石从中分离出来,悉数落到地面之上。而让颜寻分外惊讶的是,被光束毁坏的巨人身躯,居然没有自行愈合,胸前一个人来高的缺口赫然显露。而在里面,一对刚刚苏醒过来的老人家正趴着墙边,一脸惊恐地望着外面。 “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么,百废兴诀虽然拥有逆天改命的奇效,但以我现在掌握的程度,根本不足以发挥其原本的威力。孙无忧,你可要挺住啊!” 因为分散了部分的威力,原本一股脑投入到孙无忧身上的光束,终于比先前的力量削减了一此。然而,即使如此,其不可比拟的撼世之威依然令整个大地为之震颤。而在这样的极端情况之下,孙无忧深吸一口气,随即怒啸道:“将诀,把你的全部力量交给我吧!” 语毕,孙无忧的七孔之中皆是向外透射出五彩毫光,一缕缕炁接连自其体内显现出来,而每一缕之中都蕴含着一分将诀奥妙,有焦土,有抚水,有充火,有风流。自从觉醒了将诀的二级招式之后,他总觉得在那之上还有更为高深,且力量更为强大的终极奥义,只是因为自己境界不够,修为薄弱,无法将其全部潜能挖掘出来。今时今日,在这般关乎生死的场面之上,孙无忧决定铤而走险,借助这等人生大劫,以来协助自己领悟全新的绝技。“嗡”的一声异响,分散于空间之中的一股股将诀之力,终于与那道异彩光束合在一处。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是,两股力量对冲之下,眼下的场面与声势却未有想象之中有那般惊天动地,就连距离最近的地面也没有发生过多的变化,只有表面位置浮现出一道道富有规律的流光,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当所有的光全部焦合完毕之后,一股充满圣洁之气的耀眼金光随之显现。 “哈哈哈,化为飞灰吧!” “做梦!” 当郑海兰的天龙十降准备释放全部威力之际,一股不同寻常的黑晕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举便将所有的光芒尽数吞噬。将诀之力因为失去了抗衡的目标,随之于空间之中暴走直来,上蹿下跳,耍得不亦乐乎。郑海兰放下手掌,四下观察了一圈,忽然间,一道黑影忽然从暗处跃起,顺势没入到孙无忧的身体之中。而其余的将诀之力见状也赶紧收敛起来,沿着孙的指尖,一一融入经脉之内。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说话,让你待在房间之中不要出来,为何还是跑到这里,别在耽搁了,快走!” 原本,就在刚刚的千钧一发之际,九幽魔姬办完事情,及时赶了回来,中途刚好遇到这里发生大战,上前一看,果然瞧见了孙无忧的身影,于是果为上前相助,化解了天龙十降。一击落空,郑海兰见孙无忧依旧安然无恙,怒火中伤,心法念动之间,强招又要脱手而出。另一边,受到九幽魔姬责备的孙无忧,再也不敢怠慢,见九幽魔姬临时纪化出了一道阴影,赶紧纵峰跃入其中。而杜勋反应机敏,见状也了跟了进去,只有秋侯颜寻淡淡一笑,口中淡淡道:“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也该功成身退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这些,颜寻双手放下,那枚房屋巨人也随之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再次充成了一处宅院,只是房后的墙壁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里面的老夫妻因为连续的受惊,早已昏死过去,但好在并无大碍。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颜寻轻吐一口浊气,身形随之化为片片灰烬,终于消散在空气之中。 “可……可恶,你们还愣着什么,快给我去追!” 郑海兰气得直跺脚,那些顾同的黑衣人不敢有丝毫违背之意,立刻分为五组,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穷追过去。见一众全部离开,郑海兰陡然泄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上,后背处冒起滚滚白烟,大片的冷汗浮现在惨白的脸颊之上,只是短短的数息时间,他竟好像衰老了十岁,额头之上甚至出现了轻微的横纹。 “可恶!颜寻,孙无忧,我郑海兰记住你们了,这次算你们走运,下回我定要将你们亲手宰杀!”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只觉得耳边吹来一股久违的凉意,再次回神,自己已经站到荒郊野外,而身旁,霍重与杜勋也紧跟着现身出来,一个也不少。 “无忧兄,杜勋,太好了,我终于看到你们了。” 说话之间,孙无忧的身后再次飘出一股黑烟,九幽魔姬顺势从中走落出来,轻轻降在三人的眼前。 “胡闹,真是胡闹!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到场,你们两个都得折在那个年轻人的手里,此人究竟是谁?” 孙无忧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便将郑海兰的来历以及二人之间的过节大致说了一遍。听罢之后,九幽魔姬神色稍缓,颔首道:“怪不得,原来是段知风的得意门生。年纪轻轻就有此等神乎奇迹的功力,假以时日,岂不要成为人间第一人,甚至取代人皇的地位。还有你杜勋,你从客栈追出去,究竟是怎么招惹上那个郑海兰的,你们明明都是蓬莱阵营的,这种时候又因何故自相残杀?” 杜勋挠了挠头,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照面,他们便对我穷追猛打,无奈之下我才只得给予还击。可那为首的郑海兰实力太过强劲,我的几道分影全部被他吞噬了进去,成为了他的果腹之物。唉,要怪就怪运气不好,好在没有铸成大错。” 几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孙无忧忽道:“对了干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还顺利么?” 九幽魔姬顿了一顿,而后才轻轻点头道:“嗯……还好。时间不早,之前的客栈是回不去了,咱们几个就在这里将就一宿,待明日天亮就起程。” “起程?干娘,我们要去潜龙渊么?” “是的,吴家的事情刻不容缓,趁着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方,赶紧救回吴帅的性命,摆平一切隐患。否则,人间又有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残月,寒天,倦灯,无眠。军帐之中,一名中年人侧着身子,一看拿着书卷,正在灯下津津有味地品读着书中的内容。旁边,几名侍女低着头,正在旁边忙活着什么,个个脸色难看,不敢有丝毫动静。 “呼,呼,呼~” 一阵粗犷的呼吸声传来,风尘仆仆的颜寻来到帐***拳行礼,神态恭敬道:“拜见大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颜寻抬起头来,脸色登时煞白一片。迎面座上,那人半祼着一边的肩膀,半个身子都已溃烂化脓,负责处理伤口的侍女虽在竭力止血,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擦净伤口处的血脓,一旁的铜盆已经装满了半盆血水,场面异常血腥。 “大人,您的伤……” 中年人回身望了一眼,表情温和:“无妨,一点小伤而已。你先说你那边事情,本用管我。” “是……是……” 接下来,颜寻将自己前去帮助孙无忧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一遍,直到说起那股诡异的黑影之后,中年人才再次开口道:“这么说来,是那道影子救了孙无忧?” “是的大人。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来历,居然能够化解郑海兰的强大杀招,还顺便将孙无忧以及他的同伴一同救走,修为高超,当真是世间少见。大人,听您的语气,您难道识得此人?” “呵呵,要说别人我未必知道,但这道黑影我却是前不久刚刚见过。没想到,一向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九幽魔姬,居然会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类插手此事。这样也好,既然蓬莱那边已经请了阳爻魔君这样的高手,九幽魔姬能够主动帮助我们,在某种程度之上也算是平衡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这一晚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颜寻再次抬起头来,看关座上那人身上的伤势,忧心忡忡,欲言又止。中年人看出他的心思,于是神态和蔼地笑道:“我受伤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别和尊檠王子说,免得他担心。” “遵命,人皇!” 第五百七十四章 洞夜惊魂 一晃两天过去了,本打算前日去到潜龙渊的霍重与杜勋,直到这天清晨才终于再次上路。好在,这回与他俩同行的还有孙无忧与九幽魔姬,虽说后者白天时候不能露面,但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于是乎,霍、杜二人终于踏实了一些,赶起路来也神清气爽。 “哎,你们说现在的天界是什么样的啊?话说当年那里可是无数仙人高手的聚集之地,哪个放到人间,都是屈指一指的绝世强者。这次前去,不说遇到了本人,哪怕是捡到他们遗留下来的秘籍文字,咱们也能发上一笔了!” 说罢,杜勋将一块肉干丢到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呵呵,我劝你不要太过乐观。毕竟,那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外敌来袭,天界毁于一旦,许多珍贵文典因此不知下落,有人说是被那些天外来敌带走了,有人说是当时的仙王为了避免神功外流,所以一把火将记载它们的书册一并烧光了。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抱着一片放松心态,能够遇到当然是好事一桩,若是遇不上也不用过于沮丧,全当是一场异界游历。” 耳听得霍重和杜勋的交谈,孙无忧的心思却全然没在此事之上。 不得不承认,昨夜与郑海兰一战,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严重不足。无法吸收天地灵气,只能通过内服灵气丹以来供给自身消耗,那样的过程太过繁琐,而且条件也十分局限,万一遇到了突发情况,很有可能来不及服药,自己便会陷入到绝境之中。昨天回来之后,他也悄悄就此事询问过九幽魔姬。然而,哪怕是见多识广,经历颇丰的这位魔界公主,对于孙无忧的症状依然是束手无策,但事后也劝慰他千万要放宽心,说不定解决暗病的办法就在此行的终点——天界。想到这里,孙无忧阴郁的心境终于有了一些起色,杜勋看出他的神态变化,于是道:“哎,昨天我见你出手,那就是苍北新苑的功法么,果真不同凡响。如果新苑之中个个都是你这样的高手,我们太一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恐怕就要不保了。” 孙无忧惭愧道:“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点微末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新苑之中的师父们,个个都修为深厚,武艺高强,和他们相比起来,我哪个孩子都不如。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就算习得再如何强大的神功又有何用,不能通过吸收天地灵气为己所用,根本就是一个废人。” 霍重见孙无忧脸色难看,随即开口劝解道:“你也不要太过灰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老天爷让你走上这条修行之路,就绝没有将你逼到绝路的道理,我相信医治我身上怪病的方法,就在不远的地方。” 孙无忧苦笑地点点头道:“借二位吉言,但愿如此!” 中午停下来,草草吃了一些干粮之后,三人一鼓作气,奔出二百余里。此刻,天空东南侧倏尔飘来一股阴云,连天彻地,来势汹涌,杜勋抬头望了一眼,略带玩味道:“呦,看来此行还是不顺利啊!看这天色,不久之后便要降下一场倾盆大雨,再不找个地方避一避的话,咱们三个都得被淋成落汤鸡。” 见天色还早,三人决定先到一处能够避雨的地方等候一会儿,如果阴云能够过去,就继续赶路;如若赶上大雨,三人就索性原地休整,次日再动身。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耐心地寻觅之后,三人终于在一座山丘的山脚之下,找到了一处洞穴。里面虽然潮湿阴暗,但好在没有别的活物栖身在此,否则被毒虫野兽突然袭击,就算不致命,疼上一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果然,才进了山洞不久,外面就下起了瓢泼骤雨,霍重点起篝火,杜勋拿出吃的,放在火上加热,在这等偏远寂静的地方,能有这样的条件在此度过一夜,也算是相当安逸了。 “对了,咱们就要到潜龙渊了,师兄,你看看身上装灵气丹的玉匣还在不在,小心别丢了。” 霍重轻轻拍了拍胸口,稍显得意道:“这东西这么重要,就算我丢了,也不能让它丢了。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这还是第一次使用跃离法阵,不知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感觉。你们说飞行的时候会不会发生意外,万一中途从阵法之中掉落出来,那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哎,师兄,你可别在这里乌鸦嘴了,你最好还是祈求万事顺利,妖邪尽匿。咱们这一路上也算是步步坎坷,千万不要再生事端,我可有些熬不住了。” 杜勋将手里的干粮放下,顺势倚到身后的石壁之上,双眼微瞑,不时嘴边便响起轻鼾声。是的,昨晚忙了大半宿,差点连性命都搭进去,杜勋早已虚脱,只是碍于他们二人,才没有出声叫苦,如今困意来袭,再也坚持不住的他就这样睡了下去,神态安详,嘴边露出浅浅的笑容。 霍重将东西收拾起来之后,与孙无忧就地躺下,不知不觉之中,二人眼皮越来越沉,片刻之间便双双进入梦乡。火堆上的焰头,越来越小,最后完全隐入到炭烬之中,狭长的山洞再次进入到黑暗之中,一股微风随之从外面吹了进来。 “娘,你瘦了。” 黑暗之中,一道黑影忽然全身一震,孙无忧两眼倏睁,隐约看到对面霍重的边上,赫然站着一个人,一只手掌还探到了霍重的怀里,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大胆毛贼!” 被孙无忧这样一声喝斥,那道不知名的人影转身便朝洞外跑去。与此同时,睡下的霍重与杜勋双双惊醒,睡眼惺忪的前者揉了揉眼皮,声音懒散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兄,快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迷糊之中,霍重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前,刹那间困意全消,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大声道:“不好,玉匣不见了,有人偷灵气丹。” 二话不说,孙无忧飞身朝洞外追去,而这时霍重与杜勋想要跟上,却已来不及。在洞中等待的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负责保存灵气丹的霍重,如今更是一脸懊恼,后悔不已。 “师兄,你别自责了,这事换作是谁都会掉以轻心的。” “可是……这些灵气丹来之不易,要是这么丢了,回去之后该怎么和师父交待?更重要的是,没有灵气丹就没有办法启用跃离法阵,没有跃离法阵就无法达到天界。得不到天界的灵株仙草,怎么救回吴师弟的性命。我真是该死,这下我真的闯下大祸了。”、 “唉,师兄,你也不要这么说。别忘了,吴帅发生意外,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若不是我出主意将他带到荒山老林之中,趁机教训他一顿,他也不会被猛兽袭击,身首异处。眼下,咱们只能希望,孙无忧能够追到那个贼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了。” 狂风暴雨之中,两道人影以极快的身法,灵活地穿行在一片树林之中。雨水打滴了眼睛,孙无忧伸手将其擦去。与此同时,一个久违的声音忽然响起,声音的主人正是九幽魔姬。 “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干娘,你才醒么?刚才有人悄悄进到洞中,偷了霍重的灵气丹。灵气丹是为启用跃离法阵时候准备的,这要是丢了可就太耽误事了。” “奇怪,就算睡下了,我也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啊!看来此人早有准备,一定用了迷香之类的东西,让大家昏睡过去,然后他才敢潜入洞内,大肆妄行。” “照干娘这么说,此人早就知道我们的底细,他居然认得我们!” “嗯……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不排除这个可能。荒郊野岭的,他怎么会知道你们在这里,难道他一定跟在你们的身后,一路尾随过来。” “什么……一路尾随,这也太恐怖了吧!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九幽魔姬道:“好在,他对你们并没有太多的敌意,否则进入山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不是偷东西,而是杀人取命。” 一时分神,孙无忧脚下猛然一滑,整个人都溜到了旁边的水坑之中。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放目远眺,先前还在视野之中的人影,如今已经不知去向。“轰隆”一声炸雷,林中的枯木在这道凄冷的电光之下,显得尤为惊悚,遇在地上的众多阴影,如同鬼爪一样,欲要将一切活物拖入到自己的贪婪巨口之中。 “呼呼~” 毛贼一口气奔出了不知多远,回首望去,已经见不到追赶之人的身影,这次慢慢停了下来,伸手摸一把脸上的雨水。咔嚓又是一声雷响,明亮的闪电将那张长满花白胡须的脸颊照得无比清晰,如果霍重与杜勋在场,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因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他们的师父清崖子!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临渊 没能追回丢失的灵气丹,孙无忧只得返回到了山洞之中,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霍重与杜勋只能自认倒霉,三人只得先行休息,次日再做打算。 话虽如此,但霍重怎能睡得踏实,半个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他便起来,到外面看了一圈,见大雨已经停,于是独自一人到周围巡察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雨水的冲刷已经将昨夜的足迹脚印全部隐去,不得不觉之间,他已走出山洞一里开外,几经努力毫无收获,略感绝望的他当即蹲到地上,一股强烈的悲痛之意痛上心头,因为未眠而通红的双眼之中,立时涌出一圈泪光。 “霍重,你这个笨蛋,师父和杜勋那么相信你,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现在没了灵气丹,还能靠什么启动跃离法阵前往天界。如果吴家真的因为吴帅之事向太一门宣战,那你就是全派上下的千古罪人了。” 霍重躲在那里,沉浸在强烈的自责之中,面就在身后的不远处,杜勋远远望去,心里同样不是滋味。但为了不让对方感到尴尬,他并没有上前出言安慰,而是选择在这里默默守候,待对方情绪稳定之后,再现身上前。 孙无忧一觉醒来,见二人已经双双不见,心怕二人出现危险的他,连忙奔出山洞。不经意间,一枚硬物忽然硌了一下脚底,顺势看去,泥水之间竟是埋着一枚断裂的吊坠,看上去应该是从什么香囊或者玉佩之类的东西上掉下来的。孙无忧将吊坠捡起,用手轻轻擦拭了几下,随手放入怀中,准备转手交给霍重他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呼唤忽然从前方传了过来。 “无忧兄,你醒了啊!” 抬头向前望去,霍重与杜勋二人已经双双返回,而前者的肩膀之上,赫然担着一头刚刚断气的黑皮野猪。这野猪体型十分巨大,少说也有八百斤,但在霍重的肩负之下,却是显得格外轻盈,来到近处,随手将野猪放下,杜勋从山洞之中抱出前一天备好、还未来得及使用的干柴,进而道:“今天真是好运气,一早便碰到了这个大家伙,本来以它的速度和体质,将其迅速击杀十分困难。可这家伙可能是因为那场大雨的缘故,一只前腿受了些伤,行动不便,这才被我和霍重师兄联手击杀。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先把这东西做熟,分了肉之后留到路上吃,省得再为食物发愁。” 在杜勋的指挥之下,孙无忧与霍重一齐收拾野猪,并将分割好的猪肉,放到火上一块块地烤熟。不一会儿,烟熏香味飘散出来,三人索性用这猪肉做了早餐,随即大块朵颐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孙无忧喝了口昨夜接来的雨水,当即道:“没有了灵气丹,这回该怎么办?事先说好,我身上没什么钱,要凑齐数量那么庞大的一批灵气丹,我也爱莫能助。” 杜勋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清楚。但来都来了,总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况且,跃离法阵又不是刚旬建好,以往古人们使用此阵的时候,应该也有自己的办法,不一定要使用灵气丹。” 孙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手将肉排放下,略显激动道:“怎么,还有其它方法可以启动跃离法阵?” 杜勋瞥了一眼旁边的霍重,见其脸上的阴沉色稍稍缓解了一些,这才继续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曾经的人们使用跃离法阵,并非需要大量的灵气丹注入,但却需要另一样东西,龙骨。” “龙骨?” “没错,龙族乃是上古贵胄,后来因为人类与魔人的围剿,才落得了全军覆没的下场。龙族体内蕴含着较之人类,千百倍的灵气,而死后遗留下的骨骼,也是不可多得的稀世宝贝。而那些前人们,就是依靠这种东西,一次次地唤醒跃离法阵,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去往远在天边的遥远之地。我是说如果,若是我们能够找到龙骨的话,或许也能效仿古人,启动跃离法阵,但这只是我的猜测,一涌确保万无一失。” 听到这里,霍重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按住杜勋的一边肩膀,表情兴奋道:“杜勋,你说的是真的吗?既然如此,各位快去寻找龙骨的下落,尽早去往潜龙渊。” 杜勋苦笑道:“龙骨要是这么容易找到,那我们何苦皱费苦心,筹集那么多的灵气丹。要是古时候,那或许还容易一些。毕竟,那时候的龙族才灭绝不久,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龙骨数量也不在少数。可是因为古人们的过度开采,滥用无度,导致龙骨越来越少,就算现在还有,大多也都被各大势力所掌控,像我们这种人是根本得不到的。” 孙无忧挠了挠头,心有不甘道:“这也是在初升大陆,我回去向姑母求求情,说不定有机会求得一块半块,但在这里,只能看你们的了。” “你们不用灰心,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就在三人的对话为龙骨一事尴尬哽住的时候,九幽魔姬的声音忽然从孙无忧的体内传出。 “干娘,你怎么醒了,现在不是白天么?” “嗯……可能是昨天休息比较好的缘故,现在的我虽然还不能现身,但能与你们正常对话。你们说的龙骨,也不是无处可寻,有一个地方你们可以试试。” “什么地方?” “就是潜龙渊!” “潜龙渊?哦,这是怎么回事?”孙无忧不禁问道。 “刚才杜勋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的没错。古人们就是利用龙骨内的灵气,进而启动跃离法阵。但有一件事情你们有所不知,当初最一开始建立这些跃离法阵的时候,建造者选定国位置,并不只是单纯考虑交谈的便利性,还有一个重要的参考,那就是当地的龙骨数量。而潜龙渊,便是当年一处多次发现龙骨的葬龙场所,而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那里才会以‘潜龙’二字命名。” 霍重用力点头道:“前辈就是前辈,知道的果然比我们多。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快点一同前往潜龙渊,寻找龙骨吧!” “慢着。”九幽魔姬倏道。 “怎么了干娘?” “丑话说在前头,潜龙渊虽然有过数次寻到龙骨的记录,但那只是一个给你们的建议而已。能不能真的在那里找到那东西,还得看你们的运气。” “嗨,事已至此,干娘您就别别再给我们敲破锣了,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找到了我们欢喜,找不到也只能认命,没什么好沮丧的。来,咱们几个快把这些猪肉收起来,争取早点起程出发!” 三人一同忙活,总算将野猪肉分装好,并将带不动的部分留在洞口,以供来往的飞禽走兽离用。将火灭掉之后,孙无忧一行赶紧上路,这回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径直朝潜龙渊进发。然而,就在他们离开此地不久之后,一个灰衣人忽然从林间走出,伸手拿起摆在石头上的一块肉干,用力撕下一块,大口嚼了起来。 “嘿,没想到这几个小家伙手艺还不错!” 这一回,孙无忧三人没有一丝耽搁,很快便来到了潜龙渊的外沿。然而,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本应该人迹罕至的绝地险境,路旁的空地上居然散落几件沾血的兵器,而且从血迹的新鲜程度判断,这些东西的主人才来过此地不久,连一天的工夫都没有。三人面面相觑,孙无忧攃起一把没了刀尖的朴刀,随即看向霍重杜勋二人:“这个跃离法阵不是已经荒废多年了吗,为何还会有人出现,而且看样子才经历了一场战斗?” 杜勋接过那柄残兵,仔细端详了几眼,而后才将其重新丢到地上,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说不定,这些人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跃离法阵,而所谓的交战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 孙无忧停顿了片刻,而后微微摇动道:“只见兵刃,不见人影,看这里遗留下来的痕迹,战况定然是十分激烈,再看这里散落的血量,应该会有人员伤亡。既然如此,死掉的人又被安置在了哪里,难道是随大部队被一同带走了?” 杜勋眼中寒光一现,不由得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呵呵,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是普通人类交战,就算击杀了对手,也没有将尸体带走的必要。而作为同伴,在战斗的情况之下还要带走死者的尸体,未免太过累赘,唯一的解释就是,带走尸体的不是人类,而是被别的生物。” “比如?” “比如以人类作为食物的猛兽。” “这……” 霍重倒吸了一口凉气,数日之前夜晚的那场惨剧,如梦魇一般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惊慌之间,他转过身子,放目扫视,而就在这个时候,荒地之中的一个角落处,一道不同寻常的黑影“嗖”的一下从里面跑过,见此情况,孙无忧大叫一声“别逃”,紧跟着便追了过去。 第五百七十六章 来者不善 孙无忧抬脚要追,杜勋赶紧将人拦住,说道:“不要去,小心其中有诈。” “可是……” “放心!如果那家伙真想找我们麻烦的话,待深入潜龙渊之后,它自然会再次现身了的。眼下的当务之际是寻找龙骨,启动跃离法阵,其它的闲事还是先不要管了。” 在杜勋的劝说之下,孙无忧这才作罢。以免意外发生,孙无忧抄起地上的一柄长刀,一边向前摸进,一边用刀刃挥砍挡在身前的杂草。不多时,周围的植被忽然矮了半截,一股淡淡的忧伤之气迎风飘来。 “已经到了么,怎么没见法阵所在?” “哇,你们几个,哪里来的!” 三人递目远眺,山坡之下,赫然走来一队人马,短衫短裤,脚踏草鞋,着装看上去十分简易,但周身的杀气却是格外浓郁,与其憨厚朴实的外形格格不入。 “小心,来者不善!” 杜勋低声提醒一句,而后闪到孙无忧的身后。而对面带头之人已然来到近处,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圈之后,举起手里的兵刃,指着“为首”的孙无忧,忿然道:“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知道这里已经被我们少爷占下了吗?趁着少爷还没发现,快快滚离这里,不然叫你们有来无回。” 见那人接连出言不逊,霍重活动了一下两只手掌,跃跃欲试道:“你们先闪开一点,我想活动一下。” “哦?居然还真有不怕死的家伙,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数名汉子将霍重包围起来。霍重环视一圈,冷笑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叫你们少爷出来!” 说话间,霍重隔空推掌,而那几个汉子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便被一股股强劲掌力接连掀番翻在地,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哀嚎与惨叫声乱成一团,为首的那名男子见状,赶紧架起手中兵刃,略显忌惮道:“你……你这家伙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吴家都敢惹,你死定了,我……我……” 那人迟疑片刻,猛然将手里的兵器掷了出去。霍重顺势向旁边一闪,两步上前,便将人“捉”在手里。被霍重一只从地上提了起来,那人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霸气,一种绝望的苦相挂在脸上,身体也随之打起了哆嗦。 “好汉,英雄,少侠,饶命!别……别杀我!” 霍重笑道:“现在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了。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做甚?” “喂喂喂,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他是我们吴家家丁,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不等抬头,一股突然来袭的威力一举便打在霍重的面门之上,紧跟着他与手中的那名男子一同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霍重反应机敏,借着手中那人的身体,硬是将自己重新支了起来。而被其擒住的那人则没有这般运气,整张脸都随之埋到地上,吃了一嘴的泥土。 “嗯?有高手!” 孙无忧与杜勋双双上前,以防敌人再次出手偷袭。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山上,浩浩荡荡走来一批人马,看穿着与倒在地上的这些人应该是同一伙,而在队伍之中的大旗之上,赫然写着一个黑色的“吴”字,老远便能看得清楚。 “吴家,难道是战神吴家?” 杜勋脸色一沉,一股不祥之感随即油然而生。而一旁的孙无忧则是毫不在意,从霍重的手里将那人接了过来,表情古怪道:“那就是你们少爷吗?”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吐干净,欲哭无泪的男子摆出一副奸笑的嘴脸,得意忘形道:“哈哈哈,晚了,你们几个死定了,少爷一定会把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半空之中忽然传来一股莫名怪力,竟将那人从孙无忧的手中生生夺了过去。那人在空中倒飞了一段距离之后,进而掉入到那队人马之中的马车之中,片刻后,一股圆滚滚的物体从气窗之中飞了出来,掉到地上转了两圈,孙无忧定睛看去,那圆形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方才那名男子的项上人头。 “丢人现眼,让几个杂兵就给唬住了,你们这种酒囊饭袋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如死了算了。” 回神之间,孙无忧惊觉那马车之中未婚妻蹿出一道白色身影,笔直朝他奔驰而来。不由分说,孙无忧两手魔拳连环击出,而那白影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左右闪避了几下,便轻松地避过了所有的招式,并趁机在孙的胸膛之上按下一掌。 “碎空掌!” 一掌击落,孙无忧连退了两步,脸色异常难看。霍重与杜勋双双上前察看情况,前者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而后闭上了眼睛。 “无忧兄,你怎么样?” “呵呵,不要管他了,还是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惊扰本少爷的大驾。他中了我的杀掌,气命将尽,接下来是谁?” “你……我和你拼了!” 霍重怒啸一声,随即放开孙无忧的肩膀,愤然冲向那位吴家少爷。然而,年纪相仿的他们,修为竟然有天壤之别,和对方相比起来,霍重就如同蚍蜉一样,根本无法撼动这样的参天大树。任由他杀掌重拳一一递出,那位吴家少爷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口中说了一个“起”,霍重的人便被整个摔了出去,狠狠地跌落在地。 “哼哼,不知死活的家伙,就凭你这点伎俩也敢和我叫嚣。我看你擅使拳掌,所谓就先把你的两只手臂废了,让你一辈子都无法练功!” 吴家少爷眼中凶光毕露,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劲气焰横生于前,眼看就要射向霍重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被杜勋一手扶住的孙无忧,忽然再次睁开双眼,手掌伸出之际,一缕黑色的烟运送自指尖渗出,并化为一片屏障,赫然阻挡在霍重的身边。 ““嗡~” 虽然只是一招,吴家少爷甚至连手都没有碰到霍重,只凭眼中迸发出的绝强威力,竟然释放出惊世骇俗的恐怖破坏力。顷刻间,地面之上被开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而就在悲剧将要发生的前一刻,孙无忧已经将屏障之后的霍重救了上来,后者看着面前的战后情景,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天底之下居然有人能够接下我的愤怒炁极,你是什么人?” 孙无忧将霍重挡在身后,豪气万丈道:“孙无忧。” “孙无忧,我记住你了。能够接下我吴之宣认真一招,你可以为之骄傲了。可惜,你的人生至高点也要止步于此,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 不知怎么了,听到这位吴家少爷说出这番话,随行的那队人马,就好像见了鬼一样,纷纷朝后方四散而逃,好像要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紧接着,众人头顶之上的天空竟然阴云倏聚,一道道闷雷接连自云间浮动,金黄色的电光划过苍穹,将一众的脸面照得无比惨白。 “吴之宣,给我滚过来!” 就在孙无忧准备与面前的吴家少爷酣战一场之际,一声来自远方的呼啸突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而已经进入到战斗状态的吴之宣顺势朝远方天边望了一眼,脸上的阴沉之色立时被欣喜取代,开口放声道:“萧靖,我等你好久了,别跑!” “轰”的一声巨响,吴之宣的脚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居然砰然炸开,借着这股突如基来的威力,吴之宣立时施展精妙绝伦的身法,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径直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跑了?” 没有了主帅撑腰,剩下的“虾兵蟹将”也无心恋战,随即如同退潮一般,悉数退去。确定一众已经全部撤离,孙无忧用力咳嗽了一声,而后蹲在地上,用力喘息起来。 “无忧兄,你没事吧?” 孙无忧抬起头来,看着满脸带笑的杜勋,随后挤出一丝苦笑,表情艰难道:“多亏你刚才出手为我度功运气,不然刚才就没办法收场了。这位吴家少爷可真是惊为天人,这般年纪竟有如此惊天动地的身手。” 杜勋点点头道:“战神吴家,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据我所知,吴家这一代应该只有吴帅一个传人,而这位吴之宣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霍重轻咳了一声,随即说道:“这事,我听吴帅提及过。虽说明面上,他是吴家的九代单传,但早年间他的父亲外出游历,机缘巧合之下与一名女子偶结良缘,进而诞下一子。这些年来,双方一直没有没有联系,直到那孩子的母亲病逝,他才找到了吴家门上,并与吴家相认。虽说是吴家的骨血,但毕竟只是私生子,吴家担心此事传出去有碍声誉,便对此事闭而不谈,知道详情的也是少之又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位就是吴帅同父异母的兄弟。” 第五百七十七章 后起群秀 看着吴之宣消失的方向,杜勋沉吟片刻,忽然道:“萧靖,萧家……难道是初升大陆的那个萧家。嗯,应该没错了,普天之下,能让吴家少爷这般上心认真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 孙无忧心头一动,不由得道:“难道,这个萧靖是……” “呵呵,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没错,这个萧靖就是你们苍北新苑开山祖师——萧啸风的后人。自从萧啸风坐古以后,萧家便从苍北新苑分离了出去,成为一个独立的势力,实力虽然不如苍北新苑,但放眼初升大陆能与他们相抗衡的,也是寥寥无几。怪了,萧家人怎么会在蓬莱大陆上出现,看样子那个萧靖与吴之宣还相当熟悉,二人背后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孙无忧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按照计划在此寻找龙骨么?万一再碰到那个吴之宣,后果不堪设想,至少以我现在的功力,还无法与之正面抗衡,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在他的手上。” 杜勋皱着眉头,深思了片刻之后,终于叹息道:“事已至此,就算此地再如何凶险,我们也不能轻易撤离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附近找找看,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在杜勋的建议之下,三人随即在四周搜寻开来。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千年,就算此地埋有龙骨,恐怕也早已被后来的泥土深深地掩盖起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够挖到。期间,孙无忧偶然找到了几骨兽骨,但从大小和长度来看,都与所谓的“龙骨”相差极远,只得将其重新埋了起来。 “这么找下去要到哪年哪月,别说龙骨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有,除非将这里翻个底朝天,否则休想令它们重现世间。” “无忧,你别灰心。有我在!” 孙无忧喜出望外,赶紧回道:“干娘,原来你还在啊!” “嗯……刚才你和那个姓吴的小子打斗的时候,我才刚刚有了意识。若是刚才不是他主动离开,我就出手助你一臂之力了。” 孙无忧见其余二人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于是小声道:“干娘,那个萧靖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虽然他不是新苑中人,但我与他毕竟同出一脉,见了面万一打起来,实在不好应付啊!” 九幽魔姬道:“据我所知,萧家当年离开苍北新苑,是因为与当时的掌门在管理门派上面有歧义,无奈之下,萧家的家主才率领全族退出了苍北新苑。这么多年来,萧家与苍北新苑鲜有交集,就算曾经江湖上发生大事件,他们也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可以说是极为低调。只是,这回他们主动深入蓬莱大陆,甚至与吴家悄然接触,想来是有特殊的目的,其中意义之大,甚至不下于正在展开的人皇蓬莱大战。这次你要千万小心,那个萧靖想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吴之宣我还能应付,再加上一个实力相当的他,结果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一道寄宿在你体内的魂魄而已,能够发挥的力量不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相比较而言,让你尽早熟悉幽冥鬼力,并将其融会贯通,才是最划算的决定。” “什么?干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这副模样,想来是不会有什么转机了。与其继续不人不鬼的活下去,不如将我的衣钵传授给你,那样不只你的修为可以突飞猛进,我也能安心离去了。” “干娘,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说了。” 孙无忧脸色一沉,声音冰冷道:“我不需要你的力量,更不想让你就这么离开。你虽做过对不起我与我娘的事,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和娘早已不放在心上。况且,你几次三番救我于凶险之间,甚至不惜牺牲自己重塑我的身躯。这种再造之恩,我孙无忧这一辈子都还不起。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和干娘你待在一起。” 九幽魔姬停顿了片刻,忽然咯咯笑道:“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也老大不小,总有一天要娶妻生子,难道有了家室以后,你要让你的媳妇整天和我在一起么?再说,我说的离开指的并不是驾鹤西去,我已经另有打算。” “啊?干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轰隆隆!” 孙无忧的话才说到一半,远处的天空之中忽然降下几道极雷,接连劈落在远处的山涧之中,随之激起的回声,一次次地在石壁之间来回震荡,久久不能消散。 “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了吗?这么老远就能听到,这两位可真是不世奇才啊!” “哼,那也不一定。据我所知,像这种拥有悠久历史的家族势力,通常都会有只属于自己家族的不传秘术。而这些秘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上一辈人体内的修为全部提取出来,进而转移到后辈的身上。” “什么?天底之下居然还有这等奇术,那样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九幽魔姬冷笑道:“你想得倒美。首先,被剥夺了修为的人,生命力会迅速衰减,就算不死也活不过一年。其次,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那股恐怖的能量,稍有差池,便会经脉尽断而殁。”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道:“照干娘的说法,吴之宣和萧靖二人,他们都是受这种类秘术的恩赐,因此才会拥有如此独步天下的修为么?” “嗯……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大概也相差不远。好在,他们现在对于自己体内的那股狂暴力量还未完全掌握,否则刚才的你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无忧,这个世道看似天下太平,但实际上却比二十年前那个妖魔纵横的时代还要可怕,人们为了从同辈之中脱颖而出,不惜利用各种各样的极端招术,甚至连亲生骨血也不放过。记住,和这些人千万不要妄劝真心,否则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看孙无忧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静,霍重遥空呼唤,大声喊道:“哇,你们两个过来,我有一些发现。“ 孙无忧从对话之中回过神来,随着杜勋一齐来到霍重的跟前。两人低头看向脚边的泥坑之中,几根骸骨赫然躺在里面。这些骨骼异常诡异,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由玉石打磨而成的一样,根根晶莹剔透,其中还散发着一股柔和的乳白色,与寻常骨骼截然不同。 “你们来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不太对劲。“ 杜勋随手拿起一根,端详了几眼之后,随即道:“先前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传说果然是真的。那些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修行者,死后的尸骨会发生玉化,有些合法瞳锋芒的流派,会使用这们的遗骸,做出各种各样的法器兵器,从而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古怪能力。” “哦?照杜勋兄你这么说,这些骨头是来自于一个得道高人了?” “应该错不了。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没有搞明白,虽然这些骨头看上去差不多,但却是来自于两个人,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什么?男女双修士?什么样的神仙眷侣会选择将潜龙渊当成自己的埋骨之地。再说,就算是立墓,为何这里连块墓碑都没有,还是说他们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其实他们并不想在此长眠,而是有人杀害了他们,然后将二人悄悄葬在了这里。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一时间我也想不明白。唉,无论如何,还是不要打扰两位前辈的清静,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安息吧!” 说着,杜勋将手里的那断胫骨重新放回到了土坑之中。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霹雳不期而至,正好击中在三人跟前的坑穴。轰的一声闷响,大片尘埃四逸逃散,孙无忧几人立时剧烈咳嗽起来,隐约之间,尘烟之中竟有黑影闪过。 “嗯?烟里有古怪,大家小心!” 说完,孙无忧进步上前,手掌挥动之间,依靠掌风将那面前尘霾一扫而空。定睛望去,一个混身满鳞片的畸形怪人,赫然伏在土坑边上,一手已经触摸到里面的玉质骨骸。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倏出一脚,直接将那怪物踢飞出去。然而,后者反应极快,顺势打了个滚,便从地上重新站起。孙无忧打量了对方片刻之后,终于轻笑道:“原来是你!那个自草丛中跑过的东西,就是你吧!本以为你已经褒趣离开,没想到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甚至躲过了我们三个人的视线。说,你到底有何企图,你拿这玉骨又有什么打算?” 孙无忧挡在坑前,不让对方接近。而见到这一幕的鳞片怪人非但没有发动进攻,眼圈之间甚至还有泪光闪动。 “咦?这家伙是被我一脚踹伤了么,好端端的怎么要哭?喂,你在搞什么鬼,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孙无忧挽起衣袖就要上前,可那怪人对他却是极为害怕,赶紧双手抱头,并用一种十分生涩的语气,断断续续道:“里面,爹,娘!” 第五百七十八章 围战吴之宣 三人围着这个怪异的生物转了好几圈,最终还是杜勋忍不住发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那里面埋着的,真的是你的父母?” 鳞片怪人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依旧使用那股极为夹生的语调,支支吾吾道:“爹娘在里面睡觉,我在外面守着,不能离开。” 孙无忧不禁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么?” 鳞片怪人伸出两只各有四指的手掌,掰着数了一番之后,略显茫然道:“八年。” “八年?你自己一个人守在这里八年了?你吃什么,平时难得不会觉得闷么?” 这回,不等那怪人回应,杜勋索性回答了孙无忧的疑惑:“他不是普通人类,很多事情不能拿我们的角度去判断。况且,我们对他的事情还知之甚少,说不定他还有其它同伴。” 孙无忧灵机一动,忽然道:“对了,你知不知道哪里藏有龙骨,如果你有的话,希望能够借给我们一两根,它日再来定会奉还。” “龙骨,龙骨!” 不知为何,那鳞片怪人一听到这两个字,竟变得格外惶恐起来,不等几人反应,他已转过头去,撒腿就跑。而让他们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看似畸形的怪人,速度竟是格外迅急,甚至连飞禽猛兽都较之不及。然而,料定其中另有隐情的孙无忧不敢怠慢,当即纵身追了上去,霍重与杜勋反应稍慢一拍,但也一同跟了过去。 “别跑!” “呜”的一声怪叫从后方天空猛然袭来,回首望去,一道金光倏尔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刚好坠到鳞片怪人的面前。也正因为这个突发事件,怪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而孙无忧几人也得以来到近处。 “那是什么东西?”霍重随即问道。 “小心,好像是个人!” 未及硝烟退去,一个人影晃晃悠悠,从地上的土坑之中走了出来,孙无忧抬眼望去,虽然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但一股无法言表的亲切感却是让他尤为在意,或许这便是所谓的“亲和力”。而也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主动上前,抱拳恭敬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吴之宣那个家伙,功力居然又有精进,若不是刚才及时防御,恐怕现在已经被他一掌重伤了。哎,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跌到这个地方?嗯,这个怪物是谁,你也是来寻找龙骨的么?” 话音一落,孙无忧,霍重,杜勋三人皆是脸色大变,而被包夹在中间的那个鳞片怪人却是最为激动,本来青色的皮肤之上,竟然浮起一股淡淡的血红色,而那具干瘪瘦削的身体,也因为真气涌动,变得饱满、膨胀起来,看上去比刚才高大威猛了不少。 “哦?你是家伙想和我比划比划么,也好,一时半会那个吴之宣还无法从我的封阵之中挣脱出来,趁这点时间,我就和你好好玩一玩!” 说着,那人轻甩一下右臂,令孙无忧几个万分诧异的是,对方的手掌竟然是有若干金属零件组合而成,虽然看上去与人类组织相差极远,但灵活性却是丝毫不逊。五指屈伸之间,一枚火红色的光球随之出现在掌心之中,剧烈的高温竟然使得周围的空气发生异变,致使光线扭曲,视力受阻,置身其间的那人就好像被包裹在一汨流水之中一样,混身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不好,那个家伙的手上凝聚起一股了不得的能量,小心被其卷入其中。” 杜勋说罢,欲要拉其余二人远远闪开。可孙无忧这时候却忽然道:“咱们走了,那个长鳞的怪人该怎么办,他看上去虽然丑陋,但对我们却没有敌意,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具备杀害性,只是我们对他有所误会罢了。” 杜勋略显不耐烦道:“不管是不是误会,你我现在都救下了他,对面那人来者不善,看他方才说话的样子,修为似乎并不在那吴之宣之下,好不容易才避开那个煞星,现在又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与未知高手相抗衡,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 霍重接着道:“杜勋师弟说的没错,咱们和那怪人素未谋面,因为他一人的事情要以身犯险,实在不值得。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找寻龙骨才是正事。” 眼见同行的两位都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孙无忧虽然有心帮忙,但未免霍重杜勋二人因为自己受到连累,只得咬了咬牙,一脸不甘道:“希望你能适凶化吉,平安无事,咱们走!” 三人才离开不久,后方的山坡之上便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爆炸,随即升起的巨大烟云,如同魔龙一般,盘踞在潜龙渊上空,相距数十里也能隐约可见。看到这一幕的三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若是赐才再迟疑片刻,恐怕自己已经随那长鳞怪人一同化为尘埃了。 “刚走了一个吴之宣,又来了这么一个暴力强者,今天的潜龙渊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孙无忧看了一眼霍重,旋即道:“听刚才那人的说法,他和吴之宣,也是为了龙骨而来。” 杜勋点头道:“这事我也注意到了。不过他们两个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现身,莫非他们与我们一样,也要前往天界?” “你们几个,让我好找啊!” 三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苍穹深处,股阴霾忽然飞快朝中心凝聚,随即一道白色光影顺势显现,如脱弦利箭一样,径直穿过三人的身边,瞬间抢到了前方。 “糟糕,是吴之宣,他居然赶回来了!” 随着转过身来,那张英俊之中略带邪气的脸庞再次呈现在几人眼中,相继停下脚步,孙无忧迈步上前,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已暗中与九幽魔姬联系:“干娘,快醒醩,那个吴之宣又杀回来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孙无忧尝试性地呼唤了几次,但那边却是毫无回应,叹了口气,只得先将此事放下,进而高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哼哼,这是我要问你们的问题。你们几个人跑到这潜龙渊做什么,难道也想寻找龙骨的下落?” 孙无忧心头一震,嘴里要说的话也因此被打断了一下。吴之宣观察力极为出众,一眼便瞧出其中定有端倪,于是接着追问道:“你们要龙做什么,难道你们也想去往天月洞府?” “天月洞府?那是什么地方?”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而这时候,一旁的杜勋则开口道:“吴之宣,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几个乃是太一门的门人,不久之前我们才与吴帅分离。就虎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要因为你的一时冲动,破坏太一门与吴家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 一听到“吴帅”二字,吴之宣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一股怨恨之意不能自制地从五官之中流露出来,而之前藏于体内的邪恶之气也因此大量释放到体外,令人不寒而栗。 “吴帅,你们居然认识那个家伙?哼哼,不提他还好,现在我一肚子邪火,就用你们几个的身体宣泄一下!” 虽然已经猜测到这样的结果,但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竟是如此强烈,空气忽然一滞,孙无忧伸手拦在二人身前,说了一声“跑”,下一刻,一道疾光已经从那吴之宣的手中奔射而出,立即便将前者笼罩其中。 “孙无忧!” “哈哈哈,不要悲伤,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两个了!” 吴之宣神光倏转,位于旁边的霍重杜勋立即感应到死亡的气息,想要避退已然来不及。恍然羊,吴之宣的身形竟好似高大了数以百倍,看似普通的一拳,在这股异象的加持之下,竟然得到了成千上万倍的增益,一股绝望感立时出现在二人心间,使得那仅有的可怜求生意识,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还没有死!” 一声呼喝忽然冲破了先前的那股能量,孙无忧双掌合十,将诀重巽随之显现,并将原本应该落到霍重、杜勋身上的毁灭力量,转而射向自己。 “嗡~” 前后两次的沉重杀招,孙无忧所在的那片大地已经面无全非,大片的碎石岩体顺势山势不叫赂下坠落,已经在此沉睡了数以万年的“先灵们”,皆因为这一冲动纷纷苏醒过来。 “呼~” 呼吸之间,无数蓝色的光团自地下钻出,而在这些神奇之物的保护之下,孙无忧那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躯体,竟然神奇般地再次走了出来。来不及弄清其中玄机,对面的吴之宣突然怪叫道:“死了这么久还不长记性,你们这些妖龙,居然敢打扰本少爷的好事,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吴之宣杀心盛,拳掌之间的威力也随之倍增。眼见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孙无忧,又要陷入到新一轮的危机之中,一直待在旁边的杜勋终于忍不住了:“师兄,还是老方法,镜花水影功!” 第五百七十九章 异灵灌体 “哼哼,想在我面前使用绝招,你们以为我吴之宣是傻子么?” 话音未落,一股强劲掌力忽然迎面袭来,杜勋见状赶紧挺身上前,碎空掌力顺势激发,前一刻还玩好无损的身躯,登时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嗯?居然是分身,这我倒没有想到,不过你还能往哪里逃?” 吴之宣双脚猛跺两下,紧接着不远处的地面之中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爆炸,下一刻杜勋狼狈地从里面腾空而起,踉跄了几步之后这才勉强站定。 “杜勋,你没事吧?” 杜勋脸色灰白地回望了一眼霍重,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要过来,他已经将我锁定了,稍有动向,他便会立即令我粉身碎骨!” “杜勋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呼啸之间,孙无忧忽然从半空之中折返下来,与此同时,众多光团包裹在其周身之上,如同一件宽大的盔甲一样,将其包裹得水泄不通。吴之宣见状微微皱眉,身形晃动之间,已经逼到他的跟前。 “几道邪灵而已,也想在我面前兴风作浪,现在就送你们全部上西天!” 吴之宣杀气大起,虽然还未出招,双手之上便已面满大片细小的金色电光。忽然间,吴的双掌竖起,包围其上的众多金光忽然四散开来,并化为千万金针,分别刺入到那些光团之内。刹那间,一声声痛苦哀嚎接连自孙无忧的身边相继传出,而每有一声惨叫响起,便会有一枚光团随之消散无踪。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杜勋,不由得咬紧牙关,一股莫名的愤怒之意立时显现在那张半阴半阳的狰狞面孔之上。 “吴之宣,你这个混蛋,看我不要你命!” 明知自身已经掉入到吴之宣的“陷阱”之中,杜勋居然一反常态,失去了冷静,突然出招进招。顷刻之间,脚下地面绽裂,一股强大威力倏尔从里面迸发而出,如同锁链一般,先后缠绕在他的四肢之上。然而,就在这弹指一瞬的工夫之间,杜勋掌心忽然跳出一道黑影,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一举撞到吴之宣的胸口之上。“砰”的一声闷响,吴之宣突然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面色微红,哇的一声吐出一滩鲜血。看着手里那道血色,吴之宣不敢相信地望向对面的杜勋,语气幽怨道:“怎么可能,凭你那样的微末的修为,怎么能伤得到我吴之宣,你究竟……” 就在四人的战况即将进入到白热化之际,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山脊之上,吴之宣抬头一看,随即朝后连退数步,面后才稳住身形,放声对那人道:“萧靖,你想趁人之危,悄然偷袭吗?” 孙无忧拖着重伤的身体,顺势看向上方,只见之前与那鳞片怪人交手的男子,已然来到近处。不知为何,从刚才到现在,这个名叫“萧靖”的年轻高手便一直看着自己,嘴边还流露出一种怪异的诡笑。 “你就是孙无忧?” 孙无忧心底一沉,随即回道:“你认识我?” “呵呵,来这里之前,我与方柔方掌门见过面,她还提起过你,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会在这里相遇,真是好缘分。”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惨状,苦笑了一下,再次道:“那真是我的荣幸,萧兄,我……” 萧靖挥了挥手,忽然转头对吴之宣道:“你受伤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哼,那又如何,就算我现在的实力不如你,你也休想主让我就犯。” 萧靖冷笑道:“我和这个孙无忧有些渊源,在我在,你不能伤他。这样,我可以放你走,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吴之宣移目看向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孙无忧,表情古怪道:“你为了他,居然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萧靖,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萧靖淡淡道:“战神吴家的名号,放眼人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可惜,最近这些年,吴族家道中落,年轻一代的才俊少之又少,如此你这种人才有机会上位出头,否则放到以前,你这种么私生子是绝不会被承认的。” 听到这里,吴之宣的神情忽然变得恶毒起来,虽然先前受伤,但如今的他又一次做起战斗准备,只要心念一动,掌中的炁便会立即释放,并将目标碎尸万段。而与此同时,萧靖一袭红发忽然飘入半空之中,发丝晃动之间,竟化为一缕缕生动炽热的火焰,看上去甚是骇人。 “吴之宣,你真以为我会怕你么?我说过,你敢动手,我便会立即将你击杀。吴家培养一个后辈不容易,我也不想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一炬,所以不要逼我!” “你……萧靖,你真的要与我作对?” 吴之宣的手掌咯咯作响,暴起的青筋一起一落,里面如同栖息一只蜈蚣一样,时不时地还会颤动几下。 “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见萧靖已经抱定决心,吴之宣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掌,同时收敛了周身的杀气。临别之际,他回眼望了一圈在场的几人,口气冰冷道:“下一次,你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还有你,萧靖,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这个吴家希望究竟有多么可怕。” “呵呵,那我拭目以待,不送!” 吴之宣再次化为白光一束,猝然飞离。霍重望着人影划过苍穹留下的那条细长白线,一脸向往道:“何年何月,我们才能有这般惊世骇俗的身手,那样就算掌门见了,也要啧舌夸赞吧!” “呼!” 萧靖吐出一口浊气,收起神通,身后的长发也变回到之前的正常样子,均匀地披散到脖颈后侧。孙无忧见状主动上前,刚要抱拳道谢,谁知对方居然脚底一歪,整个人都栽到了他的怀里。伸手一摸对方后背,鲜血立即染红了他的手掌,原来萧靖来此之前已经受伤,而且伤势不轻,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 “萧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个怪人搞得鬼?” 萧靖好不容易撑起身子,而这时候霍重与杜勋业已赶到跟前,杜勋看他的眼睛却是格外异样。 “那个家伙跑了?” 萧靖惨笑道:“我也没有想到,看似普普通通的他,竟然拥有那般惊人的力量,我因为一时大意,被他从背后重创,待我回过神来,他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 霍重扶了一下心口,头上流下一道冷汗,后怕道:“还好那个吴之宣走了,不然被他看到这一幕,岂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萧靖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吞服了两粒,而后才有气无力道:“吴之宣为人谨慎,同时生性多疑,他会上我的当,也不是什么巧合运气。只是,如果刚才的他执意要动手的话,以我的状态是万万阻止不了他的,甚至还要将自己搭进去。” 说到这里,萧靖抬头看向身旁的孙无忧,进而神色凝重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你们已经听说那件事?” 孙无忧一脸茫然道:“什么事,我没有听说啊!” “呵呵,我以为你们来此的目的与我和吴之宣一样,都是为了寻找龙骨。” 孙无忧尴尬道:“呃,不瞒你说,我们确实是来寻龙骨的。” 萧靖顿了一顿,继续道:“情况如此?” 孙无忧摊手回道:“一无所获。” “嗯……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在我们之前,已经有无数波人马前来搜寻龙骨下落,就算东西在这,想找到也要下一番苦功夫。不过,听我一句劝告,你们还是到此为止吧!这回人间争夺出界名额的较量异常激烈,就凭你们几个,是没有机会的。” “出界?出什么界?”霍重不禁问道。 “嗯?你们找寻龙骨,不晃为了参加十杰会么?” “当然不是。我们是为了去往天界寻找仙药,十杰会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才是你和吴之宣前来潜龙渊的真正目的?” 直到此时,孙无忧几人才得知,原来自己与萧靖,吴之宣来此的最终目的并不相同。得知其中另有误会,几人相继坐了下来,一同听萧靖讲述其中的细节。 “这件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孙长空当年集合众多顶尖高手之力,强行将自己与零点冥主,一齐封入到了零界,从比天下太平,再无强敌威胁。然而,为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剩下几名至强者决定开放处早已封闭多年的福地洞天,里面藏有无数高手毕生心血,以及数之不尽的绝世宝典,而只有获得了相应资格的人,方能有机会进入一观玄机。待这些人学成之后从里面出来,便会成为世间新一代的绝世强者,以来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各种危机,而这个活动便是十杰会。” 听到这里,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道:“照萧兄的意思,这个十杰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举办了,是吧?” 萧靖点头道:“没错,即将进行的便晦三次。而就在上一回,我们人间派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位便是来自苍北新苑。对了,这个人你一定听说过,他叫白云飞!” 第五百八十章 十杰会 “什么,白云飞也曾参加过十杰会,这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孙无忧一脸错愕的样子,萧靖笑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对于一个门派而言,能有资格获得名额进入到洞天福地,乃是无上的荣耀。相对应的,获得了这份殊荣的人选也会受到其它势力的关注,甚至会不惜代价,将其笼络到自己的手下。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门派通常不会向外公开相关人员的具体情况,我也是听族内长辈无意之间提起的,不然也不会知道这种事情。”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道:“白云飞的实力,我是有幸见识过的。虽与我相比要强上不少,但距离你形容的那般高深境界,似乎还差了不少。” “哦?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据我了解,进入洞天福地之中的入选者,可以依照自己的具体情况,自由选择离开时间,自上一次十杰会到现在,一共有八人从里面出来,而白云飞便是其中之一。而至于离开那里的原因,无非有两点。其一,感觉自身的实力不会因为继续逗留其中而继续增加,所以才会主动退出。其二,受到外界的客观条件限制,被迫离开洞天福地。如果白云飞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堪,那多半是第二种情况,修为未达圆满的他,因为不知名的缘故半途而废,所以才没有获得盖世神功。不过,世件万物本就如此,除了天时地利之外,还需自身拥有足够的运势,不然只会空欢喜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孙无忧轻轻点点头道:“多谢萧兄解惑。话说,得到龙骨,就能有资格参与十杰会了么?” 萧靖轻声笑道:“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天底下的修士都该搜罗龙骨的下落了。事实上,龙骨只是参加十杰会的先决条件之一,除此之外还需要强大势力在背后辅助推荐,以来从芸芸高手之中脱颖而出。要知道,进到洞天福地的时间越早,对于修行者的提升也就越大。而如果让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获得资格,就算有机会窥得世间奥义的终极,多半也没有可能从里面走出来,只会在里面油尽灯枯而亡。正因为推选的人年纪要小,所以自身实力并不会多么高强,所以这便需要支持他们的门派家族多番运作,这样才能力排众议,成功晋级。” 孙无忧笑道:“如此说来,萧兄你不只有家族的支持,想必也已得到苍北新苑的青睐了吧?” 萧靖顿了一顿,随即哈哈大笑道:“看来是我自己刚才说漏了,你说的没错,我与方掌门私下见面,正是为了此事。不过……” “不过什么?”孙无忧不由追问道。 “方掌门她为人平易和蔼,丝毫没有前辈架子,和他交流的时候,她也表示过可以帮忙向上面帮忙举荐我。不过,她自己也有人选。” 孙无忧倏尔道:“难道是方华?” 萧靖摇了摇头,目光随即落在孙无忧的身上,表情古怪道:“是你,孙无忧。” “我?怎么会是我?我这种残废之人,别说是去到福地之中闭关修行,就算是日常的普通历练都无法顺利完成,萧兄你就别说笑了。” “呵呵,起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也以为方掌门是在开玩笑,但通过刚才的观察,我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有失偏颇,你这个人很特殊,或许只有像你这样,才有可能在里面收获奇迹。” 听了二人这么一番对话,霍重伸了下懒腰,回头望了一下向西落下的太阳,惨笑道:“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又要过去了。本想来这碰碰运气寻找龙骨,没想到东西没有见到,小命差点搭进去。无忧兄,实在不行,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见到师父让他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孙无忧叹了一口气,进而道:“可是,时间紧迫,从这往返太一门,消耗的时间太长,期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更是得不偿失。萧兄,既然你和吴之宣来此搜寻龙骨下落,定然是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否则也不可能如此举师动众,派出这么多的人马。” 萧靖怪笑道:“怎么,你想让我找到龙骨之后分给你们一块?” “呃,虽然听起来有些唐突,不过在下也只得斗胆一试了。” “哈哈哈,孙无忧,你还真是快人快语啊!不错,我们是有一点特殊的手段,不过你的要求恕我爱莫能助。” 孙无忧平静道:“如果我说,自己主动退出参选十杰会,让苍北新苑全力支持你,你还会拒绝么?” “哦?让方掌门改变主意,你可以么?” “呵呵,坚持不易,放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若执意不从,想来方姑母也是奈何不得我的。况且,你是萧啸风之后,本就属于苍北新苑分支之后,让方姑母来支持你,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怎么样,这样的条件可以吗?” “嗯……不得不说,你开出的条件确实相当诱人,本来我还有些心虑,但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成功入选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 “少主,原来你在这里啊!” 随着呼喊朝后方看去,几个身着灰衣,头盘发髻的中年人相继赶到跟前,随即跪伏在地上,个个脸上都挂着汗珠,看上去十分惊慌。萧靖挥手让他们站起,年纪最大的一位上前低声道“少主,你受伤了。” “嗯,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已经吃了药,没有大碍。怎么样,东西找到了么?” “找到了,就在刚才的山崖底下,找到了两块。” 孙无忧心头一惊,随即与旁边的霍重、杜勋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面二人虽然表现得不动声色,但看得出心底里是异常欣喜,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按捺不住。 “好,给我一块!” 听得萧靖的话语,说话的中年人略显为难道:“可是,萧族长吩咐过,东西要回去之后交给他来定夺。现在就交给少主你,恐有不妥。” “你是少主还是我是少主,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你就不怕再也见不到萧老头?” “这……好吧!” 说话间,那人从袖中拿出一枚白色的手帕,里面裹有一物,幽幽的红光从中隐约透出,就好像一汨鲜血一样。 “记住,龙骨你们只找到一块。”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而后用力点了下头。 “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回去吧!” “可是少主你……” “看不到这里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别人吗?难道你们以为吴之宣那个家伙能够伤得了我?” “是是,是属下多虑了,属下告退。” 灰衣人一众很快离开了几人的视野,回去与大部队汇合。而这时候,萧靖回过神来,将那手帕和里面的东西捏在指尖,神色得意道:“瞧,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 孙无忧抬眼望了一下,旋即面露笑容道:“萧家果然不同凡响,就算与蓬莱的战神吴相比也不遑多让,今日得见果然厉害。” “呵呵,先别关键拍马屁。你要的东西我有了,可你的承诺该如何保证。万一,我将东西给了你们,之后你又出尔反尔,那我岂不成了冤大头,给你们做了嫁衣?” 孙无忧微笑道:“你想怎么做?” 此话一出,萧靖的左手之上忽然多了一枚黑色的药丸,随即一股清香飘来,稍一入鼻,便有一种头晕脑胀的异样感觉。 “这是什么?” 萧靖笑道:“本来,像我们这种名门正派,是不屑于使用暗器毒物之类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有些时候也会做两手准备。这是我们萧家独门研制蚀脑销魂丹,除了我们的解药,天下无药可解。这样,你把这丹药服下,等我成功入选十杰会后,自会将解药双手奉上。这样于你于我,都很公平,如何?” “不行!无忧兄,这事万万使不得!” 不等孙无忧回应,霍重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看到对方这般激动,萧靖却是有恃无恐道:“此事全凭自愿,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做这笔买卖,继续在这漫山遍野之中无头苍蝇一般地继续寻找。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里除了我和吴之宣之外,还有其它势力隐匿其中,万一碰到他们的人马,你们就不会像之前那般幸运了,说不定龙骨还没有找到,你们三个就已经一齐归西。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然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萧靖的话就好像拥有魔力一样,轻易穿过了在场其余三人的心理防线,沉思了片刻之后,孙无忧的脸上再次洋溢起先前的笑容,一脸轻松道:“好,我答应你,东西拿来吧!” 苍北新苑之中,巫自天怒气冲冲进入到掌英殿内,掌门方柔一眼瞧见,好似已经明白对方来此的目的,随即开口道:“天哥,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派唯一的名额交给孙无忧,难道你想让他替方华送死?” 第五百八十一章 法阵 “好了,龙骨已经交给你们。至于孙无忧你身上的毒,大可以放心,一个月之内绝无大碍,到时你回去苍北新苑,我自会上山找你和方掌门商论十杰会一事。好了,既然已经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一步!” 眼见萧靖渐渐远去的身影,霍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道:“无忧兄,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与我们太一门素无交情,如今为了吴帅之事竟然以身犯险,吞下萧家的独门毒药,万一那个萧靖另有私心,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他所制?” 孙无忧一脸轻松道:“都是过去的事情,还去想他干嘛。再说,我相信萧兄不是那样的人,让我服下毒药,也只是给自己设下一道保险而已。况且,龙骨已经在我们手上,这才是重中之重。” 说着,孙无忧打开那个手帕,随即一段指骨大小,晶莹剔透的血红色骨骼赫然呈现在三人眼前。只是看了一眼,孙无忧竟能感觉到一股无形能量,竟然沿着视线直接进入到身体之中,并汇聚到经脉内,为己所用。 “这……这也太神奇了。龙骨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小小的玩意就能驱动那么庞大的跃离法阵。” 霍重跃跃欲试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到法阵那里将其开启吧!” 孙无忧茫然四顾,忽而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门,一脸懊悔道:“萧兄比我们先来这里,他一定知道跃离法阵的下落,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提前向他询问的,这下还得自己寻找,又要耽搁时间。” 杜勋道:“那倒无所谓,跃离法阵总比龙骨好找得多,只要耐心一点,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但愿如此!” 稍作准备,三人继续朝潜龙渊深处摸进。因为天色渐晚,山路崎岖,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几人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偶然间云雾之中传来声声兽啸,余音不绝,悠扬凄冷,令人心中之一寒。孙无忧缩了缩脖子,随即开口道:“没想到这种绝境之中,居然还有生灵栖息于此,真不知道平日里他们是怎么生存的?” 杜勋悠悠道:“还能怎么生存,当然是弱肉强食,以大欺小。就好像之前的那个长有鳞片的怪人,如果不是他深藏不露,杀了那个萧靖一个措手不及,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孙无忧颔首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起来,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连修为高强的萧靖都重伤在了他的手下。虽说其间有疏忽大意的成分,但若没有一定的实力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嗯,也许是吧!” 不知走了多远,位于三人队伍最前端的霍重忽然抬手叫停,指着前面的山路低声道:“快看,前面的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你们二人多加小心。” 孙无忧道:“也许是在此活动的飞禽猛兽吧!不要紧,只要咱们不主动去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对我们抱有敌意的。” “不对,那家伙不像是禽兽,更像是一个人。” 三人快走了几步,霍重上前定睛一看,见那东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顺势用脚尖将对方踢翻过来。 “哎,这不是之前的那个怪物么,他怎么在这里?” 孙无忧与杜勋双双赶到跟前,前者俯身察看了一番之后,随手探入怀中拿出一颗药丸。 “哎,无忧兄,你这是做什么?” “他受伤了,而且情况不妙,得尽快吞服伤药救治,不然有生命危险。” 霍重一脸忌惮道:“可是,他要是活过来,有危险的就是咱们了。连萧靖都不是他的对手,咱们三人未必能够收拾得了他。” 孙无忧笑道:“放心,我只是救他的性命,并不能令他恢复元气。以他现在的情况,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无法痊愈的。” 说到这里,孙无忧将丹药送入到怪物的口中,不久之后,鳞片怪人悠悠转醒,瞧见面前的这三人,竟没有显露出丝毫敌意,目光甚至比首次相见的时候还要柔和。 三人退了两步,让对方从地上站起身来。而那怪物舔拭了几下自己的伤口之后,嘴里竟然发出呜呜的怪叫。 “他这是在哭泣么,声音好难听。”霍重抱怨道。 “唉,他都这副样子了,霍兄你就别再挑剔了。” 稍事缓和,怪物望了三人一眼,随之挥了挥手,进而步履蹒跚继续向前走去。孙无忧几人相互看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于是紧跟在后面,随同一齐动身, 走了大约五十步,伤口还在隐约向外渗血的怪物突然来到崖边,双手顺势勾在边缘处,身体顺势禹下荡去。三人赶紧上前,低头一看,只见对方竟然掉到距离山路一丈有余的一处崖边岩体之上。霍重睁大眼睛,战战兢兢道:“咱们该不会也要下去吧!天快黑了,万一掉下去,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孙无忧道:“你们太一门不是传授过御剑飞行之类的神通么,就算不小心失足坠落,也能浮上来吧!再说,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去处,与其漫无目的地在山中搜寻,不如先看看这个怪人要带我们去往何处。毕竟他常年生活在潜龙渊中,对于此地的了解一定要远远多于我们。我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编写敌意和杀气,他不会加害我们的。” 说到这里,孙无忧学着方才怪物的动作,也落到了那块岩体之上。轻轻跺了跺脚,确定岩体安全之后,随即抬头朝上面二人呼唤道:“下来吧,这里很安全,比看上去要可靠的多。” 在孙无忧的试探之下,霍重与杜勋先后下到岩体。怪物见三人已经跟上,继续朝前进发。山间的寒风从耳边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孙无忧抬起头来,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淡淡的幽光。心知其中另有情况的他,赶紧快走了两步,而此刻位于前方的怪物也开始小跑起来,嘴里还会时不时发出类似欢笑的声音,听上去尤为刺耳。 “杜勋,依你所见,这里面不会有诈吧?那东西看上去怎么都不像善类,万一走到他的陷阱之中,咱们可就再无退路了。” 杜勋心事重重,正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如今被霍重这么一问,这才回过神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了两下,便继续低头前行。 “哎,杜勋师弟,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好,是不量昨夜下雨的时候感染了风寒?” “哦,我没事,多谢霍师兄关心。” 就在霍重与杜勋交谈之际,前方孙无忧忽然喊了一声,急迫道:“快过来,你们快看!” 走上前去,孙无忧与怪物面前,赫然有一枚圆桌大小的蓝纹法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的咒文符字,孙无忧大喜过望,随即道:“快看,这是不是跃离法阵?” 霍重俯下身子,先是摸了摸摆在阵中的几块符石,而后又端详了一会周围的古怪文字,神情古怪道:“来的时候,师父也没教我们误别法阵的方法啊!不过,我没听说过潜龙渊除了跃离法阵之外,还有什么其它阵法,想来应该差不多。” “不对,这不是跃离法阵。” 杜勋坚定的语气让其余二人不禁为之错愕,孙无忧见对方不再说话,于是主动询问道:“杜勋兄,你何出此言,还是说你识得跃离法阵的真容?” 杜勋摇头道:“我不认识,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这个法阵太新,连摆放符石在地上遗留下的搬动痕迹都还在,不可能是数千年前创造的法阵。我想,不久之前这里一定还来过别人。” “别人?还有谁,这阵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面对孙无忧的疑惑,杜勋面色阴沉道:“我们还是不要碰这玩意的好,小心惹祸上身。这家伙把我们引到这里,或许只是机缘巧合,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所以想借我们的手将其启动。”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 孙无忧还未把话说完,身旁一道黑影未婚妻闪过,紧接着他觉得胸前一松,包有龙骨的手帕连同里面的一齐都被掏了出去。 “哎,你要做什么!” 孙无忧的怒喝还没停下,抓着手帕的四指兽爪,已经按到法阵之上。顷刻间,手帕化为灰烬,位于其中的血色龙骨当即与法阵内的众多咒文直接接触。于是乎,构成法阵的众多花纹,全都由蓝变红,丝丝光晕不断从法阵之中飘升起来,并在呼吸之间汇聚成一股不俗能量。 “不好,这怪物有诈!” 孙无忧,霍重,杜勋三人皆已感受到危险气息,纷纷向后撤离。与此同时,自法阵之中流露抽的澎湃力量如同幽灵一般悬于天地之间。一声声震耳雷鸣接连从黑云之中劈落,而位于正北方向的一整块石壁竟在此刻全部坍落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藏在石壁之后的难道是……” 第五百八十二章 龙骨龙 伴随着大量的岩体滑落,无数红光皆连从那缝隙之中疯狂射出。此刻,造成这一切的那位鳞片怪人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欢喜之色,而这也成为了孙无忧几人眼中的危险信号。 “糟糕,我们上了这家伙的当,小心石壁里面的东西!” 霍重话音一落,身体竟然矮了半截。杜勋赶紧伸手去抓,这才将将把人提在挺手心之上。 “这里要崩塌了,尽快离开这里。” 霍重、杜勋通晓飞行之术,心念闪动之间,二人便已升入到半空之中。然而,不谙此道的孙无忧,只得勉强利用将诀风流,将自己稍稍从地面上抬起一段距离,但无论是灵活性还是速度,都远远不及前面的二人。慌乱之际,一声从未有过的震撼啸叫忽然迎面扑来,巨大的气浪如同无数只强有力的手掌,将三人一同推飞出去。 “小心!” 见孙无忧即将失去平衡,杜勋赶紧分出一道替身,顺势将人抱在怀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石壁之中的大量红光竟开始向内侧坍缩,渐渐地,一座几乎与石壁同等大小的庞然骨架惊现在三人眼前。头骨之上,一双空洞的眼窝之中,随之乍现出数缕阴森的绿光,径直射向他们的方位。 “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家伙是一套完整的龙骨骨架,怎么可能!” 虽然这样的事情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已然摆在他们的眼前。一根根鲜红色的骨骼接连从岩体之间探出,巨大的双翼随之刺破坚硬的石壁,如同魔爪一般,遮盖在天空之下。忽然间,骨骼的末端处显露出无数光斑,空间之中,震耳欲聋的怪叫声袭遍每个角落,甚至连霍重都无法承受这般威力,双耳之中缓缓溢出两行暗红色的血液。 “这魔物要出世了,不能让它如愿,否则别说是我们,方圆百里之内的地方恐怕都将毁于一旦。杜勋,用那招!” 霍重回头望了杜勋一眼。然而,如今后者的神色异常诡异,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肯说出口,迟疑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只凭镜花水影功,是打不过这个家伙的。但依然师父你如此坚持,我就与你放手一试!”、 呼吸之间,一团黑云出现在二人周身,待孙无忧意识到前者行动之时,一枚黑色的圆球已经轰然冲向对面的巨型龙骨。 顷刻之间,骨架之上的众多光斑,竟成为了无坚不嶊的杀人利器,一道道疾光连续不断地自龙骨之中逼出,一齐攻向飞来的那只黑色球体。 “水中月!” 一声呼喝自球内传来,刹那间,圆球的表面之上赫然浮现出一枚圆月的轮廓,随着疾光刺入,月影以及球体本身都因此发生剧烈的变化,就如同将一块巨石丢入到池塘之中一样,球体表面随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圆月倒影也因此化成了无数涟漪。 “霍重,杜勋!” 孙无忧刚要上前相救,谁知就在这时,栖宿于体内的九幽魔姬忽然将人叫住,并道:“不要过去,他俩没有事!” 迟疑之间,那些来势汹汹的疾光已经先后穿过了黑色球体,而在这一切完成之后,扭曲的球体表面,竟然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平静状态,就连上面的圆月之影也跟着重新显露出来。片刻之后,一道身影自那月影中心缓缓显露出来,一个混身被漆黑之物包裹着的“怪人”,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 “你……你是……” 怪人回过头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声音古怪道:“不要害怕,我是霍重与杜勋的融合体,时间有限,我得前去阻止那个大家伙了!” 成功避过疾光围剿,霍重、杜勋通过镜花水影功融合而来的独立生物,随即钻出那枚黑色球体,交以迅雷疾闪之势,呼吸之间便来到了石壁跟前。双手凭空握起,一对短矛随之显现,不及龙骨怪物采取进一步的手段,两记飞矛相继脱手而出。 然而,出手的时候还是矛,但到此牧逼近龙骨跟前之际,竟飞快异变,矛头一分再分,竟变成了一种类似树根根系物体,一举便将巨龙骨钉回到岩体之中。虽说龙骨之间的距离极大,空隙充足,但黑矛所化的“根络”更是无所不至,将对方逃脱的可能性全部灭杀。眼见那对黑矛的体积越变越大,头端也变得越来越细,以黑矛为中心,原本被耀眼血光充斥的龙骨,竟开始一点点地褪色失光,而因为岁月冲刷,出现在骨骼之上的细小裂痕,也随之出现在内人的眼前。 “好……好强大的力量,没想到他们二人融合之后的全力一击,竟有如此神乎奇迹的威力。” 感叹之余,孙无忧身边的杜勋分身,因为注意力不焦中的缘故,终于化为乌有。于是乎,他连忙继续施展风流之式,勉强将自己托举在半空之中,静静等待眼前的一切尘土马斯落定。 “哈!” 就在孙无忧以为龙骨之难即将结束之际,又一道黑影忽然从那狼藉的山崖边上一跃而起。眼见霍重与杜勋对此并未察觉,孙无忧连忙出声提醒道:“小心身后!” 本来,以二人融合之后造就的全新个体,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察觉不到。可是,因为刚才使用黑矛的缘故,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尊巨龙尸彤身上,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背后会有危险袭来。一时间,无比沉重的分量落在身体之上,紧接着一股刺痛自脖颈处传来,回首察看,长着青色鳞片的怪人已经攀到自己的后背之上,锋利的獠牙顺势切入到他的身体之中,并尝试将其经脉撕成两断。 “畜生,给我放开!” 盛怒之下,融合体振臂发功,包覆在皮肤之上的那抹黑色,忽然化为无数微小的滴滴,如此雨点一般,立时射向对方的身体。然而,那怪人身上的鳞片竟出奇地坚硬,甚至已经有了刀枪不入的境界,本可以破石碎玉的劲道,打在他的身上竟只能激起阵阵火光,却是连一点伤痕都留不下,只能强行将其震退数尺之远。回过神来,继续看向之前的那座石壁,本来已经被自己的黑矛死死禁锢其上的巨龙骨,居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怎么可能,他是怎么逃脱的!”、 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想只是自己稍稍疏忽了一下,便被其趁机脱身。诧异之余,融合体环视四周,希望借此寻对对方的踪影。同一时间,孙无忧两脚悬空,视线死盯在下方的万丈深渊之中,表情异常凝重。 “它来了!” 恍如灭日降世,比起上一次还要剧烈,还要刺耳的风啸声忽然自那云雾之间陡然升起,无可比拟的力量,直接将云层撕裂,如同地狱化身的骷髅之躯霹雳乍现,,,直接撞向孙无忧的身体。 “让我来!” 就在霍重、杜勋二人以为,孙无忧即将被那巨龙骨撕成碎片之时,前者的身体忽然扭曲成了一种极为惊悚的角度,并且惊险地从那尸彤之间钻了出来。稍候片刻,孙无忧那已经歪七扭八的躯干,竟然再次恢复到本来的模样,看上去一点损伤都没有,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刚才好险,多谢你,干娘!” 是了,方才在关键时刻救了孙无忧一命的,正是九幽魔姬。对于幽冥鬼力的掌握,孙无怃还无法做到信手拈来,随心所欲,而这在一点上,九幽魔姬就要高明得多了。 “不要大意,幽冥鬼力只能勉强抵消他的力量,如是反复使用,你也会吃不消的。” 在九幽魔姬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赶紧收回心神。继续看向巨龙骨,后者在一击不成的情况之下,并未采取二次攻击,而是顺势朝东方方向飞去。相对应的,之前袭击了霍杜二人的鳞片怪人,同样朝那龙骨全力跳跃过去。一时间,一个不祥的预感自心底里产生,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让二者接触。 “魔拳,九转往生!” 巨龙尸骸的速度已经足够快,快到连眼睛都要追不上。但孙无忧的拳劲更胜一筹,一时间,腰身粗细的金光如同巨剑一样,笔直地刺向对方的背脊,双方接触之际,无数细小的龙骨碎片,化为漫天血雨,轰然从半空之中袭落下来。 “不行,还不够!” “别着急,我教你使用幽冥鬼力。你的魔拳,加上我的九幽之力,一定能够成功!” 九幽魔姬的声音响起之时,孙无忧的拳头前端,忽然渗出丝丝黑气,一时间,金色的拳影,与那黑色的鬼气交织于一点,一种来自于幽冥深处的墨色火焰旋即自那光影之中迅速觉醒,而被拳劲击中的巨龙骸骨之上,竟然燃起一道道诡异妖娆的火苗,乍一看去如同一双双被困囚禁在诸层地狱之中的亡灵手掌,欲要将这位逆天而生的龙形亡灵重新拉回到黄泉之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屠龙焚骨 眨眼之间,黑色的地狱之火已经将那巨龙尸骸的全身彻底包围,不甘的嘶吼声升起之际,那道遮天蔽日的身影也随之重新坠向无底深渊。电光火石之间,那名鳞片怪人竟然奋不顾身,纵身一跃,跟着一起跳了下去,孙无忧想要出手阻拦,已然来不及了。 “这家伙千辛万苦将我们引到这里,唤醒了那个恐怖的怪物,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潜龙渊中,还藏有多少与之相似的畸形生物,恐怕不得而知了。” 解除了镜花水影功之后的霍重与杜勋,再次恢复到各自的样子,双双来到孙无忧的身边,察看情况。霍重望了眼脚下的漆黑深渊,随即面露惧色道:“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恐怕是要粉身碎骨了吧!” “嗯……有些事情还想找那个怪人问个清楚,现在也无从得知了。看来,寻找跃离法阵之事,还得靠我们自己。” 说着,孙无忧抬起手掌,一枚菱形的赤色碎片,赫然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龙骨,你是什么得到的?”霍重面露惊喜道。 孙无忧笑道:“没什么,刚才和那大家伙擦肩而过的时候,碰巧被我拿到的,之前那块被那怪人偷了去,这就算是对我们的赔偿了。” “哈哈,到头来,还是无忧兄技高一筹。本来我还以为这回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下我们不用再费心寻找龙骨了。” 孙无忧见杜勋迟迟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道:“杜勋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哦……没什么,刚才施展了水影功,我还没有恢复过来,休息一下就好。” “没事,我们先到地上休息一会儿,等恢复差不多了再动身也不迟。” 杜勋干笑道:“不用管我,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默默地注视着咱们,万一这里还有其它的巨型龙尸,那就不好对付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先离开这个绝地吧!”、 返回到之前的那处崖边空地,因为方才龙骨觉醒的缘故,这里的地势已经彻底改变,原本的山路已经完全崩塌,取而代之的只有几块孤立的崖边突石,勉强可以放下两只脚掌。如今,天色已黑,贸然飞行有可能会撞到沿途的障碍物上,保险起见,三人选择从地上向前摸进,寻找跃离法阵也能更加方便一些。 “奇怪啊!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毕竟曾经有众多先辈在此使用法阵,难道他们不会修建道路,便于通行么?非得像我们这样翻山越岭一点一点地寻找,照这样找下去天亮都看到法阵的影子。” 孙无忧道:“你都说了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说不定这里的地势早已发生了剧变。况且,跃离法阵荒废之后,大家对这里肯定都会疏于管理,日积月累,原本的通道也就损毁不能用了。” “嗯……对了,杜勋,不如你自己的分身派出去给咱们探探路,省得走到岔路上。喂,杜勋,你说话啊?” “啊……你说什么,我刚才在想事情,没有听见你的话。” 杜勋的怪异举动让孙无忧与霍重十分疑惑,尤其是作为师兄的后者,随即继续道:“杜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和我们说,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对劲啊!” 杜勋望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道:“师兄你多虑了,我只是有些倦了,回头休息一下就好。” 孙无忧接着道:“刚才就发现你的状态不佳,继续摸黑寻找,多半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我看,咱们不如就地休整一下,等元气恢复之后再行动也不迟。” “不……不用了。” 嘴里说的十分轻巧,但杜勋的身体忽然栽倒下来,霍重连忙将人扶住,一股湿热感立时沾满了他的手掌。 “杜勋,你……” 定睛一看,杜勋的脖颈后侧赫然有一处撕裂伤,伤口之深,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直到这个时候,二人才想起,之前在石壁跟前,以融合体存在的他们,遭到了鳞片怪人偷袭,之后合体解除,霍重并无异样,却没想到所有的伤害竟然转稼到了杜勋的身上。而为了不耽搁时间,杜勋一直强忍疼痛,没有吱声,直到因为失过多产生眩晕,才被孙无忧和霍重发现。 两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止住了流血,并用衣服充当绷带,将其脖颈包扎起来。不久之后,杜勋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二人焦急的神色,随即面露微笑道:“没想到一向擅长隐匿行踪的我,居然会被那个家伙偷袭成功,真是惭愧。” 霍重眼圈一红,声音颤抖道:“这伤本应该落在我的身上,是你替我挡下了它,对不对?” “什么你的我的,使用了镜花水影功之后的我们,已经合而为一,不分彼此。只是,那个长鳞的家伙力气太大,否则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口。来,把我扶起来!” 才一动弹,杜勋的脖颈再次淌出鲜血,孙无忧连忙替其按住伤口,出言嘱咐道:“你的伤口还没愈合,小心伤势复发。” “呵呵,我虽然不谙医术,但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不过,就在刚才昏睡的那段时间当中,我好像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说不定跃离法阵就在那里。” 霍重连忙问道:“在哪?” 杜勋指了指自己的身下,神光异样道:“就在这深渊的底端。” “啊?在下面?下面除了雾气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万一有危险潜伏,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杜勋,你的感觉准不准?” “这个……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咱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冒险一试了。” 霍重立即拒绝道:“这不行,你的伤还没好,我不能让你冒险。” 杜勋笑道:“我当然不会冒险,别忘了我可以使用替身。有它们打头阵,你和无忧兄大可放心。” 说着,杜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部分,沾了血的手掌随意在身旁的草地上轻轻一抹。下一刻,被鲜血浸染的绿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修长的叶片编织在一起,汇成一个人类的轮廓,呼吸之间,一个与杜勋长得一摸一样的分身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去吧,替我们探探下面的虚实,一有情况立即回来通报。” 分身用力点了点头,随即施展高超身手,沿着崖边迅速向下爬去,不一会儿三人已经看不到分身的踪影,轵能听到深渊之中的呼呼风声。杜勋咳嗽了几声,而后坐倒在地上。霍重又拿出几颗药丸,让他一并吞服。 “这底下究竟有多深,不知分身去了之后多久才能返回来。”霍重低声道。 孙无忧安慰道:“别着急,至少这是我们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如果能够在下面找到法阵最好,找不到,也省得让咱们亲自前往,白忙活一场。” “嗯?是距离太远,还是发生了意外,我和分身之间的感应居然消失不见了。” 杜勋话音一落,孙无忧与霍重脸色遽变,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股不祥之感立时笼罩在二者的头上。 “夜间风大,分身该不会是被山风从崖壁上吹落,活活摔死了吧?” 杜勋摇头道:“开始之前我便考虑到了这一点,因为才选用重量最轻,韧性极佳的草植作为分身的组成部分。下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情,否则绝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孙无忧颔首道:“跃离法阵乃是先人们的智慧结晶,为免被它人故意破坏,他们一定会在法阵周围部下一些机关陷阱,如果不得欺法贸然进入,便会触动机括,殒落其中。分身毕竟只是分身,比起我们这些正常人来还是远远不及的,尤其是在面对危险来临的时候,更是缺乏自救的能力。” 杜勋道:“既然如此,那我一次多派几个下去,这样就算中途殒没,其它的也能立即顶上。” 孙无忧赶紧伸手将其拦住,并道:“不行,你的身体太过虚弱,再这么勉强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霍重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道:“杜勋,让我去吧!我比你的分身要强得多,至少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下面。由我下去探路,一定能够顺利下到渊底。” “师兄,这可万万使不得。下面的情况还是未知数,万一里面栖息着恐怖的东西,那你下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孙无忧微笑道:“不是我诽谤你,但不得不承认,在我们三人之中,你的修为最低,变通能力也最差,你去还不如我去。” “可是,你连御空飞行都做不到,到了下面万一有个意外,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孙无忧抬起右手,攥成拳头,眼瞳之中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紫光,声音阴沉道:“放心,遇到危险,只有危险逃命的份儿,我孙无忧才不会有事!” 第五百八十四章 绝崖亡魂 在霍重与杜勋的注视之中,孙无忧学着之前的分身,慢慢下到崖边的石壁之上,一点一点朝云中探进。 起初刚一挂在半空之中,寒风刺骨,周围的雾气瞬息万变,与周围的黑暗相得异彰,竟然绘构成一幅幅奇异的画面。转瞬间,云起云落,一眼千年,而自己就如微尘一样,与这奥妙无穷的世界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下行了多久,孙无忧只觉得双手十指有些酸痛,于是停下来休息了一下。四下观察了一圈之后,一片衣物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照理来讲,潜龙渊早已人迹罕至,但在这种绝地之中为何会出现人类的痕迹,实在有些说不通。伸出轻轻一拉石壁上的衣物,后者立即化为飞灰,随风消散。与此同时,一云气自动向外侧散开,随即惊悚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具早已风干的尸体,除了身上的那件衣服以及里面的骨骼之外,已经别无其它。然而,即便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死者依然全力攀在石壁之上,手指狠狠嵌入到岩体之中,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它才经历经岁月,始终挂在此处,而微微扬起的头颅,似乎是在向上苍祷告,希望对方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可惜,你还是死在这里了。” 自说自话的孙无忧刚转回过头去,谁知这个时候,他的指尖处忽然飘起一道微弱的蓝光,呃顺势飘向不远处的干尸。 “不用感到奇怪,这是幽冥鬼力的特殊效果,可以通过它与存在于世间的亡灵进行沟通。” 九幽魔姬的话让孙无忧心中一凛,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变得森然清冷,吹在身上尤为刺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先前与吴之宣交手的时候,忽然出现的那些光球,也是因为幽冥鬼力的缘故?”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光球的真正面目。它们并非单纯的魂魄,而更像是一种带有彺灵情感的能量。” “啊?还有这种奇异的东西,只可惜那些光球只出现了一次,便被吴之宣农个击破了。我大胆猜测,如果能够善加利用的话,说不定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呵呵,幽冥之地的东西,怎么可能被你这么个小鬼轻易勘破。快看,那边的干尸有反应了。” 在九幽魔姬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再次看向石壁上的尸体,而此刻蓝光已经没入到干尸之内。忽然间,尸体的七窍之中皆有疾光闪耀,而已在此地殃落多年的这位无名人士,在历经数十载风霜洗礼之后,终于发出了一声幽怨的哀嚎。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见亡灵情绪激动,孙无忧自知如今的地方不适合大打出手,万一对方发疯狂起来,自己免不得要被牵连进去。于是,为免悲剧发生,他赶紧出声劝慰道:“前辈息怒。” 在孙无忧的话音之中,干尸转过大僵硬的颈椎,并用那对“空洞”的眼窝望向他的位置,语气严厉道:“你认得我?” “哦,不是,晚辈也是碰巧路过。哦忘了自我介绍,晚辈孙无忧,乃是苍北新苑的弟子。” “苍北新苑?好像听说过。我管你是谁,是你把我唤醒的么?” 说话间,干尸将自己的双手从石壁之上接连拔出。因为过程之中用力过猛,欺中两根骨指还被卡在了里面,好在他自己对此并不在意。 “呃,可以说是。不过晚辈无意打扰您的清静,只要稍事休息,自会离开此地。” 干尸冷笑道:“来都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走。我想起来了,苍北新苑好像是初升大陆上的一个门派。既然是初升人士,你又为何会现身在蓬莱大陆之上,难道你是为了跃离法阵而来?” 孙无忧干笑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这时候,再次临世的干尸亡灵,竟然自行飘到半空之中,孙无忧定睛一看,发现对方除了上半身之外,下面的部分已经消失无踪,想来是常年吊在绝地之上,一早便风化脱落,坠入了深渊之底。而干尸妖围着孙无忧转了好几圈,随后操着一股异常阴森的嗓音,有气无力道:“你的身上有我喜欢的气味,应该就是它们将我唤回人间的吧!” 孙无忧心头一动,悠悠道:“前辈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我在此相见也算是缘分一场。既然你让我再世为人,不如就好人做到底,将你身上的东西奉献出来,让我彻底恢复成活人模样。你也看到了,我这种样子去到外面,可是会吓坏旁人的。所以……” 得知干尸对自己图谋不轨,孙无忧也不慌张,依旧淡定自若道:“你是想恩将仇报吗?就算是我令你复活过来,你也不该对我有非分之想吧!现在,我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你会待在这里了……” 经孙无忧这么一番嘲讽,干尸随之狂笑了两声,进而口气冰冷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牺牲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你还真别说,我就看上你体内的那股力量了,有了它,别说是恢复人类之躯,就连修为也要突飞猛进。不知那个家伙还活着没有,若是让他见到我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那时的他会以怎样的表情回应。哼哼,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想一想都感觉无比刺激。快点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将你的全部力量交出来,这样你还能死得舒服一些!” 说罢,那干尸右手使劲朝左边的肩膀用力一扣,一整条臂骨便被他提在手中,随即一股蓝色幽光自臂骨之间闪过,凌厉的气浪将多余的部分全部摒弃,只剩下一根修长的骨剑,握在手中,霸气十足。 “哦,原来是一名剑客。” “嘿嘿嘿,你的年纪太小,否则单是听到我的名号,你就得吓尿裤子。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放弃抵挡,被我左右。还是执意反抗,被我乱剑凌迟,自己选吧!” “哼哼,我两个都不选!” 孙无忧话音传出之际,干尸手中的骨剑已经抬手刺骨。不知为何,这干尸看上去并无危险,但一经握上兵呃呃,便立即脱胎换骨。他的剑没有丝毫停顿,所有的招式都如行云流水一般,酣畅无间。更何况,他的剑本来就裸露在外,省去了拔剑的时间,所以出招更快更急。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拥有一具残破身躯的干尸亡灵,竟能这般有恃无恐,原来他的手中竟然掌握着一柄如此危险的剑。 骨剑已到跟前,剑气直逼咽喉。 咽喉乃是人类众多死穴当中最有代表的一个,之所以许多人将此作为奇袭的首要目标,罚酒是因为这里最难防守,也最难躲避。 然而,咽喉目标极小,稍有差池便会给对手活命的机会。所以除非是一流高手,否则不会将这里当作出剑第一招的落点。如此说来,这位不知名的干尸剑客,对于自己的剑法极为自信,甚至有些过于崇拜自己的实力。他坚信,自己这的剑绝不会落空。 “去死!” “砰!”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到头来被逼退的却是自己。干尸亡灵看着不断自面部骷髅散落出的细小碎片,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那缕魂魄,竟在此刻出现了消散的迹象。继续看向刚才的地方,那个名为孙无忧的青年,正摇着拳头,伏在石壁之上得意发笑。 “不道谢也就算了,居然打起我的主意。看来,我得替你的父母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老东西了。” “休得猖狂,再看剑!” 深渊之中,不时发出几声沉闷的脆响,不时还会有有几块松动的岩体从崖上划落。而弥漫在崖下的云雾,时聚时散,宛如一名下凡的仙子,恣意起舞,翩翩传神。 不一会儿,回荡在深渊之中的响声便彻底消失,孙无忧回身落到崖壁之上,满脸笑容道:“怎么样,还打么?” 下方不远处的突石之上,遍体鳞伤的干尸亡灵瘫倒在那里,手中的骨剑早已断成两截。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眼窝之中渗出的幽光可以隐约猜到,如何的他是有何等惧怕。 “不打了不打了,少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 出乎意料,面对这位不世剑客,孙无忧竟能轻而易举地将其战胜。不只是他自己,就就连九幽魔姬对此都感到十分诧异,但并没有立即表露,而是选择继续暗中观察,静待事情的发展。 “照理来讲,为免后患我应该将你灭杀于此的。不过,眼下情况特殊,我需要一个帮手同我一齐行动。这样吧,只要你能将功补过,为我做做事,我就饶你一命,怎么样?” 孙无忧话音刚停,原本倒在那里的半截干尸登时跳了起来,声音急促道:“好好,只要能过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嗯。现在天色已晚,我一个人在此攀岩实在有些冒险,这样吧,既然你通晓飞行之术,就负着我的身体,去往深渊底端吧!” “什么?你要去下面?” 第五百八十五章 白骨人 曾忆峥嵘三两事,偶得幸败六七回。昨朝失足堕崖鬼,骚客笑指莽撞人。 虽然极不情愿,但为了保住眼下这点微弱的气命,干尸亡灵只得驮起孙无忧那高大沉重的身躯,凭借着自己的飞行之术,一点点朝崖下沉去。 通过简单的了解,孙无忧得知身下这人原名罗通,乃是距今二三百年前的一位剑客。当时的罗通凭借着自己的一手“快雨剑”,也曾在蓬莱大陆之上掀起过一场血雨腥风,甚至一跃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剑神。然而,就在他准备借此机会成立属于自己的门派之际,他竟遭跟前亲信的陷害,中了剧毒,并被丢到了潜龙渊下。可是,求生欲望令他在弥留之际依然不肯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即便当时的自己已经跌断了双脚,但两只手掌却依然死死地挂在岩壁之上,一挂就是三百年。 得知罗通这般遭遇之后,孙无忧心生恻隐,对其态度也大为改观,随即道:“如果,让你见到当年杀害你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做?” 罗通恶狠狠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用我的快雨剑将他碎尸万段,如此方能令我泄愤。” 孙无忧笑道:“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如果不死,活到今天恐怕已经成为屈指可数的绝世强者,凭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哼哼,不是对手又如何?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我罗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只要持之以恒,刻苦修炼,凭我的天资与勤奋,绝对有机会赶超他。到时要杀要剐,还不是全凭我的心气。” 孙无忧点头道:“之前你恩将仇报的行为属实不讨人喜欢,不过刚才的那番言论,确实令我由衷地钦佩。” 罗通喜道:“这么说来,你肯放过我了?” 孙无忧淡淡道:“那得看你的表现。先把我送到崖底再说吧!” 平静了片刻,罗通忽然道:“不是我多嘴,但少侠你真的要去那里吗?活着的时候我虽然极少来到这个地方,但也听闻过一些关于这里的轶事。据说,当初为了建造跃离法阵,主理人与工匠残害了不少生灵,甚至连个别幸存下来的龙族后裔也难逃一劫,全部都葬身在这广袤的渊源之中。长年累月,冤死者的精魂吸收了天地精华,进而化身成为厉鬼,每逢特定时间便会倾巢而出,并将看到的一切活物全部吃掉。早些年,这里还不像如今这般荒凉,偶然有行人路过,经常会发生离奇失踪,暴尸郊外的事件。虽然以你的修为实力不至于那么容易遇险,但万一碰到个厉害的家伙,想要逃命都难。” “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打道回府,别想下面,对吧?不过,我有要事在身,需要尽快找到跃离法阵,那东西应该就是在深渊的底端吧?” 罗能迟疑了一下,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是那么久远之前创造的阵式,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不过,以跃离法阵的特性和施展的条件来看,下面确实很适合安置阵式。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越靠下面,就越接近幽冥之地,而那正是厉鬼冤魂们喜欢聚集的场所,你这样下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呵呵,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孙无忧一身正气,从未做亏心事,自然也不怕鬼敲门。反倒是你,虽然同为亡灵,却混得这般不刘,你怕见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无法应对,所以才想让我打消前去的念头吧?” “这……这怎么可能。不管什么时候,我罗通都没有怕过,就算当初独自一人沉尸崖边,我也没有落下半滴泪水。” “嗯,那样就好。既然如此,那就别耽搁了,咱们还是速速下去吧!” 在孙无忧的催促之下,罗通再次加快速度。渐渐地,周围的雾气变得稀薄起来,而原本藏在云雾之后的环境,也随之慢慢显露在二人眼前。 “没想到,土地贫瘠的潜龙渊,竟然还有植被如此丰富的地方。这里常年被雾气笼罩,终日不见阳光,真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生存成长起来的。” 对于孙无忧的疑问,罗通随即回答道:“我不是说了么,这里接近阴曹地府,阴气比外面也就浓郁得多。而对于某些特定的植物,这些人间不常有的炁,便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养分,因此才能这茁壮生长,进而遍及深渊下端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四下观望周围情况之际,一枚突兀的红光忽然进入到眼帘之中,指挥着罗通去到跟前,只见一株蕨类的叶片之际,赫然挂着一枚半透明的血色晶石,见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与罗通,不由得异口同声道:“龙骨。” 孙无忧心中一惊,当即道:“你也认得此物?” 罗通伸手想要去够那叶上的晶石,孙无忧倒是极不客气直接抢先将东西拿了过来。 “你!” 孙无忧摊开手掌,看着那枚分外光彩夺目的晶石,笑容奸诈道:“这东西留在你的身上不安全,还是放到我这里比较稳妥。哎,之前那具巨龙尸骸好像就是靠这个方位跌下来的,难道地狱之火并没有将它完全毁灭,所以才会遗留下这种累小的龙骨碎片?” “龙尸?你说你在这里见到过整个的龙尸?这不可能。”罗通斩钉截铁道。 “呵呵,怎么不可能,你倒是说说看。” “哼哼,龙族在上古时期,便受到几方势力的关注,最终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被人类和其它几界的高手联手消灭。数以千年的岁月,足可以令一切尸骸支离破碎,所以能被后世之人找到的龙骨都是以碎片的形式出现的,而且数量并不多。不过,有人说过,曾在蓬莱大陆之上见过龙族的后裔。这些人拥有着龙族的血脉,却因为与外族通婚结合,孕育出了完全不同于龙族的全新物种——亚龙。亚龙的形态多种多样,有的拥有着与人类一模一样的我表,但内里却是和先祖龙族一样,嗜血如命,以人为食。还有的虽然人类的生活习惯相近,但外形却长得极为丑陋,甚至还会出现龙角,龙牙,龙爪,龙鳞之类的鲜明特征。而这两种情况,不知是哪一个,都令这些亚龙无法真正地融入到人类种群之中,被迫只能单独活动,这也是他们的悲哀之一吧!” 孙无忧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暗思量:“龙鳞……亚龙,难道之前我们见到的那个长有鱼鳞的怪物,就是他口中所说的亚龙?如此说来,龙族后裔一说果然并非妄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想到这次历练竟让我见识到了如此之多的神迹,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收获。” 见孙无忧迟迟没有说话,罗通再次道:“要我说,那见到的那具所谓的龙尸,说不定是由什么妖物所化,并非是真正的龙族。否则那么大的一具龙骨,从上到下都是宝贝,这要被几大势力知道,还不得连夜前来挖掘。是你想多了。” “可是……” 孙无忧本想出言辩驳,但转念一想逞这种口舌之利并无意义,于是又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下。二人继续渊底接近,不时罗通忽然埋怨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何温度会比上面高上那么多。你瞧,连附近的植物被都烧焦了。” 在罗通的提醒之下,孙无忧抬头看去,只见石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大块黑色的“斑秃”,其间大量绿植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少许的根系,挂在半空之中。而在这怪迹之间,几道扎眼的裂痕横跨在石壁之上,裂痕狭长,上宽下窄,看上去就好像是从上面坠落,为了减慢速度强行在上面留下的划痕一样。一时间,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孙无忧的心底之中,而下方的罗通似乎也呼睚到危险的气息,旋即开口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怪物来过,这几道裂口可不像是人力所为,而更像是某种禽兽的杰作。” 孙无忧颔首道:“待会见情况不妙,你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其它的由我来应付。” “你?一个人?不是我说,对手的数量尚不可知,就算知道,我在明,敌在暗,万一他们伺机偷袭,就算你身手再好,在这种地方也以施展得开。虽然有些猥琐,但如果情形不好,我也只能独自逃走了,你要留我可管不着你。” “呵呵,是嘬!这次下来多亏你的帮助,你有这种诉求,我们又怎能不答应?” 孙无忧的嘴巴明明没有动,但声音却从他的体内传了出来。更关键的是,那股声音尖锐刺耳,听在耳中余音连连,直击心门,让人无法忘怀。 “你……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 九幽魔姬诡笑道:“当然。你叫罗通是吧,就是我的幽冥鬼力,让你有了二次为人的机会。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的幽冥鬼力妙用有限,只要离开我超过五十步,我保证你立即魂飞魄散,再次变成一堆零散的尸骨!” 第五百八十六章 诡变 九幽魔姬一语出口,罗通如遭雷殛,竟是梗在原地,不再动弹。恍然之间,一道黑影忽然从对面的石壁之上一跃而起,孙无忧见状连忙提醒道:“小心前面!” 话音未落,一条手指粗细的藤蔓已经蹿至跟前,一举便将罗通的身体紧紧缠绕起来。未搞清下的情况,孙无忧奋力出拳,想要借此强行逼退妖藤。然而,拳影划过,只是稍稍受挫的藤蔓只是稍稍缩了下,便再次前仆后继地扑包围过来。孙无忧心知魔拳对于这些东西没有效果,连忙呼喊道:“快!用你的骨剑,只要利器方能斩断这些妖藤!” “无法离开你五十步,否则便会再次魂飞魄散。我罗通也算是一代枭雄,居然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狼狈的地步。我不服,我不甘心,老天爷,为什么你带我如此不公!” 强烈的悲意以及满腔的怒火,化为恐怖的力量,顷刻之间冲破重重阻拦,并将周身藤蔓一并撕裂。此刻,跳到不远处岩体之上的孙无忧放眼望去,愕然发现罗通的骷髅之躯,竟然浮现出一股类似于龙骨的红晕,而且颜色还在不断加深,看上去极为妖异,强烈的不安感随之自心底升起。 “干娘,那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眨眼的工夫他的修为提升了如此之多?” 九幽魔姬怪笑一声,随即道:“这正是幽冥鬼力的神奇之处。它可以利用亡者体内未化的冤气,进而形成全新的力量。而冤气越重,这股力量也就越为强大。想来,罗通这家伙是回忆起生前的种种遭遇,进而引发了体内幽冥鬼力的全面觉醒。瞧好吧,他一个人足以应付眼前的局面。” 因为怨恨丧失理智的罗通,摇身一变,已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厉鬼幽魂。伴随着红光愈发强烈,原本残破的骷髅之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补完。凌空握拳,一柄纯骨打造的白骨之剑当即成为了他的兵器,面对数之不尽的妖藤围攻,名为“快雨剑”的强劲招式狂风暴雨一般,直面前方的“藤蔓大阵”。呼吸之间,无数细小的碎片自空中落下,而在截面处,孙无忧惊讶地发现其中竟然浮现出龙骨独有的血红色。 “这种血光,难道是龙骨搞的鬼?”孙无忧不禁疑惑道。 九幽魔牙沉思片刻,忽然惊叫道:“是了,正是龙骨。怪不得这里的植物会变得如此暴戾,原来都是龙骨搞的鬼。虽然不想承受,但恐怕那个大家伙还存在于世上。而这些藤蔓就是因为它下坠之后在此地留下了诸多龙骨碎片,才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自由之身。快,找到龙骨所在,将其袚除,这样那些妖藤就不再野蛮生长了。” 罗通的快雨剑仍在兴头之上,即便只是白骨之身,但锋利的剑刃依然可以一次次破开坚韧的藤蔓,并将其变成千段万段。而如今的罗通就好像不知疲倦一样,出招之间毫无间隙,随之形成的剑阵防御,竟然异常坚固,饶是妖藤数量众多,也无法欺入身边半寸。 “可恶,这么大的地方,我去哪里找那龙骨所在。” 九幽魔姬提醒道:“无忧,别着急。看清楚,这些藤蔓的生长具有规律性,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找到龙骨绝不是难事。” 孙无忧点了点头,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之后,当即聚精会神,望向那些妖藤的后方。短短盏的工夫,目力所见的石壁已经全被这种藤蔓覆盖起来。而面对如此纷杂的局面,孙无忧一点一点抽丝剥茧,依照藤蔓行动的方向,反向追溯。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洞穴处,孙终于寻到所有妖藤的源头,尝试向里侧望去,洞内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幽光,在黑暗之中一闪一闪。 “终于找到你了。可恶的龙骨,没想到就算是已死之身,居然还能给世间带来这么可怕的影响。为了免除后患,就让我亲手将你了结吧!” 说话间,孙无忧抬起一手,指间处缓缓升起一团焰光,将诀兖火随心念显现,并在不断的催动之下,将力量不断提升。不一会儿,指头般大小的焰芯已然变得有车盖模样,眼见就要全力投送出去。对面的洞穴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哀嚎:“别,别动手,求你饶我一命。” 孙无忧愣了一下,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镇定自若道:“放了你?那样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者会惨死在你的藤身之下。再说,你不过是经龙骨意外孕育的妖物而已,本不应该存在于世。我出手消灭你,也不过是顺应天理,你还是放弃挣扎吧!” “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正大光明地活在世上,而我却要支离破碎?你要杀我,我只能杀了你!” 孙无忧已然全神贯注,但那洞中飞来之物,依然太过迅急,不等反应,一股粘乎乎的墨绿色汁液便喷溅在他的身体之上。凡是与其接触的皮肤,立时腾起丝丝白气,裸露在外的部分因为强烈的腐蚀性,被瞬间烧毁,强烈的剧痛随之袭上脑海。 “这是,该死!” 孙无忧大意中招,九幽魔姬连忙施展幽冥鬼力,隐去他的身体,这才令其从腐蚀粘液之中脱身出来。然而,烧伤已经不可逆转,孙无忧强撑着精神,挥动手臂将那手中的巨大火球径直扔了出去。如他所愿,火球精准无误地没入到洞穴之中,其中的万千藤蔓被立即蒸干水分,化为灰烬。火光之中,那个沙哑的声音不断谩骂哭嚎,直至完全消失。而因为本尊消失,与罗通交战的众我妖藤也终于纷纷垂落下来,变成缕缕青烟,散于无形。 “无成,你怎么样,都怪我一时分神,才让那妖藤有了可趁之机。那汁液内含剧毒,虽然没有进入体内,但依然不可小觑。你身上没有携带外伤药,不如先回到上面,向霍重他们求援吧!否则,再这样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孙无忧咬牙在原地静气调息,以来压制身上的伤势。但无奈,藤蔓的汁液太过毒辣,还没多大会儿工夫,伤口处便流出淡黄色的血脓。而随着毒素入侵,即便数量极少,但依然影响了他正常思量的能量,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随即眼前一黑,身体便栽倒在地。寒风吹过,轻轻拨动着他那头上的发丝。而在不远处,眼窝依旧空洞的罗通站在那里,迟迟没有行动,手中的骨剑却是攥得咯咯直响,听上去让人心中发麻。 “无忧,你醒醒,不肥睡,坚持住,我来救你!” 因为孙无忧失去意识,九幽魔姬也无法施展纲冥鬼力,借化身示人。焦急之间,他忽然想到外面还有一个刚刚复活不久的罗通,若是能够擅加利用幽冥鬼力,说不定可以借其力量带孙无忧回到崖上。然而,寻找了一番,却并没有找到罗通的下落。忽然间,之前被烈火焚烧过的洞穴之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本来应该已经消灭的生命之光,居然再次点亮起来。 “难道……难道那个罗通将龙骨占为己有了?幽冥鬼力加上龙骨的力量,二者交融之下会产生何等恐怖的威力,连我也想象不到。” 崖上,霍重与杜勋双双坐在地上,等待着孙无忧的捷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下面迟迟没有回应,向来性情温顺的霍重竟也按捺不住,跃跃欲试道:“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早知如此,应该将我派的传音术传授给他,那样就能便于沟通了。杜勋师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的伤怎么样了?” “嗯……血已经止住了,但要动身还需一些时间。既然选择让无忧兄下崖,那就该相信他,现在我的我们只能等待。” 霍重面露难色道:“话虽如此,但他毕竟独自一人,就算有九幽魔姬相助,但她毕竟只是一道魂魄,特殊情况下无法发挥作用,很有可能让无忧兄陷入到绝境之中。哎,要不咱们再派一具替身下去,看看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 对于霍重的提议,杜勋并没有回话。前者看出他的心意,于是一个人站以崖边处,极力禹下眺望,希望能从那里找一些蛛丝马迹。 “可恶,本以为这次行动会十分容易,没想到居然困难重重。早知这样,我们就应该将师父一起叫来,这样就能……” “砰!” 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霍重无力地摊软在地上,登时失去了知觉。而在他的身后,杜勋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两只深邃的眼睛之中忽然亮起一股诡异的红光。 “对不住了师兄,我也是逼不得已。眼看你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为免悲剧发生,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下面的孙无忧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跃离法阵,那样的话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法阵不能开启,天界更是万万去不得!” 第五百八十七章 悬崖之上 “罗通,你在里面做了什么,快点出来!” 九幽魔姬使用隔空传密之法,不停向洞穴之内催促。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墨绿色的身影竟然出现在洞口边上,定睛一看,那人混身上下竟披着大量藤蔓的残骸,两只漆黑的眼眸以一种异常好奇的目光,不停打量着洞外的世界,直到视线落到孙无忧的身体之上。 “天不亡我,竟然让我阴差阳错,领悟这份惊世骇俗的力量。自今往后,只需我罗通负别人,不能别人来负我!” 超乎想象,先前还只是骷髅之躯的罗通,转眼之间竟然变成了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的异类。心念闪动之间,周身藤蔓猝然伸向远方,而被包裹其中的那具骸骨也随之被一同簇拥着跟了上去,呼吸的工夫便已来到孙无忧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声音阴沉道:“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儿上,我就饶过你这一回。不过看你伤势严重,就算我不出手,你想撑过此夜也定是十分艰难。我拥有龙骨之力,再也不需要借助你身上的幽冥鬼力生存,谁也不能左右我罗通,更别想让我对他俯首称臣!” “哼哼,你现在这种话是不是还早了一些!” 九幽魔姬话音一经传出,罗能错愕地“嗯”了一声,随即道:“你居然还在,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什么。只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有些得意忘形,所以才会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就追悔莫及了。” “哈哈哈,臭女人,少在这里蛊惑我。就凭你的能耐,又怎能参透如今我体内的这股撼世神力。再说,如果你真有那般神通广大,又可苦被困在这个青年的体内,早就恢复本来面目了。我现在心情大好,你别来扰我雅兴,否则伤了你们,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哦?是吗?你以为披上这件藤蔓的伪装,就能无所不能?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一位得道剑客,如此看来也不过尔尔。你大可以离开这里,逃出潜龙渊。不过,前提你能出去才行。” “嗯?出去如何,不出去又如何,你以为现在不评测阻拦得了我吗?” 九幽魔姬诡笑知道:“能不能出去一试便知。不过事先告诉你,经幽冥鬼力唤醒的亡灵,只能复活一次,待你魂魄消散,就再也没有可能存在于世上了。” “你!” 罗能心中万分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杀之而后快。但转念一想,他自己又觉得此事不妥。毕竟二人之间无冤无仇,对方没有必腰为了图一时口快,出言中伤自己,想来其中另有一番道理,于是便强行将怒火压了下来。 “孙无忧好歹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这样弃他于不顾,实在有失道义。这样吧,你替我将人抗到崖上,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绝不阻拦,如何?” “将人送上去,凭什么?再说,你们不是要去崖底么,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就这样突然放弃实在有些可惜。” 面对罗通的说词,九幽魔姬冷笑道:“命都快保不住了,找到跃离法阵又能如何?说罢,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罗通站在那里思虑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在世的时候我这罗通便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如今再世为人,也是一样。好吧,我就替你将这小子背上去,不过上去之后,你我双方再也互下相欠,别再拿你的好些说辞来阻止我。” 说话间,罗通伸出一条右臂,一时间,大量藤蔓疯狂伸展,并将地上的孙无忧轻轻扣了直来,拎在半空之中,看上去极为轻松。 “无忧的伤你要小心一点,最好不要碰到受伤的地方。”九幽魔姬嘱咐道。 “哼,这小子能不能活命都得两说,能把他抬上去已经是我大发慈悲,哪来的那么多事情。顾好自己,我要动身了!” 不同于之前下来的时候,如今的罗通已经拥有了妖藤之躯,自己无需动用一根手指,只凭借混身上下包覆的众多妖藤,便轻而易举地攀上了石壁,并且相当迅速地向上爬去。没过多久,周围的云雾再次变得浓郁起来,这表明他们距离崖边越来越近。罗通心中为之松懈,嘴里甚至还哼起了当年在青楼之中学得的小调。 “喂,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是从哪来学的淫词滥调,难听死了。” “哼哼,你就知足吧!想当初大爷我风华无限,也算得一代青年才俊,多少女子想要追随我,都被我一一拒绝。我虽然看不见你的模样,但从你的声音之中可以判断出,年轻时候的你定然也是一名绝色佳人。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恢复身体,然后与我一同去做神仙眷侣。” 面对罗通的公然调戏,九幽魔姬也不生气,而是轻笑道:“哦,没想到我这副样子,居然还能有幸获得罗通大侠的青睐,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别以为阴阳怪气,我就听不出来。不过也罢了,今日一别再次相见也不知是何年月,我就不和你斤斤计较了。看,我们已经到顶了,该准备下来了。” 最终剩下几丈的距离,罗通稍一用力,竟利用藤蔓的韧性,强行将自己和孙无忧一同弹到了崖边之上。本以为自己一经出现,霍得与杜勋会双双上来迎接,可放眼四顾,二人早已不见踪影,就连之前生起的火堆也早已熄灭,只剩下微弱的余温。 “哎,你不是这里有同伴接应么,怎么不见踪影?” 九幽魔姬观察了一番之后,语气冰冷道:“杜勋身上有伤,按理来讲不会擅自行动,难道他们在崖上遇到了特殊情况,不得已只能转移?” “唉,他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既然人已送到,我的任务也已圆满完成。以后江湖再见,我们再不相干。” 罗通像模像样拱手抱拳,转眼便朝前方走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雾气之中忽然显现出一道人影,罗通见状笑道:“发子,别找了,你们的人终于到了。” “呵呵,你这家伙说话好生奇怪,谁是他们的人,我和你们可不是一伙的。” 随着轮廓渐渐凝实,罗通定睛一看,发现来者竟是一个身着白衣白靴的年轻人,虽然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但其眉宇之中的霸道英气,却是极为突兀,给人一种极难应付的感觉。 “你这小子好生无礼,难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如何和前辈说话么?” “呵呵,真不巧,我娘死的早,我爹在我小的时候就将我们娘俩遗弃了,没有教养也是应该的。” “罗通,小心那个人。他不是我的同伴,他叫吴之宣,是吴家的传人之一。” 一听到“吴家”二字,罗通周身的气息立即变得萧杀起来,原本隐匿在体内深处的杀气也因此不受皑皑地向外四逸,吹得白之宣的衣衫忽忽直响。 “果然是你这个家伙搞的鬼。本想就此打道回府,临走的时候发现潜龙渊深处有异动,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我特意来此一探,果然被我撞见了你。快说,这里是不是发现了龙骨之类的宝物,快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二人不死。” 见来者吴之宣出言不逊,但矛头并非对准自己,心念转动,身上的杀气登时消了一半,一股怪异的笑声随即响起:“原来你们两个之前认识,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我衙他们并无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还是和他一并清算吧!” 说完,罗通欲要径自离开,将孙无忧与九幽魔姬抛在原地不管。可那吴之宣又怎是如此易与之人,身形一晃,已然拦在罗通的跟前,嘴边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声音异常洪亮道:“好了,不用再假装下去了。你以为我没有见过龙骨么,那东西明明就在你的身上,想借此机会先行逃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还有,你身上这点藤条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可真可笑。” “可笑,是么?” 罗通的剑快,但态度的变化更快。见吴之宣几次三番招惹自己,明明没有打算加入此战的他,竟然率先出招,右臂上一根藤蔓倏尔拧成螺旋形状,并像弹簧一样猝然刺向对面的吴之宣。 反观吴之宣,自以为凭借咕家的声势可以令对方放弃抵抗,却不曾想到罗通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突然偷袭。饶是他有一身武艺,也难立刻做出反应,一时间血光自身前散开,藤蔓所化的弹之剑以摧枯拉朽之势刺破了他的胸膛,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立即乍现在胸口之上。 “哈哈哈,战神吴家不外如是。小子,是你逼我的,到了下面可不要向阎王叫冤啊!” “罗通,你看清楚了,你刺中的是什么东西!” 九幽魔姬一言出口,罗通得意之态随之收敛,抬头一看,只见被当场刺中要害的吴之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更加诡异的是,被刺破的伤口之中竟是什么也没有流露出来。与此同时,一股死亡气息以豁口为中心,迅速向四肢蔓延,进而化为一堆枯叶,飘散在空气之中。 “这是……替身!” 第五百八十八章 挑拨者 “替身?这是怎么回事,我居然上了他的当!” 罗通拾起一片地上的落叶,拿到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并非看出异样。而与孙无忧一同留在后方的九幽魔姬却是开口道:“能将分形替身法运用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想来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手。不过,既然只是分身,说明背后的始作俑者并不想当众暴露自己。呵呵,罗通,枉你涛了一大把年纪,居然如此轻易就上了别人的当。你把自己的杀手锏亮了出来,以后再想突袭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罗通身上的藤蔓轻轻蠕动了几下,随即将那枯叶吞入体内。静待片刻之后,他忽然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雾气之中,嗓音低沉道:“虽然没有击中正主,但我现在已经大概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敢在我罗通而前装神弄鬼,我会让他后悔的!” 九幽魔姬冷笑道:“听你的意思,你不打算走了?” “当然要走!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刚刚回到世上,便遇到这种挫败,我可不想就此罢手。吴之宣是么,我记住你了。” 九幽魔姬道:“带着我这么一个累赘,行动起来着实不便。况且。敌在暗,我们在明,只有团结起来,同心协力,方有机会将他们全部击败。” 罗通冷冷道:“你想让我救那孩子的性命?” “原来你并不糊涂。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罗通又道:“你怎么知道我能救他?” 九幽魔姬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无忧是被藤蔓中的毒汁所伤,而现在你身上所披的,正是这些有毒的藤蔓。既然你有办法将他带上来,并令伤势不在恶化,显然你还藏着我所不知道的手段,有机会治愈无忧身上的毒疮。时间不多,再这去耽搁下去,事情就不一定了。” 罗通双臂环抱,态度冷漠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九幽魔姬道:“听着,救这孩子也等于救你自己。刚才你伤了那分身,就等于向整个吴家宣战。如果不能早点将此事平息,可以想象到日后你在蓬莱大陆之中的境况是有多么糟糕。现在的你虽然同时获得了幽冥鬼力以及龙骨之力,但在战神吴家面前还是略显不足。等到吴家人集结起来向你发难,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得乖乖认命。我的话已经说尽,你考虑一下吧!” 前生,罗通一人一剑,独闯江湖,即便有几名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极少相见。正因为这样的过往,除了自己和手里的兵刃之外,他很少会相信其它人,更不愿意受人指使,为它左右。然而,眼下情况特殊,除了面前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魔女”之外,他已别无选择,静默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抬起了右臂,语气凶戾道:“你要敢骗我,我定让你灰飞烟灭!” 一处山脚下,疲态尽露的一行人纷纷在此休整,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但到现在依然毫无进展。而让他们为之抓狂的,正是藏于这重重险要当中的龙骨。 “废物,一群废物。早知你们这般无用,就该将你们全部丢到渊底里喂野兽。” 此刻,正在破口大骂的,当然就是这些人的首领,也是首次带领大家出来完成任务的吴家少爷吴之宣。见他一直喋喋不休,恶言相击,蹲在远处的一名仆人小声地埋怨道:“哼,你坐车上享清福,偏偏让我们四处寻找,如果你我调换一下,你不累才怪!” 稍一错神,一个白色的人影来到跟前,抬起头来,吴之宣少见地以平和态度示人,轻声对他说道:“你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听听看。” 被吴之宣当众撞破,那名仆人自知大难临头,赶紧跪倒在地,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吴之宣淡淡一笑,随之挥了挥手、两名部下上前将擒了那名仆人,只等对方发号师令。 “听你的意思,你想坐我的位置,是吧?” “不……小人不敢,小人一时糊涂,少爷息怒,饶了我这一次吧!” “呵呵,我也想饶过你,毕竟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嘛。只是,今晚我放了你,其它人是不是会觉得我吴之宣是个软柿子,被人当面了都不敢吭声。这种事情传出去,我会没面子的。再说,我娘生我可不是为了让别人骂我。从小,我娘就教养我,谁要欺负我,就成倍还回去。我刚才好像说过,要把你们丢到深渊喂野兽吧!” “少爷,不要。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养的,我是畜生养的。你放了我,我给您当牛作马,无怨无悔!” “当牛作马,呵呵,下辈子吧!只是,我刚才才想起来,把你丢到清潜龙渊里面去,那些飞禽走兽岂不是吃不到了。这样,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大卸八块,然后丢到山上显眼的地方,这样就能被它们发现了。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吧!” 眼觅自己的同伴,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支解,最终随意地遗弃在荒郊野岭之中。众人对于吴之宣的暴戾行径,敢怒又不敢言,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而吴之宣见那出言中伤自己的仆人就此丧命,一时间心情大好,之前的怒意也因此荡然不存。 “吴少爷,您还真是好雅兴。” 话音一落,吴之宣拧着眉毛,蓦地回地头来。见那人站在草丛之中,向自己投来谄媚的笑容,一时间,想要出言发难的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居然是你!你怎么还敢在我面前现身?之前是你们一时运气,这次你就没那么走运了。” 草丛之中的那人呵呵笑道:“成大事者不据小节。况且,吴少爷此次是为龙骨而来,就算抓了我,像对待你的部下那样将我碎尸万段,百兽嚼骨,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此次前来,是来向吴少爷报喜的。”、 “报什么喜,我这辈子只听过报丧!” 见吴之宣态度依然不肯缓和,那人却依旧耐心相劝,进而道:“吴少爷还真是风趣。不过,在下要说的事情,正是关于龙骨的下落。” “龙骨?你知道哪里有龙骨?” “呵呵,刚好,在下手里就有一块!” 说话间,那人扬起右手,一枚色晶石随即丢了出去。吴之宣挥掌将其接住,还未摊开手掌,一股浓郁的灵气便沿着掌心直透入经脉之中。 “这种感觉,果然是龙骨!” 那人再次笑道:“在下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吴少爷您啊!这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龙之尸骨,只是个头小了一点。” 吴之宣伸开手掌,看着里面的那枚红色晶石。虽然内心狂喜,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思,但只得继续压制自己的情感,故作镇定道:“这种东西,打发叫化子都不够。我想,这应该不是此行的目的吧?” “嘿嘿,吴少爷机敏聪慧,快人快语,在下就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没错,此次前来,我是想请吴少爷与我通力合作。刚才的龙骨就算是见面礼,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 “在哪,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 见吴之宣已经按捺不住,那人索性开诚布公,直言道:“在下不是信不过吴少爷,但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渗透到吴家的探子听了去,恐怕会有人半路截胡。在下无意之间找到一处藏有大量龙骨的洞穴,但里面有恶兽看守,只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将其击败,只取了这么一点龙骨,便匆匆跑了出来。” “嗯?天底之下居然还有这种奇境,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那个地方在哪,速速带我前去一看。” “哎,吴少爷莫要操之过急。放心,那个洞穴隐藏得很好,我相信除我之餐别人很难寻到他的确切位置。我可以带你前去寻宝,但有一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条件?”吴之宣反问道。 “在下刚刚说过了,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披露了消息,恐怕会引来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所以此次去往泂穴,只能有我们两个人,多一个都不成。” “就我们两个?那其它人呢?” 吴之宣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众多部下。但因为连日劳累,大多数人此刻已经昏昏欲睡,明知道眼前那人身份存疑,但也没有精力过多思考,一个劲地在原地打盹走神。 “这些人去了也只配给那猛兽埋肚子,再说之前的顾虑在下已经说明了,还是让他们原地待命的好。” “可是……” 吴之宣上下打量了一番跟前的人,欲言又止。后者看出他的顾虑,当即道:“吴少爷可以不相信我,但这龙骨可是货真识实的宝贝,作不得假。你想一下,如果能把成箱的龙骨搬回去给族里的那些长辈们看到,日后你在家中的地位定然会更加稳固。不要忘了,吴家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吴帅,不在这种时候将他彻底击败,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生死难料 再三斟酌之下,最终吴之宣还是选择听取了对方的建议,并独自一人与其上路。动身之前,吴之宣不忘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如果被我知道是你在戏弄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身负不世奇功与深厚修为,吴之宣有恃无恐,料下对方也不能把自己如何。眼下时间已经到后半夜,连之前活动频繁的众多禽兽也都纷纷消失不见,一时间,空旷的潜龙渊中,只剩下他们二位继续行进。虽然精力充沛,但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此时的他不禁感到一阵饥饿,肚子也随之咕咕叫了起来。 “喂,你有没有带吃的,我饿了。” 那人随手摸索了一番之后,拿出一块已经烤好的肉干,转头递给了对方。 “我身上只有这东西了,希望吴少爷不要嫌弃。” “哼,有总比没有强,拿来。” 一把抢过肉干,吴之宣刚要往嘴里送,忽然抬眼望了下在前方带路的那人,忽而语气阴森道:“这肉干该不会被下了毒药吧?”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呵呵笑道:“吴少爷可真幽默,就算再给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那样的行为啊!谁不知道你吴之宣神通广大,若是让你吃了带毒的东西,不等毒发,恐怕我就要先死在你碎空掌之下了。” “呵呵,算你头脑灵光,谅你也不敢那么做。嗯……闻起来还挺香,就是少了一点!” 说着,吴之宣也顾不上自己吴家少爷的形象,当即用牙齿将肉干撕扯开来,并用力地大口咀嚼。不一会儿,一斤多的肉干也被他一个人全部咽下,看他舔拭手指的动作,显然还没有感到满足。 “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只山鸡野兔都瞧不见。再这么走下去,不等到那达洞穴,我就要先力竭了。” 前方那人笑道:“吴少爷莫要心急,再过不久咱们就能达到目的地了。” “呵呵,但愿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是走的这条小路,为何之前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难道是我一时大意将这里忽略了?不应该啊,就算我看不见,不同行的其它人也应该有所察觉,真是奇怪,果然不是寻常之地。” 吴之宣挫了挫手,张口朝手心里哈了一缕热气,进而道:“我说,你没有知觉么,怎么潜龙渊的温度越来越低,我感觉手脚都要冻僵了。” 前方那人并未回头,而是漫不经心道:“还好,可能是我穿得比较暖和吧!” “哦?还有这种事?那你把你的外衣脱下来,我要穿。不行,我要受不了了!” 不及前方那人回应,性格暴戾的吴之宣如同强盗一般,快走两步追上对方,一把便拉住对方的衣领后襟,这就要强夺。对方见状也并未抵抗,索性将自己的衣服褪下,眼看着自己的外衣套在了对方的身上。 “哎,你还真别说,你这衣服出奇的保暖,我居然不冷了。哎,你里面的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怎么漆黑一片,连针脚都不看不出来。都说仙人们的衣服没有缝隙接茬,难道这件就是所谓的天衣?” 那人哈哈笑道:“我一代贫寒之人,哪有实力拥有仙人天衣。不过,你所穿的这件衣服确实与众不同,吴少爷,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啊!” 吴之宣心头一震,顿觉蹊跷的他想要脱下身上的衣服。但令他分外诧异的是,那无缝外衣竟好似长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样,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从身上除去。几经折磨,吴之宣头上已经见汗,而对面的那人则像看戏一样,淡定在站在一旁目睹着发生的一切,嘴角巍峨扬起,流露出一股阴谋的意味。 “你还傻站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吴之宣大声呵斥,但对方却是无动于衷。心知不妙的他连忙撤身,同一时间绝强掌力已经运在手间,只要心念一动,便能立即击出。 “好啊!你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那人回头瞅了瞅空荡荡的身后,然后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故作愕然状道:“你在说我吗?吴少爷,你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衣服明明是你强行夺过去的,现在又怎能反过来怪我。就算要责怪,你也只能怨你自己,是你太贪心了。” “贪心?哈哈哈,没错!本少爷就是长了蛇身要吞象。你以为这破玩意真能困得住我么,看我现在立刻将他撕成碎片!” 说话间,吴之宣将那掌间威力,尽数拍向自己的胸膛,想要借此将那外衣除去。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掌拍到衣服之上,竟好似石沉大海一样,除了自己的脏器受到了些许冲击之外,一点反应都没有。看着身上的“妖衣”依然完好,吴之宣怒从中来,一头黑发随即竖起。 “你找死!” 这边,吴之宣突然运起十成功力,欲要将面前那人震成肉泥。电光火石之间,穿在他身上的那件怪异衣物之中,竟然涌现出一股黑色的汁水,并迅速透过外衣,覆盖到吴之宣的身体上下,就连脸上五官也没有幸免。而更加可怕的是,这些黑水一经出现,原本已经聚集在掌心之中的浓厚真气竟然自行消散。吴之宣尝试再三,发现自己的经脉竟然全部团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同一时间,衔前吃下去的肉干,如今也开始折腾起来。令人费解的寒气源源不断地自胃中升起,并袭入到周围的五脏六腑之中,进一步削弱他的元气。恍然之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吴之宣,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发觉自己的四肢正在愈发僵硬,他终于抬起了那张惨白的脸颊,眨了眨已经结上白霜的眼睛,气若游丝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呵呵,吴少爷,是你误会了。我可没有想害你。只是,我想借你的身份一用。” “我的身份?你究竟是谁,你要做什么!” 吴之宣的眼皮已经几乎抬不起来,而这时候那人索性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台,声音极富磁性道:“来到了我的故乡,居然还要问我是谁。吴之宣,你还真是糊涂啊!” “故乡,你?难道你是亚……“ 一言未完,吴之宣再也坚持不住,两脚一软,立时昏倒在地。而这时候,站着的那人伸手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外衣,伸手将其重新穿在身上,轻描淡写道:“记住,下回不要再抢别人的东西,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罢,那人大手一挥,附着在吴之宣身上的众多黑水忽然飞快凝结,化为一粒粒冰晶,将其身体完全冰封起来。而因为颜色的缘故,被土豪之后的吴之宣竟与路边的岩石一般无二,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发觉不了。 “好了,这里鲜有外人接宾,你待在应该会比较安全。待我了结了那边的事情,便回来救你。天快亮了,孙无忧和九幽魔姬应该回来了吧!也好,我就和你们玩耍一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旁边植物之上已经升起点点晨露,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然而,明知黑夜将要过去,九幽魔姬却是一点都没法有感到轻松。 因为孙无忧还生死未卜。 妖藤汁液的毒性远超她的意料,而逢从孙无忧中招开始,他便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好转。 “罗通,情况到底如何,你究竟能不能救活这孩子?” 听得九幽魔姬的质疑,低头利用周身藤蔓为孙无忧专心疗伤的罗通,不耐烦道:“能救不能救,你现在还有其它选择吗?潜龙渊地处边远之境,从这里去到最近的乡镇,也要半天的时间。以这小子的情况来看,能不能挨到天亮都是个问题,更不用是去外面寻找郎中医治了。况且,就算找到医者,你就有把握他能将你的宝贝义子治好?与其在那里干着急,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一觉醒来,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 一柱香的时间当中,罗通一直在为孙无忧全力疗伤,甚至连身上的藤蔓都因此枯黄了大半,以至于被包裹在里面的骸骨再次显露出来。心知对方确实是在抢救孙无忧,九幽魔姬低声道:“辛苦你了。” “哼哼,之前你不是说过了么,救他就是等于救我自己。我还指望他活过来与我并肩作战,一同迎战强敌,所以那些客道话就不要说了。” “罗通,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九幽魔姬忽道。 “什么事,快说。如今正在关键时候,一刻也不能分神,你总不想让整个救治过程功败垂成吧!” “嗯……我想问的是,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天明前的这点时间,你要做什么!” 此话一出,罗通周身的藤蔓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全部蓬散起来,如同无数毒蛇一样,正在寻找进攻的目标。 “好了,到此为止吧!九幽魔姬,你可以住手了。” 第五百九十章 历尽劫波不识君 “等你好久了,你终于肯现身了,杜勋!” 话音一落,满脸红光的杜勋赫然出现在雾气的边缘处。此刻,罗通因为在全力救治孙无忧的毒疮,一时间还无法回身察看,但听九幽魔姬的语气,他已然猜到双方事先便已相识。 “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同伴吧?从他现身周身的气息来看,似乎对你颇有怨言啊!” 杜勋笑道:“魔姬前辈,听你的口气,你早已猜到是我在背后主使的这一切?” 九幽魔姬平静道:“你想利用吴之宣的身份,前来逼迫我主动交出龙骨。却不想,半路之上,杀出这位不世高手。能创造出那般逼真且实力强劲的分身,虽说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并不在少数,但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作祟,第一时间我便想到了你。你的伤没事了?” 杜勋再次笑道:“多谢魔姬前辈关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不过,你们还是听我一句劝告,就此离开潜龙渊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呵呵,怎么了,潜龙渊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竟让你如此大费周章,又是反奸计,又是苦肉计,到头来只是为了让我和孙无忧远离此地?”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但因为特殊原因,现在我还不能将始没全部告知,还请见谅。” 九幽魔姬想了一下,随即道:“那山洞里的偷窥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和我们睡在一起,将灵气丹盗走的又是谁?” 此话一出,杜勋的神色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停顿片刻之后,才终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难道不是你为了阻止我们使用跃离法阵前往天界,所以故意将灵气丹弄丢的?” “我说了,那事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的真实身份,或许他真的只是一个刚好路过的行人而已,机缘巧合进到洞中,又阴阳错拿走了装着灵气丹的玉匣。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魔姬前辈,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即,马上,离开潜龙渊,不然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看得出,孙无忧受了不轻的伤,你也不想他有个三长两短吧?” “你敢!” 九幽魔姬的态度极转直下,旋即一股黑烟自孙无忧的七窍之中相继逸出,黑烟在空中自行凝聚,进而幻化成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云雾的魂体,飘荡在半空之中。 “哦,原来你可以现身啊!这么看来,事情似乎不好办了。” 眼见杜勋显现出忌惮之色,九幽魔姬阴冷地笑了两声,并说道:“你要动孙无忧,得先过我这关。就算现在的状态不佳,但要击杀修为平平的你,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呵呵,魔姬就是魔姬,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其实,我也不想与你发生冲突,毕竟你与家师乃是昔日挚友,交手期间万一个偏差,回去之后我也无法向师父交待,就算他不知情,我自己也会惴惴不安。但如果你执意要反抗的话,我只能勉强一试了。” “试?就凭你?” 话音未落,九幽魔姬身上忽然分出一道黑色气流,随之飞快冲向杜勋的身前。后者眼中寒光一闪,身体已然朝后方暴退出去,身表轮廓也随之隐没在浓重的雾气之中,一时间竟不知其确切位置。 “呵呵,惹毛了我,现在想逃了?你以为躲起来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天真!” 九幽魔姬抬手五指箕张,下一刻,已经去到雾气之中的那缕黑气忽然爆发出一道刺耳的爆炸声。紧接着,一道道闪光相继在云雾之中商铺升起,眨眼之间灰白色的雾气就已成了灰黑色,浓烈的硝烟味直贯鼻腔,引昨里面的杜勋不信地剧烈咳嗽。 “还不出来,难道想和这才团雾气一起消失无踪吗?” 爆炸产生的热量,使得弥漫在崖边处的云雾快速散去,终于杜勋的影子又一次浮现出来。只是,这回的他不再像刚才现身时候那的那般从容不迫。因为爆炸的波及,他那身上的衣物已经裂开了好几个缺口,后心部分还出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焦黑缺口,正是火焰燃烧遗留下的痕迹。 “怎么,你被爆炸吓得已经不会合用神通了吗?你不是挺擅长制造分身的么,为何现在如此狼狈?” 杜勋抬起头来,茫然看了对面一眼,忽然苦笑了几声,一边摇头一边站起身体,缓缓说道:“来这之前,我已经想过几种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却不想你的手段竟归路直接残暴,我甚至连防御都来不及,险些还被爆炸伤了性命。魔界公主就是魔界公主,果然是真材实料。” 一听到“魔界公主“四个字,罗通不由得沸身一颤,嘴里也跟着念了几遍,注意力也因此开始分散。而就在这个时候,躺地也上的孙无忧忽然颤抖地抽搐起来,被异状唤回心神的他这才继续发功,不敢再有怠慢。 “说吧!你费尽心思,搞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欲意何为,你和潜龙渊又有什么关系?“ “我和潜龙渊?听你话的意思,你似乎已经猜到了。” 说完这些,杜勋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色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 “跃离法阵,潜龙渊,龙骨,龙族,只要稍稍动动脑筋,这种事情并不难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那个长着鳞片的怪人一样,都是龙族的后裔,也就是人们所说的‘亚龙’!” 看着九幽魔姬那张布满阴险笑容的脸颊,杜勋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声笑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亚龙,你有证据吗?” “证据?这种事情要什么证据,事实就是事实。尤其是你刚才的态度,更是不打自招。其实,那夜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孙无忧就向我提起你为他提供充沛真气的事情。起初我还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以孙无忧的体魄和实力,想要灌满他的全身经脉,那是一十分可怕的数量。而你却可以轻描淡写地完成这一切,甚至事后没有编写不良反应。这就是足以说明,你体内的真气储备远超常人。再联想我的修为和年纪,其中隐情已经可以猜个大概。不过,我还是挺惊讶的,自诩名门正派的太一门,居然会收留你这个龙族后人作为自己的门人,这件事你师父清崖子知道吗?” 提到清崖子,杜勋的眼中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一时间竟无法开口回话。九幽魔姬看了看东边的天空,随之加快速度道:“你是龙族后裔,潜龙渊的事情,你知道的肯定比我们这些外人详细。如果真有难言之隐的话,你可以说出来,如果确实跃离法阵不能开启的话,那我们再从长计议。” “那就不必了!” “呼”的一声风啸,一道灰影忽然从雾中掠出,九幽魔姬抬眼一看,登时面露喜色,不等对方着陆便欣喜道:“怎么是你,清崖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灰衣人转过身来,杜勋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师父”,而后将视线移到一旁。 清崖子见九幽魔姬以魂魄状态示人,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但声音却是十分温柔,说道:“天要亮了,你的状态不适合继续留在外面,还是尽快返回到那个孩子的体内吧!” 说着,清崖子掏出一只瓷瓶,交到了对方的手里:“这是我从门里带出来的上好金创药,给那孩子涂上,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好转,杜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九幽魔姬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杜勋,而后又瞧了瞧身后的孙无忧,这才接过区瓶,转身将东西交给了仍在那里医治孙的罗通,并道:“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这里的事情就先拜托给你了。” “等等!”罗通忽然道。 九幽魔毁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道:“本来我可以什么也不说,等到太阳一经出现,你就会灰飞烟灭了。但看在你一心救人,本性不坏的份儿上,我就告诉给你。记得,从今往后,你绝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否则魂魄立即涣散。还有,之前的五十步一说,也是骗你的。只要保留着那股幽冥鬼力,使其不散,你便能一直存在于世,不受它人威胁。” “呵呵,最毒妇人心。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危险,果然前人们的话并没有说错。今天的事情,我罗通记下了。” “呵呵,那样反倒更好。至少你会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不会像其它人那样荒废时光。你能有今日的造化,除了巧合意象之外,冥冥之中算是一种定数。你能获得重生的机会,就应该谨记上苍的这份恩情,从今往后要以侠义自律,不可再像从前那样横行霸道,崇尚暴力。有缘再见。” 九幽魔姬手掌一松,药瓶顺势掉到罗通的手中。再次定玥,前者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昏迷不醒的孙无忧,嘴边忽然浮现出一丝微笑,虽然已经失去意识,但此刻的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之中,另有一番意想不到的奇遇。 “无忧,你该起床练功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师徒 父子 视线回到另一边,如今已经现身于几人跟前的清崖子,双眼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弟子,平静了片刻之后,终于缓声道:“杜勋,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杜勋微笑道:“师父对杜勋很好,这一点弟子很是感激。” “那我平日里有没有将你区别对待?” “没有,绝对没有。师父待我如同己出,甚至比我的亲生父亲还要慈爱,弟子没齿难忘。” 清崖子点了点头,叹口气继续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做出如此行径?” 杜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既然师父已经知道弟子的真实身份,那弟子也就不再隐瞒了。没错,我是龙族的后裔,是众多亚龙其中的一员。不过,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而去中伤别人,一次也没有。而之所以不惜暴露身份做出之前的那些事,都是因为形势所逼,受迫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跃离法阵不能开启,天界更是去不得。” “哦?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不少我们不了解的情况,说来听听。” 杜勋望了一眼后方的孙无忧和罗通,进而回道:“师父,现在事态紧急,我必须先走一步了。等解决了下面的麻烦,弟子再回来向师父请罪。” 清崖子长眉一抖,怒意微露道:“杜勋,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离开这里吧?别忘了,你的分身之法可是为师亲身传授的,你的那点手段唬得住别人,却唬不住我!”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弟子得罪了!” 话音一落,杜勋双臂张开,顷刻间三道分身自其背后相继闪出,加上本尊一共四位,并在同一时间奔向不同的方位。对面,清崖子淡然一笑,轻轻一捋胸前下巴上的花白胡须。掉落的须发一经着地,便立即长成了数名蒙面的白衣武者,分别追向四个“杜勋”。 同样都是分身之术,清崖子的掸发成兵,明显要比杜勋高明许多,非但数量要比其多了整整两倍,而且个个实力强劲。如此,白衣武者形成包夹之中,每三人负责一个目标,将杜勋的去路全部堵死。眨眼之间,杜勋的本尊连同分身已经连中数招,刀刃在其身上斩落,留下一道道深浅相当的伤口,一切都在清崖子的掌握之中。 “呵呵,杜勋,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喜欢玩捉迷藏,还不速速现身!” 此话一经出口,清崖子身后的地面忽然炸裂,杜勋手持短刃,已然逼至后心,再有一息便能精准命中对方。电光火石之间,清崖子身形倏转,一排残影闪过之后,本来背对着杜勋的他,竟然已经回过身来,右手还顺便捏住了短刃的尖端,任对方如何发力,无法撼动其半分。 “杜勋,你也太小瞧为师了吧!这种过家家的招式怎么可能伤得了为……” 清崖子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刺痛忽然从掌心传出,紧接着一枚刀尖透掌穿过,眼看就要刺在自己的面门。 “嗯?会伸缩的兵刃,好生奇怪!” 讶异之余,清崖子挪步后退,并趁机观察自己的手掌伤势。然而,被刀刃刺破的掌心,竟然并未流出太多鲜血,只现出一道似有似无的轻微伤痕,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 “好锋利的兵器,这是你们龙族的宝贝之一么?” 杜勋放下手臂,态度依然温和道:“是的,此刀名为寸铁,乃是曾经龙族一位铸造大师精心打制。师父好反应,换作它人恐怕已经无法动弹了。” “呵呵,老了就是老了,换作年轻时候,这种东西根本碰不到我。不过,同样的方法可伤不到师父第二次,你还有其它手段吗?” “嘿嘿,那师父您就瞧好吧!” 杜勋再次起动,只见他将右手短刃换到左手,又顺势摸向自己的要间。“仓啷啷”一声脆响,百柔软剑随即出鞘。杜勋两手一刀一剑,一短一长,一刚一柔,竟在同一时间使得虎虎生风。面对这种怪异的招式,就连见多识广的清崖子也不得不暂避锋芒,连连后退,心中同时盘算道:“这小子平日里究竟练了多少我不知道邪门歪道,我居然一点也不知情。这一战不能轻敌,不然真的败在杜勋的手里,那就颜面尽失了!” 清崖子忽然怒喝一声,忽然间,身后雪发如同惊醒一般,竟然自行刺向前方的杜勋。一时间,清崖子如同手握千万银针,打得杜勋节节败退。不一小心,一根银发突破防御,直取咽喉。杜勋“啊”的一声,旋即翻倒在地。 “哼,为师才刚刚认真起来,你居然就倒下了。杜勋,你可真是……” “失望”二字未经出口,倒在地上的杜勋竟然自行“融化”变成了一滩透明的水渍。与此同时,两只手掌忽然刺破地面,一左一右握住他的脚踝。下一刻,杜勋的上半身忽然从地下坐起,牙齿之间赫然咬着那柄可以自由伸缩的寸铁奇兵。 “砰!” 一声炸响升起,杜勋从中滑脱出来,勉强支住了身体。伸手拿下嘴边的刀刃,这才长舒了口气,表情苦涩道:“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好的时机,居然还是没能将师父重创,真是太可惜了。” 大袖一挥,一股掌劲飘出,立时便将周围的尘埃一并扫除。地面之上,散落着一楼雪白色长发,抬眼向上看去,面色铁青的清崖子正站在那里,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杜勋,我的好徒儿。你的表现还真是大大超出为师的意料啊!凭你现在的身手,放在太一门的弟子之中,就算不能傲视群雄,也足以轻松击败绝大多数同侪。嗯,有你这样的弟子,我这个作师父的还真是三生有幸!不过,你的华丽演出到此为止了,准备束手就擒吧!” ‘清崖子右手一吸,躺在地上睥百柔软剑立即跃到掌心之内。稍稍挥动了两下,清崖子微微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龙族的铸造工艺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一柄软剑的分量竟能如此恰到其分,多一点偏重,少一点就飘轻,现在刚刚好。为师好久没有使剑了,今天刚才可以舒缓一下筋骨,顺便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肖弟子!” 也不知清崖子的手掌有什么玄妙的魔力,百柔软剑一经到了他的手上,就好像变了一副模样,稍一转动,数以百般剑影剑光竟一齐攻向对面的杜勋。饶是寸铁奇兵能够自由伸缩,但面对这般扑天盖地之势,也是难免显出泛力,连一招都没接下,杜勋的人便被狂风暴雨般的剑气直接震飞了出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清崖子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狡黠之色,其胸前被剑气破开的窟窿之中,赫然露出另一张面庞。 “那是……霍重!你对他做了什么!” 清崖子见爱徒霍重,此刻竟然陷在杜勋的体内。为了避免自己的剑气伤到对方,手里的动作也跟着停滞了片刻。也就是这么一点工夫,杜勋借着方才的剑气,已经飘到深渊之内,身形随之没入到滚滚云雾之中,嘹亮的声音随即从里面传出:“多谢师父手下留情,弟子先行告退!” 见杜勋就么轻松地在自己眼前逃走,清崖子怒意难消,随即全力挥了一剑。剑锋如电,竟将数丈之外的一枚岩石一分为二。切口处更是赤若红丹,乃是因为强大轻力透过入其中,摩擦之后产生的效果。直至此刻,一心为孙无忧疗伤的罗通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道:“终于大功告成。” 说到这里,罗通扭头看向站在那里的清崖子,语气怪异道:“你的开山剑气是跟谁学的?” 清崖子顿了一顿,不由得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得我刚才施展的招式?” “当然。因为开山剑气就是由我一手所创。” “什么?你说开山剑气是你的杰作?可是据我所知,此法的创造者早已挥别尘寰多年,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哼哼,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鬼投胎回来,依然还是那个罗通。老白毛,你最好把传授此法的那个家伙下落告诉给我我,如此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罗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微光忽然穿过稀薄的夜色,径直落在他的身体之上。因为前一夜为孙无忧治病疗伤,致使原本附着在周身处的藤蔓已经大量枯萎,而暴露在外的骸骨,如今被那晨光照见,竟开始飘出丝丝黑气,这让罗通本人感到万分诧异。 “可恶,这就是被阳光照射后的结果么?原来幽冥鬼力这么惧怕阳间之物。哼,老白毛,这次算你走运,下次相见,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说罢,罗通小跑了几步,竟然也学着先前杜勋的样子,一同坠入到深渊之中。此刻,崖边只剩下孙无忧以及一脸茫然的清崖子。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后者才终于自言自语道:“这个罗通,和我师父究竟是何关系?” 第五百九十二章 崖下聚首 不久之后,昏睡了整整半宿的孙无忧终于清醒过来,因为受到藤蔓的医治,此刻他的皮肤之上还残留着些许墨绿色的藤纹印迹,一时间还无法消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好像不久之前刚刚被人殴打过一样,模样别有一番诙谐之意。 “清崖子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人呢?” 清崖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拿出几颗用以恢复元气的丹药,让孙无忧服下,而后才将前一夜的事情说一遍。得知杜勋乃是龙族之后,孙无忧当场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怎么会是这样!如此说来,龙骨已经被他拿走了?” 清崖子淡淡一笑,旋即伸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孙无忧定睛看去,不知所以,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霍重与杜勋下山之前,我送给他们的妙空宝匣,里面装的正是那两万灵气丹。” “什么!灵气丹在你的手上?这么说来,那夜前来盗丹的就是您?” 清崖子颔首道:“其实,当日你们下山的时候,我早在暗中观察。那时的我便已经感觉到杜勋那孩子不对劲,后来被我发现他暗中竟然与潜龙渊有联系。之后我又通过小道消息,得知了杜勋的计划,为免他在中途将灵气丹掉宝,所以我索性先下手为强,提前那妙空宝匣拿了过来。现在,龙骨已经杜勋拿走,要想开启跃离法阵,只能依靠这些灵气丹了。” 说着,清崖子将手里的玉匣交到孙的手里,接着道:“我还有其它事情,就先行一步了。现在天光大亮,就算杜勋想要难为你,凭你现在的实力与修为,他也奈何不得你。那跃离法阵正在下面的崖底之中,你还是速速前往吧!” 孙无忧看着手里的妙空宝匣,停顿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杜勋他,不会对我痛下毒手吧?” 清崖子想了一下,随即道:“人心隔肚皮,我本以为自己一大把年纪,早已洞察世间万物,却不想亲手教授的弟子,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算你痛下杀手,我也能够理解你。” 孙无忧强颜欢笑道:“怎么会,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我和杜勋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他能感觉到他那颗热情如火的内心,他对朋友的情谊是不参杂半点虚假的。我想他现在一定是被什么困难给吓住了,所以才会走入歧途。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我会亲手将他引回正道。” “嗯,没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哦对了,这个东西给你,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够派上用场。” 清崖子从身后拿出一个用草植编成的小型草人,交到孙无忧的手上。 “这是……” “你不懂没有关系,和你干娘醒来以后看到,自会明白他的用处。我走了。” 一言说罢,清崖子周身遽地腾起一股乳白色的烟雾,待雾气消散之后,其人已然不知去向,就好像从未到过此地一样。 “记住,见了杜勋尽量不要轻举妄动,霍重被他用邪术困在了身体之中,若是强行出招,恐会伤了里面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 山上虽然已经晴空万里,但山下的崖底之中,却依然被浓雾充斥,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能力度仍旧很低,放眼望去两两丈都看不出。在这种情况下走动,务必要千万小心。否则一不小心跌放更深的险地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恍然间,一道身影忽然从旁边的石壁上一跃而去,一手扶着胸膛,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天上是刚刚抵达这里的杜勋。先前中了清崖子一剑,虽然他借着那股力道顺势脱身,但身上的伤势也是货真价实,再加上着急赶路,一直没有来得及停下来调息。如今伤口处的情况已经开始恶化,鲜血已经浸满了衣衫的前段。 “师父就是师父,再迟疑一点,恐怕就要命丧剑下了。好在,这里的环境很适合藏身,以师父的脾气应该不会贸然追来。不行,我得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杜勋伸手将自己的上衣撕成了布条,并将其均匀缠绕在胸口之上,以此来暂时压制一下伤口流血的势头。拖着疲倦的身体向前才走了几步,一个人影竟然横在眼前的空地之上。 “这个难道是……” 杜勋上前将人翻转过来,愕然发现倒在那里竟是昨天坠入深渊之底的鳞片怪人。先前,为了追赶坠崖的巨龙尸骸,此子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毅然决然跟着眺了下来。本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多半是要粉身碎骨。但不知是何原因,对方非但身体完好,甚至一气尚存。看着对方眉头紧锁的样子,杜勋叹了口气,极度伤感道:“谁能想到,同为亚龙的我们,竟会在此相遇。同是天涯沦落人,遇到我也是你的造化,就让我先救回你的性命吧!” 拿出随身携带的所有药品,杜勋耐心为鳞片怪人包扎伤口。过程之中不小心碰到创口,鳞片怪人痛苦地惨叫了一声,而后再次昏睡过去。 此地气温较低,为免在此休息着凉,杜勋特意又在这里生了一把火。不久之后,原本已经去到阎王殿前的鳞片怪人,竟然奇迹般地醒转过来,睁眼见到杜勋,第一反应是挣扎起身,蜷缩到旁边的角落之中,生怕对方突然向自己出招。 “不用害怕,是我救了你。你的伤还没有愈合,乱动小心伤口再次裂开。” 那鳞片怪人虽然说话的能量不强,但却能听懂人类的每句话语。见杜勋表露立场,他低头看了看绑在身上的带血布条,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到火堆旁边,一起抱团取暖。 “只看到了你,怎么不见那具巨龙尸骸。你能活下来,都是靠它的力量吧!还有,之前那个法阵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怎么没有听长辈们提起过。还是说,那东西本来就是你一手创造,巨龙尸骸又是怎么产生的?” 渐渐地,鳞片怪人在杜勋的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感,同为亚龙,二者之间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感应,虽然没有主动表露身份,但二者已然猜到彼此的底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鳞片怪人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我,朋友。” 杜勋笑道:“不是朋友,更是手足。我们都是龙族后裔,只是外表不同而已。” “小红也是朋友。” 杜勋心中一震,当即问道:“小红?小红是谁?” “小红就是骨头,骨头就是朋友。” “骨头,龙尸……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说,那具巨龙尸彤虽然也是亚龙的一员吧?” 杜勋一脸期待地看向对方,鳞片怪人随即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回能,什么样的亚龙会以那种面目示人。他是因为经历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变成那副不龙不鬼的样子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青,小青是朋友。” 杜勋见面前的鳞片怪人智力低下,也不好和他着急,于是继续道:“你叫小青是吧!这就好办了。听着,潜龙渊命悬一线,能不能阻止灾难发生,就看我们的了。早年间,人类为了彻底断送龙族的血脉,在此安放了许多用以爆破的陷阱。之后,这些陷阱大多都被荒废了,因此才被大家渐渐遗忘。现如今有人要通过跃离法阵去到别的地方。但那样做的后果,就是激活潜伏在附近的爆炸陷阱,使得偌大的潜龙渊毁于一旦。” 小青认真听着杜勋的第一句话,见对方告一段落,自己才说道:“不让他们碰跃离法阵。” “没错,谁要碰法阵,我们就和他拼命。” “拼命!小红,我们要和他们拼命!” 话音一落,只见小青腹部被布条包裹的伤口之中忽然透射出一股妖异的红光,杜勋见状当即站起身来,语气严厉道:“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吼!” 全然没有准备,就在小青腹部之内,忽然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恐怖嘶鸣。此刻,位于上方正在全速下潜深渊的孙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啸吓得心神一凛,人差点摔落下去。见下方的云雾之间竟然形成了一道清晰分明的旋涡,才定下神的他不禁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下面别再出来什么危险的家伙了。还有你杜勋,在下面安心等着,我这就去找你。”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不见了,你们谁见过他?” 一觉醒来,众部下发现昨夜还在吴之宣,居然离奇失踪。几句仆人回忆起前一宿发生的事情,这才意识到其中的异样。 “糟糕,少爷一定是被那个歹人唬了去,不小心掉进了他的圈套之中。你们两个,速速回去禀告此事,让族长派高手前来支援。剩下的所有人,跟我进山全力搜寻少爷下落。” “呦,这么巧,这不是吴家的人马么?昨夜休息的如何,不用谢我,我给你们送来了一份大礼!” 第五百九十三章 春来到 费了好大的周折,孙无忧终于看到了崖底,纵身一跃,平稳地站到了一块空地之上。放眼四顾,周围雾气弥漫,视线大大受阻,虽然自己的目力异于常人,但在这种特殊环境之中效果依旧大打折扣。对于下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孙无忧的心也因此提了起来。 “这种鬼地方,连个掩体都找不到,万一杜勋从雾里突然钻出来,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话说,找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跃离法阵的踪影。真不明白,当初的建造者为何要选在偏僻的地方,难道就不为后人考虑一下么?” “他们当然考虑过,否则潜龙渊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孙无忧回身望去,两丈之外,身上包着绷带的杜勋赫然站在那里,淡定自若,周身没有一丝杀气,若不是之前清崖子向自己讲述昨夜发生的种种,他还真不相信如此和善可亲的人竟然会是龙族后裔。 “杜勋,你果然在这里。” “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在太一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份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连那么重的烧伤都能在一夜之间治好,当真是一桩奇迹。” 孙无忧轻笑道:“可以痊愈得这么快,除了我自己之外,还要感谢罗通的帮忙。只是,我现在找不到他的身影,否则一定要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原来那个骷髅怪人叫罗通。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但你孤身一人下到这里,就不怕我在这里埋伏狙击么?” 孙无忧淡淡道:“来都来了,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对我并非心怀敌意,否则那一夜与郑海兰交手的时候,你也不会慷慨施援。” “哦?像我这种十恶不赦的人,居然还能得到你如此之深的评价,我可真是万分荣幸。不过,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让你去到跃离法阵。那东西一旦触发,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区域都将化为一片火海。你和大家都上当了,千万不能让背后的始作俑者者奸计得逞。” “始作俑者?叫你们来此的不是清崖子么,难道是他搞的鬼?” 杜勋摇头道:“师父也是受人唆使,他自己对背后的阴谋并不知情。只不过,他与那人关系颇深,如果当众戳穿,他必然不会相信。为了避免冲突加剧,我才会主动撤离,将伤亡降到最低。” 孙无忧看了一眼杜勋胸前的带血布条,随即道:“那是清崖子前辈所为么?” 杜勋低头看了看,面露苦笑道:“有一说一,师父动起手来还真是六亲不认,如果不是我闪身及时,恐怕那一剑就能送我归西了。” “呵呵,我倒不那么认为。清崖子前辈修为高强,实力超群,虽不及我干娘九幽魔姬,但也足以傲视蓬莱大陆上的八成高手。就凭你的那点微末力量,他若全力阻击,你还真的未必能够活着离开。依我看,他是不忍心对你这个徒儿痛下杀手,所以才选择放你一马,让人来到这潜龙渊底。” “哦?事情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我可是心欢的很。废话不多说,无忧兄,我不想与你兵刃相向,所以你还是自行离开吧!” 孙无忧道:“你方才所说,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况且,龙族在蓬莱大陆之上早已臭名昭着,我没有理由要相信你这个龙族后裔。你让我半路折返,定是有更深层的目的,只是没吐露而已。” “呵呵,其它原因么,有倒是有,但我现在还没有义务告知给你。你可以选择不走,但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保证不了。况且,待会与你交手的,可不是我。” 孙无忧眉梢一抖,面露疑惑道:“这里除你之外,还有谁?” “小青,你之前见过的,那个长着鳞片,与我一样,都是龙族后裔的亚龙,他叫小青。” “小青?好敷衍的名字,想来给他起名的人对他也不是很上心吧!既然你已经与他结成一派,这就说明你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类身份,完全回归亚龙阵营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杜勋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了许多,他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方的重重雾气,许久没有说话。而这时候,孙无忧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另一道人影,来者不是小青还能是谁。如此,孙无忧已经被二人包夹在中间位置,进退两难。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早已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身上五感极力激发,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被他立即感知。 “你的帮手到了。” “呵呵,帮手算不上。我和他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而已。你们人类将我们龙族渲染得嗜杀成性,无恶不为。而大多数人都不曾了解,他们眼中的恶魔,其实只是一群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生灵而已。我们只是长得不同,但并不代表我们要通过相互残杀才能存活下来。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类,害怕龙族取代人类对人间的统治地位,所以便计划了一场惊天阴谋,集合了众多势力,一齐围剿龙族势力,而我们现在据处的潜龙渊,便是我们龙族的最后净土。然而,只是这么一点残存的个体,最终也没有逃过你们人类的追杀。这里埋藏的龙骨,每一块都代表着一位满含怨气,不甘离世的龙族同胞。而你们视作珍宝的龙骨,事实上是由大量鲜血汇聚形成的血晶。” 孙无忧忽道:“那之前我们所见的那具巨大尸骸又是怎么恩事,还有那个法阵,为何会与我们手里的龙骨产生共鸣。” “这件事,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说罢,杜勋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孙无忧抬头望去,只见在那云雾之中,隐约有一双赤色神光忽明忽暗。而随着雾气的涌动,那尊巨大的身躯终于显现出完全的轮廓,尤其是其身上的那股剔透鲜活的血红色,让人看上一次便过目难忘。 “原来,你们三个才是一伙的。如此说来,我已经掉到你们的包围之中。说吧,你们谁先上。” 杜勋一身正气,大义凛然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之所以苦口婆心与你说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想与你动手。我们虽然相识不久,但我能够感觉到你和那些自私自利的人类不同,你的心中存有难得的仁善与义气,请你相信我,跃离法阵绝不能碰!” “碰与不碰,你说了可不算,一次就能遇到三位亚龙,这次的收获不小嘛。” 孙无忧本以为面前三位已经是此地所有的人。可让一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那正北方的位置处,缓缓走来一个人。还未看到对方的面目,一股暖风掠过雾气,径直扑在孙无忧的身上,给其一种许久不曾感受到的舒适与畅快。与此同时,站在边上的亚龙小青,竟变得异常暴躁起来,别跳别道:“是他,是他打伤了我!” 对面那人笑道:“哦?原来你也在这里,这下就能省不少工夫了。喂,对面的人类,快点躲到我的身后,不然待会动起手来,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平安无事。” 孙无忧打量着面前这位身着翡翠战甲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道:“你是……” “我是四季将之中的春爵邵翁,奉人皇之命前来寻找跃离法阵。好了,你的问题我已经解答完毕,快点过来吧!” “春爵,邵翁?怎么这么巧,几天之内,我居然把四季将遇了个遍,真是天下奇闻。不过这位来者不善,看其架势不像是易与的主,我得小心应对才行,否则后果难料。” 想到这里,孙无忧恭敬抱拳行礼,随即道:“原来是春爵前辈,失敬失敬。” “你小子是聋了不成,还是说,你和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话到此处,另一边的杜勋忽然朗声大笑,将话茬接过去道:“先前冬将夏官,后有秋侯,这下又来了个春爵,如此四季将居然凑齐了。孙无忧,我们和他们几个可真是有缘啊!” “孙无忧?这个青年就是孙无忧?” 听到“孙无忧”的名字,春爵邵翁仔细打量起来圣面的男子,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点点头道:“我早该猜到的,孙长空之子果然非同一般。这样,待我将这几只妖畜击毙之后,就和你堂堂正正比试一场。我从尊檠王子那里听闻过你的事迹,今天有机会刚好可以一探虚实。” “尊檠?他现在怎么样?”孙无忧表情激动道。 “呵呵,尊檠王子当然好。从和城回去之后,尊檠王子便受到人皇的大力嘉奖,一跃成为了几位王子之中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继任者。小心身后!” 话音一转,邵爵闪身飞出。与此同时,孙无忧只觉得头顶上方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强劲气压,一根粗如参天大树的臂骨撕破雾气,并以闪电之势为,直击前方邵翁。“砰”的一声闷响,邵翁倒退了两步,偏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又瞧瞧前方的粗壮骸骨,脸色的神色空前惊喜。而再看刚刚趁机宠袭的巨龙尸骸,虽然乍一瞧上去没有受损,但细看之下,发现探出的臂骨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细小却又狭长的裂缝。 “春蒐杀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以杀卫道 所谓的龙尸骨骸,其实是一位和杜勋、小青一样的亚龙。只是早年间,他受到方术诅咒,身体无法正常发育,进而化为了一堆没有血肉的骨头。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够保持生机,并在族人的照料之下,坚强地活了下来。再然后,他进入到了漫长的沉睡之中,一睡就是上百年。直到不久之前,受到“高人”指点,利用龙骨的神奇力量,竟然再次苏醒过来,而且实力大增。而在小青的帮忙之下,他的实力修为突飞猛进,一跃成为了世间难寻敌手的强大龙裔。 然而,就是这样力量雄厚的亚龙,依然无法经受住春爵邵翁的全力一击,堪比金石的红色骨骼竟然更开丝丝裂纹,其本尊更是受到剧烈震荡,全身的骨头都因此错位,险些瘫软在地。而看到对方勉强接下自己的杀招,邵翁脸上显露出些许惊讶之色,而后一脸淡定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接住我的春蒐杀道。那接下来你该怎么办!春芽绝代!” 邵翁随手一挥,一股肉眼可见的翠绿色掌风忽然击飞出去,径直打在小红的身体之上。不等后者反应过来,自己骨头之上细微的裂痕,此刻竟然疯狂扩张,半截臂骨随即折断,轰隆一声砸落在地,差一点就殃及到下方的孙无忧。 “呵呵,先后挨了我春爵两招,居然只断了一只手臂。不得不承认,龙族余孽果然不容易对付。不过,你的骨头虽然坚固,其它两个恐怕就未必了。先从你这个丑八怪动手吧!” 连续施展了两次绝技之后的邵翁,根本不给杜勋等人喘息的机会,身形闪动之间,一枚翡翠般利剑忽然迎头刺来,直取小青身前。“当”的一声脆响,翡翠宝剑已然戳在小青的心口之上,只要再前进寸许,只能夺走了对方的性命。可就是这最后的一寸,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刺入。反观小青的神情,如今已经变得万分愤怒,身后长发骤然乍起,攥成利爪的右手立时攻向对方的腹部。 “嗯?” “砰!” 一剑一爪,先后攻在小青与邵翁的身体之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如今的二人居然毫发无伤,显然刚才的一轮攻势以双方失败各终。见对方并无大碍,邵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甲衣之上的那道轻微的划痕,气极败坏道:“不知死活的畜生,居然还敢还手?你以为披着那层鳞片,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说话间,先前被翡翠剑刺中的心口部分,忽然长出大量细小的嫩芽。而因为这些小家伙的疯狂生长,原本贴附在身体之上的众多鳞片,竟因此错位剥离,并淌出大片的鲜血。杜勋见状连忙上前相助,双手飞快地抓取长在对方身上的芽苗,待完全将异物取出之后,小青的胸膛已然血肉模糊。也就是身为亚龙的他体格强壮,否则单是这其间的剧痛便足以令他疼晕过去。 “好痛!” 小青委屈地喊了一声,眼睛之中已经有泪光转动。杜勋见状连忙哄劝,见对方情绪稳定之后,这才扭头对那邵翁道:“春爵,我们几人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对我们赶尽杀绝,不留丝毫余地?” “哼哼,蛮龙之后,早已是人间的一大隐患,身为四季将之首的我,当然要以身做责,摒弃一切妇人之仁。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类的巨大威胁,为了永绝后患,我也只能将你们一并灭杀了。” 见对方态度这般决绝,孙无忧仗着自己的人类身份,上前劝和道:“春爵大人,请您高抬贵手。至少在我看来,他们还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有过激行为,大多也都是出于自保才被迫犯下的过错。我和尊檠王子也算是朋友一场,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你?呵呵,孙无忧,我虽然知道你的身世,但就凭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邵翁打消念头,那也太过儿戏了吧!况且,铲除龙族是每一个人类应尽的义务,你不要天真下去了,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唉,多说无益,既然此战不可避免,那就直接动手吧!” 身负重伤的杜勋,一时间竟好似重焕新生一般,以其匪夷所思的高超身手,一兴便已欺到邵翁的身边。手掌摸向腰间的同时,错愕之色随即显露在脸颊之上。 “糟糕,百柔软剑落在崖上!” 一时心急,杜勋竟将神兵遗失一事忘到了脑后,如今双方对决,这才想起之前一战,后悔之余,他左手摸入到怀中,掏出另一件神兵——寸铁,借助其短小精悍的特性,运起狂蜂飞袭之势,一连数刀刺向对方的要害。 “哼哼,区区一把破刀,也想伤我分毫?” 邵翁面露不屑之意,手中翡翠宝剑似有意似无意地简单应付了几下,便将对方攻势轻易化解。“砰”的一声巨响,一剑一刀交汇在一起,双方力道旗鼓相当,一对兵器被夹在这样的对搧之下,也难免发了同吱吱的怪叫,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一样。 “亚龙就是亚龙,居然只靠蛮力,就能与我拼个不相上下。可惜,我们人类比起你们这些畜生要聪明得多,打仗可不肥光靠蛮力,还得看招式!” 说着,邵翁倏尔伸脚在对方下盘用力一钩,杜勋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眺,身体也阴之向后仰倒,方才的平分秋色之势也随之被轻易瓦解。此刻,满心得意的邵翁提起自己的翡翠宝剑,望着对方的面门,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语气阴森道:“下辈子记得不要再投胎龙族了,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劝告,去死吧!” “呲!” 眼睁睁看着那柄绿色的利剑,径直刺向横在半空,还未落地的杜勋,孙无忧有心相助,但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无法上前施援。这一刻,他已不敢去看地上的惨状,生怕对方脑浆迸溅的场面会令自己噩梦缠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拔去胸前鳞甲的小青,忽然怪叫了一声,紧接着激动地欢呼起来,语调怪异道:“没死,杜勋没死” 孙无忧定睛望向前方,只见那柄吹毛断发,锋利至极的翡翠宝剑,此刻竟然停在半空之中,并未完全刺向。而反观倒在地上的杜勋,其右手之中的那柄刀刃,此刻竟然伸长了五尺有余,刀尖正好划过邵翁的脸庞,在那毫无防备的皮肉之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割痕。 “该死,还是被他躲过去了。这么短的距离,如此之快的变招,他居然还能反应过来,春爵果然名不虚传。” 邵翁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迟疑了片刻之后,忽而放声大笑道:“好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这个春爵居然沦落到被你这妖畜点评的地步。不过有一说一,刚才的那记突刺确实超乎我意料,如果那一刀刺得是我左边的话,说不定现在我的头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洞。真可惜,同样的扫中医药对我是不起作用的,这下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邵翁两眼之中凶光毕露,在其全力的催动之下,手中翡翠剑竟是闪光起一股分外耀眼的翠芒。在此等剑芒之中,杜勋竟然放弃了抵抗,嘴边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似是在向自己的过去一生做最后道别。谁料就在此刻,本来站在后方的小青忽然奔到跟前,使出一招熊罴抱树,一把搂住邵翁的腰间,一边全力将其向后推出,一边声嘶力竭道:“快离开这里!” 邵翁被这突然撞来的小青,硬生生挤出了一丈多远。再然后,他的双脚就好像长到了地上一样,再也无法撼动半分。低头看着这个混身生满墨绿色鳞片的怪物,邵翁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阴阳古怪道:“何必呢,你命换一命,这样的情景我看了太多,到头来还不是白白费力。既然你这么想走在同伴的前面,我就成全你!” 邵翁三次举剑,这回势必要将眼前的小青一击毙命。然而,就在孙无忧以为事情就要到此为止之际,一道光影忽然从头顶上方伸出,精准无误地挡在小青的身后,并替他受了那致命一击。邵翁看着那根以自己宝剑为中心,不断崩溃的臂骨,一股莫名的怒火登时袭上天灵。 “又是你!又是你坏我好事。明明是一堆白骨尸骸,就凭这样的你怎敢与我为敌?看来不把你挫骨扬灰,你是不会罢手的了。既然如此,那就接受来自我春爵的杀招吧,春去无声!” 话音出口,邵翁出动的却不是持剑的右手,而是那只原本垂在一旁的左手。然而,虽然空无一物,但此刻的他那探的的中指与食指,就好像捏住了对方的生机所在,一根绿色的丝线顺势自两指之间激发迸射,自好龙尸的眉心穿过,并从脑后部位径直钻出。 “小红!” 第五百九十五章 亚龙末途 随着那缕纤细的光束穿过龙尸骨骸的头骨,原本蕴藏在其体内的庞大能量,竟自行向外滚滚逸出。与此同时,那一根根堪比钢铁的坚硬骨骼,竟也纷纷灰化酥软,并变作无数碎渣,从半空之中掉落下来。 “啊!” 感受到同伴的气息越发微弱,本来已经抱住邵翁腰身的小青陡然间发出一道恐怖的蛮力,哪怕是身为春爵的对方,一时间竟也无法抵挡那股压倒性的力量,两只脚掌首次离开了下方的大地。 不知怎的,邵翁身体一经远离地面,混身的翡翠战甲,包括手里的那柄玉剑,居然瞬间黯淡无光。趁此机会,小青牟足全身的力量,重重将其摔砸在地。剧烈的震动透过盔甲,径直透入到邵翁体内。一股天旋地转之后,后者“哇”的吐出一滩鲜血,脸色登时煞白一片。 “可恶!居然被这种毛头小子伤到了身体,真是耻辱!你也随着你同伴一起去吧!” 手掌扬起,掌中宝剑倏尔消失,刹那间,一轮翠芒组成的巨大圆盘浮现在身体前侧,毁天灭地之力已然准备就绪,眼看就要射向仍然站在那里的亚龙小青。 “笨蛋,还闪开!” “春晖绝代!” 远在山脚之下的吴家众人,忽然见那潜龙渊内腾起一道通天彻地的鲜绿色光柱,其中有人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禁惊声道:“快看,渊底之中发生了异象,恐怕是跃离法阵被启动了!” 随着一众的目光,坐在马车之上的萧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那块黑色巨石,当即自言自语道:“吴之宣,你该感到幸运的。否则被我跑到深渊之中,现在的你恐怕已经粉身碎骨了。” 不知过了多久,潜龙渊中的那条“绿龙”才终于渐渐消散。渊底之中,靠近北侧方位的一大片地面竟然已经变成了火红颜色,甚至还有火苗在其间时不时地蹿动几下,似在向旁人哭诉方才这里发生的惨剧。再看刚刚战斗的地方,除那尊还未完全消失的龙尸之外,春爵邵翁以及亚龙小青早已双双不见踪影。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主的地面之中忽然坐起一道人影,正是受到强招波及,被气浪掀翻、埋入地下的孙无忧。 此刻的孙无忧满脸黢黑,身前的衣物已经烧毁了大半。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不知是何缘故,火焰对并无对其身体造成伤害,充其量只在上面涂了一层炭迹而已。将嘴里的灰渣吐净之后,孙无忧这才挣扎起身,一边寻找一边叫喊道:“杜勋,你在哪!” “哦?你居然平安无事?” 说话间,弥漫在空气之中的一股迥异翠光忽然向内聚拢,片刻之间已然化为一道完整的人影,赫然站到孙无忧的跟前。 “春爵,是你!” “呵呵,除了我之外还能是谁。不用再喊了,想必另外一只人形亚龙也未能逃脱我春晕绝代的威力,被一同化为了灰烬吧!不过,你能存活下来还真的有些超乎我的意料。刚好,你与我走一趟吧!” “和你走?不可能!” 如今的孙无忧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荡之中恢复过来,身体依然有些晃晃悠悠。然而即使如此,他看邵翁的眼神依然充满了敌意和愤怒,丝毫不惧自己的行为会苦恼面前的煞星。 “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要和我公然为敌。小子,你的行为很糊涂啊!不用误会,不是我欣赏你,而是来之前人皇曾经叮嘱过,要将你带回到初升大陆。毕竟,现在时期特殊,作为一个异族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在蓬莱之境活动,实在有些招摇,万一碰到居心不轨之人,是要有麻烦的。” “哼,要说麻烦,你最大的麻烦就是你们。我不知道素未谋面的人皇,为何对我青睐有加。但只凭你刚刚残暴无度,滥杀无辜行径,我就不能与你们为伍。” “砰!” 邵翁出手极快,孙无忧只觉得面门挨了一记重掌,紧接着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并摔到身后的崖壁之上,半个身子都嵌入其中。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和我这样说话。若不是有人皇和尊檠的面子,我早就送你一同归西了。再问一句,和我走不走?”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被你几句话吓住,算什么英雄好汉。既然你要打,我就舍身奉陪!” 孙无忧双臂一振,身后半面石壁立时崩溃,一时间,他化为一道快疾的瞬影,于纷乱的境界之中飞快移动,脚下火光一闪,其人已然逼到邵翁的跟前。 “吃我一拳!” “咚!” 孙无忧的拳头威力太大,以至于出招的瞬间,空气被立即压缩,但发出一道刺耳的风爆声。然而,待尘埃散去之后,原本信心百倍的一拳,竟然被邵翁的右手轻松接下,低头看向孙无无忧,阴森恐怖的声音随之响起:“春蒐杀道!” “无忧,让我来!” “嗡”的一声怪响,一道绿光竟从孙无忧的手臂纵身透射出去,轰然打入到岩体之中。邵翁看着孙无忧拳头豙端突生一股黑烟,原本舒缓的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这股力量不是人间之物,你的体内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 邵翁伸手就要擒下孙无忧,可后者反应更快,翻身一跃,已然跳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脚边似乎踏到一个轻柔之物,用脚尖轻轻踢了两下,又一道人影从地下猛然钻出。 “好险!差一点命都没了。” 看着瘫软在自己眼前的杜勋以及昏迷在其怀中的小青,孙无忧喜眉梢,赶紧俯身道:“杜勋,原来你还没死!” 被孙无忧这么一说,杜勋苦笑道:“怎么,连你也认为刚才的我们必死无疑?不过,多亏事前,我在地下藏了两具分身,这才在最后关头令他们挡在身前,侥幸逃过了一劫。不过……” 说着,杜勋代头看向半边身子已经面目全非的小青,神色哀伤道:“不过,他刚刚距离太近,虽然替身挡下了部分伤害,但剩下的部分依然对其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时半会恐怕醒不过来了。” 见三人无一例外,全部存活下来,刚刚施展了得意杀招的邵翁立时变了一副模样,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都会因此开裂变形。 “贱命臭虫,生命力果然顽强。除了人皇之外,你还是第一个能够活着逃开春晕绝代的人类。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三两下就解决了所有问题,那此行未免太过无趣了些。你们三个,谁先上来送死!” “喂,无忧兄,刚才的那个细节你看到了么?” 孙无忧顿了一顿,旋即表情古怪道:“你是说脚……” “没错。一会儿我来创造破绽,你瞧准时机,打出你的最强杀招,咱们只有一次机会,不然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说完,杜勋小心将亚龙小青放回到“土坑”之中,自己则从里面跳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之前我已经见识过其它三名四季将的实力,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亿们之中修为最高强的一个,四季之首,名副其实。” “呵呵,这种事情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你想通过拍马屁来换取我的好感,进而保全一条小命,那就大错特错了。我邵翁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别说是你这个陌路人,就算是我亲爹亲妈,只要人皇下令,我照样可以眼睛不眨一下地将他们亲手击杀。好了,亮出你的杀手锏吧,毕竟你的身后还有个人,时间并不宽裕。” “呵呵,你春爵虽然在四人之中实力最强,但也未必是最能打的。至少在我看来,那位冬将就比你有优势。”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邵翁面色铁青道。 “你这人太过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历。虽然这样的做法能够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但同时也能为对手提供事先准备的机会。之前若不是提前知道了你的底细,我又怎会暗中安放下替身,使他挡去了最为致命的杀伤力?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就是你的致命缺点。” “哼,就算事情如你所说,那也是因为我实力足够,方能这般有恃无恐。再说,许冰那小子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与我争这四季之首?你要见识我的全部实力是吧,我这就成全你!” “哼哼,恐怕你没那个机会了!” “砰砰”两声炸响,邵邵的身形忽然一晃,紧接着左右两只脚踝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死死箍紧。低头一看,两个与杜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不知休时竟已潜藏在自己的脚下,并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亮相,一股不祥之感随即自心底升起。 “你要做什么!” “哈哈哈!春爵,我说了,你太过自大了。你以为刚才的战况我没有看清楚吗?你的招式虽然威力强劲,但却有一个无法掩饰的重大缺点,那就是双脚必须与大地相连,否则修为力量会大打折扣、邵翁,准备迎接自己的战败吧!” 第五百九十六章 故人还 “将诀绝技,魔拳奥义,九转往生风火大道!” 当邵翁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脱离地面,并浮于半空之中的时候,一道赭紫相间的不凡光疾光忽然迎面呼啸而来。这一刻,不只是他身上的那件翠绿色的铠甲,就连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都被这股异光完全充斥。出道这么多年,他曾经历了过大大小小上百战战斗,其间也有过走出入死的瞬间,但和眼前的这一幕相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两种杀招,在孙无忧的全力催动之下,竟然合而为一,在此之前他自己都未曾想过自己拥有过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直到那道双色光柱喷射而出,恐怖的灵气消耗几乎在眨眼之间便榨干了体内的全部灵气,突如其来的虚脱令其直接在半空之中塌软下来,经脉的异常搏动正在告诉他,刚才的行为无异于加速灭亡。 “一定要击中!” “轰轰轰!” 虽然是同一道光柱,但撞击在邵翁的身体之上却是发出了三道巨响,先是九转往生的森然紫光,掠过战甲,径直没放入到身体之内,并化为万千玄妙梵文,于其体内四散游走,并将拳劲一波接着一叔地源源不断输入其中。第二次炸响,风火大道的火红怒焰化身为一头疯狂斗牛,一举便顶撞在他的身体正中央,。以其胸膛为中心,一圈圈涟漪随之向四肢方向扩散,与此同时,包裹在周身之上的翡翠宝甲竟然不敌这股恐怖力量,出人意料地开始寸寸崩裂,并形成一枚巨大的蛛网纹,横跨在邵翁的身前。 至于第三声爆炸,那乃是孙无忧抛去自己全身真气,只凭一身蛮力挥出的一拳。这一拳之中不参杂一丝一毫的多作余力量,全都他三十年间通过战斗不断积累的精纯战意与斗志。此时间,邵翁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因为孙无忧的两项杀招,已然濒临崩溃,而眼前的第三次爆炸,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击,也是压倒春爵邵翁这位不世强者的最后一根稻草。“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过后,邵翁沸身上下不知开出了多少血洞,哗啦一声,无数菱形的绿色碎片自那件翡翠宝甲之上接连掉落,裸露出来的身体之上,赫然显现出与战甲之上类似的细微裂纹。孙无忧的全力一击不只击溃了宝甲,甚至还将里面的邵翁一同击碎。 看着仰面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影,孙无忧倒退了两步,旋即坐倒在地。抬起双手,直到现在他的手掌还在不听使唤地拼命抽动,不只是内心太过激动,还是透支之后产生的后遗症,即便自己已经变成这样,孙无忧还是感到万分喜悦,两臂一伸,顺势躺倒在地,用力抓一把身下的焦黑色泥土,纵声欢呼道:“我赢啦!” 确定邵翁那边彻底没了动静,杜勋连忙来到孙无忧的跟前,出口询问道:“你没事吧?” 孙无忧憨笑道:“说实话,没事是不可能的。刚才那一拳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现在我的右臂肌肉还在不停地抽筋,看来这次是有些勉强了,以后得多加小心。” 杜勋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掌握着那般惊天动地的力量,如果不是刚才你精准把控着出招的方位时机,恐怕那一拳已经将整个渊底炸成废墟了吧!” 此话一出,孙无忧忽然神光一闪,低声问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刚才的震动那么剧烈,该不会影响到跃离法阵和周围的那些陷阱吧?” 杜勋抬头四下观察了一圈之后,摇摇头回道:“应该没有,否则四下里不会这么安静。怎么,你已经默许同意我的建议,不去开启跃离法阵了吗?” 孙无忧叹了口气,随即道:“使用跃离法阵,可就是去往天界寻找神药医治你们的好师弟。刚才你已经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而我们又已经并肩而战,出生入死,我又怎会不相信你的话?这里的事情还是回到太一门中再仔细商量一番吧!至于吴帅……唉,天意如此,要他夭折,我这个外人也只能表示惋惜了。” 听到这里,杜勋不由得低下头来,口中喃喃道:“我已经和师父撕破脸了,这种情况之下我还能回门里去么?” 孙无忧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一脸淡定道:“喂,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在潜龙渊里残害性命的又不是你,你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回去之后和清崖子前辈好好认个错,大不了受些惩罚,这样事情就能过去了。放轻松,实在不行我和你一同回去,我替你当面说情,看在我干娘的份上,他总得给些面子吧!” “可是……” “可是什么?” “嘿嘿,他不愿意说,我替他说。他犯一个大错,他不该设计残害自己的师弟,更不该与吴之宣成为一丘之貉!” “是谁!” 孙无忧回头望去,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飞鹏背上,赫然坐着一人。同一时间,数名打扮利落蒙面人已经几乎下到崖底,弯臂搭箭,箭簇已然对准下方的孙无忧与杜勋。 “这些家伙是……” “是吴家人,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翻身跃下,骑在大鹏之上的男子轻轻落地,连脚下的泥土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孙无忧与杜勋双双起身,后者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之后,长叹口气,神色黯然道:“你终于还是来了啊,吴帅!” 孙无忧双眼瞠张,思索了好一阵之后,才终于结结巴巴道:“他……你说他是吴帅?他的身体不是已经被野兽吞噬了么,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此话一出,对面吴帅哈哈一笑,挺了挺自己利剑般的腰杆,春风得意道:“说起这件事情,我还得多谢杜勋师兄呢!如果不是他与霍重师兄暗中串通,我带到那处荒山之中,我又怎会肉身被毁,只留下了一颗首级。” 孙无忧定睛望向对方的身体,发现对方的脖颈处系着一块黑色的布条,好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同一时间,他又看到对方抬起的手掌,粗糙的皮肤,粗壮的关节,布满老茧的手指,与其年轻的面容极不相符。某一瞬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向来反应迟钝的他,这回竟然变得灵活了许多。 “难道,这具身体根本就不是你的?” “唰唰唰唰~” 伴随着蒙面人相继跳下,孙无忧与杜勋二人立时被包围起来。从他们的气息判断,来者竟是一众不俗好手,除了修为武艺高强之外,其丰富的作战经验,以及多年以及来磨练出的无间默契,俨然已经将他们几人融合成了一名不可替代的绝世强者,若是一起动手,其厉害程度绝不下于身后倒在那里的邵翁。 自己已经力竭,杜勋的状态也不容乐观,以免再次发生冲突,孙无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上前示好道:“既然都是同门,咱们还是坐下来再好好说吧!” 吴帅偏头看了孙无忧一眼,后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前侧突然传来数记刺痛,就好像被人用针偷袭了一样,酸麻难忍。 “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现在可是吴家的大少爷,你这种凡夫俗子怎好意思与我直接说话。你的身上可真是难闻死了,简直比暴毙了三天的死人还要恶臭。” 被吴帅这么一番言语教训之后,孙无忧悻悻地退了半步,候在一旁。而这时候,吴帅重新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师兄杜勋,进而面露诡笑道:“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杜勋心中一震,随即面色阴沉道:“难道……你见过他了?” “没错,就是那个授意你搞了这一切的那个家伙。他把你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甚至还送给了我一份天大的礼物。” 杜勋眉头紧锁,一股不祥之感油然百生,令其声音也因此变得颤抖起来:“难道你的身体……” 话音未落,杜勋身后忽然闪出一道阴影,笔直地朝那杜勋袭去。 反观杜勋,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竟然不闪不避,纷乱之间,他的手掌竟然穿过重重防御,一兴掐在那人的咽喉之上。恍然间,吴帅的背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怪异脸谱,脸谱之中随之升起一股强劲气流,并将杜勋祭出的那道分身登时瓦解吸收。 “阴风魔具,你用的果然是他的招式!” “哈哈,是了!你现在所见到的这这副身体,正是来自于那个人,二十年前曾与孙长空一众共迎大敌的异界王者,薛藏真!” 话音一落,杜勋两脚一软,竟然直接瘫软在地。孙无忧上前搀扶,前者却轻轻挥手道:“算了,你我不必再继续挣扎了。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躺在这里死得舒服一点。” 孙无忧见杜勋已然战意全无,心中急切的他,连忙呼喊道:“喂,你怎么这种时候豁然放弃了?我虽不知道那个薛藏真是谁,但如果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到场就放弃求生,那也太懦弱了吧!况且,既然是我爹的战友,我就不相信他会对我痛下杀手!” 第五百九十七章 加戏 突如其来的变数,死而复生的同门师兄弟,当杜勋看到对方随手便施展出了那一招阴山魔具之后,已然完全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呆立在原地,口中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薛藏真的身体为何会被你……” “哈哈哈,你也没有想到吧!你一直敬仰尊重的良师益友,竟然会中途变卦,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保我周全。不过,我现在对这具身体还没有太过熟悉,许多能力连我自己都还没有融会贯通。刚好,既然你是我的师兄,陪我过两招应该没有意见吧?” 两世为人的吴帅,此刻已然脱胎换骨,勾勾手指的工夫,原本瘫坐在地上的杜勋,竟然自行悬浮起来,进而朝对方骤然飞去。 “魔丑法戏!” 说话之间,吴帅身后的那枚脸谱,忽然发出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残影,相继撞向前来的杜勋。而随着第一次撞击成功之后,杜勋的身体都会因此发生颜色的变化,先是红,后是黄,再是蓝,最后变成漆黑模样。最后的最后,一道苍白无光的诡异人脸径直朝杜勋掠去。眼见到了近处,那人面竟开始扭曲狞笑,并张出那仿佛包含着无穷黑洞的巨大嘴巴,欲要将杜勋一口吞噬。 “不!” 如今的孙无忧已经真气耗尽,虽然有心相助,但却无力回天。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血影忽然拔地而起,散发着妖异红焰的巨大手臂,竟然拦在那枚人脸之前,并将其握于手心之中,“咔咔”几声脆响之后,致命一击所化的白色人脸竟然砰然碎裂。同一时间,站在对面的吴帅忽然调转过头去,望着那只巨大手臂的末端,口气阴沉道:“居然还有一只蝼蚊还活着,那就先送你归西!” 吴帅抬起左手用力一抓,半空之中遽地降下一道黑色脸谱,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入到那枚土坑之中。巨大的力量使得整个渊底都因此发生了变形,众人脚下的岩体更是裂出无数伤痕,用脚踩上去,竟有一种绵软的感觉。 “小青!” 知道是亚龙小青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如今眼见对方被那强力一击彻底砸进地面之中,生死未卜。本来已经放弃抵抗的杜勋,忽然重燃斗志,一时间胸前伤口处黑水涌现,一股不详的气息随之自其周身弥漫开来。 “哦?原来霍重师兄也在这里,这次刚好可以与你们一起算算旧帐。” “师兄,这次先助我一臂之力,如果能够侥幸活着离开,我再向你好好赔罪。镜花水影功!” 吴帅冷笑道:“还想动用绝招,我可不会给你机会,去!” 说着,吴帅面前忽然闪出一道与其长相一模一样的幻象,骤然撞向前方的杜勋。然而,不等完全来到跟前,那幻象竟突然肿胀变大,最终伴随着一阵冲天火光,化为一记惊人的爆炸。 “嗡!” 当爆炸的余波渐渐散去之后,本来就已经满目疮痍的深渊之底,已然变成了岩浆的河床。以刚刚爆炸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无数细小的支流,若是从正上方看下去,渊底处就好像长了一条巨大的血管一样,并将末端伸向四面八方。 “哈哈!这具身体可真是不错,吴之宣那个家伙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还有我爹那个老顽固,你居然将吴家的命运,交给一个半路捡回来的野种。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吴帅是如何将他击败的!” “嗡~” 就在吴帅以为今日之战就要以自己的完美胜利告终之际,一块巨大的岩石忽然跌落倒地,在那之后,孙无忧垂着一条血肉模糊的手臂,半蹲在那里,气喘吁吁,但即使如此,他的脸上依然充满了得意的笑容,因为他不只从刚才的爆炸这中存活下来,还救下了同为目标的杜勋。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得休息一下!” 随着孙无忧当场昏死过去,其旁边的空地之上忽然升起一枚黑色的圆球。圆球表面异常光滑,就好像被精心打滑过一样,看不出有丝毫瑕疵。忽然间,圆球的正上方激起一圈圈涟漪,一枚双眼微瞑的面容缓缓从中浮现出来。同一时间,臃肿的球体开始内部坍缩,并慢慢化成一个人类的轮廓,赫然呈现在吴帅眼前。 “噔噔噔噔噔,唰!” 不等那人影完全凝实,之前分散在四周的一众蒙面人纷纷聚拢过来,一件件锋利兵刃相继亮起,空间之中立时多了一分萧杀之气,在此等恐怖的威压之下,地面之上竟然再次浮现出一道道伤痕,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刀刃从上面斩过一样,并将所有矛头一同指向中心处的那人。 “噌噌噌!” 透体而过,摧枯拉朽,不费吹灰之力。这些人蒙面人原本就武艺超群,再加上蜱上所持的兵刃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兵利器,所以在出招的过程之中并未受到太多阻碍,锋刃准备无误地没入到各大死穴要害之中,其中一只手刺还插进了天灵盖内,景象分外吓人。 “哈哈,杜勋,看来你的绝招没有用武之力了啊!” “哦?是吗?” 话音一落,本应该已经断气身亡的杜勋忽然睁开双眼,一股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劲力忽然反弹出来,并将那些兵刃连同几名蒙面好手一同震飞出去。眼见其身上的伤口一一愈合消失,回天帅两眼微眯,笑容阴险道:“这都杀不死你,看来得本少爷亲自出马了。接招!” 吴帅双掌于胸前相击,呼吸之间,数枚脸谱自其面容之中分离出来,并从不同方向,一同射向新生的吴勋。而此刻的后者,似乎还没有从融合的前奏之中回过神来,任凭那些脸谱撞击在自己的身体各处。一声声爆炸相继跃起,那尊黑色的身躯被轰得东倒西歪,面目扭曲,活像一只泥塑。可令人费解的是,待爆炸结束之后,原本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竟然自行恢复,并再次变回到之前的完整状态,身上不留一丝受伤的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我就不信你能永远地自愈下去!” 眼见自己接连几波攻势都没有取得应有成果,才获得这具无敌身体的他立时着急起来,索性亲自迎上,拳脚掌踢,狂风暴雨般地袭向对方的跟前。然而,使用了镜花水影功之后的杜勋,就好像是一只永远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生命力异常顽强的同时,还拥有寻常生灵忘尘莫及的恢复能力。一次次的中招,接着便是一次次地完好如初,任凭吴帅使出混身解数,竟然连让对方退步的资格都没有,反而是自己因为连续发力,导致气血供应不足,大脑因此不住地眩晕起来。 “吴帅少爷,你没事吧?” 一名蒙面人上前搀扶,吴帅用力甩开对方的手掌,恶狠狠道:“还愣着做什么,一起上把他给我碎尸万段。一群吴家人,居然连太一门的一个普通弟子都应付不来,这种事情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在吴帅的连连喝斥之中,之前被强势震退的一众蒙面人重整旗鼓。已然见误到杜勋的不俗实力的他们,这次改变了战术,并将兵器收起之后,又从身后掏出一种造型怪异,形同镰头,却并未开刃的兵器,后面连接着一条黑色的锁链,几人呼啦一下全部散开,并将杜勋包围起来。 “追魂索命阵,动手!” 一声令下,七人手里的兵器全部掷出,位于中心处的杜勋避无可避,只得任由自己被其击中。然,因为没有刀刃,那些镰头只是挂住他的四肢躯干,以及脖颈,却并为对其造成可见的伤害。而由于七人施力的方位截然不同,使在被包夹在里面的人竟被这七股力量,暂时镇住,无论朝哪个方位挣脱,其余六个方向的力量都会随之将其重新拉拢回来。 “既然一般的招式对你没用,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吴家的异族之力吧!” 说话音,吴帅从怀里掏出一物,乃是一面紫色的三角令旗。随手将四面旗子插到杜勋身外的四个方位之后,潜龙渊内的云雾竟因此变得躁动起来,风起云涌之间,白色的雾气竟然变成了灰黑色,一阵阵雷鸣闪电不时从其中滚滚涌现,空间之中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冰点,让人有种痛不过气的错觉。 “杜勋,你该感到荣幸的。我们现在所施展的,乃是当初吴家老祖用来对付仙人们的方法。他们与你一样,也是凡俗之力杀不死的异类,在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与推衍之后,终于被他老人家悟得了此阵。能和高高在上的仙人死于同一法阵之下,你该瞑目了。追魂索命,五雷轰顶!” 伴随着吴帅抬起右手,一道金色光影忽然自其指间飞离,并在下一刻落到杜勋的头顶上方,化为一面若有似无的金色旗帜。如同发出了最后通牒,积聚在云层之中的至刚至阳之力,当即显现,并化为一道道巨型霹雳,笔直地斩向下方的杜勋。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一命相承哀兽泪 剖心剜胆英魂归 “不能死,朋友不能死!” 眼见天降金雷,即将把那被困在追魂索命阵之中的杜勋轰成灰烬,千钧一发之际,先前被砸入到地面之中的亚龙小青忽然突破大地,纵身跃向半空之中。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红光自其体内飞快涌现,一双几乎可以覆盖整个渊底空间的巨大骨翼,赫然背在身后,并带着他飞到杜勋的正上方。 “小青,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等杜勋从这种种情况之中反应过来,金色雷光已然轰击在小青的身体之上。一记记沉重的劈击,一次次震耳欲聋的轰鸣,潜龙渊的特殊地势使得它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巨大扩音器,并将渊底发生的惨剧扩散到百里之外的地方。也不知怎么了,常年笼罩在山顶之上的云雾竟然破天荒地自行褪去,而原本黯淡无光的植物身上,竟是显露出久违的活气与神光,迎着太阳触发出勃勃生机。 经过了先后数次的战斗洗礼,如今的潜龙渊已经面目全非,甚至连脚下的坚硬岩体也被生生削去了一尺有余。意识泡菜的杜勋好不容易从废墟之中爬起身来,刚才连番的剧烈雷击使得他的双耳暂时失去了呼力,唯一能够听到的便是嗡嗡的耳响声。 “小青,你在哪里!” “嗖,砰!” 在杜勋那近乎哀嚎的呼喊之中,一枚黑色的物体忽然掉落在他的身后。回头一看,一个混身散发出阵阵黑烟,面目无非,四肢不全,甚至连死活都不能确定的可怜之人就这么趴在他的面前。后背之上,因为先前天雷的灭世之力,竟是被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其中一抹淡淡的血光正在里面颤动着,忽明忽暗,看样子距离完全熄灭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杜勋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悲痛,跪地将对方翻转过来,看着那张被完全毁去的面容,他终于还是开了口,小声道:“你听得见吗?” 小青将那只剩下半截的右臂慢慢抬起,已经不能视物的他,只能凭感觉去寻找对方的位置,并将自己的残肢放到对方的脸颊处,气若游丝道:“朋友,活下去。” 终于,小青胸口之中的那道红光还是消失了,随即其身体见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化成齑粉,冯变成一滩灰烬,铺洒在面前的空地之上。 “杜勋啊杜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今的你已经相当后悔吧!好了,你的亚龙同伴们已经死光,现在终于轮到你了。” “哈!” 一堆碎石之中,孙无忧的身形突然站起,此刻体内的真气依然没有得到补充,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旧毅然决然地朝那吴帅飞奔过去,以此作为契机,给杜勋创造逃生的机会。 “快走,这里由我顶着!” “哼哼,我吴帅就长得这么慈眉善目么,怎么是个人都想与我较量两招?我可没有时间和你玩耍,死开!” 吴帅身形未动,脸上忽然闪过一道白影,直接撞中孙无忧的面门,砰的一声巨响,后者被爆炸的火浪当场掀翻。滚滚黑烟自其面部升起,不知现在的他受伤情况如何。 “对付杂鱼的最好方法,就是一击毙命,绝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先送你过去!” 说话间,吴帅双臂一振,学后空间之中再次浮出出先前的那只巨型脸谱,正是阴风魔具显现神通。而被其魔力笼罩的孙无忧,此刻已然飘入到半空之中,并准备朝那面谱的嘴中飞去。可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绿色的手掌忽然握住了孙无忧的一只脚踝。 “你是刚才那个春爵邵翁,你居然还没死?” 在吴帅的疑问之中,邵翁混身的“绿意”渐渐褪去,突然间,一层剔透的晶石自其体内慢慢长出,并化作一套翡翠般的盔甲,均匀地覆盖在皮肤之上。 “刚才我不过是睡了一会儿,没想到这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你是吴家人么?” “哼,知道就好。你我虽属于不同阵营,但毕竟现在没有利益冲突,我和他们二人有私怨要了结,你还是让开吧!” 邵翁吐了一口嘴里的浓痰,略带挑衅的口吻道:“巧了,我和这个家伙也有点恩怨,杀他怕只能是我,你得往后站一站。” “呵呵,四季将就是四季将,说话的口气果然很大。不过,不要忘了这里是蓬莱大陆,不是初升大陆,识相的话你最好快走,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潜伏在四下的蒙面高手一众再次现出真身,与上回一致,手里同样亮出那种怪异的镰头兵器,虎视眈眈地盯着邵翁,一丝懈怠都没有。 “区区几只虾兵蟹将就想让我就犯,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哈哈哈!这话若是放放到之前,我一定会深信不疑。不过,你和他们交手的时候,刚好被我看到了整个过程。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致命缺点,而你将毫无胜算。” “哦?是吗?那我倒想试试看。我想看看,你们吴家人究竟是不是像传说之中那般厉害!” 听到这里,吴帅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说实话,现在的他还不想与邵翁为敌。不是因为他本身,而是因为其背后的人皇。杀了四季将之首的邵翁,无异于与向人皇宣战,而惹怒了这位传说之中的恐怖人物,哪怕是战神吴家,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春爵,你不要逼我们动手。” “哼哼,这事你们摊上了就别想放下!” 话音一落,邵翁体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强劲力量,硬是将孙无忧从半空之中“薅”了下来,并将其踩在自己的脚下。同一时间,位于四周待命的七位蒙面人随即抡起手里的兵器,并将目光全部投向眼前的春爵邵翁。 “好,那你就去死吧!” 吴帅的话就是命令,七把兵器在这一刻全部脱手而出。由于铠甲上方拥有许多棱角部位,这让那些跃起的镰头在寻找目标的时候就容易了许多,叮叮叮几声脆响之后,邵翁的身体已经被众兵器完全缠住,七人同时发力,哪怕是强如邵翁这样的绝世高手,也难逃被定身的命运,终究还是陷在了原地,一步也无法踏出。 “哈哈哈,我道你有什么不知名的杀招呢,原来只是纸老虎,假把式而已。哦,对了,刚才你的似乎是消耗了不少真气,看来现在的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的。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我们的春爵大人吊起来。” 蒙面一众应诺之后,咋啦一下子全部散开,轻身一跃,便爬到了崖壁之上。借着手中锁链的束缚,七人合力之下,邵翁一点点被从地面上吊离起来,眨眼之间已经来到距离渊底一丈多高的位置处。这时候,得意洋洋的吴帅大摇大摆地走到跟前,愈发嚣张道:“年纪轻轻就能击杀四季将之首的邵翁,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我吴帅岂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成为名人?不知道人皇他老人家见到你的首级时候,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呢?” “说够了没有,要杀我就趁现在,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吴帅从不做后悔的事情。况且,你现在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凭现在的你,还能兴得起什么风浪。不过有件事情你倒是提醒我了。未免意外发生,我得先废了你的手臂,省得待会你濒死反扑,伤了我的部下。让我看瞧瞧看,是先把你的左手炸断,还是将你的右手断掉呢!” 一边说着,吴帅伸手去够邵翁的身体。忽然之间,一丝刺痛自手腕处传来,不及反应,前一刻还完好无损的手掌,竟然齐腕掉落下来,刚好砸在吴帅自己的脚面之上。 “我……我的手,怎么会……” 来不及捡起断手,吴帅抬头望向面前的春爵邵翁,此刻的他嘴唇微泯,唇齿之间有一条细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发丝,刚刚邵翁就是借助这一根不起眼的头发,利用其绷断瞬间产生的惊人力道,完成了近乎完美的极限反杀。 “绝杀,春朝青发!” “这……这怎么可能,你的双脚明明已经离开地面,而且之前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何你还保留有这么巨大的力量,这不可能!” 吴帅边说边退,眼睛不住地瞟向附在石壁上的同伴部下。可让他万分震惊的是,那七人如今就好像失了魂似的,全部攀在上面一动不动。反观被重重兵器锁住的邵翁,气息却是越发高涨,最终随着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其翠绿色的身躯终于重新落回到地面之上。 “不用惊讶,其实是你们无意之间帮我了一把,否则我还不会像现在这般恢复得如此之快。至于他们几个,就在刚刚一瞬之间,我已经利用隔空点穴的方法将他们全部定住。现在好了,没人打扰你之间的战斗了。还有一件事,你叫什么来着?” 第五百九十九章 兄弟齐力 邵翁的态度令得一向作威作福的吴帅当即恼羞成怒,眼见自己的一众部下已经指望不上,一只手掌还被意外断去,惊慌之下,他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上方越发清晰的天空,高声呼叫道:“事已至此,请前辈现身相见!” 此话一出,邵翁眉梢微摇,语气阴沉道:“怎么,这里还藏有别人?” “哼哼,你也就现在能够得意一会儿,等到那位高人降临,你就知道什么才叫云泥之别了!” “好,那我现在就让你化身淤泥!” 重获神力的春爵邵翁杀气大盛,手臂抬起之际,一道绿光顺势于掌前显现。虽然此前吴帅并未见识过这般招式,但从其脸上洋溢起的冷酷笑容不难看出,此招的威力之强,杀伤力之大,将会远超自己之前所见的所有杀招。心中大骇之际,明明已经具备超强实力的他,竟然下意识间向后退了两步,借此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 “不用跑了,准备消失吧!绝技,春雨破冬风!” “嗡嗡嗡嗡~” 邵翁拳头挥落,空间之中随即响起一阵莫名的怪响,而原本浮于手边的那道绿光,如今竟不知是何缘故,尽数消散无踪。一时间,半空之中一道无与伦比的强烈白光骤然出现,邵翁抬起挡在眼前,希望借此看清眼前发生的情况。而就在那光亮的中心处,忽然缓缓走下一道人影。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吴帅,如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上前两步,跪地叩拜道:“恭迎前辈大驾!” “嗯?” 蓦然间,光中那人转过身来,邵翁只瞥到对方一眼,便被一股突灵其来的庞然怪力狠狠击退。待站定身形低头察看,胸前的翡翠战甲竟然被轰出了一枚圆形的印痕,直到现在他的内脏还因为刚才的冲击余叔战栗不已,一时间,强烈的危机感袭入脑海之中。 “尔尔小辈,也敢正视本尊真面目,回去和人皇说,过几天本尊自会找他,滚吧!” 说话间,一道劲风毫无征兆地自地面升起,待邵翁回过神来,那怪风已然卷中他的下半身,并将其生生托举到高空之中。 “这……这股力量,难道你是风……”、 不及将话说完,这股旋风突然遽增数倍,并化为一只无形巨手,将其整个人全力丢出潜龙渊,一眨眼的工夫便再也看不见的踪影。眼见大敌败退,吴帅顺势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孙无忧与杜勋的面前,趾高气昂道:“现在你们的最后救命稻草也不见了,现在咱们该好好算算帐了。” 吴帅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只断手,轻轻往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按。下一刻,一股乳白色的炁竟从体内自行逸出,并环绕在伤口处,缓缓转动起来。一连运行了十圈之后,白炁渐渐散去,吴帅拿开另一只手掌,并尝试性地握了握方才接上的断手,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异常激动的神情。 “强者就是强者,怪不得我能轻而易举地挺过危险期,完美地与这具躯体融合,原来我的体内居然拥有如此神奇的自愈能力,有了他天底之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后方,那名被白光簇拥着的神秘高人轻哼一声,语气冷酷道:“这么点把戏就把你给唬住了,战神吴家的后代已经沦落到与市井小民一样的目光短浅了么?薛藏零真乃是这个世上屈指可数的至强高手,他的见识与博学,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终其一身都无法领略到的。而你之前施展的那几次所谓的杀招,不过是他众多‘把戏’之中冰山一角而已,如果使用得当,别说是区区一个春爵,就算是将整个初升大陆完全抹除也不在话下!” 听过高人的讲解之后,吴帅对于自己现在的实力以及体内的巨大的潜能更是深信不已,重新将目光投向地上的二人,并最终落到杜勋的身上。突然间,杜勋的身前显出一枚面具的轮廓,紧接着其人竟然不受控制地自行站立起来。哪怕镜花水影功再如何强大,但于如今的吴帅跟前,却是一点威力也使不出来。杜勋的脸上浮现出一次又一次地痛苦之色,显然现在的他正在暗中与另外的“自己”奋力搏斗,以来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不用浪费力气了,就凭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抗拒我的魔戏幻影。刚才那个小子不是一心要保你性命么,去,把他给我杀了。” 突然,吴帅体内的邪恶本性被无意之间完全唤醒,眼见刚才二人情同手足,甘愿为了对方抛头颅、洒热血的情形,自小便在家中严厉管教之下,鲜有机会体会人间情谊的他,竟心生妒火,誓要二人自相残杀,毁去这一段真挚友谊。 另一边,孙无忧因为之前的战斗,刚刚从地上爬起身来,抬眼看到杜勋表情痛苦的样子,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微笑道:“不用内疚,我不怪你。这不是你心中所想,也不是你有意为之。” “快……快走!” “哈哈哈,走什么走。你现在被我的魔戏幻影控制,如果不能如我意愿完全相应任务,就会全身经脉爆裂,七窍流血而殁。要么你死,要么他死,自己选吧!” 杜勋努力张开僵硬的颌骨,声音颤抖道:“闪开!” 孙无忧苦笑道:“可以的话,我自然不想待在这里。只是,方才的战斗已经将我全身的气力耗尽,光是跪在这里我已经使出了全部力气,再也无法挪动半步。既然你我之间只能存活一个,那你动手吧!” 说完这一切,孙无忧缓缓闭上眼睛,静静等等死亡的到来。而此时陷于两难境地的杜勋身体不住地拌动,大片的黑水自其体表相继脱落,并暴露出本来的样子。 “要我杜勋残害朋友换取性命,我杜勋做不到。吴帅,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将你的只头毁掉,否则你也不会有今日的得意。” “哈哈哈,斩草要除根,这种道理清崖子没有告诉过你们吗?废话别说,快点动手!” 吴帅眼中紫光一闪,印在杜勋胸前的那枚面具竟然好似要从体内钻出来一样,随之高高隆起,撕扯着杜勋身体,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就在即将放弃抵抗之际,杜勋双眼紧闭,大声怒啸道:“师兄,看你的了!” “噗~” 面具成功从杜勋的身上分离,并径直撞向对面的孙无忧。可就在即将触碰他身体之际,面具幻象竟然涣散消失,不见了踪影。而更加诡异的是,刚刚还站在那里的杜勋,眨眼的工夫竟然换了一副模样,孙无忧缓缓睁开眼睛,不禁脱口而出道:“霍重,怎么是你!” 霍重抬起双手,看着如今的自己,怅然若失道:“我……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我看到了杜勋,他向我道别,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远处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那位神秘高人,语气悠长道:“最后关头,竟然能够自我解体的方式,不仅将体内的另一个人重新释放出来,还借机破解了幻影之术,保全了朋友的性命。嗯,虽然只是亚龙,但能够做到这一点也算得上是难能可贵,你们的祖先看到的话,一定能够吟咋舌九泉了。” “可……可恶!就算是自我毁灭,也不想让我趁心如意么?好你个杜勋,不过你以为这样他们两个就能幸免于难?简直天真!” 孙无忧猛然瞥见吴帅凶狠地朝自己这边走来,赶紧出声提醒道:“小心身后!” 话音未落,吴帅凌空跃起,双掌连环,数枚面具凭空出现,尽数撞向下方的霍重。电光火石之间,还未从茫然之中缓过来的霍重,突然察觉到脑海之中传来一个讯息,随即自己手掌便迎了上去。“砰砰砰”几声炸响之后,所有的面具幻影尽数破碎,反观与之为敌的霍重却安然无恙,只是指间有一股淡淡的黑气缓缓飘散,而后什么也没肖留下。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是这具身体的神通大不如从前,为何连霍重都能轻易接住我的杀掌!” “这……这种感觉……杜勋居然在我体内,我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说话间,霍重只觉得右侧眼眶突现一股莫名的灼热感,而在外人看来,一股紫红色的炁自其体内深处显现,并聚集到右侧脸颊部分,立时将春变成了阴阳脸的模样。看到霍重这副模样,迟疑了片刻的吴帅,终于忍不住道:“杜……杜勋,你究竟是霍重还是杜勋!” 慢慢将手掌从灼烫的部分移开,重新抬起头来的霍重,脸上居然流露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此时此刻,位于几人丈开外,一块不起眼的岩体因为宫番的震动终于应声开裂。万千疾光当即从中暴射而出,一道道充满玄机奥妙的咒文相继显现在四周的石壁之上,并最终全部融入到那块石板之下。 “咚!” “嗯?跃离法阵居然自行启动了?” 第六百章 血河血魔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先前亚龙小红战死之际,身上的一片龙骨,无意之间飘入到了这场石板上方。而如今石板破裂,令得那仅有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晶石顺势落入到法阵之中。经历了数百年的沉寂,跃离法阵再次苏醒,一阵气浪夹杂着霉变的气味随之四散开来,而一直关注吴帅的那位神秘高手,忽然回过神来,望着那团突然升起的光柱,眼中随即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跃离法阵居然启动了,终于轮到本尊出马。喂,吴家的小鬼,你在这里陪他们玩一会儿,本尊去去就回!” 此刻,吴帅还未搞清楚眼前的怪象,如今高人突然离场,本来胜券在握的他,一时间竟然心虚起来,气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可一世。 另一边,与杜勋一样,脸上长出紫色红胎迹的霍重,不知是何缘故,体内随之升起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而在这股力量背后,那个与他并肩作战数次的师弟杜勋竟然显现,只是没有站到他的身边,而是于他的体内豁然醒来。 “杜勋,这是怎么回事,我们……” “先别问了,现在是打败吴帅的最好时机,等那老家伙回来,咱们都得死!” 杜勋一语道破其中利害,霍重旋即抬头看向对面的吴帅,见其已然恢复生机,成功续命,惊讶之余,来不及多想,一拳挥落,万钧之力顺势砸下,吴帅轻身闪过,却不想那一拳的威力竟是出奇的大,方圆两丈之内的地南竟被他打得颤抖起来,而吴帅因为一时大意,脚底一歪,不小心跪倒在地。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霍重的第二记拳头已经迎面轰落。吴帅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情况之中回过神来,浑实的拳头毫无保留地重重撞击在他的脸颊之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张白晳英俊的面容立即浮现出一道裂缝,人则顺势向后跌落,仰面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哼,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要掉以轻心,他还没有昏死过去!” 在杜勋的提醒之下,躺在那里的杜勋忽然双眼怒张,紧接着位于脸部的那张面容,竟然自行弹飞起来,一举轰击在霍重的面门之上。 “砰!” 吴帅安然无恙地重新起身,而脸上的那道伤口也因为之前的面具分离而彻底消失不见。另一边,霍重挥手震散硝烟,微风袭来,他的脸上竟然传来一阵分明的刺痛,伸手去摸,就在刚刚自己打过吴帅的相同位置处,竟然出现一条两寸来长的裂口,别说触摸,就是经风一吹都无法忍受。看着吴帅得意的样子,霍重忍不住怒声道:“吴帅,你这家伙在我身上施了什么魔法,我的脸是怎么了?” 吴帅笑道:“没什么,只是用来欢迎你的见面礼而已。霍师兄,你和杜勋串通一气,害我性命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 “害你性命?你在说什么?苍鹰岭的事只是意外,我们两个只是想给你一点教训而已,并没有要致你死地的意思。” “呵呵,霍重啊霍重,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竟是如此虚伪无能,大丈夫敢作敢当,还在这里诡辩是什么道理。” “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将你骗到苍鹰岭确实是我们的主意,但害你性命的不是我们。” “胡说,刚才杜勋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事情,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什么,杜勋承认了?他承认什么了?喂,杜勋,你快出来说句话。” 霍重尝试与体内的杜勋对话,但此刻的对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点回应也没有。眼见吴帅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森,霍重深深叹了口气,当即道:“说吧,你想要怎样!” “这个好办!你们让我没了身体,被迫与别人合而为一。那我现在也要将你碎尸万段,只把你的头颅送回太一门,怎么样?” “胡说八道!我可没你那样的实力,脑袋搬家,我岂不是必死无疑?” 吴帅笑道:“你怕什么,太一门里有太一神水,太一神水可以满足世间大多数的愿望。只要清崖子想救你们,绝对有能力为你们的高到神水。如若他不答应,那也只能说明平日里被你们挂在嘴边的师傅不过是个虚有其名的幜子罢了。” “吴帅,你别欺人太甚!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么?不过是几张面具而已,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霍重双臂一挥,一股强劲气浪当即吹去。此刻,在数丈之外的中心位置处,神秘高手围着地上的碎石转了两圈,大袖一挥,覆在法阵之上的杂物被一并抹去,连点灰尘都没有落下。一时间,组成跃离法阵的众多花纹,随这爆发出超出之前十倍的光亮,一时间,石壁,地面,甚至连几人的身体,都变成了与光芒相同的湛蓝色。看到这一幕的神秘高手当即面露喜色,拍手称快道:“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现在跃离法阵启动,本尊终于可以开始行动了。” 说着,神秘高手随手一抓,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剑立即现于掌心之中。期间没有丝毫迟疑,剑锋劈落,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忽然乍现出无数细碎的光束,并伴着一连串刺耳的碎裂声,化为漫天光斑,飞快消散。 原来,就在跃离法阵周围,早已被先人部下了用以阻挡旁人进入的禁制,如果破解不得法,禁制内的毁灭力量,将会瞬间将闯入者击毙,不给对方丝毫后悔的机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与霍重阴差阳错地与死亡擦肩而过,否则以他们的实力,绝对没有办法与法阵上的禁制相抗衡,后果不堪设想。 “哼哼,区区方术,也敢阻我步伐。现在,本尊倒想看看谁还敢上前送死!” “嗖!” 神秘高手忽然咬嘴牙关,只见在他的上下两排牙齿的中间处,赫然多了一枚尖锐的石子,如果不是刚刚及时制住,现在的他已经被此物洞穿了咽喉。 吐掉嘴里的石块,神秘高手双手举起,并合十胸前。顷刻之间,面前的渊底空地竟然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紧接着一道人影便从侧面闪身而出,顺势落到神秘高手的侧边不到一尺的位置处。后者转睛看去,迟疑了一下之后,随即轻声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还能动弹。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力竭了么,为何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因为我不是孙无忧!” 话音出口,大片黑气自那人的身后滚滚涌现,片刻之间,一件巨大的黑袍已经套在身体之上,上面的衣帽则戴在头顶之上,一团黑气随即挡在面门这上,使得它人看不到自己的面容。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自其体内缓缓飘出。神秘高手听罢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道是什么邪祟呢,原来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刚才出手偷袭的就是你?” 神秘高手嘴中的阴阳人不是旁人,正是栖息于孙无忧体内的九幽魔姬。方才,孙无忧由于连番的战斗,已经活活累昏过去。而因为渊底光亮有限,造成了绝佳的现身条件,九幽魔姬这才趁机借过孙的身体,并以这样的诡异模样出现在那神秘高手的面前。 “看来你还没有认出我的身份。”九幽魔姬悠悠道。 神秘高手眉头微皱,随即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认识吗?” “对了,你确实不认得我,但我却认得你。血河,不对,你是血魔,对吧?” 此话一经出口,那位神秘高手的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震,原本高傲嚣张的态度也因此好转了许多。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这么想来你也是魔界中人?不对啊!就算你是魔人,但知晓此事的大多已经不在世间,就算是有,他们大多也都归隐山林,早已不问世事。你究竟是谁?” “哼哼,谁能想到呢,当初血河之中的一缕残魂,竟然通过后天的不懈努力,炼化出了属于自己的肉身与灵识,还打着血河魔君的旗号,在世间肆意横行。只是,假的真的不了,真的假不了。你和真正的血河魔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你所释放出来的强大气场,也不过是平日里观察血河魔君修炼,模仿出的假把式而已。既然你已经独立化形,又何苦以别人的面目示人呢?” “你你你……你这个混蛋,快点给我闭嘴!天底之下只有一个血河魔君,那个人就是我。你这家伙不知从哪道听途说的鬼话,居然也敢拿到这里显摆,我这就送你归西!” 神秘高手双目充血,面露癫状,双掌高举过头顶,方才被其开辟出的那道地缝之中,忽然有秽气不断涌现,闻上去腥臊难耐,让人胃中翻腾不停。 “呵呵,就算被你召唤出血河真迹又能如何?这里不是魔界,缺少魔气的支撑,你的魔力只能发挥出三成威力,中凭这点能耐是杀不死我的!” “你……你究竟是谁!” “哼哼,我就是你一生的噩梦——血河魔君方惜时的亲妹妹啊!” 第六百零一章 龙珠争夺战 “亲妹妹?你难道是九……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九幽魔姬奸笑道:“你出身卑微,不为外人注意,常年生活在那暗无天日的血泉之下,只有血河魔君出行的时候你方有机会跟随一同前往外界。对于旁人而言,你只是他的一道影子,一生都要为他所用,所羁绊。直到他消失以后,你这个影子才有机会以独立的身份降临世间。然而,就算世间没有了血河魔君,你以为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吗?血河魔君,更何况是血脉最为纯正的天魔,你以为只凭那点自血泉之中盗得的微末魔力怎敢与我们相提并论?血魔究竟只是血魔,永远都成不了魔君。” “你……你住口!” 被九幽魔姬三言两语道破身份玄机,血魔身上的白光遽地隐没,大量的血光自其体内不断迸发,好似要将其身躯撕碎一样,并在皮肤之上留下一道道密集的裂痕。 “哼哼,我说起来了,没有魔气支撑,你的神通只能使用三成威力,再多了一分便要爆体而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人间的,但将你带到这里的家伙,一定没有告诉你这一点。” “不……不会的,他和我说过,凭我现在的实力,足以与当日的血河魔君相媲美。他不可能骗我,他还要指望我创造一番大事业。我不服!” 随着血魔体内的魔力加剧涌动,周围环境受其影响,进一步瓦解崩溃。向那地下沟壑望去,在那黑暗的最底暗,一团血晕正在里面肆意翻滚,好像随时都要破土而出一样。九幽魔姬瞥了一眼地下的情况,随即轻笑道:“不用再浪费时间了,现在如果及时收手,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这里便是你的墓地。” “我不信,你骗我!” 受血魔体内魔力牵动,跃离法阵之内的光芒飞快激增,由于光亮过强,甚至可以透过皮肤,看到体内的种种景象。而正在癫狂之中的血魔,无意间看到九幽魔姬的状态,随即怪笑道:“原来如此,你也不过是一道魂魄而已,我还以为你是本尊降临呢!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下去成为血泉的一部分吧!” 洞察到隐情的血魔忽然改变战术,一道血手掌忽然从天而降,直击那道黑气包裹的身影。九幽魔姬猛然抬头,两只黑手印凭空显现,刚好架在血手掌的跟前,与其形成对等之势。双方一经接触,一道道波纹相继朝四周扩散开来。眼见石壁上的岩体接连跌落,正与吴帅交手的霍重,体内的杜勋忽然尖叫道:“不好,不能让他们这样打下去。不然触动了隐藏在潜龙渊之中的陷阱,这里会被夷为平地!” 不只是杜勋,吴帅同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见霍重听取杜勋的话语,一时间分神,自己顺势抽身翻身向后。同一时间,数道面具趁机打出,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先前被邵翁定身在石壁之上的蒙面人一众,面具射出的力道,刚好解开了他们身上的定身法,七人这终于这才得以恢复自由。 “速速离开这里,咱们走!” 吴帅吹了一声口哨,之前将其带到这里的那只大鹏鸟,随之自高空冲下,转瞬间便已来到跟前。吴帅纵峰跃上鹏背,低头对下面的霍重高声道:“今日一战未完,改天咱们再一决胜负。各位走!” 蒙面人一众纷分丢出手中怪异兵器,将镰头的一端扣住大鹏乌的铁爪。而那大鹏鸟当真也是怪物一般的存在,在同时负担八人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振动飞行,而且速度不慢,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带着众人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不知所踪。 “杜勋,咱们该怎么办,和他们一样也要逃离此地吗?” “不行!陷阱一经触发,整个潜龙渊都将毁于一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祖宗们的心血汗水就此湮灭。去跃离法阵那里,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跃离法阵的附近,血魔因为强行发功,使得潜龙渊的四方石壁接连受创,被逼迫到濒临倒塌的绝境之中。眼见九幽魔姬的眼中闪出忌惮之色,血魔更是异常得意,当即叫嚣道:“你刚才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么,原来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我现在就将这个破地方拆了,我倒要看看凭你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哼,我死了,你以为自己就能安然无恙了吗?事先告诉你,跃离法阵的周围被先前的人类做了手脚,擅自启动将会引来不可想象的后果。你是诞生于血泉之中,不具备寻常的生灵肉身,但在这么近的位置处承受那种冲击威力,就算是你恐怕也难逃一死。” “死?哈哈,死的只会是你!我血魔不死不灭,连当初的血河都无法将我灭杀,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说大话!” 九幽魔姬纵声大笑道:“笑话,血河魔君要除掉你,简直就是易如翻掌。而你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全都是因为他顾念旧情,不想让你就这么含恨而终。然而,你不知好歹,居然还妄想取代他成为下一个血河魔君。哼哼,你这种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东西,简直连猪狗畜生都不如。” “你胡说!明明是血河那个家伙薄凉无情,我给他当年作马这么多年,他竟连一个自由之身都不肯我,反而要我日夜作伴,将我视作奴隶仆从。我不甘心一生为他左右,我也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世界。你和血河都该死,知道我底细的统统都该死!” 一眼看过,旁边的石壁之上忽然长出若干形同经络的大片异物,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幽魔姬见状阴沉道:“血珊瑚!” “没错,就是血珊瑚!这个小家伙可是可爱的很,一旦发展成规模,一两个绝世高手都奈何不得它。我此行的目的除了为那吴帅站脚助威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为了索取……” 血魔刚要转疛看向一旁的跃离法阵,谁知这时候一道快影忽然穿过雾障,三两部便没入到跃离法阵之中。九幽魔姬状不禁惊声道:“霍重,你这是要做什么!” 没有回应,霍重一手掏进法阵的中心处,并在下面的地面寻找了一番,而后将一枚透明的珠子从里面拿了出来。失去了这枚不知名珠子的镇守之后,跃离法阵上浮动的群光竟开始自行消散,最终变回到普通的岩体模样,阵阵白烟从中飘散而出,直至升入高空。 “你这小子,把龙珠还我!” 见霍重一招便将那珠子握在手上,刚才还相当得意的血魔立即变得暴躁起来,飞身便朝对方攻去。霍重不是傻子,自知双方实力悬殊,将那珠子装入怀中之后,赶紧朝后方撤离。 “魔姬前辈快走!” 在霍重的提醒之下,九幽魔姬当即意识到对方的意图,眼见血魔马上就要追上前者,他立即施展魔功绝技,化为蛛腿的几道黑气同时自身后刺出,呼吸之间便已赶到血魔的身后,并缠住对方的身体,使之暂时无法动弹。 “哼哼,不人不魔的东西,这种把戏怎能困得住我,滚开!” 血魔全身绷紧,力贯通体,强劲的魔力直接将那锁在自己身上的黑烟蛛腿一一斩断。受到波及,九幽魔姬也因此被震退了两步,再次抬眼望去,对方已经跳到霍重的身前,并将去路完全堵死。 “把龙珠交出来,不然你们都得死。” 霍重抱紧自己的胸膛,稍显畏惧道:“别过来,不然这东西谁也别要,咱们一拍两散!” 说着,霍重忽然隔着衣服抓住那枚珠子,这就要发力将其碾碎。见此情形,血魔的态度竟然大为改观,不但没有继续用言语逼近,反而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一脸谄媚道:“别,有事好说,你先把东西放下。龙珠毕竟是千年不见的绝世珍宝,就此这么毁掉,实在太过可惜。这样,你把东西给我,我保证放你们离开,绝不出手为难,如何?” “别听他的,这家伙最擅使花言巧语,当初血河也是受他蛊惑,才会一次次地放任他的恶劣行径。我虽不知这龙珠是何宝物,但看你这般急切的模样,想来是与你当下的窘迫境遇息息相关。怎么,这玩意能让你如愿成为魔君吗?” 见九幽魔再次赶过来,独自一人的血魔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九幽魔姬,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发难,凭什么!” “就凭,我是血河魔君妹妹。他没能了结的隐患,我这个作妹妹的自然有义务替他完成未完的这一切。还有,你我虽然同为魔道,但你这家伙内心过于歹毒,为达目的连同族都能残害。单凭这一点,我也不能让你继续存活于世。霍重,听我的,把那叫龙珠的东西彻底毁掉,让这个家伙再也无法得偿所愿。” “不行,龙珠不能毁!” 第六百零二章 剑指天 杜勋一经说话,霍重不由得为之一愣。与此同时,担心龙珠安危的血魔忽然高举双手。顷刻间,原本弥漫在高空之中的重重云雾竟然遽地鲜红色,与此同时,浓烈的血腥气钻入到在场每一个人的鼻腔之中,令一众有一种置身血海之内的错觉。 “不过是几个凡人而已,不用想那么多了,索性把你们几个一起吞噬,我看谁能冲破我的智血泉大法!” 话音一落,四下石壁之中忽然渗出汨汨血水,九幽魔姬见状赶紧提醒道:“小心那些血,碰到了之后会皮肤溃烂,甚至中毒身亡!” 如九幽魔姬说的那样,那些生长在崖壁之上的诸多植物,一经触到流淌下来的血水,便立时枯萎灰化。而原本潜伏在这石壁内部的若干生灵,因为感受到死亡的逼近,竟也纷纷逃向崖上。 “不好,这是血泉大法之中的乾坤一气吞。他要将我们炼化在这个崖底。” 见九幽魔姬道明情况,霍重随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先从这里离开再做打算?” “不行。上方已经被血云笼罩,强行突破非但不能通过,反而要掉入到对方的陷阱之中。血云不同于血泉,虽没有那般致命,但长时间置身其中,同样大有害处,甚至还会遗害余生。现在,我们必须集合力量,一举将那血魔击溃,否则你我只有死路一条!” “可……可是……” 不及霍重回话,前方的血魔忽然狂妄大笑起来,厉声叫道:“不用浪费时间了,还是快快放弃抵抗吧!” 说话间,空中血云忽然浮出出一道黑色漩涡,一只细长得极为夸张的手臂顺势从中伸了出来,直取下方的霍重上身,欲要强行夺走其怀中的龙珠。电光火石之间,九幽魔姬手心翻开,一道黑光随之脱手而出,一击便将那怪手拦腰炸断。见此情形,血魔脸上立即浮现出一股气极败坏的颜色,开口凶狠道:“九幽魔姬,你今天是要和我斗争到底了吗?本来,我还想看在血河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但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血魔大法,化!” 法咒念动,潜龙渊底的空间忽然闪动起一股妖异的红光,而且频率越发加快,如同危险到来这前的信号一样。回头望去,之前开出的那条地缝之中,猛然喷出大量的血水,不时已将周围的地面全部染红,并进一步朝几人所在位置扑来。九幽魔姬眉梢微挑,双臂振起之际,一道黑色的幕布忽然凭空出现,并化身成为一道坚实的屏障壁垒,为自己和霍重,挡下了淌事的大量血泉,这才得以保全自己。而血魔看到这一幕,忽然阴恻恻道:“那种唬弄孩子的玩意,怎敢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血泉给我涨!” 血魔每抬手一次,四下的血水便会随之上涨一分。前后举了十次之后,九幽魔姬与霍重的脚边已经被血水染红,眼看就要沾到上面的布袜。就在血魔以为面前二人就要以此层面彻底消亡之际,半空之中一道银光飞闪而过,不便不倚刚好刺中了他的右眼,锋芒自脑后钻出,样子十分吓人。 “这招式,这气息,难道是……” “哈哈哈,我罗通来晚了!” 呼啸声中,一道绿色的身影忽然冲破血云的阻拦,径直落到九幽魔姬与霍重的跟前。后者虽不认得眼前的怪异生物,但九幽魔姬却是直接脱口而出:“罗通,怎么是你,我不是叫你躲起来了吗?” 罗通伸手一招,刚刚刺中血魔的那把利剑已然回到他的手中,而后转头对其道:“本来我也想坐视不管的,但见你们太过笨拙,而这个家伙又破绽百出,一不留神我就出手了。嘿嘿,怎么样,我的快雨剑威力不错吧!” “又来了一只臭虫,真是讨厌!” 脸上还露着刚才利剑留下来的细长血洞,血魔已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并摆出一副不痛不痒的架势,轻轻拭去伤口边的血迹。 “刚刚眼睛有些不舒服,现在好了。来来来,有什么招式统统使出来!” “哼哼,死鸭子嘴硬,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嘴硬,还是我的剑硬!” 意外获得龙骨之力,如今的罗通大胜从前,与活着的时候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这边,剑光一晃,呼吸之间数以十道剑气一齐刺向血魔的身前。再看后者,面前如此密集的进攻,居然没有一点防御的意思,当即抬起双手,放任剑刃不断刺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别上他的当!他是不死之身,寻常兵器杀不了他!” “啊?你怎么不早说!” 待听得九幽魔姬的提醒之后,罗通赶紧制住手中动作。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智力魔一把抓住他的兵器,笑容诡异道:“刺了我这么多剑,这回该轮到我了,死吧!” 不见血魔过多的动作,只见他将手轻轻一挥,那枚被他握在手里的剑刃,竟在一瞬之间被贯入了千钧之力,倒着朝罗通飞了出去。而因为过程太过突然,罗通一时间没有握住配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兵器透胸而过。见此情形,,血魔哈哈大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 下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罗通轻描淡写地抽出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剑,嘴里淡淡道:“这么多年没有练功,居然连剑都握不住了,都怪我自己。不过,下一次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嗯?你居然没事?难道你也是……” 罗通怪笑道:“我可不是不死之身,只不过死亡在这里并不管用,因为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纵剑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血魔湿身一颤,半边身子随即众腰间划落,重重地跌落在地。 “这……好快的剑,今天可真是太开眼界!” 听着耳畔传来的赞美之词,罗通心情舒畅,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与欢喜。而此刻,倒在那里血魔忽然翻转过身,幻化畸形的右手顺势变成一根血色战矛,一举便戳入到罗通胸膛之内。 “嘿嘿,刚才那一剑力度不错,就是准度差了一点。还能动吗?” 罗通向后退了半步,逢那战矛之上解困下来的同时,包围在周身之上的藤蔓立即修补好受伤的部分,所有的动作全都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疑的迹象。 “当然!” 于是乎,手持骨剑的罗通,与架起战矛的血魔斗成一团。二人插招换式,你来我往,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几十招,不分胜负。 “哼,如果不是血魔大法分去了一半功力,就凭区区一具死人骨头又怎能是我血魔的对手!” “哈哈!真是好笑!打不过我就找其它理由,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硬嘴鸭子。再吃我一剑!” 二人越战越欢,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来到半空之中。远远看去,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厮斗于一处,打得难解难分。 “看我的暴雨催花!” “血矛翻天!” 忽然间,两位绝世高手各自退开一步,罗通纵身跃起,手腕抖动之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剑尖光斑迎面落下。与此同时,处于下端的血魔挺起手中血色战矛,这一击汇聚了他全身力量,刺出之际,矛头的长度竟然因此增长了足足一倍,并与前来的众剑光交织在一起。这一刻,空中响起豆滚铜锣般的密集声响,而剑光血光也因此混成一团,并一一爆炸崩裂,化为一朵朵可爱的“蘑菇”。 “小心,闪开!” 九幽魔姬用力推开霍重的身体,后者踉跄了两步,怀里随之滚出一颗透明的珠子,并顺势坠入到前方的血泉之中。 “不好,龙珠掉到血水之中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龙珠捞上来!” 因为血泉来势太过猛烈,溅起的水花扰乱了视线,一时间竟辨别不出龙珠坠落的具体位置。体内的杜勋不停发声催促,可霍重却因此为难起来。 “不能让龙珠落在那个家伙的手上。否则后患无穷不说,咱们几个也将必死无疑!” “可……可恶!算了,既然如此,我就舍身一试!” 九幽魔姬想要伸手去拉,但霍重快了一步,纵身跃入到滚滚血泉之内。眨眼间,内含剧毒的血泉之水已经渗入到皮肤之内,一条条细小的血管随之突现出来,恨不得刺破表皮,破体而出。 “你这个笨蛋,快点上来!” 九幽魔姬左手一挥,一团黑气随即聚集在霍重的上空,并将其从血水之中生生拖了出来。将其放到空地之上,低头观察。短短数息的工夫,霍重的身体已经被血泉侵染了一半以上。而凡是被血水接触的地方,如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淤青发紫,就好像刚刚遭受过一场暴打。 “喂,霍重!你振作一点,听得见我说话吗?” “砰!” 霍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空中一声剧烈的炸响突然打破了所谓的平衡,一团绿影随之跌落下来,刚好倒在九幽魔姬的面前。 “呃,刚才失误了!” 第六百零三章 轮战悍魔 血云之下,刚刚成功挫败罗通的血魔,此刻魔力正值巅峰,眼见下方三人只能蜷缩在小小的区域之内,无法脱身,得意万分的他当即狂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与我血魔作对的下场。不管你是九幽魔姬,还是不知名的不死怪物,今天统统变成我血魔的食粮吧!” 话音一落,四下石壁砰然炸裂,无数的血珊瑚纷纷从里面爬行出来。面对如此庞大数量的血珊瑚,仅凭他们三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应付。而更加重要的是,先前霍重因为捞取龙珠,被迫跳入到血泉之中,如今身体被春中的血水大面积感染,已然了危及存亡的时候。九幽魔姬见罗通不期落下,随即灵机一动,赶紧道:“快,用你的藤蔓将这孩子体内的毒素吸取出来,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罗通见如此紧急情况,对方还想着一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人,心中当即生起一团邪火,刚要发作,却见对方目光坚定,态度诚恳,稍滞片刻,终于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释放出大量藤条,使其包裹在霍重的身体之上。 “我罗通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说好了,这回之后休想再让我给你帮忙。” “嗯。小心!” 九幽魔姬大手一挥,一股黑烟自袖中飘出,迎面挡在那些血珊瑚的跟前。而这些细小却稠密的小东西,一经进入到黑烟之中,便立刻萎靡不振,原本通红的身体也随之黯淡失色,生机遽减,不一会儿便全都掉到了血泉之中。 “哦?原来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毒烟,早知如此,咱们何必这么辛苦,直接用这东西将那红皮家伙撂倒算了。” 九幽魔姬略显失落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只是,血魔出生在汇聚了无数污秽血腥的血泉之中,自从一出现便具备百毒不侵的强大能力,我的幽冥气虽然能够限制生灵的活动,却拿他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够找到生活在魔界幽冥城的僵蛇。僵蛇的蛇毒才是他的唯一克星。” “僵蛇?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见罗通出言发问,九幽魔姬舒了口气,继续道:“简单来讲,僵蛇毒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令血魔的身体僵直硬化,如此他便无法施展神通,到时要杀要剐,全凭我们的意思。” “可是……这种时候,这个鬼地方,我们去哪里寻那僵蛇,难道就没有其它可以代替的东西吗?比如藤毒之类的,我这里倒是有不少。” 九幽魔姬苦笑着摇摇头道:“如此这家伙真的那么好应付,也就不会让活到今时今日了。血魔的生命力异常强大,再加上背后有血泉支撑,几乎是不死不灭的永恒存在。要不是当初血河担心这家伙日后过于强大,无人能够掣肘于他,他不会在血泉之中私加‘猛料’,使得无敌血泉有了这唯一的要害。”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一点用也没有。九幽城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现在前往那里找什么僵蛇了。既然你叫九幽魔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去到那里,快说说看。” 九幽魔姬道:“换作以前,或许我还可以试试。但我现在的力量不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许我神通根本无法施展。更关键的是,上面的家伙不会坐以待毙,不等找到僵蛇,他已将我们三人全部炼化在潜龙渊底了。” “魔姬前辈,我倒可以一试!” 就在九幽魔姬与罗通交谈之时,被众藤蔓紧紧缠绕的霍重终于再次醒转过来,前者见状立时面露喜色,低头询问道:“霍重,你怎么样,身体好些没有?” “多谢魔姬前辈关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你刚才所说的事情,我倒有一个办法。只不过需要冒一次险而已。” “冒险?说说看!” 空中,见自己的血珊瑚迟迟无法攻破九幽魔姬的“防线”,血魔嘶啸一声,大叫道:“你们几个快点放弃抵抗吧,这样下去不是过浪费时间而已。这样,我可以放你们一马,只要你们投降,我愿意饶你们一命。如何?” 见下方迟迟没有回应,血魔愤而连宫挥掌,每一掌击落,都会有一道血云激射而出,“砰砰砰砰“数轮推掌之后,九幽魔姬的“毒烟”已然被驱散了大半。见破局有望,血魔继续乘胜追击,而受到血云召唤,那些原本已经枯死的血珊瑚,竟然纷纷复活过来。从血泉之中重新立起,体型规模竟比之前大了三五倍之多,乍一看上去就像了一条条长着多个脑袋的妖蛇一样,景象异常骇人。 “哈哈哈,如今万事俱备,就算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统统去死吧!” 话音一落,空中的血云,地上的血泉,位于中间位置的血珊瑚群,如同三方大军汇合一般,汹涌扑向被困在中间的九幽魔姬等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龙吟啸叫拔地而起,罗通手持利剑飞身起势,犀利的锋芒,轻而易举地击溃了血魔的联合攻击,并朝上方继续掠去。 “刚才的对决还没完,我们重新打过!” “哼,手下败将也敢在我面前叫嚣,死来!” 弹指之间,双方已经互换招式超过十轮,罗通剑气逼人,但于血魔而言却并无威胁。反观他的血云杀掌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打在罗通的身上却是异常沉重猛烈,即使有藤蔓护体,其体内的骸骨亦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个别位置甚至被打出了细小的裂纹。经此变故,罗通的气势立即削弱了不少,而另一边的血魔却依然盛气凌人,没有一丝疲倦之态。 “忘记告诉你,刚才无意之间我已经获得了部分龙珠的力量,虽然数量极少,但对我大有裨益。先前你或许不家一胜的可能,但现在绝不会了。再看招!” 说着,血魔忽变战法,架在前方的右手摆出爪型,一道血色龙影顺势从体内呼啸而出,打了下方的罗通一个措手不及。那血龙看似有形,实则无形,剑气削过,却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而血龙的威力却是真实存在,“呲”的一声尖啸,罗通持剑手臂上的藤蔓,便被尽数拦腰截断,并露出了里面血红色的骸骨。 “哦?原来你这家伙是只精怪,怪不得你会拥有那种不可思议的强大生命力。不过,单凭这些是斗不过我的。再来!” 成功击中罗通的血龙并未直接消失,而是从背后调转了方向,继续朝其猛攻过来。有了先前的经验,这下罗通就变得谨慎了许多,一边格挡飞来的血龙攻击,一边朝后方飞快避让,生怕褆对方缠住。 可是,以那种还未完全贯会汇通的状态,怎能敌得过身经百战的血魔?行于空中的血龙猛地速度激增,“唰唰唰”几次曲折飞行之后,便已来到他的身边,并以其灵活多变的身法,将自己的身体绕过罗通的身体与四肢。 “不好!” 不等罗通想出对策,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血红色的闪光随之划过潜龙渊的山腹,使得原本已经鲜红的血云变得更加娇艳欲滴。轰隆声后,无数碎片从半空之中掉落下来,血经烟消云散,而一具如同晶石般的血色骷髅,赫然出现在血魔的面前。 “这种气息,你的身上有龙骨?哈哈,没想到今天来这里还有意外收获。把东西交出来,然后安心去死吧!” 此刻的罗通已经败相毕露,元气大伤的情况之下,能够保护现在的状态已经实属不易,谁知这个时候那些难缠的血珊瑚再次打上门来,这回并未给他再多机会,三两下便将其五花大绑,令其再也无法出手。看到这一情形,空中的血魔终于松了口气,表情阴森道:“本来应该先拿你开刀的。不过你这东西没什么养分,除去龙骨之外一无是处,还是昏庸因最后享用吧!下面的两个,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哼哼,好大的口气!刚好让你见识一下我刚刚学会的绝技,暴威神拳!” 上一次,在客栈一役之中,霍重想要勉强使用却未有机会,如今有了杜勋的相助,终于得偿所愿。罗通惨笑两声,旋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光芒彻底吞没。下一刻,位于更高位置的血魔惊讶发现,面前的空间之中突生万千光弹,并在呼吸之间来到自己的跟前。 “这是!” “释!” “嗡,砰砰砰砰砰,轰!” 一记记强劲有力的火浪,不断扑向血魔的身体。在高温与爆炸双重威力的包夹之下,血魔那具不死之身一次次地重生,又一次次被毁灭。火光,血光,疾光,不知包含了多少种复能量的光柱随之插入云端,一道黑色的硝烟沿着光柱的外沿一路向上盘旋爬升,与那光柱本尊形成一副只能在神话这中找到的画面,赫然伫立在天地之间。 “哦?没想到事态发生得如此迅速,不知那个不中用的血魔怎么样,是时候该我出场了!” 第六百零四章 出谷之法 千钧一发,霍重于最后时刻将暴威神拳融会汇通,并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力量,一度将血魔逼入到到绝境之中。熊熊烈焰分散在潜龙渊底的每一个角落,竟令那来势汹汹的血泉也不禁为之避退。见此情况,九幽魔姬纵身来到罗通的身边,出声道:“快,同我离开这里。由我所你周全,不用惧怕外面的阳光。” 罗通有气无力地抬了抬头,体内发出阵阵苦笑:“我怎么也想到,为了你们几个陌生人,自己竟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我已力竭,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想走?问过我血魔了吗?” 说话间,血云之中遽增数股怪风,并将下方的众鑫火苗一并吸入其中。与此同时,被火焰烧过之后的岩体,相继崩断开裂,一片片血肉模样的物体赫然出现在缺口之中,不停地在其中蠕动,样子异常恶心。九幽魔姬见状倒吸口冷气,不由得惊声道:“糟糕,原来这才是血魔的真正意图!” “哈哈,就算你是九幽魔姬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现在的你们已经再无机会逃离此处,因为你们一早便已进到了我的肚子之中!” “砰砰砰砰,轰!” 伴随着更多的碎石从崖壁处滑落,一片完整的肉块当即呈现在几人眼前。而如今,横跨在渊底上方的血云竟也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一个长满利齿獠牙巨大“血口”,嘴角微扬,如同在那里冷笑一般。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罗通一时心急,原本就已经十分虚弱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股红色的烟气不断自其骨骼上方接连升起,一股腥臭之味随之涌入到鼻腔之中。 “不好,这家伙将我们关到了这个怪物的肠胃之中,此刻这里的每一件事物都已成为了他的腹中之物,只要不在特定时间内出去,全都要化为血水脓汁!”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我……” 眼下的罗通已经自身难保,无力再战。九幽魔姬见随之从体内散出一道幽冥之气,并将之送入到罗通的骸骨之中。片刻后,罗通骸骨上的那股血红色终于恢复了之前的神彩,本来已经开始消散的魂魄也因此重新凝聚起来。 “魔姬,你……” “不用谢我,这都你应的。如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做人,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滥杀无辜。” “呵呵,你这说话的口气可真像我那老娘。”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们几个死有余辜!” 血魔见下方几人似乎并未将自己的血云大法放在心,怒火攻心之间,他忽然双手乱舞,一时间渊底之中狂风四起,刮得人眼都眨不开。而这时候,刚刚施展过爆威神拳绝技的霍重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旋即找了一块岩石,优待在上面。 “怎么办杜勋,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你先前不是说有办法离开这里么,快说说看!”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杜勋的声音终于响起:“其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关键还是要看你怀里的龙珠能不能如愿发挥功效。”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到现在也没讲清楚啊!” “龙珠,顾名思议,就是我们龙族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至宝,先后经手过十余任族长,可以说是龙放之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信物。然而,龙珠能够享有这般崇高的地位,全是因为他的由来。龙珠是龙族的先人祖先仙逝之后遗留在世间的一颗舍利子,因此体内蕴含了异常庞在在的龙元能量。在那之后,历代族长为了供奉此物,常年向其中注入自己的本源龙气,时间一长,这东西已经成了一枚灵物,拥有通天搜冥之能。” “这……这是什么意思?”霍重不由得问道。 “此地的跃离法阵能够直到天界,除了法阵之中的咒文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一枚龙珠。龙珠本身就蕴藏着传递生灵去外别处的神奇力量,只是苦于没有方法,才无法单独使用。” “啊!我明白了,你想通过龙珠的能力,将咱们送出潜龙渊,是不是?” “可是,我的年纪太小,许多族里的秘密我都不得而知。据说,以前的族长们,有专门的法术可以启用龙珠,使之发挥出类似跃主法阵的瞬移之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相关的古典记载早已不知所踪,所以这门法术也就因此失传了。” “失传了?没有秘籍,你懂得控制龙珠吗?” “刚才趁你昏迷的时候,我在暗中尝试性地与龙珠沟通,希望能够发生共鸣。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龙珠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甚至开始怀疑此物的真假性。” 霍重略显丧气道:“说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是不得其法,对吧?”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化石般的人物存在。” “对了,还有魔姬前辈。说不定,她知道一些关于龙珠的事情,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就有机会重新启动龙珠了。” 想到这里,霍重抬头看向前方。此刻,罗通刚刚因为九幽魔姬的“慷慨施法”重焕生机。而越来越多的血珊瑚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眼看就要将二人吞没其中。 “你们让开,看我的爆威神拳!” “轰轰轰!” 不得不承认,火是血泉的先天克星之一,那此张牙舞爪的血珊瑚一经遭到暴威神拳的阻击,便立即纷纷化为尘埃,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九幽魔姬回头见霍重赶来,当即提醒道:“小心别被这些东西绊住,否则以现在的状态,用不了几息工夫就会被他们分解吞食。” “魔姬前辈,我是有事前来请教的。你知不知道龙珠?” “龙珠?就是你刚刚不顾安危,寻回来的那枚透明珠子吗?有所耳闻。” “哈哈,那可太好了。前辈,你知不知道这宝贝具体的使用方法,有了他的帮忙,我们就能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九幽魔姬布下数道黑烟,以来阻挡四面包夹过来的血泉珊瑚,而后面露嗔色道:“杜勋是龙族之后,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再说,龙珠乃是龙主笔秘宝,就算有启动它的办法,也一定掌握在极个别,且位置崇高的龙族之人手中,我们这些外人又怎能得知?” 听到二者的对话,罗通挥剑斩落一片血珊瑚,一脸不耐烦道:“别光愣着,至少也得试试看吧!不然就算得到正确的启动方法,照现在的势头发现下去,多半也没有时间使用了。” 半空之中,已然确定自己胜券在握的血魔已然收敛起周身的杀气。此刻的他双手环抱胸前,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孤傲之态,审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嘴中喃喃道:“终有一日,我也要整个人间也成为我的囊中之物。至于龙珠,呵呵,等你们全部化为血水之后,我自会将综拿回来。” “等等,我好像记起了一件事情。” 九幽魔姬一语惊人,霍重见其神色怪异,不由得询问道:“前辈,你指的是……”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那天在灵虚门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和眼前类似的极端情况,当时孙无忧竟然利用自己的谶技,强行令真神之躯为己所用,这才免去了一场灾难性的冲击。孙无忧,孙无忧,你快醒醒!” 自从九幽魔姬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导者之后,孙无忧的灵魂因随之进入到沉睡之中,再没有半点回音。如今,九幽魔姬突然出声呼唤,片刻之后,孙无忧打了个哈气,声音沙哑道:“怎么了干娘,事情都解决了吗?” “还没有。对了,孙无忧,你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见三人在自己的重重围攻之下,始终不肯束手就擒,血魔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随即轻声道:“天色不早,回去晚了那个家伙又该唠叨了。也罢,就让我最后送你们一起上西天吧!” 说着,血魔的右手掌心之中缓缓探出一物,用另一只手将其强行自体内拔出,一柄上方长着许多枝杈的怪异兵器,随即被他握在掌心之中。 “好,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血魔的最强杀招,神戕!” 一语说罢,血魔猛然搠出手中的多刃魔兵。然而,此物虽然已被发射出去,但飞行的速度却并未像声势那般闪电霹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缓慢。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魔兵上方的众多枝桠,竟开始飞快生长,并有进一步开枝分叉,于空间之中布一道完全没有规律可言的巨大血网。眼见怪象离自己这一边越来越近,罗通手握骨剑,咬牙切齿道:“他奶奶的,没相想我罗通二世为人,居然要以如此方式再次挥别人世。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一股恶气自体内涌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罗通愤而跃起,手中骨剑之上精芒四射,宛如银针坠寒潭。 “快雨剑杀招,一雨千波!” 第六百零五章 乘风归去 明知机会渺茫,但在这最后的生死关头,罗通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并使出平生最强绝技,直面血魔杀招。 一瞬之间,快雨剑的万千光点,与那纵横于空间之中的密集血网激烈碰撞。爆响,毫光,硝烟,杀气,于此间尽数绽现。 “血魔,再吃我一剑!” 明明已经使出了快雨剑的最后一式一雨千波,然而就在剑式即将来到尽头,并趋于败亡之际,罗通不知从哪又升起一股力量,居然强行将手中的骨剑掷了出去。原来,先前的万点剑气都只是佯攻,真正的绝杀之式全都隐藏在这柄苍白色的利剑之内。 “什么!” “呲!” 快,准,狠,辣。 罗通的最后一剑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变招,但实际上已经是变化之后的最终形态,已然到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地步。面对如此志在必得的一招,哪怕是血魔也无力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身没过自己的身体,并将其钉入到身后的石壁之中。 “哈哈哈!是我的快雨剑赢了,我……” 话没说完,被迫抵在石壁上的血魔忽然抬起头来,恣情狂笑道:“就算刺中我又能如何,不要忘了,我可是不死之身。你的杀招只有这一回,而我却有百次千次的机会。到头来,一败涂地的还是你们!” 因为血魔元气未损,所以经由他发出的“神戕”杀招,依然还在空间之中疯狂蔓延。大地,崖壁,一切的一切,就连弥漫在四周的各种炁也被其削成了无数碎片。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被血珊瑚团团包围的空地之中忽然扬起一道诡异的紫光,一眼便能被轻易辨别出来。 “嗯?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又在搞什么鬼?不管了,一鼓作气将你们全部拿下!” 神戕的毁天灭地之力,完全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九幽魔姬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血魔,竟能领悟到如此高深可怕的绝招。先前因为不断延长、进而没入到地表之下的众多血网,竟与地上的血泉进一步融合。于是乎,分散在渊底之下的大量血水,此刻也变成了血网的一部分,并铺天盖地从地下觉醒,眨眼之间便已将坚硬的岩体切成了齑粉尘埃。眼见自己即将沦落到相同的下场,霍重缓缓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这世间一眼。 “谶技,役同!” 经过极短时间的尝试与试验之后,孙无忧猛然高呼一声。顷刻间,透明的龙珠被一团幽暗的紫气所笼罩,一条条秘纹相继浮现在球体表面,并照亮潜龙渊底的四方崖壁。不知怎的,霍重的心脏竟发生了一连串不同寻常的跳动与颤抖,一股尘封多年的远古之力忽然自那潜龙渊的深处完全觉醒,一道道金光透过石壁,纷纷投向孙无忧的身边,而龙珠之上的秘纹此刻也已全部映照到脚下的地面之上,并用这股金灿灿的光芒,为其画出了一枚巨大的阵法图式。 这一刻,孙无忧已经取代了原本的阵式,成为了一个人形跃离法阵。同一时间,位于孙无忧体内的九幽魔姬连忙施展幽冥鬼力,将霍重、罗通二人,全部拉入到光幕之内,一同成为了此行的同路人。 “准备好了,咱们走!” “哪里逃!” 眼见孙无忧几人欲要通过“秘法”逃离此境,血魔当即怒啸一声,随之立即控制上方的巨大血口,欲要将一众全部吞噬殆尽。然而,龙珠之内蕴藏的能量之巨大,完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就连血魔也不例外。当法阵之上的那道神圣金光,轻而易举地将血口撕成两半之时,血魔才终于认识到,方才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幼稚可笑。 “这是……” “轰轰,轰~”突破血口,突破血云,穿过重重云雾,并掠过崖边,径直飞上万丈高空。霍重看着眼下呼啸而过的朵朵白云,不禁惊呼道:“我的天,咱们真的飞起来了。这是要去哪里?” 霍重与罗通一同看向站在那里,手持龙珠,一语不发。许久之后,九幽魔姬的声音才终于再次出现:“启动跃离法阵耗光了孙无忧体内的所有气力,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啊?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听之任之,无法控制?” 见霍重一脸苦涩,九幽魔姬安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要带我们去哪里,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是太过遥远的地方吧!至少不会是天界。你瞧,咱们已经不再继续向上飞升了。” 如九幽魔姬所说的那样,此刻他们的飞行方向已经从直上,变成了平移。只是,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太高,看不到脚下的具体地势,也就不得而知确切的所在位置。预计着陆还需要一点时间,罗通索性坐在了光幕形成的法阵之上,体内的幽冥鬼力也因此向外扩散了一部分。 “罗通,多亏你刚才用剑缠住了血魔那个家伙,否则他若执意强攻,恐怕就来不及启动龙珠了。” “可惜,我的那柄骨剑留在了潜龙渊下,再想找把趁手的兵器可不容易了。” 九幽魔姬笑道:“区区一把兵器而已,等回到初升大陆这后,那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哼,你不是剑客,怎么会理解剑坚我的意义?唉,和你多说无益,我先休息一会儿,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记得叫我。” 说完,罗通双掌合十。突然间,浮现在骸骨表面的那股血红颜色全部消失,而存于体内,并提供生机的幽冥鬼力,此刻也变成了一枚拳头大小的气团,凝聚在胸口前方。 见罗通已经没了声音,九幽魔姬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霍重,忽然开口道:“怎么不见杜勋说话,他也睡着了吗?” “多谢前辈关心,我没有睡下。只是我在思考一些事情而已。” 九幽魔姬敏锐地觉察到杜勋的异常之处,随即道:“你说的是那个在背后操纵你的人?” “唉,世事无常,我万万没有想到,神通广大的薛藏真,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一日。真不敢相信,天底之下居然有人能够夺走他的身体。还是说,一切都是他自发的行为呢?现在他不早了,我又该何去何从?” 九幽魔姬稍作停顿,而后才道:“薛藏真这三个字,我在几十年前也偶有听说。我记得,这位不世高人向来性格古怪,行为乖张,早年间也曾犯下过数桩罪行,但之后因为他不息过几次人间浩劫,这才得以涤白身份。在我看来,他那种玄妙不可言表的至强者,天度之下应该没有人能够轻易杀得死他,更不可能将他的肉身随意挪作它用,除非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为什么,我没有听他提起过吴家与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为何为了区区一个吴帅,就要牺牲自己的性命,甚至连身体都被其占据,这说不通。” “呵呵,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又怎能体会呢?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薛藏真薛高人,并没有离开人世。” 此话一出,杜勋喜出望外,连忙道:“此话当真?” “能不能当真还得再说。不过,毕竟我们没有看到事情的整个过程,甚至就连那具身体是不是薛藏真的,我们都不能确定。” “这个……曾经有幸见过他出手,吴帅凭借那具身体打出的,就是当日我见过那般诡异招式。” “相同的招式,那说明不了什么,薛藏真完全可以将功法传授给别人,自然也能传给吴帅。还有,身体虽然已经吴帅所有,但剩下的头颅如何安置,眼下放在眼里,我们也不得而知。说不定,薛藏真有他自己的考虑,如今放弃自己的肉身,只是临时决定,日后还要将其寻回来。” “可是,天家也不是善茬。别看赐予他们方便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的慈眉善目。但若是和他们索要回来,多半就没那么容易了。” “战神吴家,确实是一代传奇。不过,和薛藏真那般境界的人相比起来,他们还是太过渺小了一些。还有,之前我听说最近又要选定‘出界’之人,想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人间不会太平了。” 大鹏鸟双翅一抖,便已飞出数重高山,脊背之上,吴帅面露愠色,心底里正在回忆先前在潜龙渊底发生的种种画面。 “可恶,就差一点。这些家伙留着只会夜长梦多,不过不要紧,等下次见面,你们就不会有这种运气了。” “砰”的一声巨响,身下的大鹏鸟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鸣,紧跟着连人带鸟一同朝下界跌落过去。吴帅年纪轻轻,便已练就了临危不乱的能力,明知下方危机四伏,却依然从容应对。简单地观望了一番下方的情况,吴帅看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地势,连忙拍打大鹏鸟的后背,出声催促道:“快,去那里!”、 就在吴帅全力应对迫降意外之时,一道白色的人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踏空落到了鹏鸟尾端,看着前面吴帅狼狈的样子,他的嘴边随之浮现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第六百零六章 落地为贼 眼见前方的雾气越来越薄,九幽魔姬将罗通与霍重全部唤醒过来,顺便也尝试性地叫了一下孙无忧。但先前施展役同神通以及启动跃离法阵的副作用实在太大,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九幽魔姬得继续控制这副身体,并按照自己的阘愿,控制法阵靠近地面。 “小心,我也是头一次使用这门神通,着陆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颠簸,你们两个小心了!” “咚咚咚咚咚~” 九幽魔姬已经尽量让法阵贴近地面然后再落地,然而他们的速度过快,导致整个跃离法阵竟像打水漂一样,才一接触到大地,便因为去势太急又重新跳离起来,数轮尝试之后,几人终于来到一处湖泊跟前,随着一大片水花飞扬四散,三人终于平安降落,只是身上的衣服湿得一塌糊涂。 “终于出来了,咱们这是在哪里?魔姬前辈,您见多识广,而且资辈最高,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霍重出言询问,却见九幽魔姬双手背在身后,昂头遥望远处的崇山峻岭,眼中似有光芒闪烁。 “回来了,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再次踏上初升大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初升大陆?我们已经飞出来这么远了吗?”霍重不停地环顾着周围的景色。果然,这里与蓬莱大陆的自然环境不尽相同,而且身边长着一些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而这些东西是在自己的故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因为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远行,霍重的内心还是相当不安的,但一想到接下来自己有机会领略异国风光,原本沮丧的心情便立即好转起来。 “初升大陆么,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来到这里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和……嗯,很好,我很喜欢。” 前辈就是前辈,更何况罗通是一个已死之人,对于世间许多事物的看法,都与寻常活人截然不同。九幽魔姬看着混身散发着浓郁死气的罗通,忽然笑道:“明明是五个人,却只有两具半的身体,想来都觉得好笑。” 此话一出,霍重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跪地行礼道:“魔姬前辈,您神通广大,请您帮帮杜勋吧!先前他为了保我周全,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现在,他只能像只孤魂野鬼一样,借宿在我的体内,不人不鬼。如果他不能恢复原样的话,我一定会抱憾终生的。” 这话一经出口,位于霍重体内的另一个灵魂杜勋忽然道:“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明明我是将你牵扯进来,我会有今日的下场,那也是罪有应得。至于这副身体,虽然与这前的略有不同,但好歹运用起来还算得心应手,至于体内多出的那点力量,就算是我向你赔罪了。” “可是……” 霍重的话还没有来得说下去,九幽魔姬顺手摸进孙无忧的怀中,并拿出了一只外形丑陋的微型稻草人,进而道:“果然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本来是你们师父清崖子留给我应急使用,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霍重,你过来!” 霍重来到跟前,看着那只由稻草扎成的小人儿,不禁问道:“前辈,这东西是……” “你先不要说话,让我先说。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把杜勋的魂魄从你的体内转移到这只稻草人之中,以后的漫长岁月之中,他也只能以此作为灵魂的容器,终身无法改变。” “啊?一辈子都只能做一只草人傀儡?那第二个呢?” “第二种就是,把你的身体一分为二。” 霍重不意识后退了半步,捂着自己的脖颈,神色忌惮道:“怎么……怎么个分法?” “呵呵,说你笨果真没错。当然不是用刀从你的身上砍。不过,·我要借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养分能量,并将其一分为二,一部分用以保持你现在的这副皮囊,另一部分则灌入到这具稻草傀儡之中,如此就算是令杜勋安身在此,也能像正常人那样吃饭睡觉,修炼练功也不在话下。” 霍重欣喜道:“敢情天底之下还有如此两全齐美的好事,那就选第二种了。喂,杜勋,你听见没有,马上你就能恢复原样了。” 九幽魔姬见对方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轻咳了一声,然后接着道:“我可从没说过这个方法没有瑕疵,你别高兴得太早。身体内的生命精华被被分为两位,相应的寿命也会拦腰截去一半。按照最普通的情况,一个人的寿命有八十年,减去一半就只有四十年。换言之,你们两个只剩不到二十年的寿命,这对于一个修行者来讲是十分致命的。” 不出所料,九幽魔姬一经道出其中利害,刚刚还兴高采烈的霍重立即萎靡下来,好大晌都没有动静。罗通见状当即哈哈大笑道:“傻小子,这有什么好垂头丧气的,我不过只留下了一堆烂骨头,现在还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大限之日到来,那时的你们一定已经冲破了天人三衰,获得了与天地同寿的实力。打起精神,想想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提前准备,还不赶紧时间,完成炼体,尽快将灵魂转移出来。” 九幽魔姬见霍重犹犹豫豫,举棋不决,于是开口催促道:“怎么样,想好了么?趁着杜勋的灵魂还没有完全与你的身体融合,这样还容易一些。否则,待你们二人的灵魂交织到一起,再想分离那就困难重重了。” “好,我选择第二种。杜勋,你不会怪我吧!” “师兄,我怎么好意思怪你。反倒是你,因我的过错现在要砍去一半的寿命,致使今后的修行之路隐患倍增,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哎呀,好了好了,赶快做完这件事,我还得打些东西掩饰一下现在的这副身体呢!不然,以现在的模样出去示人,还不得把行人吓得魂飞魄散。” 九幽魔姬笑道:“你的事情简单。魔界之中有不少关于炼体易容的方法,待会随便找些动物,利用他们身上的血肉足可以为你的骷髅之躯平添一副全新的筋肉,这件事你大可放心。” “嘿,这么说来,事情都已经迎刃而解了。让我想想,今晚找个地方快活一下,好久没去那种地方玩耍了,我要……” 九幽魔姬微微皱眉,罗通赶紧改口道:“说笑而已,我罗通可不是混世色魔。随便找间客栈住下就行,真的。” 接下来,九幽魔姬为霍重做法,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分出其体内的一半生命精华与养分,并过到那个稻草小人儿体内。随着养分的注入,小人儿的体形越变越大,原本粗糙的外形也慢慢有了自己的细节轮廓,从五官到四肢手脚,一应俱全。待这具全新的身体完全固定之后,九幽魔姬又借用了孙无忧将诀之中的“渡魂”式,将杜勋的灵魂从霍重体内提取出来,并送入到先前新生的那具身体之内。灵魂一经入体,炼化之躯二次变化,这次他的面部开始有了辨识度,毛发飞快增长,外貌特征也开始向杜勋本来的面目靠近。关键的是,他的右脸之上,也随之出现了一块紫红色的胎痕,如同灵魂之上的烙印一样,永生不能抹去。 就这样,整个过程花费了近两个时辰,他们到达初升大陆的时候还是中午,如今已经日落西山,眼看天就要黑了。在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山头之前,那个拥有着婴儿般细腻皮肤的“新人”终于睁开了眼睛,顾不上自己现在的仪表,杜勋俯在地上“砰砰”连连磕头,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涌现出来:“前辈再造之恩,杜勋没齿难忘。” 九幽魔姬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神态倦怠道:“好了,这种话就不要多说了。以后多行好事,也算没让我白费这半天的功夫。天色已晚,别处是去不了了,咱们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刚刚重生的杜勋精力异常充沛,又因为对自己这副全亲的坝体十分好奇,所以走走来来,忙个不停。霍重看他光着身子就这么溜达,实在觉得有碍观瞻,这才将自己外面的一皮衣服脱下,让对方穿着对付一下。 简单吃些水里捉来的鱼,九幽魔姬因为过于劳累,先行睡下。霍重也因为刚刚失去一半寿命,体弱气虚,也跟着休息了。如今,篝火旁边,只剩下杜勋和那个骷髅罗通,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场面有种说不出的幽默气氛。 “哎,你说这种地方,晚上会不会有人路过?”杜勋忽然道。 罗通发出两声“咯咯”的尖笑,不怀好意道:“怎么,你想让我装成鬼,去吓他们么?” 杜勋摇头道:“那倒也用不着。不过,我和师兄出来的匆忙,根本也没带什么钱,你这副样子不用说,孙无忧的情况我更是心中了然,这样咱们几个明日进城,就算要购制几件衣服,都拿不出钱来。” “嘿嘿,这说词我听着耳熟,怎么,你想去拦路抢劫?” “哦,不是。我只是想劫富济贫而已!” 说完,二人相视一眼,火旁的笑声一直没入到丛林深处…… 第六百零七章 山夜掠园 这么多年来,杜勋一直背负着亚龙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在太一门中生活修行,平日里根本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有了这千载难逢的出行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当即与罗通一拍即合,二人悄悄离开篝火旁,并准备去往别处找寻点“乐子”,顺便讨些钱财回来。 “我说,咱们这么不告而别,魔姬前辈不会为此生气吧?”杜勋低声道。 “嘿嘿,生气又如何,女人本就是容易生气的动物,就算别的地方咱们百般迎合,到头来该受责备的还是要受责备。既然如此,不如先让自己痛快痛快,之后的事情再说。” 杜勋点点头道:“这样的话,咱们还是赶在天亮之前回去吧,不然让他们发现你我不见了踪影,非得把整个丛林翻过来不可。” “哎,好好好,就听你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还看不到?” 罗通早年间混迹江湖,期间除了剑法之外,还收获了诸多的民间杂术,而堪舆风水便是其中之一。 早在刚刚抵达的时候,罗通便瞧出此地风水聚气藏龙,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贵府宝地,而像这种万里无一的穴位,多半已经被一些实力显赫的家族一早占用。想到这些人手里的钱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来路不明,罗通打着劫富济贫的念头,准备前往深宅豪取一把,在惩戒家主的同时,也能为自己贴补一些细软。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奔出三里多地,眼见前方的树木越发低矮,他知道目的地已经距他们不远了。 “一会儿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些大户人家之中除了用以防御的家丁之外,多半还会养有一些精怪异兽,虽然不至于死在它们的手上,但被其缠住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进去之后一切看我指示,切莫贸然行动。”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远远看去,在那雾气的最深处,赫然聂立一座造型雄伟,气势恢宏的巨大庄园。二人对视一眼,杜勋淡淡一笑,随口道:“天助我也,没想到你的判断这么精准。如此看来,今后我也要学习一些相关的方术了,以备不时之需。” “呵呵,我劝你还是一心向善,这种事情可万万不能上瘾,否则只会自损德行,后患无穷。” “好好好,我知道了。” 二人庄园门口有人看守,于是立即改变方向,准备从旁边的院墙跳到里面。可不得不说,这附近的守卫出奇的森严,除了那些在固定点位留守的护卫之外,围墙四周还有人定时前来巡逻,彼此配合之下,此地已然固若金汤,只要某一点发生状况,其它方向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信号警示,并立即进入到战备状态。 然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如何精密的防守也有瑕疵的地方。伏在暗处的罗通瞧准时机,做了一个出动的手式。然而,不等他们亮相,一道黑影忽然从他们的头顶上方一闪而过,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便没入到了院内之中。 “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好漂亮的身手。”杜勋惊呼道。 “呵呵,没想到大半夜的,除了我们之外居然还有人有如此雅兴。本来如果是普通的小毛贼的话,我还有些担忧。不过现在好了,虽然不是同伴,但有此人在里面牵制着这里的守卫,咱们行动起来就更加得心应手了。事不疑迟,咱们走!” 轻松翻过院墙,落到松软的泥土之上。不等看清眼前情况,一股幽香忽然迎风飘来。杜勋情不自禁地多闻了两口,只觉得混身筋骨酥麻,打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舒畅感。然而,旁边的罗通看出了他的异样,赶紧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唤回了他的意识,并道:“喂,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好,这香风有毒!” 如梦方醒的杜勋一边伸手捂着口鼻,一边抓起一把泥土,张嘴用力咀嚼起来。一旁,看到他般怪异费解的行为,罗通只是停顿了片刻,便意识到其中的隐情。 “屏住呼吸,我先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穿过重重树林,直到已经看不见那些树的影子,罗通这才将人放到地上。此刻,杜勋叭在地上,用力将吃下去的泥土重新呕了出来,直至此刻,他的意识才算完全清醒过来。精疲力竭的他瘫倒在地,惊魂未定,开口道:“好在刚才我反应及时,不然就着了他们的道儿了。没想到,这里居然种植着能够麻痹意识的酥香树,再晚一点我就彻底没治了。” 罗通笑道:“如此说来,我这个死人反而沾了光,这些毒气对我不起作用,否则我也无法将你带到这里。哎,不对啊!先前那人不是也从刚才那个地方进来的么?为何他没有事?难道说,早在来此之前,他便已经打探好此地的事情,因此事先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杜勋摇摇头道:“此事尚不得知。不过从这些酥香树来看,此地之前应该发生过不少次私闯夜探的事件。如此说来,这里面恐怕是危机四伏,举步维艰啊!” “嘿嘿,那样自然是极好的,我还怕他没人看守呢!他们的防御越是严密,就越能说明这里面藏有惊世珍宝,如果能把他盗出来,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杜勋略显忌惮道:“可是,来之前我们明明说好了,只拿点钱财就走,若是盗取别人的看家宝贝,那岂不成了强取豪夺?” “嗨,事已至此,拿钱也是钱,拿宝也是拿,这些护卫们可不管你是来偷什么的,他们手里的兵器也不会因此有丝毫慈悲的举动。既然选择来这里,那就不要再顾念其它的琐事了。你休息好了没有,咱们该走了。” 杜勋有心辩驳,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无奈之下,他只得跟上罗通的脚步,再次朝庄园中心摸进。这期间,二人遇到了两波巡夜的守卫,但都被他们轻易躲过去了。眼见前方灯火辉煌,他们知道目标已经不远了。 “哎,大半夜的,这里怎么还是如此热闹,里面好像还有人在莺歌燕舞,好不欢乐。” 杜勋的眼中不住地闪动着向往的光亮,罗通看出他的心意,随即笑道:“怎么,你也想加入其中,与这些人一同纸醉金迷?”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哎,不用解释,不管你有没有那种想法,都是可以理解的。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就能够看淡这世间繁华,真正做到心无旁骛了。” “嗯?里面有什么东西,好香。” 杜勋不禁惊叹了一声,罗通连忙低声道:“怎么,这里也有酥香树么,咱们快走!” “别……不是,可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不知名的宝贝,我想进去看上一看。” 见杜勋神态痴迷,有股无法自拔的迹象,罗通轻笑一声,略带讥讽的口吻道:“你刚才不是说盗取别人宝贝的行为是强取豪夺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一副面孔?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进去见识一下,哪怕一眼都行。” “那好,咱们就进去看上一看,但事先说好,无论宝贝有多么诱人,多么上等,都不能染指一下,一下都不行,知道了么?” “行行,都听你的。别待在这里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潜入进去吧!” 此刻,位于二人眼前的是一座仙乐飘飘,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门外有一众护卫在此看守,寸步不离。要从前面进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后方有跨院,守备较为松懈,可以进入里面。只是,院内是否有看守的恶犬猛兽,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纵身一跃,上了院墙,俯身蹲下,站在上面环顾了一圈之后,确定里面没有埋伏,这才轻轻跳了下去。然而,二人刚刚落地,院内的一间偏房之中忽然传来一声东西破裂的声音。 “糟糕,被发现了。咱们快……” 杜勋嘴里“跑”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罗通已然将其拽住,镇定自若道:“先等等,里面的动静应该不是冲我们的。” 在罗通的提醒之下,杜勋侧耳倾听。此刻,先前传来异响的房中,隐约飘来阵阵哭泣的动静。 “还哭,再哭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妓院当中,让你终生不能自拔。嫁给张老爷当小妾有什么不好,你怎么比你爹还执拗?” 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边抽泣边道:“我爹就是让你们折磨死的,我就是死也不答应!” “嘿,你这个小妮子的骨头还真是硬啊!来来来,今晚不给你好好松松筋骨,你是不知道我这辣椒鞭的厉害了。让你不同意,让你不同意!” “喂,别愣着了,咱们还是去前面的楼宇之中吧!” 罗通拉了一把身旁的杜勋,后者却是纹丝不动:“可恶的家伙,居然胆敢强取民女,逼良为娼。不行,这事我杜勋管定了!” 第六百零八章 美人关 明明只是为了夜盗庄园,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女人,欲要现身于旁人跟前。作为经验更为老道,为人更加老辣的罗通,如今竟然没有出手阻拦,就连杜勋都不禁为之感到惊讶。 “你不打算阻止我么?” “呵呵,既然你心意已决,除非把你打晕过去,不然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况且……我平生最痛恨打女人的行为,刚好我也想进去见识一下这个狂妄之徒究竟是什么嘴脸!” 两人来势如火,推门便进。此刻,一条鲜红色的皮鞭眼看就要抽下去,角落之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蜷缩在那里,混身瑟瑟发抖。顺着皮鞭向上看去,对面站着的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膀大腰圆,方脸阔嘴,长得比男人还要粗犷几分。见突然有人硬闯进去,那中年妇女立即怒目望去,手指两人喝斥道:“你们是哪来的,居然敢触本姑娘的霉头。” 此话一出,罗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妇女心中邪火“噌”的一下便窜了起来,手中的长鞭顺势便朝对方挥了过去。 “你找死!” 别看这女人长得“粗糙”,但一手鞭法却是使得异常娴熟,鞭头跃起,精准地打在罗通的身上,并卷在他的脖颈处,死死将鞭身绷紧。 “快,说点好听的,本姑娘饶你一命。不然,今晚你让你身首异处。” 面对那妇女的厉声威胁,罗通不紧不慢,就连旁边的杜勋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妇女越看越气,手上力道不由得再增两分。 “好听的自然会说,不过对于你这种又丑又毒的女人,我可没有兴趣。” “好!好硬的骨头,那就去死吧!” “呲”的一声怪响,掩藏在披风之下的“人头”忽然一跃而起。使鞭妇女当即露出阴森的笑容,开口刚要说话。谁知这个时候,一团黑烟忽然自那下方的腔子之中飘出,一举便托住空中的那枚人头,紧接着又将其安回到脖颈之上,再次合而为一。 “这……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 罗通扶着自己的头骨,左右摇晃了两下,确定关节处已经重新“长”在一起之后,这才呵呵笑道:“鞭法不错,只可惜威力差了一些。杜勋,这个女人交给我吧!” “你!” 不等那妇女反应过来,罗通以指代剑,挥手之间,三道剑气径直没入到对方的两个膝盖以及右边拿鞭一侧的肩头之中。那妇女甚至连哀呼的机会都没有,当即仰面倒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你去看看那个姑娘伤势如何,我把这个大个的找个地方藏起来,省得半路被人发现。” 说完,杜勋抓起妇女的一只脚踝,像拖牲畜一样将其带出房门。此刻,门中只剩下杜勋与那名受打的女子,前者快步上前,柔声询问道:“姑娘,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在杜勋的声音之中,那女人缓缓抬起头来。如今,入夜已久,烛光渐稀,在这满屋的温馨气氛之中,杜勋惊愕地发现,眼前的女人竟是长得如此娇艳动人,哪怕是脸上沾有血痕,但依然无法掩盖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异性魅力,让杜勋一度为之出神。 “呜~” 杜勋来不及回避,女子已经抱在他的肩膀之上,放声痛哭起来。如此待了片刻之后,杜勋见他声音越来越小,这才小声提醒道:“好了,先别哭了,不然再这么下去,就该把别人引来了。” 女人重新把脸抬起来,看着杜勋那张半阴半阳的脸颊,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微笑道:“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叫杜勋。姑娘你呢?” “小女名叫宛然。前几天被张老爷的仆人从家中绑到了这里。可怜我那年事已高,病魔缠身的爹爹,在反抗的过程当中被他们活活打死。公子,请你替小女做主啊!” 听了女子宛然的简单诉说之后,杜勋叹了口气,一脸歉意道:“呃,实话实讲,此次前来我也只是想来讨点有值钱的东西,凑一凑盘缠而已,无心与这里的主人正面交锋。” 见女人神色越发忧伤,杜勋赶紧又道:“不过,既然遇见了这等不公的惨事,我杜勋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此话一出,宛然面露喜色,双手抱起孙无忧的一只手掌,泪眼婆娑之间,万种风流含于秋波之中。 “公子,我答应你。如果你能替我报杀父之仇,我愿意以身相许!” “这……这……”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杜勋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下身子,不巧脚边的地砖翘起来一半,刚要将他绊倒在地。看着杜勋仰面倒地的样子,宛然掩面嫣笑,身体都跟着微微抖动起来。见此情形,地上的杜勋脸颊登时红成一片连脸上的胎迹都显得不那么扎眼了。 “姑娘,你这也太快了,我有些接受不了。” 宛然笑道:“有什么接受不了,男婚女嫁,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只是,这个张老爷在十里八乡都是有明的恶棍,强抢民女早已是家常便饭。更可悲的是,那些被他掳来的女子,大多都受不了他的非人折磨,就算死不了,到头来也会自寻短见。若是让我嫁给他,我还不如现在一死了之,也算图个清白干净。” 见宛然说话的态度如此决绝,未免对方做出过激行为,杜勋赶紧劝说道:“姑娘你先冷静一下,报复那个张老爷的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反正,他也逃不出这个庄园,早晚帮你杀了他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弄清楚这附近的情况,省得事成之后逃走是个问题。话说,前面的高楼是干什么用的,里面都是些什么人?” 宛然道:“哦,这里叫做醉欢楼,是张老爷平时用来享乐寻欢的地方。据说今晚他有重要客人招待,所以一直待到现在,依然没有散去之意。” “哦?这么说来,张老爷现在就在这醉欢楼里了?” 宛然点点头:“应该是。” 杜勋见对方已经有些衣不蔽体,可惜自己现在身上也只有一件外衣,左右环顾了一下之下,终于在另一边的墙角处找到了件没人用的粗布外衣,他过去将衣服拿来,并替对方披在身上:“夜深了,小心别着凉。” 宛然羞涩道:“多谢公子关心。” “既然他就在这楼上,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时间这么晚,算起来他们也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现在进去正是绝佳时机。这样,你先在这里候着,等解决了那个恶棍之后,我再回来接你!” 此刻,外面的罗通已经将先前的恶毒妇女藏了起来,抬手敲门提醒杜勋速速离去。后者转身要走,宛然却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泪眼汪汪道:“别……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害怕。” 杜勋安慰道:“不用怕,我和罗通前辈去去就回,一个张老爷而言,想来也没什么能耐。听话,我先走了。” 杜勋轻轻拉开宛然的手掌,大步流星地开门溜了出去。刚一抬头,罗通如今的样子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当即道:“你怎么把那妇人的衣服夺过来了?” 原来,罗通在掩藏恶毒妇女的时候,还顺手将其衣服剥了下来,只给她留下贴身的衣物。而脱下来的外衣,罗通也没有浪费,索性一股脑地全部罩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乍一看去有些怪异,但总比空荡荡的,将骨头暴露在外面要好。 杜勋将刺杀张老爷的事情这么一说,罗通立即否决道:“这可不行。咱们是来越货,又不是杀人。那女子与这里的主人就是有血海深仇,也轮不到我们来管。能够救她一命,已是她此生的造化,怎能因此再添杀孽。不行,此事万万不成。” 杜勋故意将“以身相许”的那一段隐去,生怕对方误认为自己贪图女色,急功尽利。在一番苦口劝说之下,罗通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再次道:“能在这种地方建立一处如此庞大的庄园,并派出重兵在此把守,此地的蛀人,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张老爷非富即贵,杀了他,恐怕是后患无穷。” “嗨,那有什么,反正你我也不是初升大陆的子民,待魔姬前辈安顿下来之后,咱们再打道回府也不迟。” 罗通紧接道:“那屋子里面的那个年轻女子呢,你也要将他一同带回去吗?” “这……” 杜勋的眼睛咕噜乱转一通,正在努力思考说服对方的说词。忽然间,院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一大批人前来此地。两人赶紧噤声闭气,以防被他人发觉。 “大晚上的不睡觉,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搞什么鉴宝大会,我们招谁惹谁了?” “鉴宝大会?这里真有宝物?” 罗通转念一想,而后轻轻拉了拉杜勋的手臂,而后指了指前面的高耸楼宇。虽然没有说话,杜勋立刻心领神会,二人顺着院墙一路向前摸进,纵身跃上墙头,打算就此夜闯醉欢楼。 第六百零九章 醉欢行恶 醉欢楼周围有众兵把守,除了那些侍女仆人之外,其它人想要进入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蹲在墙头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经验丰富的罗通随之低声道:“这么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我去前面把他引开,你趁机潜入楼中。” “啊?这怎么能行!虽说前辈你修为深厚,但面对这么多的护卫,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罗通拍拍自己的胸膛,笑道:“别忘了,我是个已死之人,就算挨上几招也不打紧。你就不同了,才获得全新的身体,对其掌握还未达到融会贯通,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力有不继,那就糟糕了。就听我的,待会看我行动,只要前面那些护卫一离开,你就跳到楼里。” 罗通拍了拍杜勋的肩膀,顺势跳下院墙,猫腰朝前门溜去。不一会儿,一名男子怒斥一声,当即呼叫道:“快,有人潜入,把他捉回来!” 本以为这回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入醉欢楼,可罗通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此地的护卫实在太多,即便是要前去捉拿,只需分出一半兵力即可,剩下的仍在原地待命,这下可愁坏了墙上的杜勋。 “这可如何是好?不进去辜负了罗通前辈的一番苦心,进去是要被其它护卫撞见的。当时若真被拿下,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杜勋为接下来的行动举棋不定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悄爬上了对面的墙头,刚一落定便瞧见了同在对面的前者。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空中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那还有一个,别跑!”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喝斥,以为行迹败露的杜勋见状也顾不上许多,索性跃入到醉欢楼内,打算险中求胜。楼外传来阵阵呼喝声,原本安静祥和的气氛也因此被彻底打碎。 首次进入醉欢楼,杜勋抬眼观瞧,不禁为此地主人张老爷的豪奢生活感到由衷的赞叹。目之所及,处处都能看到工艺精细的木雕,由珍贵木质搭建而成的楼阁主体,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丝丝金线般的光芒,令人有种置身在幻境仙界的错觉。 “这个张老天爷究竟是什么来头,没想到初升大陆之上居然会有如此财大气粗的巨擘豪绅。哼,这次夜探庄园,盗你宝贝,取你的性命,那也是你好运享到头了,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 依照往常经验,杜勋断定张老爷等人此刻竟在楼阁的最高处,于是便一路向上急奔,遇到在此巡逻的护卫,便小心避开。期间,他还碰到了一处用以放置瓜果点心的房间,忙活了这么久,杜勋早已饥肠辘辘,干脆停下来在这里胡吃海塞了一阵,然后才继续寻找目标。 终于,距离楼顶只剩下一步之遥,杜勋下意识地摒住呼吸,生怕被其它人发现。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掌忽然拍在他的后背之上。 “谁!” 杜勋蓦地转身,发现一名穿着打份像是个丫鬟的女人就站在跟前,一脸狐疑道:“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勋被对方这么一问,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丫鬟见他久久不说话,当即道:“原来是个哑巴。哦~我想起来了,白天时候我听人说过这两天庄园中来了一批新伙计,里面就有一个失声不会说话的,那人就是你吧!” 见对方不住地忽闪着水灵的大眼睛,杜勋愣了半晌,最终才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人还直不懂规矩,老爷和众友人正在上面对欢作乐,你现在上去冲撞了他们,是要被活活打死的。来,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些活干。” 本来,杜勋完全有机会在那丫鬟转身的瞬间,将其一掌击晕。但谁让对方长得太过可爱动人,令他抬起一半的手掌不得已又重新放了下来。叹了口气之后,他只得老老实实跟上步伐,一路下了两层台阶,达到了倒数第三层。 才走了没几步,前面拐角处的桌子边上,围坐着几个男子,正在那里喝酒耍钱。回头见那“丫鬟”来到,几人赶紧收起赌具,匆忙起身迎接。 “小桃姐,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能来么?怎么,怕我把你们在此赌钱的事情告诉老爷?” 为首的中年男子赶紧赔笑道:“小桃姐,您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哥几个只是有些乏了而已,为了提神所以才搞了点乐子,绝不耽误正事。” “呵呵,那样最好,不然你们长了八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鉴宝大会开始了,来几个人,和我去拿东西。” 丫鬟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众人咋啦一下全部跟上,并与杜勋走了个照面。本来,杜勋这样的生面孔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十分显眼的事,但大家见人是跟着小桃姐来的,误以为杜勋是她带来的伙计,所以也就没有多说,随之便走到一起,看不出有一丝的异样。一行人再次回到倒数第二层,并去到了最北面的一间房间。一打开房门,一股轻微的霉味迎面扑来,带头男子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丫鬟小桃姐也经受不住,拿出手帕堵在口鼻处。 “你们把这两个箱子抬到楼上,记得轻拿轻放,里面的东西要是损坏了,就算把你们家人都杀了也不足以抵偿。” “是是!” 一共八个伙计,每四个人负责一个箱子,慢慢将东西抬上楼梯。剩下的杜勋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身旁的小桃姐却忽然开口道:“本来吧,这种事情用不着我教你。可见你不能言语,有些可怜,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一点吧!多和他们亲近,尽快与他们打成一片,如此才能不受排挤。像刚才大家动手的时候,你就该抢在最前头,否则功劳只有人家的,你只有看着的份儿。” 杜勋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以作回应。小桃姐见状轻叹口气,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样:“唉,和你这个哑巴说话真是费劲,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听见我的话。算了算了,就算你吃亏上当,那也是命该如此。你娘知道你这样天生残疾,还要执意将你养大,那是她的不对,是她让你来这世间受苦受难的,那可怪不得别人。” 说着,她去到房间之中上的桌前,抱起一个四四方的盒子,来到杜勋的跟前。后者顿了一顿,连忙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 “这里面装的是今天的主角,千万保护好,不能有丝毫闪失,听清楚了吗?” 杜勋用力点了点头,转身朝楼梯走去。 “来来来,再喝!酒呢,再拿酒来!” 此刻醉欢楼上,一众宾朋已经喝得五迷三道,东倒西歪。正座之上,一个长相富态,脸圆肥肠的中年男人瘫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怀里的美酒,一边搂抱着绝对佳人。 “老爷,你不能再喝了。” 此话一出,男子一掌打在那名美妇脸上,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情。要不是因为当初为了娶你杀了一个村子的人,我早就把你送你喂狗了。还坐在那干什么,给我滚回房间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女人扣着肿胀的脸颊,噙着眼花,小跑着离开厅堂。此刻,下面座着的一个獐头鼠目家伙,随即尖笑道:“张大哥,你还是像从前那样魄力十足啊!我要有这么个美娇娘,不紧不敢打,多半还要把她供起来哩!” “哦?听贤弟的口气,你对我这小妾十分中意了?” 被张老爷这么一问,那男子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而就在这个螩,张老爷起身离座,晃晃悠悠地来到对方的跟前,一把将对方从椅子上“抓”了起来。 “张大哥,我刚才是说笑的,您别在意。” “呵呵,都知道我张薄云家中美眷成群,你想染指一下也是情理之中。要不,我把刚才的那位送给你,如何?” “啊……这……这是怎么好意思,我……我……” “哎,咱们都是兄弟,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也有过命的交情。一个女人而已,送你又何妨?怎么,你不给我面子?” “不……没有,小弟怎么敢?既然张大哥一再坚持,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前一刻那男子还在学着张老爷放声大笑,下一刻,他的笑容便被一股极端恐惧的表情取代。不知什么时候,筵席旁边,多了一个没有脑袋的身体,而桌子的正中央安放的,正是方才那个男子的项上人头。 “张兄,你这是……” 众人看着张云将手里的鲜血擦在桌布之上,脸上依然亲洋溢着先前的笑容,好似刚才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回头瞥了一眼倒在那里的无头人尸,他用力吐出一口浓痰,笑容残酷道:“记得,下辈子小心做人,不该说的别说,不该想的别想。对了,交友也要慎重,千万要离我这种危险人物远一点啊!哈哈哈哈!吃得差不多了,咱们开始鉴宝大会吧!” 第六百一十章 本是同道 尾随着张云的脚步,几人出门来到对面的一个房间。打开房门,两侧各有一排座椅,众人依次坐下,而身为主人的张云则坐到北面的正座之上,轻轻拍了拍手。紧接着,众人身后竟然开出数个通道,一个个着装华贵,妖艳美丽的女人手持锦盒,一齐亮相。 “张大哥,你刚才所说的宝贝,该不会指的是这些美女吧?” “呵呵,几个丫鬟而已,你要的话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一两个,这种货色我这里有的是。” “啊……哈哈,多谢张大哥好意,只是小弟命薄,怕无福消受啊!” “哎,让你带走你就带走,哪来这么多废话。放心,你和方才被我卸了脑袋的那家伙不一样。他该死,居然暗中串通别人,想作掉我之后取而代之。这次集会,说白了就是测试他的忠诚,可惜他太让我失望了。” 众人听得此话,不由得面面相觑,方才与其交谈的那人不禁道:“张大哥何出此言,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么?” “呵呵,小事,几个毛贼而已,现在应该已经抓到了。好了,别被琐事坏了雅兴,最近我从初升大陆的众多地方又淘来些小玩意,就趁今天给大家助助兴!来,把东西都呈上来吧!” 话音一落,刚才众人走过的地面处忽然升起数枚半人来高的长条型立柱,众侍女将手里的锦盒一一放到上面之后,并从之前的通道之中有序退出。 “嘿,张大哥,你这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干甚要将盒子放到这些柱子之上,由那些佳人拿着不是更具观赏性么?” 张云笑道:“不怕和你说,为了防止宝物被盗,我在安放它们的盒子之中都提前种下了禁制,若是贸然将其打开,只会连人带宝一同炸成碎片。而这些立柱之中,便含有解开禁制的特殊方法。好了,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气揭晓。” 说完,张云走到距离最近一枚锦盒之中,随手将其打开。合盖甫一翻起,一股异彩随之从中喷涌而出,在场一众纷分起身离座,想要一探那宝物的庐山真面目。 “这是……” 如众人所见,放在第一枚锦盒之中的乃是一枚千年人参,而且看样子才掘取不久,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土壤香气,外形也已有人类的雏形。 “哦?千年人参么?这东西虽不得稀有,但能找到如此完整,且品相端正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到那位的话语之后,张云并不生气,而是淡淡一笑,一把将人参握在手里。不等众人体会其用意,一声婴儿般的啼哭声忽然自那参中不断传出。 “嘿嘿,区区千年人参,怎么能有资格进到我的百宝阁中。这乃是我从极北雪山之上找到的万年人参王。” “万年……人参王!天底之下真有这种宝贝吗?” 在一声声惊呼之中,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张云的手中,只见刚才还一动不动的老参,如今竟然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参的前端还显现出人类的五官特征,看上去与孩童无异。 “万年人参王,世间罕有,若是以正确方式服用,不仅可以延年增寿,提高修为,还有返老还童,起死回生的功效。” 众宾朋听了张云的解释之后,当即连连称道,眼中忍不住投出艳羡的光芒。本来,能受到张云邀请上门聚会的这些人已经不是肉眼凡胎,他们在各自的家乡领域都有不小的成就,有的甚至已经几乎达到称王的地步。然而,与眼下财力雄厚的张云相比起来,还是显得太过微不足道。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这中有一半人愿意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去换取这颗世间无双的人参王。“ 见众人的骚动渐渐平息,张云再次道:“人参王固然稀有,可是受限多多,吞服之后十年之中不能近女色,单是这一条我便打消了对它的念头。这下吧,待会散去的时候,我安排一个游戏,胜出者可以免费获取万年人参王,也不枉你们不远千里跑这么一趟。”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揖手感谢。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刚才一片和气的气氛,因为这棵人参王竟变得微妙起来,刚刚还称兄道弟的他们,如今彼此看着都不瞬眼,恨不得现在就拉开架式大打一场,每少一个人便等同于自己获得人参王的机会增添一分。也不知怎么了,看到大家的关系瞬间变得僵化,主人张云却是显出一副十分满意的神情,进而将手里的万年人参王放回到锦盒之中,盖上盒子之后,迈步又来到第二根立柱跟前,并道:“你们先离开一点,我怕不小心伤了你们。” 见张云这么说话,又一位友人怪笑道:“区区一个盒子而已,难不成里面装的食人猛兽不成?” “嘿嘿,你说的没错!”、 语毕的同时,张云猛然打开第二个盒子。一时间,数道疾光从那细长的锦盒之中呼啸而出,先前说话的那名友人“哎呦”了一声,而后“噌噌噌”退了数步,一直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老李,你怎么了?” 李姓友人挪开手掌,一条狭长的裂口赫然浮现在他的侧脸之上。然而,令其它人倍感惊讶的是,裂口两边的皮肉虽然在向外翻出,但里面却是一点血迹也没有流出来。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赶紧重新起身,抱拳对张云道:“张大哥,请你如因。刚才小弟口无遮拦,如有冒犯,还请网开一面。” 对对方态度诚恳,不像是欺瞒自己,张云冷笑了一声,随即将对方搀扶起来,说道:“我知道你和那个死鬼关系匪浅,但我相信你能分得清轻重,知道利害,是吧?” “是是,张大哥说的没错。你瞧,我都忘了他叫什么了,他的死活与我何甘,只要继续追及张大哥您,以后荣华富贵,定然是享之不尽。” “哈哈哈,好一个享之不尽。” 说完这些,张云转身又回到先前的锦盒面胆,打开之后,从里面取了一物,并拿到对方的面前。李姓友人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条万年人参王的根须。 “少一根须子对于人参王的功效不会有什么影响,不过这根须子对你倒是极有帮忙。趁着活气未断,把他吃了吧!不然,待剑气侵入脏腑之后,那就为时已晚了。” 来不及弄清将自己割伤的“怪物”是什么东西,李姓友人接过人参王须,当即丢入口中大口咀嚼起来,直到将所有的残渣和上唾沫,这才全部咽下。 此时此刻,其它众人走到跟前,一探那长盒之中“怪物”的样子,可让大家倍感不解的是,放置在里面的居然只是一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无鞘长剑。 这剑的规格与寻常所见的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铸造使用的材质极为少见,竟然是一块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的无色冰晶。又有一人想要上前触碰,却被对面的王云立即叫停:“不想变成老李这副模样的话,就快点住手。此剑名为栖霜,乃是由天外陨冰整体打麿而成。为了铸得这把剑,光是铸剑师就死了十三位。在那之后,这十三位铸剑师的魂魄因为枉死的原因,无法投胎转世,所以就此融入到了剑身之中,并使栖霜成为了一把不祥之剑。运送此剑的过程之中,镖帅无故患病身亡,负责护送的守卫也都意外染上瘟疫,路走了还没一半就护送队伍就几乎死绝。好在,我之后又请高僧为其超度,用镇魔驱邪咒符将其封印,这才得以将他带回庄园。”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姓友人,进而目吐凶光道:“你该感到庆幸的,先前被栖霜削中的人,都已暴毙,现如今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老李,现在你该知道谁对你好了吧!” 感受到脸上的伤口开始自行愈合,李姓友人立刻跪地叩头,口中连忙道:“张大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大哥有用的到小弟的地方直说,小弟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哈哈哈!好好,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快起来,一会儿你也带两个侍女回家,就当是大哥送你的认亲礼。” 听说了邪兵栖霜的玄幻来历之后,众人对其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站到了第三个锦盫边上。而此刻此虻,竟在醉欢楼的至高点处,一个人影忽然慢慢抬起身子,正是先前趁乱、机缘巧合混进此地的杜勋。 “邪兵栖霜?听起来好像十分不错。先前罗通前辈的配剑因为与那血魔战斗,意外遗失了。若是能被他取得此物,那当真就是宝剑赠英雄,邪兵献鬼王了。不过话说回来,去了那么久,不知道罗通前辈现在怎么样了,以他的身手,应该不至于被那些笨蛋抓到吧?” 就在杜勋为罗通的安危分神之际,又一个身影从下方跳了上来。与先到一步的杜勋一样,对方的眼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诧异。 “怎么又是你!” 第六百一十一章 刺杀者 缘分本就如此。 杜勋以为刚才下面碰头,已经是他们此生之中的最后一次,可谁成想转个身的工夫,二人又在这琼楼之巅再次相遇。本想上前两步,谁知这个时候,对过的蒙面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指了指脚下的楼内。杜勋不是傻子,当即领会对方之意,索性也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低头继续观察里面的情况。 “我说张大哥,您这时喜时悲的宝贝,可把我们这帮老兄弟给吓傻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奇珍异宝,快都亮出来吧!” 张云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旋即道:“好,今天我就让你们长长见识。来,把那个东西拿来。” 话音一落,又一名女子从暗门之中缓步走出,杜勋见状心中为之一震,只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先前给自己带路的丫鬟小桃姐。 “嗯?他手里拿的不是我之前送上来的盒子,原来这东西居然如此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杜勋不由得后悔了一阵,而后继续向屋内看去。 “呦,这盒子里面又装的什么,不会又是些吓人的凶器吧?” “嘿嘿,那怎么会。此物的珍贵程度,只在万年人参王之上,绝不会比他差一丝一毫。而其独有的强大神效,更是完全超乎想象。” 听了张云的话,下面的宾朋有一人道:“既然如此,张大哥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吧!” “开眼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处理一点私事。房上的两位,赶紧上来吧!” 话音一落,“砰砰”两声巨响自杜勋与那蒙面人的脚下突然升起,紧接着二人身体向下一沉,来不及挣扎,便已双双坠地。见凭空之落下这么两个大活人,在场宾朋有脾气火爆的,这就捋衣挽袖,准备大干一场。 “哎,先别着急动手,至少弄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再杀他们也不迟。说,他们来我庄园欲意何为?” 杜勋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而这时候手捧锦盒的小桃姐见来者竟是他,当即便被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哦,我走错了,真是抱歉。” “当然是取你狗命!”、 话音未落,蒙面人掏出兵器,直接冲向几步之外的张云。因为变化太快,一众人马根本没法有反应过来,而见到那短刃朝自己的要害刺来,张云的嘴角居然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快如闪电的两指轻轻那么一夹,还冒着杀气的刀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停了下来。 “这……好高强的武艺,没想到这个张老爷居然如此了得,是我大意轻敌了。” “张大哥,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 “都给我站住!谁都不许过来,我要和这个小娘子好好玩耍玩耍。” “小娘子?” 不只是张云的宾朋,就连杜崭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转机。直到重新看向蒙面人的背影,他才依稀发觉眼前这人的身材确实短小了一些,但功夫却是颇有造诣,如果不是张云技高一筹,恐怕刚才的那一刀已经被他得手了。 “张云,你杀我全家,毁我一生,我要杀了你!” 一击不成,蒙面人再次换招进攻。可无论他的刀从什么角度刺出去,张云的手指都会精准无误地夹住锋利的刀尖,且自己不受丝毫损失。如此来来回回十几轮之后,蒙面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另一边张云却依旧淡定自若,从头到位连大气都没有喘过,反而是醉意醒了三分。 “被我灭门的人太多了,我怎么故道你是哪一个。来,让我瞧瞧你的脸!” 听闻此言,蒙面人像是被触动了要害似的,整个人都朝门口飞了出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放置在锦盒之中的那柄不祥之剑栖霜忽然一跃而起,自上而下朝那蒙面人猛劈下去。生死瞬间,一直没有地动向的杜勋忽然身形一晃,一道分身顺势掠出,当即挡在了蒙面人的身前。 “你!” “呲~” 剑芒锋利至极,有削铁如泥之神功,更何况现在的杜勋的功力大不如前,因此施放的分身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便被一剑斩为两半。 不过,也正是因为分身的挺身而出,使得栖霜剑的威力大打折扣,待穿过分身之后,所剩的剑气只能划破他的面前黑纱。不知为何,房间之中竟因为蒙面人显露真身,瞬间变得明亮炮眼起来。众人一同递目过去,脸上随即浮出现错愕的神情。 “这女人生得好标致,只可惜……” 话音未落,女人转过头来,骇然发现对方的右侧脸颊上竟然留有十几条,纵横交错的伤痕,而且个个深入肌肤,实在是加天乏术。可怜这女子本可以拥有一段天选良缘,却被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一手毁掉了。 “这张脸……哦,我终于想起来了,你是陆家庄的那个独女,你叫……” “没错,我就是陆媛。你杀我爹娘,毁我家园,今天我要替陆家庄上上下下三十六人口报仇!” 抬手又要再上,杜勋看到这般与自杀无异的行为赶紧上前阻拦,低声道:“姑娘,切莫冲动。” “杀亲仇人就在眼前,你让我如何不冲动!就算拼尽这条命,流干身上的每一滴血,我也要杀了他!”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就算粉身碎骨,也伤不到他分毫。你这样做无异于放弃自己富贵的生命,如此就算下到阴曹,你又有何脸面去见你的双亲呢?” 听了杜勋的劝说,名叫陆媛的女子再也支撑不住,当即瘫软在他怀里,一股温热的感觉通过夜行衣传递到掌心之中,抬手一看,手掌已被鲜血浸红。 “你受伤了?” 原来,之前在下面时候被众守卫追赶,一时大意的他不小心中了一记暗箭。箭头虽然没有击中要害,但伤势依然不能忽视,而为了行动方便,他一早便将外面的箭身拆穿,并用伤药暂时将伤口止血,这才一路上了醉欢楼。现如今,经过刚才的一番交战之后,刚刚才止血的箭伤再次开裂,再加上方才栖霜剑的寒气入体,使得伤势彻底爆发,陆媛这才不支倾倒。 “杀……杀了他!” 说出这几个字之后,陆媛再也经受不住,当即昏死过去。如此,杜勋孤身一人,陷在团团包围之中,而在刚才的一番打斗之后,于楼下戍守的众护卫已然全速向上赶来,用不了多久便会赶到醉欢楼巅。见刺杀张云一事已经失败,杜勋苦笑一下,不紧不慢道:“怎么,你们想以多欺少么?” 张云冷笑了一声,斜眼看向插在地上的栖霜邪剑,淡淡道:“小子,这种激将法对我是没有作用的。就算我不出手,单是这里的重重包围,就足以把你活活耗死。不过说来也巧,我这最后一件宝物现在正好缺一个试验对象,刚好要叫让你来顶替这个位置。小桃,把盒子给我。” 此刻,小桃姐已经因为方才的数轮交手,彻底看呆住了。更何况,杜勋的入侵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自己不是故意将人放进来,可一旦查明此事,自己多半是要凶多吉少。在张云的连番喝斥之中,小桃颤颤巍巍地将东西拿到对方的面前,面无血色,魂都要不见了。张云看出其身上的异常,当即发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刚才被栖霜剑气伤到了?” “呃……是……是有一点,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嗯……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把东西给你,你先退下吧!” “我……” 小桃姐手里的东西才递到一半,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忽然一扫而过,卷中前者手中的锦盒之后,顺势朝窗边飞去。张云反应极快,口中喝了一声“哪逃”,人便跟着追了出去。 “快!有人盗取宝物,都去拿人!” 今夜鉴宝大会的最后一件宝物,竟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公然抢走,不止是庑园内的守卫,就连在此参与盛会的众宾朋也已坐不住,一同跟着出了大厅。一手抱着陆媛的杜勋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楼外,自己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于是连忙朝相反方向的窗户奔去。然而,路过石台的时候,杜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那枚栖霜邪剑之上,心神不由得为之一凛。片刻迟疑之后,他的嘴中喃喃道:“你也想跟我走么?” “人往东边去了,咱们抄近路进去堵他!”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再加上一众才喝了半宿大酒,除了张云之外,大多都还是醉意十足,无论是运用身法还是用脑思考,都要比平常时候慢上半拍。待他们相出对策之后,前方盗宝之人已经改换了方向,又朝北面跑去。张云虽然武功高强,但因为体形缘故,身法稍逊一些,才跑了没多一会儿,自己便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几名护卫从他的身边相继掠过,张付见状伸手抢过对方背上兵器,弯弓搭箭,口中急呼道:“都闪开,让我来!” 第六百一十二章 遁林海,回望来路,群狼垂涎 因为年龄增长,张云的体力虽然大不如前,但一手功夫却从未落下,如今夺过弓箭拉弦上箭,“噔噔噔”的弦鸣立时划破长夜。 “吃我一箭!” 箭矢飞出,声势俱厉。也不知他这一招到底是什么名堂,明明前方伸后不见五指,但箭头却精准无比地指向远处的盗宝之人,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威胁,那人顺势一闪,改路进到树林之中。可那箭劲实在太过刚猛,竟然生生将那碗口粗细的树干一举击破,并继续向前追击。 “哼哼,跑吧,我看你逃到什么时候!” 一连击断五六根树木之后,箭势稍减,但依然可以一招毙命。跑动之间,一道月光忽然落下,刚好照在那人的身体之上。 “可恶,没想到这个这么难缠啊!早知如此就该先找把剑应付一下的!” 是了,方才盗宝者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替杜勋打掩护的罗通。如今,他腋下夹着那核算锦盒,竭尽全力向前逃遁,而锦盒之中不时传出“咚咚咚”的水响,听起来里面装的是一种不知名的液体。 “这家伙的箭已经彻底锁定我了,这么跑下去可不是办法,不然早晚得让他盯上。好,就这么办!” 料定念头,罗通手臂一扬,数根藤蔓随手掠出。原来,就在之前与众护卫周旋之际,他在丛林之中无意间发现了这些起眼的玩意,在别人看来这些可能只是普通的植物,在他手中却摇身一变,成了随心所欲的神奇法宝,运用自如。 借着藤蔓的力量,罗通飞身跃上一棵树冠之上。再看那枚来箭立即调转方向,势如惊雷一般朝其猛刺过来。 “哼哼,这么好的东西,怎能留给我一人享用,还给你们!” 罗通低头避过来箭的同时,随手将藤蔓卷在箭尾之上,并强行改变其飞行的方向,使之朝来时的方位急射出去。此刻,几名身手矫健的护卫已经追到跟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其中两人当即被那飞箭一招洞穿胸膛,双双被钉在一旁的树干之上。见到同伴遇难,其余护卫一拥而上,恨不得现在就将罗通碎尸万段。 罗通的体内发出阵阵诡笑,众人望见月光之下,那张骷髅面孔,不由得心神一震,追击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这时,被抛在后方的张云姗姗来迟,见对方已经放弃逃窜,当即喘着大气,满头汗水道:“快,把东西给我抢过来,我要他死!” 众宾朋最后赶到,见站在自己面前,竟然长着这样一副吓人的样子,不由得也被惊了一下,定了定神之后,终有一人道:“大伙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还能长了翅膀逃了。” “对,人多力量大。把这树林包围起来,就算变成苍蝇他也飞不出去。” 面对一众的叫嚣,树上的罗通不以为然,随即冷笑道:“一群酒囊饭袋,这么多人居然被我一个耍得团团转。这玩意就这么重要么,居然出去这么多的护卫和高手,我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你们不上,我先上!” 话音一落,一道白影忽然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脚尖凌空一点,便已蹿至两丈高的树冠上,与罗通站了个对脸。刹那间,其手中星光闪烁,无数流光自其袖中暴射而出,当即打中罗通的身体。 “噗噗噗噗噗~” 见自己的暗器悉数中的,白衣人随即露出得意的笑容,只等对方不支倒地。可等待了许久之后,见对方依然像之前那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不出有丝毫异样,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诡异之处。 “你……你怎么没事?” 罗通随手拿下一枚嵌在身上的银光暗器,轻描淡写道:“这种玩意儿可伤不到我,这个给你!” 罗通徒手发镖,劲道十足,竟然比那专使暗器的白衣人还要技高一筹。因为变化太急,对方虽然在最后关头朝旁边跳出半步,但右肩膀还是生生挨了一镖。一声惨叫呼起,那人仰面从树上摔落下来,并在众目睽睽之下四平八稳地摔回到地上。 “哼哼,不自量力,谁让你这么喜欢出风头,受伤也是应该的。” “既然你这么愿意打头阵,我们自然不好抢你的位置,就算败下阵来也只能怪你学艺不精,自寻霉头而已。” 面对同伴蝗负伤跌落,其余人包括张云,全都显露出冷漠嘲讽的神态,似乎对其如今的下场十分满意。而白衣人倒在那里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昏死了过去。张云使了个眼色,让随行护卫将人抬到边上,省得碍事。 “你们住手!既然是我在家里发生的事情,自然要由我这个作主人的亲自收拾残局。” 说完,张云抄起旁边一名护卫的兵器,双手一弯,便将枪杆折断了一半,只拿了靠上的一段握在手里,阴沉道:“你们都闪开,伤了你们我可不管!” 还没弄清楚张云的意图,张云奋力将手中的断枪猛地插入到表面以下。树冠之上,罗通见状心叫不妙,连忙飞身跃起。谁知就在下一刻,一道赤色电光忽然逢那树心深处拔射而起,一兴便将树干纵向劈成两半。 “这……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为何体型臃肿的他能够施展如此惊天动地的招式,这家伙不简单,我得离他远一点!” 意识到张云实力恐怖的罗通,知道继续缠斗下去危险重重,于是果断决定继续逃命。然而,已经彻底认真起来的张云又怎会给他逃走的时候,电光熄灭,断枪随之现出真身。张云凌空接住,手腕急抖之间,数记枪劲已然破空奔出,分别射向前方的几条去路。如此,被封去了前路的罗通,不得已只得重新折返回来。张云长啸一声,眨眼之间已经临近罗通的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盗我张云的宝物。看我不把你戳成肉酱!” 张云的脚程不快,但手里的枪头却是耍得异常迅猛,丝毫不给罗通喘息的机会。要和有关系,罗通的快雨剑向来也是以“急快猛”闻名,但与张云手里的一把断枪相比,甚至有些相形见绌。更为重要的是,罗通手里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眼见自己的就要没入到那无穷无尽的枪影之内,罗通将心一横,随即把手上的锦盒架了出去。 本来,张云终于此战的胜利已经志在必得。但见那锦盒当前,面露骇色的他赶紧收招移身,硬生生将到手的胜利拱手让人。见张云对自己手里掏盒如此在意,罗通当即怪笑一声,得意洋洋道:“对,继续打啊!大不了,我和这盒子同归于尽,到时谁也别想得到里面的东西。” “你敢威胁我?”张云冷冷道。 “威胁你又怎么样,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继续发难么?哎,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我都想瞧瞧看了。” 见罗通欲要找开手中的锦盒,张云还没来得及说话,下方的李姓友人已经按捺不住,怒斥道:“你个毛贼,快住手!盒子上有禁制,不得其法贸然打开,只会把你和里面的宝贝炸成粉末。” 张云咬了咬牙,欲言又止。而听到那人提醒的罗通则是心中一震,若是生有正常身体的话,那么他的后背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冷汗。 “是这样么,怪不得你敢堂而皇之地在自家搞客样的临宝大会,原来事先你有准备。不过,现在把这种事情告诉我真的好么,照你们所说,我手里的不只是单纯的宝物,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致命火器,让我看看,这个东西该送给谁呢!” 罗通向下扫视了一圈,众宾朋见状心叫不好,赶紧向后退去,生怕被对方当成目标。而这时候,已经恢复体力的张云用力吐出了一口浊气,进而语重心长道:“你先冷静一点,不要过早地下定论。说到底,大家出来都是图财的,若是这样被炸死,实在有些不值得。这样吧,只要你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放你离开,绝不为难你。哦,对了,之前的万年人参王也一并送给你,如何?” 此话一出,下面一名友人低声道:“可是,你明明说过要将人参王赠予我们,怎么出尔反尔?” “轰隆”一声巨响,自以为躲在人群之中就能肆无忌惮的一名友人忽然被一记从天而降的雷击迎面劈中,众人呼啦一下散开,待回身去看,那人已经通体焦黑,被活活轰成了一块焦炭,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最痛恨别人在我背后窃窃私语,谁若再敢废话,这就是他的下场!” 张云缓缓放下举起的断枪,紧跟着便摆出一副笑脸,语气温和道:“你最好还是听我一句劝告,省得到最后人财两空,你说是吧?” 罗通望了一下远处的黑夜,顿了一顿,旋即点点头道:“嗯,老大就是老大,说的就是比其它人中听得多。只可惜……” “前辈接剑!” 说话间,一道寒气忽然扑天盖地袭来,瞬间便将这方空间冻结起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邪兵寒,剑气催倾,骇乱奸佞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一柄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兵刃忽然穿过人群,一手被罗通握住。顷刻之间,罗通周身血光急作,无数的扭曲人脸随之自其体内四散而亡,吓得众人连忙闪开。 “好剑!” “糟糕,栖霜邪剑怎么落到了他的手上,难道是……” “嘿嘿,正是我!” 杜勋一起一落之间,已经来到罗通的身旁,其左右两侧怀中各抱有一人,看身形还都是女子。罗通见他以这般形象到场,不禁开口挑侃道:“我们是来偷宝贝的,你怎么抱起两个娘们就走,难道你想和她们一起共度余生。” 见罗通这般说话,杜勋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前辈你怎么还这么爱说笑。此地不宜久留,将他们逼退之后咱们就撤吧!” “呵呵,没有我的同意,谁敢放你们离开?小子,你也太不把我张云放在眼里了吧!” “哼,我管你是张云张土,我虽然未必是你的对手,但你想彻底断掉我们的去路也不是件易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懂得神迹玄术,将我们的心神封闭起来,不然休想让我们束手就擒!” “好,那就试试看!” 还是那截断枪,但如今张云的招式与先前大为不同,他的枪法不再迅急,反而变得慢条思理起来。然而,越是如此,自枪中分散出来的枪影便越长,越凝实,一时间,二人的面前仿佛多了成千上万把兵刃,如同篱笆一样,将他们围困其中。 “嗯……不得不说,这人对于枪法的造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再换了一个今夜恐怕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听到罗通的话语之后,张云不禁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破解我的枪法?” “呵呵,瞧好了!” 罗通看了一眼手里地栖霜邪剑,旋即凌空跃起。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恍然消失,连人带剑,都不知所踪。先前的骷髅面孔,飘忽不定的身法,再加上眼前的突然离场,张云的众宾朋一度以为自己正在与鬼怪为敌,一股森然寒意顺势袭入到在场每一个人的体内。张云来回观察,浑圆的眼珠不停地左右扫视,显然是在寻找对方的踪迹。 “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形!” 张云挥臂舞动断枪,空间之中随之多了无数残月形状的气劲,并发出“呲呲”的风啸声。就在一众为张云的行为疑惑不解之际,本来已经消失遁形的罗通居然再次显现出来。 “看剑!” “砰砰砰!” 一枪一剑于空中对撞在一起,随之激起的气浪余波,如怒潮一般朝四面八方疯狂扑去。有几人反应稍慢一些,不小心被那股无形气浪沾染到,相应的部分立时结成一层纤薄的冰壳,紧接着无数血花在冰层之下相继绽放。 “啊!我的脚!” 众人见同伴受伤倒地,居然连上前搀扶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淡定看戏,仿佛此事与他们无关一样。 “砰砰砰!” 再拼一招,这下空中忽然降下大片雪花,空间的温度也随之骤降,呼吸之间甚至有白雾出没,景象异常奇异,令人有种如梦似幻的体验。 “这对面的盗贼也太厉害了吧!居然可以与张云大哥打得半分,难解难分,真是让人佩服。” “呵呵,你这是对待敌人的态度吗?小心被张云听到,将你亮作叛徒。” “你……你这人怎么含血喷人。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们姜家不顺眼,有本事咱们明刀明枪地打,背后当小人,嚼别人舌根算什么本事。” “哈哈,笑话!难道我们燕北城不能怕你们姜家不成?就算打起来,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哦?要不咱们现在就亮出家伙比划比划?” “比就比!不过事先声明,今日一战只是解决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并不能代表什么。就算有人意外战死,也不能借此报复打击。” “哼哼,说到底还是你们燕北城忌惮我们姜家的实力,害怕因为个人恩怨导致全城被屠。算了算了,瞧在你爹的份儿上,今天就放你一马。” “哼!” 打一番口舌之战,两位居然就此作罢,不再争执下去。见到这一幕的杜勋心念转动,而这时候被他夹在左手边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此人正是衔前他与罗通在院中解救的那名女子,宛然。 “公子,你在想什么,这些人好可怕,咱们还是先远离他们吧!” 杜勋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宛然姑娘别慌,这些不过是些虚有其表的无胆鼠辈而已,不然刚才争得面红耳赤,怎么一个动手的也没有。而且,明明故道集合大家的力量能够轻易取胜,但谁也不肯挺身冒进,反而一起往后撤退。这说明,这些人当中,只有那个张云够分量,其它人根本不足以与他相提并论。” 宛然点点头,进而看向另一侧那张面带伤疤的女人,轻声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哦,萍水相逢,和你一样,都是苦命人。不用担心,我会将你们一起救出庄园的。” 就在杜勋安慰宛然的同时,另一边的战场终于见了分晓。又一道巨响升起,张云气喘如牛地倒退了两步,并被众人扶住。再看他手里的断枪,只剩下了一截握柄,枪头部分早已没了踪影,显然是刚刚交手所致。 另一边,使出快雨剑的罗通翩然落地,看上去没有丝毫损失。杜勋赶紧上前询问道:“前辈,谁赢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看他什么样,看我什么样,当然是我胜出了。” 此话一出,对面的张云再也支撑不住,当即弯下腰带,拼命呕吐起来。然而,他吐的不是血水,而是晚上吃的美酒佳肴,如今经过胃酸浸泡之后,早已变得恶臭熏天,不忍直视。 “张大哥,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受伤了,哪里不舒服快给大家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不容易镇定了身体的不适感,张云支起腰来,手指罗通与杜勋怒声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杜勋见情况不妙,赶紧小声道:“前辈,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若是被他们冲散了,就各顾各的,咱们在庄园外面的那片小树林碰面。” “呵呵,不用了,你先逃吧!这里由我断后!” 说完,罗通用肩膀顶了杜勋一下,让对方去到后侧,自己则提剑朝一众冲去,瞬间便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既然你主动上来受死,那就先拿你开刀,看招!” 说话间,不下十把兵器一齐迎向中间的罗通。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的兵器上全都响出一声“叮”的尖啸。刹那间,清晰的寒意沿阒兵刃没入到手腕之中,进入经脉之内,令涌动其中的真气为之滞。也就是这眨眼的工夫之间,罗通刺出不知多少剑,杜勋见一众纷纷避退哀嚎,唯有罗通一人腰杆挺直,如剑一样立在原处。 “公子,前辈他修为高强,不用担心,咱们还是先走吧!” 若是平常时候,杜勋说什么也不会丢下对方独自离开。然而,现在他的手上还有其条鲜活的生命,他实在不愿意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冒险,纠结片刻之后,他终于呼喊道:“前辈,记得碰头的地方,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 说完这些,杜勋猛地搂紧两边的身体,脚下用力一蹬,人便朝前方飞了出去。 “快,追!” 众人见杜勋撇下同伴逃离,一队护卫立刻改变目标,转而朝前者逃去的方向追去。然而,才跑出不到十步,一束束冰冷寒光遽然从人群之中穿出,分别射向那些扩卫的后心。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再次停下,举手抵抗。可栖霜邪剑的威力实在太过巨大,即便只是匆忙间分裂出的两道剑气,也足以让一众骁勇战士无力招架,有的手臂被齐肩斩落,有的则是被寒气我为入侵身体,半边身子都无法动弹。看着自己的众部下被区区一个明不见经传的剑客搞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从醉意之中缓过来一些张云,突然怒斥道:“一群废物,换我来!” 杜勋身法极快,再加上追来的护卫少之又少,不久便将几人远远抛下。避过酥香骠林,跳出院墙,又继续狂奔了一里多路,见后面已经没有人影之后,杜勋这才精疲力竭地将两人人放下。宛然替杜勋将陆媛安置好之后,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身体。 “宛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宛然感激不尽。 杜勋微微用力,想要挣开对方的怀抱。可对方的手臂竟是出奇的有力,见无法脱身之后,这才微笑继续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换作是旁人的话,只要心肠不坏,一定也会伸出援手的,姑娘你不用放在心上。” “呦,我说大半夜你去了哪里,原来是跑到小树林里和情人幽会啊!” 杜勋顺势向前看去,对面的空地上赫然站着自己的师兄,霍重。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两女争夫 眼见霍重突然到来,还被宛然双手环抱的杜勋赶紧推开对方的身体,出口解释道:“师兄,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哈,我当然知道。咱们初来乍到,你又怎会拥有这么美丽动人的美女佳人呢?” 被霍重这么一说,宛然面露羞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杜勋见其难处,于是开口解围道:“事情三言两语是讲不清的了,师兄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哼哼,当然是魔姬前辈叫我过来的。” “啊?她怎么会知道?” “呵呵,还有什么能瞒得过她老人家的。你们一走,人家就有知觉了,只是没有出口叫停你们而已。我找你们找了大半宿,总算在这里被我碰到。对了,怎么不见罗通前辈,他不是同你一起去的么?” “呃……前辈他现在可能有些麻烦……” 于是乎,杜勋便将自己夜闯庄园,落险遭到围攻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得知此时的罗通极有可能仍在包围之中,霍重当即怒声道:“你们这不是胡闹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良心上怎能过得去?” “可是我……” 说着,杜勋用目光指向身后,霍重见那树边还倚靠着一名昏迷女子,随即哭笑不得道:“你和前辈这是掉进女子学堂了么,怎么一下子还带回来两个?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动身离开这里,你教大家怎么处理她俩的事情?” 杜勋不以为然道:“他们有手有脚,怕什么。再说,树下的那位陆媛姑娘身手不错,一般人根本奈何不得她,让她们两人同行,我想也是一桩好事。” 此话一出,宛然立即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娇羞态,一把搂住杜勋的臂挽,态度坚定道:“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你跟我们走?为什么?” 宛然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道:“因为你是救我脱离苦海的救命恩人啊!除你之外,我谁也信不着。” 杜勋想要挣脱对方的手掌,但又怕弄伤对方,只得继续苦口婆心劝说道:“可是,罗通前辈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把那恶妇打晕的也是他。你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因为你比他看上去更像好人。” 宛然一语出口,杜勋当即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继续交谈下去。霍重也看出了自己师弟的难处,随即叹息道:“若是我当时有知觉的话,一定不会让你们擅自离开驻地。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哪来的,再把她俩送回到哪里去。这样,你和我选把她们送到魔姬前辈那里,然后你我再折返回来,前去营救罗通前辈,希望为时不晚。” “晚了晚了,不用去了。” 抬眼见一道黑影从夜幕之中飘然而至,杜勋与霍重双双上前迎接,满脸欣喜。 “罗通前辈,你怎么出来了?” 霍重见杜勋手里的那枚怪异兵器,不由得退了半步。前者见状呵呵一笑,赶紧将栖霜邪剑藏到斗篷之下。 “我怎么不能出来,就凭那几个草包还困不住我。不过有一说一,那个叫张云的老家伙还算有两小子,若不是沾了兵器的光,恐怕要从他的手下逃出来还没这么容易。好了,话不多说,各位还是先回驻地吧!” 如此,一行五人踏上返程,宛然自是寸步不离地待在杜勋身边,而昏迷不醒的陆媛则被霍重抱在怀中,见对方姣好的面容之上竟然布满那么多的伤疤,向来多愁善感的他不禁轻叹口气,为其遭遇感到由衷的同情。 “魔姬前辈,我们回来了。” 杜勋将事情的前因经过全部交待清楚,九幽魔姬点了点头,并未显现出应该有的怒气。 “你们的心思我也明白,毕竟刚到初升大陆,没有钱行动起来多有不变。但是,这种强取豪夺的行为属实不可取,否则与那些拦路入室的强盗有何分别?好在,那个张老爷坏事做尽,给他一点惩戒也算是替天行道。” “其实吧,出来的时候我还顺了他几样东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说话间,杜勋从怀里一连掏出好几个四四方方盒子,体积不大,但却分量十足, 原来,在醉欢楼上意外遭遇围剿之时,罗通的出现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并令一众紧追出去。而因此被单独留下来的杜勋,索性来了一招顺手牵羊,不止拿了邪兵栖霜,还将其它几个石台上的盒子一股脑地拿了下来。如今,尘埃落定,得以将全部东西拿了出来,杜勋顿时觉得身轻如燕,体内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不过,在楼顶偷听的时候,我从那张云的口中得知,这些锦盒之中都被下了禁制,如果强行打开会触动机关,不仅里面的宝贝会遭到损毁,就连开启者也一样要性命不保。魔姬前辈,你看……” “我对方术的研究十分有限,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专门的人去应对,对于打开盒子的事情,我也爱莫能助。” “不用别人,我就可以。” 顺着声音向后望去,只见一直处于昏睡之中的陆媛已经苏醒过来。杜勋与她对视了一眼,相互点头示意了一下,陆媛缓步上前,继续道:“为了刺杀张云那个狗贼,我四处寻访仙踪,希望能得到高人真传。然而,他们的行迹太过飘渺,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搜寻不到。不过,在那期间,我却在无意之中遇到了几名修习杂术的老者。他们对我十分友善,还慷慨无私的将自己所研究的方术一并传授给了我。只是,我天资愚钝,前面学,后面忘,直到现在,我能记得的少之又少。但好巧不巧,此类禁制的解除方法,我还有些印象,让我试一试吧!” 杜勋与九幽魔姬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者先是停了一下,接着轻轻点了点头。杜勋这才转过头来,伸手抱拳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杜勋。” “小女陆媛,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陆媛姑娘,多谢你的盛情美意。不过,你也知道这些禁制的杀伤力十分恐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无全尸。区区几件宝物而已,不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你说呢?” “多谢杜公子好意。不过我陆媛自从踏上复仇之路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死于我而言不是惩罚,而是解脱。杜公子放心,陆媛如果不幸陨命,绝不是在场大家的责任。你就让我试一试吧!“ 九幽魔姬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能有这份魄力和决心,我这个老前辈都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 陆媛见面前的此人周身黑气萦绕,阴森恐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九幽魔姬随手拿起一个最小的盒子,递到对方的面前,柔声道:“既然你想尝试一下,那就用他开刀吧!你放心,在解除禁制的这段时间之内,我会用内气护住你的身体,虽不能让你毫发无损,但至少可以挡去相当可观的一部分伤害,足可以让你存活下来。” “多谢这位前辈相助,那我就开始了。” 说完,陆媛的手中渐渐浮现出一股白气,并将那枚锦盒轻轻拍了过来。一时间,白气之中好像多了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掌一样,开始飞快拨弄那个正方形的锦盒。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蓝光自盒子之中相继钻出。见到这副情形之后,九幽魔姬脱口而出道:“有戏!” 得知陆媛已经初步找到了解禁之法,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然而,没过多久,那枚四四方的锦盒忽然六面向外猛然膨胀,九幽魔姬见状大叫一声趴下,随即一团黑雾便从身后扑了过去。 “砰!” 爆炸的过程极短,甚至连九幽魔姬都没有看清全部的细节。众人慢慢从地上爬起,见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一尺来深的焦黑土坑,而这便是引爆禁制换来的后果。 “陆媛姑娘,你在哪!” 不等硝烟散去,杜勋跨步进入到烟尘之中,见里面站着一道人影,赶紧上前将其扶起。仔细一看,对方除了脸上有些许炭渍之外,几乎与之前没有太多差别。而陆媛被杜勋扶着两肘,一时间也无法离开,只得将留有疤痕的那边脸颊转了过去,如此令对方不会看到。 “我……我没事。” “呵呵,杜勋,你还是真是反应及时啊!盒子都炸了才想起来关心陆姑娘的安危,怎么,要给人家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么?”、 罗通打趣式的话语,引得在场几人捧腹大笑,就连杜勋自己也没有幸免。他与陆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之中忽然多了一股莫名的甜蜜感,这让一旁站着的宛然顿时心生醋意。 “哎呦!” 宛然娇吟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杜勋转身去看,随即问道:“你怎么了?” “可能是刚才卧倒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现在我的脚疼得厉害,估计是不能走路了。” “哦?是吗?解禁之法我虽然不会,但跌打正骨我还是有两下子的,你忍着点,我帮你治一治!” “哎,魔姬前辈,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多了,别别,啊!” 第六百一十五章 开盲盒 有了前一个的经验之后,陆媛紧接着拿起第二个锦盒,并开始耐心施法。时间的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众人以为这次即将成功之际,盒子之中忽然浮现了一道狰狞的鬼脸,毫无征兆地扑向跟前的陆媛。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杜勋甚至来不及思考,直接纵身护在陆媛的身前。一道紫色的光焰自那鬼脸幻影之中喷涌而出,立时将二人吞没其中。 “杜勋!” “别慌,让我来!” 不等九幽魔姬施展幽冥鬼力,一旁的罗通忽然挥动手中梦到霜邪剑,瞬间击出数道冰冷剑气,尽数斩向那团紫焰。看到这一幕的宛然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赶紧转过头去,不看去看接下来发生的血腥场面。而在其余几人的目光之下,恰到好处的栖霜剑气不止将那团噬身索魂的火焰分划出数块,还将其全部冷却熄灭,使之丧失杀伤力。 随着紫焰消散,杜勋与陆媛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确定彼此没有受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怎么那么冲动,万一火势太大,无法控制,你岂不是要陪我一起送命?” 面对陆媛的质问,杜勋不以为然地摸了摸被汗水打湿的鼻尖,略显难为情道:“其实,我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到危险之中。” 听到这话,陆媛冷酷的面容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容,杜勋见状当即指着她的脸颊道:“哎,你居然会笑。” “废话,我又不是死人,怎么不会笑?只是……” 一时间,曾经的不祥遭遇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令其好不容易重拾的欢愉心情登时荡然无存。平静了片刻之后,陆媛叹了口气,语气沮丧道:“可能我真的不适合修习方术,现在三个盒子只剩下最后一个了,你们还是另寻方法吧!” 九幽魔姬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让你来解除上面的禁制,就没有中途换人的道理。而且,从刚才的过程来看,你的方法并没有出错,只是一些细节地方没有注意到,这都是因为经验不足所致,与你修习的法咒口诀没有关系。来,再试试,只要你能坚定信念,吸取教训,相必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说白了,这些东西也只是杜勋偶然盗来的不义之财而已,能够获得里面的宝物自然应该感到高兴;但若得不到,也不必灰心丧气,那只能说明我们和这些东西没有缘分而已。” 见九幽魔姬将最后的锦盒拿到自己眼前,陆媛双手颤抖着将东西接过来,随即长吸了口气,又一次进入到解禁施法的过程之中。 不知是操之过急,还是各个锦盒之中的禁制不尽相同,这回陆媛的动作进展得十分缓慢,锦盒之中时不时也会传出几声异响,好在没在发生之前那样的爆炸情况。霍重看着陆媛全神贯注的样子,自己则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困意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令他提不起精神。 “咯,咯,咯~” 忽然间,锦盒表面处显现出一条条细碎的裂痕,罗能见状连忙发声提醒道:“小心,禁制可又要启动了,这回的威力要比前面两次都要巨大,你们还是选退一退吧!” 九幽魔姬双眼微眯,镇定自若道:“我看倒不一定。我觉得这次是我们距离打开禁制最接近的一次,说不定这回真的可以如愿了。” “咯咯咯~”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盒上面的新裂痕越来越我,发展得速度也是越变越快。就在这个时候,陆媛的两只手掌之中忽然爆发出数道金光,尽数没入到锦盒之中。与此同时,他那紧闭的双眼猛然间睁开,伴随着一阵悦耳清脆的破裂声,整只锦盒像玻璃一样砰然崩溃。 然而,不同于臆两次的情况,眼下锦盒消失之后,禁制并没有启动引爆,反而是一枚金灿灿的不知名物体从里面掉落在地。做好这一切的陆媛如释重负,多番劳累再加上之前在醉欢楼上受的伤,令她立刻昏眩栽倒,杜勋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成……成功了吗?”陆媛有气无力地问道。 “成功了,陆姑娘,你真的成功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 陆媛努力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不让自己再次昏睡过去。九幽魔姬上前把东西拿起,并嘱咐大家照料陆媛,自己则先去研究一下此物的来历,转身便坐到了篝火旁边。 霍重打来水,让陆媛喝下一点。而罗通因为之前在庑园里面消耗过大,如今坐在地上打坐回息。唯一有空的宛然,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杜勋耐心照顾着病患陆媛,一抹妒火忽然自其眼中一闪而过。 “我没事了,你也忙活了大半夜,趁着天未亮先休息一下吧!” 杜勋微笑道:“不瞒你说,白天时候我已经睡了好长时间,况且我的身体才……呵呵,那些事情就不和你说了。反正,现在的精神百倍,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就算是让我睡也睡不着。否则,我又怎会和罗通前辈半夜闯入张云的家中呢!” 听到“张云”二字,陆媛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杜勋赶忙转移话题,继续道:“你虽然无门无派,但这身功夫却是十分了得,虽然火候还差一些,但加以时日的话,定能收获一身惊世修为。所以说,传授你这身武艺的是哪位高人?” 陆媛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连你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嗯,他没有提起过,我也没有主动问过他。高人自有高人的打算,或许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许这只是他众多善行之中的小小一件,不足挂齿,也就不值得向我表明身份了。不过,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脸上带着的那张面具。” “面具?什么面具?” “高人现身在我面前的时候,全都是以头带面具的形象,我从未见过他的真实面目,甚至都无法确定它是男是女。” “哦?奇怪了,先前为我点拨的那位前辈,也是整天带着一张面具,难不成他们是一个人?” 陆媛想了下,而后才道:“天底之下应该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吧!况且,你在蓬莱大陆,我在初升大陆,这两者相隔数千里地,他总不能常年在两地来回流窜吧?况且,天底之下头戴面具,不便暴露身份的高手有的是,不能只以一张面具就断定他们的身份。你说对吧?” 听完这话,杜勋微微颔首,并道:“也罢,这件事有机会再做到一起探讨吧!” 陆媛拱起身子,见九幽魔姬还在那里参悟法宝奥妙,这次重新躺了下来,低声说道:“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么?” 杜勋混身一颤,当即低头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明天你不和我们同行?” 不只是陆媛,位置靠后一些的宛然也听到了这一句,方才因为两人关系太过亲昵而情绪低落的她,立时重焕生机,明亮的大眼睛之中闪出希望的光芒。 “嗯……” 听到陆媛回答的杜勋,一脸不解道:“为什么,和我们一起走难道不好吗?” 陆媛摇头道:“不,是我的问题。” 杜勋恍然道:“你还要去找张云报仇?可是你现在的状态……” “呵呵,我虽然报仇心切,但还没有蠢到上门送死的地步。这次交手,我已经大致估测出他的实力,如此再要谋划对付他的策略,就能省事不少。” “可是你毕竟只是孤身一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只凭这样的你,无论想出怎样天马行空的计谋,在张云的绝对实力之下,都会毫无意义。这样,等解决了魔姬前辈的事情之后,我和师兄就回来和你一起准备报仇一事,怎么样?” “不行!你我素昧平生,能得你救我一命,已经是再造之恩,只怕此生都无法回报。如今,我又怎能让你和霍重大哥为我一个人冒险呢?” “喂,杜勋!你这家伙是不是零点的不困。还有,报仇的事情我可没有答应你,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 于一旁的休息的霍重忽然传来一声语气怪异的话语,这是杜勋从未听闻过的。见火光之下的陆媛目光闪烁,含情脉脉,一股最单纯,最原始的情感忽然自心底里完全觉醒。 “陆姑娘,我……” “娘,娘,娘!” 就在杜勋准备向陆媛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背对着他们睡在后面的宛然忽然传来几声刺耳的悲鸣,杜勋见状连忙起身,陆媛的目光也跟着投了过去。 “宛然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见杜勋上前,不由分说,宛然一把抱在杜勋的肩膀,小声抽泣起来:“我刚才做梦,梦到我娘了。他在梦里的样子好可怜,我想救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见对方哭得如此伤心,杜勋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只能任由对方借用自己的肩膀。而这时候,火堆旁边的九幽魔姬忽然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睛,脸上随爱之浮现出一股错愕之色:“我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中大奖 见向来沉稳老辣的九幽魔姬竟然发生如此之大的反应,刚刚才有睡意的众人纷纷围上跟前,询问其中详情。 “我终于搞明白了,这玩意究竟是什么名堂!” 说着,九幽魔姬手托着那块外形极不规律的金色物体,在一众面前晃了一晃。 “魔姬前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给我们吧!”霍重不禁说道。 “虽然我也感到十分意外,但这东西的威力之大,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 杜勋当即问道:“比栖霜剑还要厉害吗?” “剑只能伤及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性命。但此物不同,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这东西可以在战场之中毁掉成千上万条性命。” “什么?成千上万?就靠这么个小玩意,它到底是什么来历?” 罗通抱着肩膀,审视了片刻之后,忽然道:“虽然时间很久了,便这玩意怎么这么像我以前见过装蛊虫的蛊巢!” 九幽魔姬眼中显出精光,随即应和道:“没错,这东西就是用以储藏蛊虫的蛊巢。不过,这里面养的东西,可比一般的虫蛊可怕的多,若是之前锦盒不小心被禁制炸开的话,恐怕里面的‘魔鬼’们也会趁机泄露,介时,咱们几个谁也我活不了。” 听了九幽魔姬的话,方才施法成功解除禁制的陆媛一脸后怕道:“还好,先前试难的时候用的不是他,否则我岂成了杀害大家的凶手?” 杜勋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而后道:“既然这个蛊巢如此恐怖,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 九幽魔姬斩钉截铁道:“不行。这蛊巢看似固若金汤,但也并不是万无一失。若是发生意外,出现了开裂的情况,一旦虫蛊渗入到周围的泥土之中,会对这方圆几十里的生灵千万灭顶之灾。” “啊!这么危险?那我们索性烧了它好了。” 九幽魔姬再次摇头道:“这蛊巢是以特殊的腊油凝结之后形成,遇火极易熔化,不等将里面的虫蛊消灭,形成的平衡状态便会随之打破。虫蛊一旦从里面跑出来,咱们还是死路一条。” 杜勋为难道:“土埋不行,火烧也不行,那咱们岂不是拿它没有了办法?总不能一直随身带着吧?这玩意儿比那禁制还要可怕百倍千倍,那样自己岂不成了会行走的瘟疫?” 九幽魔姬叹息道:“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九幽魔姬忽然张开嘴巴,并在大家的注视之下将那枚黄腊蛊巢丢入口中。霍重与杜勋见状想要出手阻拦,却是为时已晚。 “魔姬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稍事闭目调息了片刻之后,九幽魔姬眼开眼睛,笑容满面道:“放在肚子里,总比拿在手里安全得多。只要无忧不受到灭顶之灾,那么蛊巢就会平安无事。” 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这时候,罗通呵呵笑道:“我曾听说佛祖割肉喂鹰的高尚行为,现在你为了天下苍生,竟然自愿成为虫蛊的载体,虽然不及佛陀那般深明大义,但也足以称得上是侠肝义胆,无私奉献了。不过,你没经过孙无忧的同意,就将东西放到他的体内,这样真的好么?” “好与不好,事情已然如此,他想拒绝,也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我深知这小子的禀性,以我对他的了解,现在换作是他,他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见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众人只得就此解散,各自回到刚才的地方再次睡下。而九幽魔姬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口中悠悠道:“马上就要天亮了。” 很快,天光大亮。九幽魔姬在幽冥鬼力形成的黑雾散去之后,再次恢复到孙无忧的模样,呈现在大家的眼前。杜勋等人还好,首次见到这般奇异景象的陆媛和宛然当场看傻了眼,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看到了幻象。 在介绍往彼此双方之后,孙无忧得知自己的体内被九幽魔姬种下了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炸弹”之后,脸上随即流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也罢。反正我已经吃了萧靖给我的毒药,再加上我身体自来就有暗疾,恐将不久于人世,如果能在临死之前为大家做些奉献,如此也是一桩美事,以后去了下面也算提前给自己积累一点阴徳。” 桔勋安慰孙无忧,让他不要那么悲观,反正前路还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找到解局之策。而宛然看着这个“新到”的高大男子,一时间目光都忘记从他的身上挪下来,就这么一直看着,令得孙无忧混身都不自在。 “宛然姑娘,我的身上除了蛊巢之外,还有其它特别之处吗?” 经孙无忧这么呼唤,宛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回道:“没,没什么,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里感到稀奇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之间的对话,你体内的九幽魔姬能够听得到吗?” 孙无忧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应该会有一些知觉吧!怎么,你找干娘有事吗?” “哦。我见她在你们之中辈分最大,修为最高,若是教授弟子的话,一定也是把好手。” 孙无忧笑道:“宛然姑娘好眼力,我娘亲就是魔姬前辈的亲传弟子。” “啊?还有这种事情?” 不只是宛然,就连霍重与杜勋也感到十分意外,后者不禁道:“之前怎么没听你的提起过这桩事?”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再一个,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杜勋彻底无语,索性不再说话。 宛然继续道:“那样真是极好了。等她再次现身,我要拜她为师。” “哦~原来你想拜到干娘的门下。不过,他老人家已经许多年不当别人的师父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成为个例。再说,干娘修习的功法自成一派,与天下武学大相径庭,有悖常理,我怕你学不来。” “嘿嘿,你们学不来我信,可我就不一定了。” 听闻此言,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媛忽然道:“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宛然拱了拱鼻子,显出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稍显得意回道:“那是当然,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学过功夫,我爹说过,姑娘家整天打打杀杀不好,不然以后不好嫁人的。” 杜勋一脸坏笑道:“可是,你没学武功,也没见你嫁出去啊!” “你!我年纪还小,你懂吧?要不是那个张云害我家破人亡,我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还有你,你不帮着我说话,还出言嘲讽我,我不理你了!” 说完,宛然嘟着嘴,摆出一副吃尽委屈的惨状,眼泪一个劲地在眼圈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来。大家虽然心知对方是在有意搏取他人同情,但想到事实却是如此,也就不和他计较,最终还是杜勋出言劝说,这才将他重新哄好。 “对了宛然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为何你没有学过武功,反而有机会继承我干娘的衣钵,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宛然做了个鬼脸,这才不急不徐道:“笨蛋。我没学过功夫,就如同一张没有写个字的白纸,虽然看上去单调,但却蕴含着更多的潜力和发挥空间,无论你想在上面挥毫泼墨,还是妙笔生花,都可以做到。” 孙无忧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修习之路相当艰苦,我看你娇生惯养,未必能吃得了那份苦。就算这样,你也要试一试吗?” “试,当然要试。不瞒你们说,我平生最喜欢接触新鲜的事物,为此我经常瞒着我爹娘跑到集市上闲逛,为的就是多多见识这个五彩斑斓的花花世界。” 杜勋道:“可我就怕你没有长性,没学几天就改了主意,那样不只浪费魔姬前辈的精力时间,也耽误你自己。再说,我也没有打算让你继续与我们同行。毕竟,此行前路飘渺,不知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而你又不会武功,万一遇到危险非但不能自救,反而还需要别人分出精力来帮你脱困,实在是万般不便。” “你……你们不要我了?” 见宛然的情绪即将爆发,孙无忧赶紧劝说道:“姑娘你也不别太过激动,这事还没有定下,你先冷静冷静。” “哼,我就知道,你们都嫌弃我这个拖累。大不了,我以后不麻烦你们了。既然如此,咱们一拍两散,就此分别!” 说完,宛然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朝远处行去。见杜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孙无忧随即说道:“杜勋兄,他一个女孩子家,独自一人走在郊外实在是危险重重,别说是张云庄园追兵,就处算是豺狼虎豹,宛然姑娘她也无力招架,还是将人寻回来吧!” “哼,我只不过是开玩笑说了两句,谁让他如此较真。不过,他这大小姐的脾气零点得改改,不然和他交往的人实在太过悲催。” “啊!你……你别过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匆匆路人 孙无忧几人还未来到跟前,隐约发现刚刚进入到树木之中的宛然一个人在原地大喊大叫,仔细一看,一根伸出来的树杈刚好挂在她的衣角之上,误以为有野兽袭击自己的她,这才拼命呼叫起来。 上前将他把衣服收拾利落,见自己是被区区一根树枝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自觉没趣的她如今也没有继续独行的意思了,索性又并回到队伍之中。孙无忧与杜勋相视一眼,笑而不语。又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一众终于告别了这片山林,并朝北方一路挺进。 见杜勋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蒙着面纱的陆媛不禁出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杜勋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刚才回忆起昨夜在庄园之中的经历,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后悔而已。话说,这位实力雄厚,甚至可以称得上呼风唤雨的张云,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么凶险可怕的蛊巢都被他搞到了手,他拿这东西又有什么目的?” 此话一出,陆媛眼中泛起光芒,随即道:“其实,关于张云的事情,我也曾经多方打听过。据我所知,张云看上去不学无术,恶行累累,但实际上乃是曾经落寞皇族的后裔。” “落寞皇族,你指的是前任人皇?”罗通忽然搭话问道。 “没错,就是上一任人皇。这家伙好像是她的一位远房侄子,自小便开始在偏远地域,甚至很少前往皇城。之扣,人皇败亡,并被如今的新人皇取而代之。而老人皇的亲属们便因此流散各地,过起了隐姓埋名的生活,近二十年来都鲜有活动迹象。不过,这个张云倒是例外。” “哦?他张云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六条手臂,为什么只有他不一样?” 陆媛想了一下,随后道:“我听得也可能是谣传,不足为信。但人说传说,其实张云和现在的人皇也有一些关系,还有人说他是人皇的私生子。” 杜勋惊声道:“私生子?你在开玩笑吧?那家伙看起来都一把年纪了,人皇不过五十上下,怎么可能有他这么大的儿子?” “这个……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你们有所不知。别看张云看上去年龄不小,实际上只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年。只是他自小就身染怪疾,长得比别人快,老得自然也要比正常人提前一些。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他拥有一身与其年纪极为不相符的浓厚修为,哪怕是那些老家伙来了,也未必是他的敌手。正因为知道自己的生命比别人要短,所以他极于寻找女子传宗接代。但也有可能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这么多年过来,他的膝下连一儿半女都没有,有人提议让他请郎中看看身上的病,但他却性格执拗,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还因此大动肝火,杀了一位跟随自己多年的亲信。自那以后,再也无人敢提及此事,生儿育女一事也就此被搁置起来。” 听完这些,宛然恶狠狠道:“活该!谁让他绑了那么多黄花大闺女过来,到头来还不是孤苦伶仃?百年之后,连给他打幡抱罐的嫡亲都没有,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嗯……反正,他因为和人皇的这层隐秘关系,意外得到了恩典,不只可以向其它人那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占山为王,在先前的山林之中开辟了一处庄园,并雇佣了大量的护卫下人,为自己所用。至于他的钱财从何而来,我也不知道,兴许是皇城那边分拨过来的,也有可能是他祖上的遗产,直接被他拿来用了。重要的是,近几年来,他仗着自己的势力,与初升大陆上的数方势力有过接触,并与他们形成了异常牢固的联系。之前我们在庄园之中看到的那些人,不过是他众多‘朋党‘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据说连曾经的天幕尊府残留下来的旧部,都已经被他收于旗下。好在昨晚没有碰到那些家伙,否则想要脱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天幕尊府,好熟悉的名字,这个门派现在还存在于世么?”罗通再次询问道。 “哦,没有了,天幕尊府在二十年前,便被苍北仙苑连根拔起。而侥幸存活下来的天尊,后来死在了飘渺云巅的山脚之下。从那以后,天幕尊府彻底消失,幸存下来的门人们了也因此作鸟兽散,只有一小部分围合起来,形成了所谓的天幕尊府残部,也就是现在身处张云府上的那一批。” 罗通拍了拍脑袋,语重心长道:“一晃这么多年,没想到天下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在我们那个时代,天幕尊府可是两片大陆之上,响当当的超级势力,就连红极一时的太一门与它相比起略显黯淡。” 这话一经出口,一旁的霍重面露不屑道:“哎,不是我们太一门不如别人,而是我们门主向来为人低调,不愿意经常在江湖上露面而已。否则,一个被人灭了门的天幕尊府,如何能与太一门相提并论!” 罗通没有理会霍重的话,旋即再次隐入到静默之中。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已经走出了一二十里,两旁的环境开始有了人类生活的痕迹,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路过的行人。而就在这时,陆媛忽然停下脚步,对大家抱拳拱手道:“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既然已经离开了那片山林,咱们就此别过吧!” 罗通笑道:“小妮子就这要走了么,你离开之后,恐怕有人要偷偷掉泪喽!” 说着,他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杜勋,后者泯了下嘴唇,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道:“要不,你再跟我们走一段吧!这里虽然已经有了人烟,但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还是太过困难,万一露宿郊外,还是有几个人陪伴比较安全。” 黑纱之下,陆媛的面部肌肉忽然抽动了一下,平复了片刻之后这才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正如我之前所讲,既然是我的路,就应该由我自己亲自完成,不管前路又多艰难,多坎坷,我都会义无反顾,绝不回头。” 见杜勋一时间哑口,孙无忧继续道:“既然陆姑娘去竟已决,我们也就不再强留了。有缘再见!” “嗯……既然如此,我就先行了一步了,就此别过,勿念。” 陆媛最后看了杜勋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走向一条旁边的岔路。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杜勋一度看出了神,直至师兄霍重一巴掌拍在后背上,将人打醒。 “喂,别磨磨蹭蹭的了,该起程了。你要不舍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身后,宛然看到杜勋那副失神相,一时间心中乱成一团,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片刻之后,杜勋这才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心不在焉道:“有缘再见吧!” 陆媛离开之后,队伍立即变得冷清起来。期间,宛然尝试性地逗杜勋开心,可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时不时还会眉头紧锁,显出一副嗔怪的样子。 “哦对了,罗通前辈,还有杜勋兄,你们二位昨夜不是去往庄园准备盗点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换些盘缠么,不知得手了没有?” 杜勋悄然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道:“昨天我就拿了那几个锦盒还有一把栖霜剑,其它的什么都没碰。只可惜,前面两个锦盒的东西连看都没有看到,否则拿到当铺之中,一定能卖不少钱。” “啊……这样啊!如此说来,待会住店还真是一个磊问题。更关键的是,咱们之中有男有女,若是同性还能住在一起将就一下,但若像昨晚那样挤在一起过夜,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等!” 罗通说完之后,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两下,紧跟着从内侧掏出来一个黑底金线的袋子,呈在掌心之中。 “这是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嘿嘿,昨夜和那群蠢货周旋玩耍的时候,无意间从一个人的身上顺过来的,快打开看看。” 罗通将袋子丢到孙无忧手里,后者松开了面的绳子,顺势向里面一望,只见袋中装满了金条玉珠,大大小小加起来得有四五十件。看到这么多钱财摆在面前,就连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的孙无忧,都不禁看得两眼发直。 “这下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哎,一会儿找个地方喝酒,自打在潜龙渊里的时候,我肚子里面的酒虫子就发作过,再不喝几口的话非得叫它们折磨死我。” 霍重瞥了一眼罗通,并以挑侃的口吻说道:“喝酒?就凭你现在的这副骷髅身体,能尝出味道么?” “能不能尝出来不关你的事,这酒我今天喝定了。孙无忧,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哎,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过去看看!” 一名青年忽然从旁边狂奔而过,紧接着又有几人跟了过去。孙无忧见状心生疑惑,欲要上前瞧个真切。谁知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之上忽然跑来一匹高头骏马,马背之上,一个身着整齐盔甲的男子举起手中大刀,怒啸道:“听我命令,把这条街给我封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瘟神横行 互望一眼,骑马之人立即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孙无忧等人的身上,罗通见状低声道:“不好,这里恐怕有大事将要发生,快点离开!” 几人转身欲走,后方之人当即怒喝道:“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未免发生进一步冲突,孙无忧几人随之停下了脚步。霍重随之显出一副和气之相,主动上前道:“这位官爷有何吩咐?” “你们几个,哪里也不许去,跟我走!” 霍重满脸带笑道:“请问官爷要我们去哪里?”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难不成,你想尝尝我手里这柄鬼头刀的滋味。” 见对方手掌按在腰间配刀之上,霍重僵硬地笑了一笑,转身低声对大家道:“怎么办?” 罗通笑道:“还能怎么办,了结他,然后一走了之。” 孙无忧摇头道:“看这架势,附近已经被他们的人包围了,贸然与这些人发生冲突,只会引来不必要的争端。不如先跟他走一趟,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杜勋点点头道:“我同意无忧兄的建议。再说,就算到时有什么不测,就凭咱们几人的身手,我就不信还冲破不了区区几名士兵的围守。走吧!” 在那娩骑马官兵的带领之丁,孙无忧一众进入到先前被封印的那条街道之上。如今,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许多瓜果蔬菜,显然是之前骚乱所致。而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几人发现地砖之上居然还数滩血迹,看那血量,受伤之人就算不死,恐怕也已差不多。孙无忧与杜勋交换了下眼色,但没有出声。 “真是晦气。本以为这次回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居然摊上这种事情。喂,你们几个是哪里的人?” 霍重刚要开口道出来历,杜勋赶紧将其拦住,并替他说道:“哦,我们是附近村子前来游我逛的。” “哦,你们是陈家村的么?” 杜勋赶紧附和道:“对对,就是陈家村。” “嘿,没想到咱们还是同村的,真是有缘。” 见那官爷说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杜勋轻咳了一声,旋即快走了两步,紧跟在对方的身旁,笑呵呵道:“官爷,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话一出,官爷面沉如水,但低头一看对方笑脸相迎的样子,最终还是将怒气化解,语调阴沉道:“本来这种事情不该和你们说的,但看在同乡一场的份儿上,我就不妨告诉你们,这里出事了。” “什么事?我看这里除了看不到人影之外,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啊!” “呵呵,没有人影是因为这里的百姓都被集合转移了。就在前夜,此地爆发了一场极为罕见的瘟疫,半天之间死了二百多人。更要命的是,这瘟疫的传染速度极快,发病之前却毫无征兆,待病症显露之时,人就已经不行了。不得不说,你们几个运气确实差了一些,未免瘟疫继续蔓延,只能将你们这些过路人也一同关起来了。” “关起来?那要到什么时候?”杜勋不由得问道。 “呦,这我也可不知道。也许两三天,也许半个月,反正什么时候瘟疫消退,什么时候你们才能离开。” 此刻,走在后面的宛然听到这话,连忙追了上来,摆出一副委屈样,可怜兮兮道:“官爷,你行行好,就让我们离开吧!刚才您也见到了,我们才来到贵地,还没有来得及歇脚,哪里会被感染什么瘟疫,更不存在传播疫情的可能。反而是被关在这里之后,染病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您也不想看着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吧!” 若是换作旁人,那位官爷当场就得翻脸。但见宛然长相甜美,而且句句在理,情真意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的他,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出了神,许久都没有回应。 “官爷,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军令难违,我也是受到上面调遣,才会回到此地。你们放心,我会将你们与本地的百姓分开关押,不会存在传染的危险。前面就到你们要住的地方了,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办,有机会再回来看你们。” 在那官爷的指引之下,孙无忧一众来到一处被暂时征用的药铺之中,在简单地登记一下情况之后,几人进入到门内,一股药材独有的香气随之扑面而来,令原本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没想到,这种偏远之地,还有规模如此之大的药店,都是稀奇。”宛然忽道。 孙无忧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里的位置虽然不如那些正而八经的在城市,但因为附近地势复杂,矿藏药株就喜欢躲在这种地方,所以这附近的药农也是特别的多。他们把药石采回来之后,无处兜售,便可以将东西拿至药铺之中,换得应有的报酬。” 罗通接着道:“没错。这药店虽然规模不小,但服务的人群却不是寻常百姓,而是那些实力深厚,势力更大的药贾。他们定时会到药店之中甄别自己需要的药石,而且通常情况下买入的数量极大,动辄就是千两白银。如此,就算单价低一些,但总价值会高得离谱,因此药铺老板十分愿意将手里的货出售给他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张云应该是这类人。” 宛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话说回来,咱们被关在这里,一时间也没什么其它去处。如果在这期间得了病的话,是不是可以自给自足啊?” 孙无忧抽出一枚药匣,将其翻转过来,里面空无一物,其中的东西早已不知所踪。 “恐怕要让你空欢喜一场了。” 宛然道:“兴许只是那味药被用完了而已,再看看其它的药匣。” 孙无忧笑笑,摇头道:“这是放三七的地方。三七是药石之中相当常见的一味草药,居有止血镇痛,化血化淤的功效,平日里的需求量十分巨大,所以药店掌柜的备货也是相当冲足,绝不会出现断货的情况。依我看,在我们来这之前,这间药铺就已经被‘洗劫’过一次。我就说嘛,这里虽是药铺,怎么草药的气味如此浓烈,原来是之前他们搬运药石过程之中留存下来的。” 宛然还不信邪,亲自去那些药匣里诸个看了一遍。但如孙无忧所说的那样,里面的药品早已被人拿走,能被找见的只是一些细碎的药渣而已。 宛然用力把药匣推了回去之后,忿忿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要啥啥没有。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到何年何月,万一瘟疫一直传播下去,那咱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霍重见宛然情绪激动,赶紧出言安抚道:“不要那么悲观,兴许明天一早就能恢复正常呢。再说,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好的去处,干脆在这里先休息两天,等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我不要,我要出去玩。这个人就怕在屋子里闷着了,小时候因为这种事,我可没少被我爹打过。” 霍重笑道:“你爹也是为了你好。” “哼,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就不怕常年把困在屋子里,把我憋出病来?我不管,我要出去玩!” 杜勋心中邪火“噌”的一下便升了起来,两步来到宛然跟前,不等后者反应,已将人从座位上提了起来,拎着就往门外走。 “你……你要干什么!”宛然惊呼道。 “去吧!出去玩吧!反正现在瘟疫还没有消失,等你去到外面染了病,我就可以彻底将你抛弃了。” 听到杜勋嘴里说出这种决绝的话语,满心委屈的宛然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立时大哭起来。此时,在外看守的几名士兵不禁朝屋内看了一眼,见没有特殊情况发生,这次重新将头转了回去。 “你……你这个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哼,谁欺负你了,明明是你太过骄纵,让人无法忍受而已。” “无法忍受?这么快你就厌烦我了吗?你说过,你会好好照顾我的。” 杜勋一时气盛,恶狠狠道:“若是提前知道你是这么刁蛮不懂事的女人,就算让那个毒妇打死你,我也不会进入踏入那间房门。” “你……你……杜勋,你这个负心汉,枉我一片真心对你,你居然这么中伤我。我……我不活了!” 话音一落,宛然不知从哪上来一股怪力,站起身子,径直撞向一旁的柱子之上,速度异常迅猛。若真是被她得逞,非得当场脑浆迸溅而亡。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使出一招将诀风流,推出一记绵掌,轻松化解了那股劲头,并将人反向推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宛然起身还要效仿方才的做法,罗通却在这时忽然开口道:“等等!” 杜勋侧头道:“她要寻死就让她去,我要拦住我就不叫杜勋。” “不……不对劲。” 孙无忧两眼微眯,随即说道:“前辈也察觉到了?” “嗯,这里有古怪。” 杜勋瞠大眼睛,一脸疑惑道:“什么古怪,我怎么没有发现?” “古怪的就是你!” 第六百一十九章 病魔无情人有情 不等杜勋反应过来,孙无忧与罗通双双出手,顺势便将前者按到座椅之上。顷刻之间,杜勋眼瞳血光涌现,见到这一幕的宛然不由得惊声叫道:“啊!怎么了,杜勋你别吓我!” “杜勋,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杜勋周身真气涌动,皮肤表面青筋暴起,竟有走火入魔的先兆。好在,孙无忧与罗通及时出手,为其推血过宫,这才将乱窜的真气重新稳定下来,而之前的封魔之相也随之渐渐消退。 片刻之后,杜勋缓缓睁开眼睛,众人见他眼中的血光已然消失,这才松了口气。看见大家对自己般关心,不知所然的杜勋挠了挠头,一脸无辜道:“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除了胎迹之外有别的东西吗?” 罗通道:“刚才来的路上,你有没有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食物,比如蘑菇之类?” 杜勋摇摇头道:“没有啊!从昨天到现在,我与你们一直同吃同住,要有异样的话你们也应该有所反应啊!” “嘿,这就奇怪了。刚才为你灌输真气的时候,我发现你的体内多了一种奇怪的东西,正是它们让你心神遽变,性情暴戾,如果不是刚才及时阻止的话,恐怕你现在已经沦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 “啊……有这么严重么,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孙无忧表情严肃道:“没有感觉才最可怕。若不是刚才发现及时,恐将酿成大祸。我总觉得,你身上的异动,与这间药锖脱不开干系。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说完,孙无忧迈步就朝门口走去,怎料外面的护卫见他走来,居然立即亮出兵器,杀气腾腾道:“回去!否则格杀勿论!” “哦,这位官爷,我的朋友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换个空气清新的地方便于养病,还请行个方便。” “换什么换,进了这个门就别想出去了。” 孙无忧心中一震,自知不妙的他笑容一滞,随后道:“这样,麻烦你把刚才那位把我们带到这里的官爷请到这里,我来和他说!” “你给我老实一点,好好待在这里,找人是不可能的了。实话告诉你,刚才的李都尉已经乘马离开了。” “什么!离开了?他不回来了吗?” 听到孙无忧的话,几名护卫怪笑了一下,还是先前说话的那人回道:“回来?我看你们还没肖搞清自己的境遇吧!这里已经被都统下令全面封禁,包括你们在内,所有人都要留在这里,不许踏出街道半步。” 见对方态度嚣张,作为一众之中唯一女性的宛然忍不住道:“你让我一个女子和他们这些男人住在一起,也太不方便了吧!给我另寻一间空房,我要搬过去住。” “呵呵,去哪?阴曹地府吗?不怕告诉你们,以之前怪病发作的势头来看,过不字多久你们也要差不多了。趁着神智清醒的时候,赶紧写几封遗书,安排好各自的后事,省得麻烦家里人。” 孙无忧勃然道:“你说什么,你说我们已经染病了?” “还没有发现么,坐着的那个阴阴脸男子,还有这个女人,都已经染上了瘟疫,你们和他们一路走来,想必也已受到传染,发病只是早晚的事。” “我……我真的……” 宛然慢慢抬起自己的双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颤抖。一旁的孙无忧见状赶紧扶住对方的肩膀,以防对方接下来有过激行为。 然而,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前一刻还娇声埋怨的宛然,下一刻已然变了一个人,一头长发无风自起,一缕缕阴邪之气立即自其孔窍之中散逸出来。 “糟糕!” 孙无忧只觉得对方体内忽然醒过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力量,直接将其手掌震离开来。脱身瞬间,宛然不顾危险,纵身一跃,便扑向其中一名官兵的身体。后乾连退数步,大喊一声“动手”,其余两人立即挥刀斩落。 “休得伤人!” 眼见宛然命悬一线,孙无忧身体还未站稳,两记魔拳魔劲便已隔空递出,双又挡在刀刃之下,救回了宛然的一条命。与此同时,看到同伴受阻的那名带头官兵见势不妙,当即大声呼喊道:“来人啊!这里有人抗令不从,一起把人拿下!” 孙无忧拉着神智不清的宛然回到药铺之中,杜勋赶紧从座位上站起,并替她推穴运气。 “你们先上楼,这里有我顶着。” 孙无忧此话一出,罗通回头对杜勋道:“先别管这个丫头了,还是性命要紧。外面不知还有多少写兵,若是被他们包围,再想脱身可就困难了。” 暂时制住窜动的真气之后,杜勋抱起椅子之上的宛然,快步走上楼梯,其余人紧随而至,可刚一来到二楼,一众便彻底傻眼了。 “这里……发生过什么?” 目之所及,地板之上泼散着大量的血迹,有的成片,有的则是呈斑点喷射状,显然此地之前发生过一场异常激烈的冲突,而且必有人出现了伤亡。周边的陈设家具,各有不同程度的缺损,上面甚至可以发现不久前才留下的清晰伤痕,出招之人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高手所为。 “别看了,先把人放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本就不会武功,如今体内又有真气乱入,致使经脉逆行,这样弱小的体格可经不住如此折腾,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只可惜,这里的药石被拿走了,不然还可以配个药方先让她服下,以作急用。” 听罗通这么一说,杜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旋即诚恳道:“前辈,您见多识广,请你想想办法。宛然他命苦,父母双亡,只剩下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才逃离魔爪,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罗通点头道:“办法是有的。不过,现在的情况比较尴尬。” “哦?前辈你的意思是……” “宛然的身体虚弱,且未曾经过修行的锤炼,所以经脉十分娇弱,如果按照之前为你推血过宫的方法救治的话,多半是承受不住的。这种情况下,需要将人放到可以降温的凉水之中,让水体帮她散去身上多余的‘猛劲’,如此才能出手救助。” 杜勋推开窗户,见后院有盛水的大缸,立即欣喜指着下面道:“看,院中就有水。咱们这就将人送下去。” 罗通抬手道:“且慢!” “又怎么了前辈,还有什么问题吗?”霍重不禁问道。 “我说的尴尬问题不是水,是男女有别。虽说凉水能帮她散去多余的力量,但身上的衣物却成了阻隔力量传递的巨大屏障。有它们在,大部分的热量都无法顺利导出,若是全都积聚在皮肤之下,只会事得其反。” “啊!前辈你的意思是要为宛然姑娘宽衣解带,然后再把他送到水中么?” 罗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可……咱们都是男人,又和宛然姑娘非亲非故,如此亲昵的行为,由我们来做实在不妥。要不,咱们再去外面找个妇女过来,看看她们能不能帮上忙。” “没用的,就算将人叫来了,但她们身一点修为都没有,更不懂得导气过血之法,到了也只能在旁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哎呀,这也不是行,那也不行。难不成,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就此香消玉殒吗?” 说完这话,霍重不由得看向床边的杜勋。后者凝望着躺在那里的宛然,一度陷入到深思之中。 “杜勋,这件事情只能由你来做了。” 好一会儿之后,杜勋嘴中“嗯”了一声,而后将人从床上抱到了怀中。 霍重见状,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不要有心理压力。记住,你这是在治病救人。” “好,我去了!” 杜勋抱着宛然,纵身跃下窗户,来到后院之中。由于下来时候的震动,之前陷入昏迷的宛然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见抱着自己的人是杜勋,那张原本因为感染“怪病”变得殷红的脸颊,此刻变得越发娇艳动人了。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杜勋几步来到水缸跟前,挥手掸去上面的缸盖,见里面盛着满满一缸的清水,他才终于开口道:“刚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羞赧的宛然连忙将头扭到一旁,娇滴滴道:“听到了。” “嗯……可是我话说在前头,我为你宽衣,为你治病,并不代表以后我们会在一起。” 此话一出,本以为二人好事就要水到渠成的宛然,猛地转回头来,一脸骇然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救你,只是因为我不想你就此断送性命,并没有其它原因。” “你为我宽衣解带,你看了我的身体,你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杜勋,你这个混蛋!” 宛然的力气忽然大得离奇,硬生生地将自己从杜勋的怀抱之中抽了出来,重新站到地面之上。见其脸上的颜色越变越灰,杜勋心知对方病情正在恶化,连忙提醒道:“你别激动,小心真气逆行。” “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第六百二十章 他乡逢友堪还乡 这瘟疫到底从何而何,为什么会给一个人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这仍然旧一个谜。然而,此刻因为瘟疫与愤怒双重的影响,宛然如今已然六亲不认,就连自己一直百般示好的杜勋,也不屑一顾。 “混蛋,都是无情无义的家伙,我……” 话音未落,一记掌劲忽然打在宛然的脖颈之上。随着人瘫软倒地,一个脸带黑纱的人影随即出现在杜勋眼前。 “陆媛,怎么是你!” 被杜勋这么一问,陆媛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吞吐道:“这个……其实只是巧合而已。放心,我没有跟着你们,只是碰巧路过。” “可是你之前明明是朝东面走去的,怎么现在又……” “哎呀,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宛然姑娘放到水里,为他运功输气,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在陆媛的提醒之下,二人这才将宛然放到水缸之中。眼下有了陆媛,为宛然解衣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杜勋背过身去,随即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前面的情况如何?” “前面?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不少官兵聚集在门口。我是翻墙进来的,并没有从正门经过,对那里的情况更不知晓。” “呃……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这样,你为宛然姑娘导气,我去前面看看。” “哎,让我一个人应付此事,你就这么放心么,就不怕我不把你的相好治成傻子?” 杜勋倏尔转身,余光瞥见水缸之中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赶紧又将目光向移,看着地面,面露微嗔道:“你别误会,我和宛然姑娘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只将她当成是我妹妹,仅此而已。” 见杜勋一脸委屈纠结的样子,陆媛顿了一顿,随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继续道:“我又是你妻子,你干甚要与我解释?”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杜勋虽算不上什么英雄豪杰,但总归不是一个男子汉,敢作敢当是最起码的,做过就是做过,没有就是没有。是我的我认,不是我的,打死我我不会接受。” 陆媛看着杜勋那张阴睛不定的脸庞,忽然开口道:“好,我明白了。你去前厅吧,这里交给我。” 杜勋转过身来,刚要快步离开,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那个……你能不能别和我们分开了。” 陆媛笑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人多……人多热闹一些嘛。” “呵呵,你这说法可真牵强。嗯……我会考虑的,去吧!” 杜勋急步踏矢,噌噌噌便来到了前面的药铺之中,本以为一场恶战再所难免,却不想门口前虽然聚集了诸多士兵,却并没有大打出手。 “哈哈哈,巧了,真是太巧了。打死我我也想不到,居然可以在这里遇到你孙无忧!” 孙无忧上前将那带头之人一把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力抱了对方一下,而后将其从身上扶起来,拍拍对方的肩膀,笑容满面道:“两年不见,你比原先结实多了,周老师看到一定会高兴的。” “怎么样,大家都还好吗?你怎么跑到这种偏远地方来了,难道是新苑有任务交给你?时间过得真快,我在军中这一待都两年了。” 孙无忧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异乡之地见到曾经的友人。来,说说看这两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好事。” 随着那名官爷进入药铺,其实在此围合的众士兵纷纷离去,就连之前在门前戍守的护卫也都撤了回去。杜勋一脸茫然地走到二人跟前,孙无忧赶紧说道:“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蓬莱大陆认得的新朋友,他叫杜勋,上面还有几位,待会再向你引荐。” 杜勋僵硬地笑了笑,口中轻声道:“这位是……” “哈哈,你也不敢相信吧!这位是我曾经的师兄,外号小五,伍锋。” “哦哦,伍官爷好。” 原来,此刻出现在药铺之中这位神秘官兵,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在苍北新苑之中,与孙无忧一起在周瑶手下,修行练功的小五,也就是伍锋。只是后来,家中变故,伍锋不得已半途而废,回家处理事情,师兄弟二人这才不得已而分别。然而,有缘千里来相会,孙无忧今日这在这种僻静之地与故人重逢,无疑是事事一桩,之前心中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两人准备在此停下,好好叙旧。 杜勋上楼将楼下的事情说了一遍,霍重跟他一起下来,而罗通则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并不骨露面。接着,他又去到后院,见陆媛仍在耐心为宛然袚毒驱瘟,导气过血,且过程较为顺利,也不不再打扰,转身又回到了前面的大堂之上。 不久之后,几位官兵拿着好酒好菜来到药铺,撂下之后就赶紧退去,不敢有丝毫逗留。孙无忧看到这一幕,不禁挑侃道:“看来你在军中的生活是相当风光啊!这些人见了你比见了鬼都怕,你还真有两下子,再也不是从前的瘦猴小五了。” 伍锋喝了口杯中的酒水,叹气道:“唉,都见我人前显赫,却不知这背后我为此付出多少心血。你也知道,当初我因家中事故,不得已中断了修行学业。在那之后,我回到家中,得知我爹因为奸人陷害,被囚困在大牢之中,待我去看望之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还没有来得及想办法救人,我爹便不幸身故了。” “啊!还有这等事情!” 见伍锋眼中有泪光闪动,孙无忧赶紧道:“那之后呢,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嗯……我爹过世之后,我便去往了官府,希望能替我爹平冤昭雪。可是对面的势力太过庞大,我家几次尝试,都被挡了回来,甚至还被人上门威胁,再敢上告,要让我们家不得好死。” 伍锋将酒水一钦而尽之后,接着道:“半年时间,我家因为我爹的事情,已经几近崩溃,一贫如洗,差点就要上街要饭。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自然不会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所以有一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便偷偷离开了家,准备去往皇城告御状。” “皇城?那可是相当不容易啊!再说,就算去到了那里,你又怎能确信自己能够面见人皇呢?” 伍锋苦笑道:“当时的我哪里还有精力想那么多,只觉得那是我当时可以想到的唯一办法,就算前面刀山火海,油锅铜镬,我也必须咬牙挺下去。可能是上天眷顾吧!去往皇城的路上还算顺利,本来进入皇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阴差阳错,被我偷偷上了一辆往城内送炭的马车,我趁机溜入到皇城之中,并在一番奇遇之后,真的见到了人皇。” 孙无忧一脸崇拜道:“哇,你居然真的见到人皇了,快说说看,你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 伍锋微笑道:“还能有什么,就是把我爹的冤屈说了一遍呗。人皇见我千里昭昭,去到皇城,体会到了其中的艰难与不容易,所以便派人与我一同回到家乡,调查此事。不负皇恩,短短两天时间,特使便已经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抓了真正的始作俑者,连同负责此案的官员一概全部严惩。在那之后,特使返城赴命,我以为此事就要到此为止了。谁成想,半月之后,特使再次来到,原来是人皇见我孝悌至情,孤勇有胆,所以钦赐了我仙羽军预备队光荣资格,并在军中担任了小队队长的职务。你瞧瞧,在新苑的时候,我的学业最差,连你这个后来的都比我强。可谁能料到,两年之后,我居然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在是上苍恩赐啊!” 孙无忧拿起杯子,一本正经道:“要我说,你有今天的这般成就,完全都是你应得的。来,我祝你今后仕途坦荡,步步高升!” “哈哈,多谢兄弟的吉言,我再接再厉!” 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之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杜勋与霍重去到后院,将治疗完毕,并穿戴整齐的宛然,安置到了后院之中的一间民房之中,这里之前有下人在此居住,如今因为瘟疫的影响,也早已不知所踪。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熟识的人。哎,你们说有了这位官爷的帮助,咱们是不是就可以顺利离开此地了?原来在太一门待着的时候,整天都觉得自己在坐牢,混身都不自在。但与现在咱们的境遇相比起来,那时的自己简直太幸福了。可以的话,我宁愿回到从前。” 霍重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杜勋,笑容阴险道:“回到从前?那要的话你既遇不到孙无忧孙兄弟,也见不到这两位红颜知己了。” 说着,霍重将目光移向坐在不远处的陆媛,幸灾乐祸地问道:“是吧?” “你们两个聊吧,我先走了。” 眼见陆媛就要开门而去,在这关键时刻,杜勋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叫道:“站住!” 第六百二十一章 欢愉夜 为了不打扰同行的其它人,孙无忧与伍锋索性睡在了前面的大堂之上,虽然空间局促了一点,但说起话来比较方便。 “对了,既然你在皇城附近当差,为何会现身在在种边远城镇,是碰巧路过么?” 听到这话,伍锋翻身支起身子,面色阴沉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们怎么会误入此地?我也是收到命令紧急赶过来,据说这里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得了?不就是一场瘟疫么,虽然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有效的医治方法,但也不至于惊动到皇城那边吧?况且,现在人皇正在与蓬莱大陆那边交战,本来就兵力紧张,现在将你调过来,岂不是分散自己的力量?” 伍锋道:“我虽然是仙羽军的预备成员,但现在还无法加入到队伍之中,作为一个小小的队长,军队之中比我官职高的,实力强的,一抓一大把,也算不上什么削弱兵力。不过,这回此地的疫情并不寻常,至少在我看来,和能报上去的大有出入。” 孙无忧疑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你碰到之前,我先到此地的其它地方巡察了一番,并看到了一些感染瘟疫的百姓。这些人的最终下场,虽然都难逃一死,但临死之前会发生反常的变化。” “比如说是性格大变,行为暴戾?” 见孙无忧直接脱口而出,伍锋面露惊色道:“你已经见识过了吗?” 孙无忧笑道:“事实上,与我同行的几人之中,已经有两位已经感染瘟疫了。” “什么?那他们怎么样了?” “没什么,至少现在看来并无大碍。不过,感染了瘟疫之后,他们体内的真气确实发生了不同寻常的窜行和逆流,好在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悲剧。” “哦?还有这种事情,我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大大的失职。不行,我得回去把此事告诉给他们,如此便能阻止更大规模的集合暴毙。” “哎,你现在就走么?” 伍锋爬起来,急忙穿戴整齐,回头对孙无忧道:“你不用送了,等明天处理完此事之后,我自会回来寻你。记住,眼下局势严峻,你们最好不要四处游荡,免得被瘟疫感染。就算是那两个患病治愈的朋友,最好也和他们保持一些距离,以防大意中招。” “好,你先去吧,千万小心。” “好嘞!” 目送着伍锋出了门,孙无忧只觉得眼皮莫名地发沉,不一会儿嘴中便传来阵阵鼾声。此时,处理完后院事情的杜勋与霍重蹑手蹑脚地来到前面,见孙无忧已经睡去,这才小心爬到了二楼之上。 屋内,罗通还未休息,见两人回来,随即出口问道:“那两个丫头情况怎么样?” 霍重瞥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杜勋,而后故作坏笑道:“还能怎么样,宛然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已经睡了。另一个姑奶奶可是够倔强的,若不是杜勋师弟苦口婆心将其留下,如今又不知去哪里了。” 杜勋瞪了霍重一眼,轩身坐到椅子上,神色黯淡道:“师兄,你就别再嘲笑我了。” “嘿嘿,我什么时候嘲笑了,明明就是实话实讲,据实报告而已。你说你怎么如此糊涂,之前在在门里的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一遇到女人的事情变得异常迟钝。那个宛然对你一片真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杜勋低声道:“看出来了又能如何,我已经和他挑明了,我不喜欢他,救她也只是出于侠义之心,不想看他在张家受苦而已。” 罗通不怀好意地笑道:“当晚在张家庄园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说什么了,我可没有说我喜欢她。” “是啊!可你的态度,你的行为,就差把喜欢你家写在脸上了。在我看来,你倒更像始乱终弃,喜新厌旧。有了那位陆媛姑娘,就把之前的宛然给抛之脑后了。” 听到这话,杜勋直接站起身来,略像撒娇,又像生气地低吼道:“前辈,你怎么这么说话。是,我承认,见到宛然姑娘第一眼的时候,我的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好感。但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都是血气方刚,都是未曾婚嫁,我对他有超出友谊之外的情愫也算不上天理不容吧?只是,感觉这种东西会随着环境与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当时房间之中灯光矛和,再加上夜色已深,在那种情况之下会产生男女之间的遐想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之后,从那种特定的条件之下脱离之后,我便清醒了过来,并深知自己对她只是最普通的感觉,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霍重见杜勋这般诚挚的话语,随即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和我们说的这么明白有什么用,关键你得让宛然姑娘理解你啊!现在陆媛姑娘看出她宛然对你的好感,为了不搅合你俩的好事,所以才会一再回避,甚至中途与我们分别的一段路程。从白天时候她能及时出现的情况来看,恐怕她一直都在暗中跟随着我们,只是没被发现罢了。” “唉!” 陷于两难之间的杜勋长叹了口气,想要将心中的郁闷全部发泄在旁边的方桌之上,又怕惊醒了在楼下休息的孙无忧。灯台上的火苗越发细长,困意来袭,霍重首先败下阵来,倒头就睡。 “咚咚咚~” 听到门外有敲门声,罗通随即问道:“谁啊?” “是我,陆媛。” 罗通瞧了桌边的杜勋一眼,后者赶紧起身打开,只见陆媛手里端着一只木盘,上面摆着三碗汤水,上面还冒着阵阵热气。 “快过来。” 陆媛将东西放到桌上之后,旋即开口道:“刚才睡不着,我就在后院找了找,发现厨房里还有几块新鲜的生妾,一时兴起我熬了些姜汤水,虽然未必对瘟疫有效,但至少喝了没有坏处。” 听到陆媛的声音之后,睡眼惺蚣的霍重慢慢爬起身来,走到桌边,捧起一碗,一饮而尽。几人一眼惊讶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之后,霍重的脸上才显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这汤……这汤……” “汤怎么了,汤里有毒?” “汤好烫!” 罗通身为活死人,自然用不着这些东西。杜勋将剩下的两碗姜汤水全部喝下,并送陆媛回屋休息。 “那个……” 陆媛深情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杜勋,而后柔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哦,宛然姑娘她没有其它不良的的反应吧?” “啊……她……他还好,刚才出来的时候,我还听他说梦话了。好像是在指挥别人做事,看来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哩。” “呵呵,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这种脾气真得改一改,不然以后嫁人谁敢要。” 杜勋本想通过个话题,让空气的气氛变得欢愉一些。但不知为何,眼下的陆媛一言不发,情绪似乎也变得低沉下来。 “陆媛姑娘,你觉得我怎么样?” 听到杜勋这般问话,陆媛顿了一下,而后咯略带疑问的语气道:“你怎么想起问这种问题?很好,热心助人,幽默风趣,更关键的是功夫了得,你这样的人在门派里面应该很受欢迎吧!” “啊……那倒也不是。我的修为在太一门弟子里面只能算得上中流水平,比我修为高强的,比我高大英俊的,大有人在。” “那敢情好了,太一门能够培养出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足可以说明他在江湖之上崇高地位,绝非沽名钓誉,而是真材真学。我很是羡慕,你们能在那么优秀的门派之中修习生活,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也会上山深造的。” “哦?其实,我可以试着将你推荐给我们的师父。不过,我师父虽然弟子众多,但女性弟子却是寥寥无几,不知道他会不会接纳……” “哈哈,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说说而已,别忘了,我现在可是身负血海深仇,进了门派,我还怎么能像现在般自由自在,还是待在外面的好。” 杜勋泯了泯嘴唇,附和道:“就是就是,进了门派一切行为都要受到师父和长老们的限制,连出门游玩都不行。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和师兄就是在一次外出游历期间遇到的无忧兄。现在想想,还真是给分颇深啊!哎,刚才看他睡觉好像没有盖被子,若是晚上着凉了那该麻烦了。” 陆媛道:“正好,我们那里有多余的被褥,我回去拿。” 走到门口处,一阵凉风忽然从前面迎面吹来,杜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也随之向厌堂之中望去。 “嗯?我记得刚才上楼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谁又把门打开了?” “那你去关门,我去取被。” 陆媛转身去往后院,而杜勋则快步走入大堂之中,侧目看向之前孙无忧睡着的地方。此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人早已不知所踪。 “无忧兄,孙无忧,你去哪了,听得见吗?” “快,快跑,这些人都疯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惊魂夜 见孙无忧没了人影,杜勋这边紧跟着便离开了药铺,放眼四顾,此时街上空无一人,但不知为何,空气之中居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令人闻起来十分厌恶。 “这大半夜的,孙无忧能去哪里,难道你去找那位官爷了?不对啊,什么事情用得着如此匆忙,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不行,我得去瞧一瞧。” 杜勋刚要动身,此刻抱着被子出来的陆媛来到跟前,当即询问此事。杜勋将情况说了一遍,陆媛立即道:“我同你一起去。” “还是不要了吧!” 陆媛剑眉倏挑,语气阴沉道:“怎么,你怕我拖你后腿?”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外面危机四伏,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杜勋转眼将被子直接丢到药铺之中,故作生气状道:“谁要你承担责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见陆媛态度这般坚定,杜勋最后一次道:“你确定你要随我同去?” 陆媛怪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唉,好吧好吧!记住,一定要紧跟我的脚步,切忌好大喜功,得意忘形,万一受到围攻不要着急,我自会在第一时间上前替你解困。” “哼,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吧!时间不等人,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在陆媛的催促之下,二人当即走上街道。此时夜半三更,别说是人影,就算是个鬼魂都见不着。依靠着仅有一丝月光缓慢向前摸进,杜勋的鼻子忽然开始用力嗅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不是,我只是发现周围的血腥味突然变浓了不少,想来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激烈战斗,而且肯定有人负伤了。” “打斗出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说不定伤员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你别疑神疑鬼的,搞得连我都不得不战战兢兢。” 杜勋见到陆媛生气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对方可爱至极,随即出口道:“你闯荡江湖也有段时间了,听过见过的肯定也不少,这点场面居然就把你吓住了,看来女人就是女人啊!” “呵呵,怎么,你敢小看咱们女儿家吗?同一把剑,落在你我的手上,锋利程度都是一样的,随时都可以轻易抹杀一条性命。反而,我们女人有姣好的面容身段作为诱饵,令得无数好汉英雄败倒在石榴裙下。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杜勋苦笑道:“是是,我认还不成么。我陆媛女侠神功盖世,什么张云陆云的,到头来都得死在你的纤纤玉手之上。” 陆媛瞪了对方一眼,没有继续说话。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来到街道的中段。不同于他们所在的那片区域,这里的房屋明显要比进来时候的地方要密集许多,相对应的百姓数量也要发生倍增。虽然已经是后半夜,两边的窗户之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点亮光,显然是里面的主人还未入睡。 长夜漫漫,任谁碰到这种事情,都要为之失眠吧! “我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我看这里一片祥和,根本看不到一点反常的迹象。或许,孙无忧只是因为睡不着出来溜达一下,待会就会回去了。” 杜勋摇摇头道:“街道两边已经被官兵封死,没有上面的命令,绝不会放行。而之前咱们所原地方在街道的起始端,就算孙无忧出来散步,也应该朝咱们这个方向走来。可从刚才到现在,咱们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分明就是期间出了意想不到的情况。不行,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哒哒哒” 不知道是被风吹动,还是遭到外力撞击,一枚物体忽然掉到地上,并在暗处滚动了几下,随后停在那里。陆媛上前一看,发现那竟是一盏破损的灯笼。 灯笼里面的灯烛早已熄灭,外面的灯罩也破开了一个大洞。重要的是,蜡黄色的灯罩之上,居然被溅上了几滴血点,虽然数量不侈,便看上去让人混身不舒服。 “这灯笼看起来好像是官家的东西,怎么会被随意地丢在这里。话说回来,从刚才到现在,怎么一个巡逻的官兵都看不见,难道他们和正常人一样,都一早睡下了吗?” 陆媛端详着那只破损的灯罩,忽然道:“这上面的洞好像是被外力强行撕破的,而且动作极快,以至于里面的灯烛还没有倾倒,便被随之而来的风劲瞬间吹灭。看来真被你说中了,这里确实有古怪。” 说着,陆媛从身后掏出随身匕首,小声嘱咐道:“待会发生特殊情况,别管我,和无对付敌人。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一点我不用操心。” “嗯……小心!” 杜勋怪叫一声,顺势将陆媛一把搂在怀里。后者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身体被架在了半空之中,上下不得。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家伙,原来他们一早就已经聚集起来了,只是我们一时大意,没有发觉而已。” 说话间,街道的几块石板被外力抬起,一个个浑圆的脑袋随之出现在杜勋的眼前,距离他只有数步之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嘿嘿嘿,用不着知道我们蝗身份,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哥几个,一起上!” 话音一落,数块条石当即朝杜勋迎面撞来。好在他反应及时,左闪右突,一次次地与凶险擦肩而过,并最终平安来到一旁的空地之上。将陆媛重新放下之后,杜勋随即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插手。如果感觉情况不妙,你就先自己逃吧!”、 陆媛想要拦住对方,却不要对方的速度实在太过。转眼之间,杜勋已经冲到那些石板怪人的人群之中,并与一众大打出手起来。 “一个人也敢和我们兄弟一众动手,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来,让他见识一下咱们哥几个的拿手绝技!” 话音一落,那几个人的脖颈忽然变长了上百倍,五枚头颅像风筝一样,于半空之中来回飞舞,并构建出一张巨大的“天网”,将杜勋扣在下面,使之无法通过。 “这是什么鬼招式,就不怕脖子缠在一起解不开么?看我破了你们的合击!” 杜勋心神一动,身形一变二,二变四,眨眼之间连本尊带分身,八个“杜勋”一齐出动。看到这一幕的陆媛因为内心震撼,不由得张开了嘴巴,痴痴的样子煞是迷人。 “以为人数占优就能奈何我杜勋了么,现在我的人数可比你多了。” 杜勋心念一动,八个人立即在巨网之下飞快蹿动,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时间。而入杜勋之前意料的那样,五只头颅因为彼此牵制,如今已经乱成一团,其中有两枚缠在了一起,有一个不小心咬在了另一个的脖颈之上,险些酿成惨剧。被杜勋一人之力搞得晕头转向的几人一时间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对方分而食之,以解心头之恨。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么厉害呢,原来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说,你们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人?” 此刻,仍然纠缠在一起的几人,听到杜勋的问话,其中一人随即奸笑道:“你来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无忧他怎么了?” “嘿嘿,刚才我们虽然没有动手,但之前的战斗我们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口中的那个孙无忧遭到了围堵,情况十分严峻,身上还负了伤,估摸现在应该已经断气了吧!” “什么!” 黑夜之中,杜勋的眼瞳之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血光,下一刻一枚人头被他从半空之中揪了下来,一拳便将其轰入到地面之内。走上前去,一脚踩在上面。感受到死亡威胁的那人,再也忍不住,连忙求饶道:“小英雄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快说,那个人现在在哪?” 愤怒让杜勋体内隐藏的力量忽然觉醒,便了正因为这个缘故,他的精神力开始逐渐下降,先前的敏锐感知能力也因此大打折扣。趁着这个机会,两枚连着脖蛇颈的人头忽然从背后袭来,一左一右撞在杜勋的后背之上。这股威力实在太过可怕,哪怕是亚龙一员的杜勋也难逃此劫,当场口吐鲜血,人都差点栽倒在地。 “杜勋!” 眼见杜勋遇袭受伤,陆媛顾不上自己,纵身一跃便挡在杜的身前。此时,几名蛇颈人已经重新聚到一起,准备给予杜勋致命一击。此时此刻,在自己最为艰难的时候,见到这名女人奋不顾身,为自己保驾护航,杜勋的嘴边随即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手掌轻轻拍在陆媛的肩膀上,说道:“说好了,如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我想一辈子与你在一起。”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开这种玩笑!” 陆媛转过头来,本要出言训斥,可当看到那张陌生脸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因此僵硬在原地。 “你这是……” 第六百二十三章 龙蛇斗 “呵呵,现在的样子可能有些吓人,待会就习惯了。去到后面,这里交给我!” 月光之下,杜勋露出了那张从未有过的面容。作为龙族后裔,亚龙之中的一员,此刻的他竟然在外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大量的鳞片结成在皮肤之上,为其构成了一件刀枪不入的坚实铠甲。而脸上的紫红色的胎迹,也在异变之中变得如同火烧一样,于面颊之上形成一片“火云”的图案。 “哦?原来你这小子不是人类,那样更好办了。把你抓回去之后,大人一定欢喜,弟兄们,这回我们一起上!” 蛇颈人面对杜勋的变化,没有丝毫慌张,脸上甚至还流露出兴奋的表情,一言说罢,五人忽然散开,并朝中心处的杜勋狂奔过去。突然间,其中一人的蛇颈竟然改变路数,原本以弧线行迹为主的他,陡然间在半空之中折出一个惊人的角度,并使用较之平常数倍的速度,准备一举拿下面前的杜勋。 “哈哈,这次你死定了!” “当!” 本以为这一口下去,足可以令对方丧失战力。可让那名蛇颈人始料未及的是,如今杜勋的身体坚硬如铁,利齿咬在一面竟然毫发无损,反而是自己的齿冠险些因此崩裂。不等收招,杜勋一把薅住对方的头颅,口气阴森道:“好,就先拿你开刀!” 势如闪电,杜勋凌空挥出手刀,看似轻描淡写地在对方的脖颈后侧斩了一下。后者原本左右顾盼的双眼,随之呆滞凸出,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口便仆身摔倒在地。 “老四!” 见对方只用了一招便废掉了自己的同伴,为首的那名蛇颈人立刻意识到面前的敌人实力非凡,心神晃动之间已有了退怯之意。 “不要怕,一起联手,我不信他的身上没有弱点!” 除了带头那人之外,其余三名蛇颈人一齐出招。然而,不同于先前的突刺袭击,此刻的他们竟然开始摇动自己的脖颈,将上方的头颅甩飞起来,如同一枚枚流星锤一样,并将目标全部锁定在杜勋的身上。面前这般阵仗,杜勋淡定地竹笑了笑,忽然开口道:“知道利齿奈何不了我,于是改成钝器进攻了么?嘿嘿,有趣,我来试试你们的头槌!” 说话间,杜勋纵身一跃,已然临到其中一名蛇颈人的眼前。手掌抬起刚要攻出一招,谁知那人的身体竟被自己的头颅带到了半空之中,强行从原来的位置抽离开来。同一时间,左右两边的两名蛇颈人一齐出发动头槌攻击,被夹在中间的杜勋来不及躲避,随即被一道尘埃彻底吞没。 “砰砰!” “杜勋!” 眼见对方正面承受了两记沉重的轰击,哪怕是对杜勋实力较为相信的陆媛,也不禁为之担心起来。与此肉同时,方才用自己用为诱饵令杜勋上钩的那名蛇颈人,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如今停在远处,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吧!我们幽山五蛇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可惜今天的观众太少,不然一定能够听到别人的欢呼与赞誉。既然男的已经死了,那该轮后面那个女人了!” 此话一出,陆媛不由得心神一震,手掌顺势摸向自己的兵刃,准备随时与这一众拼命。然而就在这弹指一瞬之间,一片流光忽然从那片烟尘之中飞射而出,不偏不倚,刚好射入到方才说话那名蛇颈人的咽喉之中。先前还得意洋洋的他,如今竟好像吞了烧红的铁珠一样,双手抱着自己的咽喉,脖颈也随之恢复到正常模样,脸色憋得煞是通红,最后索索性倒在地上,痛快地翻滚起来。带头之人赶紧上前察看,发现对方的咽喉上赫然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斑,而这便是刚刚那道流光射入的位置。 “老三,你怎么了?” “我……我好痛苦,我不能呼吸,我……我……” 一语未完,那人的症状进一步加重,这下其它两人也按捺不住,相继也赶了过来。此刻,中招的蛇颈人,混身青筋暴起,藏于皮肤之下的经络如同蛆虫一样,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好像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快点解开!” 带头之人抬眼望去,此时前方的空地之上,赫然站着一人,双手抱肩,面露冷笑,身上的鳞片在夜光之中闪耀出七彩的光芒,看上去异常炫丽,让人过目难忘。 “嘿嘿,放心,一时半会他还死不了。他所中的不过我的龙鳞而已,怎么,下一个该轮到货谁了!” 一听杜勋又要出招,剩下的三名蛇颈人再也不敢怠慢,当即抬起地上的同伴,又从旁边将那昏迷的蛇颈人担到肩上,为首之人冷冷道:“这次是我们大意轻敌,下回你就没有这种好运了。” “现在就想走了吗?可以,不过你们得先留下你们的名字,它日有机会我自会登门拜访。” “哼哼,闯荡江湖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敢向我们讨要大名的家伙。听好了,我们乃是幽山大帝手下的五蛇人。小子,你会为今日的行为后悔的!”、 说话间,一阵白烟平地而起,陆媛上前一看,发现街道之上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只留下了一个腰峰粗细的土坑,不知里面究竟有多深。 “明明是蛇人,没想到打洞的速度也挺快。喂,他们跑了!” 陆媛回身望去,却见刚刚还春风得意的杜勋,如今竟然跪倒在地。连忙跑上前去观察情况,却见对方的胸膛之上赫然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淤青,正是刚刚承受蛇颈人头槌所致。 “杜勋,你受伤了!” 杜勋本要逞强起身,却不想自己现在的状态太过虚弱,直接扑倒在对方的怀里。见陆媛神色难看,貌现关切之态,他微微一笑,仍不忘挑侃道:“怎么,怕我就么死了,是么?” 陆媛用力摇了下对方的肩膀,略带哭腔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你现在感觉如何?” “嘿嘿,没什么,只是觉得胸前火辣辣地痛。没想到那记头槌居然还有点威力,早知这样我就想办法躲开了。不过不用担心,刚刚我的龙鳞衣已经挡下了大部分的力道,这点伤可杀不了我。” “那好。那先扶你回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不行!孙无忧还没有找到,兴许他的情况比我们还要糟糕。幽山大帝……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不过听名字好像有些来头。既然这里会出现蛇人,那么再遇到其它怪异的生灵,也就不以为异了。快,咱们继续向前找找,说不定人就在那边!” 这边,杜勋想要借助陆媛的手掌从地上爬起身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街道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远远望去,一团黑烟拔地而起,伸向夜空。原本静谧的小镇,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你撑得点,咱们快走!” 杜勋与陆媛放眼望去,街角处忽然跑出两道人影,其中一人身着甲胄,乃是一名士兵。而搀扶他的另一人,身形异常高大,与他相比起来,旁边的人就像孩童一样,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是孙无忧!喂,我们在这里!” 一听到前方人呼唤,孙无忧递目观瞧,当即喜上眉梢。 “你们怎么在这里!快点离开,后面有了得的家伙!” 话音未落,街道旁的一座二层小楼,楼顶突然飘到了半空之中。定睛观瞧,那楼盖不是自己飞起来的,而是被一只大到夸张的手掌一把拎起,并准备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投掷过来。 “小……小心身后,趴下!” 说完,杜勋陆媛两人纷纷跃起,顺势将孙无忧与旁边那人扑倒在地。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黑影贴着四人的头皮飞驰而过,重重地摔在街道之上,并借助惯性推进到另一边的一间客栈之中,前面的大门与窗扇被一并摧毁。、 再次抬起头来,孙无忧与杜勋相视一眼,后者刚要说话,前者便道:“不要多说,有机会再和你解释,当务之际是返回之前的药镈,伍锋他受了重伤了。”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杜勋顺势看向一旁,只见趴在地上的那名官爷一动不动,身后的甲衣竟然破开了一个大洞,洞中不断有鲜血溢出,伤口之深,令人望而生畏。 “这……好严重的伤。事不疑迟,咱们走!” 杜勋本想一把将旁边的陆媛拉起来,突然发现对方身体异常沉重,回头一看这才惊觉刚才屋盖虽未砸中他们四人,但有一块瓦片脱落,刚好落到陆媛的头上。此时的她被砸得头破血流,一时间也没了回应。有伍锋一个重病员就已经十分要命,如今陆媛又不幸中招昏迷。后方,那个巨大的人影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在此等严峻的形势之下,杜勋拂了一下之前受伤的胸膛,一道分身随即浮现在他的背后。 “你带着他们先走,这里由我断后!” 第六百二十四章 生死斗 孙无忧瞥了一眼杜勋胸前的淤青,随即笑道:“你这个伤病员怎么好意思承担这种艰巨的任务,这里还是交给我吧,你带着伍锋和陆媛走!” “可是……” “嘿嘿,不要忘了,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干娘,该醒醒了,这里有个大家伙需要咱们来一起应对!” “嗡!” 刹那间,几人身前忽然吹来一股异常强劲的怪风,于此其间的空气皆因为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急速压缩,并给予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一记看不清沉重轰击。 “砰!” 音爆之后,孙无忧身体前倾,两手同同时挡在前方,居然与一只几乎与其身形等大的巨大手掌撞在一起。同一时间,大量黑烟自其穴窍之中不断涌现,并化数只扭曲妖异的手掌,与孙无忧一齐面对强敌。 “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人离开这里!” 杜勋本想继续争取一下作战的机会,但如今孙无忧已经和对方打成一团,自己贸然上前非但帮不忙,甚至还有可能令其分心。想到这里,他忿忿地吐了口恶气,自己与分身分别将陆媛和伍锋抱在怀中,本尊道:“我把人送到药铺之后,立即返回助你,你可要挺住!” “呵呵,借你吉言。大家伙好大的力气,不过我也不慢懒,想用这点力气让我屈服,简直痴心妄想!” 孙无忧挥拳震开前方巨手,紧接着整个人都跃上了手掌之后的铁臂之上。与此同时,藏于房屋之后的巨人终于显露出真实面目,那是一个长着独角单眼,獠牙肥唇的丑陋怪物。 “丑八怪,吃我一拳!” 眼见孙无忧凭借拳劲一举将对方逼退,杜勋这边再也不有丝毫耽搁,连忙动身朝药铺赶去。 本就具备御空飞行能力,虽然身体力量遭到削弱,但想要加快身法也不是一件难事。两旁的建筑飞快从眼前闪过,街头的拐角处在咫尺。就在他以为马上就能顺利返回据点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小巷之中蹿出,刚好将撞在他的怀中。本就抱着陆媛的他,因为视线受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撞击的同一时间,他的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怀里的陆媛就要跌落在地。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人影忽然从旁边的二楼窗户中跳了出来,惊险地接住了飞出的陆媛。转身一看,跳下者不是旁人,正是杜勋的师兄霍重。 “你们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师兄,你怎么……” “小心旁边!” 霍重一语惊人,杜勋侧目望去,只见刚刚撞在自己身上的那道人影,此刻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对方眼中神光涣散,表情呆滞目讷,看上去没有感情。而让杜勋最为诧异的是,那人的半张脸皮居然不翼而飞,空缺的部分只剩下几块带血的白骨,呆子分外狰狞,堪比地狱恶鬼。 “这……这是!” 不由分说,那人发疯似的朝他猛扑过来,杜勋后退半步,顺势踢出一脚,强行将对方弹飞出去,以解眼下困局。 “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我哪知道。刚才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异响,刚一走到楼梯口,便见下面有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玩意在药铺之中游荡。这东西难缠得很,可不是三拳两脚能够解决了的。” 此话一经出口,刚才还仰面仰地的那个“鬼人”居然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侧膝盖仿佛长死了一样,丝毫不会打弯。见此情形,杜勋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这是……僵尸!” 僵尸之类自古有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他们的传闻越来越少,直至近些年,已经成为了神话鬼闻之类的奇谈,渐渐被人们淡忘。如今,亲眼见到了传说之中的僵尸,身经百战,且是亚龙一员的杜勋竟然心生寒意,身体慢慢朝霍重挪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狭长的巷道之中忽然又闪过几道人影,虽然还未看清一众面目,但从他们独特的行动方式来看,定然也是僵尸的一员。好端端的城镇,为何会在一夜之多出这么多精怪邪祟,杜勋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唯一清楚的是,如果不能突破尸群的包围,那么自己,霍重乃至陆媛,都要成为他们的食物。 “僵尸是吧!好,我来会会你们!” 心念闪动,杜勋体表之上再次显现出大量龙鳞,仗着这件刀枪不入的鳞衣,杜勋纵身闯入到一众僵尸之间,并与他们混打在一起。砰砰砰几招过后,两只僵尸被掌劲双双击飞。然而,刚刚落地的他们连一丝迟疑都没有,便立即站起身来,再次围攻过去。此刻,二数的窗户之中突然出现了罗通的身影,霍重见状当即高声道:“前辈,人先交给你,我去助杜勋一臂之力!” 将陆媛倚靠在门前房柱之上,霍得转身朝混战之中冲去,两只手掌随即爆发出星星火光,暴威神拳再次显灵了。 本来,以霍重的天资体质以及修为,根本不足以修炼这一门高深的拳法。然而,因为有了之前镜花水影功的辅助,令他首次有机会展现出神拳威力,并借着那一次仅有的机会,将其要领法门一并掌握。而如今,得到了杜勋一半力量的霍重,实力大增不说,加强的躯体也终于可以安全承受住爆威神拳带来的巨大负荷,如是他才能毫无忌惮地使用这项绝强杀招。 “统统滚开!” 眼下,霍重双手之上就好像握了一对恐怖的火炮一样,凡是拳头挥出的地方,都会产生万千火光,并伴随着刺耳轰鸣,一同席卷全场。刚刚还被包夹的杜勋,转眼之间便从困境之中挣脱出来,看着那些僵尸身上相继绽放出一朵朵火红色的“鲜花”,他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惊喜的神光。 “哈哈哈,师兄,你的神拳终于大功告成了!” “嘿!” 霍重一拳挥落,一只僵尸躲闪不及,直接将其轰入到地面以下,一尺多深的位置处。拳头不等挪开,又一股开碑拳劲透体而过,僵尸周身就如同遭到雷殛一样,发出阵阵脆响的同时,四肢百骸也随之被寸寸震断,俨然变成了一摊肉酱。 “师兄,可真有你的。早知爆威神拳有这般霸道的力量,我就不学镜花水影功了。” 话音未落,霍重两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杜勋见状赶紧将人搀住,不由得关切道:“你怎么了?” 霍重抬起头来,原本那张粗犷的脸颊之上,此刻一丝血色都没有,就好像被吸血鬼附身了一般,样子十分吓人。 “刚……刚才用力过猛,似乎是内耗过大,身体无法适应。早知如此,我该留点余力的。” “这……这可怎么办!那我先扶你进屋休息一会儿!” 霍重抬头望见刚刚才被打飞出去的僵尸,再次朝他们攻来。不等杜勋回头,霍重抬手便是一拳,直接对方的半颗脑袋轰得支离破碎,身体也随之翻倒在地,再也没有动静。 “师兄!” 因为方才的强行运功,本就已经几近透支的霍重,此刻再也承受不住,当即昏死过去。此刻,周围至少还有四名僵尸还保持着较为“健康”的状态,若是一同围攻过来,杜勋还好说,旁边的霍重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虹从天而降,剑气扫过之处,僵尸纷纷停止动作,如同塑像一样站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栖霜,冰破!” 伴随着话音出口,冻结的四名僵尸胸口处,相继传来一阵清脆的破裂声,一枚枚拳头厌上的窟窿透胸而出,犹如怪兽一样,瞬间便将四人的生机全部吞噬殆尽。 “前辈,你来了!” 杜勋看了下眼前的罗通,见其握剑的一侧身体,竟然结成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动颤之间有无数粉末自其身上相继飘落,如同磷粉一样。 “怎么就你们几个回来了,孙无忧人呢?” 杜勋连同罗通以及自己的分身,将霍重,陆媛,以及伍锋三人全部抬到药铺之中。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杜勋这才将在街道另一端遇到事情诉说了一遍。得知此时的孙无忧正在与一个比自己高大几十倍的神秘巨人交战,握剑的右手不禁攥紧起来。 “事不疑迟,罗通前辈,咱们还是先帮孙无忧脱困,再商量脱身之事吧!” 罗通摇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不仗义,但现在我们哪里也不能去。” “为什么?” 罗通指着面前躺着的三人道:“这里已经被人盯上,过不了多久更多的僵尸便会追到此地。我们若是走了,谁来保护他们?” “那孙无忧那边孤立无援,只凭他一人之力,具有可能击败比自己大上几十上百倍的巨人怪兽吗?” “当然可以!” 递目之间,门外蹿进来一个人影,不等看清对方的面容,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迎面扑来,令得杜勋立即堵住鼻口,一脸嫌弃道:“你……你这是掉到血泊之中了吗?” 孙无忧咧开大嘴会心一笑,脸上的血迹已然与身上的污秽连成一块。 “差不多!” 第六百二十五章 地下劫 一声声犬吠从不知哪条深巷之中隐隐传来,听在耳中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令几人原本就已经十分紧张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 “真没想到,你居然打败了那个独眼巨人,我可真是小瞧了你。” 听了罗通的话,孙无忧拿起桌上的抹布,将脸上的血污一并擦净,这才苦笑道:“其实我也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有干娘帮忙,现在的我恐怕已经沦为那家伙的夜宵了。” “哦?话说回来,魔姬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她说话?” 孙无忧将外面沾血的外衣脱下来,随手丢到旁边的地上,而后才道:“干娘因为过于劳累,所以先休息了。不过不用担心,并无大碍。不过在回来的时候,我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说着,孙无忧指着自己的脚下,表情古怪道:“你们知道,咱们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吗?” “地方?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镇么,有什么好说的。”罗通淡淡道。 “那只是表面,其实在这地底之下,还隐藏着另一片天地。” 众人顺着话音朝后看去,只见身受重伤的伍锋,如今竟然自行坐了起来。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看着对方胸前的伤口当即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实在不行的话还得返回你们的军寻找灵药,只凭那点药末是撑不住的。” 伍锋微笑道:“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苍北新苑的学生,更何况还是由素有魔鬼老师周瑶一手调教,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罗通见对方气色确实恢复了不少,随即道:“你刚才说这下面有什么?” “我说这座城镇之下,建立了一座常年隐藏在阳光背后的神秘城池,我们习惯称之为地下城。” 说起地下城,孙无忧的思绪不由得回到和城的那段时间。在与魔界部分极端势力较量的时候,正是地下城的一众好手勇于现身,加入到反抗的阵营之中,这才最终令人类锁定胜局。一晃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当再次听到“地下城”三个字的时候,孙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怀念,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皇子尊檠,却不知如今身在何方。 “地下城?真的有那种东西么?” 罗通虽然是生在数百年前的“老古董”,但对于初升大陆上的秘事知之甚少,关于地下城的传说,更是从未听说。一听到自己的脚下居然藏着一个如此大规模的居住地,他的心情竟然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喝了杯茶水,解了口渴,伍锋继续道:“地下城的由来要追溯到了四五百年前,那时初升大陆与蓬莱大陆刚刚划分开来,双方情况还都不稳定。当时初升大陆之上群雄并起,都想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一时间,新兴势力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崭露头角,这里面便夹杂着一伙与众不同的异类,他们自称天外人。” “天外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本来不属于人间?” 伍锋神秘兮兮道:“确切讲,他们根本不属于人间界。这些人是一种非人,非曾,非鬼,非妖,非魔的特殊生物,数万年前因为机缘巧合,误入到这片乾坤之中,并学着其它人类一起生活,劳作。然而,毕竟是外面进来的异物,他们的外观特征与我们迥然不同,有的若不是故意暴露的话,甚至会被人误以为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顽石。” “好了。这些天外人的来历我不想知道,地下城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罗通有些不耐烦,伍锋赶紧加快语速道:“现在地下城的居民,九成以上都是这些天外人。他们因为无法融入到正常的人类社会之中,被迫只能进入到边缘地带,而地下城便是其中一处绝佳的选择。在那里,他们拥有自己的律法,自己的家族,朋友,亲人,最关键的是尊严。在地下城的每一个居民,都会享有绝对的平等,无人例外,哪怕他是城主。” 罗能点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明天地下城产生的原因了。经你这么一番绘声绘色的描绘,我都有些憧憬那个未曾谋面的世外桃源了。哎,既然你这么清楚地下城的事情,杨来也知道去那的方法吧?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一早我就去那里看看。” 伍锋又喝了一杯茶水,连连摇头道:“这话若是放在两三天之前还可以,现在不行了。”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 “就在昨天清晨,地下城的三个入口被从里面全部封锁,外面的人尝试同他们联系,但未能收获丝毫回应。” “嗯?还有这等怪事?封城不说,连一点预兆都没有,地下城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伍锋面色阴沉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眼下还有一件更加严峻的事情,镇上突然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怪物‘,被怀疑来自地下城。照常理来讲,地下城的子民是不能随意出来的,除非下面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又超出控制的大事。先前我和孙无忧遇到的那个大块头就是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勋忽然道:“哎,那我们之前交手的那些僵尸,也是地下城的百姓吗?” 伍锋看了他一眼,旋即摇摇头道:“应该不是,我也无法确定。但最近两天这里发生了太多怪事,再遇到什么我都见怪不怪了。总而言之,我们的身下如同骑在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上,随时都有爆发的危险。依我所见,明日一早你们就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孙无忧道:“我们走了,你和其它官兵怎么办?那些家伙的实力,我也有些了解了,只凭那些普通的战士,根本不足以应对眼下的局势。” 伍锋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明白。但有句话你要清楚,军令如山。既然人皇派我等前来镇压此事,那我们这些人就只有听令的份儿,至于结果如何,那也只能看天意了。” 说到这里,伍锋双手撑在桌边,慢慢坐起身来。只是这么一点时间,他所坐的那张板凳上面已经沾了一圈血迹,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由得为之心疼,赶紧上前搀扶,并道:“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别去了。” “不行!我的其它弟兄们还在等着我,我伍锋虽然胆子不大,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孙无忧望向同桌的其它几人,罗通低头不语,杜勋知道他的意思也跟着站了起来,劝说道:“为人皇效力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外面的情况还不知道怎样,你带着这样伤势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要知道,现在的镇上的每一份力量,都难能可贵,难道你想一死了之,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们么?” 杜勋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却成功令伍锋重新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霍重与陆媛相继醒转,一个招呼着要吃饭,一个真喊头疼,能动的几位七手八脚的把二位安置好之后,这才重新围坐下来。夜色渐尽,天空从歇斯底里的黑色变得有了那么一点颜色,孙无忧单手托腮,不住地在那打哈气,却是丝毫不敢懈怠,更不敢睡过去。 “无忧!” 一声呼唤令孙无忧的睡意一扫而空,连忙站起身来,九幽魔姬的声音随之自其体内传出:“我知道你累了,但不能继续等下去了。这样,我们去下面走一趟。” 见孙无忧的体内居然栖息着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灵魂,伍锋惊得当即跳了起来,指着对方嘴唇颤抖道:“你……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孙无忧摆手道:“几句话说不清楚,有机会再和你细讲。干娘,你说的下面指的是地下城吗?可是先前伍锋已经说过了,入口已经全部封死,向里面传话也没有任何回音。干娘,难道你有其它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吗?” “不管有没有,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你们坐在屋是城可能感受不到,但我先前已经暗中巡察了一番,此地已经被不下百位好手盯上。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天一亮他们就会采取行动。” “天亮行动?这有些不太可能吧?谁不知道这种突袭事情大多都在深更半夜发生,天光大亮,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被对家发现。干娘,这次你恐怕看错了吧!” “绝对没错。若是换成正常人,或许你说的还有一些道理。但要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你们所见到的都是地下城的百姓。能让这么多人不惜违背规定出逃四走,解释只有一个.地下城将有灭顶之灾。” 伍锋看着孙无忧的面孔,听得着九幽魔姬的声音,沉思片刻之后,忽道:“这位高人,你我虽然不曾见过,但听你的口吻,你与地下城似乎颇有渊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呵呵,大名就不必了。如你所说,我和这地下的黑暗王国确实有些关系。一晃五百年过去了,当日城池竣工的画面,至今记忆犹新。” 第六百二十六章 进城计 由于杜勋等人刚刚经历过激战,不再适合继续行动,所以这才前去地下城的任务便落到了孙无忧与罗通的肩上。虽然伍锋一再坚持要与二人一同前去,但考虑到身上伤势的因素,最终只得打消了念,只负责将人带到地下城入口处,剩下的就只能依靠九幽魔姬了。 走进一个许久都没有人住过的简陋板房,空气之中还弥漫着刺鼻的霉味,伍锋走在最前面,一手掩住面部,低声对身后的二人道:“这里是地下城的第四个入口,建立之处便一直使用。但后来,此地发生过一次意外,两名人类不慎坠入通道之中,然后再也没有下落。未免悲剧再次出现,大家便将这个入口封锁起来,并在外面搭建了这么一间伪装用的小屋子。小心地下,这里的地板大多都已经年久失修,一脚踩空可是要被划伤的。” 按照伍锋的脚印,孙无忧与罗通一前一后紧随在伍锋的身旁。看着满墙满顶的蛛网,罗通忽然轻笑道:“谁能想到,我这个曾经一度被当作是危险人物的侠盗剑客,转眼之间居然肩负起了拯救黎民的重担。我说,若是此事成了的话,人皇那边是不是有丰厚的赏金?初来乍来,现在的我一贫如洗,连身像样的行头都买不起,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要造反了。” 伍锋赶紧道:“这个前辈大可以放心,人皇对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极为大方的,平定内患这种大事,别说是赏奖,说不定附属老人家一时兴起,会赐给你一个侯爵之类的官职。到了那时,香车美女,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哈哈哈,香车美女就算了。做官这种事情我是最不屑于做的,否则几百年前我就已经成为一方巨擘了。哎,孙无忧,魔姬还醒着么?刚才在药铺的时候话说到一半就没有下文了,话说她当初真的亲眼看着地下城的落成?仔细想想还真让人意外啊!” “呵呵,你以为我的话是在骗你们吗?” 一听到九幽魔姬的声音,伍锋的脖颈不由得向下一沉,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位神龙不见首不见尾的神秘高手,还是相当忌惮的,即便孙无忧再三保证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一想到身边住着这么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刺骨的寒意便顺势从脖颈之中猛往衣服里面钻。 “一晃四五百年过去了,当时的我还不是什么飞仙子。此地的变化太过巨大,连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我记得当初这里有一棵长了上千年的仙木,树心都被雷火烧没了,但依然可以坚持地存活于世。而当时的建造者也是因为那棵仙木的缘故,才会选择将地下城设在这里。” 伍锋忽道:“怪不得这镇子叫仙木镇,原来源头在此啊!” 九幽魔姬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道:“其实,初升大陆之上不只有一座地下城。如果这些年没有继续发展的话,应该是四座。” “这么多,没想到那些天外人的数量如此庞大,看来是我小瞧他们了。”罗通悠悠道。 “也不尽然。地下城之中虽然住有大量的天外人,但其中也夹杂着不少其它种族的生灵。他们大多都曾经犯下过弥天大罪,为了逃避追杀才被迫进入到城下城。四位地下城的城主与人间有过约定,一旦人类定居在城下城内,便是地下城的子民,外界势力不允动分它分毫,否则就是与整个地下城为敌。” 罗通冷冷道:“照你这么说,地下城的这些人着实有些霸道啊!那这几位城主岂不是成为歹徒罪犯的帮凶,人皇能同意这种不公平的协定么?” 九幽魔姬道:“当然,这些重犯一旦进入地下城后,只要成为了常住民,就再也不被允许随意回到地面,否则便会被视作判城之人,到时不用人类动手,地下城的杀手们便会亲自将其了结,绝不留下后患。” 听到这里,孙无忧颔首道:“如此说来,这几位城主更像是大牢之中的狱长,负责统一看管治理这些戴罪之人。如此,不只人间可以恢复秩序,处理罪行之类的棘手事件,也都统统转移到了几位城主身上,于人皇而言这样的交易再合适不过,自然不会拒绝。” “无忧说的没错。历任人皇对于与地下城的关系都十分看重,因为这直接关系着自己的江山是否能够长治久安。甚至,在一些特定的时间,皇城还会派人向地下城中送去一些必要物资,以来安抚城主们的情绪。” 伍锋笑道:“没想到这位前辈知道得如此详细,这种事情我也是偶然间听别人提起过。就在前不久,皇城之内拉出了几马车不知名的宝物,一股脑地全部送到了这里。” “宝物?什么宝物?”九幽魔姬忽然问道。 “这种机密我这种小小的仙羽军预备人员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看他们神秘兮兮,不愿公开的样子,想来里面藏了不少宝贝。” 九幽魔姬狐疑道:“不应该啊!先前人皇赐给地下城的,只是一些生活的必备之物,类似粮食布匹的生活起居品。那里常年不见阳光,作物无法正常生长,所以只能依靠外面接济。至于你所说的宝贝,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徒,什么没有见过,送给他们,他们还真未必会领情。不对劲,这件事情很不对劲。” 听九幽魔姬的话音越来越小,伍锋心知对方是在暗中盘算,于是补充道:“其实,这种事情也说不准嘛,人皇大人的心思,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怎会理解。况且,我们并非地下城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诉求,一时兴起改了秉性也说不定。哎,我们到了!” 在一段漫长的向下旋梯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一道石壁跟前。石壁浑然一体,表面光滑细腻,犹如玉石一样,摸上去有一股湿润的凉意,令人身心舒畅。 “这里就是地下城的入口么?怎么看不见大门之类的东西?”孙无忧说道。 罗通指着面前的石壁,微笑道:“石壁之下就是。不过,当初为了彻底封死入口,几名人间高手合力在此布下禁制,又用特殊调配的泥浆浇罐在上面,晾干之后便是现在的副景象。” “果然如此!”九幽魔姬忽道。 “干娘,你从这里看出些什么门道么,我看想从这里进入地下城不是件易事啊!” “呵呵,别人进不得,我却进得。”九纲魔姬自信道。 孙无忧疑惑道:“干娘何出此言?” “因为,这泥浆的配方就是由我提供的。” “啊?真的是你!” 从刚一接触开始,伍锋便发觉这位看不见的“前辈”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感,仿佛对方的身上隐藏着诸多惊天秘密,随便翻出一件都足以惊天动地。虽然已经忍耐了好几回,但现在的他再也不想等待下去,于是索性开口问道:“前辈,你究竟是何主神圣?” 九幽魔姬神秘地笑道:“我是谁不重要。眼下要破解这石壁外壳,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僵尸血!” 此话一出,伍锋忍不住讥笑道:“前辈,你是在开玩笑么?是人都知道,僵尸混身坚硬如铁,经络之中的血水早已随着本尊死去而凝固枯竭。试问,这样的情况之下如何取那僵尸血?” “哼哼,你年纪尚小,见识不足,我也不怪你。你所谓的那些僵尸,不过是刚刚尸变不久的白僵而已,而我要的乃是成精逾千年,已然修炼出神智精髓的血僵。” “血僵?听都没听说过。前辈,不是我故意泼您冷水,但现在这个时间,去哪找什么血僵尸,就算找到了能不能成功降服还得两说。听您刚才说话的意思,那家伙似乎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我现在虽不是血僵的敌手,但不代表找不到他的克星。罗通,这回要看你的了。” 听到九幽魔姬叫到自己的名字,罗通不由得一怔,而后冷笑道:“是,现在的我是不怕僵尸的利爪獠牙,但这也不能说明我就一定能够战胜血僵吧?” “罗通,你就不用再谦虚了。不要忘了,你是由我亲手创造出来的活死人,你的弱点和优点,我统统都知道。血僵再怎么强大,但拿你这样的骸骨之躯却没什么办法,只要注意他的金刚铁臂,你就绝不会输给它。” 罗通望着孙无忧身后的那团黑气,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道:“好!就算我能斗得过它,但目标呢?天马上就要亮了,僵尸畏光你应该知道的吧?到时他藏到不知名的角落之中,我从哪里寻那血僵?” “呵呵,如果是深更半夜,找要血僵还真有些困难。不过,既然外面天要亮了,那么僵尸们自然会选择光亮极少的志方用以躲避光照,而眼下我们所在的这条竖井,便是一处绝佳的选择。听,它们来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血僵皇子 “我的妈呀,你怎么不早说!” 孙无忧发现异样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此刻头顶上方的竖井四壁,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僵尸。他们之中有的才加入这个队伍不久,有的已是饱含经验,干瘪缺失的肉身便是最好的证据。 “魔姬,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这么多的僵尸,就算我的剑再快,也应付不过来啊!” 斗篷之下,森然寒气顺势激发,肉眼可见的冰晶沿着罗通的脚度,飞快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伍锋因为先前受伤的缘故,本就身体虚弱,如今遭这寒气入侵,只觉得自己意识模糊,连站都站不稳。关键时刻,孙无忧将人搀住,大声呼叫道:“你振作一点,现在不能睡!” “我……” “来吧!我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人多,还是我的剑快!” 那边,罗通即将展现平生最强杀招。这边,九幽魔姬却是一脸淡定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用害怕,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话音一落,只见那些从竖井上方爬下来的众多活尸,如今竟然全部安静了下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 罗通放眼四顾,惊讶发现面前的这些僵尸竟然一动不动。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些行尸走肉,原来也需要依靠休息来恢复体力,而现在的他们已然进入到了一种独特的睡眠之中,不一会儿便彻底没了动静。看到这一奇异的景象,孙无忧小声说道:“干娘,你说的那个血僵是不是就在他们之中?” 九幽魔姬环顾四周,进而回道:“很不巧,他并没有在这里。兴许是在外面遇到了好吃的食物,所以暂时逗留在外面了吧!” “可是,外面的天不是已经亮了吗?既然如此,为何血僵还能继续活动?” 九幽魔姬道:“虽然同是血僵,但他们之中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级的血僵虽然修炼出了类似精怪的坚硬身体,但依然无法暴露在太阳之下,否则将会烈火焚身而殁。稍微厉害的血僵,通过吸收天地精华,饮食生灵活血,使得自己的肉身变得更加灵活,虽然还不能令关节弯曲,但行动速度却是异常迅猛,所过之处更是犹如劲风扫落地一般,声势俱烈。依我看,这些僵尸的头领,恐怕就是血僵之中的最高级品种,人们称它为降仙僵。成为降仙僵的血僵不只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与修为,而且还能像普通生灵那样在白天活动,只要不长时间地阳光直射,便不会露出破绽。换言之,一个足够强大的降仙僵,一旦混入人群之中,除非他自己主动现身,否则只凭我表特征,根本无法区别。依我看,这里会聚集这么多的僵尸,也都是拜他那无懈可击的伪装外形所赐。” 听了九幽魔姬的讲解之后,孙无忧面沉如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伍锋,这才开口道:“干娘,我们这次是不是太过唐突了,对手那么厉害,能不能打得过都说不定,现在还要取人家的僵尸血,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嘿嘿,留些悬念在后在,你不觉得事情变得有趣多了吗?而且,干娘我还有另一番打算,等你看到的你时候就明白干娘的用意了。” 见四周迟迟没有动静,孙无忧担心伍锋的身体状况,低声道:“干娘,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伍锋快撑不住了。要不,我先把他送回去吧!” “不行!眼下正处在节骨眼上,你若贸然回去,说不定中招的就是你。再忍耐一下,我想那小子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因为受到栖霜剑的剑气影响,伍锋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眉毛和发梢上甚至已经结起了片片白霜,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不……不用管我,这点情况我还是能够克服的。再说,我还想见识一下传说之中的血僵是副什么样子呢,嘿嘿,我真的没事。” 说着,伍锋用力吸了一口气,这才没有让鼻涕淌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见外面就要天光大亮,孙无忧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里。按照九幽魔姬所说,天亮之时就是地下城乱党倾巢而出之日。介时,不只是这个仙木镇,就连方圆百里之内的地界,都将沦为一片人间炼狱。 “可恶,那个血僵什么时候到,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吗?” “哗啦啦~” 忽然,一颗石子从上方的地面处滚落下来。而这粒石子此刻竟是格外格外地欢悦,不停在沿途上的岩体与木板上来回跳跃,发出一连丁丁当当的响声。终于,石子落地,最终滚到了孙无忧的脚下。不等低头细看,身旁的九幽魔姬已经出声提醒道:“血僵来了!” “哗~” 孙无忧抬起头来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血红,同一时间,淡淡的甜腻气味从上方的竖井中扑面袭来,一股令人欲罢不能的原始冲动登时自心中的某个角落之中苏醒过来。 “你们是谁!” 声音明明是从前方传来的,但定睛看去的时候,面前的地上已经空空如也。罗通与伍锋情不自禁地背靠背站到一地,而孙无忧如今也摒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耳朵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潜入到我的巢穴之中。虽说我已经吃饱了,但留点备用的食物,也没有问题吧!来,让我看看,先从谁开始下手。” “伍锋,小心你那边!” 虚弱的身体,高度紧张的神经,伍锋加入军队之后也经历过不少磨练,然而那些往事和眼前的境遇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他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一团浊气卡在胸膛之中,坠得他的心脏生疼。 “好,就从你开始了!” 昏暗的竖井之下,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掌,忽然搭在伍锋的肩膀之上。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放,对于伍锋而言却堪比万钧之力,手掌出现的一瞬之间,他的整个人都不听使唤地向下跑去。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一把将人扶住,一记酝酿了许久的浑厚铁拳顺势推出,径直轰向那只手臂后方空间。 “滚开!” “砰!” 一拳击落,伍锋在那股巨大的冲击之下,部算被孙无忧抢了回来。黑暗之中,一枚拳头形状的凹陷赫然呈现在墙壁之上,然而刚刚的那只手臂,连同其原本的主人,全都消失无踪了。 “可恶,让他跑了!” “小心身后!” 九幽魔姬尖叫一声,一团黑气顺势朝孙无忧的身后涌了过去。同一时间,半空之中传来数声“砰砰砰”的闷响,听上去就好像是双方过招时候发生的动静,但至于交手的人在哪里,用的什么招式,他和伍锋,乃至罗通,谁都没有看清。紧接阗,架设在一旁的几根支柱伴随着阵阵轰鸣相继折断,大虾的沙石碎屑从天而降,整条竖井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垮塌的感觉。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我可不想被活埋在这里!” 伍锋一语出口,这就要挣脱孙无忧的手臂,逃回到地面之上。然而,因为之前的连番响动,本来在此休眠的众僵尸,竟然一个接一个地苏醒过来。黑暗之中,一双双通红的瞳孔齐刷刷地投向身在内侧的他们,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出现在三人的脑海之中。 “不好,快走!” “走?走去哪里,这里不正是竖井的尽头么?”孙无忧随即说道。 “去哪里都好,总比被这些僵尸生吃活剥的好。可恶,没想到我伍锋刚刚才崭露头角,今日居然要殒命于此。我不信,一定有办法逃脱升天!” “嗖~”、 一道黑影闪过,刚好落在孙无忧与伍锋两人之间。前者低头看去,只见认雾气形态现身的九幽魔姬赫然躺在那里,显然是从刚刚的对决之中落败下来,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副惨状。不乖挣扎起身,一道似有似无的影子缓缓飘到九幽魔姬的身前,就那么凭空站在了黑气之上,淡定自若。 “真是有趣!天底之下居然还有你这样的神奇东西。报上你的大名,我或许可以放你一马!” “哼哼,区区一只活尸,也敢和我这般说话。这要换作是在二十年前,现在的你已经死无全尸了。” 另一个声音冷笑道:“死无全尸?可我已经死了啊!只是上苍眷顾,让我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个世上。我能有今天的造诣,除了要感谢老天爷之外,还要多谢我的父皇。” “父皇?” 孙无忧向前走了两步之后,不由得继续问道:“你说的父皇指的是谁?” “呵呵,整个初升大陆之上,能够称得上皇者的,还能有谁。忘记告诉你们了,我生前乃是人皇嫡长子,瑞兆就是我。” “瑞兆?你说你是瑞兆皇子?这……这不可能。据我所知,早在七年前,人皇的长子便因为一场大病不幸早夭了,他的墓就在皇城西北的卧秋岭上。”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有人还记得我瑞兆的坟塚在什么地方,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吃你了呢!”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祥瑞兆 见这位自称是“瑞兆”皇子的血僵突然将那双猩红的眼瞳朝向自己这边,孙无忧定了定神,随即开口道:“你还记得尊檠吗?” “尊檠……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哦,对了,我好像有一个兄弟就叫尊檠。怎么,你认得他?” 孙无忧轻轻点了点头,并在先前和城发生的事情一并吐露。在得和三皇子恪晷已经不幸殃落在和城之下的地下城内,血僵的眼中竟然流下两横红色的眼泪,神情悲恸道:“老三,是大哥对不住你。如果不是我听从了父皇的谎言,你又怎会跟着我一起上了他的当?尊檠,他现在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不知不觉之间,瑞兆已经收敛起周身杀气,而那些跃跃欲试的普通僵尸在见到这副画面之后,竟然主动向后撤离,再次回到之前的竖井下方,并重新归于平静。 孙无忧看向身旁的伍锋,后者恍然惊觉,这才声音颤抖道:“哦……六皇子他很好,而且现在极受人皇器重,是眼下最被看好的皇位继承人。” 瑞兆点点头道:“老六这孩子从小老实听话,若不是庶出的缘故,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四处漂泊。唉,也罢,既然他已经回到皇城,那就希望他诸事顺利吧!嗯?不对,老六待在父皇身边,恐将有危险。不行,我得把他救出来。” 瑞兆情绪的大起大落,令孙无忧等人不禁为之一震,而此刻从地上重新立起来的九幽魔姬则挡在后侧,声音低沉道:“就凭你这副鬼样子,见不到人皇恐怕就要被仙林军围剿至死了。再说,尊檠现在是众星捧月的阶段,我想人皇还不会傻到选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吧?瑞兆皇子是吧!我现在需要你身上的僵尸血,用来打破地下城入口处的石壁。等解决了此地的怪事之后,我们再和你一起想办法。” 听到“僵尸血”这三个字,瑞兆的神情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嘴边随之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佝偻的上半身也跟着重新挺直。 “我道你们这些人怎么不顾凶险,跑到这种地方,原来你们是为我的僵尸血而来。不过,既然你们能够叫往上名来,想必也知道此物的珍贵程度。我修炼了四五年的时间,也不过炼化出三滴僵尸血,要我这么拱手让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除非,你们能够满足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九幽魔姬紧接着追问道。 “能用来交换僵尸血的事情,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办得到。刚才你们说要前往地下城是吧?” “是的。” “嘿嘿,据我所知,此处地下城名为幽山,城主是一个被唤作幽山大帝的人物。我可以将僵尸血交给你们,不过你们得帮我把他的项上人头带回来。” 伍锋惊声道:“什么,你要我们杀了此地的城主?你这个家伙怎么如此贪得无厌,居然妄想要我们成为你的杀人兵器,简直是在做梦。” “呵呵,做不做梦我不知道,但这里的情况我不是略知一二的。地下城的那群反贼即将回到地上,准备开拓一番宏图伟业。到时,别说是你们,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子民都将成为他们的奴隶。此事虽然不是幽山大帝亲自主持的,便想来与他也脱不了干系。他若不死,那些叛贼就不会屈服。其实,我这么做不只罚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全天下的黎民百姓。事不宜迟,再耽误一会儿,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九幽魔姬道:“把僵尸血交给我们之后,你就不怕我们中途反悔?” “嘿嘿,那有什么。对了,你刚才说你认识尊敬是吧!好,这次放你一马。来,那个穿着盔甲的人过来。” 伍锋心一凛,不禁哆嗦道:“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我自己备一份保险。你让我在你身上咬一口,中了尸毒之后,不怕你们反悔。没有我的独门手法,你们休想解除我的尸毒。” “啊……为……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里只有你最合适啊!刚才我都说过了,你旁边的那位是尊檠的朋友,兄弟的朋友我自然不能下手。而你们身后的那个家伙,我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门道,不过周身散发着让我感到不安的气息,我也不会轻易招惹。至于我身后的这个女人,不用我说,你们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位官爷最符合条件了。来,不用怕,我会尽量温柔一点的。” “别……别过来!” 伍锋一边喝斥着,一边朝后缩去。眼见瑞兆就到跟前,孙无忧挺身、将对方拦住,并道: “算了,还是让我来吧!” “无忧!” “孙无忧!” 九幽魔姬与伍锋异口同声,双双朝孙无忧投以关切的目光。而此刻,站住身形的瑞兆打量着面前的高大男子,面露诡笑道:“你真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当然不是。不过,伍锋是我的同门师兄弟,我又怎能眼睁睁睁地看着他受你胁迫。要咬就咬我吧!” “你确定?” “我孙无忧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我们借你的僵尸血一用,付出代价也是情理之中,你也不必感到惭愧和自责,直接动手,不用留有情面。” 被孙无忧挡在身后的伍锋轻轻拉了拉对方衣服,想要让对方退到一旁。但心底里强烈恐怖却令他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前面的血僵突然改变主意。 “无忧,你别听他的话。僵尸毒的厉害,我比你清楚得多。这东西一旦沾在身上很难将其完全清除。昔日我有一名私交甚好的道友,就是因为不小心着了尸毒,终生都被这东西困扰,至死都没能逃离其掌握。无忧,你道行还浅,对于这类毒物连最基本的应对能力都没有。你这样纵容他的行为,无异于是将你自己推到火坑之中。罗通,你还愣着做什么,这里能够对付这家伙的只有你了。” 此话一出,罗通忽然向前踏出一步,与此同时瑞兆皇子纵身一跃,竟然飘到竖井旁边,阴森的笑声自其体内相继来传出,令人心神是难宁。 “我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就是离开这里了。到时,地下城暴乱,可别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 孙无忧见九幽魔姬还不肯妥协,于是开口劝说道:“干娘,事不宜迟,再不动身可就错过了。” “可是你的身体本就……” 想起几日之前在潜龙渊的遭遇,孙无忧淡然一笑,语气柔和道:“干娘,我没事的。反正,我也中了萧靖的毒,大不了回到苍北新苑教方姑母一并给我解了。你就逄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苍北新苑吧!” 见孙无忧再三坚持,九幽魔姬知道苦劝无果,只得叹了口气,语气失落道:“我本以为这次下来能有一番非比寻常的奇遇,可没想到一照面就要将你搭进去,是干娘害了你。” “干娘,你怎么说这种话。你放心,我虽然小时候体弱多病,但经过多年的修行和锻炼之后,已经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强健体魄,区区尸毒还吓不倒我。喂,瑞兆皇子,我们想好了,接受你的提议,你还是快回来吧!”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错过这个绝佳机会的。” 孙无忧掠过九幽魔姬,径直走到瑞兆皇子的跟前,并抬起一只手臂,呈在对方的面前。光与暗交界处,瑞兆皇子探出头来,看着那只粗壮的小臂,脸上随即显露出贪婪的神情。 “虽然我已经吃饱了,但不得不说,你小子的身材可真够健壮的,早如这般我应该留些胃口,也好耐心品尝一下其中滋味。不用害怕,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瑞兆皇子捧着孙无无忧手臂,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眼看就要朝皮肤刺去。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忽然划过,刺骨寒意随即从上方猛然袭落。 “你!” “呲!” 没有丝毫迟疑,更没有一点偏差,剑刃精准地斩在瑞兆皇子的脖颈之上,锋利无比的剑身呼吸之间便已斩断外侧的皮肤,并没入到颈椎之内;眼看人头就要落地,处生死边缘的瑞兆皇子却是反手一抓,扣入到罗通的胸膛之中。 “果然没错,你和我一样,也是活死人。” 罗通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情况,而后发出阵阵冷笑,说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成为过街老鼠般的怪物。放开孙无忧,不然叫你身首异处。” “嘿嘿,有本事就斩啊!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此刻,瑞兆的两只手臂,一边抓着孙无忧,一边扣在罗通的胸骨上,两方三人已然陷入到僵局之中,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不敢想象的可怕后果。 “罗通前辈,你好意无忧心领了。可是……” “唰~” 超出所有人的意料,就连瑞兆皇子也未曾想到这样的变数,本来与他保持着势均力敌状态的孙无忧,竟然抬志手臂,在他的一边毒牙之上用力划了一下。顷刻之下,皮肤之内涌出一道鲜红的血液,而见到这一幕的的九幽魔姬,终于忍不住大声呼道:“孙无忧!” 第六百二十九章 破太岁 不出所料,瑞兆皇子的手掌主动松开了孙无忧与罗通。而罗通的栖霜邪剑也顺势从前者的脖颈处抽离出来,战斗就此告一段落。 “你叫孙无忧是吧!呵呵,我很欣赏你。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吗?” 孙无忧轻轻擦去手上的血迹,一脸从容道:“不怕,因为你是尊檠的大哥,我相信他,自然也相信你。” “哈哈哈!好!” 说话间,瑞兆皇子伸手探入到脖颈后方的巨大裂口,摸索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抓出一把令人恶主的沾液。而就在这些汁液之间,赫然躺着一枚晶莹剔透,如宝石般璀璨夺目的血红色水滴形状物体,而这便是传说之中血僵的本命之物,僵尸血。 “拿去吧!” 孙无忧双手接过那滴僵尸血,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之中。此时,后面的九幽魔姬业已赶了过来,看到前者手臂上那条细长的划痕,不禁长叹了口气,语气之中满含怜悯道:“无忧,你这又是何苦呢!” 孙无忧笑道:“事情已然如此,再说其它已是枉然。干娘,你快看这僵尸血,接下来该怎么做。” 九幽魔姬看了一眼孙无忧手中的那滴血晶,随即缩成一团,重新进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下一刻,孙的眼瞳之中升起一股紫色的幽光,这正是九幽魔姬取代孙无忧,使用这副肉身的讯号。看到这一奇异景象的瑞兆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想要出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语又重新咽了下去。 “早知要让你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当初的我就不该将石壁的配方赠给此地的城主。事隔几百年,你也该休息了。” 说话间,九幽魔姬推出一掌,直接将手里的僵尸血晶打了过去。血晶看上去十分脆弱,实际上更是弱不禁风,刚一触碰到坚硬的石面,便立即碎成无数晶粒,晶粒紧接着又融化成一团血雾,砰然倾洒在巨大的石壁之上。不时,原本光洁整齐的石壁表面处,竟然浮现出一条条细微的黑线,就好像人体内的万千经络一样,开始逐渐苏醒过来。 “这……这是……” 在孙无忧一众的注视之下,那块原本冰冷的石壁,如今竟然如同活了一样,映照出来的黑线开始搏动颤抖,并富有节奏的收缩起落。伍锋见情况不妙,赶紧对“孙无忧”道:“那个魔姬前辈,这其中应该没有问题吧?我怎么觉得这东西要活过来了?” 九幽魔姬冷笑道:“他不是活过来,只是许久没有动弹而已。” “动弹?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邪祟?” “哼哼,我不说,你永远也想不到。这块石壁的本体,其实是一种一直流传于民间之中的神物,它就是太岁。” “太岁?你说的肉灵芝?” “差不多,不过也不太一样。你们所说的肉灵芝只是一种罕见的菌类而已,即便不见阳光,也能待在地下缓慢生长,若是达到一定年头能够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过,这个家伙可与你们认识的肉灵芝截然不同。此物除了拥有异于常类的超强生命力之外,不是一种极端危险的怪物。旁人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往以他的领地之中,多半是要性命不保的。” “啊?这家伙居然如此凶残,既然如此您当初又是如何驯服它的呢?” 九幽魔姬低声道:“说来也巧。当时的我初到此地,无亲无故,连个投靠的人都没有。天中下起大雨,我为了避雨无意间去到了一间荒废许久的茅屋之中。谁知刚一进门,我便看到了这个家伙。太岁虽然凶悍,但也有冲煞遇劫的时候。当时的它就在茅屋之中躲避雷劫,力量更是虚弱至极。我瞧准时机,用了秘法将其封印起来,又将其埋到了泥土之中,使其不腐不坏。之后的我重新踏上征程,并在初升大陆之上结实了一批在日后对整个人间都产生了重大影响的泰山北斗,而幽山大帝便是其中一位。” “啊?原来您真的认识城下城的城主啊!”、 九幽魔姬点头道:“如果没有出错的话,现在幽山的城主应该还是他。事隔这么多年,不知道他还好么?” 就在九幽魔姬沉浸在往昔回忆之中的时候,身后的罗通忽然伸手指前石壁疲乏:“快看,有反应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太岁身上的细线越来越多,到后来石壁的表面上竟然浮现出一个人类的轮廓,除了五官之外,几乎一应俱全。而当看到那道人影之后,九幽魔姬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语重心长道:“真没想到,这么久都过去了,你居然还记得我的轮廓!” 话音一落,石壁之中付来阵阵嘶吼,大量的裂痕随即自石壁后方渗出,并爬向四面八方,令得众人头上的岩层开始微微晃动。 “臭女人!果然是你!最在本尊头上动土,我要把你变成养分吸收掉!” 古怪的嗓音一经消失,分布在四周的诸多裂痕之中,居然向外伸出一种如同菟丝子般的细小丝足,并准备向众人发动围攻。见此情况,伍锋不由得着急道:“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家伙看起来好像不太容易对付啊!” 九幽魔姬轻笑道:“如果太岁容易应付的话,当日地下城建成之时,我也就不会用它来充当贺礼,使其驻守入口了。” 见那些丝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伍锋见九幽魔姬态度散漫,忍不住喝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实在不行咱们先离开这里吧,不然真如他刚才所言,都要变成他的肥料了。” “哼哼,你着什么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会前来见它。” “把握,您指的是……” 这边,九幽魔姬不再理会身旁的伍锋,而是闲庭信步般地向那太岁石壁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你这家伙作恶多端,当日将你封入地下是为了那些无辜百姓,之后让你镇守入口,是让你将功补过。只可惜,你只是岁数变大了,长进却是一点都没有,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闪开,不然今天你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我太岁自打诞生以来便天不怕地不怕,我又怎会惧你这臭女人的胡言乱语?好,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今天谁能活到最后!” 说话间,蔓延在地下空间之中的大量丝足开始向那石壁处聚拢,伴随着丝足没入石壁之下,那道以九幽魔姬为原形的人类雏形,竟开始变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起来。如是,那些所谓的丝足,转眼之间便成为了石中人的经络,一条崭新的生命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此落生。 “哈哈哈!没有想到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潜心钻研化形之术,而且就在最近这段时间颇有成绩。你们能够见到我以人类面貌显灵人世,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准备与我融为一体吧!” “呵呵,是吗?” “咔咔,哗啦!” 出乎意料,太岁所在的那块石壁竟然在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中猝然崩溃,而藏于其中的那具未完成躯体也因此支离破碎,功亏一篑。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为何在迅速衰减,你们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看到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瑞兆皇子忽然走上前来,饶有趣味道:“这就是向我索要僵尸血的真正意图吗?用天下最阴最邪之物,去破解先天造化之物,妙啊!” “什么?僵尸血!你这个恶毒的臭女人,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 猛腔悲愤的太岁欲要利用最后的力量,与九幽魔姬拼个鱼死网破。可伸展出去的丝足才到一半,便纷纷僵硬石化,最终变成阵阵粉尘,烟消云散。而随着太岁的瓦解,隐藏在其身后的那道石门,终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臭女人,你不得好死! 在一声极为不甘的啸叫之中,太岁石壁终于彻底摧毁,随即两扉圆形的石门赫然呈现在几人眼前。 “这里面就是地下城了么?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进去参观一番了。” 瑞兆皇子此话一出,旁边的罗通立即否决道:“你不能进去。” “呵呵,我瑞兆要去哪里,需要和你这个不死不活的怪东西说明么?别以为刚才那一剑就能把我镇住,真的打起来,你也未必是我的敌手。” 罗通笑道:“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别忘了,我可是有帮手的,而你只能使唤那些呆头呆脑的尸体,单凭这一点就已经高下立判!” “哦?这么说的话,你想和我较量较量?” 眼见双方又要大打出手,九幽魔姬立即叫停二人,旋即道:“够了!瑞兆皇子,你还是留在外面吧!” “连你也要阻拦我?”瑞兆目圳凶光地质问道。 “不让你进去,是为了你好。否则,即便你已修炼到降仙僵的境界,贸然进入地下城也只能有去无回!” 第六百三十章 凶险,幽山! “有去无回?呵呵,好!我就听你的。不过,之前的约定千万不要忘记,不然这小子的结局,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 说话之间,孙无忧眼中的紫色幽光渐渐消散,见地下城的入口已经成功开启,于是道:“事不疑迟,咱们还是赶快去找幽州大帝吧!” 孙无忧刚要迈步进去,身后的罗通忽然道:“姓伍的小鬼,你在外面和这只血僵一起待着,还是与我们一同前往?” 此话一出,伍锋毫无犹豫道:“当然是和你们一起去。” 说着,他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瑞兆皇子,连忙又将声音压低道:“嘿嘿,我怕我们进去之后应付不了突发情况,多一个人进去就多了一个帮手,还是让我与你们同行吧!” 孙无忧一脸担心道:“可是你的身体……” “哦……放心,伤口已经止血,只是现在无法剧烈运动而已。就算待会与那些人打起来,我也不会托你们后腿的。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周瑶的弟子,周瑶手下可没有弱兵。” 见伍锋这般坚持,孙无忧有意否决,但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看一眼独自站在旁边的瑞兆皇子,孙无忧再次道:“那我们走了。” “记得我们的约定!” 首次进入幽山地下城,还未看清前方的路况,一股寒风便从里面猛吹出来,刮在身上,异常刺痛。孙无忧仗着自己身体健硕,特意挡在伍锋的身前,使其免去寒气入侵。 “明明在地底深处,为何还会有如此强劲的寒风,莫非这风是从下面倒吹出来的?”孙无忧忽道。 “呵呵,这种事情,你得问你干娘啊!他对此地应该更加了解吧!” 随着罗通的话音停下,九幽魔姬接着响起:“幽下地下城的原址,乃是一处‘天坑’,当时被发现的时候,一度将其误认为是通往幽冥的阶梯,坑穴上宽下窄,呈倒置的锥形,‘幽山’一说由此产生。” 伍锋笑道:“这么说来,这里不应该叫幽山,应该叫幽坑啊!” “幽山下方,常年吹着一股不知从可而来的怪风,现在打在我们身上的就是它。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幽山地下城才能常年保持清新的空气以及充沛的天地精华,甚至,在此效果远强于外面的人间世界。” 孙无忧道:“要一辈子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中,我宁愿不去修炼功法。普通人短短数十年的寿命,还是要在有限的时间当中领略天下的大好河山,否则就算拥有再高强的修为,也不过是位可怜的独勇之人。” “哎,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难道说地下城的子民已经全部出动了?” 听了伍锋的话,九幽魔姬回道:“应该还没有,至少刚刚下来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听到骚乱声。或许,是那些反叛者半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不乔已暂时搁置了计划,并未如约出动。如果事情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危险了。” “嗖!” 恍惚之间,一枚箭羽不知从何射来,直逼带着的孙无忧面门。可在,他人一直都处在警惕之中,所以第一时间便出手“拿”住了空中飞箭,尖声道:“小心,有埋伏!” 话音一落,一阵密集的箭矢从天而降,欲要将三人钉成箭垛。千钧一发之际,罗通挥出栖霜邪剑,凌空舞了两下,顷刻之间大片的冰晶随之显现,并在三人的上空布下了一道寒冰屏障,将一众箭羽尽数挡落。趁此机会,罗通赶忙道:“我撑不了多久,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见罗通苦苦支撑,随时都有可能初“箭雨”突破,孙无忧集中生智,立即使出将诀重巽,卷起落在地上的众多箭矢,转而将其反向投掷了出去。一上一下两波箭阵迎在一起,进而发生一连串“丁丁当当”的悦耳撞击声。片刻之后,有一黑影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人从上方的穹顶之上跌落下来,刚好摔在几人的跟前。随着此人的现身,先前的箭雨也终于告一段落。罗通一剑将上方的寒冰拱墙劈成两段,大步朝那人走了过去。 “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说,是谁指使你来刺杀我们的!” 见罗通周身杀气腾腾,手中邪剑银光霍霍,倒在地上那人赶紧站起身来,托着受受伤的肩膀,边退边道:“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了。明明是你们要来攻打地下城,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有错有先!” 罗通冷笑道:“呦,嘴还挺硬。来,让我用剑把你的嘴豁开,不怕你不招!”、 见罗通真的要挥剑斩落,孙无忧见状赶紧将人劝住,并对地下的那人说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们是因为仙木镇突发状况而来,有事求见幽山大帝。“ “什么?你们是来找幽山大帝的?哼哼,果然是贼胆包天。今天就是拼上这条性命,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说话间,那人从背后掏出一支折断的箭矢,手持箭头猛然朝孙无忧的胸前刺去。然而,令罗通和伍锋感到意外的是,见到对方刺杀举动的孙无忧,居然没有行径躲避,而是直楞楞地站在那里,用自己的血肉之身克硬受了这一箭。 眼见鲜血汨汨溢出,那人赶紧松开手掌,一脸惊恐道:“你……你怎么不躲?” 孙无忧苦笑道“以你那样的状态,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况且,刚才我用诡计叫你中了自己的飞箭,这一箭就当还给你的,这下我们扯平了。” “你……你真是一个疯子。该死,我真是没用,明明敌人就在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天如此,今天亦是如此。” 伍锋上前为孙无忧处理一下胸前的伤口,进而对那名刺客道:“你说的那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用害怕,我们是来帮忙你们的。” 那人抬眼看了看三人,矜持了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失魂落魄道:“算了,反正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在这里向你们全盘托出了。三天前的下午,幽山出事了。” 罗通追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下去,一支暗箭忽然从死角处射来,无比精准地插入到那人的太阳穴之中,那人两眼立即瞪大得几乎要掉出来,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便立即扑尸倒地。 “谁!” 罗通驱身追到发箭的角落,然而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凶手已然不知去向。孙无忧俯身察看了一番那人的尸身之后,叹息道:“就差一点,我们就能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究竟是谁在阻止我们靠近真相,我们的到来究竟是巧合还是早已被它人预料到了呢?” 伍锋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赶紧催促道:“此地太过空旷,想要整块掩体防身都难。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找寻一处安全之地吧!” 在伍锋的提议之下,三人小心翼翼地朝地下城中心前进。一路走来,虽然也看到了一些零星建造的房屋,但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大家就好像提前说好了一样,谁也不肯露面,致使附近的空气之中透着一股诡秘的气息。 “我说,咱们来的是地下城,不是鬼城吧!这里怎么静得吓人,难道这里的居民早就搬走了吗?”伍锋不禁道。 “先前在和城地下的时候,我也见过类似的场景,想来我们现在所见,不过是此地百姓用来迷惑外来者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居住地还在更深的位置,只是我们还没有见到而已。” “可是,之前的那个死鬼说过幽山出了事,此地的异样该不会与前者有关联吧?还有,你干娘之前说过,地下积聚了一群了不得的势力,准备天亮之后倾巢而出。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事实貌似并非如此。地下城非但没有反叛的迹象,反而更像是遭到了先劫而已,处处都透露着萧条衰落之态,难道此地除了人类与地下城之外,还有第三股势力?” “小心!” 孙无忧余光忽然瞥见斜上方闪过几道异样的闪光,下意识间他急忙伸手将伍锋推开,自己则被那股光亮罩住,进而被定在了原地处。待伍锋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惊愕地发现对方已被一张银丝大网全部裹住,手脚皆被里面的网洞所绊,无法自由活动。与此同时,丙旁的岩体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双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他们手持劲弓,拉弦搭箭,将矛头全部对准下方的三人,令其退无可退,只能束手就擒。 “喂,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伍锋一边招手,一边朝上方的弓箭手呼喊道。 片刻后,上方一个声音随即传来狡猾的人类:这次休想让我们上当。之前我们城主就是信了你们的鬼话招致灾祸,损失了大批的子民不说,现在就连幽山都要保不住了。是你们,还有那个杀千刀的人皇,我要替那些不幸身故的同胞兄弟们报仇!放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厄难之源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且孙无忧几人身处极端劣势之中,稍有不慎便有万箭穿心之劫。千钧一发之际,九幽魔姬忽然高声道:“上面的诸位,你们是传说之中的神羿族人吗?” 此话一落,带头之人忽然做了一个停手的动作,进而怒声问道:“你认得我们神羿族?” 原来,只凭刚才一眼,九幽魔姬便发现石壁上的那些人长相与常类迥异,尤为特别的就是脸上只长了一枚眼睛,另一边空空如也,连孔洞都没有,而这正是神羿族的标志特征。正因如此,九幽魔姬才能第一时间精准叫出对方的来历,并换来了眼下的一线生机。 不时,石壁上方下来一人,看样子四十来岁,混身肌肉强壮,分外强壮,比起孙无忧都不遑多让。看到孙无忧身后的那团黑雾,那人稍一沉吟,接着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团妖雾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呵呵,是了。我乃九幽魔姬,与你们城主幽州大帝有些交情。我们有要事找他商议,麻烦代为通传一声。” 神羿族带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不禁一脸狐疑道:“就凭我们几个也敢与幽山大帝攀关系?他老人家公事繁忙,没空搭理你们,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快走快走!” 孙无忧刚要说话,九幽魔姬抢先道:“我见你神色凝重,而且听你之前的话语,幽山地下城似乎出了事情,对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们这些外族人没有关系。我们因为轻信人类的谎言已经吃了大亏,从今往后,幽山地下城与地上界势不两立。” 罗通笑道:“天底下的坏人多了去了,就凭一两个人就否定全体人类,未免太过极端了些。不要忘了,地下城之中的败类要远远超过地上界,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的你们,是如何有颜面说出那样话的。” “你!” 那人刚要发作,孙无忧赶紧劝和道:“这位统领不要动怒,罗前辈也是就事论事而已。况且,从始至终,你们都没有提及地下城中的变故详情,如此很难让我们信服。” “哼,你们人类干的好事,当然是回去问你们自己人。不过我劝你们一句还是不要去的话,否则被当成是我们的探子,遭了杀身之祸,我可不管。” 雾气中,九幽魔姬随即问道:“既然如此,烦请这位统领明示一下,我们究竟该向谁询问此事呢!” “哼哼,当然是仙木镇驻扎军的首领,颜寻。” “颜寻!” “怎么是他!” 见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如此剧烈的反应,身为同伴的罗通不由得轻笑道:“怎么,二位和这位颜寻也有过交集。” “不可能,怎么会是秋侯颜寻,你一定搞错了。” 后知后觉的伍锋忽然怒啸了一声,对面的神羿族带头人当即反击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认得他?还有,你穿的这身铠甲很是让我在意,难不成你就是颜寻的部下?” 众人一齐朝伍锋投以目光,后者愣了一下,身体情不自禁朝后退了半步。 “真是颜寻秋侯所为吗?如此说来,我和弟兄们岂不成了他的杀人工具?” 眼见伍锋的状态越来越差,脸色也变得分外灰白,孙无忧赶紧上前,出言询问道:“小五,你没事吧?还有,秋侯颜寻真的在这附近吗?” 伍锋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在,不过昨天上午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那他此次前来欲意何为,你们不是来清除瘟疫的吗?” “是……不过,那只是此行的任务之一。” “哦?你们来仙木镇还有别的事情?” 听到这里,神羿族带头人随即冷笑道:“看,你的朋友已经不打自招了。他不愿意说,我替他说。就在前几天,人皇在的部队往仙木镇运来了一批物资,说是要奖赏幽山地下城和幽山大帝。” 孙无忧道:“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呸!人皇那个奸诈小人,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问题就出在那批物资之上。” 九幽魔姬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别再兜圈子了,快点告诉我们详情吧!” 魔姬的话如同拥有魔力一样,那人甫一听到,态度便立即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悲痛起来:“这次人皇向幽山地下城提供的物资,大多都是谷物粮食以及布匹。你们也知道,地下城内久不见光,寻常的作物根本无法在此耕种。而生活在这里的子民要想吃饭,就得需要不停从外面买进,代价极大。本以为人皇老儿良心发现,怜悯百姓,却不想他竟提前在这些物资之中动了手脚,吃了那些粮食的人,当夜便相继染病,而且病情发展得极为迅速,很快便令幽山陷入到了瘫痪之中。”、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情!话说,这有没有可能只是巧合呢?万一不是物资的问题,面是一种只流行在幽山之中的传染病呢,就比如瘟疫之类的?” “哼,人类就是人类,铁证如山,居然还想为人皇狡辩。幽山之中能从异士大有人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错。而且更为致命的是,这种疾病从发现到死亡,中间经历的时间极短,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一天时间,地下城里已经死了不下五百人,这已经占到了幽山全部人口的十分之一。再这么下去,幽山地下城要从世间抹除了。” “啊!这么严重,难道就没有其它医治的方法吗?”孙无忧关切道。 “医治?呵呵,这种事情当然是远远躲开的好,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眼下,不只是粮食,就连城内的水源业已被封死,以防毒物蔓延,进入其中,如若不然城中病情将会雪上加霜。” “这……断水断粮,城内的百姓能撑得住吗?” “当然撑不住。所以个别激进分子已经预谋前往上界找人类复仇。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幽山大帝一早便将所有的入口暂时堵死。在你们看来,这样的行为好像是在保护幽山,其实那都是为了地上界的人们着想。” 孙无忧点点头道:“单凭这一点,幽山大帝便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仁君,幽山能够拥有这样的城主,是大家的荣幸。” “呵呵,你就别拍他老人家的马屁了。再过不久,这位仁君就要消失了。” 九幽魔姬惊声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他已感染怪病?” 那人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微微颔首。 “你们以为我和我的族人们为何会聚集于此?现在幽山四面八方已经部下重阵,严防外敌趁虚而入。大帝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现在城主府已经乱成一团,所有医者都聚集到府上,共同研究应对之法。” 孙无忧回头道:“怎么办干娘?” 九幽魔姬思索片刻后,说道:“照理来讲,我是不应该让你和伍锋进城的。但眼下事态紧急,为了大局考虑,也只能让你们丙个与我和罗通一起犯险了。” 孙无忧道:“早知如此,从太一门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多带一些药品,我倒还好,就怕小五你……” 如今的伍锋就好像丢了魂似的,对于孙忧无忧的话罔若未闻,见此情况的九幽魔姬旋即道:“我看刚才的话对他的打击不小。要不然,让他留在外面吧!虽然危险了一点,但总比进城感染怪病好的多。” 伍锋摇头道:“算了,我也想看一看导致这场灾难的究竟是不是我们之手运来的那批物资。那样就算是死,我也能死得瞑目。” 孙无忧劝慰道:“小五,你别灰心。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再说,就逄事实如此,但那也不是你的本意,你不过是负责过运送的士兵而已,要怪就只能怪人皇。可恶,本以为能够成为一代君王,人皇的品行应该是举世无双的。但这家伙几次三番兴风作浪,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几个儿子接连痛下毒手。真不知道尊檠待在他的身边是喜是忧。” 神羿族带头人道:“你们确定要去城主府走一趟?” 九幽魔姬斩钉截铁道:“当然。老朋友有难,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再说,兴许我能帮得上忙。” “帮忙?难道你是郎中?” “谁说不是郎中就不能治病了。来,罗通,让他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此话一出,站在后方的罗通忽然不情愿道:“我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要做那种愚蠢的行为?” “呵呵,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说话间,只见那团黑雾竟然渐渐有了人的轮廓。见此情形,罗通赶紧主动上前,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皮风举了起来。 “这……这是……” 不只是在场的神羿族人,就连一旁的伍锋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万万也没想到,与自己同行一路的前辈罗通,本尊居然只是一具猩红色的骸骨。 第六百三十二章 蛊祸 在见证了这一神迹般的画面之后,神羿族带头人毕行终于答应了九幽魔姬的要求,并主动充当向导,带领一众前往幽山地下城。 “真没想到,这里的规模居然如此之庞大啊!” 放眼望去,几人的前方赫然伫立着一座灰白色的大山,山势挺拔耸立,犹如指天的利剑一样,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强大压迫感。 稍微走近一些,孙无忧才惊讶发现,组成那座大山的,居然是无数独立的“钟乳石”,在这里它们被称作幽然塔,塔身便是众多城中百姓的安身之地。 然而,因为神秘病情的肆意传播,此刻的幽山的街道之上已经空无一人,偶尔碰到了一两波负责巡逻的护卫,也都匆匆奔过,不敢逗留片刻。 “看来,这里的病情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还有严重啊!话说,那些不幸身故的亡者,现在都被安置在何处了?”九幽魔姬忽然问道。 “哦,因为死者数量太多,幽山大帝担心聚集焚烧会引来灾难,于是便将尸体运往了地下的一处僻静之地,挖坑埋葬。你们放心,墓穴深度达到了十丈,就算那怪病会传染,谅它也爬不出那么深的墓穴。” 九幽魔姬点点头道:“小心一点总归不是坏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毕行向前看了一眼,而后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过去和看守的护卫沟通,切莫轻举妄动,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们。” 说完,他将孙无忧等人留在原地,自己一个走到前面的关卡前。此时,一个头上长着八条章鱼手臂的丑陋怪物主动走上前去,与毕行交谈了一番之后,又朝后方的一众望了一眼,而后朝他们招了招手。孙无忧面露喜色,赶紧对大家道:“可以了,咱们快进去吧!” “先别着急,我有事情嘱咐你们。” “哦?干娘,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九幽魔姬叹了口气,接着道:“你这傻孩子,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体的变故。先前你与瑞兆对峙的那时候那般意气风发,大义凛然,但可千万不要忽视了你所中的乃是血僵的尸毒。此物阴毒狠辣,不能被内力逼出,没有他的解药,早晚你也要变成那些行尸走肉。” 孙无忧挠头道:“可是,我确实没想那么多,只奔着进入地下城的目的。再说,我们不是还有时间么,走一步算一步,最好见了幽山大帝,让他为我想想办法。他地位祟高,博学广识,说不定知道解救的正确方法。” “无忧你怎么……怎么这么傻。你和幽山大帝非亲非故,他为何要为你出谋划策!再说,如今幽山地下城情况危急,幽山大帝自身难保,又怎会顾得上我们呢?” 罗通阴沉道:“你的意思是……” 不等九幽魔姬说话,前面的毕行已经迫不及待道:“喂,你们快点过来,不然可就别想进城主府了。” 一行人快步来到跟前,章鱼头护卫扫视了一圈几人之后,忽然将目光落在那团黑雾之上:“这是什么东西?” “哦,这是……” 毕行方欲开口,那团雾气忽然摇身一变,化为一缕烟丝,嗖的一下便窜到了那名护卫身边,后者见状连忙挥起手中大刀,一连砍了三记,却是一无所获。反观九幽魔姬不住在其周身打转徘徊,几个回合下来,章鱼头护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而这边的九幽魔姬却是依然自若,略带轻蔑口吻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怎么,几百年不见,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你……你是……” 甫一听到对方的声音,章鱼头护卫立即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之中,随即一个模糊却又分明的身影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令得他直接脱口而出道:“九幽魔姬,怎么会是你魔姬大人!” 说着,章鱼头护卫丢下屠刀,当场跪伏在地。看到这一戏剧性的景象,孙无忧不禁对那悬在半空之中的烟丝开口道:“干娘,这位是……” 九幽魔姬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似乎除了个头变大了之外,似乎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是,是!魔姬大人教训的是。当初随您从魔界出来小人已经万分荣幸,之后更是深得城主的错爱,于是留在了幽山之中,成为了这里的守门护卫,于小人而言已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除去这些,小人又怎敢大奢求自己能在其它方面有所突破,因此这么多年才一直止步不前,反倒是胃口变大了不少。” 空中的雾气快速凝聚,并聚结出一个女人轮廓,停在半空之中,笑吟吟道:“能吃是福,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留在幽山之中,举目无亲,你应该寂寞了吧?” “嘿嘿,一开始的时候有那么一点。不过之后小人在城里结识了一帮兄弟,这些年过得也算顺心如意。哦对了,小人还在幽山之中娶了妻,生了两个孩子。” “什么?你已经成家立业了?呵呵,这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怎么样,家人只都还好吗?” “呃……很不幸,孩子他妈刚刚死于怪病,不然我就带她来向您请安了。” “那真是太不幸了,孩子们怎么样?” “还好。虽然一直吵着要找他妈,但哭累了就睡着了。其实我也才刚刚回来换岗,没想到竟在这里与魔姬大人重逢,我可真是太高兴了。” 说到这里,章鱼头护卫竟真的开始痛哭流涕起来,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孙无忧回头看了看罗通与伍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曾经在魔界的旧部,魔章。魔章的祖上在魔界之中乃是一支精锐势力,后来因为时代变迁,家道中落,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我看他可怜,于是便将他收在身边。之后进入初升大陆,便将他也带了出来。魔章,叙旧的事情咱们之后再说,幽山大帝的情况怎么样了?” 魔章恭敬道:“很不好。刚刚才来了一波郎中,但都无功而返。城主他深知病痛折磨,生不如死,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快,快带我进去!” 有民魔章的开路,一行人进入城主府的速度就加快了许多。目之所及,城主府的下人们全部戴着厚重的面罩,以来抵御无孔不入的病魔。但即便如此,仍有几位运气差的仆人相继中招,因为不具备幽山大帝那般高深的修为,已经全部殒命,尸身还未来得及处理。终于迈过最后一步台阶,前来诊治的医者们已经全部退到门外的空地上,个个面色沉重,神情肃穆。 “快,我带了神人前来,兴许能治城主的病。” 九幽魔姬回头道:“罗通伍锋,你们两个留在外面,我和无忧进去就行。无忧,记得掩好口鼻,千万不能让怪病入侵身体。如今你的情况本已就岌岌可危,如果再不幸梁疾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干娘,咱们进去吧!” 刚一踏入房间,迎面浓烈的酸臭气立即扑了过来。原来,为了消灭此地的病素,仆人在此用大量红醋熏蒸,以来起到杀菌消毒的目的。可是还没见到本人,地上一滩滩血渍便引起了孙无忧与九魔姬的注意。 “嗯,这是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反应,孙无忧的面前忽然多了一道形同枯槁的身影,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掌。孙无忧提膝后撤,顺势攥紧一拳,并在后脚着地的一瞬之间,砰然推出一记紫色拳影。 “砰!” 虽然事发突然,但孙无忧这一拳可以说是劲道十足,丝毫没有慌乱。然而即便是这样,前方杀来那一掌,依然势猛劲足,本以为这一轮双方能拼个不分伯仲,但孙无忧脚下的地板竟因此应声折断,并带着人一同朝后方飞去。 孙无忧再次发力,强行用脚将自己定在原地,顷刻之间身后的桌椅摆设尽数破碎,就连两扇窗户也被风劲撕得粉碎。一时间,尘埃飞溅,掩去视线。而在那并不明亮的空地之上,一个沙哑的声音随即响起:“功夫不错,你是人皇派来的?” “城主,我是……” “呵呵,趁着我还能动,再陪我过两招!” 恍惚之间,那个披头散发,沸身散发着浓烈药味的男子再次挺掌杀到。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身后黑雾乍现,九幽魔姬的声音随之从中传来:“境池,是我!” 此刻,幽山大帝的掌心距离孙无忧在面门不过两寸,甚至激起的掌风已经可以将孙的鼻梁轻易打断。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紧张胶着的战况猝然停止,而那个眼神涣散的披发男子,也终于恢复到“病人”的样子,口中痴痴道:“你是……魔姬?” 幽山大帝,刚要伸手触碰面前的雾气,忽然之间,压抑在身体之中的恐怖病毒突然爆发,一口鲜血喷出,正好落在九幽魔姬所化的那团黑雾之中。 “这……这不是瘟疫,这是蛊毒!” 第六百三十三章 幽山大帝 将幽山大帝重新扶回到床榻之后,九幽魔姬立即对其进行救治。此刻,因为刚才交手的那两招,孙无忧的肩膀一度因为震荡而变得酥麻难忍,险些就此废掉。见黑雾将幽山大帝团团包裹起来,他缓步走到旁边的座椅之上,自行运功调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脸色死灰模样的幽山大帝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视线迷离之际,见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倒挂在自己头顶上方的空间之中,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进而轻声道:“我这是要死了么,居然看到了牛头马面。” “呵呵,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你的病并没有什么大碍么。” 幽山大帝微笑道:“我也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与你相遇。飞仙子,不对,应该唤你九幽魔姬,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九幽魔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看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你别说话,我先替你将体内的蛊虫控制住。” 在九幽魔姬的控制之下,幽冥鬼力所化的黑炁,摇身一变化为一根根纤细的银针,没入到幽山大帝的体内,并将潜伏其中的众多蛊虫一一封禁。伴随着体内相继传来的异响,原本浮现在幽山大帝脸上的死气渐渐退去,久违的血色重现在他那张憔悴的面容之上。 终于,九幽魔姬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再次聚成一团黑雾,悬停在一旁。而这时候,幽山大帝慢慢从病榻上坐起,一脸好奇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进而道:“这都是我干的?” “嗯……应该是吧!” “唉,本以为能够通过宣泄内力来压制病情,但看起来是我太天真了。哎,这位青年是……” “哦,他是我的儿子。” “什么?你都有儿子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呵呵,就在不久之前。” “不久之前,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还有,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 “此事说来话长,外面还有我的两个后辈,你先给安排一下落脚之地吧!” “好好!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的肚子好饿,快让下人准备酒菜,我要好好和你叙叙旧。” 众人见幽山大帝突然好转,不由得为之振奋,与九幽魔姬一起的伍锋和罗通也大为高兴,二人在仆人的安排之下,来到了宴会厅。幽山大帝梳洗完毕之后,又换了一套新脱衣服,出来与几人见面。看到对方这般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样子,大家这才认定,幽山大帝确实没有大碍了。 饭桌之上,九幽魔姬简单介绍了几位的来历,又将孙无忧的身世大致说了一遍。幽山大帝离座在孙无忧身边踱了两圈之后,随即哈哈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孙无忧赶紧起身拱手道:“城主莫要恭维,还是城主强修为高强,若不是当时您身体所恙,恐怕现在的我已经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了。” “哎,我说你有本事,你就有本事。不瞒你说,我也有几个儿子,可惜都是些不中用的玩意儿,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在修行方面根本没什么长进,更不要说独当一面了。最近这几年,我越来越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正准备寻觅一位德才兼备的年轻人,以来继承我的城主之位。那样,我便可以卸下重担,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我?不不不,这我可做不来。” “怎么做不来,你没做过怎么能知道。况且,当年我成为幽山城主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个初出茅庐,空有一腔热血,却毫无优点的楞头青,这不一晃也做了几百年的幽山大帝。幽山虽然不同于地上界,但也有它独当的地方。生活在这里就等于远离了世间纷争,不再害怕被卷入到无端的战乱当中。我听说,最近人皇在蓬莱大陆那边正在进行激烈交战,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相比起来,这边可就太平多喽。” 孙无忧再次拜道:“城主好意,无忧心领了。但无忧自小便生活在初升大陆之上,早就习惯了外面的世界,幽山有幽山的好,但对于我而言也只是人生之中的一个节点而已,经历过就好,无需长时间驻足。城主明鉴,还是另请高明吧!” 幽山大帝略显失落道:“既然你这般坚持,那我就不再勉强了。话说,几位怎么有空来我幽山,应该不只是为了医治我的怪病吧?” 九幽魔姬道:“如你所说,这一切都只是意外。其实我们也只是碰巧路过,但紧接着便被上面驻扎的军队给强行控制起来,无法脱身。一番调查之后才终于得知,此地发生了十分严重的瘟疫,需要采取极端措施。而我恰好又发现仙木镇暗流涌动,似乎将有大事发生。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你就来到了幽山之中,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要起兵造反,是吗?魔姬,我本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足够了解了,你以为我要有心反叛,还会在此蛰伏大几百年,做一只不见天日的臭虫么?” 九幽魔姬道:“是,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可是,你没有那种心思,不代表幽山其它百姓没有这样的意图。毕竟,这里的条件并不那么优越,长时间藏身此地,难免会孕育出一些极端情绪。此次前来,我和几位只是想查明真相,防微杜渐,并不是要与你兵刃相向。” “呵呵,九幽魔姬就是九幽魔姬,果然不是那些满囊饭袋可以相提并论的。不错,幽山之中确实存在着一小波激进分子,想要趁着这次瘟疫的时机,准备一举杀出仙木镇,开辟一番自己的天地。不过,他们的动向一早便被我掌握,今天拂晓时分,已经被我的精锐部队尽数抓捕起来了。” “哦?城主真是雷厉风行,不过这些人现在身居何处?” 幽山大帝举酒的手臂忽然一滞,而后将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紧接着一饮而尽。 “都在城主府的黑牢之中,怎么,魔姬想要亲自去看一看吗?” “哦……不用,既然城主说有,我自然不会有所怀疑。不过,反叛势力虽然被消灭了,但流行在幽山之中的怪病还没有完结。就连城主你身上的病毒,我也只是暂时用幽冥鬼力压抑住了。但这些蛊虫生命力太过顽强,沾血就活,如若再找不到应对之策,恐怕……”、 “我还有多少时间?”幽山大帝忽道。 “两天左右,至多不超过三天。” 幽山大帝点点头道:“够了。” 九幽魔姬疑惑道:“城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诸位请继续享用,我有些事情需要外出处理一下,见谅。 说完,幽山大帝将最后一杯酒水喝下之后,起身扭头就要离开。而这时候,九幽魔姬忽道:“你是要去找人皇吗?” 幽山大帝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回道:“这种事情,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吧!” “可是你应该清楚,此行之凶险,堪比九死一生。”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应该退缩了。否则我幽山大帝岂不是让外面那些家伙给看扁了。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城里大小事情你们去找副城主,他能为你们作主。就这样,我走了。” 眼见幽山大帝大步流星也离开,孙无忧不由得对九幽魔姬道:“干娘,你为何不拦住他?还有,这种时候他去找人皇干嘛,难不成人皇掌握着清除蛊毒的方法?” 九幽魔姬迟疑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眼下看来,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们快点吃,吃完了咱们还要去拜会一下那位副城主。” 众人吃过饭之后,又稍稍休息了一下。这边还没来得及出门,仆人们便急匆匆地进屋禀报报:“副城主来了。” 几人递目向外看去,只见庭院南侧浩浩荡荡走来了大批护卫,个个英姿飒爽,神武不凡。而在他们之后,一个身着金黄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缓步朝大厅走来,孙无忧与之对视了一眼,一股森然寒气立即涌上心头。 九幽魔姬本想提前一步向对方问候,可谁知那金衣男子刚走到跟前,竟然俯身跪倒,毕恭毕敬道:“副城主逸兴,拜见城主。”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看,并未见到幽山大帝的身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这时候,位于其身后的罗通却是忽然叫道:“孙无忧,人家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应?” “我?回应什么?他拜的是城主,又不是……” 九幽魔姬后知后觉,黑雾之中,一双猩红的瞳光格外绚丽:“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我们都被幽山大帝给骗了。” 孙无忧挠了挠头,仍旧不知所然道:“你们说话怎么如此奇怪,我是错过什么了么?” 此刻,跪在他前面的副城主逸兴忽然站起身来,并从身后掏出一枚被黄布包裹的东西,双手呈到孙无忧的面前:“从今往后,您就是幽山城主,第二任幽山大帝!” 第六百三十四章 福祸 “城主?幽山大帝?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有,之前的城主在哪,我有事情要和他当面说清楚。” 眼见孙无忧一众就要离开房间,外面的护卫竟然直接将去路堵住。与此同时,手持包裹的副城主逸兴一脸和气地走到跟前,略带狡黠的笑道:“不用去了,老城主有事外出,已经离开幽山了。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的新城主,幽山大帝的名号啡您莫属。还有,这是幽山地下城的城主印,请您收好。” 话音一落,外面的众护卫立即纷纷跪落,孙无忧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实在不知该如何收场,于是低声向九幽魔姬问道:“干娘,我该怎么办?” “没想到,境池那个家伙早有准备,莫非他一早就算好,我们会来幽山。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强行突围恐怕是无望了,况且我们与这些护卫并无过节,万一打起来伤了哪个,实在不成体统。算了,反正白捡一个城主之位也不是什么损失,我们就姑且先留在这里,看看那个老狐狸还设了什么套让我们去钻。” 孙无忧镇定了一下之后,稍微整理了番思绪之后,进而道:“众位请起。” 见众护卫重新站直之后,孙无忧才继续道:“诸位,小弟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实在不懂幽山的规矩,如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不过,继任城主之位的事情,实在有些唐突,就算我要接受也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现在我还无法答应你们。” 副城主逸兴道:“城主的难处,我们能理解。不过不要紧,等您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后,就能慢慢适应了。还有,城主您有什么家人么,我们派人前去护送回城,绝不让您有后顾之忧。” “哦哦,那不必了。我这人自来福浅命薄,家中早已没有什么亲人,多谢阁下的好意。” “城主无需如此拘束,你叫我逸兴就行。” 说着,他将手里的城主印再次呈到孙无忧的面前,语气真切道:“城主,请您勿必收下城主印,这样我才能不负老城主的嘱托。” “这……” 看出孙无忧为难,九幽魔姬索性道:“城主印如此贵重,交给我们实在有些欠妥。我看副城主年轻有为,心思缜密,不如先由您来替我们保管吧!” “这……好吧……那城主印就先放在我这里,等孙城主彻底稳定下来这后,我再将东西转交给您。好了,我没什么事情了,几位继续休息,我带他们先行一步。还有,如果城主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随时传召我,我就在城主府西南面的宅院之中。” 说罢,副城主逸兴带着一众护卫,如退潮一般相继退去。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干净之后,孙无忧这才将房门关上,神色紧张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看来幽山是没办法继续逗留了,要不咱们找个机会逃出这里吧!” 罗通怪笑道:“我的城主大人,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坐上城主之位,成为新一任的幽山大帝,从此享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待遇,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你怎么还想一走了之呢?” 伍锋道:“我觉得罗通前辈说的有道理。孙无忧,你现在可是幽山的领袖了,多少人的目光都放在眼你的身上。地上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回去之后我会去打点。还有苍北新苑那边,我也会和方掌门亲自说明。新苑之中虽然能人倍出,但最近几年恐怕也只有你能够达到这般崇高的境界,连我这个师兄弟都感觉沾了你的光。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快点笑一个。” “小五,怎么连你也嘲讽我。干娘,你说句话。” 九幽魔姬道:“虽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但不得不说,成为城主一事对你而言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幽山虽然地处下界,但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怀运作,早已形成一套独有的生存之道。只城按照这个规律行事,就不会感到拘谨不自在。” “可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对了,我娘还身陷异界之中,至今无法回归。我得想办法过去救她。” “这种事情急不来,需要从长计议。况且,你现在是幽山大帝,这里的最高统治者,你的手下有无数能人异士,如果能够集思广义,综合大家的力量,我想救你娘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眼下你需要的是尽快适应地下城的生活,不被城里的百姓看扁。毕竟,你年纪轻轻就来到如此之高的位置,肯定会有少数人心中不服,甚至还会故意刁难于你。不过不要紧,只要你记住你是幽山大帝、你是这里的主宰就行。而且,你待在这里,于我而言也方便了许多,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我就可以在任何时候现身在我们面前了。如此就算遇到意外发生,也能在第一时间出面为你化解。” 见三人的意见皆是同意自己在此安定下来,孙无忧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愁闷道:“希望一切能够照常运作吧!” 这边孙无忧一众才刚刚接受了“天降城主”的事实,门外突然奔来一名护卫,神情焦急道:“禀报城主,幽山的怪疾持续蔓延,如今已有近千人不幸染病,逾半数的病患已经不治身亡。还请城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以来化解疫情。”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九幽魔姬,后者随即道:“带我们去往病情最严重的地方,越快越好。”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九幽魔姬道:“此行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染病,所以还是我和罗通去吧,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可是干娘你的身体……” 孙无忧欲言又止,九幽魔姬笑道:“放心!这里不同于地上界,不需要顾及阳光直射的问题。还有小五,你毕竟是人皇军队的一员,长时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你趁这个机会先回上面复命,待时局稳定了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伍锋略显惭愧道:“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也有此意。不过,这次出来只是应急之策,不久之后我还有和大部队一起返回皇城,那样的话短时间之内我就没办法与你们相见了。” 孙无忧笑道:“那倒不吃紧。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重聚。好了,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被那个秋侯发现,你要受处治的。” 伍锋拱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小五就此向大家别过,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见。” 为了防止路途上再生异端,孙无忧特意派了两名护卫,将伍锋护送出城。而另一边九幽魔姬与罗通也在下人的带领之下,去往了疫情最为严重的病区,以勘真相。 还未进到核心地带,空气之中便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酸臭味道,不过好在两人都并非是活人身躯,对此毫无感觉,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魔姬,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罗通顿了顿之后,继续开口道:“你真的觉得孙无忧成为城主是一件好事么?” 九幽魔姬转过身来,口气阴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巧合了吗?怎么咱们一来,幽山大帝就跑了,还把这么大的下城留给了咱们,真就不怕咱们把事情搞砸?” 九幽魔姬冷笑道:“你确实多虑了。城主虽然是这里的绝对主宰,但手下也有一批能人贤士,分管不同事宜。有他们坐镇,城下城不会乱套,孙无忧也不会成为昏君。” “可万一,那些人与孙无忧并非一心,故意刁难呢?” 九幽魔姬冷冷道:“那就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让他们断了那些非分之想。哎,刚才你在城主府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罗通笑道:“那不都是为了帮助你们安抚孙无忧嘛。就冲刚才的架势,孙无忧若是不答应接下城主之位,你觉得凭咱们几个能从城主府逃脱吗?哎,说来也是滑稽,进城之前,各位还应下了那个瑞兆皇子的话,要来城里带走幽山大帝的项上人头。可现在幽山大帝竟然成了我们自己人,如此说来岂不是要让我们自己割自己的头?” “嗯?不好!” 城主府内,孙无忧站在院中百无聊赖,正打算要去做些什么。然而这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假山之中忽然走出一批黑色劲装打扮的神秘人马。 “你们是?” “就是他,上!” 不由分说,黑衣人一众抄起兵器,凶神恶煞地朝孙无忧猛扑过来。孙无忧来不及反应,赶紧架势抵挡。一拳轰落,当前的一名黑衣人当场被震飞出去。可与此同时,其手中所握的刀刃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砍在孙的手臂之上,一阵剧痛立即袭上脑海。 “你们是什么人!” “哼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多废话,我们是取你性命之人!” 第六百三十五章 幽山第二 突如其来的一批黑衣人将孙无忧团团包围,在密不透风的强悍攻势之下,双拳难敌四手的孙立即陷入到困境之中,身上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可恶!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你们偏偏要来为难我!” “哼哼,不要再假惺惺了,成为城主之日,就是你入土为安之时。看招!” 说话间,一行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忽然绽放出万道寒光,受其影响,孙无忧目不能视物,赶紧架臂抵挡。然而,那些人训练有素,出手辣毒,如此绝佳机会又怎能放过。顷刻间,不下五柄尖刀已经来到跟前,眼瞧着就要没入到孙无忧的腹部之中。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忽然从院外跳入到战场之内,砰砰数声闷响,数名黑衣人便已然倒地不起。为首的那人见状当即道:“不好,快撤!” “呵呵,在我逸兴面前,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留下!” 手掌挥动之间,一股强劲吸力立即作用在那名黑衣人的后心之上,紧接着整个人便朝前者的手中坠去,一直到后颈被其掐住,才算勉强停住了身形。 “副城主!” 逸兴用力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巾,语气疑惑道:“怎么是你老宋,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稍事缓和之后,主动走上前去,向那金衣逸兴抱拳道:“刚才多亏副城主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逸兴随手将那所谓的“老宋”推倒在地,后者如今嚣张不再,脸上写满了惭愧,连头都不敢抬。而见到这副画画,其余几名黑衣人自知脱逃无望,于是纷纷拿下脸上的黑布,并对逸兴恭敬道:“参加副城主。” 逸兴并没有理会那群人,而是转过身来面对孙无忧道:“城主,你的伤没事吧?” 孙无忧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一脸淡定道:“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不过,这些人是……” 逸兴用力叹了口气,神色难看道:“说来惭愧,这些人都是我的部下。是我管教无方,差点伤了城主的性命,逸兴干愿受罚。” 得知双方之间的关系之后,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微笑道:“原来是这么回来。既然是副城主的人,那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无妨无妨,说开了就好了。” 此话一出,跪伏的地的“老宋”忽然低声道:“哼,说来轻巧。” 逸兴厉声道:“老宋,你别以为仗着自己跟我的时间长一些,就能无法无天,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掌轰毙了你。” 孙无忧赶紧道:“切莫动怒副城主。刚好我要是十分好奇,我与位大哥之间究竟有何过节,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老宋扭过头来,神情幽怨道:“你的到来就是一种罪过。” “哦?此话怎讲?”孙无忧不禁追问道。 “哼,想我们逸兴副城主自从少年时代,便一直追逐老城主,期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未有过半点劣迹。按照道理来讲,老城主退位之后,最有资格继承他老人家位置的就应该是我们逸兴副城主。可怎料,半路上杀出了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生面孔,一经现身便成为了幽山的王者。我们不服气,所以想来替逸兴副城主教训教训你这个家伙。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不管你是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半点怨言。” 说完,老宋闭上眼睛,静侯死期。而这时候,孙无忧却走上前去,俯身蹲下,并伸手将对方从地上重新搀扶起来。 “你这是……” 孙无忧笑道:“敢情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诸位对我有如此之多的怨气。之前不提的话,我还没有感觉,眼下就连我自己都有点讨厌‘孙无忧’了。” 逸兴连忙道:“这些人一时糊涂,才会做出极端原事情,请城主饶他们一命,我会亲自废去他们的修为,令这些人永生不能修炼。” “哎,副城主何须此言。本来就是误会一场,让他这些人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实在说不过去。况且,眼下幽山正值用人之际,伤了他们对幽山一点好处都没有。当然,你们这种拿着兵器肆意横行的举动确实也应该受到一点惩戒。这样吧,你们几个去帮忙处理幽山之中因得怪病身亡的死者后事,不完好不许回家,听清楚了吗?” 老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道:“这就完了,你不再为难我们了?” 孙无忧哈哈笑道:“怎么,你要留下来给我包扎伤口么?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可以走了。” 一众黑衣人如同遇见怪物一样看着孙无忧,并在老宋的带领之下,相继离开了城主府。此时,城主府的护卫姗姗来迟,见到孙无忧身上的刀伤,这才为其治疗。 待伤口包扎完毕之后,仆人和护卫一同退去,大厅之上只留下孙无忧与逸兴二人。在经历了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孙无忧率先开口道:“逸兴副城主。” “哦……我在。” “别那么拘束,更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感到自责,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的命令。” 逸举拱手道:“城主英明。但是这些不懂事的家伙们属实让我颜面无光,就在刚才,我的心中突然蒙生了一股退隐之意。” “啊?你要辞去副城主的职务?” 逸兴苦笑道:“城主放心,就算逸兴不在旁边,幽山的其它官员照样可以将地下城管理的井井有条。况且,城主您本来就是人中之龙,自带福将,我见之前陪在您身边的几位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他们辅助,您在幽山一定能够心想事成,无往不利。” 孙无忧摇头道:“别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但唯独此事不行。” 逸兴问道:“为什么?” “我也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不让你走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我自己。” 逸兴道:“你是怕落人口舌?” 孙无忧点头道:“本来突然接任城主之职已经十分突然,如今你若突然离开,大家一定会认为是我嫉妒你的才干,怕你日后与我争夺城主的位置,所以提前将你赶走。如若真是那样,我在百姓心中岂不成了不忠不义,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损小人了么?” 逸兴沉寂了片刻之后,忽然语重心长道:“本来,我已经想好了无数拒绝你的理由。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若我执意辞任,那岂不是成了将你置于窘境的罪魁祸首?” 孙无忧笑道:“这就是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况且,我才来幽山地下城,对此地一无所知,日后还要仰仗逸兴副城主为我指路明示哩!” “好好,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人相视一笑,一扫先前院中的不快。定了定神之后,孙无忧再次道:“我想问一下,现在城内疫情怎么样了?” “哦,我来的时候收到下面报来的情况,事态还是不容乐观。本以为只要不去吃那些有问题的粮食就能无事了,但那怪病就好像无孔不入的幽灵一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可以让那些原本健康的百姓转眼之间便病倒不起,从今早到现在,城里又接连死了二十多人,再这样下去大家就要抗不住了。” 孙无忧思索了一下,而后道:“你们确信是人皇运来的那批物资内有玄虚吗?” 逸兴颔首道:“错不了。因为这病就是运粮那天爆发的。如果不是粮食里有猫腻,那事情怎会如此巧合?” 孙无忧摇头道:“也不尽然。我虽然也认为此事与人皇脱不开干系,但致病之物未必就是粮食。对了,你还记得当日人皇向幽山输送了哪些物资吗?” “这个我记得清楚。一共五十车粮食,五车布匹,一车盐,两车水果。嗯……差不多就这些。” “没有别的了么?” 逸兴想了一下,继续道:“还有几辆车装的是供人赏玩的工艺品,几把兵器。这些东西都被装在木箱之中,因为不着急使用,所以还未来得及拆封。” “好,我们去看一看。” “现在?”逸兴不禁问道。 “没错,就是现在。” 在逸兴副城主的指引之下,二人来到了用以存放物资的仓库之中。此地拥有了幽山地下城近五成的货物,其中网罗衣食住行,吃喝玩乐等等一切应用之物,规模极大,乍一进入有种晕头转向的错觉,令人有种无法言表的窒息感。 “真没想到,地下城里居然有一间如此宏伟的库房,我孙无忧可算是开眼界了。” 逸兴笑道:“城主也要多体谅。毕竟,幽山以及其它三处地下城与地上界不同,无法进行寻常老百姓那般遥劳作耕种工作,物资极为贫乏,若是遇到灾害年头,搞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老城主一早便在城坦克建立了这间仓库,以来储备幽山百姓急需的大量必需品。他老人家还为这里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幽藏。” 第六百三十六章 幽藏游 短短的半天时间,孙无忧与逸兴这两个之前素无谋面的陌生人,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随着仓库之中箱子一个个被打开,逸兴向孙无忧讲述着其中琳琅满目的各式物品,如数家珍,且无一遗漏偏差。在感叹幽藏物什丰富,海纳百川的同时,他也不禁为逸兴的强大记忆力而感到由衷的敬佩,这若换作是自己,别说是报出这些东西的来历,就算是将他们数清楚恐怕也得耗时一年半载。短短半个时辰的工夫,二人已经走过近半个仓库,孙无忧见逸兴嘴唇发白,似有口渴之意,于是道:“副城主,咱们看了这么久,你说了也不少,一定累了吧!要不咱们先停一停,一会儿再继续?” 逸兴摆手道:“不了不了,马上就到那批物资了。哎,对了,城主你看这里。” 说话间,逸兴快走两步,随手拿下货架上的一只瓷瓶,进而呈到孙无忧的面前。后者双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之后,随即道:“这宝瓶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这东西说起来可有故事了。我记得那是新人皇刚登基不久之后的事情。当时人皇因为刚才接过皇位,王权还未稳固之际,为了向老城主示好,他特意派人送来了这只瓶子。此物名为潮海瓶,据说是当初天界的一名仙家遗留在人家的绝世宝物。听名字也能猜到,此物的用途之下便是收纳装物。不过,别看外表玲珑小巧,但内容极其庞大,老城主为了试验此物的厉害,特意去到了一条水势极大的河边,就那么轻轻往水中一抄。你猜怎么着,一整条河的河水竟然眨眼之间不见了,全部都盛到了瓶身之内。” 孙无忧一脸骇然道:“这么厉害?” 孙无忧睁一眼,眇一眼,朝那瓶中窥探,却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见此情形,逸兴哈哈笑道:“城主不用看了,刚才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你手里这只是赝品。” “啊?赝品?真的去哪了?” “唉,说来也是巧合。老城主刚刚喜获宝瓶不久,同为地下城的阴山那边便出了大事。据那边的使者来报,是百姓扩展地池土地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地下暗河。不过,这条河可不一般,看看似清澈见底,但却具有超乎寻常的强大腐蚀性,人掉进去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一堆骨头。因为这条恶水泛滥,阴山城主特意前来借用法宝。老城主虽然很是不舍,但想到人命关天,于是仍旧慷慨的将宝瓶献了出去。” “然后呢?”陟无忧不禁追问道。 “哪还有什么然后了,阴山城主的使者回禀,说那潮海瓶在转运恶水的时候,不小心损毁,故送上黄金万两,以示补偿。但老城主并未计较,到最后连金子都没有,就连人带东西一起打发走了。这么多年来,老城主那几个老狐狸身上可没少搭东西。潮海瓶损毁,老城主思物心切,于是便将工匠依照自己的记忆重新仿造了一枚,放置在幽藏之中。否则,这般绝世宝物,又怎会如此堂而皇之地摆在外面呢?” 孙无忧点点头,感慨道:“没想到老城主如此宽厚待人,积蓄可亲,怪不得几百年来幽山之中一直能够相安无事,城泰民安,原来都是老城主的功劳。” “是了。老城主在位的时候就经常教训我们,不要拘泥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要将目光放得长远,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趋吉避凶,长治久安。事实上,不只是潮海瓶,这幽藏之中有不小部分的宝物法器,都已被老城主当作是示好外界其它势力的礼品,转送给了别人。在那之后,老城主又让专门的工人将其一一仿造,并复刻品放到仓库之中,以来作为幽山与外界的交流凭证。可惜……” 说到这里,逸兴的神色略显伤感,孙无忧立即领悟其心意,于是开口道:“副城主也不要太过沮丧,老城主这次出行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我再将城主之位原封不动地交回给他,如此一切又都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什么都不会发生改变。” 逸兴赶紧躬身道:“城主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况且,老城主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赠予你,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新任的纲山大帝,我和幽山一众官员自然会全力相助,绝不会有半点怠慢与疏忽,这个大可以放心。” 孙无忧笑道:“你怎么这么严肃,看得我好生胆颤。还有,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城主长城主短的,这的耳朵都要起茧了。这样,为了不破坏规矩,在外人面前你还是叫我城主,但私下里咱们以兄弟相称,我看你年长我几岁,那我还是叫你一声哥哥吧!” “这……这可万万使不得。” “哎,这又什么好见外的。本来突然接任城主之事,就已经让我诚惶诚恐。再由你不住地在旁边提醒念叨,我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哎,就这么说定了,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孙无忧一躬到底,逸兴连忙伸手将其扶起,并道:“你看你,这又是何必呢。唉,也罢,毕竟初来乍到,你有这种自在的感觉也是情理之中。既然如此,我就壮胆几天,姑且做个不趁职的兄长。城主你……呃,兄弟你不用焦虑,我会在你身边尽量辅佐,争取尽快让你步入城主正轨。”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驻足的一会儿之后,再次向前走去。与此同时,空气忽然多了一股淡淡清香,逸兴神色稍沉,紧跟着说道:“兄弟,我们到了。” 两人拿出事先准备的面罩,带在脸颊之上,以来屏蔽可能来自于外界的有害毒物。副城主逸兴首当其冲,几步便来到一个巨大的粮垛跟前,指着它说道:“这里面装的就是人皇从皇城运来的粮食。旁边的箱子是那几车布匹和物件。为了防止可能存在的毒物肆虐,粮垛之内已经用特殊手段处理过,虽然现在已经无法通过外力打开,但里面的东西也休想跑出来,这样你我以及在此看守的护卫都是安全的。” 孙无忧颔首道:“所以之前兄长你和城里的大家,只是通过推断确定了问题出在粮食,却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明粮谷之中掺有致病毒物,是不是?” 逸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这样吧,幽藏这么大,就算保护得再怎么周密,也难逃被老鼠骚扰的结果。既然今天有这个机会,不如让他们交点利息出来,就算是让他们在此安家所付的房钱了。” “哦?兄弟的意思是拿老鼠来试粮食的毒性?可是现在粮垛已经封禁,除非使用特殊手段,否则无法将其重新开启。” 孙无忧笑道:“这个就不劳哥哥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逸兴沉思了片刻之后,再次道:“好,我这就去叫他们捉些老鼠回来。不过,兄弟在这里最好不要随便走动。幽藏之中虽然险有贵重之物,但也不泛一些危险致命的玩意儿,稍有疏忽便有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孙无忧微笑道:“大哥是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了么,我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你去吧,我不会乱跑,更不会乱摸乱碰。” “嗯嗯,那我走了。” 幽藏占地极大,哪怕孙无忧目力惊人,不一会儿的工夫业已见到逸兴的踪影。闲来无事的他自顾自在粮垛周围转悠起来。看着陈列在跟前的众多宝物,孙无忧啧啧称奇,心中暗道:“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幽山地下城之中,居然隐藏着如此驳杂的天材地宝,这要换作是地上界的人皇,不知道要翻多少倍了。对了,之前在庄园之中见到的那个张云也是如此。区区一个前任人皇的亲戚,居然就有能力轻易搜寻到万年人参王,栖霜邪剑之类的顶级宝贝。哎,总感觉有件事情忽略了,怎么说什么都想不起来。” 恍惚之间,孙无忧右脚向后踉跄了半步,刚好踢到身旁的一只木箱之上,一时间,位于其中的大量物体在那股力道的作用之下,相互撞击在一起,发出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响,担心其中物品受损的孙无忧,一时间也忘记了衔前与逸兴的约定,赶紧上前打开了箱盖。一时间,一股无法言表的莫名香气化作一股酥魂馥风,刚好吹在孙无忧的面门之上。下一刻,他只觉得两发软,头脑昏沉,不知不觉之间人已坐倒在地,意识也处在迷离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掌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并开始不断地摇着附属的身体,大声呼唤道:“兄弟,兄弟,你怎么了?” 孙无忧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又连接在自己的脸上抽了几个巴掌,这才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副城主逸兴就在自己的跟前,手里还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大老鼠,老鼠脑袋朝小,正在那里拼命扭头,尝试挣脱前者的束缚。 “哥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快?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你刚才是怎么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害人垛 过了好一阵,孙无忧的意识才算彻底恢复过来,在逸兴的搀扶之下,站起之后,神色茫然道:“刚才的箱子之中有古怪,千万不要靠近。” 逸兴低头看向那个被打开的木箱,沉思片刻之后忽道:“这箱子同属于此次皇城派遣的物资之一,只是因为类别太过繁杂,一时间还没有来得及清点。对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会坐在地上?” 孙无忧将自己脑海所记得的所有细节一并告知给了逸兴,后者听完之后,连连点头道:“如此说来,这箱子确实内藏玄机,还是不要触碰的好。来人啊,把这箱东西移到别处,并用禁制从外面封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 不一会儿,两名护卫身穿特殊防护服,进来将那箱子重新合上,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抬到了西南角处,随着一阵火光晃动,所谓的禁制便被成功施展在箱体的外侧,如此迷人箱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稍事休息之后,孙无忧拿起随身携带的灵气丹,吃了两颗之后,这边随即运起了真气,口中轻声道:“役同!” 说话间,孙无忧右手之上已经环绕起一圈紫光,并在他自己的催动之下,慢慢靠近粮垛的方向。逸兴刚要出口阻止,却惊讶发现,那只紫色的手掌,竟好像拥有魔力一样,居然在自己的注视之下,径直没入到粮垛之中,甚至连原本布在上面的禁制也被一同掠过。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逸兴在惊叹之余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位年轻城主。 “老城主果然眼光毒辣,没想到连我幽山最为玄妙的七星地斗法都难不住这位孙城主。” 片刻之后,孙无忧的手里攥着一把谷物,突然从内侧伸了回来,转身便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几只老鼠的嘴里。待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孙无忧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而后轻声道:“好了,接下来等着就行了。” 孙无忧从旁边的木架之上拿下一只圆形的器皿,随手便将那两只吃饱的大老鼠丢了进去。因为刚刚进食的缘故,这两位的活力并不充沛,显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双双趴在里面休息,逸兴看着里面的情形,随即开口道:“有一说一,这样真的能行吗?毕竟,老鼠与人的区别还是相当巨大的,对人有害的东西,未必能对他们起到效果。” 孙无忧笑道:“话虽如此,但先前幽山的情况那般严峻,我就不相信那毒物只是简单在人体之间流窜,而对其它生灵毫无效果。如果粮食真有问题,就算这两个家伙不死,多多少少也应该会有一些反应。对了,我干娘和罗通前辈有消息了么,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逸兴道:“这个兄弟不用过多操心,虽然明面上只是他们二位前往疫情核心地带调查此事,但实际上我早忆暗中派了一波人马前去相助,若是中途发生意外,定能在第一时间将他们救回。” “呵呵,还是逸兴大哥考虑周全,是我杞人忧天了。” 时间慢慢流逝,趁此机会,逸兴又为孙无忧讲解了附近一些物品的来历与功用。在这期间,孙无忧还看上了一柄做工精良的匕首,逸兴直接将此物“转赠”给了孙无忧。 “这……这可舍不得。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可承受不起。” “哎,兄弟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幽山大帝,说的直白一点,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拿把匕首又能算得了什么。” “我之前说过了,自己只是暂时顶替老城主的位置,在此逗留几天,等他办妥了事情回到幽山,我还是婪将城主之位原封不动返还给他的。况且,无功不受禄。才来一天,什么事情还没做,眼下就要连吃带拿,实在不成体统。罢了罢了,这东西哥哥还是帮我放回去吧!” “哈哈哈,兄弟,你也太小瞧我们幽山了。区区一把灵犀匕,此物虽然并不常见,但在幽藏之中还是有那么几把的。你若真觉得不妥,那就暂且先借给你,等你们功成身退之时,再还给我也不迟。” “这……这真的好吗?”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的,宝剑赠英雄,这灵犀匕非你莫属。” 孙无忧重新接过匕首,并从鞘中将刀刃缓缓抽出。一时间,银白色的寒光映照在孙无忧的脸颊之上,如同为他涂上了一层水粉一样,令其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少见的凶悍。 “小心!” 孙无忧手起刀落,白光闪过之处,一道黑影随即从中跌落出来。孙无忧上前观瞧,赫然发现被自己斩中的居然是一只老鼠。回头再去看之前的器皿,令二人分外诧异的是,不知什么时候那器物的底座之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被关在里面的老鼠就是顺着这里逃往外界的。 “我的乖乖,这老鼠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坚硬的器物,居然都被它们咬穿了。快找找看,另一只去了哪里。” 先前孙无忧之所以会向那只老鼠痛下杀手,是因为后者的身上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极具攻击性,在未搞清对方情况之前,他只能将其一击毙命,以免夜长梦多。然而,眼下两只老鼠虽然死了一只,但另一只仍在暗中,不知其确切方位。若是被他逃出幽藏,伤了无辜百姓,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想到这里,二人赶紧在原地寻找,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忽然间,二人从另一边听到了簌簌怪响,回头望去,只见原本四平八稳的巨大粮垛,此刻竟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那家伙该不会……” “砰”的一声巨响,粮垛的锥型顶盖忽然被一股怪力震飞出去,紧接着一只体型堪比耗牛的巨大生物从中露出头来,直面前方的二人。 “糟糕,那老鼠什么时候跑到粮垛里面去了。不对,就算进到了里面,它怎么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长成如此可怕的样子,我们快走!” 在未搞清楚真相之前,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逸兴赶紧带着孙无忧离开此地。然而,后者如今已经进入到了战斗姿态,被前者拉了一把,居然纹丝未动。逸兴本想继续出言劝阻,却不想对方忽然道:“哥哥勿慌,这东西交给我!” 话音甫落,位于粮垛之上的巨鼠似乎听懂了孙无忧的挑衅,当即纵身一跃,竟从那高逾两丈的粮垛之中蹿了出来。这巨物不知是中了什么妖法,本以为拥有如此壮硕的身躯已经是他的极限,可谁能想到,刚一从那粮垛出来,那具灰黑郄的鼠身竟然再次疯狂生长,体表的毛皮也好似成了精怪,见风就长,不时便已蹿到与那粮垛同等大小。 那巨鼠一经见到孙无忧与逸兴,眼中的红光随之变得愈发浓郁,杀戮兽性爆发的同时,长有凶狠獠牙的血盆大口立即探到跟前,准备将两人一同收入腹中。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架起双臂,以其凡人之躯,竟然真的抵抗住了巨鼠的进攻,并与其僵持在原地处,谁也不敢退后半步。 “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继续打过!” 说话间,孙无忧扭转腰身,使了一招过肩摔,直接将那巨鼠庞大的身躯,一股脑地扔飞了出去。而巨鼠的落点,刚好是一处未曾动用的空地。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打斗之中伤及周围的货口。为了防止对方再次逃窜,孙无忧在撂倒巨鼠的第一时间,便跑至其跟前,紫色的魔拳拳影接连轰击在那巨鼠的面门之上。本以为拥有了“巨鼠”力量之后就能无法无天,可小家伙却没想到=之前还慈眉善目的孙无忧,眨眼之间便换了副模样,此刻的他就如同传说之中上的战神一样,拳劲宣泄之时,如同狂风暴雨,不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片刻后,巨鼠口中发出一声难看的怪叫,而后身体缩成了一团,越变越小,最终恢复到最一开始时候的样子,再也没了动静。 见那巨鼠已经一动不动,副城主这次一副忌惮颜色地走上前来,低声询问道:“它……它死了吗?” 孙无忧道:“那倒没有,毕竟我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过,相比起巨鼠,咱们应该将注意力放在那座粮垛上面了。虽然不愿相信,但眼下的情况已经足以说明,此次幽山瘟疫一事,确实是这些来自于皇城的谷稻搞得鬼。” 晴日,雅居,香烟,绝对安逸。 一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人影忽然从门外奔来,负责在此看守的士兵想要阻拦,却根本插不上手,刚要说话,人便去到了自己的身后,并继续朝里面逼近。 “何人如此大胆,休得……” 在之后的话音,那人已经全然听不到。来到屋内,负责在旁边服侍的几名侍女见状包忽啦一下全部跑开,而斜椅在罗汉床上的人对于此人的贸然闯入,似乎并不意外,声音缓慢道:“我等你好久了,境池城主!” 第六百三十八章 极致交锋 皇城之中,曾经的幽山大帝,一度被认为是地下城灵魂人物的至强者境池,如今就在站在房间之中,而此刻能以这般淡定姿态与他相见的,只能是人皇。 “呦,这不是境池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看座。” “不用了,我是来拿东西的。” 人皇从床榻上缓缓坐起,慵懒地伸了伸腰,脸上依然略显疲态。 “昨天睡得有些晚了,躺到现在也没精神。唉,老了老了,不服老是不行的了。” 这个时候,境池已经来到床边,看着神态如常的人皇穿上鞋子,进而彻底从床上脱离开来。然而,就在他起身的一瞬之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威严之气立即自其体内砰然爆发开来,以至于连境池额前的发丝都被拂动了一下,而后才重新垂下。二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面对面地直视了片刻,与此同时,门外已经聚集起不少护卫,只要情形不对便会立即冲进房间。 “这么严肃作甚,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没吃饭吧!对了,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你鲜有出出城的记录,这次这么急匆匆地赶到皇城,幽山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哼哼,这个不劳人皇担心。幽山事宜我已经交给一个我足够信任的人,就算这次出来回不去了,也不会有丝毫问题。” 人皇的目光飞快地在境池身上来回流转,好一阵之后,他那张略显憔悴的脸颊之上,竟然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外面的,你们都退下去吧,本皇和境池城主有要事相谈。” 众护卫和侍女领命退下,房中只剩下二人。作为主人的人皇悠然走到桌边,拾起上前的一支毛笔,轻描淡写道:“我们早就该见面了,其实本皇也不想与你用这种方式碰头。” 境池冷笑道:“想与不想,事情都已发生了,多说无用。我要的东西在哪,我还要回去救幽山百姓。” 人皇转过身来,一脸和气道:“来都来了,着什么急,在皇城休息两天再返程也不迟。” “呵呵,我与人皇不对,没有那种享清福的命。一日不清除幽山的疫情,我一日便无法安然入睡。” “哈哈,都说境池城主爱民如子,今日得见,果然非虚。” “哼哼,说起爱民如子,我哪能和人皇您相提并论。谁不知道你为了扩展疆土,不惜与蓬莱大陆开战,目的就是为了给全天下的子民一个更好的未来。短短三个月的时候,双方死伤已逾数万人,百姓们若是知道人皇真正的良苦用心,一定会感激泣零,以头抢地的。” 就在境池说话的过程之中,人皇手执笔杆,已在桌上的宣纸之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众”字,似乎对于前者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境池见其行为,随即走上前去,端详着桌上的“笔墨”,神情轻蔑道:“怎么,人皇还有波墨拨毫的雅兴?听说前方的战况并不乐观啊!” “那倒要打紧,这次的胜利早晚是我们的,夺魁只是时间问题。我看这个‘众’字,能不能看出本皇的心思?” 境池笑道:“我虽然不懂什么书法意境,但这点玄机还是能勘破的。人皇的意思是想说,只有全天下的百姓团结一致,才能众志成城,所向披靡,是吧?” 境池话音一落,人皇又拿笔在“众”字的下面,加了不长不短的一横。见此怪字,前者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更是为之思绪万千。 “现在这个字你还认得吗?” “呵呵,这叫什么,恕我才疏学浅,瞧不出来。” “瞧不出来就对了。一个人下面加一横,念ji,;两个人下面加一横,念cong;可三个人撂起来,下面再加上一横,那就不成字了。境池,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境池看着那笔突兀的墨迹,呆呆站了半晌,之后品中悠悠道:“你是想说,幽山百姓,罚酒如同你纸上所画的这笔一样,成了大家的拖累,甚至还有令天下百姓畸形变异的危险,所以你想将他们全部抹除?” 人皇手腕一抖,直接那毛笔丢在纸上的怪字之上,刚好用墨迹将那多出的一横涂了去,并道:“几百年来,地下四山相安无事,太平安康,这与你们几位城主确实有着必不可分的关系,我和其它人都对此十分感动,甚至将你们立作榜样,令各城各郡的官员效仿学习。然而,时代在不断进步,人间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地上界的百姓而言,地下四山的子民就如同附在畜口身上拼命吸命的马蝇一样,只懂得索取,却未曾有过一点的回报。甚至,很很多人认为地下城不暴乱便是一种天赐的恩德,这令我这个人皇,觉得十分不妥。” “所以你要将所有的地下城全部抹杀?”境池冷冷地质问道。 “抹杀到说不上,不过你们可能得离开那个生活了数百年的世界了。” “然后呢?地上界的移民百姓,能够接受那些与自己长相迥异的天外族吗?” 人皇啧舌道:“天外族绝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些曾经身披血海深仇,犯下一桩又一桩惊天大案的冷血歹徒,他们以为去了地下城,有了你们的保护,就能洗新革面,重新做人。本皇想让他们知道,过错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被世界忘却,如果他们自己遗忘了,我人皇就帮他们回忆起来。” 得知了人皇的用意之后,境池倒吸了口冷气,微微颔首道:“你这么大费周章,每年定期向地下城内输送物资,为的就是让大家减轻戒心,直到成功将我们引入到这个巨大的陷阱之中。但你可知道,地下城里除了那些罪不容诛的死刑犯之外,还有更多无辜者。他们甚至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那里。你这样毫不留情地剥夺他们活下去的权利,不免也太冷血了吧!” “呵呵,境池城主不愧是性情中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幽山大帝,居然还能如此感性,着实让本皇大吃一惊。不过,在本皇看来,身为统治者,最不应该拥有的就是你这份可悲的同情心。作为一城之主,你要将你的目光放远,不去着眼某一个,或者某几个人的利益,而是切实为所有百姓设身处地地考虑。如果你是一个平民百姓,得知自己的脚下生活着一群曾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非人’,那时你会怎么思考。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像以往那样继续过活下去。还是终日惶恐不安,失去对生活的热情与希望。现在你的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那些罪人们早已痛改前非,成了尊纪守法的好人。你身为人皇,难道不想给自己的百姓一个机会吗?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其中的品质有多么难能可贵,你比我要清楚。” “唉,不是本皇不想相信他们,是其它百姓迫使本皇不能相信他们。说实话,要你们几个城主和下面那些人共存亡,本皇还真有些舍不得。既然你已来到皇城,那就先住下吧!本皇会派专人照料你的饮食起居,保证比在幽山的时候还要舒适顺心。” 境池用力扭头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嘴唇之上已经出现了少量的开裂:“哼哼,你是想将我软禁在皇城吗?” 人皇抬头望了境池一眼,而后淡淡笑道:“你若非要那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不过,本皇是将你当作好朋友来对待,甚至就连你缕次出言不逊,本皇也没有与你计较。” “哈哈哈!人皇,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再不济也是位乱世枭雄,却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阴险小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皇城的各个城门已经被封锁了吧!” 人皇笑道:“看境池城主的样子,似乎在来皇城之前,就已经料到了本皇的手段。” “那是自然。”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想好了对付本皇的方法?” 境池正色道:“对付算不上,但为了成为人皇的阶下囚,我只能事先采取一点手段。毕竟,人皇可是闻名天下的武学高手,否则又怎会在壮年时期就能力揽狂澜,拿下人皇极位呢?” 听到此处,人皇似乎已经厌倦了二人之间的对话,随即直起腰身,竟让面前的境池完全被荫蔽在自己那具高大威猛的身躯之下。 “本皇十分好奇,你为自己设下了何种保障,竟能让你如此自信,甚至敢于孤身闯进皇城之内。” “人皇的意思是要逼我出手吗?” “嗯,那就现在开始吧!” 幽山之中,靠着之前的一通乱拳,孙无忧以一己之力将那幽藏之中的巨型鼠怪轻松解决,如今那保老鼠虽然已经恢复原样,但却依旧一息尚存,身体还会时不时地抽动一下,与衔前那般凶狠残暴的样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副城主逸兴用脚尖碰了碰它,进而语气阴沉道:“大胆鼠类,居然敢在幽藏之中兴风作浪,看我不把你碾成肉酱。” 逸兴力贯右脚,刚要出招,孙无忧忽然叫道:“大哥,脚下留情!” 第六百三十九章 幽山团聚 孙无忧顺手将那只瑟瑟发抖的老鼠从地上拾了起来,神情也恢复到之前平和安静的样子,说道:“它也只是无心之举,说到底是我们把他抓回试验粮食毒性的,如果因为这个将它杀死,实在有些残忍。” “可是,这小家伙体内已经充满了毒物,如果不尽快消毁的话,以其一贯的生活特性,一定会将毒素带到外面的。” 孙无忧道:“这个好办。找个坚固点的容器,将它锁在里面。正好,我也想看看在他染病之后,还会有怎样的反应。大哥,你就听我的吧!” 逸兴见拧不过孙无忧,只得叹了口气,回道:“好好,城主之命,我自然会言听即从。不过,你可小心这东西,若是不小心感染了毒物,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从之前的打探与经验,幽山之中流行的这次瘟疫,似乎只通通过食物传播,并未发生个体之间的呼吸传播,这事我倒不是很担心。” 二人静默了片刻之后,逸兴忽然握紧拳头,面露愠色道:“可恶的人皇,没想到表面上一片和气的他,背地里居然使这般卑劣手段。照此情形下去,其它几处地下城多半也要受他迫害。” 孙无忧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派人通知其余几位城主吧,也好让他们提前做好防范。” “那倒不必了,老城主早就将幽山的情况通报给了其它三处地下城。现在不只是幽山,阴山,鬼山,冥山三地也都进入到了全面封锁之中,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包括人皇的人马。” 孙无忧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道:“该死,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逸兴不禁问道:“兄弟有何要事,说来听听。” “都怪我,只知道忙眼前的事情,居然把同行的其它几位同伴给忽略了。” “哦?那现在他们身在何处?” “就在仙木镇上的一处药铺之中。” “那好办。待会我派人前去通知,给他们报个平安。” 孙无忧为难道:“可是分别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了,待此事完结之后一起起程,可现在我因幽山之呈无法脱身,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孙无忧的心意,逸兴睛光闪动,随即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这样,我把他们从上面接下来,在幽山之中逗留些时日,你看如何?” “这……这样方便吗?毕竟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如此贸然地接连接受外面的陌生人,城中百姓该不会心生不瞒吧?”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外面的人都以为地下地性格乖张,不愿与外界交流。而事实上,大家因为常年躲避在城池之内,无法见识外在贩世界,早就闷得不行,恨不得外面能够进料来几个人,向他们讲述一下这些年来地上界的变化。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这就去办。” “报!” 幽藏之外,一个身色慌张护卫忽然奔了进来,逸兴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神色凝重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报告副城主,刚刚西边城门来护,有一伙人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潜入到了幽山地界,还妄想强行闯关。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了。” “嗯……还有其它事情吗?” 护卫赶紧道:“可是,他们之中一个带头的年轻男子点明要见孙无忧,哦,是孙城主。属下一时拿捏不得,所以前来向两位大人禀报此事。” “嗯?找我的?该不会是杜勋霍重他们吧!快,快带我前去察看!” 在护卫的带领之下,孙无忧与逸兴双双离开幽藏。临行之前,孙无忧不忘叮嘱照料“巨鼠”的事情,而后才转身离去。不久之后,孙无忧来到了事发地点,见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好多士兵,上前将人左右分开,自己则趁着闯进人群之中,递目往里面瞧。此刻,一个略显刺耳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喂喂喂,说你们呢!快给我让开!不然等我的那兄弟来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说话不是旁人,正是杜勋。此刻的他因为长时间地争执,早已是面红耳赤,脖颈两边青筋都跳了出来,看上去情绪异常激动。而这时候,霍重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好了,你也差不多了,我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杜勋回过头来,清了清嗓子,仿佛已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不快一并忘却,转而换了一副面容,嘴边挂笑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心不由己。是,幽山局势是很严峻,可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来帮忙你们的。我们虽然素未谋面,甚至不是同一种族,但我和你们们一样,都有一颗炽热的心。况且,我兄弟孙无忧现在是幽山城主,作为他的第一好友,我杜勋自然责无旁贷,肯定要第一个冲锋献阵的。哎,我不是让你们去叫孙无忧了么,怎么还不见影子?” 听到这里,孙无忧将腰杆猛然挺直,赶紧从那面前士兵的身旁掠了过去,几步便走到杜勋的跟前。后者见孙无忧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状态好得不得了,当即一把拉住对方的臂腕,摆出一副极为要好的样子,大声道:“孙无忧,你去哪里了,可把我想死了。” 孙无忧轻咳一声,附在他的耳边,悄悄道:“你这是做什么?” “哎,那你就不用管了。” 说完,杜勋孙无忧站到一起,面向一众士兵,器宇轩昂说道:“看到没有,我没和你们肩说谎吧!你们的城主,孙无忧,和我们乃是过命的交情。这下你们能放我们进城了吧!” “喂,杜勋,你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突然之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又没有否决你们的身份,为何要这般再三强调?” 杜勋低声道:“这就你不懂了。你一个地上界的人,一过来成为了一城之主,难免会有人对你不服。我这么喧闹,就是为了告诉那些人,你孙无忧可不是好惹的。这样以后就没人敢忤逆你了。” “哎呦,幽山的情况已经够乱的了,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对了,那两位姑娘呢?” “嘿,我们在这!” 说话间,两个身着宽松大衣的人影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孙无忧朝那一看,正是之前与他们同行陆媛宛然。 “哦哦,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宛然姑娘你的身份恢复得怎么样了?” 宛然横眼瞟了一眼孙无忧面前的杜勋,神情幽怨道:“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过快被被某人气炸了。” 杜勋转过头来,满副不耐烦道:“谁是某人,我有名有姓的好吧!” “哼,有又如何,反正早晚也得被我忘掉。唉,谁让我命苦呢,自以为找到了如意郎君,却不曾料到人家是个蔳情寡义的风流浪子。我一个姑娘家家,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人家连看都不愿多看了一眼,直是无趣,还真不知死了好。” 杜勋勃然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你知道大家为了救你付出了多少努力,陆媛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便主动接过照料你的重担,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哦,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出于真心,也许人家只是不想让某人与我有过多接触而已。” 听到这里,陆媛有些忍无可忍,怒哼了一声之后,自顾自地挤出了人群。杜勋见状赶紧叫道:“陆媛姑娘你去哪里,咱们刚来不久,小心别迷路。要不你等等我!” 说着,杜勋就要追过去,同一时间,孙无忧与宛然的手掌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臂,竟真的让他停在了原地。 “你们这是做甚,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宛然忿忿道:“什么来不及了,怎么就来不及了。没有你,他还能死了不成?我才大病初愈,你都不开口关心关心我,整天只知道那个蒙面丫头。想我身世如此可怜,无依无靠,眼下只有你们几个患难朋友,连你们都不向着我,那我真不知随我爹娘走了好!” 说着,宛然已经有了哭腔。孙无忧见状赶紧劝慰,又对依旧向外张望的杜勋说道:“陆媛姑娘机敏过人,身手不凡,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就放心吧!” 见孙无忧也这么说,杜勋虽然有心去追,但为了照顾宛然的情绪,也只得暂时压抑住自己的心情。那边,副城主逸兴派人跟上陆媛,以防有意外发生。孙无忧将逸兴唤来,双方彼此介绍了一番。然而,当杜勋与逸兴两人对视之际,一种奇妙的反应忽然从二人心底一闪而过。“你是……” “你居然也是亚龙!” 听见杜勋的话语之后,孙无忧随即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逸兴。后者愣了半晌之后,忽然微笑道“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属实不浅啊!” “不……不好了,埋尸地那边出大事了!” 第六百四十章 刁蛮公主 孙无忧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前来的送信的十兵已经跌倒在地。众人顺势看去,只见对方的后背之上赫然插着半截断裂的手臂,手臂的末端还在不住地向外淌血。 “快,快救人!” 一声令下,数名护卫围了上去。孙无忧与逸兴双双来到跟前,此刻已经身处弥留之际的士兵艰难道:“禀告城主,埋尸地发生变故,急需增援。再不赶过去,其它弟兄就要全军覆没了!” 说完这些,士兵身体一颤,随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逸兴当即道:“城主不要着急,我先派两队护卫军前去一探究竟。” 孙无忧毫不迟疑道:“我也去。” “不行。你现在身份特殊,整个幽山的命运都落在你的肩膀之上。你若出了茬子,城里是会翻天的。” “可是……” “城主若是担心埋尸地的那边的情况,我愿意亲自前往,城主只需在此静候即可。”、 杜勋跃跃欲试道:“哪,哪有事件发生了,我要去瞧上一瞧。” 霍重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低声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说笑。咱们刚刚来到,对于幽山的情况全然陌生,贸然前往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成为别人的所累,咱们还是和无忧兄一起在这等消息吧!” 宛然紧随其后道:“就是就是。都说了是埋尸地,能有什么好看的。再说,那个伍锋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么,现如今幽山之串正流行着一种还未找到对症之策的怪病,万一咱们也中了招,那该大事不妙了。” 见其它人都不同意自己前去事发地点,杜勋突有一腔热备,也没有用武之地。这边,逸兴点齐人马,带领着全副武装的护卫军立即前往埋尸地。目送着大家离开,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 “孙大哥。” 宛然一脸诡笑地走到跟前,孙无忧连忙道:“宛然姑娘有什么事?”、 “嘿嘿,说来有些难为情。不过我们这次一收到伍锋的消息,便立即动身赶到了这里,连口水都没喝。如今我们几个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要不咱们先吃饭,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杜勋斜眼瞥了下不远处的宛然,阴阳怪气道:“都说是来帮孙无忧的,结果有些人居然只想着过来沾便宜,啧啧啧。” “喂,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明明也很担心孙大哥的好吧!只是人家就是恰好饿了嘛!我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杜勋张口刚要争辩,谁知这个时候自己的肚子居然真的“咕咕”叫了起来。孙无忧见此情形随即道:“既然如此,咱们就边吃边聊吧!不过,我初来乍到,对于行使城主权力还很生疏。而且眼下不在饭口,你们只能委屈一下是,对付几口了。” “那倒没什么。这地下城气候阴冷,我有些抗不住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孙大哥!” 听着对方一口一个“孙大哥”,杜勋心中莫名生起一团怒火。回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不由得想起刚刚从这里离开的陆媛,心中立时五味杂陈。、 一行人来到城主府,孙无忧赶紧让下人准备饭菜酒食。宛然背着手,大模大样地在府内闲逛起来,颇有几分主人的气势。 “嗯嗯,不错不错。虽然宅院小了点,但装潢还过得去。” 霍重望了望气势恢宏的城主宫殿,当即笑道:“宛然姑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眼光毒辣。听你的意思,之前你见过比此地更奢华,更气派的建筑喽?” “那……那倒也没有。只是我觉得个别的细节处有待改进。既然是城主,那就应该享受全幽山最高级别的待遇,多用点心思和成本来建造府邸没什么问题吧?” 霍重长叹口气道:“想咱们几天之前还露宿郊外,与禽兽为伍,眼下能够安身在这城主府内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哪还敢有过多的奢望。宛然姑娘,不是我说你,但你确实应该改一改你的大小姐脾气了,不然其它人和你相处实在太困难。” 面对霍重的好言相劝,宛然轻描淡写道:“那有什么,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同行么。要不是看在杜勋的面子上,我早就撒手不管了。” “撒手不管?你这话可就太没良心了。别忘了一路走来,是谁在小心照顾你,事事谦让着你。你倒好,非但不领情反而以此当成炫耀的资本。你瞧瞧现在,陆媛姑娘都让你气得歪与我们在一起了,难道你一定要将大家伙搅合散场才肯罢休?” 说着说着,霍重的情绪越发激动,脸色通红,气息节奏也随之混乱起来。本来还在气头上的杜勋见此情形,竟是转眼间变成了说客形象,开口劝慰道:“师兄,你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他没教养,咱们和他不一样。” “谁?谁没教养,我只是爹妈不在了,我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就知道揭人家的短,哼,不理你们了。” 眼见宛然一路小跑,直奔后院,连孙无忧都没去过那里,见其不一会儿便消失无踪,心中不禁为之担心起来。 “宛然姑娘属实是伶牙利齿,说话不饶人,不过看在他本性不坏的份儿上,你们两个还是原谅她吧!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们坐着休息一会儿。” 不时,孙无忧与几名下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美食回到了偏厅之内。不看还说,如今见面前摆着这么多美味佳肴,早已将饥饿一事忘却的杜勋立即来了兴致,他与霍重两人“左右开弓”,飞快地吞食着桌上睥食物。孙无忧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随即道:“你们先吃着,不够再让他们去做。我到后面寻一下宛然姑娘,再不吃东西恐怕就要把他饿坏了。” 此时的杜勋霍重二人,嘴巴之中已经被饭菜塞满,实在没有口隙说话,因此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扗到两人的滑稽模样,孙雹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离开桌边,走出房门。 “宛然姑娘,你在哪里,饭菜已经做好了,快回来吃吧!” 沿着幽径一路向院中走去,不知从哪吹来的一股寒风,竟令身强体壮的孙无忧也不禁为之战栗。本想寻到人赶紧回到前面,可不管他如何呼唤,就是听不到对方的回应、 “真是的。这个丫头究竟去哪了,城主府说大说大,说小不小,她若有心藏起来,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她。” 一边喊着宛然的名字,一边继续前进。忽然间,他的脚下被什么异物硌了一下,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做工精美的珠钗。孙无忧将其拾起,紧接着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宛然的东西,怎么会丢在这里?她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孙无忧握紧手里的珠钗,刚要前行,突然间一道黑影自其后方闪过,反应机敏的他立即转身察看,赫然发现一袭黑色戏装的陆媛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陆媛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媛轻咳了一声,眼睛也不去看孙无忧,闷着头道:“怎么,你这里不欢迎我吗?”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了,你和杜勋他们一样也没吃饭吧,我已经差人做了饭菜,快去前面吃吧!” “我不饿。” 陆媛挠了挠头,以来掩饰自己此刻尴尬的处境。他也想不明白,刚回到初升大陆就碰到这二位“姑奶奶”。若真的长久在一起生活,真不知道今后还要受多少冤枉气。 “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宛然姑娘,我刚刚……” “他……他不是一直缠在杜勋的身边么,怎么现在突然想开了?” “哎呦,现在不是吵绊嘴的时候。说实话,我对城主府的事情一无所知,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我也不搞不清楚。他若一不小心,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家伙,那可就坏事了。” “呵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她那种人吧!没良心的东西,枉我那么好心照顾她,她居然一点也不领情,还反过来诬蔑我。她这种小人,还是吃点苦头的好,不然以后是要闯大祸的。” “好……好吧!我先不和你说了,你回前面,我再去找找。” 孙无忧转身要走,陆媛忽然叫道:“等等。” “怎么,陆媛姑娘还有其它事吗?” “没……这样吧!你一个人的力量找总归还是太过有限,还是让我与你一起同行吧!” 孙无忧欣然道:“那样可是再好不过了。本来我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心里还有些胆颤,有了陆媛姑娘相伴,我就踏实多了。” 如此,孙无忧与陆媛双双开始在城主府后院寻找宛然的下落。可这地下府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两人的意料,眼下的小路也越走越长,贫口越来越多。走到最后,他俩已经不知出来多远,回头望去,不只是来时的路径,就连城主府的正宅都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宛然姑娘真的出了意外,等咱们赶到,岂不是为时已晚?” “哦,你快听。那边的假山后面好像有动静,该不会是宛然那个丫头在和我们捉迷藏吧?” 孙无忧侧耳听去,随即面色阴沉道:“有吗?我怎么没有听到。算了,过去一瞧便知。” 孙无忧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后面,陆媛四下观察了一圈之后,忽然将手按在了自己的配剑之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 姐妹 眨眼间,陆媛的目光竟然变得异常冰冷,其按在剑柄之上的手掌也随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激动还是紧张所致。他如同刺客一样,一步一步朝孙无忧接近,只要达到三步之内,她便有把握一剑将其中击杀。 “救命!” 就在陆媛准备对毫无防备的孙无忧痛下杀手之际,一声尖锐的求救声忽然从那假山之后的水塘之中传了过来。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孙无忧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底下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快,我听见宛然的声音了!” 来到近处,孙无忧已经将形同落汤鸡的宛然从水塘之中捞了出来。后者身体蜷缩在一起,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然而即便是这种情况之下,她的两臂还是死死抱住自己的胸膛,一只圆滚滚的脑袋随之自其衣襟之间探了出来。 “你……你怎么跑到水里去了,如果不是陆媛姑娘听觉敏锐,恐怕你就要活活淹死在这水里了。” 听到这话,宛然的小嘴忽然一咧,将哭不哭,满脸委屈道:“我哪知道这下面这么深,里面还长满了水草,我本想靠自己的力气上岸,却不想竟被水草缠住了脚踝,越拽还越紧。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宛然怀里的东西,当即问道:“这只小猫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宛然才想起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当即将猫拿了出来,故作生气状道:“都是因为你这个小东西,本姑娘差点性命不保。也不知猫妈妈去了哪里,居然把这么小的它落在了水塘之中的岩石之上,我看它无力脱困,才想要上前帮它一把,怎料……” “怎料猫没救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是吧?宛然姑娘,你不要怪我多嘴。但麻烦你以后做事的时候多多考虑一下后果,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就不要去碰,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还是那句话,今天多亏陆媛姑娘在场,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交待在这里了。既然你已没事,那就赶紧回去,杜勋他们还在等你。” “杜勋?哼,他会那么好心等我?我不信。哎,你怎么走了?” 孙无忧扭过头来道:“你这副样子,我一个男人再待在这里实在不成体统,你让陆媛姑娘帮你去志主府的客房之中换件干净的衣服吧,我会让下人把东西送过去的。走了。” 说完,孙无忧健步如飞,呼吸之间已经消失在二人的跟前。望去对方离去的广向,陆媛眼中的狠辣之色愈发浓烈,恨不得从瞳仁之中喷出火来。 “喂,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扶我一把。” 陆媛上前将人从地上搀起之后,刚要尝试行走。谁知右脚刚一郑地,一股钻心之痛立即从脚踝之中传了出来。 “啊,我的脚!” 陆媛瞪了对方一眼,随即蹲下身来检查对方的脚部,片刻之后他便重新站起来,口气不耐烦道:“肿了。” 宛然略带哭腔道:“是了,一定是刚刚救这小猫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的。我的脚不会残废吧!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嫁人,我可不想以后一瘸一拐地上花娇,作个跛新娘。” 眼见宛然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中滚落,本来心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陆媛长叹了口气,口齿含糊道:“只是晃了一下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现在行走不便,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说着,陆媛将兵器放好,转身将背朝向宛然,腰杆微微向前弯曲。见此情形,本对陆媛颇有怨言的宛然忽然道:“我背我,你背得动么,别看我个子不大,身体还沉着呢。” “哎呀,都是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顾虑。快上来吧,我还要回去吃饭。” “可是我的衣服是湿的,你背着我岂不是把你也要一同连累?” 陆媛豁然回头,目露凶光道:“你再不上来,我可就自己走了。” 如此,宛然彻底老实了,安安稳稳趴上陆媛的后背。就这样,不久之前还彼此视作仇人的两个女人,竟成了患难与共的至交好友。虽然脚踝受伤,但此时的宛然的心中却是异常高兴,嘴里时不时还哼出几声小调。 “没想到,你这个怪姐姐的本性并不坏嘛。”宛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陆媛滞了一下,而后轻轻掂了一下背上的宛然,让她不至于从自己的身上滑落下来,而后才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说不出来,反正觉得不是好人,至少是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媛沉默了片刻之后,强颜欢笑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能看穿别人心思似的。” “呵……你以为我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单纯么?自打小时候,我爹娘就夸我聪明伶俐,几个哥哥姐姐都很宠着我。” “你还有兄弟姐妹?怎么没听你的提起过。” “呃……我没有说过么,可能是我忘记了吧!” 陆媛接着问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该不会也和你父母一样,葬身于那张云之手了吧?” “那倒没有。我的两个姐姐已经出嫁,凶长一早便外出闯荡,连我都不知道现在他身在何方。” 陆媛点头道:“从这一点上来讲,你我还是有些相似的。” 宛然好奇问道:“你也有哥哥么?” “嗯……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个人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我就是不喜欢这一点。” 陆媛讪讪道:“这可能与我自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有关,一时之间也改不过来。之所以说‘算是’,那屋因为我和他之间并无血缘之亲。实际上,我们兄妹两个都是抱养来的。” “啊……这么说来,张云害死的是你的养父母啊!” “是的。不过养父母待我很好,与亲生子女无异,我也早就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唯一血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哦哦。既然如此,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么,他们又身在何方?” 又经过了一段较长时间的停顿之后,陆媛再次道:“知不知道都已不重要,反正我已毁了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这副鬼样子,再无颜面与他们二老相认。” 听到这里,宛然竟然自行从陆媛的背上挣脱下来,后者转身之际,宛然伸手一抄,竟将对方脸上的黑纱面罩扯了下来,那张右侧布满刀疤的脸颊随即呈现在宛然的眼前。 看着对方一脸错愕的样子,陆媛苦笑道:“怎么,这是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我的样子吧!你也被吓到了,是不是?” “不……我不是被吓到了。我只是觉得之前自己实在过分。我连一只小猫都能舍命相救,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伙伴朋友。陆媛,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找到方法帮你医治好你脸上的疤痕的。” 也不知怎么了,宛然简单的三两句,竟让这个一向独来独往,直率飒爽的女中豪杰为之动容。见对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宛然不禁问道:“怎么,我是不是提起了你的伤心事,都怪我不好。我不说就是了。” 说完,宛然竟好似忘记了自己脚上的刺痛,开始独立走动起来,虽然姿势动作还很僵硬,但至少可以不托累别人了。 “你的脚还没有包扎,小心二次受伤留下病根。” “不碍事的。别忘了我也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次的人。哎,要不咱们两个比一比,看谁能先回到前院。” 见宛然越走越快,留在原地的陆媛看着对方蹒跚的背影,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城主府这边,杜勋与霍重二人吃过饭之后,双双坐在椅子上休息着,却见孙无忧不停地在门前来回踱步,向来心直口快的杜勋随即道:“我说,你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我看你看得都要眼花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一脸难色道:“这都半天时间过去了,干娘和罗通前辈怎么还不见踪影,他俩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霍重旋即从座位上起身,走上跟前出口安慰道:“魔姬前辈与罗通前辈修为高强,又身兼丰富江湖经验,我想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他们吧!” 孙无忧抬头望了对方一眼,仍旧无法释怀,并道:“这要是在地上界,我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可别忘了这里是幽山地下城,而且城里还流行着一种到现在还无法对症下药的瘟疫,这种情况之下我能不担心么?再说,之前城外来报你也见到了,埋尸地那边又出了问题,虽然没有亲自到达现场,便从眼下逸兴副城主至今未归的情况来看,情形也不容乐观。我这才当了一天的幽山大帝,城里便接二连三发生大事,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就要成为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城主了。” “甭担心了,你瞧,人回来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黑甲 幽山护卫军,第三队及第四队,仅在半个时辰当中便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在那累累尸山,满地血污之中,两道异常迅猛的身影交错进招,将那前仆后继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斩杀于眼前。 “小子,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搬救兵吧,我一个人能够应付!” 逸兴抬眼看了一下对面那个只剩下一堆白骨的罗通,脸上随之划过一丝纠结之色,当即道:“不,好歹我也是幽山的副城主,怎能撇下你不管自己独自离去?我看对面的进攻似乎比之前减弱了一些,咱们一鼓作气,杀出一条血路。” 说着,逸兴祭出一记重掌,掌力之浑厚,竟令那具刚刚来到跟前的身体直接炸得四分五裂。然而,后方紧接着出现的敌人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面对二人这般强悍的出手,竟然没有丝毫迟疑,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面无表情地朝二人扑去。一不小心,罗通的一根肋骨被紧办随而至的一人拆了下来。罗通当即吃痛,挥起栖霜邪剑,直接将那人一分为二。 “呵呵,看来这些活死人是不想让咱们一起离开了。趁着时间还不完,现在脱身还来得及。不然,等他们的大部队到来,那时再想脱身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视野稍稍向后移去,一具具身体接连自那地下不断爬出,和着“前人”的血肉,一往无前地冲向两人。而现如今他们所在的,正是之前用来安置瘟疫死者的埋尸地。本以为这些亡者死去之后将会在此长眠安息,却不想竟在隔日时候全部重新活转过来,并以恶鬼的形象重新回到这个世上。 好不容易才将眼前的亡者大军清除完毕,罗通忽然将目光转向远方,进而口气阴沉道:“这些活尸与之前在城外所见的僵尸并不相同,这些家伙的关节异常灵活,甚至比活人的还要灵便许多,战力也比寻常僵尸强大数倍。这到底是谁的阴谋,难道真的是那人皇故意为之?” 罗通摇头道:“说实话,我倒更希望是他的授意,那样的话事态还不会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谁?还有谁对幽山虎视眈眈,我去把他抓来,否则再这么下去幽山可就大事不妙了。” “呵呵,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希望这个时候,九幽魔姬已经回到城主府了吧!” 城主府里,杜勋忽然站起身来,指着屋外欣喜道:“快看,魔姬前辈回来了。” 孙无忧与九幽魔姬一命相承,双方任何一人出现情况,对方都能在第一凌晨有所感应。孙无忧递目望去,见干娘九幽魔姬状态不佳,赶紧上前迎接,一脸关切道:“干娘,你这是怎么了?” 九幽魔姬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派人去往埋尸地求援,罗通和副城主以及两人队护卫军全被活尸围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干娘你慢慢说。 “没法慢慢说,再晚一步,他们可就要被活活耗死了。” “可是,我才当上城主不久,如何调兵遣将,我也不知道啊!” 霍得上前道:“这样的话,你不如将府上的管家叫来,他一定知道相关事宜。这样,我们几个先过去支援,你之后再带援军过去。” 说完,霍重回头朝杜勋使了个眼神,后者几步走到跟前,意气风发道:“吃了幽山这么多东西,也该回报一点了。师兄,咱们走。” 杜勋霍重刚刚踏出房门,刚从客房赶来的陆媛宛然,见二人行色匆忙,前者不禁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外面发生了什么?” “算了,你和宛然留在这里,我们两个去就行了。” “不行!我也要一同前往。” 见陆媛态度这般坚定,杜勋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说好了,如果情况不对劲,你得立即回来,绝不能多留一刻。” 耳听得杜勋与陆媛的对话虽然貌似直白,但字里行间之中却无处不透着丝丝温情,心生醋意的宛然不甘示弱,连忙道:“你们得去,我自己留在这里可不行,我也要去凑的热闹。” 杜勋厉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我们不是去玩,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连我们都保护不了自己,你去了除了拖累我们之外再没有其它作用。” 宛然噘着嘴,不情愿道:“你怎么能把我说的如此不堪,我也是一片好心嘛。” 孙无忧走上前来劝道:“宛然姑娘,你还是留在城主府里吧,至少这里还是很安全的。至于城外的事情,我待会儿会和其它人一去前往支援,杜勋他们一定能够妆定无事。” “那……那好吧!” 杜勋几人先一步前往埋尸地,孙无忧这边与家中管家请教调用护卫军一事。此刻,幽山地下城外,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聚集起一批神秘人马。不同于伍锋这类的普通士兵,来者全身一袭黑盔黑甲,眼中透射出一股瘆人的血光,如同噬人猛兽一般。此时此刻,一道人影忽然从这些人的身后走出,孙无忧等人若是见到,定能一眼认出,来者正是四季将当中的秋侯颜寻。然而,不同于之前露面时候的样子,如今的他同样换上了一身墨色战甲,看着眼前巨大的豁口,随即轻声道:“记住,进去之后只需按照计划行事,其余人无需顾及,若有阻拦,格杀毋论。” “是!” “动手!” 眨眼之间,不下百名黑甲战士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幽山地下城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被血光包裹着的神秘身影忽然自那后方的阴影之中缓缓浮现。 “你终于肯现身了!” 杜勋几人脚程即快,不时便已赶到事发地点。然而,还未真正达到核心地带,脚下便已相继出现残缺不全的尸首,血水遍地,景象异常惨烈。男人还好,身为女性的陆媛就算再怎么饱经风霜,看到这一幕之后也难免胃中翻腾,干哎了几下之后险些吐出来。 “陆媛,你没事吧?”杜勋随即询问道。 “我还好,幸亏来的时候没有吃东西。先别管我,快去救人!” 随着继续前进,脚下的地势妻越来越低,看到的尸体碎片也越来越多。到了正中央的位置处,四下的泥土已经完全被血液染红,变成了“血浆”。而除了地上的尸首之外,几人并未发现罗通与逸兴的踪影,就连遗体也没有见到。 “罗通前辈,副城主,你们在哪!” 呼唤了几声之后,四下里寂静一片,丝毫没有回应。杜勋不由得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霍重凝目观察,忽然从地上拾起一片物体,拿到跟前一看,竟是一块涂满血污的铠甲,只是如今已经被打成碎片,若是不仔细观察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瓦砾而已。杜勋见状当即道:“这是护卫军的甲衣部件,我们之前见过。” “嗯。可是这就奇怪了。此地非但没有看到罗通和逸兴副城主的影子,就连那些护卫军也不知去向。刚刚来时听魔姬前辈所言,随行的护卫军已经损伤过半,怎么可能连具尸都看不见。” “哦?师兄你的意思是,罗通、副城主,还有那些护卫军都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别人也就不说了,罗通前辈性格火爆,怎么可能有人能让他乖乖束手就擒,这说不通。” 霍重道:“那只是你想得太过简单了。如果对方真有压倒性力量优势的话,恐怕罗通前辈也难自其手中逃脱。既然这里的乱战已经结束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和孙无忧说明此事吧!” 话音未落,霍重神光一凛,快疾的拳头忽然朝侧方挥出,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一道人影踉跄了几步,竟然凭空乍现在三人面前。 “嗯?这人是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杜勋看着对面的那名黑甲人,神色立即凝重起来。而另一边的陆媛见情况不妙,连忙站到杜勋的身边,以防敌人突然发起进攻。 “看来,搞鬼的就是这些背后的主使者了。说,你们把罗通他们搞到哪里去了!” 黑甲男子似乎完全听不尽霍重的话,只见他凌空握掌,一杆黑枪随即出现在手心之中。见此情况,杜勋大步来到跟前,低声对霍重道:“师兄,你带着陆媛先走,这家伙我一个人对付就够了。小心这家伙的同伴赶来,那样可就不好了。” 霍重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小心。陆媛姑娘,我们先回去,这里由杜勋摆平足矣。” 陆媛摇头道:“不,我要留下来。再说,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情况,如此让杜勋与他一对一,实在太冒险了。” “哈哈,陆媛,你也太小瞧我杜勋了。看好了别眨眼,我这就将这个黑衣怪人一招秒杀。” 说话间,杜勋目光愈发冰冷,突然间,他手中自怀里掏出一枚,身形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骤然冲到黑甲男子的跟前,电光火石之间,其手里之物忽然变长数倍,一举戳中了黑甲男子的胸膛。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黑甲男子以及手里的那杆黑枪,双双倒在地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当真是一招秒杀! 第六百四十三章 将输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杜勋的厉害了吧!” 就在杜勋为自己战果洋洋得意之际,霍重面色倏变,指着其身后的的空地道:“快……快看,那家伙又重新站起来了!” 杜勋回头望去,只见刚刚倒在数丈之外的黑甲男子,如今竟像着魔了一样,慢慢从地上“飘”了起来。而在他右侧的胸膛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枚细小的缺口,缺口开度虽然不大,但已洞穿其身体,基于可以穿过从前面看到后面的事物,样子极为骇人。亲眼见到这般惊悚的一幕,杜勋不由得为之一怔,而后干笑了两声,并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抗打的嘛!不过,接下来的我可不会再心慈心软了,我要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杜勋右脚猛然蹬地,身体随即化为一支利箭,再次朝那黑甲男子逼进。同一时间,其右手所持之物终于显露真身,正是他们亚龙一族世代相传的宝物之一,神匕寸铁。心念闪过,雨铁神匕陡然变长了数倍,并化为一把刀刃,径直斩向对方的脖颈。 “这次又是我胜利了!” “砰!” 就在杜勋以为自己胜腾在握之际,先前并未太多动作的黑甲男子突然扬起手掌,一把接下寸铁的斩击。不等杜勋反应过来,黑甲男子的持枪手掌用力向前一顶,沉重的力道直贯到杜勋的身体之中,一道鲜血随即夺口喷出。 “杜勋!” “啊!” 见杜勋吃亏,霍重与陆媛不假思索,双双奔上前去,准备一同围攻敌人。可让二人始料未及的是,又有两个黑甲人平空出现,一左一右,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原本的三打一局面,立刻成了三打三,之前所掌握的绝对优势,如今也已荡然无存,情况随之变得严峻起来。 “可恶,怎么突然之间跑出来这么多黑甲怪人,难道我们是中了这些人的圈套了吗?” 霍重看着前方躬着身子站在那里的杜勋,当即高声道:“喂,你怎么样?” 杜勋背对着两人,轻描淡写道:“无妨,别忘了我可是龙族后袭亚龙,这种攻击还伤不到我。”说着,杜勋重新站直身体,轻轻拍了拍之前被打中的地方,稍稍吐出了一口浊气,并道:“没想到你还挺有两小子,不过接下来我可要认真起来了,准备受死吧!” 说话的明明是杜勋,可出手的却是那黑甲男一号。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杀招。呼吸之间,天上地下,目之所及的方位,竟然全被漆黑色的枪影所充斥,一时间找不出破绽的杜勋欲要暂避锋芒,朝后方躲闪。却不想那黑甲男竟然挺身上前,高大的身影如同魔障一样,立时封死他全部的退路,令其无法应对。 “你这家伙欺人太甚!” 杜勋高呼一声,手中利刃再次刺向对方的身体。然而,先后看过三次出招的黑甲男早已对杜勋的套路了如指掌,这次的他直接单手格开刺来的寸铁,手掌握住其肩头的同时,右手的黑枪如同出水狂蛟,直接将那杜勋的身体劈成两半。 “不!” 陆媛见杜勋惨死当场,悲怒交加之下,战力成倍激增,竟让那面前另一名黑甲人也无力架势。而此刻,刚刚出手了结了杜勋的黑甲男一号却是对此事无动于衷,看着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那半截身体,口中忽然吐出了几个字:“被骗了。” “碰”的一声炸响,黑甲男一号身后的地面忽然崩裂,一个全新的“杜勋”从地下倏然钻出,拾起掉在地上的寸铁神兵,一举刺在对方的后颈之上。伴随着一阵血花翻飞,黑甲男一号的人头当即飞入到半空之中,杜勋纵身跃起,将其抓在手中,转身朝一众展示。见到这一画面的陆媛心中悲愤立妈烟消云散,而这却给了身边的敌人可趁之机。 “陆媛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黑甲男二号眼见同伴被杀,手中的动作随即轵快了数分。一柄长剑被其舞得残影纷飞,陆媛的修为本就不如对方,如今又遭到抢攻,一时间无力回击的她,随之暴露在凶残的剑招之下,眼看就要粉身碎骨。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黑色的物体忽然从侧面掠过,刚好撞在剑尖之上,不只为陆媛挡下了致命一击,还挂到了剑身之上,使得那名黑甲人无法继续使用犀利剑招。如此一来,陆媛才算真正逃过一劫,驱身来到杜勋的旁边。 “你没事吧,刚刚那一枪有没有伤在身上?” 见陆媛对方自己这般关心,杜勋心中一暖,伸手扶在对方的肩膀之上,笑嘻嘻道:“怎么,你很怕我死么?” 见杜勋的目光神态之中皆是玩世不恭的诙谐与幽默,陆媛抖了下肩膀,将对方的手掌顶了出去,口气冰冷道:“我可没那么多富余的善心,我只是怕你死了之后,二打三的战况会更加难过。现在好了,还是我们的胜面大一些!” 那边话音一停,霍重一拳挥落,刚好撞在面前黑甲人三号的兵器大盾之上。只听“咚”的一声长鸣之后,持盾黑甲人一连退了数步,这才勉强站住了身体。再看霍重站在原地稳如苍松,看来这场战斗对他而言还是相当容易的。 “师兄,别和他继续耗下去了,快使出暴威神拳,尽快解决战斗!” “小心!黑甲人又杀过来了!” 将同伴人头甩落之后,使剑的黑甲人又一次朝陆媛扑来。不过,这回的杜勋却是抢先一步,纵身跃入到半空之中。那黑甲人剑招凌厉,气势如虹,而杜勋令自己置身在难以把控分寸的半空之中,将自己的弱点尽数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在陆媛为杜勋的战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黑甲男二号周身的地面竟然接连炸裂开来。未等尘烟落定,几道人影一拥而上,竟将黑甲男团团包围起来,有的绊在他的腿上,有的则箍住他的手腕,还有一个索性跳到黑甲男后背上,双手死死缠住对方的脖颈。此刻,面露狡黠笑意的杜勋已然临到跟前,而手中的雨铁神匕已然做好了屠戮的准备。 “抱歉了,但我必须赢!” “呲~” 刀光闪过,又一颗人头掉在地上,剩下的腔子之中噗噗喷出几团血雾之后,最终也倒了下去。先后斩杀了两名黑甲人的杜勋长舒了口气,额头之上已然见了汗光。 “喂,你那边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再不回去晚饭都要赶不上了。嗯?师兄!” 顺着杜勋的目光看去,如今站在战场另一边的霍重突然身体一震,紧接着两行鲜血竟从眼窝之中汨汨流下。不只是眼睛,脸上的其它孔窍之上也相继流露出少量的暗红色血液,这正是身患内伤的征兆。 “师兄,你怎么了?” 杜勋想要上前相助,却不想左边的脚踝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沉重,低头一看,那具无头尸体,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把一只手掌挂在他的腿上。同一时间,最一开始被其偷袭击杀的那名黑甲人尸首,也跟着诈尸起来,疯狂地冲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头也能行动?” 两名黑甲人再失去项上人头以及大量鲜血之后,竟然依然可以自由活动,而且速度之快,大有超越先前之意。受到震撼的杜勋一时间想不到应对之策,只得苦苦支撑,不停穿梭在二人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下。陆媛想要上前施以援手,却发现以自己如今的浅薄修为,竟然都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刚要进入混战,便被一记记剑气枪劲生生逼退回来。一道风刃划过,陆媛有上的面纱立即被撕成两半,那张布满伤疤的脸颊随之呈现在一众眼前。 “啊~” 突然间,倒在地上的枚头颅发出一声刺耳难听的惨叫,紧接着一跃而起,自行回到使剑黑甲身体的肩膀之上,再次合而为一。见此诡异的画面,杜勋暗骂一声,当即对那身边的陆媛喊道:“快,快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我不能把你们丢在这里!” 此刻,许久没有动向的使盾黑甲人忽然朝前方缓缓走去。而已经七窍淌血的霍重用力甩了甩几乎昏厥的脑袋,强提起一口真气,嘴里喃喃道:“看来这回真的要凶多吉少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结局。好吧,既然你的拳头无法击穿你的护盾,那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暴威神拳!” 伴随着霍重体内真气涌动,一圈圈气流不断自其周身激发出来,并传向四面八方。看到这一场面的黑甲人三号忽然将盾立在地面之上,并朝对方勾了勾手指,摆出一副挑衅之态。顷刻间,霍重凌空飞来,一只被火焰星光包裹的巨大拳头,轰然袭秋黑甲人的面门。 “砰!” 中拳的明明是黑甲人三号,但口喷鲜血的却是霍重自己。自从交手的第一时间,他已知道必败无疑,因为对方的能力正是自己的先天克星。 “威力反击,果然如此!” 第六百四十四章 陆氏兄妹 这边霍重的暴威神拳都已无济于事,另一侧的战场之上再现异端。 自从陆媛的面纱被毁去之后,使剑的黑甲人二号便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前一刻还在与杜勋悍战不怠,后一刻竟转身与同伴无头黑甲人混战在一起,一时间敌我不分起来。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的杜勋赶紧从夹击之中脱身出来,陆媛赶紧上前道:“杜勋,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至少现在还死不了。趁着他俩打得正欢,咱们快点和霍晌兄离开这里!” 二人一同看向侧面,此刻的霍重第二次从地上站立起来。如今他身前的衣衫已经被自己嘴里喷出的血雾彻底染湿,显然已经受伤颇深,按理来讲本不应该继续逞强。可一想到杜勋与陆媛也在应对相同强悍的敌人,心中的孤勇之意登时完全觉醒,竟令那具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重焕生机。 看着自己愈发强劲的手臂,霍重面露异色,情不自禁道:“这就是杜勋的亚龙之力么,没想到竟然拥有如此奇妙的功效,我感觉自己比衔前更加强大了。” 就在霍重为自己的“脱胎换骨”惊喜不已之际,对面的使盾黑甲人终于飞身攻来。偌大的黑色巨盾迎面砸来,若被正面击中,非得肝脑涂地不可。可就在这生死一瞬之间,不闪不避的霍重竟然抬起了自己的右臂,以自己血肉之躯硬抗前来的恐怖盾击。“轰”的一声巨响,巨大黑盾激起的气浪肆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站在远处的杜勋赶紧拦在陆媛的身前,防止对方被风头吹到。 硝烟散去,巨盾之下,霍重的身体依然挺拔,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大威猛一些。而在那黑甲人的注视之下,被盾牌砸中的那只右臂,竟然一占一点重新抬起,一股恐怖的力量排山倒海一般,不断自霍重的体内传入到黑甲人一方。 “看来,我已经适应了你的力量!” 抡臂将巨盾摚开,霍重攥拳蓄力,一记毫无保留,声势俱厉的暴威神拳尽数轰击在那黑甲人的胸口正中央。刹那间,一道火舌沿着拳头前端,径直没入到黑甲人的体内,并从背后尽数喷出。即便是质地坚韧,无懈可击的黑色铠甲竟也经受不住这般重创,背甲部分当即被开出了一个大洞,一枚造型奇特的纹身,随即从中显露出来。 见对方不支跪地,霍重当即收敛气息,惟来节省所剩无几的体力。这时候,杜勋与陆媛双双来到近处,双方互换了一下眼色,杜勋当即道:“师兄,你的修为好像又精进了。” 霍重握了握拳头,神色稍显茫然,显然他对自己身上的变化还没有适应,所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咱们也别继续在此逗留了,既然副城主和罗通前辈已经不在这里,还是返回城中与孙无忧他们汇合吧!” “嗯,我们走!” 三人刚要动身回到地下城内,谁知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虽然从对面猛然传来。递目观瞧,原来是持枪黑甲人一号,一击洞穿了使剑黑甲人二号,剧痛之下,后者发出了惨叫,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而让三人倍感意外的是,先前明明已经身首异处的黑甲人二号,此刻竟比之前还要骁勇数倍,剑光一闪,黑插在自己身上的黑枪当即一折两段;紧接着,空中黑剑陡然变招,分布在空间之中的众多剑光随之向中心收缩凝聚,并化为一只凶残猛兽,一举扑向对面的持剑黑甲人。 “破!” 随着一声喝令之后,本来已经失去头颅的黑甲人一号遭到黑色猛兽的袭击,待光影消散之时,黑甲人一号就只剩下两条脚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腹部以上的部分皆已化为灰烬。见到如此恐怖的画面,杜勋几人不由得为之一震,连忙就要逃离此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抢先一步,直接戳在三人的面前,与此同时,黑甲人二号乘风一般飘至近处,杜勋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霍重与陆媛。 “看来还是得我亲自出马,你们快走,我来对付这个手下败将!” 话音刚落,黑甲人二号慢慢抬起手臂,伸向杜勋背后的陆媛。瞧出对方意图的杜勋当即怒声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大不了把头还给你,我杜勋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说罢,杜勋手持寸铁,不要命似的冲向对面的黑甲人。可如今的后者似乎对他毫无兴趣,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在他身上多保留一刻,挥了挥手,便轻而易举地将人打翻在地。 片刻之后,杜勋扶着红肿的脸颊,慢慢坐起身来,看着仍然站在那里、未曾动弹的黑甲人二号,杜勋摸着自己的脸蛋,不禁嘀咕道:“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实力被拉开了这么多,难道是我自己的功力退步了?” “你们都滚开,我有事情要和她说。” 霍重先是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杜勋,又扭头看向身边的陆媛,随即小声道:“你别怕,有我和杜勋在,他还不能把你怎么样。” 陆媛对此似乎没有听见,直接向前迈了一大步,挺着胸脯厉声道:“你要干嘛,你不介意与你拼命!” “你是不是在陆家庄长大?” 听到“陆家庄”三个字,陆媛不由得混身一震,紧接着神色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老家在陆家庄,你认得我?” “陆媛,真的是你吗?” 就在众人为那眼前的黑甲人二号身分疑惑不解之际,之前正面挨了一记暴威神拳的黑甲人三号,竟然再次“活”了过来,且在恢复行动能力的第一时间,便发疯似的冲向霍得与陆媛二人。战况变化实在太快,而且如今的霍重已经是重伤在身,再也无法承受那般沉重的盾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巨大的黑盾朝自己袭落下来。更要命的是,陆媛就站在他的身边,如若不拦下这一周的话,二人将会立即毙命。生死关头,陆媛赶紧闭上眼睛,她实在不愿看到自己血内横飞,死无全尸的惨状。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名亲切的气息忽然从空中传来,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之后,跟前的空间再次陷入沉寂。 “这……这是……” 重新眨开眼睛,陆媛惊愕地发现,先前还与他们奋战拼命的黑甲人二号,如今竟然与那黑甲人三号反目,并做出类似和黑甲人一号战斗时候的动作,硬生生抗下了致命的盾击。然而,量不同于霍重的强壮身体,这一击直接将那黑甲人二号的一只左臂砸得粉碎,甚至连破裂的骨头都已暴露在外面。面对如此严重的外伤,黑甲人居然熟视无睹,只见他手指于半空之中轻轻舞动,立在后方的黑剑随之跳了起来,并以一种精妙绝伦的招术,一连斩过黑甲人三号的身体数次。待陆媛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地面之上散落无数细小的碎块,矿场之中还有些许红色的液体流出,而之前一度要将他们置于死地的黑甲人三号已经不复存在。 “你……你是……” “大家莫慌,孙无忧来也!” 来势惊人,孙无忧从空中落下,一记紫色拳影随即跟着一同砸落下来,正击仅存的黑甲人二号。陆媛想要出手阻拦已经来不及,势如破竹的威力,直接将那人的封闭式头盔整个砸落下来,并露出隐藏其中的真面目。 “嗯?怎么是你!” “你……你是陆升!” 当陆媛失声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不只是孙无忧,就连旁边的杜勋霍重也是面露骇色。不久这前,他们曾在蓬莱大陆之上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冬将许冰到来,将三人全部俘虏。杜勋与霍重因为孙无忧的出现,得已脱离掌控。而修为更为高强的陆升却不知是何缘故,彻底消失无踪,不内知道他们的下落,直到今日在幽山地下城外,才终于重新见到了他。 “喂,你不是当日那个蓬莱大军的副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身上的这件盔甲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头被砍下来,人还能活?你倒是说话啊!” 杜勋起身就要上前,孙无忧伸手将其拦住,并对着前方道:“陆升,我们好久不见。” “是你,与将王同行的那个姓孙的小子。” “我叫孙无忧。”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说而已。” 说着,陆升慢慢转过身来,陆媛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热泪如同失控一样,无断从眼眶之中涌落下来。 “大……大哥,真的是你吗?” “大哥!陆升是你大哥?” 冷不丁的称呼,彻底令在场几人大惊失色,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护卫军赶到,陆升的去路被彻底封堵,此刻的他已经上天无路,插翅难逃。 “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会跑到幽山之中,还对我们痛下杀手?” 面对陆媛的质问,陆升轻轻叹了口气,鲜血沿着脖颈上的裂口,不住地向往溢出。 “有些话我不能说,说了我必死无疑。不过,你们好自为之,接下来幽山的形势将会更加严峻。还有媛妹你,听我一句劝,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快越好!” 第六百四十五章 病原 “陆升,你这个家伙!” 孙无忧刚要上前问个真切,谁承想陆升的周身竟然腾起阵阵黑烟,并将其整个人笼罩起来,连同其外形轮廓也一起被隐匿其中。众人见状心知不妙,纷纷闪避开来,唯有陆媛站在跟前,泪眼汪汪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看来那边的人要我回去复命了。你们几个对我妹子要好生对待,不然我陆升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语毕,一股劲风拔地而起,卷着那团黑烟飞入空中,转眼之间便已没了踪影。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孙无忧不由得握紧手掌,口中默念道:“陆升,你这个混蛋!” 好不容易解决了黑甲人的突袭,还令陆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哥陆升,众人连同前来的护卫军只得原路返回。孙无忧得知罗通与副城主逸兴双双失踪之后,立即加派人手四处寻找,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反倒是与亲人短暂重逢的陆媛,如今一脸忧心重重的样子,杜勋见状小声安慰道:“好了,别为你大哥的事情犯愁了。他那么大的人,而且功夫那么好,修为那么高,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听到这里,陆媛的手掌情不自禁握住杜勋的右手,紧接着声音颤抖道:“你说,我哥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连头断了都能继续活着,现在的他真能算得上活人吗?” “这个……呵呵,你还真别说,此类的事情我还真知道一些。你也知道我和师兄来自太一门,太一门中有一味极为厉害的灵药,名为太一神水。这神水妙用之多,神效之强,已然超出了常人认知,几乎已经达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据我所知,太一门有一项被禁止多年的邪门方术,名为飞头术,需要配合太一神水一同修炼。此法练至大成之日,头颅可以自由与躯干分离,且能保持形神不灭,甚至还能获得超凡诡力,成为不可思议的鬼神。你哥陆升他虽然不是我们太一门的人,但想来这些日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高人,学到了类似飞头术之类的功法,这才能够断头再继,不死不灭。他现在无法在幽山之中长时间逗留,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但凭他的实力与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杜勋,谢谢你。可是我,我真的好怕……” “怕什么,有我在,我若不行,还有孙无忧。有我们大家保护,你大可以放心。” “不……不是,我是怕有一天我会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与你们分别。我好像已经适应与大家一起同生死、共患难的日子了。以前的我就是一个独行侠,做事的时候只凭自己一人之力,从未考虑找个同伴排忧解难。但你们出现之后,我越发觉得朋友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个人力量,原来信任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妙,我甚至有些觉得之前那些岁月我都白活了。” “哈哈哈,还好你醒悟的时候并不晚。等解决了幽山的这些事,孙无忧卸下城主之位,咱们就能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嗯……” 回到城主府上,在得知罗通、逸兴二人失去下落之后,一众显得十分低落,尤其是九幽魔姬,更是连连叹气,慷慨道:“若不是为了让我杀出重围,他们两个也不会被那些活尸包围,更不会弄到如今这副局面。不行,我要外出需要他们。” “别,干娘,切勿急躁。既然现场没有发现他们的尸首,想必现在他俩一定还尚在人间,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被带离了幽山而已。虽然不知对方有何意图,但既然是生擒的话,那短时间当中二位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安全,而这便是我们的最后机会。” “机会?你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方?” 孙无忧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们主动现身。” 九幽魔姬惊声道:“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地下城之中因为缺少阳光,所以传统的“日夜”区分,与外界并不相同。一枚巨大的圆形玉石倒挂在穹顶之下,随之发散出一股淡淡的清冷幽光,而这便是夜晚来到的信号。本来应该是休息的时候,可幽山之中的疫情却没有一点缓解的征兆,每时每刻都有尸体从民居之中抬出,哭喊与哀吟随处可见。孙无忧与九幽魔姬观察着附近的一切,随即长长吐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幽山可就真的撑不住了。”孙无忧轻声道。 九幽魔姬道:“事至如今,必须要尽快抓出幕后黑手,不然就算挺过这一关,日后还要面临类似的危险,那样可就后患无穷了。” “嗯,我已经让人去外面四处寻访名医方士,希望能够集合大家的力量一起应对目前的瘟疫大劫。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控制好这次灾情,至少不能让更多的人因此丧命。干娘,这次得靠你了。” “嗯嗯,交给干娘好了。这次来幽山一直没有机会出力,能够有空间让我施展施展也算能让我的良心好过一些。这家里面似乎有哭嚎声,我们进去看看。” 孙无忧推门进入一间民房之中,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立即扑面而来。孙无忧掩住口鼻,轻轻拂了一丰面前的烟雾,进而呼唤道:“请问,这里有人吗?” 不久之后,一个蓬头垢面,脸共肌瘦的中年妇女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得出,现在的他极其虚弱,走路的时候甚至还要扶着墙,否则稍一放松就要瘫软在地。妇人见来者是一个陌生男子,刚要出口问话,谁知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直接将其当场击倒,孙无忧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扶了起来,并开口关怀道:“这位大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一天没吃饭,自己有些虚弱而已。” 孙无忧小心翼翼将人扶到桌边,又替她倒了杯水,后者大口喝下之后,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谢谢你。不过请问阁下是哪位,为何会到我这里来?” “哦……呵呵,我是受城主指派,前来病情探查疫情进展的。我看您气色欠佳,难道已经……” “不错,我也染病了。不瞒你们说,我家那口死鬼,已经在刚刚咽气了。看我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下去和他作伴哩。” 说完,妇人苦笑了两下,眼角又有泪光转动。 “干娘,看你的了。” 不等妇人搞清楚现状,一团黑雾忽然从孙无忧的岙后飘出,并以极快地速度附在妇人的身体之上。一缕缕红光闪动,房间之中随之飘荡起五彩斑斓的流光,不住地没入到妇人的身体之中。片刻之后,黑雾收起,回到孙无忧的体内。再看那妇人如同重生一般,腊黄的皮肤重现血色,糟糕的身体情况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当真是妙手回春。 “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身体之内有种说不出的痛快。小伙子,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孙无忧笑道:“这位大姐不用过分激动,在下刚刚只是用了一些巧劲,暂时为大姐您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物而已。虽然不能从根源上消队瘟疫,但至于可以让大姐您短时间之内不被病毒所累。” 看着自己愈发红润的皮肤,妇人欣喜道:“神了神了,小伙子,你是老天爷派天的天兵天将吧!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是我眼拙未能瞧出大神仙迹,民女这就给您叩头。” 说罢,妇人离座就要磕下去,孙无忧赶紧上前将人搀起:“大姐,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神仙,也没有使用法术。我说了,你的病没有消失,只是我用其它法子替你缓解了一下而已,待此法失效之后,你还会恢复到之前那副样子。” 听完之后,妇人轻轻点了点头,紧接着泪如雨下道:“那个死鬼就是福薄的命,不然多撑一会儿的话,说不定他也能和我一样,得到救治了。” 见妇人越哭声音越大,孙无忧将人扶到椅子之上,安慰了几句之后,接着道:“这位大姐,我能询问一下关于你和大哥患病的全过程么,我想通过这些深知了解瘟疫的传播特性。” 妇人稍事缓和之后,随即说道:“应该是前天早晨的事情吧!我们家收到了上面派发下来的物资,我煮了一锅粥,吃过饭之后,我家那口本想出去干活,谁知人还没有迈出房门,便栽倒在地。我以为他是最近太过劳累,便将人重新搀扶到床上。怎料,他的病竟是越来越重,神智也在昨天上的时候彻底消失。在这期间,我一直守在旁边,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也染了病,而且如同我家那位一样,也出现了相同的病症。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我家两个孩子被我送到了过多离病区的他奶奶家,否则他们也要不幸得病了。” “等等……你确定你的叙述没有问题?” 第六百四十六章 铁衣降 杜勋等人回到城主府后,便一直没有外出。而被遗落在埋尸地附近的两具黑甲人尸首,已经运回府上,只等仵作验明证身。 出于好奇,杜勋与霍重这两个男人也跟着一起进到了停尸房,而陆媛与宛然则留在大厅之中,静侯消息。时至深夜,虽然原本幽山之中便暗无天日,但此刻的房间之中却是异常阴森,不时还会有寒风吹过,令得杜勋忍不住颤抖起来。 “师兄,我有些尿急,去去就回。” “哎,你去哪?” 杜勋一脸尴尬道:“当然是去方便。怎么,你也顺路么?”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咱们来的时候不是去过毛厕了吗?我说,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怕?哈哈,师兄,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杜勋是那种胆小如鼠之辈吗?别说是几具尸首,就算是让我亲自查验,也绝不在话下。” 此话出口,前面的桌案上操作的仵作忽然道:“正好!这死人身体太重,我一个人折腾不了,你过来帮我一下。” 杜勋手指自己,神情疑惑道:“我?为什么是我?明明我师兄更强壮一些,他有的是力气,还是让他来吧!” 仵作看了一眼旁边的霍重,而后摇摇头道:“不是我有意要冒犯,但这位小兄弟虽然长相憨厚,但一看就是粗枝大叶、不修边幅的人,验尸可是个细致活,差一点都不行。我看你心眼挺多,做起事来想来定是十分可靠,就你了,不要再推托了。” 霍重努了努嘴,杜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来到跟前。未曾看清眼前的情况,一股血腥气直透天灵盖,险些令他将晚饭一起吐出来。见对方面色异常难看,仵作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挨不住了吧?” 好不容易将胃里的东西压下,杜勋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不用管我,咱们开始吧!” 第一个检验的乃是之前与霍重交手的黑甲人三号,也就是手持黑盾、能将一切外力打击原数奉还的那名高手。然而,经过陆升一套犀利剑法的“洗礼”,这名黑甲人已经碎身碎骨,斜坡作废了好大力气,才将尸块重新拼接起来,并道:“死者男,年纪四十五到五十岁,身长七尺,中等身材,右前臂内侧有一条长约三寸的伤疤。后背上这是纹的什么东西,你们认识么?” 说着,仵作伸手指在对方的后背上的那枚枚身之上,霍重随即走上前来,想要看个真切。 “和他过招我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他背上的纹身图案。我虽然江湖经验并不丰富,但所见的刺青纹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从未见过类似的图案。喂,杜勋,你认得吗?” 杜勋猛吸了口气,接着弯腰看向死者背上的图案,片刻之后,只见他眉头倏拧,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哎,你还真别说,我玩意我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霍重没好气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想不起来算怎么一回事。算了算了,就知道你派不上用场。” 仵作摇了摇头,继续检查身体的其它部位,突然间,他将注意力放在其身腰椎附近的一道伤口,随即道:“这刀口是你们所为吗?” 两人看了一眼,双双摇头。 “哎,这就是奇怪了。按照道理来讲,这里乃是人的身体要穴,被击中之后就算不死也会丧失行动能力。可这伤口明显已经存在了一段时间,既然如此,他又如何托着这样的身体与你们战斗的呢?” 霍重回忆着之前交手的细节,旋即道:“是了,当时我也觉得奇怪。这家伙力大无穷不说,而且内息就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似乎在发动招式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换息运气,莫非这家伙在来幽山之前就已经是死人了?” 仵作再次摇头道:“不可能。从尸僵的情况来看,这人刚死不久,绝非像你所言的那样。怪,真是奇怪。我做这行已经快有百年时间,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好在,这家伙已经碎身碎骨,否则还真得多加提防哩。” 再也找不到其它有用的信息,仵作将黑甲人三号用白布盖上,转身与杜勋霍重来到另一具尸体面前。看到那枚被单独放在一边的头颅,杜勋一想到这正是自己所为,于是小声嘀咕道:“你别怪我,谁让你对我先动了杀心。下辈子投胎记得做个普通人,不要再做这样的危险行当了。” “别念叨了,他是听不见的。这个家伙比刚才的家伙还要沉,快,帮我把人翻过来。” 杜勋一脸不情愿地抓起黑甲人一边身体,用力向上一掰。可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一块金晃晃的物体忽然从那甲衣的缝隙之滑落出来。霍重眼急手快,一把将东西拿了起来。杜勋见状好奇问道:“什么东西,是法宝还是兵器,适不适合我?” 霍重瞪了一眼对方,说道:“一块令牌,你要不要?” “令牌?那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算了。” 听到“令牌”二字,仵作立即来了兴致,直接绕过杜勋来到霍重旁边,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哎,你怎么……” “哎呦,这东西来头不小,怎么会在这人的身上?快,帮我把他的盔甲脱下来,我要看看里面。” 杜勋厥着嘴,心中暗骂了一声“变态”之后,便开始着手卸甲一事。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身黑色铠甲竟是由专人打造,构造复杂且怪异,在外面甚至找不到可以解脱的暗括。几番寻找之后,杜勋已经累得出了汗,仵作见状当即叫停道:“好了,就这样吧!” “不行!这人活的时候我没有打败他,如今他都彻底断气了,我怎么可能连他的护甲都脱不下来。一定有我没有发现的机关,我再找托。” “好了,不用找了。” 屋内三人一齐朝门口看去,只见孙无忧与一团黑雾就立在那里,脸上还流露出煞是惊悚的笑意,让人见了混身难受。 “你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魂都要被你吓跑了。” 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双双进入到停尸房中,那仵作先是对新上任的城主孙无忧深施一礼,又对那以黑雾形象示人的九幽魔姬点头示意,仿佛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以引起他的恐慌。 “刚才我听城主说‘不用找了‘,看来您已经搞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了?” 孙无忧点头道:“说来也是巧合,我与干娘才去了一户人家,便收集到阿胶为有用的线索。不过,这些事情有空再和你闪细聊吧!眼下的当务之际是揪出这些黑甲人的幕后黑手。” 杜勋冷不丁道:“好家伙,别说外面了,一个幽山地下城的规模就已经如此庞大。要想将那个操纵这一切的元凶找出来,岂不是比大捞针还要困难?” 这时候,九幽魔姬忽然道:“是的,如果换作平常,要想找出这个人确定异常困难。不过,我们在回来之前,已经搞清楚了这些黑甲人的隐情,甚至连那个陆升断头再继的秘密,都已经被我掌握了。想让黑甲人拥有如此堪称逆天的神通,那个始作俑者就必须要在战场附近暗中作法,以来辅助黑甲人的行动。现如今,幽山的所有出口已经全部封死,那个人既然没有强行破关,那就一定还在幽山之内。” 杜勋道:“那又如何。我之前已经说了,地下城这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知道他会藏在哪里。说不定,他找个没人的地方,挖个坑将自己藏在里面,那样我们就是找上一百年也看不到他的影子啊!” 孙无忧摇头道:“杜勋,你先别说话,让干娘继续讲下去。” “算了,话都说到这里了,我就先告诉给你们一些内情。这几个黑甲人,包括之前逃走的陆陆升,都中了一种名为‘铁衣降‘的邪术。” “铁衣降?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厉害啊!” 见杜勋缕次出言不逊,霍重悄悄在其背后拧了一把,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呵呵,那是你孤陋寡闻。在我刚刚来到人间的那个时代,铁衣降一度成为了邪门歪道的致胜神器,无数正道人士惨死在这些身披黑色甲衣的死士手中,人间险些因此迎来一场空前浩劫。” “哦?既然是浩劫,怎么到头来会轻易化解了呢?” 九幽魔姬道:“答案很简单,因为用以施降的‘玄巫真衣’失效了,确切来讲是寄缩在甲衣之中的邪灵失效了。” 担心杜勋再次插话,孙无忧索性道:“总而言之,要想通过玄巫真衣控制这些死士,就必须通过不断做法,以来达到相应的目的。而因为长时间与玄巫真衣待在一起,这些死士与甲衣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一点的话,就可以回溯邪术的来源,进而找到施法者的确切位置。” 杜勋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动手吧!” “动手?你们要做什么!” 昏暗的房间之中,刚刚恢复意识的逸兴,看着面前手拿细小兵刃的丑陋男子,脸色不禁流露出惶恐之色。 第六百四十七章 云怒 逸兴与罗通二人于埋尸地遭尸群围攻,二人虽然战力非凡,但面对永无止境的连番攻势,最终也不得不力竭不敌,双双败下阵来。一觉醒来,逸兴便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幽暗的房间之中,而一个长相极端丑恶的肥硕之人一脸坏笑,手持一把怪异兵刃,笑嘻嘻地朝他走来。 “呦,这位就是幽山地下城的副城主么,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即便已经是阶下囚,还能这般器宇轩昂。不错,希望待会我动手的时候你也能保持这般风骨,不然我可会相当失望呢!” 说着,那恶人继续迈步走来,逸兴见状非但没有惊恐失措,反而神色淡定道:“天尸洞,玲刀护法,应该就是阁下吧!” 恶人身体一震,旋即停下脚下,表情古怪道:“你认得我?” 逸兴笑道:“普天之下,能以如此小巧的刀刃作为兵器,而且长得还如此惊为天人,不是玲刀护法,又能是谁呢经?”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名号已经如此响亮,连幽山副城主都有所耳闻。嘿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我想继续听一听。” 逸兴镇定了一下之后,随即道:“天尸洞,位于初升大陆的西南部,与云梦仙泽相邻,身居群山环抱之中,易守难攻,无数得道之人想要寻其仙迹,却几乎全部无功而返。据说,天尸洞的入口时常变化,若非洞内族人,绝无可能找到洞穴所在。” “嗯嗯,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知道得还挺多。” 逸兴点了点头,继续道:“有人传言,天尸洞中生长着一种名为天尸蘑的奇异菌类,服用之后可以改变外貌,乃至身长胖瘦。而玲刀护法你曾经也是一位风光无两的绝世美男,却因为一时大意服用了过多的天尸蘑,导致大量毒素堆积于体内,无法排除,最终惨遭毁容。” “胡说,胡说八道!” 玲刀护法身躯一抖,连同身上的一圈圈肥肉也跟着一同眺动起来,样子十分滑稽。逸兴见状不禁微笑道:“哦,在下有何失实之词,还请护法指出。” “我玲刀本就拥有世人难以企及的旷世容颜,又怎会再去碰那危险的天尸蘑。都是因为洞内有小人心存妒嫉,想要借此将我铲除,所以才将我迷晕之后,喂我吃下了大师的天尸蘑。本来,我可以通过催吐的办法,将多余的天尸蘑呕出来,但那家伙下的迷药太多,我一连昏睡了三天,待再次清醒之际,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逸兴颔首道:“在那之后,你就被天尸洞洞主赶了出来,从此成为了孤家寡人?” “哼哼,孤家寡人怎么了,我现在逍遥自在的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受那鸟洞主的气。只可惜,我没有亲自手刃那个仇人,不过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带着人马重新杀回去的。” 逸兴道:“所以你就加入了其它势力?” “哈哈哈,除了天尸洞之外,天底之下还有哪个帮派人资格让我加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他们替我寻找猎物,而我就负责动刀之事。说实话,现在的我有点舍不得动手了。可是没有办法,既然是那边的意思,我也只能听令。不过你大可放心,我的手法天下无双,保证将你的痛苦到最低。” 逸兴淡淡一笑,眉宇之间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黑气,口中说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应该不会只是要取我性命那么简单吧?” 玲刀护法想了一下之后,叹口气道:“既然已经到了现在,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向你出手的目的是要将你改造。” “改造?什么意思?” “就是将你变成听令上面的杀人工具,除了保留你生前的战力之外,还会让你获得不死不灭的身体,以及近乎没有极限的精力。” “哦?天底下还有这等神奇的方法,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玲刀护法道:“不只是你,在我来此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世上真的存有这般堪称奇迹的术式。在你之前,经我之后的作品已经不下百具,而且无一例外全部成功。虽说今天之后,世上再无逸兴副城主,不过一个近乎无敌的终极杀器即将诞生,你就放心去吧!” 就在逸兴即将面对此生之中最大劫难的时候,距此不远另一间秘室之中,罗通也在经受着一场生死考验。 “呵呵,没想到吧,你我此生居然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你们几个让我好找,不过老天有眼,还是被我遇见了。” 罗通看着那个愈发接近自己的人影,并见到了那张阴冷的面孔,沉默了片刻之后,罗通终于轻声道:“你是那个是张云?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罗通也没有想到,在这仙木镇附近,自己居然会再次遇到那个无恶不作的皇亲国戚张云。此刻的他就如同魔神一般,混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令人心神难安。而更加关键的是,罗通体内还有另一件心事没能解决。 “你们那晚擅闯我醉春楼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盗宝夺人一事,却万万不能原谅。快,把宝物统统交出来。” 说着,张云掌力一吸,直接将那桌上的栖霜邪剑捉在手上,剑尖直指罗通的身体,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将那具骷髅之躯斩成碎片。见此情形的罗能,怪笑一声,空洞的眼窝之中旋即闪起两道猩红的幽光道:“真不好意思,不过因为暴力拆解的缘故,从你那偷来的宝贝,都被你事先种下的禁制统统毁掉了。” “毁掉了?你!” 栖霜邪剑再次向前挺进一寸,此刻因为距离过近,一层淡淡的冰壳赫然呈现在罗通的身前,并不断向四周扩散开来。忍无可忍的张云最终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怒火,随即又道:“好好,算你们狠。不过,就算其它宝贝都被毁了,还有一样东西一定保存了下来。” 听到这里,罗通的气息忽然减弱了数分,就好像心虚一样,头也随之低垂下来。看到对方的这般回应,张云心中狂喜,暗道有戏,于是趁热打铁道:“果然被我猜中了。当晚我虽然拿出了数样宝物与大家一同观赏,但最后还有一样,是我临时起意,因为太过突然,还未来得及设置禁制,就被突然出现的你抢了过去。这东西现在一定还在你的身上,快,交出来。把太一神水交出来!” 那一夜,罗通趁乱闯进醉春楼,夺下锦盒以及里面的宝物,便飞似的冲了出去。之后,陆媛盗得群宝,并与杜勋、宛然二人一起杀出重围,并一起去到了孙无忧等人驻扎的地点。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由陆媛带回来的那几个锦盒之上,全然忘记了罗通手上还有一个最为珍贵的物体。但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将东西拿出来,以至于杜勋几人明明知道宝物是被罗通拿走的,竟然渐渐地将此事淡忘,直到今天张云找上门来,真相才得以大白于天下。 见罗通并不回话,张云手腕一抖,直接除去对方身上的那件长袍,随即一具闪烁着星星红光的完整骷髅,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虽然早已知道情况,但此刻的张云见到这一幕之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语气低沉道:“我本以为那些活尸就已经足够让人厌恶,但看到你现在这副尊容,我是真打打心底里同情你。这样吧,只要你乖乖交出太一神水,我就破例将你收下麾下,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如何?” 罗通苦笑道:“我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有没有衣食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我倒是相当好奇,哪怕是太一门人都难得一见的太一神水,为何会落到你的手上呢?” “哼,你想套我的话?不过,就算让你知道这神水的来历又能如何,反正你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对了,不只是你,还有你的那几个朋友,过不了多久亿们就会过来与你作伴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太一神水交出来。” “呵呵,有本事就动手吧!我死了之后,你休想再见到它。”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说着,张云直接将那栖霜邪剑搭在了罗通的肩头之上。顷刻之间,乳白色的骨骼便被大量的寒气入侵,眨眼的工夫便已经变成一枚巨大的冰砣,再也无法移动。而现在只要稍加震动,整条手臂就会应声破碎,再无修复的可能。 “既然玲刀对你没有办法,那就由我亲自出马吧!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张云的厉害!” 话音未落,罗通两侧的眼窝之中忽然射出两道黑影,张云连忙抽剑回挡,却仍被其中一个划中了面部,鲜血随之滑落下来。抬头望去,只见对方的眼窝之中,赫然探出一双正在妖异蠕动的藤蔓,其嚣张无度的样子,颇具挑衅之意。 “你……你找死,看我不把你这堆烂骨头挫骨扬灰!” 第六百四十八章 反克 因为罗通的反击,使得自以为高枕无忧的张云登时火冒三丈,栖霜邪剑随之斩落,一举便将那只被冰晶包裹的手臂化为齑粉。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暴行之时,自那罗通骷髅之躯的断面处忽然缓缓淌下一汨透明了色的液体,短暂愣神之后,张云不由得惊声叫道:“原来,你把太一神水灌入到了骨髓之中!” “呵呵,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否则一时之间我还没有办法动用这些神水呢!张云,准备受死吧!” 说话间,罗通周身的锁链竟然相继崩裂开来,同时刚刚消失的那右侧手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生出来,更加诡异的是,这条手臂之上居然还被附上了鲜活的筋肉,看上去与活人无异。 “栖霜,委屈你了,你可以回来了!” 罗通手臂一扬,原本被张云握在手里的栖霜邪剑竟然凌空跃了起来。张云躲闪不及,被其中一道寒气正中肩头,紧接着森然寒气沿着伤口肆意没入到经络之中,转眼之间便已将其冻成冰块,直楞楞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俯身拾起自己那件宽大的长袍,重新穿戴在身上,随手接下栖霜邪剑,注视着了剑身片刻之后,便将其重新归入剑鞘之中,进而走到张云跟前,悠悠道:“偈以为有人皇为你撑腰,我就不敢将你如何了么?说到底,你不是是只狗仗人士的败类,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世间。无数生灵惨死在你的手上,今日我就替他们讨回公道!” “这位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不等罗通回身,一股不俗气焰忽然从一旁的角落之中陡然升起,并顺势爬到张云的身上。一时间,张云周围乍现出无数冰花冰雾,而那双已经被死气笼罩的眼睛之中,如今竟然重焕生机,因为冻伤而开裂的嘴唇,忽然上下开合了一下,当即怒声道:“冻……冻死我了!” “是谁!” 罗通看都没看,隔空朝那角落之中递出一掌。可就在这个时候,暗处阴影之中居然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罗通见此情况,不由得为之怔,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这个房间之中居然还有第三个人,而若不是对方主动出手,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当真是怪事一桩。 “呵呵,罗前辈不要太过激动,我对你并无敌意,更不想与你交手。” 罗通回望了对方一眼,惊觉此人修为高强,实力超群,绝不在自己之下。毕竟眼下还身处我敌人阵营之中,以免后路遭堵的他,随即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将周身杀气收敛起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哦,我来这也没多长时间,差不多就是你刚刚恢复意识的时候。” “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跟前,我居然一点知觉都没有。小子,你能耐可真不小啊!” 暗处那人道:“不值一提,不过是些小把戏而已。” “把戏?呵呵,这天底之下就属这把戏不能轻视。许多声噪一时,独霸四方的绝世高手,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最终却在这些小把戏上栽了跟头。这事乍一听起来似乎有些滑稽,但不得不承认其中另有一番人生道理。说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呵呵,我的任务很简单,保证张云不死就行。说实话,此行我本不想出来的,但军令难违,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此地。看得罗前辈也是位豪杰,应该不屑于与我这样的后生斤斤计较。既然罗前辈你身体无恙,那就请离开这里吧,恕不远送。” 这下,罗通彻底转过身子,直面站在那里的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思索了片刻,他欣然冷笑一声,并道:“你好像搞错了吧!掌握局势的是我,而不是你。就算要提条件,也应该是我说才对,你凭什么让我离开这里?” “罗前辈误会了。” “误会?哪里有误会?” “误会一,我让罗前辈离开这里,是为了你好,和张云的死活没有关系。误会二,掌握这间秘室局势发展的不是前辈你,而是我。” “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与我叫嚣?” 听到这里,本来倚在墙上的那人,忽然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一股萧杀之气忽然从其脚边扩散开来,并令这间铜墙铁壁的暗室刮起了一股刺骨寒风。 “就凭,我是人皇手下的四季将之一,秋侯颜寻是也!” “哦,怪不得你这般胸有成竹,原来你和那个邵翁一样,都是四季将的一员。” 意料之外,仙木镇驻扎军的统领秋侯颜寻,如今居然出现在了张云的秘室之中。他虽然并没有道明玄机,但从他脸上洋溢着的得意笑容来看,现在的他好像已经勘破一切,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直面罗通。 “你们在蓬莱大陆的事情,我已经从邵翁那里听说了。没想到在那种极端恶劣的形势之下,你们几位居然还能幸存下来,甚至毫发无伤。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人皇会对你们一行人如此关注了。今天你可以选择不走,不过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说着,颜寻直接拿起一把立在墙边的扫帚,并摆出一副战斗的模样,掌中已有真气涌动。见此情形,罗通不禁怪笑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行,你想用那个玩意与我对决?” “呵呵,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用来对付你应该足够了。”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对付我的!” 罗通眼中寒光一闪,手里的栖霜邪剑一晃百变,竟分出数道剑气,尽数射向颜寻的周身要害。可后者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势,却依然表现得不紧不慢,以扫帚为兵器的他,懒洋洋地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圈。说奇怪,那些飞射而来的剑气好像喝醉了一样,居然主动投入到那枚圆圈之内,一经没入其中,便立即威力全失,连一丝风劲都没有激起。看到如此诡异的画面,罗通连忙收收梺霜邪剑,定睛望着那轮怪圈,暗自道:“这小子体内有股怪力,似乎刚要可以克制栖霜的邪性。看来,今天不能继续再战了,还是衔走为妙。” 想到这里,罗通看了一眼二人身后的厚重铁门,纵身便奔了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栖霜寒气冻住的张云,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快,给我杀了他!” “砰”的一声巨响,厚达六寸的特制铁门居然应声倒地,而罗通也随之不见了踪影。见颜寻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态的意思,张云暴跳如雷,指着对方的脑门骂道:“你这个废物,难道是耳朵聋了么!我让你追上,杀了他!” 话至此处,一直低着头的秋侯颜寻忽然昂起胸膛。恍然间,对面所站的张云周身的数个大穴之中都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虽然不会致命,但却一直隐隐作痛,令人惶恐难安。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张云怒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嘴巴有些臭,想帮你治一治而已。” “你这家伙!” “哎,我好心劝你一句,现在最好不要动气,否则,我的凉秋杀气会钻入到更深的地方,到时你想活命可就难了。” “你……你……” 张云本想继续同颜寻争执,却不想身上的异样越来越严重,最终为了压制体内的那股真气,他不得不原地打坐,静心调息。而这时候秋侯颜寻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扇铁门,口中喃喃道:“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另一间秘密之中,神情癫狂的玲刀护法手执兵刃,已然来到逸兴跟前,并准备对其身体进行一番惊天动地的改造。剥开衣衫,瞧准位置之后,冰冷泛光的短刀,径直朝躺在那里的逸兴刺去。可让前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锋利无比的刀刃,刺在对方的皮肤之上,罚好像遇到了一埠铁板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刺入体内,哪怕半分。与此同时,前一刻还神色惊惶的逸兴,此时脸上竟然显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语气阴森道:“你真以为,那种破铜烂铁能够伤得了我吗?” 那玲刀护法还同有回过神来,却被一记不知从来打来的怪劲,直接震飞出去。待重新站稳身体,伸手一摸刚刚受伤的地方,竟然淌出了大量的鲜血与脓汁,这让原本就已经丑陋不堪的玲刀护法,变得更加让人无法直视。抬头看去,那逸兴居然连人带石床,一起立在地面之上,而在他的峰后,赫然浮现首一抹若隐若现的龙影,而先前中伤铃刀护法的,正是它。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那是什么鬼东西?” “哼哼,在你对我出手之前,至少要先了解一下我的背景吧!在幽山这么久,这是我第三次以亚龙的面目出现在外人面前,玲刀护法,你可真是好运气啊!” 第六百四十九章 忧难 不出所料,逸兴轻松解决了玲刀护法,但并没有取走他的性命,而是将人照着自己先前那样重新绑在石床之上,等待其它人发现。刚一出门,同样脱困的罗通也才走到跟前,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招,险些误伤的彼此。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事。”罗通笑道。 “先别出声,逃出这里再说!” 说来奇怪,秘室所在的地方规模极大,但却看不到其它人影,二人一路狂奔,并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了一堵石门,推开向外看去,前方一片漆黑。好在逸兴身为亚龙一员,视力优于常人,这才勉强看清一点前方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凭借多年在幽山生活的经验判断,此地距离地下城并不远。” “哦?看来,这里是他们的秘密据点。这些人的胆子还真大,居然敢在你们幽山的眼皮底下设立这种草菅人命的作坊。说不定,人皇的间奸已经渗透到幽山百姓之中了。” 逸兴点头道:“我很同意你的说法。不过,现在的我们还无法弄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现在还是不要挑明的好,省得打草惊蛇。” 罗通道:“所以你想继续保留这里?可是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已经逃离,秘室的事情早晚会被别人知道,继续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 “话虽如此,但那些可能存在于城里的奸细,若要与外界联系的话,多半是要来到这里的。如果我们能在这里耐性守候的话,也许能够碰到一两个他们的人。” 说罢,逸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拉着逸兴朝暗处藏去。不一会儿,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相继从远处走来,听呼吸声貌似很是着急,以至于气息都乱成了一团。 “嘿,真让你说中了。我出去把他捉过来,好好盘问一下。” 逸兴摇头道:“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再做打算也不迟。”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逸兴愈发看清楚两人的面孔。幽山地下城子民成千上万,他自然不可能记得住每一张脸。可是从二人古怪的外貌来看,应该是地下城的百姓没错。 “哎,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平常这附近应该有专人护守的啊!” 一个人刚说话,另一个人伸手拍了一下前者的后脑袋,出言责备道:“你这个呆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人皇那边准备发动总攻,多余的人马自然要被调遣到前线上,这里没有守卫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什么总攻?难道人皇已经准备强行拿下幽山?”逸兴咬着嘴唇,脑海之中飞速计算着。而这时候,一旁的罗通则低声道:“看来城里的形势不乐观啊!不知道孙无忧他们怎么样了?怪不得这里没什么人,原来主力都被派走了。” 不等罗通反应过来,起先还让他按兵不动的逸兴竟然直接跳到了掩体外侧,前方两人见状立即警惕起来,高声道:“你是谁!” 逸兴慢慢走出阴影,两人一见来者居然是“副城主”,当即面露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朝后退去。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吃完饭出来溜哒溜哒。” “哼!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听见了,你们是人皇安插在城里的探子,是不是?” 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妙,转头双双遁走。然而,如今的逸兴早已是怒不可遏,未曾看清来者的真面目,两记重击已然宣泄在二人的面门之上,牙齿鲜血随之散落一地,样子分外狼狈。双双匍匐在地上,已没了反抗之力,逸兴几步走到跟前,声音冰冷道:“说,幽山那边发生了什么?” 被刚才重击打得嘴歪眼斜的二人见再说只有死路一条,其中一人赶紧道:“人皇的部队已经兵临城下,除了城主府之外的其它地方都已经被完全控制住。新城主和他的几个同伴以及一群家丁还在苦苦支撑,想来应该抗不了多久,差不多也要投降了。” 听到这里,暗处的罗通也索性站了出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人跟前,一把将人拎了起来:“这次的来军有多少人,为首的又是谁,莫非是秋侯颜寻?” 悬在半空之中的那人吓得混身直打哆嗦,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带队之人,小的也未曾见过。至于人数,差不多有一百。” “一百?你在拿我寻开心么?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还以为我罗通是善男信女呢!” 罗通这边就要发力,被其握在手里的那人赶紧求饶道:“大爷饶命,小的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骗您二位啊!真的是一百人,可能还差几个。反正这次人皇派来的先锋军数量并不多,但个个武艺高强,身手不凡,神羿族只和他们打了两个回合,便被几乎全部歼灭。哦,对了,这些人还有个特点,他们都具备不死之身,寻常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不死之身?难道和他们在埋尸地遇到的那些活尸是一码事么?” 见罗通的问话告一段落,旁边的逸兴继续道:“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来此目的又是为何?”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忽然间,坐在地上的那人悄悄往嘴里放了一个圆形的东西,逸兴眼急手快,直接将那异物扣了出来,定睛一看,是一枚褐红色的药丸。 “想吞丹自尽?没那么容易!” 说着,逸兴学着罗通的样子,也将那人举了起来。同一时间,其右手之上电光霹雳,闪现不停。那人知道大事不好,连忙哀呼道:“副城主手下留情。” “呵呵,就算自杀也不愿吐露主子的身份。嗯……倒也算是条汉子。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有气节,又为何背叛幽山地下城,转而成了人皇的走狗!” 经逸兴这番问话,那人稍显惭愧,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终于道:“我们兄弟二人与人皇并无直接关联,甚至连他长得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十年前,我们二人流落到仙木镇附近,多亏那位大人出手相助,才挽回了我俩的性命。在那之后,我和他就成了大人的部下,平日做些力所能及的任务。而就在去年春天的时候,我们接到了一项艰巨的使命,就是前来假意投靠幽山地下城,并且不定时地将城里的情况汇报给上面。这是我能说的所有情况。若还想继续深挖的话,你还是杀了我们吧!” “别别,我哥不说,我说。” 罗通笑道:“嘿嘿,看来还是你识时雾,不像你哥,只知道一味的愚忠。你将人家视作救命恩人,人家却把你们当成可有可无的看门狗,如有必要,随时都能抛弃。” “不……不可能!大人宅心仁厚,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老二,你要赶泄露大人的半点情况,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逸兴冷笑道:“与其威胁你的兄弟,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我这阴雷焚神拳也不是吃素的,你们既然已经在幽山之中待了一段时间,也应该知道这门绝技的可怕之处吧!” 说着,逸兴将那只冒着电光的右手,慢慢靠近对面那人。后者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眼看就要吓晕过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副城主,放手吧!” 城主府内,一众下人手持兵刃,正在做着最后的顽抗。但无奈,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府上仅有几名护卫,已经全部殉职,尸首如今还在外府外晾着,根本来不及收回。而众人的目光之中,满脸血污的孙无忧缓缓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气力。 “无忧,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都怪干娘不好,刚才若不是我一时兴起,杀入到敌军之中,你也就不会前来救我,中了敌人圈套。” 孙无忧苦笑了下,摇头道:“干娘,这不关你的事。就算你没有冲杀进去,我也会跟过去的。毕竟杜勋和霍重……” 听到这里,披头散发的宛然突然混身一震,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双手抓着孙无忧的衣襟,歇斯底里道:“快,快出去救他们回来。他们还有救,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被宛然推搡了几下之后,孙无忧再也支撑不住,二次坐倒在地上。此刻,宛然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猩红的眼瞳就好像着了魔一样,嘴里不断重复着之前的话。 “对不起宛然,我尽力了!” 说完这些,孙无忧的脸上猛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如今九幽魔姬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连番的大战已经令他几乎力竭,眼下她只能勉强保持着“魂雾”的状态,赶紧将人重新扶起,低头一看,其后腰上赫然有一条一匝来长的伤口,血浆还在不住地向外流。 “无忧,你什么时候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你不是和陆媛一起杀出去的话,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孙无忧长吸了一口气,目光涣散,神色绝望道:“因为就是他从背后偷袭我!” 第六百五十章 内忧外患 “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嗯,晾那两个小子也不敢骗我们。别忘了,他身上还有你种下的掌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们死无全尸。” “呃,其实我那是骗他的话。” “啊?” “呵呵,我的阴雷焚神手虽然霸道非常,但能够起效的范围却是十分有限。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唬住他们而已。没有办法,通往城里的路都被那些黑甲人给堵死了,我们只能寄希望在这条所谓的密道之中了。” 没错了,如今匍匐艰难前进的二人,正是之前好不容易从密室之内逃脱出来的罗通逸兴二人。得知幽山与孙无忧一众命在旦夕,两位马不停蹄,立即向城主府这边折返。然而,远远看地下城四周有身着甲色战甲之人把守之后,以免打草惊蛇,他俩只得选择了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密道,也就是他们身下的这条狭窄小路。连番的活动使得通道之中异常闷热,尤其是副城主逸兴汗流浃背。不过,相比起这些,他更为在意的是,外面与城主府之间居然有这么一条鲜为人知的隐藏捷径,这是在他进入幽山几十年都未曾听说过的。他不禁好奇,究竟是谁修建了它。 “不是我波你冷水,但就算咱们潜入到城主府内,真的有办法扭转乾坤吗?毕竟,那些家伙来头不小,居然连那么多护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凭你我二人,如何才能力挽狂澜?” 听了罗通的问话之后,逸兴稍稍调整了一下向前爬动的姿势之后,随即道:“我又没说要和外面的人硬碰硬。既然打不过,那就走为上策吧!” 罗通恍然道:“瞧我这死人脑筋,我都忘了,既然咱们能够爬入城主府内,那么城主府内的人也就能爬到外面。” “呵呵,罗大哥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不过是太担心城主他们的安危,所以一时间没有想过来而已。” 听到这话,位居前方的罗通不禁叹口气道:“我也就纳闷了,明明生前的我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怎么几百年过去了,竟然变得善心泛滥,这样不好。” “怎么说?” “至少对自己很是不好。我是一名剑客,过多的感情只会影响我出招的动作。你是知道的,高手过招,胜败往往都在一念之间,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呼吸时间,也足以判定一场生死对决的胜负。唉,等完了这桩事情之后,看来我得尽早与他们分别了,不然早晚死在他们手上。” 城主府内,下人七手八脚,拿来了治疗所需的药物,孙无忧先是吃了几颗药丸,又在伤口处撒了些药末,以来扼制伤势的进一步恶化。渐渐地,孙无忧那张惨白的脸颊之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血色,一众人也随之将心放下。 “宛然,你要坐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1” 九幽魔姬怒目看着独自一人,抱膝坐着的宛然,火冒三丈,若不是有了之前共患难的经历,现在的她非要亲自出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干娘,你就别怪宛然姑娘了。他也是为杜勋和霍重担心,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听到这里,宛然将头埋到膝盖中间,仍不说话。九幽魔姬看着面容憔悴的孙无忧,随即心疼道:“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再多休息一会儿,我都能活蹦乱跳了。” “你这个傻孩子,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胡话。” 孙无忧笑道:“既然是傻孩子,说胡话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不过,实话实讲,干娘,这次我们可能真的挺不去了。本想为幽山的老百姓做些实事,以好不辜负老城主对我的一番期望。只是,我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未能活着的时候杀退这些入侵者,真是不甘心。” 说到这里,孙无忧朝地上吐了口血痰,紧跟着大口喘息起来。九幽魔姬将一床被子盖在孙的身上,声音柔和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想着别人。境池那个老贼,枉我对他印象一直不错。他连招呼都没打,就将城主之位传给了你,自己却不知跑到何处风流快活去了,这种不负责,不计后果的行为,实在可恨。说不定,他一早就算准幽山会有今日劫难,所以才找你做了替罪羊。” 孙无忧道:“干娘,你听我说。我与老城主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从他的眼睛之中,我能读到他的真诚与善良,即便他不辞而别,还将幽山这么大的重担转给了我,那也是他另有苦衷,轵是不能与我说明罢了。况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我只希望外面那群煞星能够晚一点发动下一轮攻势,这样我们就能多一点休息的机会。” 孙无忧话音一落,本来一个人坐在远处的宛然忽然又道:“你们只管自己,却忘了外面还有两个大活人呢!现在每过一刻,他俩生还的机会就要缩减一分。等你恢复好了,他俩的墓碑都竖起来了。” “你这死丫头,要不要我现在送你下去给他俩开路?” 九幽魔姬忍她还过,又要发作,孙无忧连忙道:“干娘,让他说吧!这样我还能好过一些。毕竟,如果不是杜勋与霍重二人舍身相救,被关在外面的就是我了。” 经过了一段不长长短的空当期之后,城主府外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谁!”孙无忧撩开沾满血污的被子,中气十足地大声道。 “嘿嘿,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们这里有您的两个朋友,他们有话对你说。” 孙无忧眉头微皱,起身就要靠上前去。九幽魔姬见状连忙呵斥道:“别去,小心圈套。” 孙无忧转过身来,面带笑容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接着,孙无忧来到门后,开口向外道:“你说的两个朋友是杜勋和霍重吗?” 话一出口,只听门外传来了阵阵怒骂,其中还掺杂着另一个人的声音:“孙无忧,千万别出来,更不要上他们的当。这些家伙想拿我们当人质,诱你出来投降。我霍重虽然技不如人,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开门。以后有机会去到太一门,替我们跟师傅说一句,下辈子我俩还要当他的弟子。” 听到这里,孙无忧双拳紧怀,以至于手臂上的一道伤口都随之绷裂开来,鲜血再次从中流。 “孙无忧,听得见么?你把那个宛然叫到跟前,我有话和他说。” 一听是杜勋的声音,宛然“噌噌噌”载到大门处,当即急声向外面吼道:“杜勋,你怎么样,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哼哼,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晾他们也不敢动我。宛然,你听好了。离开城主府后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跟着孙无忧他们继续混下去了。” 听到这里,宛然再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近乎吼叫地向外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今生今世,都跟定你了。你不要放弃,我这就开门出来救你!” 说着,宛然伸手就要去挪开门上的横木,不等孙无忧出手阻拦,外面的杜勋已经怒叱道:“宛然,你要敢出来,我这就自绝经脉。” 宛然乖乖将手收回,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故作坚强道:“我不开门,你也不许死。” 见大门没有开启,杜勋暗松了口气,随即笑着道:“你不知道,我曾经也是个犯下无数罪行的恶人,好在有师父、师兄,孙无忧,魔姬,以及罗前辈的帮助,我才活到了今天。不过,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了。这或许就是我为偿还罪责应该付出的代价吧!” 话至此处,霍重转过头来,看着对方那张青一块,紫一埠的脸颊,哭笑不得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一死了之还不行,偏偏还要成为威胁别人的工具。” 杜勋并没有看霍重,而是目视前方,一本正经道:“如果说起我杜勋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除了你霍重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了。之前在潜龙渊的时候害得你差点搭上性命,这次又令你与我一同受罪。如今看来,这一世是没有机会报恩了,下一世,我一定当牛做马来还你今生恩情。” 霍重看着杜勋许久,“噗哧”笑了一声,摆出一副平时少有的懒散样,边说边笑道:“你祸害我这半生还不够,居然还要祸害来世的我?算了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果真有来生的话,我一定会安心待在山上跟着师父修行,再也不要听你的鬼话,陪你下山吃喝玩乐。” “哎,可是我看你在青楼里喝花酒的样子,并没有那么痛苦嘛。” “你……说好这桩事撂下不再提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最后一次。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怀念在蓬莱大陆的日子。不知小翠有没有找到好的归宿……” “不换是名门高徒,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思在些谈笑风生,佩服。” 杜勋与霍重双双回过头来,只见大皇子瑞兆赫然站在黑甲人之间,而在他的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倏然闪过。 “陆媛!” 第六百五十一章 叛友 “陆媛,怎么是你?” 面对突然现身的同伴,杜勋霍重二人皆是面露诧异之色。而就在这个时候,与其一同出现的大皇子瑞兆忽然怪笑道:“怎么不能是她?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陆媛在来幽山之前,便已经与我私定终生。老天有眼,让我们二人再次相遇,简直就是天作之合。陆媛,你说你高兴不高兴啊?” 说话间,瑞兆抬起自己那只灰白色的手掌,轻轻拂过陆媛的脸颊,后者身体随之向后倒退了一步,接着略带娇嗔的口气道:“别,大家都看着呢!” “哈哈哈,这有什么害羞的,反正你早晚都会是我瑞兆的女人。别说摸你的脸,就算是……哈哈哈……” 下面的精鄙之语,杜勋已经完全听不下去,本已经视死如归的他,突然起了反抗的念头,身体不停与周身的重重锁链抗衡着,开口怒啸道:“陆媛,这是怎么回事,快说!” 此话出口,陆媛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惊惶之色,而后才恢复了正常,并且不徐不急道:“抱歉,是我骗了你们。” “骗?你骗了我们什么?只是因为隐瞒了你和这人的关系?” “不,其实这次与你们下到幽山之中,我有自己的秘密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 瑞兆笑道:“说了都是稠密任务,如果这都被你发现了,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陆媛继续道:“你们还记得刚到药铺时候的情形吧,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被授业了全新的任务,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赶到了你们的身边。” “你……你是他们按插在我们之中的奸细?” 瑞兆突然狂笑道:“原来你们两个也不是太傻嘛!没错,我和陆媛的目的都一样,那就是杀死当今的幽山大帝,让幽山地下城彻底瘫痪。” 杜勋咆哮道:“可是,幽山大帝早已离开了地下城,为何你们还要围攻城主府?” 陆媛叹息道:“看来,你们没有搞清楚。谁当这个幽山大帝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让他活在世上。只有让幽山大帝消失,幽山地下城才能彻底灭亡。” “为什么?你明明和幽山无怨无仇,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陆媛一脸无奈道:“对不起,但师命难为。既然师父他老人家下发的命令,我陆媛就没有不从的道理。” “师父?你师父又是谁,难道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瑞兆讥笑道:“什么你们他们的,现在陆媛和我们是同一阵营的人。你可知道,如果不是陆媛城主府内的情况如实反应给外面的接应,我们又怎能如此轻松地突然重重守卫,直捣幽山黄龙呢?” “你这个混蛋!” 如今的杜勋怒不可遏,近乎疯狂地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我!难道,你对我的感情也假的吗?” 经杜勋这么一问,陆媛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下,瑞兆看出她的异样,随即不怀好意道:“怎么,短短几天的相处,你真对这个丑八怪动心了?还是说,你是因为脸上有伤,不知不觉之间与这个家伙产生了一种共鸣,所以现在开始可怜起他了?” “没……没有。”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里面的新城主看样子是要将缩头乌龟做到底了。为了让他们主动现身,必须要使些必要手段。这样,既然你承认自己与这些人并无多余的情感,那这个坏人的角色就由你来扮演吧!” 说话间,瑞兆从身后接过一把匕首,随即递到对方的面前:“用这把刀让他俩冷静冷静,我就不信看到他们两个受到凌迟酷刑,里面的人还能继续处之泰然。” “这……” “怎么,下了手?” “不是。只是,我还从未用过这么细致的刀法,我怕控制不好。” 瑞兆劝慰道:“哎,那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有两个人么,你先拿其中一个练练手,等试的差不多了再朝另一个下刀。一回生两回熟,早晚能够得心应手。况且,这两个早晚是要死的,提前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之所以不让黑甲武士强闯城主府,蛤是因为担心里面会有埋伏。不过,这么久了都没见里面有什么起色,想来是我多虑了。就算姓孙的那个小子不出来,我瑞兆照样可以带人冲进去,无非就是多损失几名好手而已。好了,我已经把你的后顾之忧全部解决,现在可以动手了。” 说完,瑞兆让开了一条路,让陆媛。杜勋二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手里那柄明晃晃的刀刃,死期将至的杜勋忽然苦笑了一下,随即道:“罢了罢了,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前半生作孽太多,最后自食恶果。陆媛,你不用内疚,既然你不是成心欺骗我们,我就原谅你了。你不是要拿我们开刀么,先朝我下手吧!我的脾气也你知道,急是急了一些,我可看不得我师兄在我面前受辱挨刀。师兄,师弟对不住你,我要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杜勋运起身上最后的一缕真气,欲要当场自戕身亡。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鬼魅的身影忽然从后排飘了过来,一把按住杜勋的天灵盖,一热白色蒸气登时窜出体外。 “你是……春爵!” 是了,刚刚在最后时刻拦住杜勋逢杀行为,并为其散去身上真气的,正是那个之前于潜龙渊中与他们有过冲突的春爵邵翁。只是,此时的他气势不再像人家那般盛气凌人,甚至还有一些谦卑的意思。看到这一幕的瑞兆当即拍手叫好道:“不愧是四季之首,春爵邵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不是应该在父皇的身边,怎么突然间跑到了幽山之中?” “我是奉人皇之命遂来通传圣谕的。” “哦?父皇说什么?” “人皇大人说让你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伤了如今的新城主——孙无忧!” 此话一出,瑞兆脸上得意之色登时全消,随之一股幽怨之气笼罩在面容之上。 “父皇真的是那么说的?” 邵翁道:“人皇圣谕,卑职不敢有丝毫篡改,否则后果皇子您是知道的。” “哼哼,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皇子。可是,我明明记得来的时候父皇再三向我叮嘱,一定要将幽山拿下,更不能放过城主府的任何一个人。你现在叫我放手,是不是有点太过突然?还是说,这里面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距,所以春爵你听错了呢?” 听到这里,杜勋狡黠地笑道:“嘿嘿,看起来,今天你是没办法对孙无忧下手了。” “孙无忧杀不了,至于你嘛,我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说话间,瑞兆抬腿踢落陆媛手里的匕首,随手将其凌空抄起,笔直地朝杜勋刺了过去。同一时间,许久不曾移动的城主府大门忽然打开,一道快疾的身影随之从来暴掠起来,眨眼之间便已冲进到黑甲人的队伍。 “瑞兆,给我滚开!” 在刀尖即将刺入到咽喉之际,那人飞出一手,直接将瑞兆扇飞出去。杜勋与霍重见状,不由得惊声道:“孙无忧!” 孙无忧转过头来,淡然一笑,随即道:“对不住了兄弟们,我来晚了。” “你这个笨蛋,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人皇那边虽然对你网开一面,可这家伙不会轻易罢手的。” “哈哈哈哈!” 在阵阵刺耳的笑声之中,瑞兆缓缓站起身来,扶着已经折断的脖颈轻轻一扭,原本耷拉下来的头颅竟然重新接驳了回去,看上去一点伤都没有留下。 “没错,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孙无忧,你今天死定了。” 邵翁眉头微皱,语气略显低沉道:“皇子,请你三思。毕竟人皇大人的命令,若是忤逆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恐怕……” “恐怕,恐怕什么?我都已经变成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了,我瑞兆还会怕什么?这家伙今天必死无疑,谁都别说替他说情!” “既然如此,那就别管卑职冒犯了。” “呵呵,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费话。别说是区区春爵,就算是四季将今天都在,我瑞兆也不怕你们!” “砰砰”跺了两脚,瑞兆周围的地面之中,随之爬出大量活尸,个个凶神恶煞,恶臭熏天。孙无忧见状随即道:“春爵,有件事情麻烦你,替我照顾好我的两位兄弟,我来和这家伙算一算帐。” “哈哈,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以为凭借你那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还能有资格与我正面交手吗?” 说着,其中一具活尸忽然全身灰气缭绕,随即化为一阵微风,飘向瑞兆的身体之中。顷刻间,瑞兆的气息急速攀升了不知多少,一股看不见却又异常清晰的威压随之作用在孙无忧的脊梁之上,欲要将其拍倒在地。可即便已经身受重伤,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然毫不示弱,就在身体即将临近极限之际,又一道人影从那城主府中奔了出来。 “孙无忧,我们回来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心不死 来者还能是谁,当然是从密道之中钻出来的罗通、逸兴二人。而一经见到两位出现,事先早已埋伏在四周的众多幽山战士纷纷杀出,随即与那一众黑甲武士斗成一团。 “你们……” “哈哈哈!我们的孙城主,不用害怕,我们来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如雨点般密集的凌厉剑气从天而降,负责控制住杜勋与霍重二人两名黑甲人立即被斩飞出去。同一时间,逸兴来到孙无忧的身旁,后者身形随即一晃,差点瘫倒在地。 “属下无能来迟了。” 看着这两张熟悉的面孔,孙无忧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逢凶化吉。” 逸兴转身对那一众战士道:“听好了,你们严防死守,别让这些人进入城主府。我与城主大人进去处理一下伤口,马上回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当场吞食一具活尸的瑞兆,此刻杀气大盛,春爵邵翁见状,随即冷冷道:“瑞兆皇子,你似乎已经失控了。” “哈哈哈!连人皇那个老家伙都除不去我身上的邪性,你又能如何?既然你选择和他们站到一起,那我就连你一起收拾。过来!” 说话间,瑞兆猩红的嘴唇忽然拼命张开,随即一股夹杂着浓烈血腥气味的怪风自其体内陡然掠出,当即卷住邵翁的身体,欲要将其吸入自己的体内。因为事发突然,邵翁反应不及,一时间之间竟然着了他的道,甚至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生死瞬间,一枚石子不知从哪个方向射了过来,刚好击中瑞铛的面门,一篷血雾立时喷射而出,而那股怪风也因此停了下来。 “老大,几天不见,你的功夫似乎退步了啊!” 邵翁扭头一看,脸上的阴沉随即消失无踪,进而满面红光道:“原来你这家伙还没走啊,颜寻!” 最后时刻,仙木镇守卫军总将秋侯颜寻,终于抵达战场。而在其身后,小五伍锋也带着自己的手下尽数赶到,一经出现便与在场的黑甲武士大战起来。虽然实力不敌,但依靠着数量优势,也能勉强限制住几名黑甲武士的动作,使其无法自由活动。 眼见自己的友军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虽然情况已经不容乐观的孙无忧,此刻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恍然之间,人群之中一双眼光忽然落在孙的身上,随即一道寒光笔直地朝他猛射过来,直取身前死穴。 “陆媛!” 刚刚恢复自由之身的杜勋见那陆媛再次对孙无忧痛下杀手,当即怒火中伤,抡圆的巴掌顺势送了过去,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对方的脸颊之上。巨大力量的贯注之下,陆媛那单薄的身体竟然打得飞了起来,脸上的面纱也因此被震成了碎片。 然而,倒地之后的陆媛就像着了魔似的,再次站立起来,依旧手持长剑,怒冲冲地朝这边奔来。杜勋还要继续出手,但孙无忧却是叫住了他。 “算了,让他过来吧!” 转过身来,陆媛的剑已经逼至跟前,只需眨眼的工夫便能刺入到他的胸膛之中。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把抓住那柄锋利剑刃,并且一脸严肃道:“你真想取我的性命吗?” 陆媛努力尝试拧动手中剑柄,但自己的兵器却已被孙无忧牢牢锁住,根本无法抽离。见自己大势已去,她当场恼羞成怒,近科咆哮地怪叫了几声之后,紧接着面露诡笑道:“我说了,不是我要你的性命。说实话,起初见到你的第一眼,我还是相当厌恶的。但通过之后的一些事情之后,我对你看法改观了不少。但有句话你应该清楚‘天意难违’。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只是巧合的话,那我们二次重逢之后,一切就已经命中注定。我若不杀你,师父就会杀了我。你知道的,我还有大仇未报,我还有许多未曾见识过的东西,等待我亲自前去享受。地下城本就是一种不该存在的地方,幽山以及其它那三个地方,对于地上界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如若不能尽早除去的话,以后定会发生不可想象的厄难。所以为了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百姓,也为了我这个丑八怪,你就乖乖去死吧!” 这边,孙无忧的手掌已经有些发麻,夹住剑身的力道随时都有衰退的危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藏于孙无成体内的九幽魔姬忽然显灵,直推一掌,直接将陆媛击退出去。 “丫头,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下一掌的力道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陆媛本想继续提剑,却不想九幽魔姬那看似普通的掌劲,竟然内含玄机,虽然没有打伤他的脏腑,却在进入经脉的一瞬之间,络络尽数土封锁,使其无法继续运气。“哗啦”一声,长剑掉落在地。陆媛看着躺在脚边的那柄兵刃,一时间竟然陷入到沉默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与我为敌?为什么我有兄长不能相认,为什么我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被遗弃。义父待我很好,可好人却不长命。我本以为师父是我此生的最大恩人,但他为何又要缕次令我做那些我讨厌的事情!人不能杀,剑都举不起来,这样百无一用的废人,还挂着一张吓人的丑脸,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说到这里,陆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凶狠之色,紧接着唯一能够动弹的左手猛然竖起,团队而朝自己的面门拍去。九幽魔姬反应迅速,当即化为一条气锁,直接将其手掌拉住,并且厉声喝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死不能解决问题!” “我陆媛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就在陆媛准备继续寻死之际,原本站在后方的杜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跟前,伸手将其手臂放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刚才受到对方掌掴的缘故,还是因为心中有愧,此时的陆媛 不敢去看杜勋的面庞,脖子都缩回到衣服之中,如同一只受了惊的乌龟。见情况已经暂时控制住,九幽魔姬这才解开了气锁,并说道:“我和无忧先回去疗伤,你们在这里先顶一下。” 霍重震开身旁的黑甲人,当即呼道:“去吧!就算这条命不要了,我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入城主府!” 片刻之后,被杜勋抓着手臂的陆媛,忽然道:“人都走了,你不用怕我再次出手了。” “你误会了。我抓着你不是怕你伤害大家,而是怕别人伤害你。” “什么!” 陆媛身体一震,旋即抬头看向那张带有半边胎迹的面庞,一张与自己一样,都有瑕疵的面容。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人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惺惺相惜,同情一个和自己有类似遭遇的苦命人。但随着了解的深入,她渐渐地为这个活泼开朗,看似玩世不恭,却又满腔热血的大男孩,彻底迷住了。如果没有之前那些痛苦的过往,没有那个所谓的师尊,她真的愿意与眼前的男人长厢私守,安安静静地过完平凡的一生。 可是…… “呲!” 陆媛的身体虽然莫名地沉重,紧接着杜勋发现一柄刀刃竟然穿过对方的身体,径直顶在自己的腹部之上,却并未划伤他的身体,甚至连身上的血痕都是陆媛的。 “没用的东西,去死吧!” 一刀戳中陆媛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与春秋二将酣战的皇子瑞兆。如今的他杀心大起,适人便斩,不分敌我,而陆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幸中招的。见自己的一刀正中要害,瑞兆狂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抽回兵器,继续与对手打作一团。杜勋见陆媛倒下,赶紧上前进将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帮着她尝试堵住伤口处的流血。可是,这一刀插得太正,太深,可以说是回天乏术,陆媛开始耳鸣,眼前的事物也随之开始模糊起来,直到什么地都看不见。 “杜勋,替我向孙无忧说声对不起……” 历经千难万险,孙无忧终于被带回了城主府中。先前,因为一再逞强,原本已经愈合的刀口,再次裂开。副城主逸兴赶紧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为其止血疗伤。 “魔姬前辈,你同我去府中拿些药过来,我知道哪里藏有老城主精心调配的上好金创药。” “嗯,事不疑迟,咱们快去快回。对了,宛然,你和其它下人先在这里照顾一下孙无忧,我们去去就回。” 眼看伤口的鲜血不断渗出,宛然热泪盈眶,突然对旁边的下人道:“快,去找些干净的布条回来,我要为他止血。” 下人应诺之后,转身去往内院。如今,除了前方用以抵御黑甲武士的家丁之后,偌大的前院之中,就只剩下孙无忧与宛然二人。后者大呼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两眼微瞑的孙无忧,口中居然说出了一句半梦半醒的话:“你终于忍受不住了么?” “什么?你说什么?” 前一刻还泪流满面的宛然,现在居然笑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宛然一刀 “以下犯上,谋权篡位,你们想过回到皇城之中如何向我父皇交待么?” 邵翁一招春蒐杀道逼得皇子瑞兆连连后退。同一时间,秋侯颜寻从另一方向冲杀而来,以其百废兴诀暂时组装而成的废甲战兵,以其诡异多变的身法,直接来到瑞兆身后,以一记耀眼的光波功,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哼,如何和人皇交待那是我们二人的事情。不过,你私自授意黑甲武士进攻幽山,还公然违背人皇的意愿,该担心的应该是你吧?” 说到这里,邵翁缓步向那趴着的人走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黑气突然自那瑞兆的身下砰然释放,紧接着阴森的笑声回荡在空间之中:“哈哈哈,你们以为挡住了我和黑甲武士,那个孙无忧就能平安无事了吗?忘记告诉你们了,在下到幽山之前,他就已经中了我的血僵之毒,这个时候,应该也差不多该毒发了吧!” “什么!” 城主府内,逸兴和九幽魔姬抱着几个木匣,刚刚回到前院,看着地上的血污,已经空空如也的大厅,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 “孙无忧!宛然!你们去哪里了?” 九幽魔姬尝试性地呼叫了几声,四周却是毫无回应。回头朝逸兴看去,后者随即道:“前辈莫要着急,兴许是他们觉得这里温度太低,所以回房中休息去了。” “不……不会的,一定是出事了。我能感觉到……”、 九幽魔姬嗅了嗅地上的血迹,接着道:“这血还很新鲜,不像是之前伤口流出来的。难道,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吖到了城主府内,把他们二人给挟持走了?” 逸兴望了望门外依然激烈的战况,当即摇头道:“不可能!如果真有人闯入城主府的话,这里不可能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唉,这样,我去四周找找,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别……我和你一起去!” 说着,九幽魔姬化为一团黑气,笼罩大逸兴身后,二人夺门而出,转身去往城主府的后院。 “看,这里有血迹!”九幽魔姬惊呼道。 “是了,看来他们是朝后院去了。以孙无忧的状态,应该走不远。就算是被人绑住了,后盾他们的人速度也不会太快。” 幽山地下城虽然位居地底深处,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光亮。尤其是城主府的上空,甚至还有几个罕见的孔洞,虽然个头不大,却能将外面的阳光引入到城主府内,为在此生长的植被提供了难能可贵的能量。 孙无忧抬头望前那遥不可及的光源,随即轻咳了几声,重重地倚靠在身后的假山之上。 “干甚将我带到这里,当场把我杀了岂不是干脆利落,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顺着孙无忧的目光,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赫然站在水边,后者凝望着水中的妖艳花朵,不住地出神。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端倪的?” 孙无忧深吸了几口气,以来缓解来时路上的疲倦感,而后才笑道:“本来只是些零碎的线索,若是平常时候,我根本不会怀疑你。只是,刚才在前院的时候,你身上的杀气太过浓郁,就连昏睡之中的我都被吓醒了。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天真烂漫的你,居然会对我动了杀心。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宛然。” “呵呵!” 直到这个时候,宛然才终于回过身来。不同于以往的单纯模样,如今他的眉宇之间居然透露出一股莫名的邪气,眼中的光芒也变得锐利明亮起来。此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柄一知名的短刃,虽然还未出鞘,但从其中散发出的浓郁血腥气就能想象到,死在它之下的究竟是多少亡灵。 “没想到,糊涂了一路的你,居然在生命最后时刻醒悟了过来。不错不错,至少这样你就能死个明白了。” 说到这里,宛然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到孙无忧的身边,顺势坐到一旁的石头上,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裙摆,这才继续道:“其实我们相遇只是一个误会。那天在醉欢楼,我是想趁夜将张云他们几个一起送上西天的。” “为什么?就因为张云强抢民女?” “哼哼,张云那家伙虽然坏事做尽,不过姑奶奶我还没有那么多闲心雅兴,不会去管本职之外的琐事。重新认识一下,我乃人皇之女,崇宛公主。” “崇宛公主?你是尊檠的妹妹?”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从小在外面长大,在回到皇城之前,从未与其它皇子见过。我当被父皇的神羽军带回去的时候,你说的那位尊檠就已经离开皇城了,所以先前的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也从未叫他他一声‘兄长‘。” 孙无忧艰难地挪动一下身子,以来缓解背上的酸痛感,继续道:“所以说,授意你去杀张云,包括与我们一起活动,这都是人皇的意思?” “并不全是。张云那家伙近几年有些得意过了头,公然打着皇家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可是父皇碍于情面,并没有直接出面处理此事,而是让我前来打探虚实,然后再做定夺。说来也是巧了,我才到了目的地,便被他的家丁撞见了。于是我将技就技,故意让他们将我捉进了张家之中,而我便准备在当夜动手,将那张云连同他的爪牙一同铲除,永绝后患。” 孙无忧笑道:“人皇对你还真是放心啊!换作是我,万万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险,更何况,你还是女儿身。” “女儿身又怎么了,许多时候,女儿身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容易许多。你能否认,如果不是我的这副皮囊,你会对我如此放心么?” 孙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到底,你们和张云都是同一类人,都会被好看女人的外貌而迷惑住。而在你们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之际,也就到了最为松懈的时刻。不得不承认,我的功夫确实不如你们男人好,甚至连一个猎人都能与我周旋几招。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足够耐心,只要足够隐忍,你们男人自然会将破绽坦露出来,到了那时我还不是想如何就如何。你说对吧,孙城主?” 孙无忧笑道:“是的,单论城府而言,你确实已经远远胜过我们这些男人了。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对杜勋的喜欢,也是假装出来的吗?” 此话一经出口,宛然手里的短刀竟然直接掉到了地上。不远处的水面上,不知掉下来一个什么物体,竟在池塘之上激起了一圈圈波纹,由远及近,直至撞在池边的石头之上。 “你问这个干嘛?” “呵呵,没什么。其实,自打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人十分奇怪。不同于陆媛,虽然你俩都对杜勋心生好感,但陆媛的反应却更像是正常女人应有的表现。而你太过招摇,太自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王室‘独有的霸道。所以,自打开始接触的那一刻,我便对你心生芥蒂。现在看来,我的顾虑是没有问题的。” “什么?没有问题?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的现状。别忘了,现在你的性命就在我的手心里,只要我手里的刀轻轻一抹,就能立即送你归西。” “哦?是么?但为什么我觉得,人皇的交待并不是如此呢?” 随着孙无忧的话语推进,宛然眼中的凶光也变得愈发明亮,如同两柄尖刀一样,嵌在瞳仁之中,恨不得现在就将面前的人一招了结。 “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谈不上,充其量只是猜测而已。但通过我所见所闻,至少在我看来,人皇对他的子女并不算好,甚至有些残酷。从恪晷到尊檠,再到瑞兆,他们三人无一例外,都受到自己父皇的非人虐待,甚至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作为一个自小便在外面养大的孩子,人皇不可能会对你格外关爱,甚至还可能变本加厉,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人皇让你去到张云家中,不是索取他的性命,而是让你许配给他吧!”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孙无忧微笑道:“我说了,只是猜测而已。如你所说,女人好看的皮囊常常会成为迷惑男人的最好工具,人皇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向来喜欢利用子女的他,又怎会错失这么好的条件。正因如此,你才会如此渴望拥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哪怕对方是一个脸上长有胎迹的怪男人。陆媛喜欢杜勋是因为容貌缺失的共鸣,而你则是赤裸裸的报复。你想通过这件事情让人皇伤心,让他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不过,你妗子搞错了。人皇能走于今天这一步,所凭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出勾人能力,更大程度是他股杀伐果断,不近人情,断绝情欲的狠辣。于他而言,他的女儿嫁给张云,嫁给杜勋,亦或嫁给什么阿猫阿狗,这都没有关系。他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下太平!” 第六百五十四章 猝然一战 “哈哈哈,好一个天下太平!” 见孙无忧的目光时不时朝来时的那条小路瞥去,宛然冷笑道:“不用看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把你放在这里,与你耐性谈话。这里有先前建造城主府之初,便被提前设下的屏障,一旦开启,四周便会出现一种奇异阵法,能使人的感官发生变化,进而达到‘隐形’的效果。所以,就算其它人追来,也不会发现你我的存在。” 孙无忧苦笑道:“为了对付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既然你之前没有来过城主府,又为何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呢?” 听到这里,宛然随即站起身来,举步来到孙无忧的面前,伸出一指挑起对方的下巴,声音冰冷道:“因为修建城主府的主理人,就是我的祖上啊!” “什么?天底之下居然还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呵呵,你以为人皇能够做到自己如今这个位置,全是靠自己的实力与运气么?其实自打开始,曾经的皇这到便已经盘算好了这一切。就算自己不幸殒落,提前安插好的后手也会顺理成章接替自己,成为新的人皇。说到底,众始至终,初升大陆的权力集团就没有改变过,只是换了一个门面而已。” 孙无忧无奈道:“看来,还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太过天真了,到头来免不得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不,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他们眼中的棋子,否则父皇又怎会忍心让我嫁给那个又老又色的张云呢?” 说话间,宛然抽出鞘的刀刃,在孙无忧的面前虚晃了一下,随后道:“本来呢,我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可不知皇城那边发生了什么变化,父皇居然要保你一命。我那疯子大哥已经杀红了眼,说什么也要置你于死地。我完全可以在这里要了你的命,然后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 孙无忧笑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不打算杀我了。” 听到这里,宛然忽然搂起孙无忧的脖颈,将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并道:“没办法,你知道太多事情了,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否则被杜勋知道了我的事情,可是会怪我一辈子的,说不定还会亲手要了我的命。” 孙无忧低声道:“你说的也在理。” 宛然故作喜悦状道:“这么说,你愿意去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宛然,手中刀刃忽然朝对方的咽喉猛戳了过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那双无神黯淡的眼瞳之中,竟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血红色,紧接着他像发疯了一般,在刀刃还未刺中自己之前,率先一口咬在宛然的脖颈处,后者连忙撤身,却不想被咬中的部分竟然直接被孙无忧撕扯下来,鲜血立时淋湿了半边衣衫。 “你……你……” 宛然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脸惊骇地望着对面的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他分明记得,对方已经身受重伤,自己还在孙的身上点了几处大穴,以防其临死反扑。可让她想不通的是,在双重保险的情况之下,孙无忧为何还能活动,而且此刻周身上还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死亡气息,皱是令人费解。 “到死都不安生么?既然你不愿意乖乖去死,那就别怪我重宛不留情面了。” 说着,宛然猛然搠出手中的刀刃,对面的孙无忧连看都没看,竟然直接伸手将飞来的兵器摚飞了出去。再次向前看去,刚刚还半跪在那里的宛然,如今已经不知去向。可是其身上独有的体香,却在这个空间之中越发浓郁,颇有一种酥骨迷魂之意。 “受死!” 忽然间,空荡荡的地面之上,竟然多了一道快疾的身影,随即两记重掌一同推出,迎面打在孙无忧的胸膛之上。别看宛然身体玲珑,但这一招的力道却是刚猛十足,竟令孙无忧那庞大的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甚至还撞断了身后的一座假山。见人倒在碎石之间,一动不动,宛然得意地挺起胸膛,摆出胜利姿态,说道:“真以为人皇之女只是虚有其名的草包么?和其它兄长一样,我也继承了父皇的优良血统,仅用了一年半的时候,我便已经拥有了如今这般修为,以及异乎寻常的怪力。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的!” 向孙无忧走去的宛然,随意一脚,竟将一枚头颅大小的石头,直接踢入到水塘中央。而此刻,见识到宛然恐怖力量的孙无忧,终于勉强缓了过来,双手撑地,剧烈地咳嗽起来。抬起头来,宛然的那双小巧玲珑的脚掌已经来到跟前,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便会像刚才那块石头一样横飞出去。 “怎么,刚才已经是你最后的力气了吗?那我还有些失望呢!” 说到这里,宛然猛然被侧颈上的刺痛惊醒过来,伸手一摸伤口,见自己的手中满是血水,一股强烈的怒火登时冲上脑海。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死无全尸!” 说着,宛然变手为爪,直接扣向对方的天灵盖。可也就在同一时间,早已精疲力竭的孙无忧竟然重焕雄风,身体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巧妙地避开了宛然的爪功,并顺势跳到了对方的臂腕之上,准备继续暴虐。 有了方才的惨痛经历之后,如何的宛然再也不敢小瞧孙无忧,一时间,精妙绝伦的擒拿手法连续使出,无一例外,全部朝孙无忧身上的各处大穴猛攻过去。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孙无忧非但动作古怪,就连身体也因此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剧变,寻常被视作要穴死穴的部分,眼下竟然好像被灌入了铁水铜浆一样,攻过去非但没有取得效果,反而震得自己的指尖生疼。几轮对招之后,宛然毕竟还是女儿身,论身体的强壮程度,远不如孙无忧,于是暂时败下阵来。再看对面伏在地上的孙无忧,已经彻底陷入到癫狂之中,七窍之中还会喷出阵阵血雾,如同传说之中的恶鬼一般。 “可恶!这家伙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何突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难道是我收到的情报有误,这小孖还有其它未曾展现的惊世绝学?” 见脚掌功夫奈何不得对方,宛然脚掌一跺,随即将掉在地上的兵刃重新拾了起来,惊叱一声之后,再次朝孙无忧袭去。这回,有了兵刃的加持之后,宛然的招式虽然不如先前那般灵活多变,但一招一式之间的凌厉霸道,却比刚刚还知强了多少倍。就算孙无忧是金刚不坏,在如此猛烈的急攻之下,仍旧难免挂彩受伤,一道道血痕接连浮现在皮肤之上,转眼之间便已将他自己化成了半个“血人”。 “哼哼,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血能流!” 宛然看准时机,借着孙无忧缩身的空当,直接将手中刀刃刺向对方的面门。后者架掌去挡,却不想这时候宛然突然变招,转而戳向右侧的眼睛。只听“呲”的一声异响,孙无忧惨叫了一声,整个人随即翻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地在那里打起滚来。 “呵呵,就算你再怎么厉害,眼睛这种软肋,你是万万无法克服的。看来,今天是我赢了!” 为免夜长梦多,宛然打算趁机解决了孙无忧,然后借由密道就此离开。谁知才向前面走了半步,自孙无忧眼窝这中淌出来的鲜血竟然飞速变成了黑色,紧接着一张巨大的鬼脸平地升起,径直扑向对面的宛然。 “轰!” 正在城主府后院寻找孙无忧踪影的九幽魔姬与逸兴,被不远处的一道冲天火光吓了一跳,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副城主逸兴不由得道:“那个方位,我们不是已经去过了么?还有,我和罗通前辈潜入府中那条密道,就在附近。” “哦?是吗?快去一探究竟!” 转过一个个拐角,掠过一座座顽石假山,浓重的血腥气提醒着他们,前方发生了大事。直到穿过那片树林,来以水塘边上,二人终于发现,混身是血的孙无忧,瘫软在一旁的怪石边上。而在他的脚边,一个上半身被血污染红的女人扑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城主府外,与春秋二将斗了不下百轮的瑞兆终于显露疲态,但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嘿嘿,时候差不多了,我那个好妹妹应该已经完全我交待的任务了吧!” 邵翁眉头一拧,随即对身旁的秋侯颜寻道:“不好,听他的语气,城主府里似乎有他们的内应。” 颜寻操纵废甲战兵,欲要强行制住瑞兆的身体,却不想地面以下忽然又蹿出数具活尸,前仆后继地扑向傀儡人的身体。而这些活尸就好像饥饿的猛兽一样,七手八脚,竟将偌大的战斗机器拆成了碎片。最后时刻,颜寻怒喝一声“炸”,将废甲战兵体内最后的那点能量全部引爆,剧烈的轰鸣声直接将一众掀翻出去,待尘烟散去之时,众人愕然发现瑞兆皇子居然不见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废甲战兵 就在那边的战场之上发生巨大爆炸之际,失魂落魄的杜勋抱着已经冰冷的陆媛瘫坐在地上,两眼发直,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旁边,霍重正以自己的暴威神拳,竟前来的黑甲武士一次又一次击退出去。然而,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前来的敌人数量众多,霍重已然有些吃不消,当即回身怒叫道:“杜勋!你还要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与其在那里自暴自弃,不如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这一干人的身上,他们才是害死陆媛的罪魁祸首!” 一记重锤砸来,霍重忙不择乱,虽然身体避过了致命的力道,但随之激起的风浪却直接将其震飞出去。不等回息,那枚黑色的大锤再次迎面砸来,就在他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之际,一道急风忽然从身后射来,一举洞穿了使锤黑甲武士的胸膛。 “杜勋,你!” 虽然已经将一半的力量传给了霍重,但杜勋依然是货真价实的亚龙,其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之下,随之觉醒的荒兽之力,当真是惊天动地,而这一点是霍重永远都做不到的。眼见杜勋抬起的右手之中,探出一道若有似无的虚影,而正是这道虚影成为了杜勋的绝杀兵器,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件坚硬的铠甲完全击穿,不给对方丝毫挣扎的机会。 “下去给陆媛赔罪去吧!” 一念闪过,那道虚影忽然膨胀了几十倍,直接将那黑甲武士撕成了碎片。如此剧烈的变故,使得周围一众不由得大惊失色,就连邵翁与颜寻二人,也不禁为之伫足感叹。 “那小子好像是癖动了不得了的力量……对了,原来是他,亚龙!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本以为这家伙已经彻底消失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活了过来,而且还领悟如此危险的能力。今天若不是立场问题,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 转瞬之间,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杜勋,借由刚刚从体内发掘出的强大力量,一次次地冲入到战场之中。而那些原本移稳居上风的黑甲武士,在其毫无章法,完全不能预测的招式之下,竟然失去了招架之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然而,对于杜勋而言,这远远不够。于是,倒下的黑甲人又被他像捶玩具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肢解。不时,战场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各种各样的残肢散落在各个角落,令得一众黑甲武士不得不转移目标,纷纷朝杜勋冲了过去。 “来吧!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命长,还是你们命长。再来!” 怒吼之间,杜勋双臂展开,一对看不起,却又确实存在的无形“翅膀”,赫然出现在战场之上。凡是其扫过的志方,皆是飞沙走石,天崩地裂,所有的护甲,连同手里的不败兵刃,也都成为了此战的牺牲品,相继崩溃瓦解。激起的尘土将杜勋的身影包围起来,迷茫间,一双猩红的瞳光随之从中暴射而出,隐约间仿佛有一只盛怒的狂龙,正在里面仰天悲鸣。 “不行,再这样下去,连我们都要被牵扯其中。快,把那个失控的家伙给我下来!” 邵翁一声令下,颜寻随即朝那雾霾之中望去,口中轻声道:“可是,对方正在兴头之上,这样强行插手恐怕太过危险,稍有不慎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你不是有废甲战兵么,让他冲入里面,想办法控制住那个家伙。亚龙虽然不同于曾经的龙族,但同样拥有惊天动地的恐怖威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两边大陆都对他们充满敌意,甚至不惜赶尽杀绝。亚龙觉醒的力量太过庞大,以至于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而一旦失控之后,他们只会变成毫无人性的杀戮兵器,直到耗尽所有的力气为止。现在制住他,不只是救了大家,还救了他自己。所以不要有顾虑,快点动手吧!” 颜寻叹了口气,随即从怀怀中拿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丸,用力朝地上一摔。下一刻,位周围的大量碎片,包括石子,甲片,甚至还有断裂的尸身,竟然全部朝那药丸聚集过来。片刻之间,一个经由血肉,金属以及泥土汇聚而成的扭曲“怪物”赫然出现在二人跟前。而就在这个时候,杜勋的无形羽翼居然来到近处,眼看就要令二人的人头搬家。千钧一发之际,重生的废甲战兵陡然抬起头来,纵身拦在二者跟前,为其挡下了绝大部分威力。 硝烟散尽,废甲战兵毫发无损地再次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颜寻见状,随即道:“好了,这回全看你的了,把那个小子给我制住!” 话音一落,废甲战兵突然凌空跃起,可他的目标不是头上空间,而是脚下的地面。于它而言,这坚实的地底岩体,便是他肆意遨游的海洋,钻入地下的它,如入无物之境,速度丝毫未减,直接朝那战场中心处的杜勋掠了过去。 此刻,战意正酣的杜勋丝毫没有察觉到脚下的异样,依旧在不停地对那众多黑甲武士施暴。不一会儿的工夫,已有超过三十名的黑甲人已经惨死在他的杀招之下,甚至连一具完成的尸首都没有留下。就在他准备将自己的战果进一步扩大之时,脚下的地面忽然坍塌,一个背面镶嵌着七枚眼珠的头盔,赫然呈现在杜勋的面前。 被那废甲战兵这么一吓,杜勋的杀戮行为终于得以暂停。可下一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立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战场之上,而那正是邵翁与颜寻的所在之地。 “不好,那小子知道是我们干的了,快点离开这里!” “想走?先问过我!” 虽然只看到了杜勋出招的动作,但邵翁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到对方身上的澎湃杀气,下意识间他伸手推开了一旁的颜寻,使得二人之间让开了段距离。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条一尺来宽,纵贯西侧战场的沟壑随之出现在二人的脚边,低下头来看了看仍在冒着黑烟的泥土,刚刚若不是及时避开的话,现在的他俩已经和这些焦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废甲战兵!” 颜寻朝着对面的战场咆哮了一声,下一刻,刚刚还浑然一体的废甲战兵居然自行解离开来。然而,分解之后的兵甲却并未因此失去威力,反而拥有了另一股神秘的力量,相继爬到了杜勋的身体各个部分,如同给对方穿过了一件破烂衣服。 然而,就是这件破到无可复回的甲衣,居然拥有了克制世间绝大部分生灵的奥义,一圈圈赤色电光不断自甲衣深处窜出,进而没入到杜勋的四肢百骸之内。不一会儿的工夫,杜勋便已经承受不住,渐渐地跪倒在地。看到杜勋暂时被控制起来,其余黑甲武士再也不敢恋战,如退潮一般,悉数遁走。然而就在这个空当之中,一道不起眼的黑影忽然从旁边的空地上闪过,邵翁眉头微蹙,随即道:“瑞兆皇子好胆实,这咱时候居然还忘这咱细节,看来这次还是被他摆了一道!” 颜寻道:“就算抓到他又能如何,他毕竟是人皇之子,我们不能以下犯上的。” “唉,这种话以后少说。过去看看那个小子的情况吧!” 见黑甲武士尽数退去,守卫幽山的众多护卫之中立时暴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霍重看着自己几乎烧焦的手掌,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来到那个硕大的废甲战兵跟前,低头朝里面吼道:“喂,你死了没有?” 这时候,邵翁与颜寻也双双赶到跟前,后者轻轻拿下废甲战兵的“头部”,杜勋淌满泪水泊脸颊,随即呈现在几人眼前。 “对不起,刚刚差点伤到你们。” 霍重拍拍脚边的废甲战兵,呵呵笑道:“我看你穿这玩意挺合身的,要不以后你就待在这里面吧!” 颜寻道:“你们让开一点,我来解开兵甲的咒术。” 说着,颜寻嘴里念念有词,紧跟着指尖出钻出一枚光斑,径直射入到兵甲之中。下一刻,废甲战兵竟开始自行土崩瓦解,无论是血肉组织还是金属碎片,全都化为了一抷抷黑色的泥土。不久之后,杜勋从中缓缓坐了起来,并用手掌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声音沙哑道:“师兄,陆媛的尸体在哪里,我要把他带出幽山,找个地方给她埋起来。” 不等霍重去找,颜寻忽道:“不用找了,那个女人已经被瑞兆皇子带走了。” “什么!” 杜勋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神情悲怆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把陆媛带走,你们怎么不拦住他?” 邵翁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别忘了,咱们在潜龙渊的事情还没完呢!再说,瑞兆好歹也是大皇子,他的修为实力是有目共睹的,或许他不是我们的对手,但要将人拦住又谈何容易?依我看,他把人带走也不是坏事,兴许他有办法将你的相好救活!”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段又一段 最终,这场艰难的幽山保卫战,在孙无忧一方,近乎舍命相陪的鼎力帮助之下,艰难地拿下了胜利。说来也是奇怪,瑞兆与其手下的黑甲武士一经彻底,原本流行在地下城之中的神秘瘟疫,也随之消失无踪,患者无药自愈,实在是一桩奇迹。 九幽魔姬与逸兴二人,将重伤昏迷的孙无忧带回到城主府内,经过了一系列的精心照料之后,这才从鬼门关逃了回来。醒来的第一时间,孙无忧便询问宛然的下落。对此,魔姬与副城主却是只字不提,只让对方好好休养,尽早恢复身体。 “原来,陆媛姑娘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九幽魔姬说道:“那个丫头罪有应得,这就是出卖他人的下场。” 孙无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或许,她也只是有自己的苦衷。一路走来,我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哼,你都伤成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给别人开脱。别忘了,是她在你背后捅了一刀,否则你也不会那般狼狈、” 孙无忧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干娘你是心疼我。不过,我总觉得一个人不会一无是处,理盥会一味的邪恶至极。” 听到这里,九幽魔姬“嗯”了一声,淡淡道:“是啊!想当初我也做过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当年的我甚至还对你的爹娘……” “哎,干娘,过去的事情提他干嘛。所以说,瑞兆将陆媛带走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是么?” 九幽魔姬没好气道:“当时我和逸兴正在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哪有时间去外面帮大家抵御黑甲武士的进攻。不过,那个邵翁是那么对我说的。” 孙无忧勉强坐起来一点,只因为这小幅度地挪动,身上的伤口便裂开,疼得他直咧嘴。九幽魔姬见状不禁道:“受伤了就多静养,小心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开裂。” 孙无忧苦笑道:“可是,我已经这样躺了十天了,再不动弹两下,我的身上都要发霉了。不过,真没想到,不久之前还与我们在潜龙渊下大战一场的春爵邵翁,居然会突然出现,仗义出手。说真的,如果不是他和秋侯及时到场,当时的局面可能真的会失控,至少现在我的身上不会只有这条浅浅的刀伤而已。” “嗯……看得出,那小子对你也是相当欣赏,他们走的时候还撂下了一些平时常用的伤药,虽然算不得珍贵,但能有这份心已经十分不易了。” “唉,都怪我当时已经昏死过去,不然要好好谢谢人家。” “呵呵,那你着什么急。等身体养好了,你直接上门找他就好了。” “上门?干娘,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身上还挂着一个城主之名。我要是突然离开,城里的百姓可怎么办。” “这个……”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城主,你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 房门推开,副城主逸兴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自打平事之后,逸兴可以说是整个幽山最为忙碌的人。孙无忧因伤无法处理城中诸事,所以重担便顺理成章,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好在,逸兴本就聪慧过人,不说拥有大智慧,但对于这种琐事的应对能力,也比常人强上不知多少倍。刚刚忙完手里的工作,他第一时间便赶到孙无忧的房间之中,探望其病情。见九幽魔姬也在场,当即向其深施一礼,进而道:“城主,其它三处地下城,我已经派人前去报了平安。不过,人皇那家伙喜怒无常,如果现在就放松警惕的话,恐怕要着了他的回马枪,所以我让他们继续保持戒备状态,直到下月初再慢慢恢复正常。” 孙无忧微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哦,那就不了。如今疫情已经过去了,幽山城内也已恢复到之前的正常生活之中,我得安排人去往外面采购应用之物,之前人皇送来的那批东西,我已经叫人全部挖坑深坑,并用铁浆灌注,旁人休想再次开启。” 孙无忧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道:“还是副城主考虑得周全,这要换作是我,一准是要忽略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记说了。与您一同前来的杜勋、霍重二人,今天一早已经离开幽山了。” “什么!” 孙无忧因为情绪激动,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带病之躯,上身刚一移动,剧痛便立即袭上脑海,险些将他疼晕过去。 “城主不要激动。他们二位之所以没有亲自前来道别,是因为担心打扰你静养休息,并无其它原因。还有他们说了,短时间之内不会回到蓬莱大陆,日后说不定还有重逢的机会,叫二位勿念。” 九幽魔姬叹息道:“平时觉得那个杜勋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往心里装。实际上,这孩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以为陆媛的事情搞得大家分崩离析,毫无信任可言,所以没有颜面前来相见,这才不辞而别。这个傻孩子,这又不是他的错,他又何必因此内疚呢?” 孙无忧平静了片刻之后,神情哀伤道:“一路从蓬莱大陆那边过来,我已经将他俩看成自己的亲生兄弟,他们这么一走,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初升大陆说大不大,但说小,实在也算不得。今日一别,若要再见,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逸兴道:“城主不要太过沮丧,我倒是有点自己见解。要我说啊!这人生呢,就是由一场场分别,以及一场场团聚组成的。或许我们会因为其中的几次感到高兴,亦或难过,但那都是眨眼一瞬,弹指之间的事情。毕竟,日子还要过,下一位朋友或许就在不远处。只要我们心中抱定信念,有朝一日,大家一定会再次重逢的。” 皇城,天绝牢。 用以关押这片大陆之上,最为危险,最为凶恶的重犯。这里除了几个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声之外,便再也没有其它动静。这种过分的寂静,对于被关在这里的犯人而言,本来就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时刻担心着自己的安危,生怕下一刻死亡就会到来。在这种极端重的压力之下,许多罪人还没有鳅到正法的那天,便相继自戕身亡。面如今,这天绝牢内只剩下有限几名罪犯,境池便是其中之一。 连续数日的铐打,近乎泯灭人性的刑罚,早已将这位曾经威风八面的幽山大帝折磨得不成人形。被吊在情趣顶之上的他,此刻只剩下一件事可做:喘气。 “吱扭”一声,牢门缓缓打开,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终于有了一丝难得的光亮,境池赶紧贪婪地向外多看了几眼,生怕那道光转瞬即逝。 “你们都退下吧!” 一眨眼的工夫,逼仄的牢房之中便只剩下境池和来者两个人。突然间,悬在空中来回摇摆的境池竟然连咳边笑起来。而与此同时,站在地上的那人缓缓摘下头上的衣帽,并露出了那张近乎病态的灰白脸颊。 “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曾经被视作皇位最有力接班人的大皇子瑞兆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几日不见,如今的瑞兆皇子明显憔悴了许多,就连嘴边的血色也衰退了不少。听到来自上方的挑侃之后,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满面回道:“不愧是幽山大帝,就算已经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依然保持着如此乐观积极的心态。嗯,不错。还有,这回是你们幽山暂且赢了,那个小子果然两下子。” 境池怪笑道:“怎么,你这是来向我邀功么?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实在没什么东西可给你的了。” “哦?是吗?不过在我看来,你还被吊在这里,没有被杀亦或解放,那就说明父皇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吧!” 此话一出,境池陷入到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中,随后才缓缓道:“你是来当说客的吗?” “那倒没有。我虽然受我父皇控制,但有些事情我也是不屑去做的。况且,让他得到了那玩意之后,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境池干笑了两声,随后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这次你的尝试似乎收效不错?” “还好,本来以为一败涂地,却被我无意之间撞破了瓶颈。谁又能想到,试验了那么多次,最后那东西会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彻底觉醒呢?” 说着,瑞兆转身看向监牢之外,片刻后一个同样身着长袍的人影走了进来。不知怎么了,片刻工夫,刚刚还面色轻松的境池,竟然显露出一股异常诧异的神情,紧接着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特例么?呵呵,看来我确实老了。” 随着帽子摘下,一张俊美的脸庞随之呈现在境池的面前。不知过了多久,监牢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血腥的气味在阴湿无光的环境之中慢慢扩散开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处决 转眼之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在这期间,孙无忧除了外伤之外,就连体内的血僵尸毒也随之一同莫名其妙地治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而九幽魔姬与逸兴对此好像知道一些隐情,却始终没有吐露相关细节,这也成了孙无忧的一块心病,久久不能释怀。 “我想出去走走!”孙无忧说道。 副城主逸兴将手里的书册放下之后,随即笑着道:“怎么,城主有些待不住了?” “嗯……是有那么一点。主要是,整天生活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连个生人都看不见,一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心里难免有些发痒。不过你放心,我去去就回,绝不会耽搁太久。” 逸兴道:“这样,等把这些公文审阅完成之后,我陪你出去走一走。” “这……也好吧!” 来的时候是六人,现在只剩下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幽山地下城虽然常年不见天日,但九幽魔姬为了保持元气,平时轻易不会现身。孙无忧就好像一个被孤立的小岛一样,望着眼前茫茫空间,一时间陷入到哀伤之中。 “那个……老城主还没有消息吗?” 逸兴摇摇头道:“虽然已经派出多批人马前去打探,仍然没有收获。不过,有一个部下打听到,曾在皇城附近外的驿站之中见过相似之人的身影,不过具体人进没进城,这就不得而知了。” “皇城么……活了三十多年前,我居然还没有到那里看过,真是有些遗憾。” 逸兴笑道:“这有何遗憾的,只要我们不声张,大可以去那附近转上那么一转。我想只要乔装打扮一下,别人是认不出我们的。” 孙无忧眼中放光,随即转头道:“真的可以吗?毕竟我们才与人皇的手下发生过大战,现在过去,是不是相当于自投罗网?” “那倒也不至于。其实,是城主对那一日的冲突有所误解。事实上,主持那一次突袭行动的,是瑞兆皇子,而并非人皇。不过,人皇派人前来幽山,确实另有所图,但绝不是为了争夺幽山的控制权。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能让人皇如此大动干戈,看来这玩意一定事关重大。” 逸兴想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到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转而道:“反正,人皇对于幽山地下城以及城主你,并没有那么深的仇恨,就算前往皇城,也不会有太多危险,只要小心那些仇家就好。” “仇家?呵呵,我孙无忧虽然在江湖上结交朋友甚少,但也不至于遍地都是仇人啊!” 逸兴再次摇头道:“我说的不是城主的仇人,而是幽山的仇人。” “啊?幽山还有仇家,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是何方势力?” “呵呵,势力算不上,只不过是一群仇视地下城的‘外来者’罢了。” 孙无忧恍然道:“你说的外来者莫非指的是那些天外来族?” “没错。地下城里汇聚了来自人间界以外的其它生灵,这里面不乏许多曾在一时名噪诸界的超级种族,只是因为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之中,接受到了自身亦或外界的影响,不得已走入衰落。而在这个时候,先前与之有过节的其它势力便会趁机报复,甚至会一夜之间将整个种群全部覆没。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夕阳王者为求自保,只得进入人间这种不起眼,但对相对安全的界域之中,隐姓埋名起来。不过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天外来者进入到人间之中,曾经视作死敌的仇人,在一个异度世界之中再度重逢,自然是分外眼红,冲突战斗缕见不止。幽山地下城内的子民,大多都来自异人界,而当初与异人界关系最差的那就要说是晶瑰界。” “晶瑰界?好奇怪的名字……” “嗯……不同于寻常的生命,晶瑰界的生灵都是以晶石宝玉为身躯的类人生命。晶瑰人不分性别,不会衰老,从诞生到灭亡会根据时期的不同,以不同的形态出现。就在最近,有人在幽山地下城外见过类似晶瑰人的踪影,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孙无忧点点头道:“说了这么多,副城主你是怕我去往皇城的路上,会遭到晶瑰人的阻击,是不是?” “皇城是人皇坐镇之地,照理来讲他们应该不会乱来。但是,也不排除意外的可能性。毕竟,那些家伙的思维不能用一般的经验来考虑。当然,我们幽山也不是怕他们,毕竟曾经互为死敌,异人界的后裔们也不是泛泛之辈,打起来说不定还是这我们这边稳压一头。” 孙无忧叹气道:“虽然我很想去皇城那边瞧一瞧,看一看,但既然其中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隐情,以免中途发生事端,我还是老实待在地下城之中吧!” “不……不好啦!” 孙无忧与逸兴双双回过头来,看着行色匆匆的护卫来到跟前,不禁问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不好了!皇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不时要处决强闯人皇城的老城主。” “什么!细细道来。” 三人回到城主府内,来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原来,那时老城主境池离开了幽山之外,一路东下,去到了皇城,并与人皇发生的激烈冲突。最终,境池不敌,成为了人皇的阶下囚。如今,人皇要在皇城之中公然处决曾经的幽山大帝,这于整个幽山地下城而言都是一种残酷的挑战。听完这些话的逸兴气得凌空挥掌,直接将那屋外的一盆植物打成了齑粉。 “好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逸兴这般气愤的样子,孙无忧赶忙劝慰道:“副城主切莫着急,咱们还是静下心来,从长计议的好。” “可是……三天之后就是行刑之日,我怕到时候会来不及啊!” 孙无忧道:“老城主的事就是我孙无忧的事,不只是我,其余幽山百姓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城主赴死的。人肯定是要命,但如何救,且后顾之忧减少到最小,这才是重中之重。” 半个月的时间,杜勋与霍重已经走出了千余里路,期间所见所闻,更是数不胜数。虽然同属人间界,但初升大陆与蓬莱大陆的风俗人情大不相同,甚至有些地截然相反。出来的时候,杜勋满心仇懑,但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整之后,总算是从阴霾之中走了出来。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处小店之中,准备先休息一晚,然后再做打算。谁知二人的屁股刚沾到座位,几名身着铠甲的男子便呼啦一下涌了过来。 “官家在何处?” 此话一出,柜台后面走出一个五十上下的长须男子,小跑了几步来到跟前,笑脸相迎道:“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带头之人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两人的画像,杜勋抬头看了一眼,不禁皱了下眉头。 “这不是……” “你就是掌柜是吧!我问你最近几天,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掌柜的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道:“没……没见过。” “你确定?想好了再说。要知道,包藏钦犯可是大罪,若是让我知道你隐瞒实情,非但你这店面保不住,就连你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哎哎,官爷息怒,小的再仔细瞧瞧。哎,你别说,还真有些面熟,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官爷一把将那掌柜的拉到跟前,抓着他的衣领,目露凶光道:“老家伙,你敢戏弄我?” “没……没有,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捉弄大爷您啊!可是您也看到了,我这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小的记性就是再好,也不能把他们每个人都记下来啊!这样,我让跑堂的过来也看一看,兴许他知道些什么。根生,根生,你快给我死过来。” 在掌柜的催促之下,跑堂的小二几步来到跟前,先前是朝那人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那张画像,寻思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哦”了一声。那官爷见状面露喜色,当即问道:“怎么,你想起来了,你在哪里见过他们?” “好像就是今天早上。早上还没开门,有两个风尘仆仆的人便敲门进来,说要住店。” “住店?那他们现在人呢,是不是就在这里?” “没……没……真不巧,今天所有的客房都满了,不得已只能让他们去别家看看。嗯,就这样。” “那他们去了哪个方向,你知道么?” 小二想了一下,结巴道:“好像……好像是往南走了。” “嗯……我知道了。如果抓到那两个犯人,算你一份功劳,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记得到官府汇报,我们走!” 送众官兵出了门,大堂的客人们这才继续吃饭。而这时候,坐在那里未曾动弹的杜勋与霍重对视一眼,前者压低嗓音道:“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没想到,一个月之前还八面威风的大皇子瑞兆,居然成了皇城钦犯,真是可笑!”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外遇? 吃过饭,杜勋与霍重双双离开了客栈,准备四处游逛一下。过程之中,街道之上不时路过几队全副武装的人马,二人赶紧远远躲过,生怕被此事卷入其中。 “哎,杜勋,你说那个瑞兆犯了多大的罪行,居然令人皇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派出这么多精英部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杜勋笑道:“别忘了,瑞兆可是名副其实的血僵,他的存在对于其它人类而言本来就是一种威胁。上次在幽山的时候,他不听人皇口谕,擅自指挥那些黑甲人发动进攻,估计眼下遭到通缉就是因为此事吧!” 杜勋看到路上一个买杂货的摊位,心中好奇之下上前拿起其中一枚物体,仔细观瞧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色匆忙的人影忽然从旁边一闪而过,杜勋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一时间,一股电击的错觉自脑海之中飞掠而过。 “喂,你怎么了?”霍重不禁问道。 “刚才那个人你看到了吗?”杜勋仍然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街尾,迟迟不能释怀。 “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刚刚穿着宽大长袍的那个,它的背影长得好像陆媛。” 霍重愣了一下之后,随即干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过她,不过人都不在世了,你就忘记她吧!” 杜勋摇头道:“不对,一定是她!” 霍重略显不悦道:“杜勋,你怎么这不听别人的劝告。再者,你刚刚自己不都说了么,那人穿了件宽大的衣服,只凭背影你怎么你能确定是她?” “不,我可以感受得到,那股亲切熟悉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不等霍重反应过来,杜勋已经朝目视的方向走去,而且越走越快,霍重见状心道不妙,一边追赶一边劝导道:“你先冷静一下。如今兵荒马乱的,你去哪里寻人,就算是她,人也早就没有了踪影。” “放心!我和你一样,我是亚龙,我的五官知觉比你们可强上太多了。况且,我认为自己与陆媛之间还有一段未能走完的缘分等待继续,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她!” 见杜勋像着了魔似的驱步前行,霍重担心自己的言行过会引起对方的过激反应,所以只得同行作陪。转眼之间,二人已经离开了闹市,并朝郊外行去。眼见四下愈发冷清,霍重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我说,再这么找下去,你我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无妨,只要让我找到陆媛,什么都好说。” “可是你这漫无目的的地寻找,比起大海捞针都要困难,就算陆媛尚在人间,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见到她的。” “不,我能感觉得到,空气之中有他的气息,虽然很是稀薄,但我十分确定。师兄,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就先回到客栈之中休息吧,找到人之后,我会和陆媛回去找你汇合。” “师弟啊师弟,你可真是快把我急死了。但凡我能想开一点,也不会让你这么为所欲为的。听话,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看天都快黑了,咱们人生地不熟,若是遇到个什么意外,连个伸出帮忙的都没有。” 就这样,二人一劝一答,不知不觉间又朝前面走了几里路。眼见脚下的土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颠,霍重再也忍受不住,当即怒叫道:“杜勋,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把当日的事情都忘记了,陆媛已经死了,就死在你的怀里。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活下来,不可能!” 霍重话音一落,忽然见那前方的黑暗之中闪过一道人影,心中咯噔一下,却并未声张,心中暗自道:“真是晦气,难道真被杜勋说中了,是那个陆媛的鬼魂前来骚扰?可事情怎么能这么巧合,我们才到,她居然就现身了。不对,一定是我想多了。” 以免杜勋的“臆症”继续恶化,霍重选择不动声色,并没有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告知给对方。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芦苇荡之中忽然走出一队士兵,与之前在集市之上见到的是同一批人。见荒郊野岭之中出现这么两个人,带队之人随即上前盘问道:“你们来做什么的,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呵呵,没有。其实我们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人皱下眉头,那双虎目一样的眼睛瞪了二人一下,进而阴沉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天色不早,快点回去休息吧!最近这里不太平,小心丢了性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太平?” 就在霍重疑惑之际,两名士兵抬着一副担架从里面走了出来。担架之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染血的白布,看上去应该是一具尸体。 “队长,已经处理好了,可以回去了。” “嗯……你们也是去休因镇的么,要不你们与我们同行吧,这样还能免去一些麻烦。” 杜勋本想回绝,却扭不过一旁的霍重,后者欣然答应,接着杜勋跟在这行人马之后。 “哎,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似乎不是本地人啊!” 霍重迟疑了一下,随后笑道:““啊……官爷好眼力,其实我们是苍北新苑的弟子。” 霍重担心自报家门之后,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自己原本是蓬莱大陆的人,而且还是太一门的门徒,如今双方交战,公然说明恐要发生误会,所以选择用“孙无忧”的身份,以来粉饰自己。一听到“苍北新苑”四个字,那队长的态度立即发生了改变,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先前和气了许多:“恕在下眼拙,居然没看出二位是苍北新苑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 “呃……哈哈,高徒算不上,只是在山上学了几年而已。只可惜我俩天赋一般,悟性平平,始终没有长进,所以便心生外出游历的念头,想要在江湖上闯荡一番,从而磨砺自己。” “嗯!两位果真是好魄力,换作是我,肯定待在山上不下来了。要知道,能进入像苍北新苑这样的超级门派,那是祖祖辈辈的无上荣耀,哪怕只是学得师父们的一招半式,今后也能在初升大陆上立足安命。哦,对了,既然你们是苍北新苑的门人,一定听过白云飞这个人吧?” “白云飞……略……略有耳闻。” “哈哈,我就说嘛,都是苍北新苑的弟子,肯定认识。如今白云飞深得人皇器重,短短数月时间便一跃成为了我们的总帅,就连这次捉拿皇子瑞兆,都是他一手统筹的。对了,你刚才不是问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嘛,我现在就告诉你。前不久,瑞兆皇子与人皇发生了内斗,而后逃出了皇城。再然后,皇城附近的几个乡镇,便相继发声了数起无头凶案,死者全被咬断脖颈,血液抽干而亡。得知此事的人皇大发雷霆,授意白云飞白统领调查此事,并下令在半月之内将人捉拿归案。为了此事,白统领派出大批人马,四处搜寻瑞光皇子的下落,甚至还不惜许下重金作为赏赐,谁若能将人擒回皇城,亦或提供重要线索,都能获得这批赏金。唉,可惜那瑞兆也不是酒囊饭袋,更不会安稳地待着束手就擒。不过据说,最近有人在附近见到了他的身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见他。” 霍重怪笑道:“依我看,碰见他可算不得什么好运气。据我所知,那个瑞兆皇子修为不弱啊!” “呵呵,那有什么。你有所不知,此次为了生擒瑞兆,上面派发了一批特殊兵器,专门用来克制他的邪门功法。” 说着,队长从腰间抽出一柄带鞘的匕首,并在二人的眼前晃了一下。 霍重看不出其中名堂,于是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嘿嘿,这是人皇令工匠连夜打造的克魔刃,据说对于瑞兆有着极大的威胁,哪怕是小孩子拿着它,都能轻易结果了瑞兆皇子的性命。不过,我们这队人马就有这一柄克魔刃,虽然数量少了一些,但也比没有强得多。我之所以让你们与我同行,就是怕你俩在路上遇到那个瑞兆。现在的他肆虐无度,滥杀无辜,已经被视作极端危险的分子,如果不是皇子的身份,大家早就联手将他轰杀了。不过,照现在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将他抓到也只是时间问题,我就不信他能插……” “啊!” 队长这边的话还没有说话,一声惨叫忽然从队前传来,紧接着二十人的小队呼啦一下散开,身为带头人的队长当即厉声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回禀队长,刚才旁边的草丛之中不知跑出来个什么东西,吓了前面的弟兄一下。” “堂堂男子汉,居然被道黑影吓得怪叫连连,这成什么体统。再说,咱们这么多人在场,我就不信瑞兆敢……” “队长,小心身后!” 霍重话刚一出口,一双干枯,惨白,青筋暴起的利爪忽然出现在队长的两边肩膀之上,轻轻一提便将人从马上提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九章 毒毒毒 队长人高马大,身材健硕,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可在那突来的那对手掌之下,居然意外轻飘。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要被捉走,杜勋霍重二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双双踮步拧腰,一齐追了过去。 “休走!” 说话间,杜勋抽腰间寸铁神兵,稍一聚神,刀刃便向利箭一样直刺向上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那双手掌制住的队长陡然转身,手中克魔刃随即迸发出冰蓝色的寒光,随之一同搠向自己的身后。“噗噗”两声闷响,一道白烟随之从那白影身后疯狂逸出,刺鼻的腥臭气熏得队长头晕眼花,险些昏厥过去。 “小心!” 霍重眼疾手快,一把将人从半空中抄起。同一时间,杜勋收回寸铁神兵,还要继续追击。然而,那白影的速度之快,已经超乎肉眼可以捕捉的范围,伴随着一阵串的痛苦的哀嚎声,神秘刺客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见队长死里逃生,其余士兵一拥而上,察看情况。霍重将人放下,却见对方表情痛苦,脖颈上有血痕淌下。侧目一看,两排清晰的牙印赫然呈现在后颈的靠上的位置处,虽然咬破了皮肤,但好在伤口不深,并不危及性命。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外伤药给他敷上,队长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些,脸色灰暗道:“多谢二位。” 杜勋道:“那倒也不用。刚才是我太冒失了,视野这么糟糕,万一伤了你那就不好了。” 队长摇头苦笑道:“不,多亏你刚才的那一招,否则我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待了。虽然克魔刃也刺中了那家伙,但不知怎么了,刀刃刺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撞到了岩石上一样,一点效果都没有。” 说着,队长将手里的克魔刃重新竖起,众人这才发现,刃尖的部分不知何时已经遗失,想来正是刚刚出手的时候造成的。杜勋见状点了点头,继续道:“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清那家伙的面容,真的是瑞兆皇子吗?” 队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有气无力道:“没……没太看清。不过,从体型上判断,应该不是。这人的身体太过瘦小,如果不是女人的话,多半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什么?孩子?哪来的孩子有这等卓绝的身手,我倒想和他堂堂正正来一场较量了。” 霍重白了杜勋一样,随即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开这种玩笑。这郊外实在危险,我们还是回到镇上再另做打算吧!” 队长用力点点头道:“也好。” 就这样,一行人护送着受伤的队长,踏上归途。而作为实力最强的杜勋霍重,则负责垫后工作,以防那个不知名的家伙再次冲杀出来。 “杜勋。”霍重不经意唤道。 “怎么了师兄,你有什么新发现?” 霍重接着道:“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个白影的面容了。” “什么?你看到了?” “嗯,我开始有些相信你的话了。” 杜勋略感诧异,不由得追问道:“什么话?” “那个人好像……” “队长……队长你怎么了!” 不等霍重将话说完,前面的队伍之中,两名十兵忽然无来由地半会空跃起,一个摔落在一地,一个挂在了路旁的树杈之上。杜勋闻讯连忙飞奔上前,霍重低头望了一眼脚边的士兵,却见对方的胸膛之上赫然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已然是活不成了。 “杜勋,小心他!” 话音未落,杜勋连忙手里的寸铁神兵已经横着飞了回来。霍重伸手将人扶住,这才看清对方面色铁青,握刀的右手还在不住地颤抖,兵器中央处微微泛红,就如同刚刚遭受到了锻造一样,锋芒尽失。 “杜勋,你的寸铁!” “快闪开!” 杜勋用力推开身旁的霍重,下一刻一道黑影忽然穿过队伍,一举便扑到了二人的跟前。虽然没有与其接触,但霍重甚至可以感受到由于对方来到,周围空间发生的惊人异变。那黑影周身好似燃着一屋灰白色的火焰一样,要将周围的一切化为灰烬。 “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霍重搞清楚状况,失去理智的队长再次朝他猛攻过来。好在,霍重本就擅长短打近战,即便对方欺身,也能从容应对。但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对方的拳头竟是出奇地沉重,每次与其交手,自己的臂腕就好像被重锤轰击一般,不出十招自己的身体便已经吃不消,身体也随之朝后方渐渐退去。 另一边,杜勋挥动手里兵刃,不断与队长周旋,希望借此分散其实力,尽快将人制住。但如今的队长体内真气过分充盈,致使皮肤竟然变得刀枪不入一般,只能在上面留下划痕,却无法中伤里面的部分。杜勋霍重二人联手围攻,竟然也拿不下暴走失控的队长,于一旁观战的众士兵不禁为战况揪心起来。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那两位高人恐怕就要痛下杀手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上去帮忙!” 随行的众士兵出于好心,想要上前援助。可那队长早已是六亲不认,凌空劈下一掌,两名士兵当即被炸成肉酱。霍重见状心叫不妙,当即闪身拦在众人跟前,一招暴威神拳当即施展。 经过多番训练与修行,霍重对于暴威神拳的掌握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生怕伤了队长的他,这回只用了三成力道,便将人震飞出去。 “杜勋,看你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杜勋心中念动法诀,手里“唰”的扔出一把豆粒大小的玩意,这些小家伙刚一接触地面,便立即肆意生长,随之化为一条条青藤,将人死死地捆缚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 “好在这次从幽山出来做了不少准备,不然还真拿他没有办法了。” 见队长已经被青藤完全抑制,无法动弹,一众这才小心翼翼地来到跟前。霍重轻咳了一声,说道:“不想死的话就离他远一点。这藤术只能制住他一时,要想让你们队长恢复正常,还得另想办法。” 这时候,杜勋已经走到队长的面前,仔细端详起被层层藤蔓包裹的疯子。虽然前后只隔了半柱香的时间,但如今的队长已经心性大变,眼中凶光烁烁,周身杀气腾腾。再看之前被咬伤的脖颈,此刻竟然已经长出了一层青黑色的鳞片,而且大有向其它部位蔓延的趋势。杜勋见自己的所见告知给霍重,后者沉吟片刻,叹息道:“队长这是中了尸毒啊!” “尸毒?难道是刚才那个白影搞的鬼?” “除了它还能是谁。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 “谁?” “虽然我也不敢相信,但刚才在空中交手的时候,我确实瞥见了它的面容,那是陆媛的脸。” “什么!真的是陆媛!” 大为意外的杜勋惊呼一声,一时间不知该是高兴还是该难过。幽山一别,本以为陆媛已经入土为安,却不想对方竟以“邪魅”的面貌与自己重逢,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也不敢深思。 “那怎么办,这尸毒有解药吗?”杜勋随即问道。 “照理来讲,队长他中毒不久,理应有医理的办法。但你经验尚浅,根本无从着手,我看咱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去哪里找什么高明,就算找到了,恐怕队长他已经……” 下面的话毋需多讲,大家心知肚明。而眼下更关键的是,队长丧失人性,一旦放开定会再次陷入癫狂之中,到时再想制住那就难于上青天了。但若是止步不前,队长就只有死路一条,仍是毫无希望。就在二人踌躇为难之际,前方的道路上隐约晃过几道火光。 “嗯?有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的其余士兵,纷纷跪倒在地,与此同时,前方昏暗的道路之上,走来几只马匹,马背上的皆是身怀绝学神功,实力非凡的高手,霍重与杜勋相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恭迎白大人。” “白大人?难道这位就是之前队长提到的是那个白云飞?” 杜勋见要上前,却愕然惊觉马背之上射来一道白虹,下意识间,弯腰将其避过,一声清脆的声响随之从那身后的树干之中反射过来,转身望去,一枚圆滚滚的物体随之从队长的肩膀上掉落下来,一道血柱“噌”地从身体之中狂喷而出,一条人命就此消逝。 “浑蛋,你!” 杜勋见队长惨死当场,一时冲动的他这就要上前与之冲撞。可脚还没有抬起来,一道魁梧的身影已经翻身从其中一匹马的身影翻落下来,直接站到杜勋霍重的跟前。不对比还看,这么一看二人就像孩童一样,那人的手臂就足可以比得上他们的腰身粗细,可想而知其膂力之恐怖,若是正面冲突多半讨不到好处。 “你们两个哪里来的,奉劝一句还是乖乖认怂的好,否则到了大人面前,你们可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待遇了。” “你!” “好了擎川,让他们过来吧!” 第六百六十章 白大人 杜勋见过的年轻才俊也不少,但却从未看到过像白云飞这般的人中之龙。 他年轻,英俊,器宇轩昂,身为同龄人的杜勋见到白云飞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蹙眉,阴云遮月,风止势消。他舒颜,皎光飞洒,春息拂身。就这样,二人你看着我,看着你,不知过了多久,白云飞终于笑了,他一笑,杜勋也跟着笑了。 “刚才是你制住那妖僵的吗?” “妖僵?你指的是方才的队长大哥?是我,不对,还有我师兄。” “哦?” 白云飞直起头来,旋即看向后方。而这时候,霍重已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并盖在了那颗头颅之上。 “你们和他认识吗?”白云飞淡淡道。 “不,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呵呵,那你和你的师兄还真是无知无畏啊!如果被那家伙咬到,亦或是伤到身体的某个部分,你们两个就要和他一样,身首异处了。” 杜勋将要发作,却又提不起火气。这时候,霍重走上前来,对着白云飞深施一礼,郑重其事道:“见过白大人。” “你们不是官门中人,无需叫我大人,我们年纪相仿,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白大哥就好。” “白……白大哥。” “嗯……我刚才听说,你们也是苍北新苑的弟子,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杜勋霍重心中一恍,两人对视一眼,前者轻轻点了点头。 “是……只不过我们二人修为平平,无法和白大……白大哥相提并论,真是惭愧。” 白云飞不以为然地笑道:“术业有专攻,不值一提。你们二位除僵有功,按道理是要论功行赏的。不过,我这次出来的急,身上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吧,你们有什么需求可以说出来听听,如果我能做到的话,定会答应。” “这……” 名叫擎川的高大男子几下便将藤条尽数除去,被困其中的尸身随之瘫软下来,当即便被托在手中。 “老周啊老周,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我这个老对头为你收尸。安息吧,白大人会为你报仇的。” 话一出口,擎川斜视上方,不及看清,他手中的队长身躯竟然直接被隔空扔了出去,紧跟着一声大叫道:“小心,那家伙还在附近!” “砰”的一声闷响,队长的尸首似乎撞在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之上,一道白影忽然从树冠之中飞掠而过,呼吸之间便已没入到丛林深处。见此情形,擎川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手指前方道:“狗东西,这次你逃不掉了。” 别看擎川体型貌似笨拙,但行动起来却是异常迅速,奔走之间,沿途的障碍,无论是树木还是岩石,无一例外全都粉身碎骨。见后方声势如此浩大,杜勋霍重二人不禁回头观望,而这时候白云飞却是轻描淡写道:“让他去吧!这些日子忍了许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白云飞身后,其余三名骑马之人阴森地笑了笑,并不去在意擎川的动向,其中一人说道:“白大人,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白云飞摇头道:“时间还早。刚才那个不过是喽啰而已,瑞兆皇子可舍不得这时候现身。” “瑞兆?” 白云飞见杜勋神色有变,随即笑道:“你们不用紧张,待会你们只需躲在我的身后,我自会保你们周全。” “轰隆”一声巨响,远处丛林之中忽然腾起一道耀眼的火光。火光越升越高,直至达到顶点之际,竟然化为了一只野牛的幻象,横踞在郊外的夜空之中,令人心神为之一凛。 “哦?连谶技都用出来了,看来擎川遇到麻烦了。风亭,林波,你们过去帮帮他,记住,遇到瑞兆第一时间回来禀报,切忌正面冲突。” “是!” “遵命!” 二人双双下马,眨眼的工夫便已追入到丛林之中。杜勋看着前者远去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霍重见状不由得道:“你怎么了?” “不行。万一那人真的是陆媛,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说完,杜勋迈步就走,白云飞笑道:“你要去哪?” 霍重见形势不妙,赶紧小声对杜勋道:“喂,你别意气用事。难道你没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么,惹毛了他们,我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白云飞心念转动,忽道:“你们认识刚才的那个白影?” 霍重赶紧转过身来,一脸陪笑道:“也不算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话说,白大哥为何对自己的同僚如此决绝,难道只是因为他中了尸毒?” “呵呵,那可不是普通的尸毒。而是经由血僵之毒衍变而来的狂枭降。中了这玩意的人必死无疑,而且还会在生命最后时刻陷入到极端的疯狂之中,不将体内最后一死气力耗尽就绝不会停杀戮的脚步。我方才将周队长的头颅斩落,就是想让他尽早入土为安,不想见他成为行尸走肉。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如果刚才那个白影真的是你们的朋友,你们还是不要维护它的好,省得惹火烧身。” 杜勋勃然道:“她是我的朋友,周队长死了,我绝不会让你再次得逞。” 简单的几个字,使得原本安静的环境之中突然变得异常躁动,头上的树叶被无来由的旋风吹得哗哗直响,本应该栖息在暗处众多小动物,此刻竟然也纷纷转醒过来,无一例外地逃向远方。 这便是白云飞的气与势。 “白大哥,你不要动怒,我师弟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不过,真的没有办法镇压狂枭降吗?” 屏住呼吸的白云飞忽然泄了口气,紧接着牵动缰绳转过身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快走吧!” 见杜勋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霍重扯了下对方的衣袖,再次低声道:“别傻站着了,咱们走。” 见杜勋霍重二人离去,白云飞身边最后一名中年男子凑到跟前,漆黑的脸颊之上,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语气阴沉道:“需不需要动手?” “唉,罢了。最近杀的人实在不少,况且他俩与我还是同门,就先放他们一马吧!” “可是……万一皇子的行踪被他们透露出去,恐怕……” 白云飞淡淡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人皇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做的那些事,可不敢公之于天下。况且,瑞兆只是他众多儿子之中的其中一个,且体内的钥力也较为特殊,大概率是用不上的。只要让瑞兆闭嘴,其它的事情他不会在意的,更不会牵怒我们。” 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会儿,终于颔首,并道:“时间越来越近,我们得抓紧了。” 归途,杜勋被霍重拉着继续前行,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忽然划过天际,径直没入到大地之上。杜勋再也按捺不住,当即道:“师兄,我们真的要一走了之么?” 霍重回过头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么走了你一定不会死心,但那个白云飞的实力你也见识到了,不用动手就能料到,仅凭你我二人之力万万是斗不过他的。” “可是,陆媛被他们捉到只会落到周队长那样的下场。不管有没有办法医治狂枭降,我都想试一试。” 见杜勋目光坚定,神情动容,霍重顿了一顿,旋即微笑道:“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师兄,你!” “至少得先绕过白云飞的耳目,不然被他发现我们折返回去那就不好了。我瞧已经走了不短的路途,现在我们就从旁边抄小路过去,如果快一些的话,兴许还能赶得上。” “师兄,我!” “别婆婆妈妈的了,再耽搁下去,就算有的治也来不及了。为免意外发生,还是动用镜花水影功吧!” 焦土之上,擎川只凭一手之力,便将身旁的根巨木连根拔起,奋力扔向对面的暗处。然而,不等落地,那根足有一抱来粗的高大树干竟然被拦腰截断,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豁然从中弹飞出来,一道道银白色的弧光相继出现在周围的空间之中,擎川一退再退,肩头还是没能免去挂彩的结果。 “可恶鼠辈,有种站出来与我单挑!” 力大无穷的擎川,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之中,实力大大受限,几次三番的杀招都被对方轻松避过,反倒是自己在那之后连续受挫,从刚才到现在,身上已经被划过不下十道血口。好在,他有护体真气作为屏障,这才将尸毒一并拦在体外,但肉身之痛却是无法避免,刚刚的那一记已经将他手臂上的皮肉完全斩开,甚至连里面的骨骼都能隐约可见。在这种情况之下,游荡在林间暗处的白色“幽灵”显得格外嚣张,甚至已经公然现身在擎川的面前,并且流露出贪婪的神光。 “事到如今,我只能动用绝招了。虽说杀鸡不用牛刀,但你这家伙已经彻底惹恼我了。我要将你和这片树林一起吹成齑粉!” 说着,擎川猛然撕开上衣,一幅野牛狂奔的刺青赫然出现在胸膛之上。与此同时,其身后的空间之中,竟然有一团云气涌动,好像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擎川,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第六百六十一章 风林川 五个回合。 先前还能与擎川正面抗衡,甚至还能稳压一头的白色幽魂,如今竟然已经跌落在地。脸颊上,一只赤脚连同脚下的泥土一同践踏在上面,恨不得现在就将它碾进大地之中,就此长眠。 “没想到,集合我们三人之力,居然还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看来瑞兆那家伙找到了了不起的高手啊!” 说着,赤脚大汉伸手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递到眼前稍稍看了两眼之后,不禁惊道:“居然是个女人,看起来长得不错,可惜脸被毁了,不然还能捉回去当个小妾。” 就在赤脚人自顾自地在那说话之际,另一人将半跪着的擎川扶了起来,面色阴沉道:“林波,你玩够没有?把人头割下来带上,我们要回去了。” “哦,知道了,真是麻烦。” 说着,名叫林波的赤脚大汉一手攥住“幽灵”的脖颈,这就要发力枭首。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啸忽然从背后传来:“住手!” “嗯?” 林波身体未动,手臂随意向后重重一挥,顷刻间,一股狂风骇浪平地升起,一条条一裂痕当即出现在地面之上,并夹杂着一股无法言表的恐怖破坏力,骤然袭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嗡~” “哼,就知道有人要来,刚好可以让我把刚才未能宣泄掉的戾气全部用掉。” “林波,小心身后!” 扶着擎川的风亭急呼一声,前方林波随之弯腰向下。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忽然从上方掠过,并使出一股诧异怪力,直接将他手里的“幽灵”夺了过去。见此情形,擎川轻轻咳嗽了一声,轻轻道:“先别管我,去帮林波!” “你是谁?”林波重新树起身子,望着夜色之中的那道黑漆漆的影子,冷冷道。 面对质问,黑影并不理睬,确定手里的“幽灵”尚有气息之后,于是纵身跃起,想要一走了之。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才来到半空之中,一股无形力量竟化作条条锁链,将其四肢躯干全部束缚起来,低头去看,与林波同行的另一名皇城高手风亭右手结印,口中念咒,正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空中的情况。 “哈哈哈,不管你是哪来的东西,有风亭在场,你休想逃出我们的掌心,给我下来!” 林波抬掌一晃,黑影只觉得头顶仿佛有百座大山一同朝自己砸落下来,不得已只能落回到地上。与此同时,以其为中心,方圆两丈之外的空地之上竟然燃起一圈一人来高的火墙,直接将人困死其中。 “喂,里面的人听好了,我劝你赶快投降,把那个女人交给我们。否则,不只是她,你也要在劫难逃!” “可恶!” 杜勋施展的镜花水影功,将自己与霍重暂时合而为一,进而诞生的全新人格,不只拥有二人的所有记忆,就连脾气禀性也如出一辙。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我们虽然没事,但陆媛就说不定了。” 借着火光,看着发丝之下那张惨白无光,死气没沉的熟悉面容,二人的心瞬间沉入到谷底。因为刚才的交手,陆媛暂时失去了意识,不知什么时候会苏醒过来。而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杜勋霍重二人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双重考验,哪怕是拥有了神功加持的己方,也难全身而退。更何况,周围竖起的火墙势头愈发猛烈,火焰随着风的方向不断向内入侵,随时都有烈火烧身的危险。 “算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不如出去和他们拼一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料到主意,杜勋欲要动身突围。此刻,身体里的另一人格霍重忽然叫道:“不要,他们几个恨不得我们冲杀出去,这样他们便可以将我等一网打尽。火圈内虽然形势危急,但一时半会还不会致命。陆媛如今情况未知,既然他能起死回生,身体一定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异变,这点火力应该也伤不到她。我们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等?等到什么时候?趁着那个大家伙身上有伤无法参战,我们还能一起杀上去,和他们拼上了一拼。若是等他恢复过来,加入到围剿队伍之中,那我们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就在杜勋霍重二人为下一步行动左右为难的时候,被抱在怀里的陆媛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气浪自其体内狂泄而出,借着这股力量,陆媛挣脱开臂腕,人顺势落到对面的空地之上。 “陆媛,不要冲动,小心身后的火墙,不要强行突围,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杜勋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想以真面目示人,却又怕对方认不出自己,那样只会令自己更加伤心。可对于自己如今的模样,哪怕是清醒时候的陆媛都认不出自己。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有什么把握能够说服陆媛呢? “陆媛,你听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杜勋,脸上长胎迹的那个。” 照理来说,如今的陆媛别说是曾经的记忆,就连最起码的人性都已消耗殆尽。可也不知是良心未泯,还是阴差阳借,当听到“杜勋”二字的时候,陆媛居然身体一震,起初的杀气也随之减弱了大半,眼中的光芒也因此温柔了许多。见事情有所转机,喜上眉梢的杜勋接着道:“陆媛,你果然还记得我!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我保证!” “呦,原来你们在这里打情骂俏啊!对不住,但我要棒打鸳鸯了!” 抬头望去,焰头之上赫然站着一人。此人双臂振起,形同击空雄鹰一般,倏然朝那陆媛扑了过去。 感受到来者的杀意,方才好不容易温和下来的陆媛,再次进入到战斗状态,等不及对方来到跟前,她竟自己主动迎了上去,一把抱在林波的右侧小腿之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好,我这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半空之中,林波突然发力,身体随之弯折下来,举起双掌,猛地击向陆媛的面门。可出乎意料的是,变为“妖僵”的陆媛,反应竟是异常迅猛,且体姿身法也进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之中。“唰”的一闪,原本凝实的身体竟然变作一瘫好似没有骨头的烂肉一样,沿着林波的身体一路向上游走。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快,即便是身经百战,反应敏锐的林波也难立刻想出对付陆媛的方法。稍一分神的工夫,陆媛带着自己的利爪獠牙已然欺近他的面门,若是被她咬中要害,就算是有真气护体,也难逃过狂枭降的威力。 “区区妖孽,也敢与我动手,死开!” 说话间,林波眼中忽然血光蹿动,下一刻,一道道犹如刀刃般锋利的气浪相继自体内喷射而出,作为距离最近的陆媛自然是难逃此术,“砰砰砰”数道血雾接连散开,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她,就这么再次摔到了杜勋霍重的面前。 “好了,让我一口气将你们两个一同送上西天!” 林波调转身形,并以泰山压顶之势,凌空递出一掌,直击黑影面门。然而,面对这般强势杀掌,黑影不闪不避,双腿稍屈,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林波以及他的那记得意掌力,竟然全被他以右手承住,并将人高高举在自己的身前上方。 “这……这怎么可能!没人能这般轻松接住我的岿巍掌劲,你小子不对劲!” 不等林波自己挣脱,黑影随手一扬,便将人推到火墙边上。因为一时大意,林波后背上的衣物不小心被火苗点着,燃烧感透入皮肤之下,痛得他不禁连声怪叫起来。 “陆媛,你先到我的身体里面躲一躲,我来会会他!” 说着,黑影迈出右脚,与此同时,包裹在右脚之上的那股黑水,自行滑落下来,并裹住陆媛的身体,将其拖入到镜花水影之内。亲眼见识到这般怪异邪门的功法,蓬头垢面的林波拧眉伫望,心中竟不禁犯怵起来。 “喂,风亭,你还要在外面等到什么时候,再不过来的话,这家伙就要逃走了。” 话音一落,流窜在空间之中的风力竟然莫名其妙地全部隐匿起来,而那些用以围困杜勋他们的火墙,如今竟然有了进一步的变化。渐渐地,火墙上的火焰不再活跃,而是平静下来,形成了一道道实实在在的栅栏,将战场与外界隔绝起来。同一时间,头顶上方的夜空竟也进入到乱象之中,原本漆黑无光的苍穹此刻竟被一轮血月照得分外恐怖,如同末日降临一般。 “意念归墟,灵感乾坤,没想到居然能够碰到可以有能力改变界域的不世高人,看来这次真的是一场硬仗了!” 就在霍重不住地感叹之际,其中一片火焰栅栏之后,风亭缓步从外面进入战场之内,进而看向对面的“黑影”。而作为同伴的林波见此情况自然是信心百倍,几乎是用跳的方式来到了对方面前,略带慎怪口吻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没用就是没用,你去外面照顾擎川,我一个人搞定他!” 第六百六十二章 啸山河 眼见风亭一经入场,同伴林波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竟真的朝外面走去,临行之际还不忘道:“让风述作你的对手,不知你的运气还是不幸,自求多福吧!” 杜勋见林波自如地穿过火焰栅栏离开了战场,心念转动之间,忽然施展迅疾身法,尾随着林波的脚步,欲要强行杀出重围。然而,才一来到边缘处,一道道耀眼金光便相继从那赤红色的栅栏之中疯狂刺出,眨眼之间身体不下十处位置已然被金光洞穿,留下一个个手指粗细的窟窿。 见“黑影”身上的伤口逐一自行愈合,风亭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右侧嘴角微微上扬道:“好像还有点本事。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放心出手了。” 杜勋低着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确实缺口中已经重新填补之后,随即阴沉道:“就凭你一个?” “一个足矣!” 说话间,风亭迈步朝这边走来,明明只是散步般的速度,却不知为何竟拥有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身法,不及回神,人居然已经站到跟前,紧随而至的便是承处可见的拳脚工夫。 杜勋连忙出手招架,却为对方的“平平无奇”感到十分意外。本想一鼓作气将其击中溃的他,又怕这其中有诈,担心中了对方圈套,这才安安稳稳与风亭交手数个回合。此时,周围的火焰栅栏光芒渐消,似乎连它们都已看烦这接近敷衍的过招,此刻杜勋忽然变化套路,并打出一记超乎前者数十倍的掌力,欲要一举拿下此战的胜利。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信心十足的一招,竟然被那风亭轻描淡写地挥手挡开,并借此机会“砰砰”还了两招,结结实实打在了“黑影”的胸膛之上。杜勋心神晃动,内视没有受伤之后,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杜勋,这个家伙不简单,不要和他僵持下去了,速战速决!” 在师兄霍重的提醒之下,杜勋倏尔气息大盛,以至于周身上下的那团黑色,居然溢出到了脚下的地南之上,形成了个规则的圆盘。风亭低头一看,随即笑道:“怎么,已经按捺不住酸要出杀招了么,我可是十分期待!” “哼哼,笑吧笑吧,待会你就笑不出了。看招!” 杜勋抬手要打,可手臂才架起一半,身体便不再移动了。 “杜勋,怎么了,你怎么不出招?” “不,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超乎意料,本想借此机会大显身手的杜勋,如今竟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包括四肢,竟然不受自己控制。而同一时间,站于对面的风亭,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愈发浓郁,显然这一异象正是他的“杰作”。 “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杜勋怒叱道。 风亭摊开手掌,一脸无辜道:“不要那么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安静一些而已。” “对了对了,一定是刚才的掌劲,你的掌法有问题。” “哈哈哈,有问题的是你。如果你刚才能抓紧时机,放手一搏的话,说不定还有打赢我的机会。不过,经过刚才的那一番交手,我的止咒已经彻底占据了你的身体。现在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哦?是吗?” “黑影”无法动弹,却见其脚下所踩的那枚黑色圆盘之中忽然蹿出一连串的黑影,才刚掌握了战局走势的风亭屏气凝神,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飞在空中的那些影子身上,不敢有丝毫懈怠。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塔似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一块火焰栅栏之后,随即那张楞角分明,凶悍吓人的脸颊便出现在杜勋的眼前。 “不好,那个大家伙缓过来了。” 不只是杜勋霍重,风亭同样也发现了擎川的身影。不等对方穿过火墙,他已然厉声喝斥道:“别过来,我能对付他!” “呵呵。” 擎川罔若未闻,弯腰从那火焰栅栏的外侧进入到战场之内。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他竟然已经将身上的所有伤口全部止血,并令其恢复到不影响战斗的状态之中。见风亭被那群影子包围,他竟然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态,放声呼喊道:“不要再继续逞能了,你有多少斤两我比谁都清楚。或许一对一的话,我不是你的对手。但面对这种棘手的敌人,一边要维持火神柱阵,一边又要分心战斗,你早就达到了极限,我说的对吧!” “擎川,你这家伙!” “虚张声势”的风亭本想借助周围的阵伏让对方主动投降,却不想自己的心思竟被头脑简单的擎川一语道破。杜勋得知风亭已是强弩之末的时候,当即发出命令。此刻,于空中待命多时的众影子,如同失控一般,尽数撞向地面处的风亭。后者瞳孔陡然放大,一道道爆炸席卷着冲天火浪,登时照亮了半边夜空。 “这下,你该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吧!” 杜勋渐渐发觉“黑影”的手脚再次恢复行动能力,心中为之一弛。可那瘟神般的擎川已然不期而至,蒲扇大的手掌迎面呼来,当场便将黑影打得四分五裂。 “哈哈!我道是多么强大的对手呢,原来只是徒有外形的草包。” 擎川从小便力大无穷,如有神助一般,成年之后,力量更是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在整个皇城之中,膂力能够超越他的不出三个。因此,他这一掌之力,破坏性之大,毁灭力之强,已然是惊天动地,“黑影”被其一掌击碎,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伴随着残骸散落地面,事情却并没有就此完结。只见那些漆黑的块状物,呼吸之间便化为了一滩滩水渍,相继渗入到地面之下。同一时间,一直被“黑影”踩在脚下的那枚圆盘,竟开始急迅扩张,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吞噬一般。 “嗯?这又是什么妖法?” 嘴里说着,擎川纵身暴退,不敢有丝毫停留。却那圆盘的生长速度实在可怕,弹指之间便已将他脚底的地面完全覆盖。脚掌刚了着地,数根黑色的棘刺破土而出,当即刺穿了脚面。剧痛之下,擎川连忙提了口真气,一道炫丽疾光随之自唇齿之间暴射击出。 “山河啸!” 疾光如同飞落的瀑布一般,尽数倾泄在脚下的地面已经黑晕之上。不可估量的浑厚真气,连同灭却万物的威力,摧枯拉朽特般地注入其中,大地开始崩裂,黑暗开始苏醒,一道道岩浆冲破数以万年的束缚,纷纷涌上地表,连同周围的火神柱,已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岩浆浴池。 战场之外,先前被风亭“请”出出来的林波,看着不断激起的火光,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玩味之意,口中喃喃道:“你以为自己是我们四人之中最厉害的,到头来还不是要接受一败涂地的结果。哼哼,我看你以后如何在我面前耍威风!” 丛林之中,先前就已经隐隐感觉不对劲的白云飞忽然回头望向远处绯红色的夜空,不禁脱口而出道:“三个人还制不住区区一只妖僵,难道那家伙真的另有玄机?” 话音一落,旁边那个黑脸男子淡淡一笑,回道:“不要紧,凭他们三人的实力,足可以对付敌人,稍安勿躁。” “焰消!” 伴随着一声略带愤怒口气的长啸声,布于外围的火神枉,甚至连同被包含其中的众多岩浆,都在此刻失去了光彩,统一变成了灰黑色的岩体,连恐怖的热力都随之无影无踪。“咔咔咔”几声脆响,一个狼狈的身影随之从里面钻了出来,正是先前遭到影子暴击的风亭。 “你个擎川,莫不是想要将我一同送下地狱。下回看我帮不帮你!”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擎川用力将脚掌从那凝固的岩浆之中拔离出来,又瞧了瞧自己峰上的伤口,这才讪讪道:“拳脚无眼,我也只是想尽早解决目标而已。还有我脚上的伤,这次还得继续麻烦你,单凭一般的金创药想要恢复恐怕要一年半载了。” “哼,看我心情吧!”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一声巨响传来,火神柱解开之后,遗留下的巨大石柱应声折断,林波随之现身,开口便道:“那两个家伙的人呢?” 擎川回头瞥了一眼对方,爱搭不理道:“不知道,或许已经被我的山河啸吹成了飞灰,又或许被涌上来的岩浆流吞噬,如今被熔得连骨渣都不剩了。” “呵呵,擎川,你是第一天出来执行任务么?尸首都平剩了,我们该拿什么来应对充当任务完成的凭证,只靠嘴说么?” “这……我倒是给忽略了。” 无奈之下,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擎川三下五除二,将那半人来高的岩浆逐一击碎,希望能从中找到了二人的残骸,哪怕是根大一点的骨头,都能拿作说辞的证据。然而,随着搜寻的继续,岩体被相继分解,便除了那些灰黑色的石块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东西。就在几人准备放弃之际,一团颜色相近,却又截然不同的物体,赫然呈现在擎川的眼前。 “这个是……” 第六百六十三章 救死伤 那团黑漆漆的物体之中缓缓浮现出一张满是惨白的脸颊,虽然上面布满伤痕,却依然不妨碍擎川认出,那是一个曾经美丽动人的女子。只是,这女子此刻竟好像被恶魔附身了一般,口中呲出参差獠牙,径直朝自己扑了过来。 “这是!” 下意识间,擎川挥手欲要挡住对方。却不想对方速度迅速迅疾,眨眼之间已然跃到自己的身上,并准备在脖颈处狠狠咬下一口。电光火石之间,于一旁观察的风亭隔空推出一掌,一团黑雾随之射入到目标的体内,一条条紫黑色的光纹随之自身体深处肆意蔓延开来,并化为一记强劲的禁制,将对方禁锢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 后知后觉的擎川一脸骇然地回望了一眼风亭,还未来得及出口道谢,谁成想一道超乎想象的威压忽然从空中降下,一举便扎在风亭的肩膀之上,锋利如刀的利齿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皮肤,并在上面用力咬下一口。 “混帐!” 为了擎川,使得自己一时大意,这才被对方有机可趁。中招的同时,清晰疼痛感沿着伤口一路涌上脑海,出于本能,他两手连环,强行打向肩上的敌人。可后者身法更是诡秘,翩然一跃,便已去到擎川的跟前,伸手轻轻一搭被定在那里的女人,口中说了一声“走”,原本呈现在女人体表的咒文便立即消散褪却,化作一团白烟。 “哼哼,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眼见擎川、风亭双双受袭,稳稳站在远处的林波并没有出手援助之意,而这一切正和他的心愿,他也没有想到最后时刻居然还有高人入场,而且还能在须臾之间重创风亭,若不是同伴的缘故,他非得当场大呼过瘾起来。而擎川己方之中实力最强的风亭不幸中招,赶紧上前护法,一边两眼如炬地望着那道鬼魅似的的身影,一边神情紧张道:“不要管它们,先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听到这里,本想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的风亭立时恢复理智,深呼吸之间,他的手掌之中再次聚起一团黑雾,然而这一次的目标并不是敌人,而是他自己。他将那团雾气压入到肩头处的伤口之中,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伤口包括周围两寸的部分肉身全都进入到了一种相对静止的“境域”之中,止血的同时,那股狂暴的毒素也随之被勉强控制了起来,无法向四面八方继续传播。也正因为这个缘故,风亭的元气遭到腰斩般的重挫,脸上更是浮现出一股灰色的死气,样子与尸体无异。 “哼哼,这次就先饶了你们,下回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回去告诉那个姓白的,就说我瑞兆早晚都要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说完,人纵身一跃,身后的巨大斗篷竟幻化成一双修长的蝠翼,携着手里的人一同攀云而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先前女人藏身的那团黑水忽然向下涌透,不一会儿便已经不知踪影。直到这个时间,看热闹的林波这才面带诡笑地朝二人走来,边走边道:“你瞧瞧,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看看伤得厉害不厉害。” 林波上前欲要细瞧,挡在前方的擎川忽然厉声斥责道:“别再假惺惺了,明明一个也逃不了,都因为你有二心,才使得这些家伙钻了空子。林波,你别得意,我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上报给大人的。” 见擎川怒意正盛,林波也不与他理论,而是自顾自地对后面的风亭道:“你不说话,我也不清楚。你刚才使的止咒,虽然能够暂时压制住狂枭降,但那却不是长久之计。况且,此次颇费真气,不如先用我的法子。” 说着,林波从怀中拿出一枚盒子,伸手递向擎川:“把这东西给他。” 擎川单手接过东西,一脸狐疑道:“这里面是什么玩意?” “呵呵,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蛊。” “什么!” 擎川混身一颤,险些将盒子脸在地上。见对方神态松弛,并不着急,这才忿忿道:“你把这种毒物拿出来做甚,难道是嫌风述死得不够,想趁机加一把火?” “哈哈哈哈,你误会了。” 此时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风亭忽然伸手拍了拍擎川后背,小声虚弱道:“把盒子拿过来吧!” “可是……” “放心,我现在死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刚才他不出手,说到底也不过是想看我出糗而已。他说的没错,止咒无法长时间运行,一旦咒术消散,我将会沦为和瑞兆一般的嗜血魔头。现在,只能放手一试了。” 说着,风亭拿过那只木盒,拨指打翻开盖子,在那血色月光的环绕之下,一只身披银色甲胄的千足蜈蚣缓缓站立起来,头上两只触须不住地晃动,显然是对恢复自由之身的事情倍感兴奋。风述端详了一会儿那只小家伙之后,随手将其抄在手里,擎川连出手阻止的机会都没有,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那只银色蜈蚣整条吞入口中。 “风亭,你是不想活了吗!他的东西你也敢吃?” 语毕,擎川发现吞下蜈蚣之后的风亭随之闭上眼睛,紧接着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时而赤若吞丹,时而素如霜打。就在这样反复交替的变幻之下,风亭的身后不住地有青烟飘起,闻上去腥臭刺鼻,让人难以忍受。看见风亭在生死边缘之间奋力挣扎,站在对面的林波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看起来已经奏效了。” “哈!” 林波话音一落,风亭惊叱一声,强烈的气浪竟然令身谤高大威猛的擎川经受不住,身体紧跟着向前踉跄了数步。回头再看,原本定格在伤口处的止咒光纹如今已经不知所踪,而风亭的气色看上去也恢复了大半,除了少许汗光之外,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 “痛快!” 风亭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眼明耳聪,神思清澈,身上似有使不完的力气。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神色温和的林波,双拳抱拳道:“多谢林波兄,如果不是你的银龙蛊,恐怕我就要在劫难逃了。” “银龙蛊?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知其中玄机,但看到风亭恢复如初,擎川心中同样欣喜,并对自己之前的莽撞感到十分惭愧。而这时候,“恩人”林波则是显出一副深明大义姿态,不以为然道:“好了就好,如此看来我的银龙蛊是成功了。” 卫边除了风声,就是身体掠过植被发动的“沙沙”声,伴随着身体内一阵不能自主地悸动,黑影为一分为二,顺势跌出两人,正是杜勋和霍重。 如今的二位已经神采不在,尤其是霍重,一头的黑发竟被烧去大半,险些就要伤到头皮。而杜勋同样并不好过,两只衣袖全部不见,一双手臂也被火力烫得满是血泡,模样惨不忍睹。 “可恶!没想到那几个家伙的功力竟然如此了得,居然连镜花水影功都不能完全抵挡。师兄,你没事吧?” 霍重摸了摸自己头上所剩无几的“虬”发,面露苦笑道:“还好,差点就要上山当和尚去了。跑出来这么久,应该不会被追上了吧!” 说着,二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四下环顾了一番之后,霍重又道:“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瑞兆和陆媛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一听到“陆媛”二字,杜勋的心登时悬了起来,之前还处在神功护体之下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到了发丝之后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颊。虽然在此之前他已经设想过数种情况,却依然没有料到短短一个月的时候,对方的身上竟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甚至一度怀疑,当前的陆媛是否还能称得上是活人。想到这里,杜勋的心情登时跌到谷底。 瞧出了杜勋的心思,霍重轻轻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出口安慰道:“打起精神来,待会遇见瑞兆皇子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呢!我知道你心系陆媛,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让她落在那种家伙手上了。快,趁着他们还没走远,我们还是尽快追上去吧!” 杜勋敷衍地点了点头,随着霍重地步伐继续向前摸进。此地已是丛林深处,周围的树木多是枝繁叶茂,气氛幽秘诡谲,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低头让开一根根鬼爪般的枝桠,原本纷乱的林间地面,居然出现了一条断断续续的小路。二人相视一眼,沿着路途继续向前,不多时,一间用石头搭建而成的庙宇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种地方为何会有寺庙,难道真的有人会专门到这里祈福拜祭?” 杜勋刚要迈步上前,霍重忽然伸手将他拉住,另一只手批蛘地面的一枚污迹,低声道:“这里刚刚有人来过,恐怕就躲在这石庙之中。” “什么?难道是瑞兆和……”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石庙的门口内侧忽然探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霍重背目望去,脱口而出道:“陆媛!” 第六百六十四章 阴阳见 不只是外面的人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同样也发现了不期而至的擅入者。尤其,那其中还有一脸上顶着好大块胎迹的男子,她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就是杜勋。 “杜勋,你怎么来了!” 这是陆媛心中所想,却不敢说出口。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尤其是杜勋。哪怕自己曾经再如何丑陋,但那时的她还是她,却不是现在的这具活尸。 他们已经阴阳两隔,却因为一种本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怪物”,阴差阳错地在此相遇。她连多看一眼的时间多都没有,扭头便钻到了石庙中去。 石庙的面积不大,但也算不得小,尤其是里面还矗立着一座座石雕神像,就使得这个空间变得更加诡秘莫测了。 “刚才的人,真的是陆媛吗?” 这是杜勋的心中所想,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前接下来事与人。 在幽山城中,他们明明已经刀剑相向,明明就已经分道扬镳,可心中的那份牵挂,依然鬼使神差地将指引到这里,来见那心中希际的那一位。他的呼吸很重,就如同一只章鱼一样,将自己的触手伸向四面八方,以来寻求对方的位置。石庙之中仅点着两盏长明灯,灯光昏暗虚弱,哪怕是来阵风都能轻易吹灭。然而,就是这么不起眼的两朵火苗,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在这里燃烧了好几百年,它们是由谁点亮,又将到何时消失,谁也不知道。 “杜勋,你别走的那么靠前,小心有诈。” 霍重下意识间去摸杜勋的手,怎料对方手掌冰冷,满是汗渍,再加上先前身上遭火灼烧,散发出分明的焦糊气,不知怎的,周围的空气竟因此变得粘稠浑浊起来,哪怕是一丈之内的事物都已不能看清。突然间,前方的空间处传来一片火色的炫光,光圈之中,一个颓废的身影瘫坐在那里,嘴里还在啃食着不知名的食物。 “你……你是瑞兆皇子?”杜勋轻声发问道。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咱们之间这么有缘分,早知如此,之前就应该和你搞好关系的。忙活了半宿,肚子饿了吧,接着!” 不等反应,一道黑影忽然从那瑞兆手中飞出,霍重伸手将其接住,定睛一看,差点叫出声来。 “这是人……” 虽然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但霍重依然能够辨别出被自己握在手里的乃是一条人类的大腿。茹毛饮血的事情他也做过两三件,但若说是吞食人肉,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不但做不到,而且心底里还因此升起一股强烈的骇意,稍一错神,手里的东西便掉了下来,直接落在脚边。杜勋斜眼望了一眼,旋即道:“多谢瑞兆皇子的好意,不过这种东西我们可消受不起。” 瑞兆吃力地站起身来,慵懒地伸了伸腰,并在那股“炫光”的包围之下,一步步朝他们走来。霍重见状当即摆出架势,随时准备出手。而旁边的杜勋却摆了摆手,劝道:“不用担心,他不会向我们动手的。别忘了,若不是瑞兆皇子及时出现,我们和陆媛三人谁也别想逃出升天。” 瑞兆满意地笑了笑道:“看来,还是你这只亚龙的头脑比较清楚。放心,那些人是找不到这里的,没有我的带领,谁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霍重皱了下眉头,不由得道:“听你的意思,是你引我们过来的?” “那是当然。否则以我的身法,你们又怎能追上我的脚步?还有,地上的那不是人腿,是褪了毛的野猪后腿而已。我是血僵,吸食人血,却从不贪恋人肉,这是我的原则。不只是我,连我的部下也是如此。陆媛,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快从上面下来吧!” 说话间,瑞兆伸手拍了一掌身边的石柱,只见那重达数万斤的柱体竟被打得左右晃动起来,此时此刻一早攀在上面的陆媛被这么一番震动,手下一滑,整个人便从上方滑落下来,落地之间,抬头观望,一眼便瞧到了站在跟前的杜勋。 “陆媛,你果真没死,你最近还好吗?” 此话一出,陆媛的脸上划过一丝哀伤之色,身体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而后才声若游丝道:“还……还好。” 见对方这般回答,霍重随即拆穿道:“好什么好,你看看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也……” 话到此处,一旁的瑞兆忽然冷笑道:“怎么了,我觉得她这样挺好。即便成了妖僵,见不了光,常年要以人血为食,但最起码他现在还能活动,且保持自己的人格与思想。否则,现在的他与那些棺材里面的死鬼有何不同。我觉得,你们非但不能怪我,还得要感谢我。不然,你们可没有机会在这里相会。” 陆媛微微点了点头,毫无底气道:“是,皇子的恩情,陆媛永世不忘。” “陆媛,你过来!” 杜勋伸手一把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紧接着向前走了两步,挡在陆媛的跟前,声色俱厉道:“谢什么谢,如果不是他在背后怂恿你反叛,你又怎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如今,皇城上下都在需要他的下落,会有今日的下场,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瑞兆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道:“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刚才不是还说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吗?” “一码归一码。你替我们解围的事,我杜勋自会铭记于心。但之前在幽山之中的事情,我可不会忘记。因为你的缘故,幽山地下城险些毁于一旦,甚至连老城主至今都下落不明。瑞兆皇子,我看今天咱们还是别过吧,否则我不敢唯,待会儿我会做出什么。” 说完这些,杜勋拉着陆缓就要往外走。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陆缓的态度却是如此出人意料的决绝,两只脚就如同长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杜勋见状赶紧回头劝说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杜勋满脸疑惑问道 “因为……” “好了陆媛,我来和他们说明吧!亚龙小子,你听清楚了,我和陆媛现在已经是一命相承,看似二者,实则一人。他若离开我超过两个时辰,便会立即倒地气绝,且再无还阳的可能。” 杜勋混身一颤,难以置信的他扭头看向陆缓,却见对方顿了一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瑞兆皇子说的没错。对不起杜勋,我不能和你们走。如果你们看到孙无忧的话,记得替我向他道个歉。好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就赶快离开这里吧!你们不适合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否则会伤及精元,快走。” “不,我不走。既然你不能离开瑞兆皇子,那我索性也留下来陪着你们。你们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实在不方便,我怕……” 瑞兆讥笑延:“亚龙小子,我看你这是在吃醋啊!别忘了,我认识陆媛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呢!论情谊,我们可比你们深厚得多。如果我真的另有想的话,也不会等到这种时候了。” 听完此言,陆媛害羞地低下头来,不再去看他们。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霍重忽然开口道:“我说瑞兆皇子,你就别和我们兜圈子了。你引我们到这里来,总不会是为了和我们叙旧的吧?明人不说暗话,把你心中所想都说出来吧!” “哈哈哈,亚龙小子,你瞧瞧,还是你师兄头脑灵光。不像你,只知道儿女情长。没错,我让你们过来确实是有事情要让你们帮忙。你们也知道,我那糊涂老子正在外面发了疯的搜寻我的下落,虽然我的功夫不错,但面对皇城派出来的众多高手,我的实力着实是捉襟见肘,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更何况,我的身份特殊,他们或许会念在旧情容我一条性命,但对于陆媛,绝不会手下留情。你们总不会想看到陆媛被人乱刀砍成肉酱吧!” 杜勋一步就站到了瑞兆的跟前,目光炙热道:“你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嘿嘿,没什么,给我们两个当护卫。” “什么!给你们当护卫!” “你们确定他们是朝那个方向逃去的么?” 话一说完,白云飞才收起的阴沉神色,再次浮现于那张冷峻的面容之上。从刚才到现在,在导播的众人连一丝懈怠都没有,生怕怒火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是,没错,我亲眼看着他们走的。” 擎川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句。而那为首的白云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一只手掌放在他的胸脯之上:“擎川,你最近好像疏于练功了啊!就连心脏的跳动都不如之前那般有力了。来,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往昔的感觉。记住,下一次不要这样了。” “白……啊!” 第六百六十五章 求神玉 眼见瑞兆一脸吃定自己的样子,杜勋心中万分愤怒,而握着陆媛的手掌却是不曾松动一刻。霍重见庙内气氛越发紧张,连忙劝说道:“师弟,你先别动怒,至少现在陆媛没死,如此我们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杜勋忿忿道:“可是让我为他鞍前马后,我可做不到。” 瑞兆笑道:“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建议而已。你们若是不答应,我瑞兆绝不勉强半分,陆媛你们也大可以领走。好了,天快亮了,你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附近生长着一毒物,一经遭到照射便会释放出一种有毒的气体,到了那时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你!” “好了,你们走吧!我和瑞兆皇子待在这里挺好,至少那些皇城的人不敢贸然接近此地。折腾了一夜,我们都累了,也该休息了。” 说着,陆媛轻轻拉开杜勋的手掌,径直朝瑞兆走去。看着后者脸上的阴森笑容,杜勋终于按捺不住,当即道:“好,我答应你!” “杜勋,你!” 杜勋扭过头来对霍重道:“师兄,对不住了,又把你卷到这种烦心事来。等过了这一关,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霍重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没关系,反正已经被你托累了不知多少次了,多这一回又能如何?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两个总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待在这里吧,你们跑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究竟欲意何为?” 瑞兆见二人双双答应了自己的条件,立时流露出得意的笑容。而旁边的陆缓则是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陪我趟这潭浑水。” 杜勋斩钉截铁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制于人,不想看你再次以身犯险。瑞兆皇子,你一定有办法解开你和陆媛之间的联系吧!” 瑞兆点点头道:“是了,我要你们做的事情,正好与此事有关。等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陆媛再也不用追随我,你们想走哪里我都不会干涉。” “那样最好,不要再卖关子了,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既然是说事情,那就坐下来,正好先前烤的肉还有一些,对付点垫垫肚子吧!” 于是乎,四人来到大殿北面,在先前生好的火堆前围坐下来,杜勋霍重接过烤好的猪肉,先是小口尝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大块朵颐起来。趁着这个工夫,瑞兆将之前没说的话一并表露。 原来,他们此时所在的这座石庙乃是曾经某一代人皇用以祭天祷告的圣地,名叫乾庙。这里常年被云雾包围,外人不知道路径的,很难进入这个地方。后来,朝代更替,新任人皇嫌弃这里太过偏僻,行动多有不变,而且还要提防沿途毒气,所以便弃用了这个地方,改建了新的庙宇。从那时起,乾庙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甚至渐渐被人们遗忘。 然而,大多数后人不知道的是,当初建造乾庙的时候,为了防止外界的毒气进入到庙内,特意在在地基之中放置了一块用以净化毒素的辟邪玉,据说此物能够克制天下毒物,只要利用正解的方法,还能借着辟邪玉的神效百毒不侵。而这回瑞兆来到这里,正是要取乾庙之下的神玉。 “辟邪玉,听起来倒是像那么回事。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好几百年了,你确定那种宝物还健在?又或许,曾经的人皇在废弃此地之前,早就将辟邪玉带离了乾庙,你这情报到底有没有谱啊?” 面对杜勋的质疑,瑞兆胸有成竹道:“之前夸你聪明,还来是我话说早了。既然乾庙至今还能保持着屏蔽毒气的能力,那就说明辟邪玉仍在咱们的脚下。这种浅显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 杜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汗颜道:“瞧我这脑子。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们已经来这里有段时间,为何还未寻得辟邪玉,甚至还要叫上我和我师兄一起为你助阵?” “这个嘛,其中一个原因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至于另一个,呵呵……” 霍重探过头来,一脸认真道:“该不会你们已经找到了辟邪玉的位置,只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哈哈,师兄就是师兄,你果然比这个亚龙小子聪明得多。” 杜勋拧了下眉头,好奇问道:“辟邪玉周围有什么?” 瑞兆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和陆媛三天之前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于次日凌晨,在乾庙的东北角处发现了一条秘道。那秘道之中长满了毒虫毒物,好在我们两个都是已死之身,这次没有中招。可就在即将达到终点秘室的时候,一个大家伙忽然出现,挡住了去路。” 这回,霍重忍不住发问道:“大家伙,什么大家伙,这里不是已经荒废了许多年么,怎么还会有体型过大的动物存活?” “问题就在这里。那东西看上去也是一种不死魔物,但与我们这种僵尸不同,并不需要吞食人血,甚至连体力也接近无穷,好像永别不知道疲倦一样。为了让陆媛活过来,并让他保持生前的人格,我耗尽了体内近一半的血僵之血,致使自己功力减半,然而就算我们两个联手进攻,依然不是对方的敌手。无奈之下,只得重新退回到地上。在那之后,我们又反复试验了几次,为了补充真气,不得已才去外面寻找路过的行人,吸食他们的血来作为补给。现在你们该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吧!” 听完瑞兆的陈述之后,霍重转头看向杜勋,朝他眨了眨眼睛。后者先是一顿,而后才咳嗽了一下,并道:“所以我和师兄的任务就是,帮你们托住那个不死魔物?” “不是你们两个,是你们三个。” “三个!” 杜勋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陆媛,后者害羞地低下头来,声音轻柔道:“我因为获得了瑞兆皇子近一半的力量,所以修为也随之突飞猛进,先前在与白云飞手下交战的时候,你们也已经见识过了。” 霍重笑道:“你误会了,我和师弟不是怀疑你的实力。只不过,让瑞兆皇子一个人去拿神玉,似乎有些太儿戏了吧?” 瑞兆嘴角一弯,笑着道:“怎么,你怕我拿了东西之后会不告而别?” “呵呵,虽然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同伴,但这点防备还是应该有的。不然被那不死魔物缠上,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那好办。既然你不放心,就随我一同前往最后的秘室,剩下的亚龙小子和陆媛一起牵制那魔物,这下行了吧?” 杜勋望了陆媛一眼,欲言又止。霍重见他不再说话,最终用力颔首道:“好,就这么办。怎么着,咱们今天就把事情办了么?” 瑞兆摆手道:“今儿不行,时候太晚了,天马上就亮。我身为血僵,虽然比陆媛这种妖僵强上一些,能够在阳光之下走动,但功力却会大打折扣。秘室之中暗无天日,却也顺应天道天律,里面的时间同外面一致,由此我的血僵之力也会受到白天的限制。等明天天黑,太阳一落山我们就动手。在那之前,我要好好休整一下,先前与那魔物交手耗费了我大多的体力,必须抓紧时间恢复精元。事情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没有的话我就准备睡觉了。” 杜勋思索了一下,随后道:“好,那就明天晚上。你睡吧,外面有我和师兄看着。” 听完这些,瑞兆用力向后仰倒,一时间散落在四周的几块巨大的岩石一拥而上,转眼之间便已将其压在下面,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坟丘。霍重苦笑着摇了下头之后,接着对杜勋道:“既然这样,我也想眯一会儿。等到中午的时候你再叫醒我,我来替你看着。” “嗯,好,你也找地儿睡会儿吧!” 就这样,瑞兆与霍重双双躺下,偌大的石庙之中只剩下杜勋与陆媛。起初,二人还觉得略有尴尬,直到杜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对方到自己身边来坐以后,气氛这才好转起来。 “刚才他们都在,我也没好意思问你。之前在郊外偷袭周队长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和师兄?” “嗯。” “所以你本可以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全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踪影,所以才会主动出击?” 这回,陆媛没有回话。但通过眼神,杜勋已经得到了答案,并且第三次追问道:“你早就想好让我带你离开这里,是不是?” “杜勋,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利用你对我的感情。但我确实不想继续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自打活过来的那天起,我便一直浑浑噩噩,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一样,却永远看不到尽头。说真的,可以的话,我想立即了却自己的生命。但你也知道了,我与瑞兆皇子一命相承,我死了,他也活不成。为了早点从这场噩梦之中醒来,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吧!” 说话间,陆媛情到深处,身体向前一趋,直接跪倒在杜勋的跟前。 第六百六十六章 荆芒道 中午,霍重接下杜勋,继续负责看守乾庙。至于陆媛,则与杜勋双双躺到石庙的墙边处,侧对而眠,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霍重对此笑而不语。 很快,夜幕降临。乾庙外面的丛林之中不时传来几声凄冷的兽啸声,令人不禁为之一怔。睡醒之后,稍微吃了点昨日剩下的肉干,瑞兆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接着便带领着其余三人来到了石庙东北角处的一块巨石跟前。 “你们让开一点,被砸到我可不管。” 这巨石少说了四五千斤重,只听瑞兆大喝一声,旋即双臂之上青筋暴起,一股浓烈的死气随即自其体内缓缓释放。借着这个势头,瑞兆双掌同时按抱巨石的一角,只听他口中喊了一声“走”,巨石连同下方一整块条石竟然被其“端”了起来,杜勋几人赶紧转到后方,为其让开一块空地。紧接着,瑞兆用力一推,巨石当即栽落在地,溅起阵阵尘烟。 “好了,咱们走吧!” 乾庙地下的秘道十分窄小,空间极其有限,四人在其中前行,只能勉强蹲着前行,好在孙无忧并不在这里,否则以其高大健硕的身体,非但卡在中间不可。而随着不断深入,头上的空间渐渐富余起来,到最后,杜勋只需要稍稍低头,便能在秘道之中畅行无阻。 “真是奇怪。既然那辟邪玉如此珍贵,又何必修建这样的通道,当初建造庙宇的时候直接埋在地下不就得了,省得如此大费周章。” 听到杜勋的埋怨之后,走在最前面的瑞兆随即笑道:“辟邪玉是瑰宝之中宝贝,若只是为了守护乾庙的话,实在有些太浪费。或许,当初的建造者曾想过有朝一日令自己的祖孙后代前来取玉,只是不知为何缘故,竟将乾庙与辟邪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这才给我们留下了机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 霍重看着开口越变越大的通道,忽然眉头紧锁,厉声道:“杜勋,快捂住口鼻!” 下意识间,杜勋用衣袖遮住脸面,进而朝后看去。同一时间,霍重伸手指了指秘道旁边的石墙,低声说道:“龙息藤,吸入他的花粉会让气道有类似火烧的疼痛感,在这附近尽量不要呼吸。” 杜勋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瑞兆则不以为然道:“活人就是麻烦。既然你们着急,那接下来就换你们走在前面吧!呵呵,区区龙息藤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样子,到了后面我看你们怎么办!” 杜勋心想自己若不是为了救陆媛脱离苦海,又怎会以身犯险来到此地。为了不耽搁接下来的事情,他只得将闷气烟气,跟随师兄霍重的脚步继续加快前进,一直到四周看不见龙息藤之后,这才放下手臂,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乖乖,这里面还真是什么都有啊!” 在霍重的惊叹声中,杜勋顺势向前望去,只见长达十余丈的通道之中,赫然挂着一个个个枕头大小墨绿色“娃娃”,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名堂,但从霍重的表情之中可以大概猜出,这些东西定然来头不小。 “怎么了师兄,这些小绿人是什么鬼东西?” 霍重定了定神,而后才道:“我也是在门中一本古老的文献当中瞥过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绿色的小家伙就是传说之中的鬼伶。” “鬼伶?干什么用的?” 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据说在原古时期,不同势力之间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进行了数以千年的战斗厮杀,其间死伤的生灵,以亿计数。这些亡者死后,怨气难消,又因为数量过多,所以沉淀到了地底深处,并与地脉相作用,最终形成了一种连接阴阳两界的神奇植株,那便是鬼伶。” “啊?这么看来,这些鬼伶都是厉鬼的化身了?”、 霍重想了想,点头道:“从某种程度来讲,确实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些鬼伶倒不会主动害人,而且因为长年深藏地下,所以极少被他人发现。不过,这些小家伙一旦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体内便会发出一种类似女子清吟的美妙声音。起初,这些声音甚是动听,但只要稍有分神,意识便会陷入到奇异的幻境之中,许多见到鬼伶的人就这样被活活困死,上百年都不曾被人发现。” “这些娃娃如此厉害,既然这样,咱们干脆一把火把它们烧个干净吧!” 说完,杜勋伸手摸向怀里,准备拿出火折。霍重见状赶紧制止道:“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这里空间逼仄,四周可以燃烧的植被又不泛少数,在这里引火,无异于惹火烧身,就肯德基不被化成灰烬,燃烧过程之中产生的毒烟也足以把我们活活呛死,火烧是万万行不通的。” “嘿,照师兄你这么说,我那还能这些小家伙没有办法了?” 霍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杜勋,你要搞清楚,咱们是有求于人,是咱们硬闯别人的地盘。前来索玉就已经十分抱歉,又怎能大肆破坏此地的本来生态?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待这些鬼伶亦是如此。这样,待会儿过去之前把耳朵堵好,确保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这样一来,就算鬼伶发声迷幻歌声,也不会对我们起作用。” 杜勋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说完这些,霍重先从四周的墙壁之上,扯下一些无毒的丝状藤,并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塞入到耳道之中,外面又用从身上撕下的布条,一圈圈勒紧缠好。做好这一切工作之后,两人互相呼唤了几声,确定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之后,这才终于放心。霍重做出一个前进的手势,可杜勋却用手指了指了背后的通道,示意对方要等瑞兆和陆媛赶上来再作行动。可让二人费解的是,后面的二人就好像失踪了一样,左等不来,右等不回,心系陆媛的杜勋想要回身寻人,却被霍重伸手拉住。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杜勋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于是随着师兄霍重的脚步,走向前方的鬼伶墙。 站在远端的时候还好,来到近处杜勋这才发现,培上的众鬼伶虽然个个栩栩如生,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狰狞,与一些神话故事当中描绘的恶鬼倒是有几分相似。杜勋越看赵是心慌,后面就索性不再去看它们,谁知这个时候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枚石子,脚尖踢在上面,石子一边向前滚落,一边发动“哒哒哒”的声响。前一刻,那些仰面朝天的鬼伶忽然活了起来,空洞的眼窝之中随即射出一道道惨绿色的幽光。 虽然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杜勋能够感受到来自左右两侧不停传来的一阵阵风浪,而这些风浪不是别的,正是鬼伶发出的夺魂迷音。 相较起杜勋,霍重就显得沉稳淡定得多。即使知晓了众鬼伶已经相继苏醒,但两眼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只求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眼见出路近在咫尺,霍重心中一懈,却不想脚下被异物绊了一脚。身后的杜勋全部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变故,同样被绊倒的他直接摔倒了霍重的后背之上,二人双双跌落在地。 “嗯?这是什么?” 杜勋伸手将身体支起,却愕然发现被自己触碰的地面位置上,竟然随之激起一圈淡蓝色的涟漪。那圈涟漪就好像拥有魔力一样,凡是掠过之处,石转尽数变成了金黄色,一股久违的暖意随之笼罩在周身之上,令人心神万分舒畅。 “哎,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杜勋本想呼唤霍重,然而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消失不见了。蓦地回首,先前挂在墙上的数十具鬼伶也都消失无踪,连同那狭窄的秘道也一同遁形隐去。 “师兄,你在哪,快出来,别和我开玩笑了!”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他迈步就要向前追去,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双干枯的手掌突然脱离地面,如同镣铐一样,死死地箍在自己的左右两只脚踝处,任他再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半分。渐渐地,手掌的主人浮现出来,那正是之前他在墙上见到的绿色鬼伶。 “来吧来吧,下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不等反应,砰砰砰周围地面接连炸裂,一个接一个的鬼伶爬了出来,如同幽灵一般,附在他的体表,令其无法活动。一个两个三个,无力反抗的杜勋觉得自己的背上就好像压了一座大山一样,他的背驼了,脚崴了,身上的骨头都被挤压得吱吱作响,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这群恶鬼分食殆尽的时候,一声清脆的耳光忽然将他唤醒过来。 “喂,快醒醒!” 杜勋两眼一蹬,惊喜发现师兄霍重用在自己的面前,神色异常严肃。回头观望,这哪里还有什么鬼伶恶鬼,呈现在他俩眼前的一座白色的深坑。 用白骨堆积而成的万人坑。 第六百六十七章 魔菇洞 自打清醒过来,杜勋便一直呕吐不止,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面前的万千尸骸,更是因为先前身中夺魂迷音、强行挣脱幻境产生的后遗症。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杜勋这才从地上爬起身来,有气无力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霍重已然将耳朵上的布条以及其它填充物一并取下,而后才道:“还不是因为你刚才突然跌倒,不小心蹭掉了耳道外面的屏障物。我早就说过了,这些鬼伶虽然不是厉鬼,但对付起来也是相当棘手。好在刚才我还保持清醒,否则咱们两个都得折在这里。” 得知事情是因自己而起之后,杜勋心中有愧,抱歉地笑了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迈步上前,走到那个巨坑边上,探头朝下方望去。并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白骨,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怎么之前瑞兆皇子之前没有提及?” 霍重皱了皱眉头,面露疑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他是故意隐瞒,或许只是无心之举。不过,这么多尸骸同时出现在此地,相来这下面有一定不寻常的东西。不过看样子辟邪玉似乎不在这里。” “哎,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重笑道:“你忘了,瑞兆皇子先前说过那辟邪玉在一间秘室之中,且有不死魔物看守,这里既没有秘室,也没有魔物,东西当然不在这里。” 杜勋咧嘴笑道:“还是师兄你聪明。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久过去了,他们两个怎么还不见过来。照理来讲,那些龙息藤奈何不了他们,至于鬼伶多半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如此说来,难道他们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其它险情?” 霍重道:“希望是我们多虑了。至少,你我并没有听见他们的呼救声。再说,他们两个之前已经来过这里,而且不只一次,对于这秘道的研究,一定远远超过我们。或许,他们是有什么其它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才耽搁了。这里空间宽敞,视野开旷,就算那些缠人的地下植物想要偷袭,也难下手。不如,咱们就在这里休整一下,顺便等他们赶上来。” 杜勋点头同意了霍重的建议。闲来无事的他,接下来便在这个圆形的区域当中转悠起来,以防周围还有其它危险潜伏。 就这样,杜勋溜溜达达来到了对面的入口处,前方是一条极为狭长的隧道,而且一路向下,里面不时会传来“呜呜”的怪叫,虽然心里明白那是风吹过产生的动静,但杜勋的心里还是难免发毛,于是简单看了两眼之后,便沿着路径往回走去。 “哎,师兄,你身后的是什么东西?” 杜勋这边刚一尖叫,霍重身后忽然闪过一道影子,径直奔向鬼伶墙的所在。说来也奇怪,那影子刚一进入其中,两侧墙壁竟然传来数道炸响,霍重想要上前阻止已是来不及,大块的岩体借助爆炸的威力如山崩一般轰然砸落,呼吸之间便将来时的通道完全堵死了。 “可恶!” 看着面前被一块块巨石充满的秘道,杜勋空挥了一拳,紧接着又道:“无妨,大不了我再变回真龙形态,强行在这头顶开一个洞出去,我就不信逃不出这个鬼地方。” 霍重摆手道:“不要冲动。你我还不知道这里的地质特性,万一这附近有流沙,你这突然打破穹顶,非但逃不出去,还要被流下来的沙子活活憋死在这里。不过,多亏你刚才及时喝斥,不然那家伙要对我下毒手,我还真来不及逃走呢!” “哎?师兄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白天替我们看守的时候耗去了太多精力,所以现在无法集中精神?你居然对那个东西一点知觉都没有?” 霍重惭愧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事实就是如此。或许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是我有点累了。不过你放心,接下来我会提起十二分精神,刚才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杜勋伸手按在落在下的巨石之中,用力推了推,见落石纹丝未动,这才收回手掌,悻悻道:“退路被毁,前方不能冒险,如此说来咱们只能继续前进了。”希望秘道的另一端有离开这里的出口。 霍重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缓缓点头道:“干坐在这里等待救援确实不是办法。毕竟,瑞兆皇子和陆媛的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吧!走吧,去前面看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如此,兄弟二人一边望着坑中的森森白骨,一边穿过环形路,进而走入到接下来的秘道之中不同于之前,这回的地形走势相当陡峭,虽然路上修有台阶,但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把大腿扯开,没走多远,两人便累得有些气喘,杜勋不禁抱怨道:“这是哪个糊涂蛋修的鬼路,这是要累死小爷们啊!” “别说话,把注意力都放在脚下,我可不想重蹈覆辙了。这里空气稀薄,会有喘不过气的不良反应也是情理之中。哎,你听到了么,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 听到这话,杜勋伸手拿出火折,片刻后一团微弱且又珍贵的火光缓缓燃烧起来。将火折送向旁边的石壁,惊人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光线所及,这条狭长的隧道石壁之上,竟然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虫子。这些虫子又大又小,形态各异,但又能形成一种十分奥妙的平衡和默契,在这般局促的环境之中竟能和平相处,不得不说是一幅奇景。那些虫豸一经见光,便立即四散而逃,露出下方原本的石壁。借着光仔细一看,二人发现那石壁之上竟然用利器刻下了一个个怪异的图案,似字非字,似画非画,虽然未曾见过,但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到作者的功力之高,修为之深,已然去到了化境。 “谁会在这种地方刻这种东西,莫非也是乾庙的建造者所为?”杜勋不禁问道。 “我看倒不是。你瞧,这些图案的笔划看上去要比周围其它的凿痕要新得多,虽然不是近些年的产物,但也不会是在遥远的古代。” “那就奇怪了。那它在这里画这么多的鬼画符是为了做什么。还有,这里的虫子不咬人,难道你我的血肉不新鲜么?” 霍重笑道:“这个嘛,你去问问它们不就知道了。唉,既然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省得再生事端。” 于是,二人加快脚步,借着微弱的光芒,一路“噔噔噔”小跑下去,在不知踏过了多少级台阶之后,师兄弟两个终于再次来到平坦的地面之上,随即迎面吹来一股宜人香风,使得霍重的精神不禁为之一震。 “师兄,这是什么味道,如何如此香甜,该不会又有隐情吧?” 霍重摇摇头,回道:“这回你放心,这香味没有问题,只不过是普通的花香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种地底深处的极端之境,什么花能发出如此淳腻的香气,我倒想亲眼看一看。” 霍重两步抢到杜勋的身前,直接朝前方走了过去。杜勋见状连忙跟上,生怕自己掉了队。 “师兄,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毕竟,前方还有一只打不死的怪物。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一般危险难不住你我,但保不齐对方有什么异于常类的神通,万一连镜花水影功都拿它没辙,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看,就是它们!” 对于杜勋的提醒,霍重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话音一落,他直接小跑了起来,杜勋加速追赶,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了一个闪耀着蓝光的区域之中。 “这些是……” 抬头看向四周的岩壁,只见上面长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蘑菇”,伞盖上长有一枚枚荧光圆圈,一闪一闪,仿佛是在呼吸一样。 “没想到,没想到!这条秘道之中居然还有呼光魔花,这下我们可赚大了。” 不等杜勋回过神来,霍重伸手从墙上摘下一朵,直接放在嘴里咀嚼起来。渐渐地,霍重脸上的喜悦状愈发浓郁,他的双手也在下意识间不住地将面前的神秘蘑菇接连送入口中,不一会儿便连吞了二十多个。 “师……师兄,你别吓我。这些什么呼光魔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你对此物如此中意?退一万步讲,这东西就是再好,你这么胡吃海塞,也无法完全消化啊,到头来还不是要白白浪费。喂,师兄,你听我说话,别吃了!” 见霍重对自己的呼唤毫无回应,杜勋伸手夺过对方手里的呼光魔花,递到跟前轻轻嗅了嗅,当即努着鼻子,一脸嫌弃道:“这是什么玩意,为何闻起来腥臭难当,师兄,你!” 杜勋本想继续说下去,却已然说下去。只因为他面前的师兄霍重,如今已经改换了另一张面容,一张长满了脓疮,皮肤已经变黑紫黑色的丑陋鬼脸。鬼脸之上,猩红的嘴唇,惨白的牙齿,还有嘴中还未来得及嚼碎的紫色“蘑菇”,立时勾勒出一幅令人胆颤的惊悚画面。 第六百六十八章 食虫花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杜勋眼见情况不妙,想要上前相助。但如今的霍重却好似被厉鬼附身一样,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失去理智的霍重虽然不会使用先前的功法招式,但力气却变得异常强大,杜勋本想依靠自己身上的蛮力强行将其制住,却不想对方身体陡然一震,竟然将自己的双手震脱开来。 “可恶!” 眼见来硬的不起效果,杜勋灵机一动,当即施展灵活身法,与其在这狭窄的山洞之中来回周旋。这期间,霍重数次与之擦肩而过,就是拿下去对方,反倒是自己的动作变得愈发缓慢。瞧准机会,杜勋“噌噌”两步,跃到上方,使了一招千斤坠,从背后压到霍重的身上,借此来限制对方的行动。同一时间,其怀中一道浮白色的光芒亮起,一团团黑气顺势自那霍重的身体分离出来,并与白光汇为一团,最终消失无踪。 “还好,龙珠没有遗落,虽然威力大不如从前,但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喂,师兄,你给我清醒一点!” 在杜勋的呼唤声中,模样变回到之前正常状态的霍重猛然惊醒过来,见前者骑在自己的身上,表情凝重,这才疑惑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快从我的身上起来,我要被你压死了。” “哎,师兄,你终于回过神来了,你可不知道,就在刚才……” 说话之间,杜勋忽然发觉霍重的背上似有东西在移动,不等对方反应,眼疾手快的他伸手探入到霍重的脖颈之上,仔细摸索了一番之后,脸上随之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这是!” 用力将手抽离出来,杜勋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掌中居然多了一条手指大小的“毛毛虫”。此物通体泛黄,其间有黑色条纹,顶端口器异常发达,竟然能够伸出体外一寸有余,看上去相当骇人。直到这个时候,霍重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脸色煞白道:“这是什么玩意,什么时候跑到我背上来的?” 杜勋端详了一下手里的蠕虫之后,旋即用力将其捏死,顺势将手里的汁夜甩掉之后,这才从对方的背上站起身来。霍重趁机翻过身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落下暗疾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 杜勋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霍重,后者一脸错愕,一时间不知该如此回应。 “依我看,那虫子就是趁着咱们刚刚路过那条小路的时候,悄悄附着在你身后的。你之所以会做出那样反常的事情,也都是拜它所赐。” “那可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没想到那些虫豸的生命力竟是如此顽强,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就能长到这般个头,若再有个一天半天,它岂不是要将我活活吸成干尸?” “那种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预见到的是,那些小东西对于墙上的这些蘑菇似乎相当青睐,甚至不惜控制你的身体,进而达到自己疯狂进食的目的。” 霍重左右察看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忽然间脑海之中一个不起意的灵光一闪而过,但却如电光火石一般,眨眼之间便又消失不见了。 “这么说来就奇怪了。既然那些虫子这么喜欢吃呼光魔花,大可以亲自前来,为何偏偏要借由我这个寄主。难道,这里有它们惧怕的东西么?” 话音一落,霍重回头看向前方黑漆漆的路径,一时间竟不再说话。杜勋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难道我们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不,我想我们的麻烦就要来了。” “麻烦,在哪?” 杜勋的话刚说出口,耳边处忽然响起一阵阵令人厌恶的古怪声响。随着声音向暗处看去,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忽然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之中,杜勋倒吸了口冷气,随即小声对霍重道:“师兄,你见多识广,认不认得这是什么怪物?” “平时让多看些书你不听,现在知道有用了吧!不过,这家伙我也没有见过,也未曾在古籍之中看到相关描述。不过一切小心为上,实在不行就原路返回。” “呵呵,师兄,不是我扫你的兴,但现在咱们好像已经没有退路了。” 杜勋的话如此雷击一样轰在霍重的头顶之上,紧接着一阵阵窸窣声从身后远方滚滚传来,就好像有数不尽的黄豆朝他们泼来一样,数量无法估测。 “坏事都敢在一起了。刚才那些虫子不是在上面待得挺好的么,为何现在突然出现了。难道,他们是为这个怪物而来?” 现如今,出现在杜勋霍重面前的,乃是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花簇”。花簇之上长满了各种奇珍异草,还有一些地方只留有茶杯粗细的窟窿,至于里面藏着什么,至少现在还看不清楚。 与此同时,虫豸大军不期而至,面对这般阵仗,杜勋霍重这对苦命兄弟,只得背靠着背,以业抵挡可能达到的袭击。然而,此刻他们的心里都是万分清楚,一旦对方发动总攻,就算自己再长十只手十只脚,也难逃万虫噬体的结局。想到这里,杜勋惨笑了一声,刚要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正前方的古怪花簇突然有了动向。 呼吸之间,那怪物的孔洞之中竟然伸出若干手脚,竟将自己从地面上支撑起来。与此同时,亿万虫豸大浑团结一致,竟然以自己的渺小身体,凝结成了一张抽象的鬼脸,骤然扑向花簇方位。 面对如此浩大的声势,花簇怪物丝毫不惧,长出的手臂于半空之中一通乱舞,而其表面处竟生有一种粘性极强的分泌物,那些毒虫一经接触,便立即被吸附在上面,再也无法脱身。紧接着,花簇怪物施展堪比洪荒野兽的进食量,将一众虫豸尽数溶解吸收。在那之后,花簇怪物的个头变得更加庞大,以至于表面的岩石坚壳竟然为之开裂,透过缝隙,二人惊恐地发现,里面竟然生长着一只只浑圆的猩红兽瞳。 “这……这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趁他们自相残杀的功夫,咱们快点从这里冲过去。” 说着,霍重纵身急步,转眼之间便已去到花簇怪物的身后。杜勋虽然慢了半拍,但依然成功地跟了上去。两人就像亡命之徒一样,连头也不敢回一下,甚至都不想知道那两波势力最终谁胜谁负,便强行脱离了之前的山洞,并来到了下一处地点。 “真没想到,区区一条秘道,里面竟然藏有这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奇。等以后回到门中,我可要把今天的遭遇全部告诉给师兄弟们,让他们也开开眼。” 耳听得杜勋的话语,霍重却是一个字都不想说。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此刻他的心脏却在无法控制地疯狂跳动,就好像是在提醒他前面有危险一样。然而事已至此,回头已是无路,就算明知前方危机重重,他们也只能硬头头皮继续前行。渐渐地,前方的空间变得明亮起来,视野也比先前好了太多。杜勋视力稍好一些,待看见前方轮廓的时候,不禁脱口而出道:“快看前方!” 霍重沿着杜勋的视线向前望去,只见道路前方大约十丈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棵枯木。 这枯木之上不长一叶一果,通体呈血红色,其中还会向外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幽光,并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来到近处,杜勋看了一眼身旁的霍重,再次问道:“师兄,你瞧这木材值钱么,要不然我们砍掉回去卖些钱也是可以的。” 霍重摇头道:“这阴雷木虽然难能可贵,但却只能深藏地下,若是着了阳光,非但灵性全消,自身也会被一起点燃,最终变成一堆没用的灰烬。你还是打消先前的念头吧!” “唉,又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早知这次下地一点收获都没有,我就不该这般踊跃。” 霍重笑道:“不用忘了咱们这次下来的真正目的,除了辟邪玉之外,其它都不重要。” 杜勋讪讪道:“话虽如此,但一路走来吃了这么多苦头,若是只为了块破玉,实在让人心有不甘。师兄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到那枯木上面看看有没有能入得了我法眼的宝贝。我去去就来!” 不等霍重制止,杜勋凌空飞起,两三下挪移便跳到了那棵阴雷木的树冠之上。阴雷木的形成过程堪称神迹,必须集合天时地利方有炼成的可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杜勋在树冠处开始仔细寻找。然而,这上面除了一些经年累月掉下来的石子之外,便只有一些破碎的阴雷木屑,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不甘心的杜勋又找了两圈,抬头向前了望之际,一双凌厉的目光忽然穿过黑暗,径直射入到他的眼睛之中。 “那是……” 不单单只是杜勋,霍重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前方的“凶煞”。身披龙鳞,骨瘦如柴,呼吸之间有焰光蹿动,自嘴里呲出的獠牙如同利刃一般,散发出晃晃寒光。 “魔头终于现身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不死魔 虽然没有交手,但杜勋与霍重便已经能够感觉得到,面对这样的怪物自己一方毫无胜算。恍然之间,他俩都有些后悔,至少不应该这么冒失地来到这里,而且没有丝毫准备。即便对方走路的速度很慢很轻,但脚步声落在他们的心头之上,都仿佛重若千斤,令人心绪难平。 “杜勋,快走!” 明知来时的路上有那花簇怪物以及虫豸大军,但与眼见的这只不死魔头相比起来,却是一文不值。 似乎发觉了二人准备即将逃离,不死魔头微微张开那张散发着熏天臭气的巨口,自齿间流露出的唾液,一经着地便激起阵阵青烟,并留下一个个火烧的灼痕。 “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即便霍重已经做出了反应的动作,但不死魔头的速度却仍在他的想象之外,呼吸之间,堪比神兵利器的兽爪凌空划落,霍重连同身后的那堵石壁都被刻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滚开!” 嘶吼一声,眼见霍重遭到的杜勋飞身自那阴雷木上跃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间,唤醒体内亚龙血脉,转瞬之间便将自己幻化成一只飞龙模样,并以一只前臂,挡下了不死魔头的二轮攻势。“哗啦啦”一片火光坠落,杜勋运起十成力道上,强行将那魔头震飞出去,而自己则顺势落到霍重的身边,将其晃动的身形连忙扶住。 “师兄,你的伤……” 此时的霍重一言不发,面色潮红的他胸前一条贯穿身体的可怕伤口,即便他已经在受伤之前运起了护体真气,但无坚不摧的爪攻依然轻而易举地撕破了他的气罩,还险些将其躯干一分为二。想到这里,霍重的嘴边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而这诡异的笑容却令身旁的杜勋着实不安。 “不用担心,我死不了。” “师兄!” “多亏先前你将一半的亚龙之力传授给了我,否则刚那一招我恐怕还真就挺不过了。多亏了你的血脉,我的伤口如今正在迅速愈合,至少现在不会有事。” 杜勋欣喜道:“既然如此,师兄你就先别说话了,安心疗伤,我来给你护法。” 说话间,杜勋欲要再次变化成亚龙形态,而这时候霍重却是忽然制止道:“算了。你本来就是亚龙,论体内龙之血脉的纯度,远不及你的先祖。想要保持飞龙面貌,本就是一件难事。更何况,你的亚龙之力只剩下一半,勉强为之只会令你透支精元,那样非但达不到目的,还有可能加速你的衰亡,得不偿失。我看,你还是使用镜花水影功吧!” 杜勋打量了一番眼下霍重的状况,不禁为难道:“话虽如此,但师兄你的状态不佳,我虽无事,就怕你的身体盯不住,若是遭了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再严重的后果还能比得上死么?别磨蹭了,那家伙可不会给我们太多准备的时间!”、 话音一落,身材未愈的霍重胸前忽然激出一道血雾,紧跟着整个人像脱弦之箭一样飞射出去。杜勋递目望去,只见那只不死魔物竟在无声无息之间欺到跟前,并准备用之前的方法对他俩发动一波灭顶攻势。 然而,先前吃了大亏的霍重,这回并不想束手就擒,耳边只听得他口中喊了一声“暴”,以其右臂为源头,一连串的火光爆炸接连升起,而这股恐怖的破坏力一直透射到那不死魔物的身上,须臾间便将其包括在一片雷池火海之内。 “砰砰砰砰,轰!” 勉强使出一招暴威神拳的霍重落地之后踉跄了两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拳劲炸劲正面击中的不死魔物,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站了起来。大片的鳞甲自身体脱落,并坦露出,全新的,毫无伤痕的,愈发坚硬的墨绿色“身躯”;而原本干瘪瘦削的兽身,如今在那一片爆炸的洗礼之后,竟然变得异常饱满,筋肉如同充了气一样,坚挺分明。 “哈!” 超乎想象,刚刚死里逃生的魔物,力量非但没有减弱,甚至变得比先前还要霸道残暴,身体跃起之际,沿途上的石块当即被风浪吹飞出去,并在自己与杜勋霍重之间,形成了一条死亡路径。 在这之间的生灵必死无缝。 当然,杜勋与霍重不会死。 因为现在的他们已经进入到了一种侠新的境界之中。此时的他们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个全新的个体既不是霍重,也不是杜勋,而是一个集结了两人身上的所有优点,进而升华。提炼,最终诞生的“超越”人类,直到这一刻它终于可以为自己赋予名字——奇人。 还是之前的锋利兽爪,甚至还要比刚才那一轮再凶险一倍,然而这样的攻势在奇人的面前却是掀不起半点风波。黑色的身体之中,隐藏着太多的未知与奇迹,哪怕是世上第一尖锐的物体,此刻也难以取走他的性命。 他的身体已经介于死生之间,虚实两可,他用拳头打在别人的身上,可以沉重地像只铁锤,但别人用刀剑斩在他的身上,却像遇到了一片湖,一片海,再多的戾气,再强烈的杀意,都无法战胜这样的敌人。 甚至可以说,他奇人根本就未曾存在。 因为无敌,所以无敌。 这便是镜花水影功的精华所在。而如今,杜勋霍重二人,则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经察觉自己的攻击无用之后,不死魔头加快攻势,一次次将那团黑影撕扯到支离破碎,又亲眼看着对方恢复到完好如初。他的速度越快,对方恢复的速度也就越快。渐渐地,魔物口中不时奔出的火星,如今已经变得了一连串的火舌,周围的地面因为高温的缘故已经被炙烤得通红,而那团黑影却是依旧淡定,阵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呵呵,杀吧杀吧,我倒要看看你我之间究竟谁先达到极限。” 趁着不死魔物回息的工夫,奇人转身推出一掌。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击,其中却是包含了之前对方攻击自己的绝大部分威力。一掌推出,便等同于数百记爪功同时挥落,强如不死魔物的他也逃挡其威力,一只手臂当即齐肩削断,当即跌到阴雷木的旁边。 不死魔物看着自己的断臂,突然之间眼中凶光闪耀。而已经了解了对方套路的奇人却是已经不以为然,只希望尽早解决战斗。 “还有什么共招,统统亮出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死的头衔,今天能不能保得住!” 就在奇人准备这次主动上前进攻的时候,掉在地上的那截断臂忽然抖动了一下,下一刻,本来已经脱离躯干控制的它,竟然自行跃入到半空之中。与此同时,沉浸在阴雷木之中的那团雷光,竟然倾巢而出,悉数注入到断臂之内。待这一切完成之后,已然与阴雷木变成同一咱颜色的手臂,竟自行回到不死魔物的身边,自行安回到断茬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好不容易被斩落的左臂,竟然再次完好如初了。 “嗯?他这是要做什么!” 拥有了阴雷木之力的左臂,此刻不再遵循之前的战斗习惯,而是直接凭空挥出了一拳。一时间,手臂之中逸出的大量电光,于半空之中形成了一条狂虐雷龙。并以迅雷之势瞬间冲到奇人的跟前。躁动的电光,骇人的威力,竟然令奇人体表覆盖的那层“黑水”,直接沸腾了起来。他本以为只要保持着眼下这种形态便能所向披靡,却不想看似愚笨的不死魔物,竟会想到利用阴雷木的力量,扰乱自己体内的真气流动,进而使得镜花水影功暂时失效。这个空当虽然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高手过招之中却是一分高下的关键点。屏障遇袭,奇人的“无敌”形态也随之瓦解,雷龙携带的阴雷木之力,随之化身成为万千银针,毫无保留地射入到对方的身体,经络,以及每一寸的皮肤之中。这一刻,不只是不死魔物,就连奇人也变成了与阴雷木相同的湛蓝色。就在这股力量即将使它灰飞烟灭之际,一声“解”字,地上的奇人忽然变成了一枚巨大的圆球,并在一声爆炸之后一分为二,炸出两个人。 他们当然就是杜勋和霍重。 虽然同是奇人的一部分,但此刻杜勋与霍重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杜勋脸色阴沉,虽然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消耗了大半,但不屈的意志依然支持着他的精神与身体,两眼炯炯有神。 至于霍重,如今他的状态却是格外冷静,就好像早已料到如今这番场面一样,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伸手摸了一把身前的血水,他惨不住惨死了一声,自说自话道:“连镜花水影功都被破解了,看来你我二人是注定要死在这里的。杜勋,师兄先走一步了!” 说话间,霍重双掌用力击地,顺势将自己的身体弹入到半空之中,并使出一招龙游九天,径直撞向对面的不死魔物。 杜勋见状大叫不妙,虽然有心阻止,却因为身体透支的缘故,无法移动身体,更无从谈起救人一说。就在这紧要关头,通道旁边的一块岩体忽然自行伸出,狠狠地轰击在了不死魔物的后脊之上。 “跟我走!” 第六百七十章 秘中道 杜勋以为这次自己真的要必死无疑,却不想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忽然出现在自己与霍重跟前。双方甫一照面,杜勋不禁万公惊喜道:“陆媛,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陆媛用力捶击了一下身后的石壁,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一道隐藏石门旋即打开,杜勋扶着重伤的霍重跟随陆媛,一起奔入其中。而这时候,身后不远处的通道之上,瑞兆正以一人之力硬抗不死魔物,借此拖住后者的脚步,这才令他们三人能够有机会脱离此地。 “咱们这么一走了之,瑞兆皇子怎么办?”霍重气喘吁吁道。 陆媛道:“不用担心,凭他的实力,就算打不过那个家伙,自己也有办法脱身,你的伤不轻,得尽快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一段时间的奔跑之后,陆媛终于停了下来。眼下他们三人竟然来到了一处十字交口,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她才拐入到右边的路径之中,杜勋霍重赶紧跟上,不一会儿前方的秘道之上便出现了一间石室。 找开外侧的大门,顺势踏入其中,一股淡淡的霉味迎面扑了过来。霍重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而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胸前的伤口再次绽裂开来,鲜血立时染红了衣襟。 “师兄,你先坐下,我来给你疗伤。” 杜勋将人搀着坐下,又伸手探入到自己的怀中。然而,因为之前激烈战斗,使得随身携带的药瓶不小心遗失在了外面,见霍重脸色愈发铁青,杜勋的心立即揪了起来。 “来,这个药你先给他服下。” 回过头来,杜勋惊讶发现陆媛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这些里面有的已经使用过的,有的还没有来得及开封。事已至此,杜勋已经来不及多想,赶紧拿过对方递来的那枚药,猛地倒出几颗,一股脑地全部喂给了霍重。说来也是神奇,没过多久,伤口的血便被止住,霍重的气色也慢慢缓了回来。确定对方已经脱离危险之后,杜勋这才松了口气。 “哒哒哒!” 杜勋顺着声音向外望去,只见一身狼藉的瑞兆已然赶了回来,见几人都在,他两步来到跟前,随手抄起地上的一瓶丹药,大口大口咀嚼了起来。 “两天不见,那个家伙居然又变厉害了。好在这次我早有准备,拿了几颗轰天雷给它享用,不然想要这么快脱身还真不容易哩。” 杜勋从地上站起身来,对着瑞兆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一本正经道:“多谢瑞兆皇子出手相救,不然我和师兄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瑞兆摆摆手道:“不要谢我,留你们一条小命,我还有用。等平安离开这里,你们再谢也不迟。” 霍重勉强支起身子,面露狐疑道:“我有一事不明。明明来时的秘道已经被爆炸炸毁,二位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嗨,你怪你们跑得太急,我都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说明。你俩完全可以不用走之前的那条路,这里面有好几条捷径。” “什么?这乾庙秘道里有近路,这……这……” 杜勋与霍重相视一眼,一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见二人神色难看,瑞兆继续道:“有一说一,你们能通过重重关卡,来到这里,当真也是有真材实料,如此说来我找你们合作果然没有看走眼。哎,话说回来,你们路过魔花洞的时候,有没有摘些呼光魔花?” 听到这里,霍重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便在自己的怀中寻找了一番,最终翻出了几根被揉搓得已经不成样子的“蘑菇”,并道:“你指的是这些东西吗?” 瑞兆稍一定睛,随后面露惊喜道:“是了是了,就是他们。” 不等霍重反应,瑞兆一把便将那些呼光魔花“抢”了过来,一口便将东西吃了个干净。在这之后,瑞兆周身泛起一圈淡淡的幽光,其灰白的皮肤之下,血管时不时地跳动几下,仿佛是刚苏醒过来一样,周身的气场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宛如新生一般。 “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这次你们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直到现在,杜勋与霍重才知晓,原来被那早豸大军青睐有加在的呼光魔花,居然也是瑞兆口中的美味,而且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此物对他本身的提升,那是相当巨大,非但是令缺失的体力得到补充,就连功力也因此再攀高峰。简单地调息了一下之后,杜勋见对方已经缓了过来,于是不禁问道“既然皇子对那蘑菇这般喜爱,为何不亲自前往,以你的修为和功力,想要穿过那里应该不难吧!” 听到这里,不等瑞兆说话,一旁的陆媛便开口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既然你们已经穿过了魔花洞,想来已经见到了墙上的毒虫。那些东西可不是凡物,而是一种被叫做冥辉的生灵。平日里,他们深居地下,不与外界接触,对于活物也没有丝毫反应,时间一长便会变成化石,并进入到长达千年的沉睡之中。可一旦有不属于阳间的物体经过,它们便会乘势苏醒,并对其发动猛烈攻势,直到将目标啃食殆尽为止。之前第一次下来的时候,我与瑞兆皇子便险些着了他们的道。好在当时还有其它妖僵跟随同行,于是便将他们当成诱饵,吸引了大部分的冥辉虫,我与皇子这才得以逃脱升天。” 见陆媛不再说下去,瑞兆补充道:“事实上,呼光魔花不只能够提升血僵妖僵的功力,还是那些冥辉虫的美味佳肴。只不过,那些小家伙天生就是我的克星,因此我才没有铤而走险,去那洞中去取魔花。好了,有了呼光魔花相助,这次与那幽险将军战斗的胜算,又能多上一分了。” “幽险将军?皇子你指的是外面的那个不死魔物?”杜勋不由得问道。 “除了它还能是谁。幽险将军的原型本是狂战犼。据说,曾经的某代老人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上了数百名精英战士的性命,这才将其生擒回去。在那之后,他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利用巫术左道将那狂战犼炼成了僵尸。狂战犼的战力本就强大,化身成为魔物之后更是厉害非常,最为关键的是它在这个过程之中获得了近乎不死不灭的肉身,甚至可以将自然之中潜藏的能量化为己用,进而加强自身的力量。老人皇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于是便赐名幽险将军,令其镇守一方。在那之后,这个魔物因为暴戾难驯的缘故,几经辗转,谁成想最后竟被藏到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秘境之中。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股从外境掠夺过来的威力并不持久,只需等等一段时间便会自行消解。否则,就算再多一倍的高手,也难以突破他的阻拦,去到最后的秘室之中。” 霍重探出身子,石门外望了望,随即问道:“咱们在这里安全么,万一那个幽险将军闯进来那该如何是好?” 瑞兆笑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那东西虽然凶残嗜血,但神智却与三岁的孩子无异,他的所有危险行为,都是出于本能,与生俱来。所以我在门外设了些障眼法,便将它蒙了过去,想来现在的幽险将军已经退回到秘室跟前,再次进入到休眠之中。” 杜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冲出去和那个魔物打作一团,然后趁混乱闯入秘室?” “不不不,四个人同时冲出去虽然是机会大一些,但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现在的我已经脱胎换骨,不然这回就让我打头阵,你们三个趁机冲进去。” 狭长的地道之中,混身冒着缕缕青烟的幽险将军,吃力地往回走着。方才,他因为得到阴雷木的庇护,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的他因为过度消耗,身体变得十分虚弱,所以走起路来才会东倒西歪,好像随时都会跌落一样。经过这两番战斗,如今的它已经相当疲惫,如今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痛痛快快睡一大觉。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粒石子忽然从身后射来,直接打在他的后背之上。 “喂,你这个丑八怪,你要去哪里,难道是怕了我瑞兆皇子了么?” 愤怒,怨恨,更多的是肆无忌惮的杀意。前一刻还萎靡不振的幽险将军,这一刻竟然已经变了个模样,手掌上的指甲瞬间伸长了半寸有余,如同一根根短刀一样,竟然散发出堪比兵器的幽幽寒光。 “就才对嘛。刚好,我也收到了一份新礼物,如今就借这个机会好好在你身上试验一把。幽险将军,你要撑住啊!” 通道之外,杜勋、霍重以及陆媛三人,静静等待着时机到来。突然间,前方的黑暗之中接连爆发出数道火光,一声声破碎声不断从中传播开来,竟令三人脚下的地面也不禁为之战栗。霍重咬了咬牙,忍不住道:“就让瑞兆皇子一个人前往真的靠谱么,要不我也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第六百七十一章 莫猜心 见霍重随时都有出动的可能,身为师弟的杜勋赶紧出言阻止道:“别,师兄你旧伤未愈,这样过去只会凶多吉少。况且,咱们先前已经和瑞兆皇子制定好了计划,既然已经有了准备,我们就按计划行事,不要白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陆媛补充道:“再说,瑞兆皇子修为高强,之前又吞食了呼光魔花,提升了自己的力量,就算打不过那个魔物,一时半会也不会败下阵来,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在两人的苦口劝说之下,霍重这才冷静下来。而与此同时,前方的通道之中不时传来阵阵轰鸣,红蓝两种光束交替自其间飞窜出来,照得四下里恍如白昼。好大晌之后,一道快疾的身影忽然从那通道入口出钻了出来,三人定睛望去,正是瑞兆。然而不等几人上前迎接,一股异常压抑的恐怖气势如雾霾一般猝然从中喷射而出,险些将那瑞兆重新收卷回去。 “来了,那个幽险将军终于肯出来了!” 话音一落,一只火苗忽然自那黑暗的最深处倏尔亮起,与此同时,分散在四周的浓郁雾气,竟在那道火光的催动之下,砰然升起熊熊大火,眨眼之间阴雷木左前方的整片通道竟是被火焰占据,而跑在前方的瑞兆亦是未能幸免,身后衣服也因此被点燃了一个衣角,很快便布满整个背部。 “吼~”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鸣声,一个混身上下包裹着无情烈焰的扭曲身形脱离火海,径直落到瑞兆的身前。后者向侧面稍稍一瞥,见到几人的身影之后,于是开口道:“嘿嘿,刚才那里的空间太过狭窄,这里刚好能够施展开来。别以为吹出几颗火星就肾吓得住我,现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瑞兆皇子的厉害。” 说话间,瑞兆双手之上青筋隆起,前端指甲根根疯长,瞬间便化为一对奇异兵器,当即朝对方面门急攻过去。 然而,幽险将军身体有兽鳞包裹,刀枪不入,金刚不坏,曲曲几根指甲自然奈何不得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幽险将军回擎一招,干瘦却有力的手掌如同铁铐一样死死扣在他的咽喉之上,眼见就要一举将其项上人头撕扯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瑞兆集中生智,两只手臂瞬间伸长到较之从前的四五倍,并依靠这股突如其来的蛮力,直接将幽险将军震飞出去。而就是这个空当之间,幽险将军的铁爪竟顺势将其脖颈上的一块皮肉整个撕了下来。一时间,瑞兆皇子的喉咙便这样公然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对此他自己却是不以为然,而这便是“血僵”的优势之一:既不会流血,更不会感到丝毫疼痛。 随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瑞兆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异常兴奋的神情,进而声音嘶哑道:“很好很好,你已经成功惹恼我了。既然如此,我也得从你的身上取点东西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瑞兆两手十指轮番弹动,一根根猩红的光影随之暴射而出。不知是何缘故,本来所向披靡的幽险将军,如今竟然莫名示弱,一连退了数步,直到最后一枚红光将其逼入死角之中,这才趁机射入到他的右侧眼窝之中,一声惨叫当即传向四面八方。 “嘿嘿,别着急,还没完!” 此话一出,立在瑞兆眼窝之中的那片指甲竟然飞快变化,一道道电光不断从中涌现出来,并不停没入到幽险将军的头部深处。一次两次三次,当最后一波电击袭过之后,强如幽险将军的坚实身体,竟也抵挡不住那样的凶悍攻势,右眼相应对的后脑位置处随即被一波电蛇当场击穿,而存在于幽险将军体内的庞大能量也随之自伤口处泄出体外。 眼见幽险将军颓然坠地,陆媛第一个跑了出来,杜勋霍重紧随其后。三人刚要上去,却见神色凝重的瑞兆突然转过头来,借助喉咙处的那个巨大的窟窿,声音模糊道:“快走,他还没死!” 话音一落,一只强有力的巨大手掌忽然攥紧他的一只脚踝,并顺势将其倒挂在半空之中。蓦地看去,前一刻才被强招洞穿头骨的幽险将军,如今竟然再次“活”了过来,而且显出一副生龙活虎的异常状态,其不死不灭的真实原因,当真令人琢磨不透。 “不好,快救人!” 霍重的脚还没有迈出去,瑞兆已经被幽险将军重重摔打在一旁的石壁之上,并顺此时机,压着他的头颅,从前到后用力抹向凹凸不平的岩体之上。顷刻之间,瑞兆那张俊朗略带邪魅的脸颊,便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一只眼睛也因此遭到重创,彻底无法示物。见对方落得自己一般的下场,幽险将军欣赏着面前的“玩具”,口中发出“咯咯咯”的怪笑。 “不行,还是臆往秘室寻找辟邪玉吧!否则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别想前进半步了。” 在杜勋的提醒之下,霍重用力踝了下脚,三人无后穿过通道,进入到最后一段通往秘室的道路。 作为战友和同伴,陆媛不禁为瑞兆的安危担心起来。好在,就在他们三人进入这里不久,便再次听到来自后方区域的激斗声,而这便是瑞兆依然健在的直接证据。 “皇子,你要挺住,我们马上就能如愿了。” 才跑了没几步,走在最前端的杜勋忽然放慢下来,最终停在原地处,昂头向方望去。霍重陆媛顺着目光一同观察,赫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两扉巨型石门。 “我的天啊,这石门怎么这么大?” 霍重回头问道:“你和瑞兆皇子不是来过这下面么,怎么你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石门?” 陆媛解释道:“瑞兆皇子虽然带我下来过几次,但均未达到这么深的地方。而那幽险将军出现的地方也不固定,不只是你们,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秘室的真面目。” 杜勋道:“这么大的石门,不知道仅靠武力能不能直接打开。不然的话,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陆媛想了一下,神色复杂道:“我十分确定,先前瑞兆皇子并没有提起这石门的事情,更不知道什么开门的方法。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自己试试看吧!” 因为霍重身受重伤,而陆媛又是女人,所以他们二人组成一队,负责左侧的石门,而杜勋一个人负责右石门,双方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突然一齐发力。以现在他们的道行修为,这一推少数也有千钧之力。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那对石门竟然屹立原地,纹丝不动;反观下面推门的三人,个个憋得面红耳赤,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不得已,几人只得停下手来,瘫坐在原地,呼呼喘息着。见霍重与陆媛双双力竭,稍作调整之后的杜勋当即唤醒体内的亚龙之力,身形随之暴涨数十倍,并化为一只青鳞飞龙,以自身的那对龙爪,死死抵在石门之上。下一刻,大量的灰尘碎屑自门上的缝隙之间簌簌落下,而那对不知多少年没有移动过的石门,此刻终于成功动摇。 “动……动了,我们成功了!” 石门好不容易被杜勋挤开一条狂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团血云忽然从秘室内侧钻离出来,不等三人反应,便已落到门外空地,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几百年了,我终于有机会迩离这个鬼地方了。哈哈哈,我看这次谁人能阻止我!” “嗯?不好,其中有诈!” 通道之外,托着重伤之躯的瑞兆使出一记干脆漂亮的鞭腿,直接将那幽险将军踹翻在地。呼吸间,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杜勋几人过时入的那条通道,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疯狂的神色:“成功了,没想到那几个家伙还真的做到了。伪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去和他们玩耍吧!” 说话间,瑞兆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指间一道凌厉气劲破空掠出,竟将深达数丈的岩体直接开出一个洞来。下一刻,一汨暗红色的血水从上方缓缓淌下,瑞兆纵身而去,刚好落在那团血水之中。 “哈哈哈,万血池简直就是我这个血僵的不败宝贝,有了它,幽险将军又能如何!” 大手一挥,脚下地面忽然相继开裂,一具具不知埋藏了多少岁月的骷髅尸骸相继从地下钻出,并以一种自杀式的姿态,粉纷扑向地上的幽险将军。起初,幽险将军还能挣扎几下,将身上的骷髅兵一个接一个地丢出。,但到了后来,来者越来越多,其因为量变引发的量变,使得众多骸骨竟然化身成为了一座白骨牢笼,强行将其困在里面。 “嘿嘿嘿,现在知道我瑞兆皇子的厉害了吧!不过,在将你解体蚕食之前,我还需要你对我做最后一件事。把秘室前面的三人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第六百七十二章 秘藏石室 乾庙之外,一行皇城士兵姗姗来迟,带队之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那座上之人道:“回皇子,我们到了。” “哦?这里就是传说之中的乾庙么,没想到居然建在这种深山老林之中,如果不是有父皇的地图指示,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 “是。皇子,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吧!毕竟,大皇子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说不定已经成功潜入到地下秘境之中,万一封印打开,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那咱们的努力可就白白浪费了。” “嗯!你们在外面把守,若是他先于我离开乾庙,一定要将人拿下。切忌,不要伤了大哥的性命,这是来时父皇的口谕。” 说完,年轻男子跳下马背,一张俊秀的脸庞随即被空中的那轮圆月照亮,赫然是那皇子尊檠的面容。 同一时间,秘室跟前,杜勋霍重陆媛三人见那团红色血雾从室内飘出,一股不祥之感随即涌上心头。然而事已至此,杜勋也顾不上许多,当即使出全部力量,再次将那好不容易打开的门缝再次扩展开两寸有余。这时候,三人之中身材最为娇小的陆媛已经可以勉强通过缝隙进入到秘室之中,而此刻的杜勋也因为连番动用亚龙之力,暂时力竭,随后变回到人类模样。 “不行,我不行了。” 陆媛试了试自己的身体,确定能将自己的头部挤到石门另一侧之后,这才说道:“这样就足够了,你们两人在外面守着,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足够了。” 杜勋当即否决道:“这怎么能行?里面什么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万一里面有先人提前安置的机关陷阱,你这样贸贸然进入其中,岂不是九死一生?再说,辟邪玉在不在里面还得另说,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不敢完全相信瑞兆皇子的话。” 霍重接着道:“杜勋说的有道理。你自己一个人进去里面实在太危险了,若是遇到突发情况,连个支援都没有。要不咱们先让杜勋回息一会儿,待体力恢复部分之后再重新推动石门,如何?” 陆媛连连摇头道:“不行,我等不及了。别忘了,除了咱们之外,瑞兆皇子还在与那幽险将军纠缠着,多在外面耽搁一刻,他的危险便会增加一分。一路过来,我十分感激二位相助;但陆媛心里也是十分清楚,没有瑞兆皇子的倾囊相授,现在的我只是一具冰冷的尸首。就算里面危险重重,我也要孤胆一试。” 见陆媛态度如此坚决,杜勋叹了口气,旋即走上前去,伸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随身兵刃,交到对方的手里:“这把匕首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记得,万一遇到像之前幽险将军那般棘手的敌人,切莫与之正面抗衡,保命才是正道。” 陆媛双手接过寸铁神匕,笑容灿烂道:“好,我答应你。既然如此,我先进去了,祝我好运!” 眼见对方勉强挤入到门缝之中,杜勋不由得攥起拳头,神情变得十分紧张起来。看到这一幕的师兄霍重上前安慰道:“别那么担心。不要忘记了,陆媛已经今非昔比,严格意义上来讲,一般的手法已经无法伤其根本了。与其一直担心她的安危,不然先运气回息一下,这样待会才有力气冲出这里。还有,瑞兆皇子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从刚才开始,我便没有听见打斗声,难道他和那个幽险将军已经离开这个区域了?” 在霍重的建议之下,杜勋原地盘膝坐下,心中念动心法口诀,开始运气培元。霍重见人已经入定,不愿打扰的他小心翼翼朝外侧走去,希望能找到瑞兆的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于石门前静心调息的杜勋忽然听到门的另一侧传来一声惨烈怪叫声,睁开眼睛的一瞬之间,他整个人都从地上跳了起来,两步凑到门缝处,大声朝里面呼唤道:“陆媛,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片刻安静之后,陆媛的声音缓缓飘出:“我没事,是我一时眼花,自己吓唬自己。” 听到陆媛的回应之后,杜勋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于是继续问道:“怎么样,找到辟邪玉的下落了吗?” “没……没有,这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座光秃秃的石台之外,什么也没有。看来有人抢先一步,将辟邪玉从秘室之中带了出去。” 得知这个坏消息后,杜勋先是愣了一下,稍事缓和才强颜欢笑道:“找不到就不找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至于你和瑞兆皇子之间的那条生死结,咱们另想办法。” “嗯……” 片刻之后,面色阴沉的陆媛终于从秘室之中钻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都挂着一股极为难看且勉强的笑容。沉默稍许,杜勋忽然转过身来,神色茫然道:“哎,师兄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的人?” “或许,他是去帮瑞兆了吧!” “可是那个幽险将军残暴无度,师兄遇到可是要吃大亏的。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咱们走!” 杜勋陆媛一前一后,双双奔向来时的方向。而就在二人走后不久,先前好不容易被找开了条缝隙的石门,居然自行闭合起来。 “师兄,你在哪里,听见回答我!” 再次来到之前的空间之中,这里哪还见得到什么人影,遍地都是碎石狼藉,不时还能看到几滴尚未干涸的血迹。除了这些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它有用的迹象了。 “他们几个跑去哪里了,瑞兆皇子不是说那个幽险将军除了这里哪也不会去的么?这样吧陆媛,你先前之前的那条秘道石室之中寻找一下,我去魔花洞的方向看看,之后咱们还在这里集合。不和你说了,我先行一步!” 寻人心切,杜勋头也不回地朝魔花洞狂奔而去,只留下陆媛一人站在原地。片刻之后,未曾移动的陆媛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笑容,周身处也随之升起一团离奇的云雾。 “师兄!霍重!听到之后快回话!” 杜勋发了疯似的一边奔跑一边呼喊,忽然他的脚步慢慢停下,视线的尽头,一个人影面朝下扑倒在前方的通道之上,不知是死是活。 “师兄,是你吗?” 下意识间,杜勋伸手摸向自己的怀中,此刻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贴身兵刃已经交给了陆媛,现在他只得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地朝前方摸进,一步两步,终于来到近处。 “师兄,师兄!” 看着对方的背影,应该八九不离十。杜勋咬了咬牙,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将人扶起,翻过来一看,面色灰白的霍重双眼紧闭,虽然尚有气息,但已经是气若游丝,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师兄,你怎么了,是谁出手伤了你!” 来不及悲痛,杜勋一手扶在对方的背后,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到对方的体内,以此为其续命还魂。不多时,霍重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皮还没来得及睁开的他,先是说了一句:“别管我,它就在附近。” “师兄,你!” 来不及将话说完,一股怪力忽然从背后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人便重重摔打在一旁的石壁之上。一时间,长在上方的从多呼光魔花被其纷纷砸下,散落一地。还未站起身来,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已然临到他的面前。 “该死,怎么会是他,幽险将军!” 遽地又是飞起一脚,杜勋像皮球一样,被再次踢飞出去。先后两次重创之后,如今的杜勋已经口喷鲜血,胸前好像被火器炸过一样,哪怕是呼吸一下都好像要裂开一般。此时此刻,刚刚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霍重,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的他,挪动着灌了铅似的身体,踉跄地来到杜勋的身边,低声关切道:“杜勋,你怎么样?” 杜勋强行的刘出一丝笑容,呲牙咧嘴道:“还好,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不过,以我现在的这副状态,似乎无法动用镜花水影功了!” 话音未落,幽险将军不期而至,眼见二人性命就要殒落于此。霍重强提一口真气,一时间左侧手臂之上腾起一团血色浓焰,并化为一记刚猛拳劲,毫无保留地轰入到对方的腹部之中。 “暴威神拳!” 仅是一击,身材硕大的幽险将军竟被击飞了两丈有余,最终倚靠在一旁的石壁之上,这才勉强停住。低头看去,身体中段靠左侧的位置处,赫然有一处灼烧严重的伤痕,甚至险些将外侧的皮肉洞穿。然而,如此严重的烧伤, 那幽险将军竟是不屑一顾,伸手按压了两下之后,刚才还显眼分明的伤口竟然已经恢复了大半。再看另一边的霍重因为强行用出那一招,不只耗尽了杜勋为他输送的那部分真气,就连原本身上的伤势也因此加重了数分,人随即跪倒在地,连咳了好几口血痰。 “这就是我们的终点了么?” “不,别那么早妄下定论。” 第六百七十三章 圣子到 眼见这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杜勋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低声询问道:“阁下是?” “呵呵,我来晚了,你们没事吧!” 话音一落,对面的幽险将军突然发疯起来,猛然冲向三人的方向。杜勋见状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却见身旁男子瞬身跃起,精准无误的腿功一举踢中对方的脖颈要害,即使高大凶猛的幽险将军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来,直接翻倒在地。 “这……这也太厉害了点吧!比起瑞兆皇子只强不弱!” 一听到“瑞兆”二字,男子回过身来,神色严肃道:“你们见过我大哥了?” “大哥?这么说来你是……” “哦,忘记自我介绍,我是尊檠,乃人皇第五子,你们刚才提到的瑞兆皇子,便是我的大哥。” 千钧一发,就在身受重伤的杜勋霍重二人即将命丧幽险将军之手的时候,皇子尊檠及时赶到,并凭借自己的神技“擎鬼法”,一举击倒了强大的敌人,而自己则是淡定依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对了,既然你们已经见到了我的大哥,现在他的人在哪里?” 杜勋开口刚要说话,一旁的霍重忽然苏醒过来,声音低沉道:“别……他是人皇之子,他是来捉瑞兆皇子回去的。” 此话一出,杜勋的脸上立即蒙上一层分明的寒意,而对面尊檠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二位不要误会,我来只是想寻大哥回去,并不想将他如何。毕竟,我们是亲生兄弟。” 杜勋怪笑道:“刚才你出手相救,我们本应该万分感谢的。但瑞兆皇子于我们有恩,于情于理我们都不会将他的下落吐露给你。况且,就算你们是同胞兄弟又能如何,人皇作为他的生父,不是照样对他痛下毒手?所以你还是尽早放弃吧,我和师兄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哎,你们……” 尊檠刚要上前理论,谁知前方的地面处忽然腾起一股超然煞气,竟令地上方圆一丈之内的所有石砾碎屑全部向外滚动。 横眉冷对,不死魔物幽险将军再次起身,之前被一脚踢中的脖颈要害,如今已经恢复如初,且战力尤胜从前。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幽险将军弹飞出去,右臂的利爪如同金枪一般,径直刺向尊檠的胸膛。 “速度挺快,可惜还是慢了一些,看招!” 短短一年时间,尊檠对于擎鬼法的掌握已经达了炉火纯青之境,与当日在和城之时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眼见那由手臂所化的利枪搠来,他只探出左手,一搭,一粘,一卸,一送,便将那来势汹汹的幽险将军轻松抡倒在地。杜勋霍重二人见状不妙,趁着眼前的乱象赶紧朝旁边躲去。尊檠见状赶紧叫停道:“别走,我的话你们还没有回答。” 早在来这乾庙之前,尊檠便从人皇那里得知了关于幽险将军的情报,并对其“不死之身”了然于心。来的路上,他虽然已经在心中默默演练了无数次,却不想对方的意志竟然如此顽强,一般修行者,哪怕是强悍凶兽,多半都要抗不住,可对方却在接宫的重挫之下,依然战力赫然。更加可怕的是,这只不死魔物的内息就好像没有尽尖一样,不等尊檠缓过神来,锋利的兽爪已然扣在他的小臂之上,眼看就要吃大亏。呼吸之间,尊檠急提一口真气,随即吐出的一声撼世急呼,竟令幽险将军当场被震得七窍流血,身体也随之朝后方跌退出去。 “这个尊檠皇子的战法为何如此霸道,怪不得近段时间他会成为人皇最为器重的儿子。继续逗留在这里可不明智,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想到这里,杜勋背起霍重,深吸一口气,拔腿便朝秘道深处疾驰而去。然而,还没跑出两丈远的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身边闪过一道亮晶晶的光影,下一刻,一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巨大岩体如同守卫一样伫立在他的面前。 “二位不要再执迷不悟。不然,别怪在下动真格的了。” 杜勋回头望了一眼,声音尖锐道:“你瞧你的背后。” 尊檠笑道:“这位兄台,你也未免太小瞧人了吧!这种小把戏骗骗孩子兴许可以,骗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没骗你,那个幽险将军又攻过来了!” 尊檠蓦然回头,却是意外发现自己的身后居然站着一个异常高大威猛的身影,与此同时,其身体表面处,就好像燃起了一团无光火焰一样,竟在黑暗之中跃跃跳动。定睛再瞧,那些肆意伸展的火苗,竟是由无数微小的虫豸汇聚而成,而在他的中心处,赫然是幽险将军那张丑陋凶犯的面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尊檠反应,幽险将军以其全新姿态,骤然朝其轰出一拳。尊檠借助灵活敏捷的身手,轻而易举地避过这一招。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那拳头在落空之后砸中地面,原本凝实的右手随即炸裂开来,并化作一朵朵烟云般的毒蛊,劈头盖脸地再次卷向尊檠的身体。 “这!”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尊檠的预料,但看到幽险将军以这般模样发动攻击的他,已然是方寸大乱,以至于危险当前之际,竟然忘记了躲避,生死福祸,全在一念之间。 “低头!” 弹指之间,尊檠听从了那个声音的命令,顺势弯身脖颈,以来让出空间。与此同时,背部上方,一股炙热的焰力与他擦身而过,紧接着一连串刺耳的爆鸣声在身边不断响起。 “暴威神拳!” “砰砰砰砰砰,轰!” 命在旦夕,霍重祭出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勉强使出一招爆拳。霸道火焰,眨眼之间便将空中那一朵朵蛊云相继吞没,并沿着路径直接蹿到了幽险将军的身上。正所谓“触一发而动全身”,附着在幽险将军身上的众多虫豸,就好像气泡一样,一个接一个相继破灭,最终整个身体都化为了一道耀眼的火柱,于秘道之中熊熊燃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尊檠望向对面,见对方举着还未放下的拳头,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自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样子就好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 “好好,这次算我欠你们的。你们走吧,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霍重猛咳了几声之后,吐了些淤血之后,面色稍稍红润一些,这才继续道:“哪里。刚才你救了我们二人一命,现在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你若要对我们严刑逼供,我俩也没有怨言。” 听到霍重这样回复,杜勋小声在其耳边嘀咕道:“别吼!你我现在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个全活人,他若动手,咱们哪里还有什么逃脱的机会。可恶,早知如此就应该和陆媛一起走,至少还能有一个照应。现在唯一能够期望的是,他们已经从其它秘道逃到上面去了,千万不要回到这里。” 见杜勋霍重二人的脸上变颜变色,神情凝重,站在原地许久的尊檠终于泄了口气,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这次告一段落。听清楚了,这狂战犼乃是不死之躯,如今就算烈火焚身,也无法将其完全消灭,一段时间之后便会自行恢复原样。趁着这个空当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你们两个休想逃离此处。” 说完这些,尊檠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生怕让出的空间不足以让两人通过。而另一边的杜勋与霍重见到这副场面,虽然心里多少还会有些疑问,但未免对方半路生变,于是赶紧匆匆跑了过去,头也不回。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尊檠嘴角微微扬起,旋即朝那秘道深处快步走去。 确定已经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之后,杜勋霍重这才双双停下脚步。如今二人再次回来之前那条狭长陡峭的石阶路旁,而经过先前的两番战斗,原本栖息在石壁之上的众多毒虫如今已经消失大半,而原本藏于下方的神秘壁画也随之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哎,现在能隐约看清这石画的全貌了。反正来都来了,既然神玉没有寻到,不如先看看这幅图,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 说完,杜勋拿出火折,将其吹燃之后,一点一点观察着墙上壁画。而这时候,前后经历数次战斗的霍重再次咳嗽起来,咳声异常难听,好像第一下都要将肺部洞穿一样。 “师兄,你身体挣扎恙,还是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大不了,待会儿我把看到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你。” 霍重俯下身子,连连摇头道:“不了,我不好奇石壁上的东西。不过,陆媛和瑞兆皇子被堵在里面,你真的放心吗?尊檠和瑞兆是兄弟,可陆媛毕竟是外人。而现在的陆媛又是妖僵身份,万一双方遇到了一言不合,那遭殃的多半就是陆媛。”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多歧路 杜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后知后觉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咱们还等什么,快回去通知陆媛和瑞兆皇子吧!”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样子,霍重苦笑道:“就凭现在的你和我?哪怕换作是咱们的巅峰时期,面对那位尊檠皇子也讨不得半点便宜。若是真打起来,瑞兆或许还能逃走,你我还有陆缓,恐怕是插翅难飞。” “那……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总不能放任那个家伙去找他们俩的麻烦吧!不行,不管能不能阻止,我都得前去一试。陆媛历经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有机会恢复自由之身,这种时候若是出了意外,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唉,早知你会这么说。” 说话间,霍重从怀里的角落中掏出一枚丹药,随手丢到了口中,而后用力咽下。杜勋见状不禁问道:“师兄,你则才吃的是什么东西?” “呵呵,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 杜勋身体一晃,目光灼灼道:“难道你刚才服下的是……” “嗯,正是从门中带来的三尸回照丹。” “你……师兄你怎么这么糊涂!” 三尸回照丹乃是太一门的不传秘药之一,门中只有少数几位长老师傅拥有。而刚刚霍重服下的那枚,还是当初师父清崖子破例赏赐给他的。服下此药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全部体力真气,但药效一过,将会因此折损三分之一的道行,这也就意味着过去的六年时间,霍重算是白过了。 见霍重为了自己救陆媛,竟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颇受感动的杜勋随即低下头来,两只眼睛胀得通红。 稍稍运气调息了一下,确定自己的体内已经尽数恢复,霍重笑盈盈地站起身来,轻拍对方的肩膀道:“好了,不怪你,这都是师兄自己的选择。况且,陆媛不只是你的朋友,同样也是我的。看他受瑞兆皇子的摆步,无法自已,我也觉得窝火,索性这才令她彻底脱离苦海。” 杜勋低声道:“可是没有辟邪玉,咱们就无法助陆媛脱身。不然就算是离开瑞兆的掌控,不久之后陆媛也会香消玉殒。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你不要灰心。先前下来的时候,瑞兆皇子不是已经保证过了么,既然乾庙可以抵挡外界的毒瘴,那就说明辟邪玉仍在这附近,或许只是出于什么缘故,被转移到了这个地下秘境的其它位置而已。而且先前遭到幽险将军袭击的时候,我就在怀疑,这一切都是瑞兆皇子的诡计。不然为何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说不定,现在的他已经寻到了神玉。” 此话一出,杜勋黯淡的神光立即有了生气,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洪亮:“你不说我都忘了。明明是瑞兆皇子在与那幽险将军纠缠,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便没了影子。一定是他,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假借之前与幽险将军交手的空当,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对了,咱们之前不是去过一间石室么,石室外面有一系列的复杂岔路,也许真正的辟邪玉就在那里。” “嗯。与其继续在这里帮思乱想,不如返回去一探究竟。反正现在的我已经重回巅峰,你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了镜花飞影功了。” 片刻之后,一团黑水忽然跃上洞顶,快速爬向之前经过的魔花洞,不时便已消失无踪。而就在二人离开不久,原本呈现在石壁上的巨幅壁画居然诡异地渐渐消退了。 最终秘室的跟前,皇子尊檠抬头望向那条狭长的缝隙,口中喃喃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难道他们已经进去过了?唉,希望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境地,不然这里可就要沦为一片尸山血海了。” 说罢,尊檠双手按在那扇先前被挪动过的石门之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本需要杜勋动用亚龙之力方可撼动的巨物,居然就这样被他轻松地推动了。确定缝隙足够自己进入之后,他这才终于停下手来,随手拿出火折,吹燃之后,缓步进入到这个未知的空间之中。 不同于外面,这间秘室格外漆黑,就好像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能够吞噬光线一样,火折本可以照亮方圆一丈之内的范围,但到这里效果竟然打了对折都不止。好在,尊檠目力优于常人,凭借着自身敏锐洞察力,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空地上赫然建造着一座石台,石台四周有用来照明的鲛人灯。将灯芯一一点亮,一时间,黢黑的秘藏石室终于重见光辉。一道道火苗相继自那四盏鲛人灯中飞散而出,纷纷坠入周围的石壁之内。片刻间,一个个冒着淡蓝色鬼火的文字相继浮现在壁面上方,石文数量繁多,抬头向上望去,恐有十丈来高,其间所记录的不下百万字。看到这一惊世骇俗的画面,沉默了许久的尊檠,终于幽幽道:“传宗室,皇族历代的机密所在。这里本是用来新老人皇交接皇位神圣之地,却因为上一代人皇意外身亡,传位礼因此失传。好在,父皇这些年多方探查,才得知传宗室的真正位置。而这石壁上文字记载的,便是诸代人皇的生平以及所学功法招式。说来奇怪,这样的武学圣地,不知道为何父皇不肯亲自前来,反而叫我代他前来。难道这里面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秘密么?” 因为鲛人灯以及燃火文字的缘故,此刻秘藏石室内的光亮十分充足。尊檠顺势看向另一侧,就在目光瞥到角落之中的时候,惊讶发现里面瘫倒着一人,脸朝内侧,看不见面容。 “你是谁!” 尊檠遥空喝斥,借砦探听虚实。但话音出口,那人竟然毫无反应。尊檠沉思片刻之后,举步朝对方走去。看似淡定自若的他,心中已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真气一早便已聚到掌心,只要一有情况,便会立即出手。 “不要装神弄鬼了,你是怎么来的这里,你也是为这墙上的秘籍而来么?” 说话的工夫,尊檠已经走到跟前,距离对方不足一丈。以他的身手,只要轻轻向前蹿起,便可以正中对方背后要害。可无论自己如何挑衅,那人就是一动不动,就如同听不见一样。 “阁下再不回话,那就别怪我掌下无情了。” 说时迟那时快,尊檠右臂挥动,一股劲浪自空中呼啸而出,一举便打在了对方的后心处。紧接着,那人像是撞了邪似的,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与此同时,对方的脑袋忽然向旁边栽倒,一道黑影穿过他那破旧的衣衫,径直朝尊檠的咽喉飞刺而来。 “什么东西!” 虽然心中万分惊恐,但尊檠的手上却不敢有半点马虎,两根探出的手指,精准无误地钳住黑影的中间,用力一拗,只听“咔嚓”一声,物件应声折断。直到此时,尊檠才终于看清,那射来之物乃是一枚无尾快箭,若是自己刚才犹豫片刻,恐怕现在他的胸膛已经多了一个窟窿。 “好家伙,再来!” 不等对方回身,尊檠于空中二次掠起,右手之中再次贯注内力,使一招龙爪扑虎,直接抄中对方的后脑,然后用力一提。这一提不要紧,尊檠愕然发觉对方的头颅竟被自己抓到了手中,而那家伙的躯干却已主动脱离,猝然跌落在地。 “这是!” 不等反应,一团红色的光影忽然自那头颅以及地上的躯干双双脱离,并消散于空中。两脚着地,尊檠提着手中之物定睛一看,惊讶发现被自己攥着的,竟然只是一个由木头雕刻而生的假头。上前将那躯干踢转过来,果不其然,那身体也是有良木精铁打造而成,虽然历经多年时间,却依然灵活好用,而刚刚射的那枚飞箭,便是从那木人体内钻出来的。 “这假人做得好是逼真。哎,之前在和城与孙无忧同行的那位老花镜前辈,不是也有这么一副傀儡身躯么,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尊檠心中不禁怅然。自打回到皇城之后,他便一直致力于完成父皇交待的命令,几乎忘记了时间。直到这次出城,他才恍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的成长经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若是自己还能与孙无忧再次相见,定能叫对方大吃一惊。 想到这里,尊檠苦笑了一下,又瞧了瞧手里的“木头”,并小心将其放回到地上那具躯干身边,口中随即道:“抱歉抱歉,刚才是我鲁莽了。只可惜,我不懂修补机械傀儡的技法,只能委屈你继续躺在这里了。” 说完这些,尊檠抬头望向石壁上的文字,伸手从角落起一点一点朝外侧数了起来,一直数到第二十六列的时候,看准了对应的位置,俯下身子徒手在地上挖了起来。而就在尊檠专心于身下情况的时候,位于后方地面上的那具残破傀儡,手指关节处忽然跳动了一下…… 第六百七十五章 行路难 杜勋霍重二人在使用了镜花水影功之后,化身为“奇人”形态,一路摸入到之前进入的秘中秘道之内。虽然之前是由陆媛带路,但凭借记忆,很快二人便来到曾经用以休整的石室之中。只是,如今的室内空空如也,瑞兆与陆媛双双不知去向。见此情形,杜勋不禁道:“奇怪,若是瑞兆皇子自顾自地逃跑我能理解,可是先前我明明嘱咐陆媛来这避难,怎么也没了踪影。难道,她被瑞兆带走了?” 霍重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陆媛跟着他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俩之间的那股联系还没有切断,若是让他们分离太久,恐怕会对陆媛不利。” 杜勋接着道:“其实,相比起他们二人,我更在意的是那位尊檠皇子。虽然此人看起来心地不坏,但若动起身来多半是要出现伤亡。陆媛他们离开这个最好,就怕双方会在中途碰见,那样就不妙了。” 霍重又道:“既然这里不见尊檠的身影,如此说来他是不是去往秘藏石室的方向了。对了,石室里面辟邪玉找到没有,刚才光顾得逃命一时间都忘记问了。” 在这之后,杜勋简单地说明了一下陆媛在秘藏石室内的情况,霍重继续道:“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主要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以至于让我不禁对那瑞兆皇子的真正意图怀疑起来。” “真正意图?你指的是什么?”杜勋当即问道。 “你们打开秘藏石门的时候人,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杜勋思索了一下,接着道:“没什么怪事,反倒是陆媛从石门之中出来之后好像有点不一样。当时我没在意,让你一提醒我才想起,当她再次现身的时候,我登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下钻进衣服之中,害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哎,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我记得你刚刚打开石门的时候,秘藏石室的里侧好像喷出来一股红色的烟雾,你看清楚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么?” 杜勋道:“我当时几乎力竭,累得更是头晕眼花,哪还顾得上什么红雾白烟。怎么,你觉得问题出在那团烟雾之中?” 霍重道:“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联想之前发生的种种怪事,再加上瑞兆皇子与陆媛莫名失踪,想来其间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内情。果然,瑞兆皇子还是摆了我们一道,我们上了他的大当。” “这么说来,陆媛是不是有危险?”杜勋迫切追问道。 “瑞兆皇子慷慨施援,不惜耗费自己一半的力量,以来换取陆媛再世为人,这本就是一件稀奇事。如果说他复活陆媛另有目的的话,搞不好,现在就是陆媛回报他的时候了。” “什么,那还等什么,快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千钧一发,尊檠摸着自己后侧脖颈处的伤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具死而复生的傀儡,心中仍在为刚刚的惊险偷袭而后怕。若不是五感敏锐,警惕性异于常人,那一招就足以将他一劈两半了。 “本以为取了你的木头就能平安无事,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自行修复,而且动作如此迅猛,教人防不胜防。” 尊檠转动了一下脖子,确定身后的伤口不会对自己的行动有所影响,这才继续道:“对不住,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一落,尊檠眼中忽然凶光乍现,一时间,其双脚脚下蓦地生风,直接将人推到傀儡的跟前。刹那间,一记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拳头,一举击穿了对方木质的躯壳,一枚菱形的红色晶石顺势从体内掉落出来,而失去了此物的傀儡就好像被抽离了灵魂的活物一样,猝然跌倒,零件残骸散落一地。 尊檠走上前去,伸手将那红色晶石拾起,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下,其脸上瞬间便浮现出一股骇然之色:“这……这不是天魔血晶么,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传宗室的傀儡身上!难道说,这里已经被魔界渗透了?” 思绪未完,几道尖锐风啸接连从远处传来,尊檠纵身飞起,一连避过数次偷袭。然而,那飞行之物不知是何物,居然能在一次失利之后,转而再次朝他猛袭过来。尊檠虽然身手了得,但也毕竟是凡人之躯,再加上事发突然,毫无准备,其中两枚飞器刚好击中他的左右两腿,一个在小腿内侧,一个在大腿外侧。尊檠咬牙将异物拔出体外,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对米字飞镖。 “谁,是谁在暗中偷袭!” 尊檠回头瞥了一眼先前挖掘的那个土坑,连忙收敛心神。同一时间,对面的石壁之上忽然发出一连串的细碎声响,就好像骰子相互撞击发出的动静一样,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原来,你从刚才开始就潜伏在这里,是我大意了!” 尊檠此话一经出口,那团糊涂抽象的物体缓缓从石壁上剥离下来,进而掉在地上,再次聚合,最终集起一人来高的丘型黑影,声音随即从里面响起:“你就是人皇的最新继任者么?” 尊檠愣了一下,而后微笑道:“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替我父皇前来取一件物品而已。拿到东西之后,我立即离开,绝不停留。” “哼哼,整间石室都记录着令外人无比艳羡的绝世秘籍,你说你不垂涎,我不相信。” “呵呵,你说笑了,我当然不能免俗。但同时,我便清楚自己的使命所在,更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本不就是我的,强求不来。若是一意孤行,只会害人害己罢了。” 尊檠的话音一落,那团黑影忽然再次变幻。而比起之前的模样,如今的他显得更加凝实,外形也与人类更加相似,只是看上去要高大许多罢了。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觉悟,我喜欢。不过,进来传宗室,不过我这关可别想离开这里。” 尊檠眉头倏锁,表情严肃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呵呵,我哪有什么名号。毕竟,那些见过我且活下来的人,谁都不想再提起我。这样,你就叫我墟吧!只要今天你能闯过我这关,今天你在传宗室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如果闯不过去呢?” “那就和那边的傀儡一样,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吧!” 话音甫定,尊檠整个人都悬到了半空之中,大头朝小,眼中精光闪烁不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记被淡淡白光包裹着黑色气劲倏尔自那墟的体内射出,一举奔到刚刚尊檠所在的方向。气劲所过之处,空间竟然为之撕裂崩溃,虽然范围极小,但也足以说明这一击的威力之强,破坏性之大,已然来到化境,绝不是尊檠这种水平的人间修士可能相提并论。 “如此强大的力量,我打不赢它!” 这是尊檠脑海之中的所想,也是唯一可以想到的话语。在这之后,接二连三的气劲如同流星一般,相继抵达他的身边,每闪动一下身体,他都能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震颤,仿佛不需要直接接触,仅靠威慑便足以令他形神俱灭。 “哈哈哈,小子,你要逃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可是撑不了太久的!” 说话间,墟手中招式遽变,刚刚才适应了对方进攻节奏的尊檠被其虚晃一招,下一刻,一枚光斑自那墟的眼中射出,直取他的面门。生死瞬间,来不及躲闪的尊檠架起双臂,提起全身力气,准备硬接这一击。而就在那枚光斑撞击到手臂外侧之际,惊天动地的汹涌能量如决堤一般自那光斑内部显露出来,瞬间便将尊檠吞没其中。 “三个回合,嗯……以他这般修为与年纪,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实属不易了,只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老不死的,你在说我吗?” “呼”的一声风啸,那股还未来得及散尽的光晕之中突然伸出两只布满青筋的手臂,一举将空气连同周围的残余能量尽数吹飞。向后望去,尊檠赤祼着上身,身体佝偻着勉强保持战立姿态,一圈圈猩红色的波纹不断自其体内释放,一经与周围的蓝焰文字接触,竟然发生了诡异的反应,并令个别一些文字的颜色由蓝转红。 “哈哈哈!我说如今的人皇不会愚蠢到让自己的子嗣前来送死,原来这小子的体内还隐藏着如此庞大的能量。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多少招!” 一言说罢,墟外侧的那股不祥能量骤然散开,如同一件披风一样,飘扬在半空之中。而另一侧,尊檠的后背之上,一团血肉猛然高高隆起,并在体内那股力量的操纵之下,迅速增生化分化,进而变成另一个人的上半边身体。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居然把我给吵醒了。喂,尊檠,你这是在搞什么?” “三哥,别提以轻心,这家伙棘手的很,搞不好要被当场杀掉的。” “哦?是吗?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啊!况且,我恪晷本就是已死之人,唯有这种濒死之战,才能突显出我的能耐。尊檠准备好了,我们要上了。吼~” 第六百七十六章 瑞不瑞 亡非亡 瑞兆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从下入秘道,意外走散,激战幽险,哪怕是最后打开秘藏石室,放出那团红色云烟,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一手促成。 然而,就是这样机关算尽、自以为宏图得愿的他,如今已然被“命”逼到了绝境之中。 “呵呵,明明可以完全杀死我,现在却突然没了动静,你这个低等邪灵在盘算什么,有本事就杀过来吧!” 话音一落,瑞兆再也支撑不住,当即跪倒在地。 如今他的状态已经可以用惨烈来形容,哪怕是经历过一遍凌迟酷刑,也不至于像他这般狼狈可怜。 然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悬停在三丈之外的那团红雾似乎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事实上,从刚才到现在,瑞兆都没有看到雾中邪灵的真实面貌。瑞兆只记得,双方一经接触,自己的身体便开始不由自主地自行崩坏,从皮肤到筋肉,从远端到近端,如今他身上的所剩的血肉已经属实不多,原本那张英雄略带邪气的脸颊,也被蚕食的只剩下一只骷髅,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却在上面咕噜咕噜转个不停。 面对瑞兆的挑衅,那邪灵丝毫不为之动容。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人赶到这个狭窄的死巷之中,瑞兆抬头望去,声音激动道:“你……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判我。陆媛,快过来!我现在需要你身上的血僵之力!” 寒光一闪,陆媛纵身跃起的同时,腰间长剑豁然刺出,直指前方红雾。而后者本就不具备实体,普通斩击更是对它毫无作用,因此轻而易举地避了过去。然而,这一剑在穿过邪灵之时,并未完全停下,而是继续朝后方劈去。在那里,满心期待的瑞兆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银晃晃的剑身迫到自己的身前,并且毫无迟疑地削落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你!陆媛,你这是干什么!” 瑞兆话一出口,陆媛慢慢抬起那张灰白色的脸颊,二人对视一眼,前者的眼中立即升起一股骇然神光。 “不,你不是陆媛!你是……” 不等瑞兆将话说完,陆媛的体内忽然传出一种似女非男的诡异嗓音,进而笑脸盈盈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赋予这具身体血僵之力的僵尸。多谢你的慷慨出手,我才能有机会附身在这么完美的躯壳之上。反正你也是强弩之末,不如将那最后的部分力量也一同转赠给我。放心,我会将你的血僵之力发挥光大的。” “混蛋!” 眼见长剑之内激起一股邪门吸力,将自己体内的僵尸血源源不断地送入到陆媛体内。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瑞兆愤然起身,双手舞起的同时,猛地抓向对方的脖颈。然而,陆媛体内的意识早已料到这一切,刹那间,手中长剑血光四射,一条条类似经络的管束相继自剑身之中生长出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那瑞兆体内的血液吸食完毕。伴随着一声略带怆然的破碎声,前一刻还是完整个体的瑞兆竟然已经粉身碎骨,一只充满惊恐且愤怒的眼珠掉在地上,直勾勾地瞪着上方的陆媛。 “到死都这么不识抬举,看来你死得一点都不冤。” 陆媛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望着那团不知什么时候飘到近处的血雾,语气古怪道:“没想到吧!除了你之外,我也能够脱逃升天。照理来说,有了这个女人之后,我可以完全脱离你。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得将你收回。驳逆,乖乖束手就擒吧!” “轰隆”一声巨响,沿着洞顶向前移动的“奇人”,一不小心便从上面摔落下来,杜勋见状不由得抱怨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又有人在打斗?” 霍重道:“爆炸发生的地方距离咱们很接近了,前方得千万小心。还有,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吃了三尸回照丹,时间有限,一旦药效过去,我便没有办法与你保持‘奇人’状态了。所以咱们得抓点紧,趁早把陆媛救回来。” “我知道,我明白。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辟邪玉,就算救了陆媛,也不能让他长时间地远离瑞兆皇子,否则只是加速她的死亡而已。救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倒是想回去找那位尊檠皇子谈一谈,说不定他有什么方法……” “小心!” 霍重惊呼一声,却见一枚闪耀着蓝色电光的树桠破空袭来,一举便击穿了奇人的胸膛。原本,奇人形态下可以无视近乎全部的攻势,但这截看似不起眼的木头却是额外怪异,竟然依靠体内散发出的闪电,强行将其身体固定在一旁的石壁之上,暂时无法动弹。来不及想出方法应对,黑暗之中,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形慢慢朝他们接近,杜勋见状不禁惊声道:“糟糕,怎么又是那个幽险将军,之前的那团火就算烧不死它,也不至于恢复得这么快吧!怎么办,我们现在无法脱身。” 霍重稍微试了试,确定了杜勋的说辞,当即道:“之前他吸收了阴雷木的力量,现如今又将他转移到了这截断木之中,这才令我们一时间无法脱身。不过不要担心,毁了这玩意也不是什么难事,和我一起蓄力将我破木头烯成灰烬!” 霍重依靠心念感应,与杜勋立即达到共识。一时间,奇人身体散发出灼热高温,而那块插在其上身上的阴雷木也因为高温的缘故,砰的一下燃起了火苗。 “杜勋,这次一鼓作气把这家伙解决了,就算杀不死它也不能让他继续动弹,用那招!” 一拍即合。 就在阴雷木被火焰完全吞没、失去神效之时,得以重获自由的奇人骤然掠出,挥出的右臂陡然变大,一大再大,大得几乎要将整个地道的口径充满,这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在那拳头的正前方,突然浮出现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一团非比寻常的能量已然蓄势待发,只等时机达到。 “破镜波!” 顷刻之间,体型高大的幽险将军已经被那股惊世骇俗威力完全覆盖,光幕之中,一声接一声的细碎爆鸣,不断从内侧传递出来。而在就这个过程之中,那个巨大无比的拳头,已经缩回到最大状态时候的三分之一,而这也将是破镜波的全部威力。 “吼!” 就在杜勋霍重二人以为就要拿下胜利之时,一声震撼人心的嘶吼忽然出现,紧接着,一枚已经被杀招威力削去半边的脸颊的面容,赫然出现在奇人跟前,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这……这都不能让他彻底屈服么,这到底是什么妖怪!不好,快闪开!” 破镜波的威力还未完全宣泄,但对手幽险将军已然镇压不住。突然间他张开血盆大嘴,又一枚阴雷木夺空击出。之前领教过此招厉害的二人再不敢殆尽,连忙收回杀招,闪身朝旁边避去。可让他俩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石壁之上竟然长出了一枚枚光彩夺目的呼光魔花。奇人刚刚来到跟前,只见呼光魔花纷纷落下,并带动一条条柔软纤细的菌丝,将那奇人之身完全束缚起来。 “这又是什么鬼名堂,什么时候这些发光蘑菇也成了那妖怪的帮凶了!” 嘴里虽然说着话,但杜勋这边是一刻也没有放弃,不停与那些菌丝周旋抵抗。可无奈的是,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生长速度异于常类,片刻之后,一枚硕大的虫茧赫然立在秘道之中,奇人头上的前后两侧,赫然映出杜勋与霍重的两张面孔。 “可恶!这些菌丝天生就是为了对付我们而产生的么,为何之前没有看到类似的鬼东西。” 耳听得杜勋叫骂声,霍重连忙道:“有那工夫,还是省省力气吧!虽然不甘心,但现在你我确实已经没有办法。可惜啊可惜,就差最后一招,看来是老天爷要让我们命绝于此。” 杜勋向来都是不服输的人,尤其是这种生死难关的时候,更是不愿就这样饮恨而终。想到这里,他激发起体内的全部力量,一只龙爪顺势钻出巨茧,直取幽险将军的面门。“轰”的一声闷响,龙爪慢慢退去,正面受了一记重击的幽险将军忽然混身一颤,紧接着一股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秘藏石室之内,气喘吁吁的尊檠倒挂在侧面的石壁之上,居高临下,脸上虽然还带着些许笑容,但心底里却已惊叹不断。此时此刻,位于他后背之上,暂时“复活”过来的三皇子恪晷,右侧胸膛被穿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连一滴血都看不到。 “怎么办三哥,只凭你我二人之力,还是不足以对付下面的妖物。我看,还是先走为妙吧!” “走?那分明就是逃!让我逃命我可做不到,不过是会发几道光波而已,我就不信动用杀招还拿他没有办法。来,擎鬼法!” 第六百七十七章 邪亦正 人亦魔 话音一落,尊檠背上的恪晷,忽然变得虚幻起来,随之化为一道似有似无的光影,脱离了前者的躯干,进而步入到一种亦人亦鬼的魔幻境界之中。 “一鼓作气,把下面那个鬼玩意一举击碎!” 说话间,恪晷的幻影忽然与尊檠融为一体。顷刻之间,后者两眼之中爆发出万丈毫光,原本空间极大的秘藏石室,立时被一股神圣莫名的光芒所充斥。下方,名为墟的未知怪物,身上陡然开出数枚孔洞一,一记接一记的强劲威力以黑色光柱的形态,不断击向上空之中。然而,在动用了擎鬼法之后的尊檠,如有神助一般,任凭前方攻势再如何猛烈,他都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飘渺身法轻松避过,并在呼吸之间迫到跟前。 “擎鬼法,惊神伐恶!” 一语道出,尊檠双掌聚于一处。同一时间,原本以能量形态包裹在其体外的恪晷也在此时微微显露残影,并将自己的双手与尊檠合到一起,四只手掌呈花瓣模样,将一股毁天灭地之力控制在手掌之间,紧接着一役红光闪过,无敌力量决堤一般倾泄而出,剧烈的震荡立即传到这片地下空间的第一个角落。 “这是……” 被邪灵附身的陆媛猛然抬起头来,而在他的身下,一只全身长着红毛的豚鼠赫然被其控制着,嘴边不时还会冒出几缕血红色的烟雾。 “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墟那个家伙就要死在别人的手上了。到了那时,就算你得到了我的力量,也是于事无补。你是清楚的,我们三者,缺少任一一个,都无法完成最后的工作,你总不想被这几个黄毛小子坏了大事吧!” 此话一出,“陆媛”冷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我与你们本就不是一条心。就算不能完成最终融合,我也能自己离开这里,这个女人的躯壳便是我的资本。” “你……你这个混蛋!你忘了当时仙皇的嘱托了么?不要忘记,是谁创造了你。你若再执迷不悟,分不清轻重,最终就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死路?就算是死,也是你先死在前头。墟那个家伙我自然会去处理,不过在那之前,先接近自己的灭亡吧!”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陆媛”两指并拢,如利刃一般,自后面刺入到那只红毛豚鼠的后脊之中。与此同时,后者拼命哀嚎,片刻之后,几滴金色的汁液缓缓流淌出来。“陆媛”毫不迟疑,赶紧将嘴迎了上去,一举便将其吸吮干净。 “驳逆,你会后悔的!” 同一时间,另一条秘道之中,被那幽险将军逼入绝境之中的杜勋霍重,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所吸引。而另一边,意外开口说话的幽险将军伸手看着自己的身体,好久之后才终于道:“对了,是人皇!是人皇把我变成了这副样子。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见幽险将军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杜勋霍重操纵着躯壳“奇人”,慢慢来到对方的跟前,低声询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我是涂剑,是人皇把我骗到了这个地方。我的身体好痛,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说话间,幽险将军的身体竟真的开始“崩溃”,先前附着在其身上的青色皮肤,连同下方已然木化的筋肉一同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外形斯文,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赫然出现在杜勋霍重的眼前。 “哎?这就是狂战犼的真实面目么,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吓人?” 杜勋话音一落,霍重接着道:“据说,狂战犼本就是经由人类死后的僵尸所化,只不过其间需要经历的步骤以及岁月极长,一般人无从得知细节而已。不过,既然已经变身成为了狂战犼,那他又是如何恢复原样的呢?” 想到这里,霍重试探着问道:“请问阁下是……” 年轻人随之从沉思之中恢复过来,而后举手抱拳,颇有礼貌道:“在下乃是人皇长子涂剑,有幸见过……” 话未说完,奇人自行分离,再次恢复到杜勋霍重的各自模样,后者身形晃动了一下,脸色煞是难看。 “师兄,你怎么样!” 霍重扶住胸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并道:“还好!不用担心,三尸回照丹的功效还没有完全消退,我不过是想保存点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这些,霍重再次看向那位儒雅“书生”,深施一礼,刚要说话,一旁的杜勋却是抢先一步道:“你说你是人皇的长子?你不是在说笑吧?人皇长子明明是那个瑞兆,你刚刚恢复意识,是不是记忆发生了错乱,所以一时间说错了话?” “瑞兆?瑞兆是谁?为何在下从来没有听说过。” 霍重想了一下,随即道:“阁下自称是人皇之子,不知这位人皇的真名是……” “哦,家父名为举光。” “举光人皇?不是当今的诲首人皇,原来如此!” 杜勋呆呆地看着二人一问一答,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霍重见他一脸茫然,这才面露苦笑道:“是我们刚才搞错了。这位仁兄乃是距今一千年前的举光人皇之子,和现在的诲首人皇不是一个人,与我们更没有生活在同一时代。” 杜勋恍然道:“原来如此。” “什么?一千年前?你们说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度过了一千年?这……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个骇人消息,涂剑瘫坐在地上,两眼黯然无光,一时间无法接爱这个残酷的现实。好久之后,他才失魂落魄道:“这么说来,我所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杜勋笑道:“当然。除了你之外,你的父亲,你的兄弟姐妹,家属亲朋,应该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霍重用力瞪了杜勋一眼,令其不要再说下去,而后自己走到涂剑的身边,出言安慰道:“世间本就没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你我,还有这个口臭的杜勋,都是如此。或许于你而言,没同自己的家人在分离之前好好道别是一种遗憾。但说到底,所有的亲情友情,乃至爱情,都将随着故人离去而烟消云散,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会记得。既然你能在我们这个时代苏醒过来,那就说明咱们有缘。不要灰心,从今往后我和杜勋就是你的朋友,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 沉默良久,涂剑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你们不知道,曾经的我有多么顽劣,以至于父亲经常把我锁在房里,不让我离开家中。我本以为那次出来,游玩一阵就返回皇城,却不想从那之后再也没了机会。” 杜勋见其神色如此忧伤,忍不住道:“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害成了这副样子。” 涂剑叹了口气,继续道:“别看我从小贪玩成性,但却不谙武功,不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强不了许多。那时我趁着护卫偷懒,悄悄从后窗逃出了房间,又从小时候淘气挖通的墙洞之中钻了出去,一路北上。我本想去邻近的县城看一看,半路上却被不知名的怪物袭击了。” “怪物?什么怪物?”杜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我也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只知道对方全身长着三寸来长的红毛。那家伙咬伤了我的手臂,我一吃痛,将对方踢开之后,转身便朝丛林之中奔去。这其间,我被咬伤的患伤剧痛无比,而我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失去了知觉。” 杜勋道:“再然后你就见到了我们?还是说这之前,你还经历了其它事情?” “我……” 说到这里,涂剑忽然双手抱在头上,猛地翻身倒地,一边左右翻滚,一边痛苦哀嚎道:“别……别过来,我……我不敢了。不要!” 杜勋与霍重对视一眼,两人赶紧上前帮忙。谁知刚到边上便发现前一刻还光滑无瑕的皮肤之上,竟然长出了一撮撮红色的毛发,眼看就要将涂剑“吞没”其中。 “这……难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红毛怪物,指的就是他自己?” 杜勋尝试性地想要上前观察,一旁的霍重赶紧将他阻止下来,并道:“小心,狂战犼的身体剧毒无比,沾染一点便要遗患终生。我想,他会变成今时今日的样子,一点也是被相应的毒物感染所致,切莫掉以轻心。” “可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听他现在喊得这么凄惨,我实在看不过去。要不,咱们给他个痛快,送他一程,省得他再遭这份罪。” “不行!许多事情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他会以幽险将军的身份出现在这地直秘境之中,绝不是巧合;他会变成狂战犼的样子,一定也是有人故意为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猜想?” “联想诲首人皇接二连三对自己的皇子无来由的痛下毒手,说不定将涂剑害成今天这副模样的,就是他的父皇!” 第六百七十八章 黑风起,今宵谁人眠? 硝烟散尽。 气喘吁吁的尊檠赤着上身,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而因为之前的擎鬼法,其双手在那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威能之下已经变得伤痕累累,个别位置甚至被烧成了焦黑色,模样惨烈至极。 “这下……你可以消停了吧!” 在擎鬼法之后,恪晷再次消失无踪,而在那不远处的空地之上,一团焦黑色的物质赫然趴在那里,谁人能够想到,就在几息之前,这东西还是一个所禹披靡的杀生兵器,然后此刻已然生机全无,再无往昔雄风。 “没想到这次下来居然会耗费如此之大的气力,若是这种时候再碰上大哥为难,那就大事不妙了,还是拿了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扫去身上的灰尘,尊檠托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走到先前挖掘的地方,俯下身子一能搜寻。终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紧接着口中说道:“有了,就是它!” “别动!” 蓦然回首,尊檠愕然发现,先前的那堆焦炭之中居然站起来一个半大的人影,体型看上去与孩童相仿,瞧不清面容,但声音却是老气沉沉,与其外表的年岁截然相反。 “你……你怎么还没死!” “哼哼,不得不说,刚才那一招使得确实漂亮,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不过,好在最后时刻墟幻仙衣为我挡下了绝大部分威力,这才令我捡回了一条性命。不过到此为止吧!这墙上的秘籍宝典你可以随意拿取,但地里的东西你不能动,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面对对方的威胁,尊檠淡然一笑,不以为异道:“这里面藏的是什么宝贝,居然令你如此紧张!” “这不是你该问的。快把手从里面拿出来,不然别怪我出手无情。” “呵呵,照你这么说,我倒更想见识一下这东西的真面目了。再说,皇令难违,来的时候我已经和父皇保证过,无论如何也要将宝贝取得,这东西我今天拿定了。” “愚蠢!你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就敢贸然行动。实话实说,你那父皇对你也是虚情假意,在他眼里,你与棋子无二。” 尊檠眉头紧锁,不由得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于某个原因,我不能说明里面东西的真实身份。但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一定会后悔莫及。听话,既然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就绝不会难为你。我的话是为你好。” “为我好?哼哼,我看是为了你自己好吧!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通过之前的交手,我也能大致猜测出你这个家伙来路不明,定不是什么善类。如果取走宝贝能让你有所损伤的话,我当真是义不容辞!” “你这家伙!” 那小家伙刚要上前,尊檠猛然转动手掌,随即将全身力量集中在右臂之力,大叫一声,同时陡然发力。刹那间,整个传宗室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连同地面都因此浮现出若干纵横交错的裂痕。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去死!” 说话之间,那小鬼愤然抬手,一枚一人来高的拳影立时拍向对面的尊檠。而就在这个时候,尊檠的右手倏然从那坑中收回,还未看清其手中之物的本来面目,坑底之中,一股怪异卷风猛然升起,片刻之间便已充满整间石室。 “该死!还是晚了一步。小子,你闯了大祸!” 话音一落,只见那孩童的胸前忽然亮起一股幽光,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毛笔一样,自其体内不住地向外投射着光芒。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尊檠的身上也发生了异变,先前他探入坑中的手臂,如今竟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一点一点分解灰化,不一会儿的工夫整条手臂便已消失无踪。而此时此刻,同样是在胸口前方,一枚剑形光纹赫然呈现,并随着呼吸一明一暗。 “我……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不只是传宗室的二人,此刻位于这片地下区域的其它几人,同样受到了那股怪风的影响。刚刚才吞食消失了那只红毛豚鼠的“陆媛”,也是被唤作驳逆的邪灵身上,竟然也亮起了剑形的光纹。而在秘道的另一端,杜勋与霍重看着地上长满红色毛发的涂剑,仍然没有行动。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万一他再次变回到幽险将军,以师兄和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制住。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亲自来吧!” 杜勋眼中杀气大盛,右手也随之架成爪型,欲要直取对方脖颈要害。霍重见状想要阻拦,却不想自己身上的旧伤忽然发作,一时间失神的他,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勋杀向地上的涂剑。就在他以为后者即将命丧当场之际,一股神秘力量忽然出现,并将杜勋的爪功生生挡下,并将其身体震飞出好远。再次看向地上,被恐怖气焰包裹着的涂剑,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竖立”起来。不同于之前温文尔雅的书生面貌,此刻的他长发披散,面目狰狞,嘴里四枚獠牙呲出体外,看上去就如同恶鬼修罗一般。 “涂剑皇子,你醒醒。看我们啊!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霍重尝试性地将自己的话语,唤回对方的理性。可再次变成狂战犼的涂剑已然与禽兽无异,不等前者反应,凌空一记利爪迎面劈下,好在最后时刻杜勋及时将霍重扑倒,这才令其免于身首异处的下场。 “既然已经丧心病狂,那我也就无需再做保留了。孽畜看招!” 杜勋默念法诀,其身形随之再次变成威武庄严的飞龙形态,锋利的龙爪轰然击落。与它相比,即便是高大魁梧的狂战犼,也显得渺小了许多。 “砰!” 一招过后,霍重定睛看向前方。本以为正面中了此爪之后,对方就算不死也要遭到重创。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涂剑依旧站在那里,两只手臂拦在头顶上方,刚好抵住了砸下来的龙爪。不等杜勋反应,涂剑双手扣住那只龙爪,用力向身后摔去。比之高大数倍的飞龙杜勋,竟也无法反抗那股莫名其妙的怪力,整个人连同自己的飞龙“化形”,一股脑地全被摔打在地面之上。真气泄漏,杜勋不得已再次恢复到人类模样,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早就说过这个家伙太过危险,现在什么都晚了。看来这次真的要在劫难逃!” “你们真是让我好找,不过我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 就在杜勋霍重准备放弃抵抗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秘道的另一端缓缓传了过来。杜勋距离最近,连忙朝其看去。阴影之中,一个女人的身形赫然从中走出,顿了一下之后,杜勋欣喜地爬起身来,几步便跑到跟前:“你去哪里了陆媛,你没事吧?” 杜勋伸手想要去触碰到对方的脸颊,却不想一记快如闪电的巴掌猛地打在他的脸颊之上,将其整个人都狠狠扇飞出去。霍重见到杜勋“嵌”在石壁之上,一时间竟无法脱身,思索片刻之后,当即高声道:“小心!她和涂剑一样,都被邪灵控制了。” 杜勋艰难地抬起头来,用那模糊的视线打量着面前的“陆媛”,有气无力道:“我究竟是谁?” “就凭你?你还没有资格知道。等我收拾了那只红毛怪,就回来送你下黄泉!” 不只是霍重,幽险将军涂剑同样感受到了危险的降临,旋即转过身子,看着“陆媛”的面貌,口中忽然发出几声怪响:“驳逆,驳逆,驳逆!” 连喊了三声之后,涂剑竟开始跑动起来。呼吸之间,手指上的指甲骤然变长到一尺有余,并化作一柄柄锋利兵刃,疯狂攻向被其唤作“驳逆”的陆媛。 眨眼之间,不下百道气刃欺到身前,那“陆媛”对此居然淡定自若,在那比门缝针眼还要细小的空间之中,自由穿梭,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反观涂剑,虽然气势如虹,强招连连,却因为接连失利之后,锋芒锐减,速度也不如开始时候那般凌厉。趁着一个停顿的空当,“陆媛”双手紧紧攥住涂剑的双手,十指相关交错,谁也无法上前一步。看到这一幕,“陆媛”体内那个不阴不阳的沙哑嗓音忽然响起,浑浊的眼瞳之中随之升起一股寒气逼人的冷光。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不记得我这个主人了么?畜生就是畜生,不管是在你的那个时代,还是现如今,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惜啊可惜,你那死鬼老爹当年还一再尝试,想要将你保住,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梦。” 语毕,“陆媛”飞踢一脚,正中涂剑的胸膛。这一脚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力道十足,竟令那具远比自己威猛雄壮的躯体后脊,夸张地向后隆起。直到这个时候,一旁观战的杜勋霍重才终于意识到,面前披着陆媛外表的家伙,究竟是一只何等恐怖的怪物。而在受了那记重创之后,刚刚变成狂战犼的涂剑,终于再次恢复了一丝人性,从前的记忆也随着一起被慢慢唤起。 第六百七十九章 昨梦现,断剑犹断肠 “我……怎么会这样!” 记忆泉涌一般自思想的深处慢慢浮出,眼见涂剑的目光变得愈发忌惮,邪灵驳逆也随之发出声声怪笑。 “对了对了,就是这种眼神。看来你已经记起曾经的那一段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了。你以为你那人皇老爹为何常年将你关在皇城之中,他不是担心你受到伤害,而是怕你会别人造成伤害。涂剑,自打降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你早晚都会成为我驳逆灭世的棋子。来,让我彻底激活你体内的全部力量吧!” 话音未落,驳逆再次起身飞膝,而陷在迷茫之中的涂剑已然无法躲避,当即被其狠狠击中。这一刻,他的脊椎再也承受不住,竟然从背后猛然穿出。而位于其身后的杜勋霍重二人愕然发现,那脊椎的真面目居然是一柄断剑。 “哈哈哈,这下我终于可以所向无敌!” 狂笑之中,驳逆一把抓在那柄断剑,欲要将其从涂剑的体内完全扯出。电光火石之间,杜勋霍重二人上前,同样握在剑身处,以来抵挡对方的强大力道。 “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拿剑,没那么容易!” 霍重说罢,杜勋继续道:“还有,快从陆媛的身体之中滚出来,畏首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见二人态度如此坚决,驳逆怫然一笑,阴恻恻道:“就凭你们两个小鬼的实力,也敢与我驳逆相抗衡?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幽魂野鬼呢!归剑!” 驳逆一语出口,被其握在手里的那截断剑内侧,居然释放出一股黄绿色的光束,进而将那剑身的缺损部分暂时修补起来。 另一边,杜勋见那断剑威力倍增,当即对旁边的霍重急声道:“快退,这家伙要出杀招了!” 说时迟那时快,杜勋这边话音一停,便立即觉察到手掌之中一阵剧烈刺痛,紧接着无数细小的绿色剑气自那断剑之中倾巢而出。霍重见状不妙连忙运功,厉声道:“暴威神拳!” “砰砰砰砰,轰!” 紧要关头,霍重凭借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些真气,再次使出绝招拳法,借助暴威神拳的无伦威力,硬是与那绿色剑气抵挡了片刻。趁此机会。杜勋用力将其推向后方,而自己则被随之逼来的百道剑气瞬间吞没,现场立即被那股阴森恐怖的绿光所充斥占据,令人无比窒息。 “杜勋!” 霍重才站稳身形,刚要上前,谁知空间之中的残余剑气还未来得及完全宣泄,其中一缕剑意自角落之中飕然射出,霍重下意识间侧了下头,剑气便贴着他的脖颈呼吸而过,最终射进身后的石壁之内。 “好……好险!” 死里逃生的霍重来不及多想,当即将目光投向刚才的地方。光晕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忽然急速收缩,最终变回到人类模样,“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而光晕的另一侧,仍然握着断剑的驳逆,又一次肆无忌惮地大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让你死在我的剑扌,简直就是脏了我的手。也罢也罢,只要能够得到剑就好,我看这回还有谁敢拦我!” 说话间,驳逆手掌发力,欲要强行将断剑自那涂剑的体内拔出。可就在他以为业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一股隐秘的力量忽然从剑身的另一端传出,与其形成拉踞之态,谁也无法打破眼下的平衡。 “嗯?这股力量……你小子居然还有意识?” 低头向下看去,本以为已经丧失意识的涂剑,此刻竟然吃力地抬起头来,神光坚毅道:“我涂剑的命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你拿走。这剑既然在我体内,你休想在我活的时候强夺。死开!” 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拥有着涂剑的意识,但现在的那具不人不魔的身躯之中,竟然爆发出了一股强悍莫名的洪荒之力,直接将那信心满满的驳逆撞飞出去。低下头来,涂剑惊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双臂竟然也化为了一对长剑,剑锋雪白,杀气腾腾。此同一时间,落到后方的驳逆垂头看了下自己的胸前,赫然发现自己的左右两侧肋间处各有一处剑伤,伤口几乎洞穿身体,威力极其可怕。 “是我刚才强行使出归剑,意外令他也觉醒了控制剑的能力了么?可恶,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不管了,就算你能调用体内的剑之力又能如何,在我驳逆面前依然同小孩子无二,你的那点本事可伤不到我,更不可能令我败北。” 双臂一震,体内浑厚真气迅速流动,旋即聚拢到身前的伤口处,及时为伤口止血并加速愈合。突然间,驳逆身后长发飘散,发色随即由黑变红,身上的皮肤也在此刻长出无数红毛,与之前的涂剑略有相似,但模样却要更加狰狞。 涂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伤势,随即开口道:“记得,如果待会看到形势不妙,千万不要让他得到我身上的剑,就算杀死我也没有关系。” 霍重停顿了一下,而后用力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那我去了!” 也不知怎的,现如今的涂剑一经动弹,周身便会随之浮现起一道道凌厉剑气。如今的他因为驳逆的秘术,意外之间获得了强大秘籍。他能感觉到,除了自己的躯干四肢,就连体内的经脉之中,都涌动了数之不尽的微小剑气,一经触发便会应激释放。虽然是刚刚领悟的奇招,但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他便已经将此法融会贯通,甚至可以让高深莫测的驳逆忌惮三分。而在交待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涂剑深呼一口气,紧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哼哼,装神弄鬼就是你的绝招了么?那我可真高看你了,接受自己的命运吧!” 说罢,驳逆猛然张开嘴巴,一团血雾陡然喷出。这血雾一经升起,空间之中竟好似多了上千上万只的蚊虫一样,刺耳的“嗡嗡”声当即充斥在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致使先前被强招击昏的杜勋,也随之转醒过来。 “那……那是……” 因为刚才受到的冲击过大,以至于杜勋虽然恢复了神智,但视力依然十分模糊。而在他的视角之中,前方站着的,并不是涂剑,而是一柄混身散发着耀眼毫光的“神剑”。而对面的那团红雾稍稍晃动两下,居然化身成为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直接朝这边袭击过来。 “唰唰唰唰~” 涂剑好似没动,但却又好像已经使出了千百招犀利剑式,他的“臂剑”随之变成布片的分身,尽数斩向前方的那只凶猛幻兽。 幻兽是由血雾凝聚而成,本无实体。但涂剑的剑气却已然进入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之中,剑光剑气更是以堪比急雨乃至将其超越的阵势,前仆后继地攻向血雾幻兽。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血雾一次次被分割开,又一次次凝聚成先前的模样,直到血雾之中残破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它完成如此奢侈的动作,这才终于支说了破碎,最终化为虚无。 “什么!连我的龙汉雾劫都拿他没有办法,难不成他真的已经获得了剑中的所有力量?不,不会的,不应该啊!我驳逆苦守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功亏一篑。不,一定是我多虑了!” 话音倏停,驳逆全身血光大现,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一般,混身散发出了王者之气。与此同时,受其影响,周围的空间竟然发生异变,石壁上就好像出现了一群看不见的虫蚁一样,飞速蚕食着沿途上的所有事物,包括坚固的岩体,以及上方的植被。一时间,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霍重趁此时机,赶紧来到杜勋身边,将其小心扶起。 “你怎么样?” 杜勋咧着嘴道:“先别管我,快助涂剑一臂之力。现在的他虽然有那强劲剑气傍身,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与对方平分秋色。这样下去,他会输的!” 听完杜勋的话语,霍重叹息道:“不是我不想出手,但现在你我已经全部力竭,就算有心出手,也无力回天了。这下,我们只能静候天命了!” 秘藏石室之中,由于之前那股自坑中升起的黑风作祟,变成孩童的墟蜷缩在角落之中,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那个已经被折磨到不成人样的影子,极力嘶吼道:“快松手,不然你会灰飞烟灭的!” 狂风之中,几乎失去意识的尊檠再次睁开眼睛。此刻他的身体因为风力的撕扯,半边身子的皮肉竟然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骨骼在其真气的保护之下,勉强维护着完整的形态,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父皇让我替他前来寻宝,难道是因为一早他便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才让我来当替死羊?原来……原来我在您的心目之中,和其它的兄长一样,全都是可有可无的卑微棋子啊!” 第六百八十章 一为二,同根空余恨 眼见尊檠就要因为那股黑风灰飞烟灭,不得超生,秘藏石室的另一端,墟突然使出一记剑指,随即如刀刃一般锋利的光束呼啸而出,直接斩在那条已经只剩下白骨的手臂之上。 “噌!” 不出所料,如今的尊檠根本无法经受住这样的攻势,伴随着一记清脆的折断声,人便从上空掉落下来。与此同时,那截悬于空中的断臂竟随之高速旋转起来,并带动整个房间的黑风一同涌向石门之外。见见势减弱,墟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角落之中走出,看着瘫软在地的对方,出声训斥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如果不是我刚才及时出手,现在的你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死里逃生。 然而如今的尊檠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满脸都是绝望之色。他在努力回忆着这一年来自己的种种经历,而在他印象之中,那个慈祥善良的仁父形象,正在朝他渐渐远去。 “别躺在那里装死了,快点处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事情还没完,我们要将那玩意夺回来,不然天下可就要迎来空前大劫了!” 秘道之中,动用了杀招的驳逆,此刻已然占据了场中局势。伴随着体内澎湃浓厚的真气扩散开来,周围的事物随之遭受灭顶之灾,目之所及的崖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逝,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挡。 “哈哈哈,现在知道我驳逆的厉害了吧!再过不久,你们将和这片地下空间一同从世间抹险,而我也将顺理成章,成为新任仙皇!” 话音一落,许久没有动向的涂剑突然混身一震,紧接着人如脱弦之箭一样,飞速冲向对面的驳逆。 要知道,如今的驳逆在自己恐怖力量的保护之下,方圆两丈之内已经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无敌屏障,任何接近他的物体无一例外,全都要因此支离破碎,化作齑粉。可涂剑仗着自己体内那股断剑的威力,竟然将自己的身体与凌厉剑气合而为一,强行逼到跟前。刹那间,万千火星四射迸溅,而一个亦虚实实的古怪幻影赫然呈现在杜勋与霍重面前。 “那是什么怪物?”杜勋不由得惊声道。 “那是……难不成,就是它的出现令周围的空间发生了这般剧变。我本以为四周石壁的损毁是因为其真气外泄所致,原来背地里还隐藏着这么一只邪物。杜勋,说不定这次我们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涂剑来势汹汹,且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这一招来的十分霸道,毫无转圜的余地。而那挡在驳逆身前的神秘邪物同样实力雄厚,倚仗着自身过硬的实力以及堪称无懈可击的招式,强行将其势头抵消,并将其停在半空之中,使之半点也无法前进。 “哈哈哈!有了剑的力量又能如何。不要忘记,我才是真正的剑意。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躯壳而已。不过,既然你主动前来送死,那我就顺手收下了,把剑拿过来吧!” 说话间,驳逆凌空递出手掌,与此同时,那只隐匿在虚空之中的邪物也随之伸出手臂,一举便抓住了涂剑身后的断剑。如今的涂剑本就已经达到极限,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的对抗之中,更是无暇分神。如此,对方要取自己背上的断剑,他却只能单纯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片黑光忽然从后方扑来,顺势卷在那只邪物的手臂之上,伴随着一声震耳的爆炸,双方终于再次分离开来。而这时候,本以为稳操胜券的驳逆,见到手的成功注这么飞了,当即伸着爆炸中心处的黑雾,恶狠狠道:“又是你们!” 说话之间,那团黑雾自行收拢,并化作一个混身漆黑的人影,赫然站在驳逆与涂剑之间,声音阴沉道:“取剑,先问过我!” 驳逆瞳孔收缩,望着面前这个古怪人的“黑影”,沉思了片刻之后,终于道:“你身上的能量有些复杂,看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啊!” “哼,我和谁同道,也不会与你同道。刚才你听你说的那些梦话我实在是听烦了。要不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出来。否则,我今天就替天行道,让你彻底从世上消失。” “就凭你?呵呵,别说是你这区区邪祟,就连当初的仙皇都拿我没有办法,不得已才将我贬入凡尘,甚至还将我的力量一分为二,只为压制我体内的那股无敌神力。” “一分为二?你的意思是说,另一半就是我身后的涂剑皇子?” 驳逆冷笑道:“确切说是他体内的那截断剑。事实上,我当日被降入人间,分别投到了两户人家之中,而现在的我便是出生于个普通的农户之家。主‘意’的我,保留了前世的所有力量,但能够掌握的力量十分有限,所以在出生不久,我便借用了还处在婴儿时期的身体,将自己的父母家人全部抹杀,任由他们的精血以来恢复我的元气。在那之后,我找寻了好久,终于在皇城之中寻得了另一半的气息。不过我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分身居然成为了皇子。” 听到这里,先前被爆炸冲击掀翻在地的涂剑再次站起身来。可能是因为爆炸威力损伤了体内断剑与疯血的力量,如今的他得以恢复了一些本来的神智,听到对面的驳逆正在讲述过往的种种,眼神也随之变得温柔下来。 “没想到,那个举光人皇,居然一早便发觉了自己孩子的身世,未免其体内的狂暴力量哪天突然觉醒,竟然将自己的皇子常年封禁在皇宫之中,从不让他离开身边半步。当时的我虽然已经颇具实力,但与身为人皇的举光,以及满城的芸芸高手相比,还是显得太过稚嫩。我苦候了多年,终于在某天寻到了时机。” 听到这里,涂剑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愤,当即叱道:“那天是你偷袭了我?” “呵呵,如果真的是我出手,又怎会出现今天这般尴尬的局面。你对于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那样的一把断剑,是一件何等危险的事情。剑通过你的身体,向四周散发出黑暗的气息,会招致大量的邪祟妖魔寻上门来。我发现你的时间已经太晚了,一只潜藏在附近的妖僵,先我一步偷袭了你,还让你的身体感染了尸毒。在毒素与断剑双重的影响之下,你变成了一只毫无人性的混世魔头,以至于沿途上的数个村落,都在你的残酷屠戮之下,变成了人间鬼域。” 看着涂剑慢慢扭曲的面容,驳逆继续道:“当时你的父皇举光人皇正在着手修建乾庙一事,根本无暇顾及皇城内的事务。但一听说你私自外出,并且暴走,他便立即丢下手头工作,转而带着大量精兵,前去围捕你这个家伙。最终,在一场惨烈的大战之后,人皇一方在死伤严重的情况之下,总算将你生擒下来。而我本想借此时机,巧取渔利,趁乱将你带走。可不想那举光人皇着实有两下子,非但阻止了我的计划,还用强招将我的肉身击杀,并将我的灵魂囚困起来,放到了乾庙之下的秘室之中。而你则被秘法改炼制了狂战犼,并封为幽险将军,守护在秘室之外,这便是你我的前世今生。” 听了这么多,杜勋霍重总算了解了一些内情。不过,越是如此,现在的他们越不能掉以轻心。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全部实力究竟有多么强大,但从刚才其举手投足之间的表现来看,若是真的放纵他逃出这里,即便不会造成灭世结局,那人间也多半不会好过。想到这里,杜勋出声道:“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恶灵而已,休想让我们就此放弃。不过话又说回来,举光人皇将你放到传宗室的事情,是真的吗?有你种鬼东西作祟,就算有人想到秘室之中接受传承,多半也要半途而废吧!” “哼哼,你想套我的话?” 杜勋得知对方拆穿自己的心思,心里还想着接下来的对策,谁知那驳逆竟然直接往下说道:“你想知道当初举光人皇是用什么法宝镇压我的是吧?嘿嘿,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告诉你。再说,就算它再次出现,让我驳逆再上一次同样的当,那可是痴人说梦。” “我说,我们才分离这么点时间,你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呢?” 随着声音从远处传来,刚刚还嚣张得意的驳逆,立即变得面色铁青,一股由衷的怨恨之意随之显露,身体也随之转向后方:“你这家伙,为何先前的焚风没有将你杀死!还有,这小子是谁?” 杜勋借用奇人的身体朝那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发现了那个断去半截手臂的男子,忍不住惊呼道:“尊檠皇子,原来你还没有离开啊!你的手是怎么了,莫不成是……” 将视线平移,一个全身上下披着一种怪异外壳的神秘人赫然出现在面前。不知怎么了,与其对视一眼,杜勋霍重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六百八十一章 分久合,悲情续孽缘 “喂,杜勋,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霍重话一出口,杜勋立即回道:“是了,如果是师兄你也有类似感觉的话,那一定没错了,面前的这个家伙,同样使用了镜花水影功!” 不只是杜勋霍重二人,此刻与尊檠站在一起的“墟”同样也发觉了这一点,停顿片刻之后,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驳逆,淡淡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本以为逃出秘藏石室之后,远走高飞。可惜,贪欲作祟,偏偏要来寻自己的半身。现在好了,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了。” 令杜勋霍重煞是意外,此前还不可一世的驳逆,如今竟然气势全无,甚至不敢去看对方,两脚不由主地向后退了半步,而后才恶狠狠道:“你别想吓我。离开了秘室,就算是你的力量也要大打折扣。我现在即将取得这小子体内的断剑,有了它,你也不一定能胜得过我。” “哦?你要试试看么?” 说话间,墟举起一只手掌,旋即一股异样的能量浮现在掌心之中。见此情形,驳逆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恐怖,当即怪叫一声,如蜘蛛一般,纵身跃到洞顶处,眼看就要逃离此地。心知机会难得,“奇人”纵身飞出一脚,正中对方面门,驳逆一时失手,顺势跌落在地,模样狼狈至极。 “呵呵,看来这回都用不着我亲自出马了。小鬼,你们身上的镜花水影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眼见对方一眼便识出自己所使用的秘术,杜勋心头一沉,而后才缓声道:“不知这位前辈是?” “你们叫我墟就可以了。我看你们的功夫似乎并不来自于初升大陆,难不成你们是太一门的弟子?” 霍重道:“前辈好眼力。不错,我们师兄弟二人确实来自太一门。” 墟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太一门还没有忘却这门功法。怎么样,你们的掌门还好么?” 杜勋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和师兄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来的时候,掌门他因为体力抱恙,不得以闭关休养,如今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墟先是陷入到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许久才道:“按照时间推算,今年应该是他度生死劫的时候,怪不得会身体不适。喂,我瞧你们现在气息不稳,再这样勉强下去恐要伤及本源,还是先解开咒术吧!” 见眼前的局势已然明朗,杜勋心念闪动,随即奇人消失,两人再次变回到之前的状态。而一经恢复,霍重当即跪倒在地,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已然是精疲力竭。 “三尸回照丹。啧啧啧,小子,你可真是大胆啊!连这种自损前程的毒药都敢吞食。” 听见对方的批评之后,霍重勉强支起身体,杜勋赶紧上前伸手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 “我没事,只是刚才消耗大了一点。” 杜勋咬了咬嘴唇,目光关切道:“可是师兄你吃了那药,修为受损,照理来讲应该打坐静养,这里属实不应该继续待了。” 霍重摇首笑道:“事已如此,无论修养与否,损失的功力都不会再恢复了。眼前要务,是将这邪灵消灭,否则万千百姓都要因他死无葬身之地。” 墟点头道:“你说的对。这家伙实力不俗,好在当初被举光人皇一分为二,这才令其实力锐减,否则要对付他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喂,你叫驳逆是吧!眼前的局势你应该看得清吧,逃脱已是无望,你还是乖乖从这女子的体内出来,这样能免受一些苦。不然,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眼见自己已经退无可退,驳逆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涂剑,随即咬牙切齿道:“我不甘心!明明就差最后一步,我就能恢复原样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要我驳逆命绝于此?” 一言说罢,驳逆陡然直起身子,只见他以极为灵活的身手虚晃一招,进而转到霍重的身后,伸手扼住其咽喉。见此情况,距离最近的杜勋欲要上前,厉声叫道:“放开我师兄,胁持一个重伤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哼哼,我驳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让我就此殒落,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拧碎这家伙的脖子,然后自爆。这样,这个女人连同我手里的家伙,都得给我陪葬!”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杜勋不敢上前,霍重却是突然开口道:“别管我,杀了他!用我和陆媛一命换取众生平安,这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 墟轻轻上前一步,驳逆立即慌了神,紧接着加重手上的力道,捏得霍重的颈骨咯咯直响。 “你这家伙,非得与我鱼死网破才能甘心么?这样,大不了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民以后遇见,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如何?” 墟轻笑道:“你以为这里会有人听信你的鬼话么?对不起了小家伙,照理来讲,你我都是同门,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尝试救你一命。只是,你身后的邪灵太过强大,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将会后患无穷。你能有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我很是触动。这样,有机会返回太一门,我一定叫掌门好好对待你的家人。” “嗯……虽然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有您这话,我霍重可以含笑九泉了。杜勋,我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已经虚脱的霍重,不知从哪上来一股怪力,用力向外挣脱。同一时间,驳逆一时紧张,手中力道没能把握好,只听“咔嚓”一声,霍重的颈骨当场折断。 “师兄!” 盛怒之下,杜勋倾尽体内的全部力量,再次化为飞龙形态,霹雳闪电之间使出一记强劲龙爪。驳逆心叫不妙,刚要躲避,谁知刚刚还在两丈之外的墟竟然已经迫到近处。 “哪里走!” “嗡”的一声怪响,驳逆的眉心处被那墟探出的两指,正好戳中眉心。顷刻之间,万钧雷霆没入到身体之中,伴随着一片血雾激出,陆媛与霍重的身体双双软塌下来。 “混帐!” 眼见墟只以一招之力,便将自己逼出陆媛的身体,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的驳逆当即释放出大量烟雾,欲要借此遁形逃脱。 弹指瞬间,许久没有动作的涂剑猛然掠起,呼吸之间,无数剑气排山倒海一般,扑向半空之中的血色迷雾。虽然只有瞬间,但双方已然过了不下百招,而血雾的范围也随之急速缩减,片刻之后,一只长着红毛的豚鼠赫然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这就是你的本尊么,纳命来!” 如今的杜勋已然被复仇彻底冲昏了头脑,本来已经几乎力竭的他,强行催动真气,欲要先于其它两人将其击杀。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恢复理智的涂剑身法更胜于自己,不等他的龙爪轰下,涂剑那两柄由手臂幻化的大剑已然先后斩下,立时便将那红毛豚鼠切成了四半。 “你害得我虚实千年光阴,不人不鬼,这下我终于能够复仇了!” 眼见自己亲手手刃仇敌,涂剑的脸上浮出出从未有过的释然与喜悦。然而,不等他两脚着地,本已被分尸的红毛豚鼠居然再次化为缕缕血雾,并凝结成几条纤细的红线,透过其背后听缺口,尽数渗入到涂剑的身体之中。 “嗯?不好!” 眼见场中局势倏变,一旁的墟来不及却顾及霍重和陆媛,一团黑色的能量旋即聚于掌心之中,毫不迟疑地攻向涂剑的身体。 然而,那丝丝红线一经与涂剑合而为一,其周身的气息立即变得狂暴邪恶起来,尤其是背上断剑刺破的缺口,如今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完全修复,任凭那团黑色光球撞来,也不能伤其分毫。 “我的身体……” 涂剑刚要说话,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突然涌上心头。而在其它人的眼中,他的半张脸颊已经被红色的花纹所充斥,一只眼珠也随之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哈哈哈!没想到吧,到头来还是我驳逆技高一筹。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都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无与伦比的气势,倾倒乾坤的威能,二者化为一记空前光波,以涂剑的身躯为中心,将在场的几人一并掀翻。此时此刻,站在最后方的尊檠后知后觉,见那道充满死亡之气的能量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在其脑海之中出现:“五弟,快闪开!” “轰轰轰!” 地面之上,依照命令在此等候的一众战士,接连感觉到来自身下的颤抖震动,不时,乾庙之中,一道不祥的暗红色光束拔地而起,如同擎天柱一样,屹立于天地之间。 “到头来,还是让那个驳逆得手了么?” 皇城之中,孤身一人傲立在琼楼之上的人皇直视着远处的光柱,神色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神鸟现,游龙落泥泽 棋差一招。 最后时刻,驳逆涂剑二者终于合而为一,随之产生的灭世威力,当即席卷整个地下秘境,沿途之上,一层层的岩壁被削落撕碎,原本狭窄的路途也因此变得宽阔起来。 恍然间,其中一股能量流经先前万虫地道,在十层岩体被完全清除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陡然升起。一时间,万千白光聚于此地,并化作一只气势恢宏的虚幻神鸟,骤然掠向事发地点。 “嗯?” 不等尘埃落定,毫发无伤的墟宛然掠过爆炸中心,转而面向万虫地道的方位,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此时此刻,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的尊檠还未完全恢复意识,突然发觉胸口前一阵发热,撕开衣衫,于传宗秘室之中显现的那枚毛笔形状的光纹,此刻突然变得异常耀眼,并将周围的衣衫一并点燃,很快便将上衣完全化为灰烬。这时候,站于不远处的墟蓦然回首,看着对方身上那枚怪异的图案,思索片刻之后,脱口而出道:“原来如此!原来你就是绘世……” 话音未落,先前由万虫地道之中形成的神秘光鸟突然迫到近处,其周身散发出的灼人热量,竟令修为高强的墟也不得不为之退避。 “小子,小心那只大鸟,你要取你体内的绘世神笔!” “神笔?” 尊檠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见那神鸟朝自己俯冲下来,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施展灵活身法,再次扑倒在地。然而即便如此,那神鸟依然没有放弃,稍稍向前飞出几丈之后,便立即折转回来,继续袭向前者。电光火石之间,新檠背后传来一阵诡异蠕动,一具半身顺势自其躯干之内“站立”起来,正是皇子恪晷。 “妖孽受死!” 虽说先前尊檠受伤破重,但好在真气还剩余不少,如今恪晷借助其身体再次暂时复活,抬手起招,便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其伸出的右掌掌心之中,随即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光球,这球虽然个头不大,但表面上却是燃烧着犹如太阳一般的熊熊火焰,在其脱手飞出的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大,再大,最后形成一枚几乎堵塞整个地道的小型太阳,与那飞来的神之光鸟轰然撞在一起。 “神技,流阳!” 超乎想象,恪晷只任借自身的力量,竟然发挥出了超越自己与尊檠二人合击的威力,一招击出,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颤,就连刚刚重获新生的驳逆涂剑不得不为之汗颜,心中暗道:“此子有些手段,为免节外生节,还得趁机将他了结!” 如今的驳逆涂剑因为再次恢复完整之躯,力量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恐怖程度远超曾经的“驳逆”。心念一动,刚刚还保持着人类形态的他,立即化作一柄青铜宝剑,以一种古老却又相当有效的招式,从侧面猛然朝恪晷削斩过来。 “驳逆,你敢!” 不等剑身劈落,站于后方的墟,身体突然化为无数细小的方块,并从四面八方向那青铜剑包围过来。说来也是奇怪,任如今的驳逆涂剑再如何不可一世,一经与那指甲盖模样般的方块接触,便立即威力全消,之后甚至被大量相同的物体一点一点包裹起来,使其无法随心动作。到最后,驳逆涂剑再也按捺不住,怒喝一声之后再次变成人类模样,一手紧紧握在青铜剑上,面目凶狠道:“你这个老东西,和我斗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厌烦吗?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你千方百计要与我作对?” “哼哼,我只与邪恶作对。你既然要化身邪恶,我自然不能放过你。” “哈哈,不放过我?你能保你自己不死,还能管得了别人么?不信你看!” 驳逆涂剑攒指轻弹,一枚光纹立即脱手飞出,直奔那恪晷面门。后者见状连忙起身后撤,却不想那光纹竟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跟着一同改变方向,继续朝其要害射去,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恪晷的眉心处立即被开出了一个细小的血洞。只是,这血洞居然越长越大,眨眼之间便已吞噬了半边头颅。尊檠见状心道不妙,赶紧收敛起擎鬼法,解除了背上的恪晷半身,这才使其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也因为这个缘故,短时间他当中,他已无法二次使用擎鬼法,实力因此大打折扣。 “好!既然你要打个痛快,不如咱们换个地方。皇族的那个小子,替我照顾我的门人,我去和驳逆涂剑做个了断。” 一言说罢,包裹在青鲷剑上的众多方块开始急速增长,转瞬之间便将驳逆涂剑的身体也一并吞没。紧接着,方块开始自那向内部收缩,一点一点,最终变成一个黑色的正方体,当当两声,掉落在地,最终碎成粉末。 “他……他们两个去了哪里,难道已经同归于尽?” 尊檠刚要上前,先前被恪晷一招击退的神秘光鸟突然冲破火墙,并以君临天下之态,俯视着央前的“小矮人”,一个年轻的声音随即自其体内传出:“皇族小鬼,快交出你体内的绘世神笔,这样我能饶你不死!” 尊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的光纹,当即手指自己并道:“你想要它?” “没错!把神笔交出来,这样本大人就能放你一马。不然。接下来就让你品尝一下金乌足炎的可怕威力。” “呵呵,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绘世神笔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玩意为何在我自己的体内。但既然前人有意为之,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翻好意。你想要这玩意是么,自己过来取,让我主动上交,那可做不到!” “哼哼,早就料到你是不好歹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多说废话,准备……” 话未说完,一股莫名的窒息感随即袭上心头。回身了望,一只半透明的龙爪赫然夹杂在他的长颈之上,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巨大的神鸟便已被按倒在地,两眼血红的杜勋随之显露出来,语气冷酷道:“你太吵了,不要打扰我师兄的清静!” 前不久,霍重因为要摆脱驳逆的控制,主动选择赴死。而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杜勋随之便因为悲怒彻底丧失理智,原本体内时灵时不灵的亚龙之力,如今也变牌空前好用起来,即便本尊没有保持在飞龙形态,自己也能随心所欲地调动相关力量,这才将那不可一世的光之鸟一招压制。 另一边,受到这般奇耻大辱的神鸟努力挣扎了几下,见仍然无法脱身之后,随即两眼爆发出万丈金光,身形也随之融入到这片片光幕之中,顺势成功脱逃。 “是你,是你之前在万虫地道唤醒了我!” 杜勋看着光幕之中那张扭曲丑陋的面容,不屑回道:“你是谁,我什么时候唤醒过你!” “没错,绝对没错!只要你身上的亚龙之力才能令我金翅鸟从千年沉睡之中苏醒过来。小子,你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体内究竟隐藏着何等强大的力量,你我联手,天下无人再是我们的对手。” “哼,我不管你是什么金翅鸟还是银翅鸟,至少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就不是什么好鸟。让我杜勋为虎作伥,那是痴人说梦。不过,我倒不介意请大家吃顿火鸟宴,顺便也发泄一下我心中未来得及宣泄的怒意。” “哈哈哈哈!不过是掌握了一点弹丸能耐,就如此大言不惭。罢了罢了,这世间这么大,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个可以结盟的亚龙之类。你们两个一起化成灰烬吧,金乌降世!” 夜路之上,与孙无忧一同赶路的逸兴忽然停下脚步,未来得及说话,他的脸上已经升起一层冷汗,气息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副城主,你没事吧?” 说话间,孙无忧的身后浮现出一团若有若无的黑影,九幽魔姬的声音随即从里面传出:“估计是连夜赶路累的。把你身上的补气丹给他一些,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 听到这里,孙无忧赶紧拿出丹药,索性将半瓶丹药都倒了起来,伸手呈到逸兴跟前。后者望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多谢孙城主。” 孙无忧见逸兴神色难看,似有隐情,于是出言问道:“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难道是老城主有危险?” 逸兴叹了口气,强作笑颜道:“没有,不是老城主,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就在刚刚,我感觉远处的某个地方,一位同胞正在离开渐渐远去。同时,一个可怕的邪灵正在慢慢觉醒。” 九幽魔姬想了一下,随即道:“能让副城主这般在意的,难道是你亚龙的同族人?话说,初升大陆之上有很多亚龙后代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至少在我进入幽山之前,除了父亲之外我只见过三位亚龙,而且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难不成,是那位杜勋老弟遇到了大麻烦?” 第六百八十三章 满目空,神通无用处 飞龙形态的杜勋与金翅鸟打得难解难分,不时便已离开和先前的区域,前往上前更为宽敞的空间。尊檠因为手臂有伤的缘故,未能及时赶上,与杜勋一同对抗敌人,但想到双方之间实力太过悬殊,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决定上前相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黑暗区域之中又一次发生变化。 “咔嚓!” 伴随着轻脆的切割声,“陆媛”锋利的牙齿直接刺入到霍重的尸身之中,与此同时,前者的周身染成一团淡淡的红晕,一缕缕血腥能量沿着脖颈处的伤口,相继涌入到霍重的体内。 “你……你不是死了么,为何还会……” 话音未落,先前被扭断脖颈的霍重忽然混身一颤,紧接着诈尸般地坐了起来。尊檠见状下意识间向后退了一步,见对方并没有向自己攻过来,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怎么……怎么是你!” 听着对方的声音,尊檠先是一愣,而后才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你是大哥?” “哈哈哈,真的是你尊檠,我们好久不见。” 尊檠上前将人扶起,而这时候一旁的“陆媛”已经重新躺下,但呼吸仍在,只是神志未还。 “大哥,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这副身体不是那位杜勋的师兄、霍重的么?” “唉,此事说来话长,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反正现在的我只能寄生在别人的身上,刚好这小子不幸身故,我就趁机上了他的身。本以为陆媛的条件已经足够优秀,但没想到动起手来仍是多有不便,还是换回男人的身体好。对了,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气息并不稳定,里面还掺杂着老三的气息,你当初离开皇城究竟经历了什么?” 尊檠苦笑道:“与大哥一样,这里面的事情牵扯太多,三言两语说不完。总而言之,三哥现在寄宿在我的身上,一有紧急情况就会立即现身。不过刚才他受伤颇重,一时半会还无法出来和大哥相见,还请你不要责怪。” 听到这里,瑞兆的眼中忽然涌上一丝哀伤。他自己已是这般惨状,却不想自己的手足同胞亦是未能幸免。一想起这种种厄难都与自己那位“父皇”有关,他恨不得把对方拆骨扒皮,以告慰兄弟与自己的受伤心灵。 “对了,刚才那位邪灵驳逆去哪里了,还有那位神秘高手也不见了踪影。看那样子,他好像和杜勋霍重两小子有些渊源” 尊檠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在传宗秘室之中见到了那位自称为墟的高人,还和他交手了几个回合。以我的判断,此人修为之高,武功之强,甚至不在父皇之下。不过,现在他和那个驳逆涂剑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临走之前还让我帮忙照顾他的门人。对了,他说的门人应该就是大哥口中那两个人。如此说来,这个墟也是太一门的弟子,说不定还是地位极为崇高的那几个。” “太一门么,怪不得有如此惊人的身手。有他坐镇,那个驳逆涂剑应该会吃些苦头了吧!” 满目荒凉,一望无物。 这片早已被遗忘的空间之中,除了喘息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以真身示人的墟手中把玩着一团黑色的方块,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反观另一边的驳逆涂剑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身形随郑气息时而为人,时而为剑,看上去极不稳定,已是大势将去。 “呵呵,怎么样,你想破脑袋都没有料到,会有今日的劫数吧!” 听到墟的话,驳逆涂剑吃力地站起身来,身法摇晃之间,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副不甘心的表情道:“你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是什么意思,有本事咱们出去重新打过!” “哈哈哈!这么幼稚的激将法,我可不会上当。只要活得有些年头,谁人不知道当初仙界圣物驳逆涂剑的威力,那可是让仙皇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存在。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你也不会被打落凡尘,甚至还要被一分为二吧?” “你!” 驳逆涂剑神光一闪,一记气刃忽从眼瞳之中迸射而出,可还没有来到中间的位置处,形成威力的气便已消散无踪,只剩下一继轻柔的微风。 “不用再浪费时间了,这个地方除了你我之外,根本不存在第三样事物,你的境力在这里发挥不出丝毫效果。我可是清晰记得,只要在破坏事物的同时,你那驳逆涂剑才能大显神威,不然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把青铜剑。事到如今,你就放弃吧!当初我应大哥的调令,前来镇守乾庙,除了保守秘室之中的秘籍法宝不受侵害之外,更重要的事情便是看守你这只凶煞,以防你再次危害人间。为此,我在来到初升大陆之前已做好充足的准备,你的要害死穴,我更是一清二楚。你已经没有胜算了,未免耽搁时间,你还是尽早投降吧!” 墟的话音一停,那边的驳逆涂剑竟开始怪笑起来,笑得两肩狂抖,腰都直不起来。 “你笑什么!” 稍微缓和了一下之后,驳逆涂剑这才憋住笑声,开口道:“你空有一身本领,却被你的兄长派来看守我,还甚至还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石室之中,一待就是上千年。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你哥拥有你这样称职的胞弟而感到欣慰,还是说你本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将你远调于此,不过是变向让你从世间消失罢了。” 虽然没有说话,但墟的目光确实发生了变化,周身的气息也变得紧张起来。 “我来乾庙,都是我自愿的,与我兄长没有直接关系。你想挑拨我和兄长的关系,伎俩实在太过粗糙了些。” “挑拨?那是你自己心中的理解吧?我可没有,我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作为兄长,他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同胞的安危么?让你与我在这种危险家伙待在一起,他难道就不怕你会出现意外?再说,这千百年间,虽然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进入到秘室之中,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那兄长的影子。试问,哪个当哥哥的会如此绝情,这么长时间过去居然未曾前来探望,哪怕是一次。你为你哥和黎民百姓付出了那么多,却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难道不是悲哀么?” “你住口!” 愤怒与怪异的情绪相互叠加,如同种子一样,在墟的体内生根发芽,竟也带动其孩童的身体跟着一起疯狂生长,一岁一岁,一年一年,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已经变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就连挺拔的腰杆也跟着弯曲下去,简直就是风中残烛。 “驳逆涂剑,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了。你身上那股逆天改命,颠倒黑白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棘手,哪怕是我这个历经沧桑、早已看破红尘的老东西,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驳逆涂剑得意道:“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不过说到底,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心魔作祟。从一开始来到这里,你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怨恨的因,所以才会收获如今的果。怎么样,想不想与我一起离开这里,去外面创造一番只属于我们的宏图霸业?” 不知不觉之间,先前对墟还十分忌惮的驳逆涂剑,此刻居然主动来到跟前,一边在其周围绕圈,一边用那极富磁性的声音,不停蛊惑着面前这位老人。而后者,自打刚才的那一番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原本眼中的光亮如今也彻底熄灭,如同浑水一般,再也没有生气。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得考虑一下。但你我待在这个鬼地方,实在算不上什么明智的选择。我看不如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事情你我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嗯……”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站在那里垂着头的墟,现在竟然已经抓在了驳逆涂剑的脖颈之上。后者“嗷”的一声惨叫,立即变回到青铜剑的模样,奋力在原地挣扎起来。 “你这个怪老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驳逆啊驳逆,你也太小瞧我玄心波的定性了吧!被你几句话说动了心,我岂不是愧对‘心波’二字?看得出你很想离开这个不利之地,但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让你趁心如意。本来,大家伙还想加以时日将你度化之后,对你循序善诱,借用你的威力造福天下,如今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留你的必要,准备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说话间,玄心波掌中的“碎块”陡然变大,并在接触驳逆涂剑的同时,迅速“嵌入”到对方的剑身之中。顷刻间,那柄青铜剑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裂纹,裂纹之中,丝丝血液从中渗出,形成液滴,飘荡在周围的虚无空间之中。眼见驳逆涂剑濒临解体,玄心波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疯狂之色,仿佛是在向过去的千年禁闭生活彻底挥别。而就在此刻,一声声雷鸣自剑身之中相继涌现,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一个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是谁打扰我的清静!” 第六百八十四章 笔泣墨,骨肉如弃子 杜勋身为亚龙一员,龙族后裔,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可那金翅神鸟力量雄厚,似是永远不知疲倦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施展着焚天怒焰,将整个地道都烤得通红,使得地下秘境变得犹如火炉一样,稍有不慎便要飞灰烟灭。 “呵呵,我还以为你已经觉醒了全部的力量,现在看来不过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虽说现在我也没能恢复巅峰状态,但应付你么这一只小虫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话间,金翅鸟双翼一扇,无数火苗随即从中飞射而出,凡是被其击中的地方,皆是出现一个个椭圆形状的窟窿,若是被正面打中,后果不堪设想。而就在这个时候,杜勋怀中忽然主亮起一股淡淡的幽光,而由其变幻出来的飞龙幻象,竟在那股幽光的映衬之下,变得愈发凝实起来,影下的空间之中居然还出现了少量的经络与骨骼,样子看上去十分惊悚。 “嗯?你小子身上带了什么,把东西交出来!”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金翅神鸟便已经感应到杜勋身上的异样,只是先前一阵沉浸在激烈交手之中,一时间忘记了而已。可就在刚才,因为杜勋情绪陡然波动,那股隐藏在其怀中的神秘力量忽然苏醒,致使其自身力量出现了质的飞跃。如果说现在的金翅鸟可以轻松击杀杜勋的话,那么待会鹿死谁手可就说不定了。想到这里,金翅鸟忽然啼啸一声,一缕令人心神难安的蓝色光芒忽然自其口中发出,正对下方的杜勋本尊。 “不管你小子还藏了什么秘密,这一招一定能将你送上西天。受死吧!” 眼见那道神迹般的蓝光即将脱口奔出,此时此刻,一只强大有力的真实龙爪忽然显现,并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击中对方的面门,直接将其砸翻在地。双方碰撞之间,澎湃能量因此宣泄四逸,二者脚下的地面甚至因此发生了倾斜,一股强烈的不祥之意随即传入到这里每个人的心中。 “不好!那个杜姓兄弟恐怕要抵挡不住了。大哥,咱们还是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此刻,位于地道另一端的尊檠忽然发话,而站于旁边,以“霍重”之躯现身的瑞兆则是显出一副阴沉之态,许久都不说话。 “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瑞兆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尊檠,挣扎了一下之后,终于吐露道:“五弟,这次你来乾庙是为了完成父皇派下来的任务么?” 尊檠愣了愣,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东西你是拿到了?” 尊檠为难道:“本来是拿到了,可是之后出了纰漏,不然我的手也不会因此折损。” 瑞兆静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到头来,我们兄弟还是被父皇玩弄于股掌之中。本以为这次出来能够跟随心意去做些大事,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当中啊!” 尊檠疑惑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瑞兆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压根都不知道那东西的来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算见证了许多事件的过程,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咱们兄弟几人接二连三发生变故,明明贵为皇子,却是沦落到连平民百姓都不如。这么多的厄难相继降临在我们兄弟几人的身上,你就不感觉奇怪吗?” 尊檠想了想,而后摇摇头道:“曾几何时,我也有过类似的质疑,但人皇毕竟是我们的父亲,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的初衷,或许只是一切太过巧合,才令他的一些判断导致了之后的恶劣事件。但我相信,父皇是不会害我们的。” “哈哈哈!尊檠,你真是太天真了。俗话说‘一将功成万古枯’。你可知道他为了坐上人皇之位,种下了多少恶果,有多少无辜生命因为他而从这个世间抹除。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把我们兄弟几个一同豁出去,不会有半点犹豫。” 尊檠摇头道:“不,大哥你一定是对父皇有所误解。他只是用错误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父爱,这不能怪他。” 瑞兆怒极而笑道:“不怪他?把我害成今天这般模样的,就是他这位高高在上的慈父。是他让我成为了血僵,让我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妖物。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你知道父皇让你前来取的是什么宝物么?” 尊檠再次摇了摇头。 “传宗秘室之中除了记载历任人皇的武功秘籍之外,还存放着一件自远古以来便埋藏在那里的无伦至宝,那东西太过强大,甚至不惜用驳逆涂剑来看守,以防外人来犯。这件宝贝就是皇权杖。” “皇权杖?那是什么东西?”尊檠不由得问道。 “顾名思义,这件皇权杖就是皇权的体现与具象之物,拥有了它,便能号令天下,雄踞世巅。” 听到这里,尊檠不禁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臂伤口,神色黯然道:“这宝贝居然如此厉害,为何千百年来都被放在这地底深处,从未有人来取过。这说不通。” 瑞兆冷笑道:“谁说没人来取。我说过了,传宗秘室之中有驳逆涂剑坐镇,又有那位名为墟的家伙在旁边作梗,别说是单枪匹马,就算是集结大批人马,也难以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施展开来。在我们之前,少说也有百十波人前来寻宝,无一例外,全部铩羽而归。不过,他们的失败并不只是因为实力不济,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瑞兆低头看了一眼尊檠胸前的那枚“毛笔”光纹,而后叹了口气,说道:“想要操纵皇权杖,必须拥有相媲美的超凡实力,否则只会自取灭亡。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曾经有一任人皇便想出了一个方法,通过炼制‘人器’的方法,进而提升自己的境界与力量。拥有了这件人器,便能得到这股独一无二的力量,进而成为皇权杖的主人。而那件人器,现在就在你的体内。” “我的体内?难道你说的是……” 尊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瑞兆见状点头回道:“是了。就是你体内的绘世神笔。只有拥有了绘世神笔的人,才有资格拿起皇权杖。尊檠,我和你以及其它兄弟一样,都曾做过绘世神笔的宿主。自打出生那天起,我们的身上便被种下了人器的种子,并且伴随着我们的成长一同炼制。只是,这东西太过狂躁霸道,除了要吸收寄主的生命精华之外,还要消耗其本身的运势。就这样,二弟,四弟相继殒命,三弟被迫发了疯,而我也变得了现在这副鬼样。现在你尊檠,就是他人皇的最后希望。如果连你也无法拿起皇权杖的话,那父皇就真的彻底无望了。” 尊檠晃动了身子,连退了两步,满脸都是骇然之色,仍无法相信对方刚刚说过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这些皇子,而不是其它人。皇城之中,修为比我们高深,力量比我们强大的人物,大有人在,绘世神笔放在他们体内孕育的过程理应要容易许多。” 瑞兆摆手道:“你还没有搞清楚其中的真相。这绘世神笔固然厉害,但需要与宿主一同慢慢成长,中间过程不能省略。你说的那些大人物,他们的修为虽然高深,但自身早已成熟固定,无法继续成长,只能逐渐趋于灭亡,而绘世神笔也将因此炼制失败。而换作普通人间的孩子,又要考虑天资潜力的问题,成功的概率也将大打折扣。所以只能由我们兄弟几个成为人器的宿主,方有机会完成绘世神笔。现在,你距离成功只剩下最后一步。你看,神笔的轮廓已经清晰起来,说不定神笔出世就在下一刻。不过,仅是这最后一步,不知要熬死多少英雄好汉,过往的诸任人皇也曾因此功败垂成。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何,但照理来讲现在的你应该十分虚弱,而不是像你这般精神抖擞,令人着实意外。” 听到这里,尊檠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将自己在和城的所见所遇,以及自己与三哥合而为一的事情,全部吐露。得知这些隐情,瑞兆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目光变得灰暗,神情也随之木讷呆滞起来。 “大哥,你怎么了?” “难道……难道这才是父皇的真正意图?我本以为他将我练成血僵,只是为了让我孕育出绘世神笔。现在看来,他只是将我看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工具,一颗为他打开全新境界大门的棋子而已。” 看着瑞兆神情越发癫狂,尊檠刚要上前安慰。谁知就在此刻,身后的地道突然寸雨崩塌,掉落下来的拗小碎石,无一例外,全都喷涌过来的高温空气化为了岩浆。电光火石之间,尊檠拉起瑞兆,二人一同扑倒在地。而就在身体刚刚俯下的一瞬之间,一股黑风忽然从相反的方向倒吹过来,刚好与那股热风撞在一起。 “又是它!”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天外音,掌涛随风来 就在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准备出手了结驳逆涂剑之际,一道异样的火光忽然自那流出的血滴之中砰然释放。一时间,刺耳的轰鸣声充斥在这片萧条空旷的空间之中,响度之大,可以传到百里之外。 “哈哈,千算万算,你没算到我可以利用这小子体内的血液作为释放威力的媒介吧!还来,这场战斗是我赢了!” 伴随着遇袭受创,原本包裹在驳逆涂剑体外的众多方块,此刻已然自行脱落,纷纷缩回到硝烟之中。片刻之后,一个矮小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驳逆涂剑定睛看去,脸上登时浮现出残酷之意、 “你居然还活着!” 墟当然还活着。 只是现在他的样子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目之所见,其身体皮肤被全部烧伤,两脚包括一只右手都在刚刚的爆炸之中遇受到了沉重的伤害,以至于由无数神奇方块汇聚而出的虚幻仙衣已然将相关部位完全包裹起来,以来遏制伤情的进一步蔓延。 见到墟变成今天这般模样,驳逆涂剑自然是无比欢喜,眼见胜利唾手可得,他反而不再像之前那般着急离开这个鬼地方,而是选择放慢下来,懒洋洋道:“你之前的异术怎么不用了?你的实力应该不止这些吧!” 听到这里,墟努力压制着身上的伤势,轻咳两声,淡淡笑道:“刚才一时之间大意了些,这才被你乘虚而入。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你也不用过于高兴。” 驳逆涂剑眉头微皱,气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嘴硬什么,输就是输了,临事找借口可不是大家风范。” 墟冷笑道:“你若不信的话,大可以上来试试。直到现在,我也有把握一击将你轰杀。” 此话一经出口,驳逆涂剑立即感觉心凉了一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自信也被其轻松击溃。想到这里,他的神色登时变得狠毒起来,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牙被他自己咬得咯咯直响:“为何你偏偏对我不肯放手,我不服!” 墟再次笑道:“怪就怪你心怀不轨,又实力强劲,不把你尽早扼杀,只恐后患无穷。” “哼哼,杀我?仙皇都做不到的东西,你凭什么?” 墟缓缓举起那只唯一完好的左手,脸色灰白道:“就凭这个!” 虽然已经是身负重伤,但此刻的墟仍然不可小觑。在驳逆涂剑看来,现在的对方比起开始时候还要恐怖的多。只因为,眼下的墟就如同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即便注定一死,也要在那之前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而那对他驳逆涂剑而言乃是致命的。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动手上前的主要原因。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话,非得把气氛整得这么紧张么?你现在身上有伤,强行催动功力只会雪上加霜。是,你现在是有能力击杀我,但保不齐会有意外发生。我若活下来,而你却因为伤重而殁,那天底之下岂不是没有治得住我的人了?” 墟又一次咳嗽起来,但声音很小,身体抖动的幅度也尽量放缓,生怕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伤势到底有多少严重。小心拭去嘴边的鲜血,他才终于说道:“虽然我与你一样,都在传宗秘室之中待了千年时间,对于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但通过刚才那几位后生的身手来判断,想必如今的人间已经是高手如云,修为可以与我比肩的人物也不在少数。就算我死在这里,你也走不脱他们的手心。别忘了,你只是驳逆涂剑,而不是独立的修行者。你体内的那股危险力量,需要别人催动,方能发挥到极致;仅凭你一人之力,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浪。你抬头看看,身处这个虚无之境,你除了耗费身体之中那点少得可怜的血液来发动攻击,还能做什么?所以说,你还是尽早放弃挣扎,恢复本来真身,继续做你的仙皇神器,躺在传宗秘室之中,这才是你的真正归宿。” “不!我才不要回那个破地方!我就是死也不回。好,你想和我拼命是吧,那我就和你斗得底。接招!” 说话间,驳逆涂剑伸手插入到自己的胸膛之中,一蓬血雾立时从体内喷射而出。同一时间,其与生俱来的“逆涂”之力砰然爆发,每一滴血液都随之变成一枚小型炸药,进而连成了一片,于半空之中画出了一张魔鬼的面容。 “看你往哪逃!” 强招袭来,就算现在的墟再怎么不想动,也不得不动。 然而,他的身体情况着实不乐观,能够保持意识已经是他是他的极限,更不用说是和驳逆涂剑这样的绝顶高手对战,局势当真是岌岌可危。生死瞬间,他那只举起的左手之中,忽然跳出一枚黑色的方块,那方块越变越大,顺势与那张“鬼脸”撞在一起。一时间,上千上万次的剧烈爆炸如炮仗一样连续不断地发泄在那块巨大的正方体之上。终于,方块的表面显现出若干裂纹,而同一时间位于后方的墟,口中再次涌出大量鲜血。 “哈哈哈!这下是我赢了!” 驳逆涂剑遥空一指,一枚血滴顺势飞出,怀此同时,那枚被连续轰炸了不知多少次的正方体再也承受不住,砰然解体,而那枚血滴则趁机穿过其中,笔直地朝墟的身前奔射而来。 “呼~” 一阵微风吹过,以为自己性命不保的墟衔是愣了一下,而后惊讶地发现,那枚本来已经近在咫尺的血滴,眨眼之间居然消失不见了。不只是他,就连对面的驳逆涂剑,亦是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实在想不通,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墟,是如何化解刚刚的危机的。然而不等他搞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又一股风劲突然朝他袭来。但这风来的古怪,竟是从头顶上方直压过来,明明只是普通的风,但吹在身上却如同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一样,驳逆涂剑没能抗住,忍不住“哎呦”叫了一声,意识到失态的他连忙扶着自己的头顶,恶狠狠地朝着上空怒骂道:“是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出手暗算本大爷,我要将你……” 话未说完,驳逆涂剑的脸上竟然响起了洒豆子般密集的脆响声,再看他本人的脑袋不停地来回晃动,脸颊也随之变得通红肿胀,直到有血丝渗出。 许久之后,这样的异象才终于停下,驳闻涂剑捂着肿得像馒头一样的侧脸,口齿不清道:“有种现身,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 直到此时,墟才知道刚刚是有高人相助,四下观察了一圈,未见到其它人影的他,这才昂起头来,对着上方大声道:“多谢高人刚刚出手相救,在下谢过了。” 此话一出,头顶苍穹的至高点处,一个悠扬浑厚的声音缓缓飘下,声音之中说道:“刚才是谁点炮竹打扰了我的清静!” 墟低头看向对面的驳逆涂剑,后者惦中一凛,当即道:“是我!不对,我可没放鞭炮。再说,你刚刚已经揍过我了,总不能再对我出手了吧!” 话一出口,驳逆涂剑“啊”的叫了一声,再看他的嘴里已经满是鲜血,一颗门牙还被顺势打落下来。手掌捧着自己的牙齿,又想起自己之前遭遇的种种“不公”,驳逆涂剑的眼圈立时通红,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在这个地方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你们两个哪来的回哪去,不然我还得赏你们几个巴掌。” 听到这话,驳逆涂剑立即萎了下来,旋即看向对面的墟,态度诚恳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那你就得将我带出这里。” 墟苦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惭愧道:“我若还有那样的力气,何若让人这般得意?现在的我处身难保,更不要说利用神通返回人间了,我看咱们还是在这静候灭亡吧!” “啊?这怎么能行?你这个混蛋,我和你拼了。” 驳逆涂剑还要上前与墟争斗,空间之中忽然落下一堵砖墙,这墙有多高多宽,谁也不知道,反正二人窝极目力,也忘不到头,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神通广大,曾经不可一世的驳逆涂剑也自叹不如。 “你们两个各自待好,不要超过墙体,否则我就让他尝尝我这霓虹仙掌的滋味。” 驳逆涂剑眼中金光一闪,抬头刚要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记猛劲忽然从身后传来,直接将其压倒在下面。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向上看去,杜勋与瑞兆人已然坐在他的身上,一脸茫然。 “大哥,咱们好像找对了。” 说话间,尊檠缓缓放下手掌,与此同时,其胸膛上的笔型光纹也随之黯淡下去,不再显现。 “哎,怎么是你们两个,我不是叫你们在外面对付那只大鸟么?不对,这小子之前日用已经断气身亡,如今怎么又活蹦乱跳了?你是谁!” 在墟的连续质问声中,瑞兆缓缓站起身来,而守时候驳逆涂剑也挣脱了二人,再次落到旁边的空间之中,满脸都是怨恨之色,却不敢有丝毫造次,只因为他的头上还有一个恐怖的家伙。 “好熟悉的感觉……” 第六百八十六章 神笔闪,生死弹指间 “亚龙小子,这下你该认命了吧!” 地底秘境之中,杜勋被那只金翅鸟用堪比刀刃的粗壮爪蹄,死死踩在脚下,虽然有神器龙珠相助,但与对方相比,此刻的杜勋还是显得太过稚嫩,几个回合下来便已经败落,生死存亡,只在一瞬之间。 “大哥,就在那里!”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呼喊从天而降,不等那金翅鸟反应过来,一道光门陡然出现,旋即尊檠瑞兆二人双双现身,兄弟两个顺势击出一招合击,直接将对方震飞出去。 好不容易爬起身来,桂勋托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旋即看向后方,一经见到杜勋身旁的“霍重”,立即清醒过来,语气艰难道:“师兄,我不是看错了吧,你居然还活着!” 尊檠心中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身旁的兄长瑞兆乃是用的霍重肉身复活,所以才会令对方有这般误会。刚要开口解释,不远处一团炽热炎热砰然掀起,再次将这地道照得通明起来。 “你们两个皇族小子居然还敢跑回来,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留在这里吧!” 话音一落,金翅鸟口中火柱喷发,以其飞星踏矢之势,聚然射向二人的面前。而就在这个时候,瑞兆将手再次搭在尊檠身上,一时间,胸前隐没的笔型光纹再次恢复之前光辉,先前惊现的光门随之显现,二人迈步进入其中,火柱随之与他们擦肩而过,不得不落空。 “嗯?穿梭时空?还有刚才那小子身上的那道金光,难道真的是那个东西?” 思绪未完,光门第三次出现,而这回金翅鸟已然有所防备,不等二者显露真身,一记光波立即没入其中,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刚刚形成的光门便已被那股能量消灭殆尽,连同里面的人也一同消失不见。 “哈哈哈!这次躲猫猫的游戏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虚无空间之中,尊檠瑞兆二人双双现身于此,望着全然陌生的环境与时空,一时间不禁为之犯怵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瑞兆开口询问道 尊檠拍了拍自己的后颈,发现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打湿,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偏移光门打开的方位,现在的他们便已经化为两块焦炭。才刚刚掌握了绝世神笔的皮毛,因为事发突然错用了法宝,致命自己与大哥瑞兆被传送到了这一诡异的空间之中。望着眼前茫茫无际的荒凉世界,瑞兆再次道:“别管那么多了,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说完,瑞兆再次为尊檠传送真气,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尊檠才能自如使用体内的“人器”绘世神笔,光门自身前一扫而过,二人又一次回到地底秘境之中,并看到杜勋再次与那金翅鸟纠缠起来。 如今的杜勋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依靠身上的神器龙珠,在不断攫取其中珍贵龙气之后,意外令自己升入到全新的境界之中,已然与自己的众多先祖无异,进化成了真真正正的龙类。右手伸出,手臂立时化为一截带头的龙身,一路向上蜿蜒攀爬,令龙身紧紧禁锢在金翅铭记鸟的身上,使其无法脱身。不远处,瑞兆见到这般情况,连忙呼道:“机会难得,先帮他把这怪鸟杀了。” 听到这里,尊檠微微点了点头,一时间其手掌之中电光窜动,一枚根巨大的光笔赫然呈现在两掌之间,上方还萦绕着丝丝闪电,气势威严。这一刻,尊檠瑞兆二人祭出全力,光笔体积也因此一再变大,甚至已经超过了金翅鸟的大小。在这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尊檠高举神物,厉喝一声,并道:“闪开!” 伴随着双臂一起抡出,巨大的光笔几乎贴着周围石壁轰然飞出,原本被饱受高温烧烤的地底秘道,如今竟然好似被刷出了一层金漆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当即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 “想杀我,你们还早了些,看我怎么破了你们的杀招!” 说话间,原本还被杜勋龙臂所困的金翅鸟,竟然变回成一缕金光,轻易脱离了对方的束缚。与此同时,旁边的空间之中,弥漫在空中的万千金斑再次聚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化型不再是神鸟,而是一个拥有着一对羽翼的翼人。 金翅鸟变身成为翼人形态,身形虽然缩小了数十倍,但力量却是丝毫未减,面对绘世神笔那般比肩神迹的存在,竟然与之直面,双手架起的同时,一堵火墙顺势散开,并与那巨型光笔完全接触,顷刻间,每一刻都能消灭数十位一流高手的恐怖能量疯狂涌现,而这片地下秘境已然化身为一口巧夺天工的“熔炉”,将金翅鸟与杜勋一起包裹其中。 “喂,还不快走!” 顺着声音看去,尊檠在瑞兆的帮助之下,再次动用绘世神笔,在能量完全爆炸开来的前一刻,来到杜勋身边,欲要将其带出这个人间地狱。杜勋见状赶紧起身,眼看就要走到跟前,谁知一枚火箭忽然从后方射来,一经落地再引起熊熊大火,将人与前方的光门阻隔开来。 “想和他们逃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活不成,你也休想!” 眼见杜勋近在眼前,偏偏却为那火海所阻,无法通过。见此情形,尊檠欲要再次施法,却不想自己的神识突然一晃,人立即跪倒在地,满脸都是虚汗。 “不要勉强了,你已达到极限。” “可是,他……” 不等说完,一道火舌从外面跳到光门之中,差点烧伤其中的二人。无奈之下,瑞兆松开按在尊檠身上的手掌,光门再次消失,两人也随之被传送到其它方位处。 “这里又是……” 瑞兆定睛一看,发现二者所在的位置与刚刚不过只有数步之遥,但好在现在他俩已经穿过那边火海,与杜勋来到同一侧,后者几步赶到跟前,一脸惭愧道:“没想到这种时候尊檠皇子还能顾得上我,在下真是感激不尽。师兄,你情况如何?”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师兄,我是瑞兆,现在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你师兄的躯壳而已。” 此话一经出口,刚刚还满眼希望的杜勋,立即又恢复到先前黯然神伤的状态,眼圈也随之微微泛红,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之中打转。 “原来……是这样,是我太天真了。” “啊!绘世神笔,为什么我会在这种时候遇见你!我不甘心!” 一声充满怨恨的咆哮倏尔从后方传来,三人递目望去,只见那人型金翅鸟已经被绘世神笔的威力几乎完全吞没,原本凝实清晰的身体,也因为在连番的对抗之下渐渐崩溃,身体上下出现了若干形同经络的裂纹。 “不好!那个家伙看样子顶不了太久了,是我刚刚掌握神笔,还未对其威力有正确的认知,这下不只是金翅鸟,就连我们也要危险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经过短暂的休整,尊檠再次唤醒身前的神笔光纹,瑞兆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但想到眼下情况危急,也顾不了许多,只能重新将掌心合在对方的后背之上,光门飞过,将三者一同带离原处。 “不行!” “唰~” 本来,尊檠在动用绘世神笔之后,只需闭气一刻,便能将自己与其它人一同带往其它地点,就算再遥远的距离,也不在话下。可是,如今的他真气多番消耗,入不敷出,根本无法完全术式,刚一闭气便真元泄露,光门乍现,三人纷纷滚落出来。抬头一看,他们已经来到巨大光笔的这一边,而灼人的火墙已经将目之所见的地面几乎完全占据,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五弟,你怎么样?”瑞兆关切问道。 “对……对不起,是我小看了这绘世神笔了。眼下我的身体已经被掏空,短时间内无法聚气,看来这次咱们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眼见尊檠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弱,杜勋顺手摸进自己的怀中,刚要说话。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火场的外面传了过来:“杜勋,是你吗?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陆媛!是陆媛!是她的声音,她没死!陆媛,我在这里!” 杜勋刚要起身奔向另一边,瑞兆忽然伸手将人拽住,一脸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管得了别人。在这里给我待着,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里,杜勋叹了口气,随手将那枚龙珠呈到对方的跟前,瑞兆看着那枚散发着阵阵神圣之气的珠子,不住地出神。而这时候,杜勋忽然开口道:“这是我们龙族世代相传的圣物,里面包含着众多先祖遗传下来的精纯能量与奥妙。你们虽不是龙族后裔,但想来也能启用其中的一部分力量。没了我这个负担,这下你们可以自由使用法术了吧!” 说罢,杜勋交龙珠交到瑞兆的手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大步流星地冲到火场边上。看着那眼前丈高的火焰,杜勋脱下外衣,顶在头上,屏住一口气之后,快速进入到火墙之内。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尊檠的脸上忍不住划过一丝挣扎之色。 “祝你好运!” 第六百八十七章 虚无门,一入误终身 “这回,总算来对了吧!” 尊檠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力量真气耗尽的缘故,人索性就瘫坐下来。而位于其身后的瑞兆则是缓缓放下手掌,身体不住地颤抖;在其左手之中,一枚乳白色的圆珠熠熠生辉,显然是刚刚发挥过威力不久。 “好险……差一点就要死在绘世神笔之下了,看来今后这东西还是轻易不要妄用的。” 稍稍回过神来,尊檠叹了口气,来不及为刚刚未能救得杜勋叹息,此刻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们怎么来了?” 尊檠抬头一望,发现墟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空间之中,满身是伤,即便没有亲眼见过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能猜想到刚刚战斗的激烈场面。不等回话,墟再次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还有那个姓杜的小鬼呢!” “他……” 尊檠欲言又止,这才将目光投向瑞兆。后者轻咳了一声,刚要说话,谁知身后的驳逆涂剑忽然道:“又来了两个帮手么?不过,这种喽啰来多少都是一样的结果,准备一起去死吧!” “唰唰唰”驳逆涂剑隔空连环弹指,在熟悉了点血成术的“法术”之后,本来落于下风的他登时重新找回之前的优势。现如今,第一滴血对他而言都是强劲杀器,而任何与它们相触碰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粉身碎骨。 “小心他的血!” 说话间,本就已经身患重伤的墟,为了保护眼前的尊檠瑞兆二人,先后分出两枚方块,方块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将二人分别保护起来。“砰砰砰”三声炸响之后,二人顺着方块上的裂隙相继爬出,回身一看,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墟如今身上已经鲜血淋漓,很难想象他那么小的身躯竟然可以承受如此之重的伤情,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前辈,你!” 在尊檠关切的目光之中,墟伸手抹下脸上的血渍,故作轻松道:“不要紧的,一点外伤而已。若非我已经耗尽身上的太一神水,这种程度的伤势眨眼之间便能自愈。不过,这里事情太过复杂,你们不该来到此地,还是回去吧!” 墟咳嗽了两下,气息变得空前虚弱。尊檠上前相助,却不想自己竟被对方身上的众多“方块”阻隔开来,无法近身。 “尊檠,你去看着它,我来会会这个邪灵,毕竟之前的旧账还能算呢!” 几步之下,瑞兆控制着霍重的身体已经来到驳逆涂剑的身前,后者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阴森地冷笑道:“原来是你!你居然还没死!” “呵呵,你以为人皇为何要把我炼成血僵,变成血僵的我,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顽强,就算肉身被毁,只要灵识尚存,便能借尸还魂。你趁人之危,抢我功业,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 “哈哈哈哈!你的功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本来可以凭借这具借来的身体,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了却残生;如今却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次前来送死。好,你们两个要护那家伙的周全,你就先拿你来开刀!” 如果说之前的驳逆涂剑还会因为融合不久、实力尚未完全恢复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将自己过去的血量融会贯通,运用自如,实力与修为已不是之前能够相提并论的。眼见面前的瑞兆心意已决,驳逆涂剑意念生出之际,一枚剑身已经自体内探出,由上而下,飞快劈向对方的天灵。 “想杀我,没那么简单!” 同是念起,瑞兆手中龙珠再现神威,顷刻之间,干涸枯竭的经脉之中,大量的真气意外显现。抬手之间,暴威神拳应激发出,那枚劈来的剑影只抵挡了前面两次爆炸,后面便开始自行败退,直到烟消云散。 “哼,就这两下,还不足以与我驳逆涂剑为敌。” “那可不一定,打过再说!” 为免波及到尊檠与墟,瑞兆特意朝后逃离,以来转移战场。而这时候,尊檠已经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墟听,后者沉吟片刻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二人虽然修为平平,但在生死问题面前,能够大义凛然,不惧强敌,也算没给太一门丢脸。只可惜,我这一身功力无人继承,我若这么死了实在心有不甘。” 尊檠连忙道:“前辈,你怎么这么说?” “唉,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得很。本来,在传宗秘室之中与你决斗,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元。再然后又和那驳逆涂剑经历了几轮大战,如今的我已经是日薄西山,将死不远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况。瑞兆明明接二连三发出种种强招,但都被驳逆涂剑轻松化解。反观后者的招式,多诡异谲变之计,攻人不备,又出手毒辣,斗过百招之后,瑞兆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浸湿,而驳逆涂剑的状态却依然饱满,看不出有丝毫虚弱的迹象。 “驳逆涂剑的可怕,我最清楚不过。让他脱逃升天,世间定然会出现无数因它而死的厉鬼亡魂。就算杀不了它,也不能让他为非作歹。但我现在实力有限,而你兄长那边又即将败下阵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尊檠见对方这般纠结,咬了咬牙之后,忍不住道:“前辈,您看我怎么样?要不,您把您身上的功力传给我,这样说不定还能有一线机会。” 墟苦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因为门第之别,所以不愿将功力传授给你。只是,我来太一门门人,而太一门功法自成一派,与其它大家无法相融,就算我把功力传给你,你也无法消化吸收,反而要引来一个经脉爆裂的后果,使不得,使不得。” “哎,既然如此,您大可以将功力传给我大哥。现在他与那位霍重已经合而为一,虽然所学功法不同,但霍重的身体应该会对您的功力有所感应,至少不会产生排斥的现象,以我大哥的修行,应该可能驾驭得了。” 墟再次摇头道:“别怪我多事。但通过之前的种种行径,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你大哥的为人。相比起你,他实在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实力放眼人间,虽算不上无敌,但能够与我过上百招的人,也超不过两手之数。如果让你大哥那种怀抱野心与贪欲的人得到了我的真传,恐怕将来会遗患无穷。所以,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的请求。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来到这片空间的,但只要驳逆涂剑找到办法离开这里,那人间就是安全的。趁这个机会,你们两个先用来时的办法回去吧,我会想办法拖住它!” 语毕,包裹在墟体外的那一个个方块,忽然开始变化,原本的棱角相继隐没,原本横平竖直的身体转而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球,并汇聚成一汨流体,沿着伤口进入到墟的体内。一时间,伤口被抚平,断肢被重续,更关键的是,那具小小的身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转眼之间便已来到壮年,看上去与杜勋本人年纪相若,只是眼瞳之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伤感。 “前辈,你这是……”、 “我说了会抱你们兄弟二人离开,驳逆涂剑交给我,你们准备动身回去吧!” 恰是此时,瑞兆被驳逆涂剑一招斩中,好在先前霍重的身体已经被注入血僵之血,恢复能力异于常类。但即便如此,被斩中的部分依然没能完全愈合,伤口处的皮肉外向翻开,样子触目惊心。 “小子,不要逞能了,和你弟弟快点走吧!记得,回去之后多行好事,切莫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恶行!” 又一剑斩落过来,一只手掌忽然搭在瑞兆的身后,轻轻向后一提,人便随之倒飞出去。站稳身体,欲要再次上前,尊檠连忙将人叫住,并道:“大哥,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交给墟前辈,不要再耽搁下去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前辈的意思,我们必须得尊重他老人家的意见,否则他的牺牲就白费了。” 听到这里,瑞兆不由得攥紧拳头,心中暗自盘算道:“可恶!传说之中的驳逆涂剑,就差一步就能得到手。有了它,别说是父皇,就连蓬莱大陆都将是我瑞兆的囊中之物!” 眼见墟又一次站到自己的眼前,刚刚来了兴致的驳逆涂剑忽然收起剑气,并看着那具刚刚“修复”完成的躯体,不怀好意道:“把虚幻仙衣融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嗯,想法确实不错。不过,据我所知,这仙衣乃是由幽冥弱水河浸泡炼制,剧毒无比,常人哪怕是触碰一下,都要皮开肉绽,痛不欲生。现在你将这毒物融入身体,无异于饮鸩止渴,垂死挣扎。在我看来,不用我亲身动手,只需要在旁边看着,我就能轻松拿下这场战斗的胜利了。” “哦?那你是小巧了我这个太一门副门主了。” 第六百八十八章 鬼影众,群光厌邪魔 太一门的决崖功室之内,丝丝真气不断朝中心处聚集而去。而在一块巨大的伫立石板之上,赫然刻画着一棵巨大的木树,而这便是太一门的秘中之秘,名为建木天本。 石板下方,一滴没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自那上方流落下来,刚好掉入到事先摆好血红色葫芦之中。在完全这一切之后,一只丰满苍老皱纹的手掌缓缓拿起那只血葫芦,并小心翼翼地将瓶塞盖了回去。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说话之人气息微弱,如果不是他主动说话,旁人根本无法判断他的死活。而随着他将手里的血葫芦放到身后壁龛之中,满满一墙的相同葫芦容器随即应如眼帘。那人抬头看着眼前的诸多“成果”,脸上终于流露出些许笑意。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决崖功室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禀告门主,刚才那边有动静了。” 此话一出,那人一扫先前的虚弱与疲惫,强撑着一口气,假装无事道:“是清崖子么?” “是的门主。刚才六四魔方那边已经有了回应,想来是副门主那边已经离开了传宗秘室,看来驳逆涂剑马上就要出世了。” “真的是他么?没想到决砚还是没能阻止那个疯子的行径。只可惜,现在的我元气未能恢复,否则一定会亲身前往相助。这样吧!” 说着,那人将那只刚刚摆到壁龛上的血葫芦重新拿了下来,缓步走到石门前,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并将东西递了出去。 “现在用跃离法阵是来不及了,把这东西给决砚送过去吧,希望能借他一臂之力。” 青崖子双手接过那只血葫芦,微微一掂手中的分量,当即低下头来,万分恭敬道:“是,门主!” 虚无空间之中,已然做好必死准备的墟已然将自己的力量催动到极致,刹那间,一个个扭曲的鬼脸不住自其黑色的身体之中钻离出来,不一会儿便已经形成一片可怕的规模。而看到这一骇人情景的驳逆涂剑却是不以为异道:“以为多做出几个分身就能阻止得了我驳逆涂剑了么?实话告诉你,我虽然破坏不了你身上的那些怪异方块,你也无法伤我分毫。不过,一下子生出这么多的义体,以你那遭遇的情况,眨眼之间便会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消耗殆尽。难道,你就这么着急去死吗?” 听到这里,墟放下结印的双手,脸上随之流露出一股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意,笑容堆叠道:“直到此刻,你还没有见识到六四魔方真正的恐怖之处。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战,我就姑且把你作为试金石。驳逆,准备接招吧!” 说话之间,墟身后的一只鬼脸陡然疯狂生长,进而变成一个单独的个体,只有双脚与本尊连在一起。同一时间,其空洞的嘴巴之中,骤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辉,这束光于空中飞跃变化,所携带的能量也因此节节攀升,直到进化成一只“庞然大物”,才终于轰击到驳逆涂剑的身体之上。伴随着能量大量宣泄,驳逆涂剑的身体随之化为铜剑形态,剑身也因此慢慢变红,甚至有了熔化的趋势。可就在这个时候,剑身内部忽然激发出一股与之相反的能量波动,并与前来的那股疾光对撞在一起,相互厮杀,相互抵消。再看远端的那只鬼脸分身,因为释放了刚才的绝强杀招之后,身体开始飞速萎靡,不一会儿便瘪成了一张丑陋的人皮,最终化为一瘫血水。看完整个过程的墟本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似是在为对方的“消亡”而叹息。此时此刻,位于另一边的驳逆涂剑却已恢复原样,并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怎么样,这下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呵呵,刚刚只是开场罢了,现在才是正戏上演的时刻。接下来,你恐怕不会再这么轻松了!” 一言出口,一张张鬼脸如同发疯一般,竟然再次分化生长,乍一看去,墟的身后就如同长了一片鬼林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六四神术,百鬼纵横!” 当墟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驳逆涂剑惊讶发现自己的面前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白光,而在这片无穷无尽的光芒之中,那些鬼脸分身开始不住地拉长变高,影子也因此变得越来越细,直到不可察觉。 下一刻,被这团光芒包裹其中的驳逆涂剑,发觉自己的身体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提升着温度,哪怕是黄铜打造的剑身也在这般威力之下不堪重负,边缘处出现了软化的迹象,情况岌岌可危。 不同于驳逆涂剑,还未来得及回到现实世界之中的尊檠瑞兆,恰好看到这那一堪比神迹的一幕。他们亲眼见到,墟的身体变成了一簇令人胆颤的“魔发”,每根发丝便是一具鬼脸分身,每个分身口中都能发出类似先前那种强劲光束。如此,强如驳逆涂剑这般神器,竟也被那墟的魔幻杀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且本尊剑身也已被逼至崩溃的边缘。瑞兆见尊檠看得出神,不由得提醒道:“这里不能待下去了,否则连咱们也得被卷进去。快使用绘世神笔离开这里吧!” 说着,瑞兆蓄力准备发功,可尊檠却是面露难色,似是有什么隐情突然发生。 “五弟,你怎么了,为何脸色那么难看?” 尊檠为难道:“我刚刚试过了,但不知是我身体太过虚弱,还是这里的空间太过诡异,绘世神笔居然失效了。” “失效?这怎么可能?好歹那也是集合了数任人皇的智慧结晶进而形成的产物,怎么能说失灵就失灵?这样,你再尝试一下!” 尊檠若摇头道:“能试我早就试了。但如今我的状态一团遭,别说是启用神笔,就连自如行动都费劲。大哥,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嗡~” 对话未完,由墟体内迸发出的毁灭疾光,忽然朝两人呼啸而来。瑞铛反应及时,在那威力达到之前便连同尊檠一起扑倒下来,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刚刚的杀招。然而,不等二人重新爬起身来,原本已经从他们的头顶上方飞过那道光束,竟然又一次自远端折返回来,精准无误地击中在驳逆涂剑的身体之上。 这一刻,剑身由红变白,原本只是剑刃出现弱化情况,如今却已蔓延到整把青铜剑上。当那一记记毁天灭地之力不断叠加,并达到最终的临界点之时,驳逆涂剑的本尊终于与那股乳白色的光芒彻底融合,并化为一团冲天火珠,轰然自空间中心处炸裂开来。 “不好!” “大哥!” 就在虚无空间被墟与驳逆涂剑的大战完全湮没之际,外面现实世界的地下秘境之中,留下来的杜勋也在经历着此生当中最为惊险的一次磨难。 当再一次从火场中滚落出来的时候,其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几乎无法蔽体,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被不同程度地烧伤灼伤,样子如同花豹一样,惨不忍睹。 然而,即便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杜勋依然没有放弃,顾不上身上的伤势,向前一滚,顺势站立起来,张嘴便大声呼喊道:“陆媛,你在哪,我来了!” 怒喝一声,见四下无人回答,杜勋又一次叫出对方的名字,边走边喊,看上去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一点一点没入到黑暗边缘处。此刻,就在一块塌落下的岩石底下,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出,并道:“杜勋,我在这里!” 大步跑到跟前,杜勋惊喜发现,明明脑门中心处已然被外力开出一个血洞,但人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着实是幸事之中的幸事。喜出望外的杜勋顾不上许多,当即跪在一旁的地上,双眼通红道:“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快,我们离开这里!” 杜勋伸手去拉对方的手臂,却发现后者纹丝未动。而因为他的拉扯,刚刚才缓过来的陆媛娇嗔地喊了一声“疼”之后,这才继续道:“我的腿被落石压住了。别管我,你自己逃命去吧!能在临死之前看到你最后一眼,我可以安心上路了。” “上什么路,别说胡话。我可是杜勋,龙族之后,这种石头怎么可能难得住我。看我帮你把重物挪开!” 杜勋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抵在落石之上,想要借此移动陆媛身上的巨石。可后者的重量意外之大,即便前者已经全力以赴,目标却仍是一动不动,反倒是杜勋的手上开始不停志向外淌血。看到这一情形的陆媛既感动,又心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不把这东西搬走,我绝不离开你半步。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话一出口,黑暗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同一时间,前方正与巨型光笔相抗衡的金翅鸟已经来到极限,弥留之际,他的眼睛看向黑暗之中,随即声音颤抖道:“又来一个,居然又有一只亚龙现身,难道这一切早就命中注定?” “杜勋兄,我们又见面了。” “鸟人?哪来的鸟人?”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一气连,兄弟何相煎 温暖,有力,却没有半点不适。当杜勋回头看向那里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几乎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感当即浮上面庞,令他忍不住大声呼叫道:“孙无忧,怎么是你!” 不只是杜勋,同样得救的还有另一边的金翅鸟。就在它以为自己就要与那光之巨笔同归于尽的时候,又一股亚龙的气息忽然降临旁边,一击便将那股能量顶向上空,并在厚达数十丈的岩体之上留下了一个丈许大小的巨大“天坑”。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呵呵,没什么,只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伴随着孙无忧与杜勋双双从后方走来,后者这才看清与那翼人形态金翅鸟并排站立的人,正是幽山地下城的副城主逸兴。还未搞清楚其间的原由,杜勋当即想起之前自己所救的陆媛,蓦然回首望去。此刻对方正倒在一团火焰旁边,而先前他的所见,不过是自己濒死时候看到的幻象而已。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移动过,更没有向他发出呼救。 “孙无忧,陆媛她……” 话音未落,孙无忧的背后陡然释放出一团黑烟,九幽魔姬趁机现身,并随之没入到陆媛的体内。片刻之后,那具本来已经死去的身体,如今竟然再次“活”了过来,只是眼中的空洞与黯淡,表明了她的亡者身份。 “这丫头的身体我来保护,亚龙小子,先后我去往上面,这里太危险了。” 孙无忧颔首道:“魔姬前辈说的没错,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宜继续逗留在此,还是去上面等好消息吧!” “可是师兄他们……” 孙无忧笑道:“不用担心,如今的我可与一个月之前大不一样了。放心,我会把应该救的人统统带到上面去。” 如此,在九幽魔姬的帮助之下,二人顺着来时的路径,双双去往地面之上。而这时候,被逸兴与孙无忧包夹在中间的那只金翅鸟也终于恢复了一些气力,见到二者般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怒意,当即怒啸道:“一个人类,加上一只亚龙,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束手就擒了么?” 逸兴笑道:“我们可没想为难你。我只是想问一下,之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其它人如今身在何处?” “其它人?” 说着,金翅鸟斜眼看向身后的角落处,孙无忧顺势也看了过去,见自己瞧不出玄机,于是接着道:“刚才我们在外面感受到了好几股异常强大的气息,怎么一转身的工夫都消失不见了?你把他们藏到了哪里?” “我?呵呵,我可没有对他们出手,是他们自己主动离开这里的。这里可是乾庙之下的地底秘境,又有传宗秘室设立,就算他们遇到什么不测,那也是情理之中。要我说,你们两个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则……” 话未说完,金翅鸟的右臂忽然变成一只巨大的鸟喙,一举便将身旁的逸兴咬住,欲要就此振翅飞离此地。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枚紫色拳影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将对方打翻在地。而被其挟持的逸兴重新落回到地上,身上竟没有因为被咬中而出现丝毫伤口,其金刚不坏之躯,已然炼至炉火纯青之境,寻常攻击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孙无忧摇了摇拳头,轻描淡写道:“我说过,你要老实一点,否则我的拳头可不长眼。别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小心自己性命不保。” 见二者实力不凡,金翅鸟自身以现在的状态无法与二人相抗衡,在长叹了口气之后终于道:“罢了,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诉你们。其实,这地底秘境并不是终点,这里还与另一处更为玄妙的地方相连,那就是虚无空间。” “虚无空间?” 孙无忧不由得脱口而出,而这时候九幽魔姬所化的那团黑气再次回到他的身上,并出声提醒道:“虚无空间是不同界域之间的罅隙总称。以前一些得道修士为了闭关会选择一些人迹罕至的绝地逆境,这期间就有不少所谓的虚无空间。不过据我所知,虚无空间大多都分部在深山老林之中,很少会出现在在这种地底深处。喂,对面的鸟人,你知道那个虚无空间里藏着什么东西吗?” 一听到“鸟人”二字,金翅鸟明显变得神色不悦,但碍于其它二人在场,自己不敢动怒,这才咽下恶气,继续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连我也未增过入过那方空间。原本,那虚无空间只是在修建乾庙秘境时无意之中被无意之间发现的,但为了防止里面的焚风会进入到现实世界,破坏这里的结构,修建者便在虚空空间与秘境之间设下了屏障,使得它人无法进入其中。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先是那个自称‘墟’的家伙,后来那几个皇族小子也侃用秘法,成功进入其中,可从那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动静,更没有见到他们几个的踪影。” “哦?如此说来,他们几位应该是被困在那片虚无空间之中里了。既然如此,你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够再次打开那道屏障么?” 金翅鸟为难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没有那几个小子的秘术相助,恐怕就只能找当时的修建者询问方法了。” 逸兴苦笑道:“这乾庙修造的时代,距离现在恐怕已有千年时光,就算当初的修建者尚在人间,我们又能从哪里寻得他的踪迹呢?” “哎,我有办法,可以试一试。” 随着九幽魔姬语毕,孙无忧与逸兴异口同声道:“什么方法?” 虚无空间之中,巨大立方体岩石之中,尊檠与瑞兆二人双双从里面掉落出来。方才最后时刻,若不是这玩意及时现身将他们包裹其中,恐怕现在的他俩已经粉身碎骨,不复存在。吃力地站起身来,脑海之中依旧回荡前先前爆炸产生的巨响,晃了晃脑袋,确定意识恢复之后,尊檠这才开口道:“大哥,看来咱们这次活下来了。” “呕!” 不等尊檠反应,瑞兆这边已经开始剧烈呕吐起来。毕竟是刚刚借来的身躯,瑞兆对于霍重的外壳还没有完全适应,再加上先前经历了多次震动,多方原因叠加之下,才令得他的状态急转直下,已然是无法行动。见此情形尊檠赶紧坐下为其输送真气,以其护住其虚弱的神魂,片刻之后,瑞兆的脸色稍稍缓和一些,这才点点头道:“多谢你了五弟。” “大哥,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兄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瑞兆声音沙哑道:“抱歉了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 尊檠心中一震,刚要收手,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双掌就好像粘在了对方的身上一样,无论如何也挪不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为何不听使唤?” “五弟,你着了大哥的奸计,我们上当了。” “什么!” 突然苏醒的恪晷令得尊檠如遭棒喝,一时间还不敢相信对方的话语。而这时候,原本身处于霍重体内的瑞兆,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秘法,将魂魄与真气一同转移到尊檠的身上。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尊檠的身体由于瑞兆的入侵,渐渐失去了自我,再这样下去,整个身体都将成为大哥瑞兆的囊中之物。 “尊檠,你可不能怪大哥。大哥的真身毁了,如今这个废物小子的身体又指望不上,思前想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尊檠再次挣扎了两下,见仍然没有效果之后,随即怒声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忘了之前咱们兄弟三人并肩作战的情形了吗?我知道你对父皇有百般不满,我答应你,回到皇城之后,我一定叫父皇给你一个说法。” “哈哈哈!五弟,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父皇真如你所想的那般慈爱善良吗?绘世神笔只是他为了满足私欲的工具之一,而我们兄弟几人的命运早就注定好了。你我还有恪晷,我们三人同时出现在乾庙之下,绝不是偶然。至于催动绘世神笔的事情,便是铁证之一。” “什么意思?”尊檠不禁问道。 “之前我已经说过,绘世神笔的练制过程极为艰难,此前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你可想到,为何这种好事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尊檠想了一下,随即道:“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运气好么?” “当然不是。因为你体内的老三恪晷,因为他的魂魄进入到你的体内,进而使得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加。而之前催动绘世神笔也是同样的道理。总而言之,绘世神笔是需要集合至少三人之力方能使用的可怕器物。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有两人主动献身,放弃自己的生命,将魂魄力量转移到第三个人的身上。以一人之躯,操纵三人之力,这便是绘世神笔的秘密!” 第六百九十章 谶命合,缘起神殒石 “哈哈哈哈,看来笑到最后的还是我啊!” 伴随着那足以贯穿天地,横扫六宇的狰狞笑声,先前被群光吞没的驳逆涂剑,再次出现在虚无空间之中。如今的他虽然已经不复人形模样,仅存的半截剑身于原地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但相比起对面的情况而言,却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还是棋差一招么?” 在释放了刚刚惊天动地的一记杀招之后,墟已然变成了一滩烂泥,除了本尊之外,其余追随在身后的“鬼影”,如今已经全部化为血水,使得这片原本一尘不染的世界沾上了不洁之物。 随着虚幻仙衣相继破碎瓦解,一个身材佝偻,两鬓斑白的老者就这样出现在了虚无空间之中。而这时候,劫后余生的驳逆涂剑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眨眼之间,数道犀利剑气隔空劈出,虽然威力不及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便对于如今的墟而言依然足够致命。好在现在的墟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在一连躲过十三剑之后,最后的两剑依然不幸击中在他的胸膛之上。因为没有了虚幻仙衣的保护,鲜血透过衣衫,缓缓印出两道红色的月牙痕迹。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这两道月牙痕迹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眼看就要将他的上半身完全吞没。这时候,计划得逞的驳逆涂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当即叫嚣道:“怎么样,我说最后的胜利者是我驳逆涂剑,现在你该后悔与我为敌了吧!” “呵呵,真拿你没有办法!” 话音未落,驳逆涂剑的剑身猛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条条青色的铁链相继浮现在剑体上下,锁链之长,一眼望不到边,只能大致看到锁链末端通往无穷远处,不知在什么地方才是终点。 “这……这是!” 墟微微一笑,竟令自己吲边裂开出条可怕的缺口。而更加诡异的是,皮肉绽裂,里面却没有流出丝毫血迹,仿佛他的身体早在这之前便已经被榨干,连同生命力都一同消失殆尽。 “多年没用过这一招,猛得施展起来还真有些生疏,好在最后还是成功了。不用挣扎了,这是本门的禁术之一,六四魔方之内记载的一种封印术,名叫需血咒。为了动用这一招,须将施法者体内的所有鲜血祭献,以来换得这十条囚天困地锁。驳逆,这回是输了!” “区区几条破锁链,也敢阻拦本大爷,看我把它们一一斩断!” 心念祭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剑光相继显现,连续不断地撞击在周身的锁链之上。然而,这些锁链当真称得上是可懈可击,任凭那些前来的剑光剑气再怎么凌厉,就是无法对其造成伤害,甚至连条痕迹也没有留下。反观驳逆涂剑本身,在接连几次的出招之后,自身的状况越来越差,本来只剩下一半的剑身,如今上面竟然又一次平添了数条裂纹,有的甚至已经蔓延到剑锷部位,再这样下去,剑的真源非但要因此消散,就连其中的剑魂驳逆也要灰飞烟灭。 “奉劝你一句,不要再自讨苦吃了。你所见的这十条囚天锁,除了有我自身的血之精华之外,大部分都是由你自身的剑器组成。换言之,你对这些锁链发动攻击,就等同于对自己痛下杀手,到头来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在墟讲完这需血咒以及囚天困地锁的玄机之后,驳逆涂剑果真不在继续狂暴,而是安定下来,平心静气道:“你有这样的身手,为何甘心成为他们皇室的一棵棋子,我不明白!” “呵呵,看来你已经开始适应现在这种状态了。既然如此,我就和你简单地聊两句。”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远端的尊檠与瑞兆,见二人脸色忽明忽暗,时红时白,虽然有心上前一探究竟,却已然是分身乏术,只得收回注意力,进而开口道:“我乃太一门副门门主,曾经也有一个人类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决砚。时间太久了,我有些记不得了。” 听到这里,驳逆涂剑不禁讥笑道:“世间失忆的人有一些,但不少人都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你倒好,在这地下深处待了大几百年,居然连自己姓谁名谁都快忘了,真是活得糊涂,生得憋屈。” 墟摆了摆手,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也出现了一条裂缝,而后便将手臂重新放下,生怕裂纹再次扩散出去。 “我叫什么不重要,但我记得我有一个兄长,他是太一门的唯一门主。不同于我,他更和蔼,耐心,从未摆出过高高在上的姿态。因为这个缘故,四面八方的能人异士都愿意上门向他亲自讨教修行之事,哪怕只是闲聊几句也能让赶来的大家心满意足。在兄长的映衬之下,我显得格格不入,从原本的寡言少语,变到后来的不通人理,再到后面,我便索性一个人搬到了山后的孤峰之上,过起了散修的生活。” “哗啦啦”锁链被驳逆涂剑带动的发出一连串的脆响,墟看着对面的它,脸上浮现出一股隐隐的苦笑,似是在嘲讽对方的负隅顽抗。 “不要乱动,否则囚天锁只会加速吸收你身上的精元,到时你连我的故事都听不完,就要从这片天地之间彻底消失了。” “你……你这个疯子!后来呢!” “后来……” 墟的目光渐渐涣散,记忆随之自脑海深处慢慢浮现,连同当初的种种体会一同出现在他的皮肤,骨骼,乃至魂魄之上。 “我本以为自己将会就此了却残生。却不想在某一天的下午,当太阳即将落山,就要把最后一缕红光收回去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火球忽然从天而降,并最终落到了我当初所在的那痊山峰之上。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进入到事发地点,到了跟前我才发现,火球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块石块。” “呵呵,石块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上面还记载着什么未知的预言不成?”驳逆涂剑冷冷笑道。 “不,比那个更可怕。那石板至今出自何处,恐怕兄长都没有搞清楚,否则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点动向都没有。但能够了解的是,那东西绝不是仙界之物,而是来自于更遥远的天外天界。” “天外天?那样的世界都的存在么?呵呵,我怎么觉得你在拿我寻开心?否则,以我的见识与博学,怎么会不知道那种地方的存在?” 墟点点头道:“确实,一些古书之上有过关于天外天的记载,但大多都是虚无飘渺之的谬事,就算有心前往验证,也无力突破界限。然而,那块石板之上分明记载着天外天的事情,以及关于未来的许多预言。哪怕是今时今日的这些经历,都被石板一一预言,无一出错。” 此话一出,驳逆涂剑立即来了兴致,立即问道:“我呢!石板上有没有关于我的记载?” 墟微笑道:“当然!若不是因为有你驳逆涂剑的相关预言,我也不会来到初升大陆,更不会答应当初人皇的条件,主动进来承担起看守传宗秘室和你驳逆涂剑的使命。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当初的我没有发现那块石板,又或者发现了石板上的内容之后,不去主动履行,会不会历史就会与今天以及预言所说的不一样了呢?” 驳逆涂剑再次怪笑道:“无论真相如何,你都无法验证咫上的猜想了。毕竟,每个人,每个物,只能活一次。就算能够投胎转世,那也是下一辈子的事情了。” 墟叹了口气,轻咳了两声之后,伸手抚着自己的胸膛,颤抖道:“话虽如此,我并不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而且从现在看来,我当时的献身是十分有必要的。以你当初的实力,一旦与自己的半身合而为一,力量比起现在多半是只强不弱。不得不说,时间是一个好东西,它不但可以抚平生灵心上的伤痛,还能让一些不美好的事物渐渐淡化,甚至化为乌有。你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在墟接二连三挑衅之中,驳逆涂剑并未真正翻脸。而如今,他关注点已经从面前的墟,转移到了另一边的尊檠瑞铛身上。虽然表面看上去二者不动声色,但稍微感知敏锐的人就能觉察到,此刻的二人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较量,而这场较量关系这对兄弟的生死。 “尊檠,不要再顽固下去了。既然绘世神笔需要集合我们三兄弟的力量来使用,那你就做个顺手人情,将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我吧!我保证,待我接管了现在的你之后,一定将‘尊檠’的名字发挥广大,到了那时,就连父皇也不敢小瞧了我们。” “你……你休想!三哥,动手!” 话一出口,尊檠的后背猛然伸出一张扭曲的面颊,两耳倏张,化为两片蒲扇似的的耳廓,一左一右打在瑞兆的面容之上。顷刻之间,毫无防备的瑞兆口鼻窜血,紧接着去往尊檠体内的真气居然因此逆流回来,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自心底升起。 第六百九十一章 血匏落,水载手足情 太一门中,清崖子手持先前从门主那里得来的血葫芦,站在一个被众多光彩照耀的方块面前,轻叹了口气,进而说道:“弟子郭青崖,奉门主之命前来为远方门人送请神水一壶,还请灵祖应允。” 语毕,四周的光芒忽然开始疯狂跳动起来,下一刻,一道白光自上方投下,正好罩在那枚方块之上。一时间,空间之内的所有光线尽数隐没,而仅存的那道白光竟在此时加强到先前数十倍之高,终于,方块之上浮现出一条条充满神秘奥妙的古老花纹,花纹之中似有血浆涌动,自外向内,将整个方块浸透充满,直至一声异响发出,方块的顶端竟然裂开四条缝隙,而方块也随着缝隙的趋势缓缓向四边展开,如同盛开的花朵一样,这便是太一门的镇派法宝之一,六四魔方。 不等清崖子反应,手中的血葫芦忽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力扯了过去,进而落到六四魔方的正上方。与此同时,魔方内核之中,一枚晶莹剔透的天蓝色宝石之中,忽然发出一道微弱的气息,刹那间,血葫芦表面遽增了一股无以言表的威力,并在那道垂直射下白光的簇拥之中,立时化为一团光斑,消失无踪。 “这下应该成功了吧!” 就在太一门的地底深处发出这一惊世骇俗异象之际,同一时间,在初升大陆丛林深处,乾庙上空,同样出现了类似的景象。此前达到此的皇城一众正在附近巡逻看守,忽见上空发生这般诡异现象,一行人的目光不由得纷纷投向头顶上空,个别人还不禁感叹道:“好耀眼的光辉,难道是天降神兵?” 话音倏落,白光正面击中乾庙穹顶,巨大的威力随之化为一片片汹涌光“涛”,令得在场众人不得不向后撤退。 “快闪开!”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众护卫已然失去了逃跑的最好机会,即便他们的反应再快,身手再如何矫健,但面前这数之不尽的光幕依然是毫无反抗之力,凡是被其追上吞没的人,无一例外,皆在之后变成一具具焦尸。转眼之间,乾庙外围已然尸横遍地,硝烟弥漫,侥幸活下来的几人也因为刚才的光芒过强,被生生刺瞎了双眼,此刻正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地面之上,被九幽魔姬刚刚送上来的杜勋,如今正抱着陆媛,在此等待孙无忧几人返回。眼下见到那神秘光束,向来知觉敏锐的他努了努鼻子,神情古怪道:“这个气味,闻起来好生熟悉,我好像在哪里遇到过。不对,我一定认得这个气息!” 不只是乾庙,就连下方的地底秘境同样受到了那道白光的冲击。而此时此刻,孙无忧逸兴几人,正在寻找进入虚无空间的方法,刚好遇到了难处。而一旁的翼人金翅鸟一脸惭愧,只因为他也忘记了虚无之境的确切方位,如今正站在一堵石壁面前思索着往昔的记忆,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突现的光束忽然闯入到在场几人的视线当中,孙无忧与逸兴对视一眼,随即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有高手前来?” 杜勋刚要迈步上前,怎料那光束再次扩大开来,连同沿途经过的岩体也被其碾成齑粉,吹得地道之中到处都是。孙无忧望了一眼光束方向,谁知这时候光束中心忽然落下一枚葫芦模样的物体。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多想伸手便探向光柱之中,可他已然忽略了其中的恐怖能量,手掌刚刚没入其中,毁灭力量便在顷刻之间烧黑了他的手背,并准备将其化为灰烬。 “谶技,役同!” 孙无忧急中生智,想要借助操纵光束威能方法,以来让自己免疫对方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而如他所料的那样,役同所化的一层薄膜,如同手套一样,均匀覆盖在右手之上。然而,那枚葫芦来势过快,即便孙无忧已经做好准备,仍然没有避免令其自手边滑落出去,眼见东西坠入脚下岩层之中,他连想都没想,便立即追了上去。 “城主小心!” 眼见孙无忧跳下岩坑,逸兴自然不敢落后,旋即作飞鹰展翅势,跟着跳了下去。然而,令二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葫芦即便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下,依然畅行无阻,不知不觉之间,两位已经随着葫芦下潜了一二百丈,见下方依然不见尽头,上方的逸兴赶紧提醒道:“城主,下面情况如何,咱们还不了解,万一进入到绝境之中,那就糟糕了!” “好!既然如此,你先去上面等我,我自己去追!” 逸兴刚要回话,却不想一记拳影忽然从下方推出,当即作用在他的腰间位置,并将人一再向上顶起,最终落回到先前跳下的那个岩坑边上。左右了望,先前还在这里的金翅鸟,如今已然不知去向,而因为刚刚拳劲的影响,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被孙无忧撇下,只得站在上面静侯佳音。 “城主,你可要当心啊!” 虚无空间之中,意外苏醒过来的霍重意识,此刻竟然加入到了皇族三兄弟的混战之中。而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瑞兆,眼看就要完成夺舍,却不想霍重突然从中作梗,不只打乱了他的节奏,还令原本进入到尊檠体内的能量与魂魄,不得已再次转移回来,以来压制霍重的神魂。 “你这小子,怎么还没死!” “哼哼,那还不得多亏你的血僵之力。如果不是你在我的脖颈上咬了一口,我又怎能起死回生,再次降临在我的身体之中呢?你这个无耻的盗贼,快走我的身体里面滚出去!不然,我要让你形神俱散!” 说话间,霍重全力以赴,双眼之中立时亮起一对猩红色的神光,周围处也因此飘散出阵阵雾气,正在运功行气的征兆。本来瑞兆可以借用霍重之躯为自己镇压尊檠恪晷二人的魂魄,但如今对方神魂归魂,瞬间令他成为了“孤魂野鬼”,没有了凭借之处,只得眼睁睁地着着自己被里外双方同时压榨,眼看就要遁出肉身。想到这里,瑞兆使出自己一丝力量,控制右手猛然刺入到自己的胸膛之中。而因为身体受伤,刚刚才夺回身体控制权的霍重立即气息变弱,连同力量也一同大打折扣。机会难得,瑞兆一鼓作气,擒住霍重的魂魄,这就要将其丢入体外。可谁成想,此刻天空之中忽然雷鸣阵阵,一道道赤色惊雷遍布穹宇,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震荡即将出现。 “那是!” 不只是瑞兆,就连远处的墟与驳逆涂剑,亦是发现这一异象。眼见上空的闪电霹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不祥的悸动随即出现在脑海之中。 “那是什么鬼东西,为何我的意识之中会产生危机感。难道,又是这家伙搞得鬼?” 抬眼看向前方,此刻油尽灯枯的墟忽然抬起已经干裂的头颅,缓缓看向上空,在那目力所及的尽头,一枚黑点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快坠下,紧接着,他那张沟壑堆累的面颊之上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笑容,瘦弱到只剩下骨骼的那对手臂,慢慢举升起来,迎着那枚黑点的方位,声音微弱道:“来了,终于来了!” “又想搞什么夭蛾子,我驳逆涂剑不会让你趁心如意的!” 说话间,驳逆涂剑周身剑气凌厉,一道分身顺势自本尊之中飞射而出,直奔苍穹之中的黑点斩去。然而,如今的驳逆涂剑也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比墟好上一点,但能够调用的力量也十分有限。眼见剑气跃起十丈来高,就无法继续上前,他这一边竟然不惜再次折损所剩无几的本尊剑身,并分出一块碎片,使之没入到剑光之中,如此,方才萎靡的剑气再次活了过来,而那黑点距离下方已经不足百丈,不久便会落到墟的手中。胜负一瞬之间,拥有了驳逆涂剑一分本源之力的剑气突然大发神威,原本只有三尺来长的剑芒,立刻长到一丈多长,并在晃动之间,使出一招暴雨梨花,将体内威力尽数射入到那枚黑影之中。 黑影正是那枚血葫芦。 血葫芦本身便是不可多得的法宝,采自先天山先天洞里的血龙藤,一百年方能结成一枚,经由特殊工艺炼制之后,非但可以用来盛取铜汁丹沙,还拥有刀枪不入的身体,哪怕放置千年也不会腐朽。然而,如此不可多得的宝贝,在那片花团似的剑气之下,竟然连一个回合也没有撑住,便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化为无数碎片。眼见目标被毁,刚刚还提心吊胆的驳逆涂剑立时发出奸邪的笑声:“哈哈哈!这下连你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我看你还如何与我斗法!”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为何转眼之间……” 瑞兆本以为这下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吞噬两位兄弟的力量,可令他万分不解的是,刚刚就应该灰飞烟灭的霍重意识,居然神奇般活了过来,而令他更加琢磨不透的是,方才被自己穿透的胸膛,如今居然已经痊愈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青铜变,天降神水雨 神水太一,是圣物,更是毒物。即便是太一门人,贸然接触也会非死即伤,后果不堪设想。而因为刚刚驳逆涂剑的强势一击,使得盛有神水的血葫芦于半空之中爆裂开来,如是太一神水如同雨滴一样,泼洒在这片虚无空间之中,并沾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剑身!” 首先出现反应的便是驳逆涂剑。伴随着太一神水倾洒,原本就已经残缺不堪的剑身便开始冒出丝丝黑气,并伴随着惨烈的呼喊声,一同散向四面八方。 相比起驳逆涂剑的惨状,对面的墟却仿如重生一般,在大量神水沿着身体裂纹进入经络之中,之前枯死干涸的经络,如同冰释一般相继复活过来。而其衰老皴裂的皮肤,也在此刻自行脱落,并换上了一张崭新的“人皮”。 “太一神水,真的是太一神水。大哥真的感应到了我的呼唤,居然不远万里,将神水送到了这里来。这下,我终于可以反败为胜了!” “想要胜我,这还不够!” 明知道神水对于己身的伤害巨大,但为免待会墟重焕生机,恢复原样,驳逆涂剑冒着身死道亡的危险,忽然使出杀招。刹那间,剑身之上紫光浮现,一条条妖龙自身上的裂纹之中相继钻出,不多不少刚好九条。 此时,先前用以封印驳逆涂剑的囚天困地锁,应该感应到其体内能量的波动,再次发起攻势,一道道闪电沿着锁链,相继传入到剑身之内,欲令其彻底安静下来。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电光一经没入到驳逆涂剑体内,转而又从那九条紫色龙影之中相继发出,并且全部折返到墟的面前。 “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吧!” “唰~” 因为获得了太一神水相助,如今的墟已经重获新生,面对突如其来的闪电攻击,竟然只以一手挥动之力,便轻松将其抵消。也是这个时候,驳逆涂剑终于发现,刚刚还是迟暮老人的墟,此刻竟然已经恢复到壮年时候,混身肌肉隆起,青筋虬结,形象如同神话之中的战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靠着一点点所谓的神水,暂且苟活下来,别以为这样就能脱回人间去。既然你想将我永远封印在此,那就留下来陪我一起待着吧!” “哗啦啦”一阵乱响,紫色龙影之中相继钻出数只青铜打造的巨型猛兽。这些猛兽有的长着三头,有的长有六臂,有的能够口吐烈火,有的则拥有呼吸生风的能力。这几只青铜兽一经进场,本来就已经十分喧杂的虚空空间立时变得更加热闹纷乱。而就在这个时候,此前一度消失的那位不知名的“高人”,因为接连的震动终于再次苏醒过来。 “又是你们!” 就在墟与驳逆涂剑准备开启旷世大战之际,另一边的瑞兆几人,同样也在进行着一场空前混战。此前,瑞兆为了压抑苏醒过来的霍重意识,不得已重创了对方的躯体,可就在太一神水洒落之后,受伤的胸膛竟然奇迹般地恢复完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便是身为血僵的我,也无法拥有这般恐怖的自愈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瑞兆皇子,你也没有想到吧!” 伴随着阵阵笑声,霍重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而相对应的瑞兆则被其魂魄挤压到一个极为有限的角落之中,无法动弹。于是,之前被其控制的尊檠也得以喘息,并依靠自己的意志力,一点点找回自己对于身体的控制权。 “大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混帐!这才哪到哪,我还没有输!” 听得瑞兆的咆哮,霍重不以为然道:“世人都知道太一神水乃是本派的独门宝贝,却不知道此物的正确用法。曾经也有几人妄想窃取其中奥妙,但统统以失败告终,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时至今日,亲自体验过这一切的我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玄机。原来,太一神水只有大濒死情况之下方能发挥神效,否则便与毒物无异。刚刚我的身体被你打穿,本来已经命悬一线。多亏刚刚太一神水及时洒落,这才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瑞兆皇子,你的死期到了!” “不……凭什么是我!我不甘心。我可是大皇子,就算绘世神笔在你尊檠休内炼成,那也应该是我的宝贝。尊檠,把神笔交出来!” “大哥,是你无情在先,那就别怪作弟弟的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尊檠的背脊之上再次浮现出一张脸颊,正是三皇子恪晷。恪晷凌空吐纳,一口真气喷出,只听得霍重体内的瑞兆接连发出惨叫,片刻之后,一个淡蓝色的人影慢慢从里面脱离出来,这正是瑞兆的魂魄。 “与其不人不鬼地活着,不如过来与我一样,助五弟一臂之力,这下咱们兄弟三人再也不用分开了!” 在恪晷的话音之中,瑞兆的魂魄被其顺势吸入口中,并进入到尊檠的体内,在一连串的哀嚎惨叫之后,瑞兆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而恪晷也随之收回到尊檠的体内,再次进入到沉睡之中。 “这……这是……” 当身体将瑞兆的魂魄彻底吸收同化之际,尊檠身前枚笔型光纹终于砰然破裂,与此同时,被包含在其来的玄妙神力,随着真气血液,一同融进身体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内,片刻之后,其皮肤之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水一样,放射出异常耀眼的毫光,已然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超然境界。 “这就是人皇之子的真正实力么?和他相比起来,我是真的太过渺小了。” 刚刚死而复生的霍重还没有从眼前的“神迹”之中完全恢复过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之中忽然降下“砰砰”两声巨响,下一刻,实力恢复如初的墟如高山一般,伫立在二人的面前,对面,只剩下一半的驳逆涂剑垂在半空之中,剑气朝下,发出“嗡嗡”的剑鸣声。在其周围,先前与墟战斗的几只青铜兽已然分崩解体,以残片的形式,散落在周围的空间之中。突然间,在场每个人的心田之中,都好像落下了一滴晨露,虚无空间之中,那个消失许久的意识也随之缓缓显露,连同地上的青铜碎片,一同聚集到半空之中。 “你这家伙几次三番扰我清静,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真以为我在吓唬你们呢!这剑虽然破烂了一点,但好在还能用,我就姑且拿它和你们玩一玩,谁先来试试招!” “二位先避一避,我来会会他!” 话音一落,刚刚吸收了瑞兆,进而获得完全绘世神笔之力的尊檠,随之跳到最前方。呼吸之间,只见他右手手指划过空中,紧接着一只由无数光芒汇聚而成的光之兽竟然从这片虚无空间之中乍现奔出,直指对面的青铜碎片。 同一时间,经由先前青铜兽殒落之后剩下的青铜残片组合而成,一尊高愈十丈的巨大青铜人赫然出现在那只光之兽的跟前,重拳挥落,光之兽摇身一变,竟然恢复成群光窜簇的模样,以其近乎鬼神的诡异身法,径自掠上青铜人的身体,并开始了一连串的狂轰滥烂。光之兽经过之处,霹雳闪电,雷霆咆哮,接连不断。然而,那青铜片虽然看上去笨拙无用,但对于抵抗这种雷击攻势极为有效,任凭光之兽如何发难,都无法伤其分毫。终于,青铜人伸手一抓,将那枚光团捏在手中,用力一握,光之兽应声消灭。在看完这一切之后,尊檠非但没有显出挫败之意,脸上反而流露出激动之色,跃跃欲试道:“真没想到,这绘世神笔居然有此等神通奥妙,轻轻遥手亦能发挥出惊世骇欲之威。也好,再接我第二招!” 伴随着尊檠脸上的残酷笑容,其眉心之中忽然跃出一道光束。这光束手指粗细,一匝来长,前粗后细,竟是呈现出一枚毛笔的轮廓。只见那毛笔在空中写写点点,原本空无一物的脚下空间之中,忽然裂开一条巨大的裂隙,大片大片的海水不住地倒灌进来,不时便有几丈来深,而且流速越来越快。 “还不够,还不够,我再来给你添点佐料!” 毛笔周身再次光芒大盛,几人头顶上的苍穹之中随之打开了一条“天之痕”,一块块重达上万斤的坚硬岩体,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全部坠入到这片空间之中,与下方的洪水之势相互呼应,令那青铜人上下不得,进退维谷。 “那毛笔好能耐,人就一般般了。看来不用点真本领,还真打不过你了。喂,你不是自称是驳逆涂剑么。我就借你之意,来施展一下许久不用神通。哎,怎么用来着?” 随着那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青铜人身上的一些碎片随即自行脱落,并主动靠向旁边的那截青铜剑处。忽然间,驳逆涂剑周身紫芒大作,周围的青铜碎片顺势融入到那片光幕之中,并在其它人的注视之下,统统合而为一。 “退下!” 第六百九十三章 剑横前,血肉战铜躯 此刻,驳逆涂剑还被先前的囚天困地锁紧紧束缚着,威力无法完全发挥。而那青铜人一经察觉到诡异之处,当即真气逼出,顷刻之间,那一条条手臂般粗壮的青色锁链,竟然开始自行崩离瓦解,而原本作用其上的需血咒也随之自行消散,并化作缕缕黑烟。 “这……他是怎么做到,举手投足之间居然破除了六四魔方之中的不传秘术,这家伙究竟是谁?” 此时,双方虽然有过接触,但墟只以为对方是一个误入此地的游魂野鬼,不值得关心。可眼下,那青铜人不止化腐朽为神奇,借用残骸碎片为自己重铸法身,就连需血咒也拿他没有办法。想到这里,墟心头一沉,如今的他虽然是恢复了巅峰状态,但面对这般深不可测的敌人,还是不免心生怯意。也正是这位怯意,险些令他这位绝顶高手就此殒落虚无。 “这剑还算趁手,你过来替我试试招!” 本以为青铜人体型巨大,行动必然也会相应的缓慢。可令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眨眼的工夫那尊高大的铜像居然已经闪现到自己的跟前,一人多高的青鲷大剑顺势斩落,直奔墟的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墟身后黑气涌现,一双双黑色的手臂相继从雾气之中伸展开来,并呈空手夺白刃之势,纷纷抵在驳逆涂剑的剑刃之下。 “哦?你居然还会以气化形的招式,有意识,去!” 青铜人话音一出口,驳逆涂剑之内毫光飞闪,下一刻,被压制在下方的一双双手臂,竟然自行崩溃,又一次变回到了雾气形态。好在,这时候的墟已经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连忙朝旁边跳去,剑刃呼啸着地从上到下劈落,随之产生的的剑光如同月牙一样,长时间悬浮在空间之中,久久不能隐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明白这剑的妙用了。虽然比起我原本的神通还差得远,但对付这些家伙应该足够了。喂,这次不要大意了,小心人头不保!” 说话间,青铜人持剑横斩,使出一招横扫千军。而随着第二记剑光显现,众人所在的这方虚无空间竟因为此等威力的影响,于中间处豁然裂开一道一丈来长的缺口。 “想凭这种招式要我性命,也太睢不起人了吧!鬼影现!” 因为状态恢复完全,此时的墟得以再次动用神秘杀招,一道道黑影相继自其身后疯狂分离,并与其本尊连接在一处。于是乎,一道道汇聚了毁灭之力的耀眼光束破空击出,扑天盖地,无穷无尽,无一例外,全部朝向青岣人以及青铜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镈铜人使出一招剑花,剑身随之在其手中转动起来,并于身前画出一个圆圈。如是,凡从鬼影之中射出的强大能量,无一例外,尽数被那圆圈吸收殆尽,而剩下的强烈光芒,则因为能量的不断叠加,飞快激增,直至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部吞没其中。 “嗡~” 本以为这一轮之后,就算对方不死,也足可以将令其重创。然而,随着威力宣泄,墟的神色越发难看,一股难以置信的表情随之呈现在那张年轻的面容之上:“我是在做梦么,为何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破解本门秘术,难不成,他此前曾经盗用过六四魔方,并得以观看其中奥妙玄机?不,这不可能!” 眼见自己使出混身解数,依然无法镇压对面的青铜人,墟不得已只能暂避锋芒。而就在同一时间,因为集合了瑞兆、恪晷与自身力量,进而完全掌握了绘世神笔之力的尊檠,姗姗来迟。然而,他只在空中空挥了两下,天上地下便立即释放出天灾似的滚石洪灾,呼吸之间便将青铜人围得水泄不通。就在尊檠为自己“逆天改命”般的神力赞叹不已之际,青铜人手中的青铜兵器——驳逆涂剑,再次殿露妙法,只见剑身之上遽生一枚诡异漩涡,并将外面相继不断涌来的洪水落石,一并卷入其中,使之消失无踪。眼见己方的力量愈发虚弱,尊檠咬了咬牙,当即怒喝一声,一道血雾自舌尖喷出,一头长发随风飘散,看上去如同疯癫了一般,两手代笔,不住地在空中乱写乱画。突然之间,其指间划过的空间之中,亮起一道道金丝亮纹,在几人注视之下,这些金线相互纠缠,融合,最终变成一枚巨大的宝塔。当塔状物完全显露之时,青铜人上方的天空倏尔暗了下来,双手高举同时,一座与先前尊檠描绘地一模一样的巨大宝塔忽然从空中砸下,刚好被那青铜人用双手托住。 “先是土,后是水,既然前面两关已过,现在就试试我这第三招‘金’吧!看我的金塔不把你砸成灰烬!” 此话一出,青铜人的身体忽然矮了半截,低头一看,原来是因为手上的宝塔重理过大,以至于临时组成的青铜之躯不堪重负,脚踝处双双折断撕裂,只得靠双膝支地,这次维持好身体的平衡。 “哈哈哈!绘世神笔果然不同凡响,就这样,一鼓作气把人给我压扁!” 那宝塔好似能够听懂杜勋话中意思似的,片刻间,本来就已经十分沉重的塔身,登时再增一倍威力,这下青铜人的一双手臂当场损毁,已然与实物无二的巨大金色宝塔,毫无保留地落在青铜人的后背之上,没有了手臂的相助,如何的青铜人只得以“背塔”的方式,以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可在场几人心知肚明,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若再想不出脱身之法,宝塔便会彻底将其轰入下方空间,使之彻底万劫不复。想到这里,向来沉着冷静的尊檠,嘴边竟然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而这时候,被死死压制的青铜人体内,却是发出阵阵怪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同你这娃娃交手还会将自己逼入到这般境地。只可惜,这里面距离我真身所在的地方还太过遥远,不然区区把戏怎能难得住我?好在,我还有它!” “它”还能是谁,当然就是刚刚重获新生的驳逆涂剑。 自从被青铜人掌握,驳逆涂剑的剑灵便立即消失无影,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随着青铜人的意念驳动,刚刚落在一旁的青铜剑陡然掠起,自下而上使出一招海底捞月,刚好劈中那座金色宝塔。剑气所过之处,宝塔内的浑厚能量随之决堤一般疯狂涌现。而因为宝塔被破,尊檠受到反噬,当即口喷鲜血,脸色登时难看下来,苍白无光。 “原来……那柄驳逆涂剑是绘世神笔的命中克星,怪不得它能接二连三令神笔的神技失效华化无。尊檠,你刚刚才觉醒绘世神笔的力量,一时间还未完全掌握,现在勉强动手,非但会有损精元,所发挥出的威力也不足本来的一半,实在得不偿失。我看,咱们也避一避吧!” 伴随着青铜人以头抢地,散落在四周的青铜碎片再次向其聚拢,并再次恢复成之前的完整状态,如同不死魔神一般,熬然伫立在尊檠与墟的面前。可让几位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刚刚驳逆涂剑斩过空间,留下的那条裂缝之处,一只眼睛忽然从外侧看向这里,而本来准备大开杀戒的青铜人,不得已也放缓了脚步,回身对那隙缝之中的人喊道:“别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一起进来玩会儿吧!” 语毕,一条青铜锁链忽而自其背后射出,穿过裂缝,直接缠绕到对方的手臂之上,紧接着全力一拉,原本于外面观战的人顺势便被扯进虚无空间之中,尊檠回身一看,不由得失声叫道:“孙无忧,怎么是你!” 孙无忧挣脱开锁链的束缚,摸着被摔疼的后脑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稍一定睛,他的脸上也随之流露出与尊檠一样的欣喜之色:“真的是你,尊檠!我还以为是我的知觉发生错乱了呢!你怎么在这里?” 尊檠叹口气,苦笔着回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个大家伙。只要他在,你我几人休想活郑离开这里!” “哈哈哈!算你小子识时务!没错,你们打扰了我的清静,我自然要对你们提出一些惩罚。至于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那就全看你们几个的造化了。” 就在孙无忧几人在另一边对峙之际,霍重绕到后方,小心接近墟的身边,低声询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脸色灰白的墟轻轻颔首道:“还好,只是刚才用功过多,一时间还没恢复元气而已。” 霍重看了看对方的面容,自己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道:“前辈,我想问您一句,您是否也是太一门人?” 墟愣了片刻,而后点点头道:“是又如何?” “既然是的话,那晚辈也就不再兜圈子了。我也想加入战斗,只可惜自身实力有限,这样过去无异于自寻死路。我想借助前辈的力量,再次使用镜花水影功,如此,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第六百九十四章 将炁荡,三英降尸傀 孙无忧误打误撞,顺着先前血葫芦撞进的方向,成功进入到虚无空间之中。眼见这里除了自己的熟人霍重之外,尊檠也现身此地,于他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惊喜。 另一边,看着面前这尊巨大无比的铜人,孙无忧非但没有感到危险,反而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这个大家伙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还未想明白其中道理,刚刚重获新生的青铜人再次挥剑朝他们几人猛攻过来。因为先前已经知道驳逆涂剑的厉害,如今的尊檠为了保存体力,不得已先与之周旋,不再和他正面抗衡。如是,刚刚进来的孙无忧便成为了青铜人的新对手,随即单枪匹马地冲向铜人所在方位。 “千万小心,那铜人手里的铜剑绝非凡物,被他伤到可了不得。” 九幽魔姬话音一落,孙无忧轻轻颔首,随即双脚跺地,身体如脱弦之箭一样,倏然朝那青铜人笔直飞去。人还未到,一记记紫色拳影如重炮一般相继轰落,一声声爆炸连同耀眼的火光,不住地从那青铜之躯之内滚滚而出。转眼之间,孙无忧已然使出三十二拳,反观另一边的青铜人却失了之前的势头,甚至连剑都没来得及抬起来。 “哦?有机会!” 眼见对方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孙无忧稍稍缓息,进而发动新一轮攻击。十根手指,十缕截然不同的能量,他们正是将诀之中所蕴含的先天无上之炁。此刻,这些能量悉数化为凌厉气刃,融入一记记精妙绝伦的招式口诀之中,从四面八方朝那青铜人狂射而去。一时间,能量宣泄使得空间内的气温急速升高,先前由绘世神笔召唤而来的涛涛江水,如今成为了绝佳的降温之物,大片水汽随之蒸腾而上,弥漫在战场以及四周位置处。 “哼哼,这下应该能够让你受些损伤了吧!” “哈!” 孙无忧还未来得及得意,一股冲天杀气拔地掠起,并将包裹在四周的将诀之炁悉数吹散。远远看去,水汽之中赫然站着一尊人形铜塔,而在其身旁,一枚浸润着淡淡蓝光的青铜剑已然准备待发,剑锋直指远处的孙无忧。 “嗡~” 一声急啸,孙无忧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却发现自己额前的发丝猛然一颤,紧接着一团黑气便加持在自己的身体侧面,并将其用力推开。下一刻,自驳逆涂剑之中射出的一道无伦剑气,直接扫过那团黑雾,一声刺耳的惨呼立时从中传了出来,正是来自九幽魔姬。 “干娘,你!” 回眼看去,如今的九幽魔姬竟然只剩下一半的“轮廓”,而消失的那部分正是被驳逆涂剑的恐怖威力一招消泯,毫无回旋余地。 “别担心……现在的我只是一只孤魂野鬼,就算被砍中,所消耗的也不过是些灵魂的灵力而已,休息一下便好。不过,之后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不能现身帮你了,你要好好保重,实在不行就撤退,无需因为这些外人而害了自己的性命。” 九幽魔姬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形也变得愈发模糊,最终再次化为黑气,没入到孙的体内。后者紧紧攥了攥拳头,轻轻对体内的九幽魔姬道:“干娘你先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眼见驳逆涂剑一招便令那团黑气折损近半,刚刚好处在茫然之中的青铜人忽然怪笑道:“怎么样,这下知道本大人的厉害了吧!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只要好生待在这,我愿意饶你一条小命。” “饶命?呵呵,那就不必了。如果不能靠着自己的本领保全性命,那样就算活下来又有什么颜面再见亲友?看得出,你这家伙确实强大得离谱,但也并非是无敌之类。刚才的将诀十炁只不过是见面礼而已,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主菜。” 孙无忧双拳猛震,一团看不见“重巽”之力当即托起他的身体,并将之送入到半空之中。 “呵呵,飞得那么高,不怕掉下来摔死么?好,既然如此,我就先破你的御空之术!” 青铜人凌空挥剑,剑气如虹,骤然推向前方的孙无忧。电光火石之间,即将被剑气击中的孙无忧两眼之中金光毕露,将诀之中,以防御着称的秘术——地山谦,随即应念显灵。一时间,无坚不摧的驳逆剑气尽数在半空之中释放开来,别说是血肉之躯,哪怕是神迹空间界限也在这般毁天灭地的威力之下,被一连炸开了数枚窟窿,一阵阵妖风接连不断地从洞的另一侧倒灌入虚无空间之内,而将诀重巽因为得地利之便,威力随之暴增数倍。不等那剑气完全挥尽,孙无忧本尊已经在那股风“神”威力的推动之下,直接来到了青铜人的面前,这是二者首次在这么短的距离之中相会,一时间,战局形势空前严峻,就连青铜人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是什么怪招,居然连驳逆的威力都奈何不了这个小子,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脑海之中虽在盘算着,但青铜人的剑招却已如连绵细雨一般,相继从半空之中斩落下来。 一个月不见,孙无忧从那场重伤之中恢复过来之后,又经过了短暂的恢复与调整,修为实力非但没有倒退,反而变得愈发精进,反应与速度更是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任凭那一道道剑气迎面劈落,孙无忧总能先其一刻闪到一旁的安全地带,一次又一次地与死神擦肩而过。 然而,驳逆涂剑的恐怖之处在于其无时无刻不在对四周产生着近乎“灭顶”的影响,在其一连串的穷追猛打之后,四周空间的界限也开始纷纷松动,原本脚下虚无飘渺的“地面”,如今也变得空前真实起来。 “哈哈哈,小子,你完了!” 忽然间,青铜人双手握剑,用力挥出一击。同一时间,孙无忧惊讶发现,自己面前的世界,居然在那一击之下,裂出了无数“蛛丝”,这些蛛丝越聚越多,最终空间不堪重负,伴随着一阵悦耳的破碎声,孙无忧的身体便随之坠回到现实世界之内。 “年轻人小心!” 孙无忧还没回过神来,却见自己脚下的岩体,忽然相继爆裂出来,一股无法言表的炽热威能瞬间自内部引爆,连同旁边的孙无忧,一同被都火龙赤柱尽数吞没。 “不好,孙无忧!” 眼见孙无忧身陷绝境,本来在一旁休整的尊檠赶紧凌空施法。刹那间,虚空空间之中平添四枚水龙,一齐扑向那道火柱之中。然而,驳逆涂剑因为回到现实世界的缘故,威力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然不是绘世神笔可以相媲美的。即便只有一道火柱,四条水龙相互协作,却仍然无法将其镇压,其中火势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千钧一发,一枚黑影忽然从背后掠来,一经进入到火柱之内,异样的黑光如同鲜花一样,自内侧缓缓绽开,紧接着,一个巨大的立方体从中缓缓浮升,并成功脱离了火柱的包围。 “这种妙法,是刚才的……” 青铜人未来得及转身,只听到耳边忽然响起密集的雨打声。然而,这些雨滴并非寻常之物,那坚硬异常的青铜片在其面前,竟然仿佛是纸糊的一样,顷刻之间便被撕开了好几个裂口。雨水渗入青铜人体内,后者灵活的关节立即变得僵硬起来,那柄巨大的青铜剑也因为这个缘故,不得已支在地上,锐气全消。 “这个气息,是霍重!” 孙无忧从先前的方块之中脱离出来,抬头向后方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方块赫然悬浮在虚空之中,不时还会有一滴滴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中飞离而出,悬停在方块附近。不一会儿,大方块周围已经出现了九枚小方块,这些小方块大小各异,却能依照九星运转的规律,缠绕着中心大方块安然动作。不只是孙无忧与尊檠,就连青铜人也为眼前的奇异景象为之震撼。忽然间,那十个方块的表面,皆是显露出一只怪异的竖眼,目光灼热,尽数射向对面的青铜人。 “你……” 话未出口,其中两枚小型方块忽然闪出两道“鬼火”,紧接着一对光束破空击出。青铜人本就已经消耗颇大,但面对这般令自己不安惶恐的杀招,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时间,青铜剑自行解体,基中的驳逆涂剑化为一道青色流光,顺势没入到青铜人的体内。如是,青铜片上的一道道沟壑之中相继涌过一阵莫名的幽光,眼见对面的光束袭来,青铜人双臂驾起,两只前臂外侧竟然晃过一道犹如铜镜的光芒,顺势便将射来的光束重新反弹回去。 本以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能够挫伤对面的方块怪物,但谁成想,对方已然料到这一变数,只见先前射出光束的两枚方块双双迎上,并与随之倒退回来的光柱再次合而为一,在一片七彩柔光之中,方块与光束两者全部不见,空间之中只留下两道龙形般的蜿蜒裂痕。“” 第六百九十五章 魔方转,九星动六宇 青铜人看着手臂两侧被烤得发红的部位,竟有些出神,许久都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观之前的那个巨大的方块,此刻体内突然先后涌现出两枚全新的小方块,补充了刚刚的折损,这才又一次恢复到安定状态之中。 “孙无忧!” 耳听得方块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孙无忧几步去到跟前,先是围绕着那十个方块转了几圈,而后才面露疑惑道:“你真是……” “是啊!我是霍重。现在的我与别人通过镜花水影功,暂时合而为一,你所见的魔方十体,就是现在的我。” “啊?还有这等奇事?” 说话间,孙无忧来到最靠外侧的一枚魔方跟前,轻轻触碰了一下,只见魔方表面上忽然升起一圈圈优雅的涟漪,一张本属于霍重的脸颊旋即呈现其中。 “真的是你!之前怎么没见你和杜勋待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重叹口气,接着道:“说来话长。如若不是那个瑞兆皇子,以及本派太一神水相助,恐怕我已经下去见阎王了。对了,杜勋还好吧?” 孙无忧点点头道:“你放心,他没事。不过那个陆媛姑娘,看起来好像已经……” “嗯……我件事情我知道。先不说了,你我二人合力,把那个铜疙瘩解决了吧!” 话音一落,青铜人头上“窟窿”之中忽然亮起一双瘆人的寒光。此时的它已然与驳逆涂剑融为一体,且因为自己已经与现实世界相接触,所能发挥的力量也因此发生激增。眼见孙无忧与霍重已经站到同一阵线,沉默好一会儿的它终于阴沉着说道:“我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经地不宜多待。既然你们已经抱定决心,我就拿出真正本领和你们酣畅一战!小鬼们,不要眨眼啊!” 语毕,青铜人以手代剑,手臂划过之处,皆有犀利剑气浮现晃动。而因为之前的大战所致,这处虚空空间的界壁已经十分脆弱,稍有变动便空中的各处裂缝便会进一步恶化,并且让此地的光线发生扭曲弯转。孙无忧从远端看去,明明之前还看到的还是一尊铜人,如今竟然仿佛化身为了一尊魔像,身后加持以剑气汇聚而成的护体圆光。肉眼可见,魔像头顶上居然生出一团飘逸“黑发”,乃是由青铜片经驳逆之力化解组合所形态的铜屑。霍重见此情形当即厉声道:“不能让这家伙继续发挥下去了,你我需趁早将其击杀!” 孙无忧嘴角微挑,冷笑道:“正有此意!” 声音一停,孙无忧已如飞火流星,轰然来到青铜人的跟前。毫无迟疑,将诀秘术风火大道自右拳之中砰然释放,一团冲天火焰随即自铜人身前爆裂开来,并将孙无忧本尊推入半空之中,直指青铜人的面门。 “将诀,风火大道!” “逆行!” 青铜人凭空画圆,驳逆涂剑之力随之自手指之间扩散开来,并化为一道圆形屏障,抵挡在那孙无忧的身前。 此刻,孙无忧因为施展风火大道,已将自身与那招意融合至一处,如此威力更盛从前。然而,那经青铜人轻描淡写地使出的剑气盾,竟然格外轻松地接住了这一强劲杀招,大片的火光被那剑气盾吸收消化。趁此时机,青铜人豁然出手,一根由青铜炼化而成的手指变身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直指孙无忧的身前。 “涂戮!” 当那根剑指伸出之际,孙无忧的脑海之中立即变得空白一片。也不知为何,以往的记忆自意识深处疯狂翻出,一些甚至连他自己都早已忘却的画面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是谁!为何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因为分神所致,孙无忧已然错过了闪避的最佳时机。眼见那枚剑指所携威力就要将人一举击穿,后方的霍重终于赶到近处,“嗡嗡嗡嗡”四枚魔方相继亮起,魔方之上竖眼内部神光闪现,相互连接之下,进而变作一道方形屏障,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跳跃到孙无忧的身前,并与随之而来的剑气威力对撞一起。双方对抗,光火四射,孙无忧终于被眼前的景象所惊醒,这才连忙撤步退了下来。 “滚开!”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右臂被金色光芒包裹的尊檠忽然纵身跳起,一枚几乎与那青铜人头颅一般大小的巨大铁拳乍现当场,并使出一记霸道拳劲,直接轰击在铜人的面门之上。这一拳的威力之大,当真是惊世骇俗,就连孙无忧的魔拳也不及它十分之一。而在那一铁拳的暴虐,青铜人的头颅当即从肩膀之上摔落下来。巨大的铜首滚了好几十圈,竟然来到孙无忧的脚边。后者看着那对空洞的眼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轰隆~” 伴随着青铜人的躯干扑倒在地,尊檠这才重新落回到地上。此时的他满头大汗,一脸苦相,上下两排牙齿不住地打颤。绘世神笔虽然奥妙无穷,但对于使用者的负荷与消耗也是要恐怕的,在先后四次动用此物之后,如今体内的真气已经被“燃烧”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有两位兄长的灵魂一起分担,恐怕连自己的神魂也要被生生耗尽。 “我们……我们成功了么?墟前辈,这下我们真的成了!” 耳边听着霍重的欢呼声,孙无忧却始终望着跟前的铜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此时此刻,先前遭到驳逆涂剑重创的九幽魔姬再次恢复意识,见到眼前情形,随即低声道:“无忧,你在想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干娘你有没有感受到那股莫名其妙的悲伤感?” “这个……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说不定是你自己长时间没有参战,突然与别人交手心生恻隐,所以才会由感而发。不过就事论事,从幽山地下城出来之后,你的感知能力似乎比以前强了许多,否则又怎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杜勋等人的踪迹,并确切他们身陷危难。看来,你爹娘赐给你的这躯身体之中,还隐藏着许多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可要多加利用啊!” “嗯……我知道了干娘!” 休息片刻,尊檠组缓步走了上来,并对孙无忧道:“这家伙夺了驳逆涂剑,现在我等将宝贝取回。无忧兄你先退后一些,小心伤了你!” 说完,尊檠猛出一掌,失去妙法加持的铜首立时变成普通的金属,被其一掌震散开来。于是乎,一截只剩下半块的残剑出现在二人视线之中。尊檠弯腰去取,孙无忧怪叫一声,嘶吼道:“小心!” 尊檠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自己仅有的一只右手居然齐腕斩断,同一时间,残剑化为一团绿光,倏然射向后方,并没入到铜人的身体之内。驳逆涂剑一经进入,青铜人的周身处立时燃起一朵朵惨绿色的火苗。而就在这种万分诡异的情景之下,本来已经魂飞魄散的铜疙瘩,居然再次“活”了过来。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霍重,我们上!” 墟一声令下,魔方十体当即跃入空中,并凭借自身数量优势,将那燃火铜人团团包围起来。 “六四秘术,九魔乱舞!” 随着墟口令吐露,除他本身的主魔方之外,其余九枚魔方尽数异变分化,一个个周身弥漫着黑色气息的人影相继出现,登时令那气焰高涨的青铜人气势大减。 一二三四五……黑影通过秘术操纵,一个接一个地先后运动起来,青铜人身手要去抓取,却发现对方的身法太过迅速,根本无法捕捉其身形。最终,第九个黑影跟从着先面的八位,以青铜人为中心,飞快转动起来。而在这九道黑影的相互影响之下,一股非比寻常的威力当即浮现在这堵球形黑幕之下。青铜人见势不妙,周身焰力陡增数倍,刹那间,一黑,一绿两股能量相互碰撞,大片黑色的火焰如雨点般朝四面挥散开来,令得虚无空间的形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见孙无忧迟迟没有动静,九幽魔姬当即提醒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错过这个机会,再想杀那个家伙可就难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孙无忧缓缓举起颤颤巍巍的双手,表情凝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我的身体都在战栗,我在害怕什么,我也搞不清楚。我……我不想……” “傻孩子!这种时候还迟疑什么,既然你不想做坏人,那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你先待一会儿,身体先由我来控制了!” 孙无忧刚要回绝,却不想来自九幽魔姬的压制竟然如此之快,孙的意识随之被重重臆想出来的锁链紧紧拷住,并将其拉入到识海的边缘处。 “哼哼,今天终于有机会再次大显身手了。小娃娃你让开一点,我九幽魔姬来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阴风起,玄阳照虚无 魔姬再现神威。 刹那间,孙无忧的五官之中浮现出若干黑气,使其原本俊郎清晰的面容陡增一股难以言表的妖异之色。豪情激荡,那股无与伦比的幽冥鬼力随即自身体深处尽数觉醒,并化为其独道杀器,倏然冲向前方的战场之中。 “妖孽,看招!” 一言说罢,九幽魔姬十指弹,一记记指劲化为众多黑色火焰,尽数袭入到光团之中。片刻之后,维持了好一会儿的平衡竟被那股阴森黑色慢慢吞噬,青铜人的身躯随即从内侧显露出来。 “幽冥鬼力?我认得你!” 青铜人突然怒喝一声,紧接着胸前的一整块青铜片竟然裂开了三道豁口,上面两个化为双目,底下一个变作血盆大口。旋即,一股超劲风力自那嘴巴之中疯狂涌现,眨眼之间便将周围的黑色火苗尽数吸入体内。 “嗯?连我的幽冥黑火都奈何不了它,难道是那柄驳逆涂剑搞得鬼?” “哼哼,与其考虑那些事情,不如先管好自己吧!接着!” 话音一落,青铜人胸前的两只眼瞳之中忽然蹿出两道快疾流光,正面轰击在九幽魔姬的面门与胸膛之上。这股威力实在太过强大,以至于连孙无忧这般强健的躯体都无法抵挡,两篷血雾相继从身前爆裂开来。另一边,墟眼见自己的九星杀招无法镇压住对方,当即催动那几枚围绕青铜人高速旋转的黑影尽数停止下来,一时间,包裹在那团惨绿色光团之外的黑色光晕发出一声怪异的脆响,紧接着一股来自远古的洪荒气息登时自阵势之中倾泄而出,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如今的青铜人就好像置身在漩涡中心一样,身形被黑色气流紧紧吸附在当前位置,并不是全力抵抗那股威力,下一刻身体便会彻底被吸入到漩涡内部,不知去往何方。 “虽然很是可惜!但现在你和驳逆涂剑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若是再放任不管的话,普天之下恐再无大能可以收服你。既然如此,你就跟我的九星魔方一同坠入零之空间吧!” 零之空间,乃是比虚无空间更深更神秘的秘中之境,据传闻那些灰飞烟灭,怨气极深的亡魂会最终流落于此,永世不得超生。而随着墟的话音吐露,青铜人的反应立即变得剧烈起来,而那些青铜之躯也因为不断抗衡漩涡吸力的缘故,不住地发出吱吱异响,仿佛随时都要支离破碎。 “零之空间,零之世界!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害怕那种地方吗?不过,想这么轻松送我离开这里实属妄想,至少你要陪我一起过去!” 不等青铜人的出手,那几道黑影已经相继进入到漩涡之中,与此同时,九影手上各自伸出一条漆黑锁链,无一例外地全部束缚在青铜人的身体之上,牢牢扣紧,不留丝毫余地。通过这种方式,青铜人的沉重身体,被一点点地拽向零之空间之中,一些边缘的破裂的铜片因为经不起这般折腾,随即化为漫天黑沙,并在空间之中勾勒出漩涡的外围轮廓。 “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给我过来!” 青铜人原地跺脚,一时间,霍重与墟所化的那枚中心魔方忽然剧烈倾斜,呼吸之间,不下百道青鲷剑刃破空击出,全部刺入到魔方体内。“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刺耳爆响,刚刚好完整无损的巨大魔方,此刻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在破损了近乎一半的体积之后,霍重面容首先从内侧显露出来。此时的他双眼紧闭,脸色红润,虽然并无大碍,但意识全消。而这时候,魔方之中墟的声音随即响起:“不好!镜花水影要破功了,至少不能连累这个小子!” 说话之间,一团黑水忽然凭空显现,并从魔方残骸的正下方呈水龙卷的形态,将后者团团包裹其中。然而,来自青铜人的追杀还未完,先前的虚空剑意如今再次逼近,又因为其体内灌注了驳逆之力,能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摧毁湮灭,因此剑刃一经赶到,黑水龙卷内侧便接连传出震撼轰鸣,直至将那股黑水全部吞噬殆尽。 “不好,你先走!” 随着墟的一声惊呼,霍重被一股水花托举着冲入到高空之中;而下方的魔方残物未能幸免,数十柄青铜利刃自四面八方同时刺来,立即便将对方扎成了刺猬。 “你这个混蛋,快住手!” 眼见墟就要被那股毁天灭地之力轰得尸骨无存,之前因为力竭在一旁休息的尊檠终于再次动了起来。连番动用神器绘世神笔对于他本身的消耗十分巨大,且对自身的精神也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空前冲击。可眼见“同伴”遇难受敌,顾不上自身的安危,尊檠强行又一次摧动神笔之力,天空之中随之浮现出一枚枚一丈来长的巨大光笔,以铺天盖地之势,全部攻向漩涡中心处的青铜人。 “这是!” 青铜人来不及思考,打头的巨大光笔已经将他一举洞穿。紧接着,个头一般大小,约莫有上百根的光笔大阵,骤然扑向青铜人的身躯。这一刻,那原本坚不可摧的青铜片竟然变得如同薄纸般耳戏,一记记强招相继刺破他的护体铜甲,并将其进一步轰成黑色碎屑。不远处,九幽魔姬见机会难得,连忙调用体内真气,一时间,一枚方圆十丈的巨大气团被其拒在头顶之上,目光所落之处,正是青铜人的残躯所在。 “费了这以一大番周折,总算可以把你走了。看招,幽冥太阴” 当九幽魔姬唤出这一招的名字之时,手中一股黑焰顺势融入到气团之中,并令原本透明的气团立即变成了漆黑色;气团表面伸出若干黑色的火舌,远远看去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只是颜色霍然相反而已。 “去吧,到那边的世界里忏悔吧!” 九幽魔姬双臂齐挥,幽冥太阳骤然飞出。尊檠见那巨大的“怪物”朝自己这边压过来,甚至都顾不上身上的剧痛,连忙仓皇朝现实世界狂奔而去。 另一边,九幽魔姬在发出那一惊天动地杀招之后,瞬身来到霍重岙边,身手将人挟在腋下,头也不回地朝外逃去。 这时候,残破不堪的虚无空间之中,只阁下被万剑穿身,却依然不灭的墟,以及杀招当前,无力脱身的青铜人。后者见那黑色骄阳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已经放弃与身后的那算了几道黑影纠缠,直接高举手臂,尝试以此来挡这一灭顶攻击。 此时此记,躺在地上的残缺魔方微微一颤,紧接着表面上裂开一条纵贯首尾的伤痕,随即一个外形狼狈的年轻人从中跌落出来,正是此前与墟一起使用镜花水影功的墟。 “让我投降,除非叫我去死。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曾经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在青铜人强大求生欲地促使之下,青铜人已然将自身的实力发挥到极致,顷刻之间,那两条伤痕累累的青铜手臂,竟然再次变化,二变四,四变八,成为八臂罗汉之形态,并祭出此刻的全部力量,正面扛鼎眼前的幽冥骄阳。 然而,九幽魔姬的全力一击又怎会如此简单。只见那八条手臂一经触碰到黑色太阳的表面,相关部分便立即燃起一模一样的黑色火焰,并一再向上蔓延,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化为铜水。电光火石之间,青铜人体内的驳逆涂剑忽然显灵,前者本以为是神器受难之际,自行做出反抗动作,心中不禁为之大喜。却不想,那驳逆之力一经显现,便立即在其身后的青铜片上开出一条竖向裂缝,一道剑影随之飞向远方。 “该死!原来你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枉你身负神器之名。” “咔咔!” 就在青铜人为驳逆涂剑的突然反叛盛妈难当的时候,头顶上方的幽冥太阳一再施压,转眼之间便将八臂之中的两条铜臂,生生砸断。百在青铜人那近乎一般的不屈意志力之下,即便已经灰飞烟灭,青铜碎屑依然没有被身后的漩涡吸入零之空间,反而化为一双若有若无的手掌,帮助青铜人一齐对抗幽冥太阳的压迫。苦苦支撑之下,青铜人隐约看到前方有一人影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正是最一开始与驳逆涂剑大打出手的墟。 “厉害,真是厉害!” 墟站在距离漩涡十丈的位置处,终于停下脚步,原地鼓掌起来。耳听得对方传来近乎嘲讽的赞誉之词,青铜人忽然冷笑道:“小子,你别得意。论单打独斗,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的真身并不在这,能够降临在虚无空间的意识,只能发挥原本实力的十分之一。有机会咱们再来打过,到时候,我一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天下无敌。” 说完这些,又有两条铜臂崩溃解离。不得已,青铜人挺起胸膛,用自己目前最为坚实的躯干,以来抵住即将砸落的黑色太阳,败相毕露。反观另一边的墟则是异常淡定,看到对方这般艰难痛苦,随即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枚鲷片,自言自语道:“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逆路尽,剑断现皇权 “这一夜好长啊!” 杜勋猛然转过身来,看着刚刚“死”而复生的陆媛竟然再次开口说话,一时间情绪万分激动,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满脸灿笑道:“你醒啦!” 陆媛面带苦涩道:“其实,我已经醒了一段时间,只是故意没有睁开眼睛罢了。” 杜勋忽觉气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你不用担心,刚刚孙无忧和逸兴副城主也赶到了这里,有他们两位相助,想来要找到辟邪玉绝不是难事。” 陆媛面无表情,自顾自道:“我说,这一夜好是漫长啊!” 杜勋抬头看看天边的鱼白色,附和道:“还好,再过不久应该就会亮天了。” “嗯……杜勋,多谢你!” 杜勋低下头来,再次将目光落在陆媛的身上,神光闪烁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况且……反应,这是我自愿做的,你不用谢我。” 陆媛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杜勋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将人从地上扶着坐了起来。 “我谢你不是因为我真心想谢你,只是因为接下来我想说的话。” “什么话?” “我谢你为我的事情赴汤蹈火,出生入死。可是,就到这里吧!” 杜勋神情一滞,而后疑惑道:“什么意思?” “想来,这就是我的宿命了。自从成为妖僵那一刻,陆媛这个人已经从世间彻底消失了。如今你所见的,不过是‘陆媛’的一缕执念以及一副不会腐烂的躯壳而已。为了这样的我,实在不值得你们为我付出这么多。” 杜勋假装生气道:“我不准你这么说。我杜勋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侠士,但对周围的朋友向来仗义。你有难,我帮忙,天经地义。况且,孙无忧他们与我一样,也都是热心肠的人,自然也愿意向你伸出援助之手。” 陆媛微笑道:“之前在幽山之中,我险些害了孙无忧的性命,他能不计前嫌,我已由衷感恩,哪还能奢望人家为我以身犯险。况且,我已经说过了,现在的我其实已经死去,即便瑞兆动用自己的血僵之力,为我续命,也只是一场梦幻而已。既然是梦幻,就该有清醒到来的时刻。现在的我,只不过是想早一点从这场噩梦之中苏醒过来而已。所以,你们还是放弃吧!” “放弃?怎么放弃,难道要我看着你一点点变成毫无人性的怪物?” “当然,当然不会。” 陆媛抬起那只冰冷的手掌,轻轻抚摸在杜勋的脸颊之上。这一刻,她眼中的神光变得空前温柔,杜勋只觉得时光流转,二人仿佛回到了初次在醉欢楼初遇的情景,一种淡淡的甜蜜感当即充斥在空间之中…… 九幽魔姬带着意说啥尚未清醒的霍重,与尊檠先后从那虚无空间中逃离出来,同,见墟迟迟没有跟来,尊檠不禁道:“那位前辈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我们进去接应一下他?” 九幽魔姬道:“放心,那家伙的厉害程度可大大超乎你的想象,与其担心人家,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我能感觉到,现在你的体内栖宿着除你之外的其它两只魂魄,一具身体同时为三个神魂所驱使,这样的事情我还从未见过,小心弄巧成拙。我看,你还是先原地调整一会儿,等情况稳定了再说也不迟。” “可是……” 尊檠刚要说下去,一道不起眼的绿光忽然从头上的通道之中一闪而过,不假思索,人凌空跃起,奋起直追,边奔边喊道:“驳逆涂剑,哪里逃!” 在与青铜人完全分离之后,驳逆涂剑便再次恢复自由之身,成功众虚无空间飞离出来。只是,现在的它精元几乎耗尽,无法使用神通,现在哪怕是个最普通的修行者,都能将其轻松抹杀。在这种情况之下,驳逆涂剑一反先前嚣张蛮横的性格,竟然主动隐匿起来,并趁着九幽魔姬与尊檠交谈的时候,小心翼翼从通道顶端向外飘出,希望以此瞒天过海。可好巧不巧,尊檠不经意地抬头,恰好目睹了这一幕,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尊檠唤醒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以眼下的最快速度奋起直追,片刻间已经逼到近处。见对方即将赶到,允逆涂剑首次放下姿态,气喘吁吁道:“你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我都已经主动示弱,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妖孽少废话,不把你毁灭,整个初升大陆都休想有安宁之日。就算豁出性命,你也休想离开乾庙!” “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虽说现在本座状态不佳,但回到现实世界,我已恢复大部分神通,你休想再向之前那般为所欲为,看招!” 说话间,驳逆涂剑剑身转动,随之激荡出的凌厉剑气,立即将沿途上的岩体劈开一条螺旋形状的裂痕,大片的岩层随之跌落,顺势砸向后来的尊檠。 “这种花招也想阻我脚步?破!” 尊檠甚至没有动用绘世神笔的威力,随即凌空点指,一记记威力如利箭一般接连刺入岩体之中,顷刻间,偌大的障碍物就这么砰然炸裂,而尊檠则趁机从空当之中逃脱出来,继续朝前方的驳逆涂剑追赶过去。 “既然你都出手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来!” 语毕,尊檠双眼火光蹿动,紧接着无源火海凭空显现,化为一道火墙拦截在前方的通道之中,断其去路。驳逆涂剑见状赶紧停下,不等转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已经抓在他的剑柄之上,欲要将其彻底制住。 “这回看你往哪逃?断!” 尊檠一手执柄,脚尖踏剑,一起同向用力。片刻之后,驳逆涂剑已经被拗成了弯弓模样,眼看就要一折两段。眼见情况不妙,剑身之中的驳逆神魂连忙求饶道:“少侠,英雄,皇子!求你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 “哼哼!连仙皇都制不了你,我又如何能轻信你的鬼话?今日将你逼到这般绝境已经十分不易,若真的放了,再想抓你不知要困难多少倍。况且,仙皇让你轮回下凡,本意就是想让你痛改前非,消磨戾气。可你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若是仙皇老人家看到今天这一,一定也会同意我的做法。驳逆,你已经错过太过机会了,这回无论如何你都不能……” 话音未落,尊檠蓦地抬头,一股无与伦比的非凡气势当即凌空降落,隐约之间,他能看到一只断手,手掌之中赫然握着一根金光灿灿的法杖,那正是人皇的梦寐以求之物,皇权杖。 “皇权杖,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现身,难道你是来帮我的?” 思绪未完,只见皇杈杖中忽然射出一道耀眼金光,正中驳逆涂剑的剑身,伴随着一声悦耳的脆响,驳逆涂剑应声折断,随之产生的威力也变成一道强劲气波,将尊檠整个人立即抛飞出去。 “啊!” 因为先前的战斗,尊檠痛失一手,行动多有不变,而刚刚的变数使得他再次受到重创,鲜血随之夺口喷出。说来也奇怪,皇权杖连同上方所连的那只断手缓缓飘到他的跟前,在吸引了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血雾之后,居然主动与尊檠契合,断手随之归还到手腕上的处茬处,绘世神笔之力自动显灵,几乎是在一瞬之间便将伤口修补完毕,使之完好如初。 “这……皇权杖,它是承认我的实力了么?” 尊檠操纵着那只尚未完全适应的手掌,将那权杖缓缓呈到跟前,头端上那枚血红色的宝石之中,倒映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之中响起:“尊檠,将皇权杖带回来!” “父……父皇!” 尊檠四下观察了一番,却并未找到人皇的踪影。而就在同一时间,被其折断驳逆涂剑之中,缓缓淌出一汨金黄色的流体,一个扭曲的怪脸随之从中显露出来:“皇权杖,原来是你!看来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你!好好好,当初在仙界之中你便对我再三阻拦,今日到了这人界地下,你依然对我不依不饶。既然你想让我死,我就满足你。不过在那之前,我要拉他们几个为我垫背。今天乾庙方圆五十里范围之内的生灵,无一例外,统统随我下地狱去吧!” 虚无空间之中,面色阴沉的墟看着手里的青铜残片,神情漠然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过去。这么说来,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张空白的纸张而已,即便做出了刚才那一番恶行,也只是受体内怨气诱惑所致。懂了懂了,这么说来真正的人并不在此。” 顺着墟的目光向前望去,先前那位不可一一世,几乎堪称无敌存在的青铜人,已然只剩下一只手掌留在漩涡之外,其余部分已经全部没入到零之空间之中。而伴随着这个过程,虚无空间的界壁也在相互拉扯之下逐渐崩溃,至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看着对面墟的身姿,青铜人的体内随之传来一个声音道:“看来今日只能得此为止了。不过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不送!” 说罢,墟丢出了手里的最后一片铜片,并伴随着那只青铜手臂,一齐湮没在无底漩涡之中…… 第六百九十八章 父子决,命悬庙藏口 说话间,驳逆涂剑之中的那团金黄色的液体竟然无故消失。然而就在下一刻,周围的岩体之中忽然流淌出大片类似血液的黑色汁水,一团团血红色的火焰相继升起,恐怖的灼热感登时充满整个地下秘境。 “嗯?下面出了什么事情,我得去看一看!” 此刻,于上方等待一众的逸兴见洞中气氛诡异,刚要纵身跃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炽热火柱忽然从洞内喷涌而出,将前路完全封死,再也无法通过。逸兴见状神色大变,当即大声呼喊道:“孙城主,快点回来!” “无忧,刚才在虚无空间之中我的消耗过大,眼下之事还是由你来应对吧!” 在九幽魔姬主动隐去神魂之后,孙无忧的意识再次清醒过来,目之所及,崖壁之上尽数被火焰占据,剧烈的高温,甚至将这些坚硬之物烧烤得几乎熔化,表面处反射出一种剔透的光彩,甚是奇异。 “又是那个驳逆涂剑搞得鬼么,大家服去哪了?” 孙无忧回首望去来时的路,虚无空间的入口已经崩塌得所剩无几,四下观望,并未见得其余人,担心同伴受困的他,将要返回寻找,这时却听得上方通道之中传来尖锐喝声:“驳产逆涂剑,你休想得逞!” 话音一落,一轮耀眼如艳阳般的强大光团骤然自上方浮现,顷刻之间,浮现在四周崖壁上的火焰皆被压制,火苗萎靡,并露出原体的真身。那居然是一种形似蚯蚓的怪异生物,末端长有一只独眼,而它们便是驳逆涂剑在现实世界当中的真身所化。 “好恶心的虫子,你们想要做什么!” “不好!无忧,这些鬼东西在吸收地下的精元养分,那个邪物想要借此积蓄能量,将我等一并炸死在这地洞之中。” “什么!” 听到九幽魔姬这般回话,孙无忧当机立断,魔拳与将诀同时施展,一只只怪虫相继惨死在其威力之下,并化为一摊摊黄绿色的汁液。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已经分散在整个空间之中的驳逆意识,忽然再次开口,并略带冷笑地嘲讽道:“笨蛋,那样的招术怎么可能杀得了我?不瞒你们说,现在我的化身已经生长到了乾庙地下的每处地方,不久之后,这里将变成了一枚巨大的炸弹,附近的事物,包括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也都得在此殒命!” “鬼话连篇,有种现身再说!” 孙无忧猛刺一拳,轻松将面前的一条怪虫击成肉酱。而这时候,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倏然降临在这片空间之中,而来自尊檠的惨叫声也随之惊起:“父……父皇,你要做什么!” “砰砰砰!” 一连数声炸响,一道黑影随之从那上方通道这中摔落下来,孙无忧随手将其接下,定睛一看,怀里的正是尊檠。 不只是尊檠,此时他的手上还紧握着一截金黄色的权杖,虽然光芒稍逊,但依然可以大致判断出其巅峰时候的恐怖威力。见对方神色痛苦,孙无忧赶紧摇晃对方的身体,并出声呼唤道:“尊檠,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几番尝试,原本双眼紧闭的尊檠猛然闭眼,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其手中的金色权杖突然威力大增,一股无法形容的无伦威力砰然释放,连同附近的所有怪虫一同炸成碎片。 气浪之中,孙无忧勉强定住身形,却不想刚才的力量实在太大,一口鲜血当即喷出。九幽魔姬见状赶紧提醒道:“这股气息,没错了,一定是那个人皇!” 孙无忧好不容易站直身体,看着前方歪歪扭扭的身影,表情挣扎道:“怎么可能,刚才的分明就是尊檠。” 不等孙无忧弄清楚眼前情况,只听前方的硝烟之中,一个声音浑厚的嗓音随即响起:“尊檠,你居然敢忤逆为父的命令!” 话音一停,尊檠的声音继续说道:“不行!父皇,孩儿现在需要借皇权杖一用,否则驳逆涂剑会将这里毁于一旦!” “愚蠢!区区驳逆涂剑何足为惧,当然是皇权杖重要得多。若是此物受损,为父这二十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父皇,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我与几位哥哥因为你的宏图霸业已经牺牲了太多,难道你连我这仅有孩儿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少废话,快放手,不然别怪为父翻脸无情!” 人皇声音一收,下一刻尊檠身前再次浮现出绘世神笔的图腾。只是,这回图腾的颜色乃是血红色,而且在不断壮大,眨眼之间已经扩展到整个身体。相对应的,尊檠本身的气息则变得越来越弱,力量也随之倒流进神笔图腾之内,已然出现失控的征兆。 “尊檠,你这是怎么了,我该怎么帮你?” 赶到跟前的孙无忧上前询问,尊檠艰难地转过头来,脖颈上青筋暴起,好似随时都会崩裂一般,模样十分吓人。 “快,帮我把体内的绘世神笔镇压住,否则我就要爆体而亡了!” “这!” 孙无忧只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将手掌按在尊檠的后背之上,口中随即道:“役同!” 语毕,孙的掌沿处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紫色幽光,并顺势融入到尊檠的体内。役同得天独厚的神奇威力,一瞬之间便已成功与尊檠的经络相连接,并以最快速度赶到绘世神笔所在的地方,与之相抗衡。 不试不知道,直到现在,孙无忧才惊讶发现,那道神笔图腾之中,居然出现了一股与尊檠截然不同的气息,而那正是人皇一早便在尊檠体内设下的分身,以来在关键时刻取代自己孩子的意识,从而操纵身体的运作。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尊檠被体内的“异己”折磨得痛苦万分,筋骨,血肉,经络,乃至意识都仿佛要被撕裂一样。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孙无忧的役同谶技终于赶到,并加入到了这场无声的混战之中。 “还好!终于赶上了!” 在成功青铜人送入到零之空间以后,精疲力竭的墟在入口坍塌之前的最后时刻,终于逃了出来。刚刚回到现实世界,第一眼便瞧见分散在周围的诸多火苗,见多识广的他立即意识到情况的严峻,当即嗔怪道:“这个驳逆涂剑还真是列性不改,就算自己要魂飞魄散,也要不惜动用这种同归于尽的绝招。可惜,现在的我真气所剩无几,不然……” “墟前辈,你终于出来了!” 顺着声音回头看去,满脸笑容的霍重几步来到跟前。原来,就在孙无忧去到上面帮助尊檠之际,昏迷的霍重便已恢复意识。然而,出去的通道已经被火柱塞堵,无处可去的他只得在四周寻找其它出路,于是便遇到了刚刚出来的墟。 “是你!你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元气了?” 霍重挠头笑道:“其实我也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由,反正现在的我莫名的精神抖擞,混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前辈,那个青铜邪祟被除掉了吗?” 墟愣了一下,而后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吧!小子,我还得借你的力量一用!” “没问题,前辈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墟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是个实诚孩子。虽然并不适合闯荡江湖,但好在我很喜欢。不过,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弄不好你也要搭进去。” “我?” 墟笑道:“你怕了?” “怕?我怕什么。能够与前辈您并肩作战,那是我霍重的荣幸。况且,您对我太一门之事知之甚多,想来必定是本门先贵,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与你鼎力相助。” “很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也就不废话了。那驳逆涂剑想要将这里彻底化为乌有。我们必须在他完成杀招之前,将其转移。” “转移?转移到什么地方?” 墟眼中寒光一闪,紧接着身体分出数道幻影,一再跃离,终于赶到那通往虚无空间的入口处,并用自己的肩膀,将那即将坍缩的入口再次举起,使之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小子,我现在传你秘术一式,接下来你的身体将会变得空前炙热,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啊?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废话。小子,把上衣褪下,后背面向我!” 虽然不知对方的确切用意,但眼下局势危急,霍重也来不及思考过多,只得依照对方的衣思将上衣脱下,将后身朝向对方。 “忍一下,很快就好!” 一经说罢,墟以手代笔,手指于霍重的背后奋笔疾书,后者只觉得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紧跟着身体也变得莫名轻飘,仿佛两只脚掌都要从地上飞升起来。突然之间,墟以结尾一记重笔,用力点在其大椎穴上。顷刻之间,霍重全身真气如同沸腾了一般,令其皮肤下方映射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将周围的黑暗尽数扫清,并使其变成相同的颜色。 “火神听令,现!” 第六百九十九章 火神降,吞焰克驳逆 此刻,霍重身后背着一枚巨大的符咒,当墟完成最后一笔抬起手掌之际,一道灵光忽然从天而降,尽数没入到前者的身体之内。一时间,霍重自内而外,吐出成片火光,四肢百骸也因此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异能充斥占据,皮肤剥离之间,鲜红色的血肉,夹杂着剔透的赤焰一同显露,哪怕是呼吸时候带出的气息,也掺杂着不少明亮的火星,景象着实骇人。 “怎么样小子,感觉如何?” 霍得用力晃动了一下昏沉的脑袋,缓缓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眼下这具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一时间无言以对。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上口气来,声音颤抖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呵呵,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将火神祝融的神魂,暂时请到了你的身上而已,时候一到,法术自然解除,而你也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我现在分身乏术,否则也用不着你来替我成为容器。好了,现在的你已经与火神祝融无二,全天下的火力都要为你所控。快去外面发挥你的异能,将此地的驳逆火焰全部吸引过来吧!” 虽然还没有适应眼下的全新“自己”,但见墟的脸色越发难看,头上的汗水也在不住向下淌,知道时间不多的他,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当即调动起体内的全新力量,刹那间,只见他两脚之下各自升一朵妖艳火莲,承着他的“神躯”高速飞行起来。随着身体晃动之间,隐藏在经脉之中的火神之力随即纷纷苏醒过来,魔爪般的肆意火舌瞬间吞没了他的身体,使之变成一尊转世“魔神”,肆无忌惮地游行在通道之内。 “这种感觉……也太奇妙了吧!现在的我感觉自己无所不能,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霍重伸手朝旁边一挥,一时间,附着在崖壁之上的众多火苗如同拥有了意识一般,纷纷跳上他的身体,并被其吸入丹田之内。而因为火焰的相继消失,产生这一切的怪虫也因此暴露在视野之中。可是,这些家伙看起来歹毒凶狠,却是异常纤弱之物,一经与火焰脱离,但立即萎缩坏死,化为令人作呕的血水。虽然只是飞行了一小会儿,通道之中已经被怪虫的汁液染成了澄黄色,一股腥臭味随即弥漫开来,令人闻之头晕脑胀。 “这些就是驳逆涂剑的化身么,那它的本尊究竟在何处,找不到它的话,还是无法根除劫难。” 思量间,霍重再次飞出一二十丈,此刻,一股明晃晃的金黄色光芒忽然从前方传来,稍一定睛,孙无忧的身形便已出现在眼帘当中。 “孙无忧,原来你在这里!” 孙无忧回头一望,见一个来势汹汹的“火人”已然赶到跟前,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从对方的声音他便立即判断出霍重的身份,当即喜上眉梢,激动道:“我就知道你没事!快,快来帮我将人皇的意识逼出尊檠的身体!” 话音一落,孙无忧两眼之中忽然闪起紫色的毫光,下一刻,被其控制的尊檠身前,忽然焰起一团炽热火焰,不止将其衣衫烧毁,甚至连皮肤都被灼出了一个大洞。在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之下,尊檠口喷鲜血,形势岌岌可危。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了孙无忧这般急切的样子,霍重连忙施展自己刚刚掌握的火神之力,进而罩向尊檠的身边。 “禳罚!” 霍重口诀念起,那股无形之力随即幻化成为一枚赤红色的光圈,围绕在尊檠的身前。与此同时,火神之力自行激发,并将积聚在尊檠身前的那股恶焰立时收降,并将其拉入到圆环之内。 得知威力受到压制,尊檠体内的人皇意识自然不肯放弃,当即继续施展神通,再次对尊檠发起猛烈攻击,只为将其体内的绘世神笔逼出,以来带走尊檠手上的皇权杖。可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的役同神技也已赶到,如是绘世神笔之内混入到孙无忧的意识与力量,并开始与另一边的人皇发起争夺战。而承载下这场战斗的尊檠可算是吃尽苦头,身体颜色时亮时暗,混身肌肉也因为剧痛而扭曲颤抖起来。现如今,他身上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的痛苦表情,如今的他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难成。 “无忧兄,还不行么!我的身体要被你们撕碎了,我……我……” 一言未完,承受不住痛苦的尊檠忽然张开嘴巴,一团疾光顺势破口而出,径直打在正前方的岩体之上。这一击的威力之强,破坏力之大,简直从所未见,一招用完,坚硬的岩体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枚规则的圆形孔洞,孔洞之深,一眼望不到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团异样的身影自孔洞里侧一闪而过,霍重见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是驳逆涂剑,原来躲在这里,哪里逃!” 霍重抽出手臂,一道火光如蟒鞭一样霹雳掠出,在那岩壁之上直接破开了一条巨大的裂口。霎时间,一团烂肉从崖壁之中的夹缝之中飞快挤过,眼看就要进入到更深的区域之中。见此情形,霍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随即施展身法赶到跟前,并用那只包裹着赤色火焰的手掌,用力攥住烂肉一角,奋力向外拽动,厉声道:“给我滚出来!” 驳逆涂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墟竟然有这般出神入化的身手,更是令霍重重生一般获得了火神之力,成为了现在的“祝融”,进而将自己逼入到绝境之内。本来,在他的预想之中,只需一时半刻,他便可以通过分散出去的化身怪虫将乾庙地下的营分精华吸干,并令自己成为毁灭众生的恐怖炸弹。可霍重的出现,不只消灭了大量的怪虫化身,还将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能量”再次打散开来。现如今,驳逆涂剑本尊被制,再也无法按计划行事,双方僵持之下,他终于忍不住怒骂起来:“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为何一再与我作对!我不甘心,我驳逆涂剑不该殒落于此。” 霍重冷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作恶多端,贪心包天,有今日下场,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想阻止我荼毒生灵,但你也别想全身而退。现在的我虽然还没有恢复全部力量,但要带走你这个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小子,和我一起灰飞烟灭吧!” 终于,气急败坏的驳逆涂剑不再隐忍,当其意识启动自爆之际,那团烂肉的表面上,忽然多出无数浑圆的眼睛,眼睛之内淌出若干血水,并将肉团彻底包裹起来。 “逆道尸解!” “你!” 霍重见要撒手逃离,却不想那烂肉之中竟然钻出了一只怪虫,一举缠绕在他的手臂之上,使其暂时无法挣脱。本来,以霍重如今的身手,只需片刻便能轻松脱困。可眼下时间紧急,根本不给他准备的机会,眼见烂肉之内的能量马上喷发爆裂,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其耳边响起:“到我这边来!” “是,墟前辈!” 已然已经无法分离,霍重随即怒喝一声,并施展混身力气,将那枚巨大的肉团整个抗了起来,转身对孙无忧道:“兄弟,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去也!” 语毕,霍重奋力蹬腿,身形随之身为一道飘渺幻影,拖着驳逆涂剑的本尊,去往来时的通道之中。孙无忧见到此景,立时急呼道:“霍重!” “哼哼,自己都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情担心别人。你就是孙无忧吧,我知道你!” 孙无忧心头一阵,连忙叫道:“是不是你把境池城主关起来的?” “哈哈哈!没错,就是我,我就是人皇。境池那老家伙对你可真是赞赏有加,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想在我的手上夺走绘世神笔的控制权,还是太过自信了。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是不足以与我人皇相抗衡的!” “呵呵,一个孙无忧不够,那我呢!” 孙无忧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之中回过神来,忽见一道魁梧身影出现在尊檠的身前,借着后者身前被火焰烧出的窟窿,一手探入其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尊檠的惨叫声立即回荡在地下通道之内。 “你……你是……” 孙无忧抬头向前望去,虽然此地的光线极暗,视野极差,但凭借过人的眼力以及自己的记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居然是魔界魔君,也是自己父母的昔日好友,朱大闯。不等孙无忧开口,朱大闯的身体忽然扭动了两下,紧接着一股怪异的“暗红色”自其体内探出,并且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尊檠的伤口之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侵蚀绘世神笔!” 耳听得人皇的惊叫声,朱大闯笑容残酷道:“好久不见啊人皇,没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你是……莽骨魔君!这么说来……” “没错,侵蚀绘世神笔的不是别的,正是本魔君的心爱之物,司命血螨!” 第七百章 偕归墟,君皇斗妙法 霍重凭借着暂时获得的火神之力,不只将地道之内的众多火焰纳入体内,还依靠着蛮横膂力将形同定时炸弹的驳逆涂剑一同带向来时之地。远远望去,其双手之上仿佛托举着一枚赤色艳阳,形象神圣伟岸,颇有真神降临的样子。 “墟前辈,我把这家伙带来了!” 说话之间,霍重双手用力,欲要将那驳逆涂剑强行掷出。可怎料,后者奸诈狡猾,居然事先便将周身的触手紧紧缠绕在其手臂之上,使其无法挣脱。快行几步,二者已经来到虚无空间的跟前,而这时候,已经几近虚弱的墟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有气无力道:“快,把这家伙丢进去,我快撑不住了。” “前辈,我!”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现在我已经将自己和这小子彻底锁死,我若死了,他也得跟着陪葬!时至今日,你那好大哥依然不见踪影,看来这些年的无私奉献,终究还是错付了啊!” “闭嘴,你这妖孽!” 墟隔空使掌一吸,霍重连同手上的驳逆涂剑直接并其拉到身边。如何的霍重仍然在不停努力与那邪物周旋,可怎奈驳逆涂剑太过难缠,刚刚摆脱这边的束缚,另一边的触手便顺势爬上,再次与其连接在一起。见此情形,墟忽然低声吼道:“小子,别忘了你现在身上的火神之力,使用它将驳逆涂剑逼出体外!” “啊!这……好,我试一试!” 霍重急情稍定,赶紧催动背上的符咒,以来唤起更多的火神威力。呼吸之间,其经脉之中涌动的真气皆变成火红色,大片火星随之自其皮肤之上迸发而出,一时间,周围空气的温度陡增数倍,在这般恐怖的高温烘烤之下,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连同一旁的虚无空间也受到影响,负责撑开入口的墟忽觉一股难得的轻松感,身体也随之软塌下来,无力地跪倒在地。 “小鬼,这点热量就想让我驳逆屈服么?别忘了,我可是仙界神器,早在诞生之前便已经历了炉火锻烧,千锤百炼,区区这点温度又怎能让我束手就擒。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抵挡,随我一起灰飞烟灭吧!” “你!” “小子,你别着急!” 顺着声音看去,刚刚还在眼前的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背后的空地之上忽然惊现一团无法言表的绝强威压,使得空气之中的紧张气氛立时缓解了大半。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驳逆涂剑做个了解。” “你……你要做什么!” 驳逆涂剑惊觉墟绕到身后,还未来得及采取相应措施,后者的手掌已然刺入到那团烂肉之中,一股残酷的微笑旋即挂在那张疲态尽显的面容之上:“既然你这么想同归于尽,我就成全你!放过这个孩子,同我一起来吧!” 话音一落,烂肉内部疯狂蹿出一股异样威力,并将附近的血肉迅速石化腐蚀,使之成为黑色的碎渣。而另一边,墟在身上逐渐多出一股不祥之气,其明显深邃的眼眸也因此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芒,模样如同鬼魅一般。 “为了镇压我,你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肉身,将我的神魂过到你的体内?你……你这个疯子!” “哈哈哈!舍我一人,拯救千万生命,我决砚修行千年,今日能有如此造化也该知足了。小子,有时间回到太一门中替我向门主问好,我不怪他,我说的!” 话到此处,墟的皮肤之上接连亮出若干金色的花纹,自知时间不多的他猛然发力,直接将那团几近枯竭的肉团击成碎屑。刹那间,霍重只觉得身上所担的山岳般压力瞬间消失无踪,来不及回头,墟长啸一声,旋即化为一道流光,径直冲入到虚无空间之内。 “我去也!” 伴随着墟手中挥出的光弹,正中入口空间,虚无空间与现实世界的唯一交点就这么猝然消散,霍重紧跑了两步,却依然慢了半怕,身体因为扑空,最终跌落在地。 “前辈……” 远处的另一处战场之中,孙无忧侧头看前之前出来的通道,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而这时候,刚刚达到的朱大闯忽然厉声道:“孙无忧,还有你这个皇族小鬼,你们两个争口气,我们三人合力先把人皇老儿的意识赶出这里!” 在朱大闯的提醒之下,孙无忧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继续运起谶技役同,与潜入尊檠体内的司命血满汇成一股力量,一同抗衡来自绘世神笔的人皇意识。而因为有朱大闯的加入,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人皇立即方寸大乱,由其操纵的绘世神笔也逐渐光芒黯淡,威力锐减,眼看就要制不住尊檠的身体,于是道:“你是莽骨魔君?为何你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 “呵呵!我说我是来省亲探望的,你信不信?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你这堂堂人皇,居然忍心对自己的子嗣痛下毒手。和你相比起来,魔界以往的恶行简直不值一提,要我说,你才是人间最大的妖魔。” “哈哈哈!一位魔君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我人皇在你们魔族的心目之中还是十分有威望的嘛。” “哼哼,威望谈不上,只是一提到你就让人混身不自在罢了。要我说,今日你大势已去,还是尽早收手,以免输得太过难看!” 说话间,朱大闯再次发力,潜入尊檠体内的众多司命血螨疯狂滋生,并在前者意识的掌控之上,汇成一股介于虚实之间的魔虫之力,不断侵蚀着绘世神笔内的意识,使人皇被迫后撤。而在这般形势之下,神笔内的金黄色光芒渐渐变化成了刺目的血红色,连同尊檠周身的气息也因此发生了改变,隐约之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魔意。 “该死!早知如此,我便亲身前往,何苦被拘束在一根神笔之中?莽骨魔君,我和你做一笔交易。只要你让我拿到皇权杖,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只要我人皇能够做得到的,一定尽量满足,如何?” 朱大闯笑道:“我朱大闯虽然不是天魔,但自从加入魔族之后,也算过得锦衣玉食,魔皇与大家待我都不错,我还真不缺什么东西。不过,我这无忧侄儿自小命苦,历经磨难,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你为难他,就是在为难我莽骨魔君。这次的事情我管定了,快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威信吧!” “你!今天无论如何,你也要与我争个头破血流,鱼死网破?” “呵呵,头破血流的是你,至于网破不破,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一言说罢,朱大闯眼中锐芒闪烁,下一刻进入尊檠体内的司命血满开始急速动作。一旁的孙无忧心领神会,赶紧附和前者的攻势,立时将役同神技摧发到极致,两股力量的共同作用之下,人皇的意识再也抵挡不住,绘世神笔也随之忽明忽暗,似是在宣告人皇的败局已定。 “可恶!莽骨,孙无忧,我记住你们两个了,终有一天我要将今日的损失全部找回来。尊檠,既然你已选择背叛我,那就准备好从此踏上亡命天涯的路途吧!” “嗷”的一声怪叫,绘世神笔之中忽然浮现一张模糊的脸颊,转身变幻,化为一股清风,沿着上方的洞口仓皇逃去。而在完成这一切之后,尊檠颓然坐在地上,朱大闯连忙收回自己的司命血螨,血螨汇成了的流体,一经爬到他那粗壮的臂膀之上,便立即融入皮肤之内,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 “尊檠,我没事吧?” 孙无忧上前询问,沉寂片刻之后,尊檠抬起那张腊黄的脸庞,强提着一口气,苦笑道:“真是抱歉,这次又麻烦你了。” “哎,我们是朋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有难处,我来相助,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不是我,而是……” 孙无忧抬头向前望去,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站在面前的魔君朱大闯,如今已经不知所踪。不及多想,四下的岩体之内接连传出莫名的轰鸣声,而这时候幽山副城主逸兴姗姗来迟,当即对二人道:“快离开这里!上面的乾庙不知是何缘故已经开始纷纷坍塌,再过不久这里就要被永远埋在地下了。” 尊檠叹口气道:“一定是父皇。一定是他临走之前启动了上面的机关,想要将我等活埋在这里。真没想到,血脓于水的父子,有朝一日竟会落得你死我活的局面,当真是让人绝望。” “别在多愁善感了,我们先和逸兴副城主离开这里吧!不对,还有霍重!” 孙无忧刚要前去寻找霍重的踪迹,却不想一块巨大的岩石突然塌落下来,将那之前开凿出来的通道彻底堵死。而这时候,因为乾庙即将崩塌的缘故,下方地地基也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倾斜情况,位于其中的三人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一股末日的错觉感当即袭入到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来不及了,快走!” 第七百零一章 轻风来,飞尘了前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逸兴带着孙无忧与尊檠,在最后时刻终于成功返回地面,眼见身后的通道入口瞬间化为乌有,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黯淡地走出乾庙。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尊檠跌坐在起,身后依然散发着蒸蒸热气。缓缓抬起手掌,皇权杖于指间安然躺着,一丝光芒自上方一闪而过。 “杜勋~” 杜勋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陆媛,微笑道:“怎么了?” “我走之后,你会不会记得我?” 杜勋不假思索道:“会,当然会。” 陆媛停顿了片刻,依然笑容灿烂道:“忘了我吧!” “为什么?” “因为将来会有人取代我,替我和你一起长相厮守,替我为你结婚生子。有我占在你的脑海之中,你不会幸福的。” 杜勋轻轻摇头道:“不,你说错了。只有记得你,我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真爱,什么是被爱。如果我将来真的会娶妻,那她一定也会体谅这一切。” “笨蛋,你根本不懂女人心。” 杜勋挠头道:“被你说中了。我只会哄女人开心,却从未想要完全搞懂你们的心思。那样太累,我爱不起。” “真正爱你的女人不会允许你的心里还藏着其它女人,那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女人的爱是自私的。” “那你呢?” 陆媛伸手擦了下眼角,鼻音略浓道:“我也一样。” “那你允许我抛下你去爱别人吗?” 这下,陆媛没有回话,或许她不想讲,或许只是因为她太累了。 “终于天亮了。”陆媛颤抖道。 “嗯……” “我有点冷……” 杜勋仿佛没有听到陆媛的声音,依然看着前方,看着远在天涯在那轮朝日,一点一点爬上地平线,攀到天空之中。 “我听说有一种鸟生下来就没有脚,所以只能一直飞,一直飞,直到生命终结。曾几何时,我认为那就是我。自生下来便一直匆匆碌碌,无力选择,只能放任逐流。好在,你及时出现,让我知道除了家人,还有你还关心我,在乎我。” 杜勋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血色变成了红色。红色沿着脸颊伸入到眼睛之中,不小心又刺激到了泪腺,于是眼泪吧嗒吧嗒就滚了下来。 “我自小没娘,一直都是爹和哥哥照顾我,后来哥走了之后,我就与爹相依为命。我最喜欢穿红衣服,可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偷偷穿,被爹发现了,还被责骂了一顿。好想再窢一次红衣服。” “嗯……” “杜勋,你怎么不说话。不要为我的离开而伤心,这是我最好的归宿,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她支起身子,伸手茫然摸寻,直到找见孙杜勋的脸颊,这才慢慢朝前凑去:“记住我的话,忘记我。” “我不会忘记你的。” 杜勋抱着那团灰,最终亲吻在了上面,陆媛的声音在空中飞旋了好几圈,就是迟迟不肯离去。身后,孙无忧等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感慨万千。 “陆媛姑娘,一路走好!” “咚~” 杜勋一个晃神,身体随即仰面栽倒。与此同时,旁边不远处的空地之上,一团光华忽然凭空出现,紧接着一道绿色身影从里面显现,并将另一个人从里侧世界之中推了出来。 “霍重!” 几人顾不上杜勋的情况,赶紧围到霍重的身边,察看其情况。好在,霍重只是消耗过多昏迷而已,并无大碍,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孙无忧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站在那边的绿色身影,不由得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孙无忧替霍重谢过。” “哼哼,我救本门弟子,何用你这个外人道谢?这小子之前受了点伤,不过并不要紧,只要稍加休养便能自愈。”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道:“你是那位墟前辈?您怎么不从里面出来?” 绿色身影沉声道:“能出去早就出去了。你们现在所见不过是我的一缕残魂,再过不久便会烟消云散。好好照顾这两个小子,日后太一门不会亏待你们。” “是……” 说到这里,绿色身影在孙无忧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而后语气怪异道:“你这家伙年纪轻轻,怎么已到了这般地步?” 孙无忧垂头苦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你也不要太过绝望,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不放弃希望,那么奇迹就一定会降临。这个给你!” 说话间,绿色身影挥动手臂,一记光印隔空打出,正中孙无忧的胸膛中心。后者伸手连忙拂去上方火苗,待一切恢复如常之后,愕然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枚回形的烙印。 “它日撑不住了,就带着它上太一门,门主看到这个印记,会明白我的意思。好了,我的时间已经耗尽,祝你好运~” 终于,墟的身影连同身后的景象一同随风飘逝,吹过几人的发丝,又从杜勋身边经过,将那一团陆媛留下来的灰烬彻底吹散,乘风而去,和光同尘。 不知过了多久,杜勋终于苏醒过来,看着几人围在自己的身边,表情凝重,神态淡定的他不禁发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何都看着我?” “你……你没事吧?”孙无忧关切问道。 “什么事,我能有……” 杜勋稍一动弹,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折断,喘口气都恨不得发身汗,状态十分糟糕。好在,如何的他精神抖擞,看不出有丝毫病患的样子,而这对养伤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基础。 “哎,我师兄呢,他在哪里?” 不顾孙无忧几人的阻拦,杜勋勉强爬起身来,几步来到跟前,见霍重俯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赶紧上前将人翻了过来。身子刚一回正,一块巴掌大小的黄色玉石当即出现在霍重的小腹之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紧紧吸附在上面,仿佛长在了一起。 “那……那是辟邪玉!”尊檠脱口而出道。 “辟邪玉?”逸兴随即问道。 “没错,一定没错。传说辟邪玉就埋在这乾庙之下,可谁也没有见过,都以为只是谣言而已。可没想到,这宝贝居然真的被找到了,而且还落在霍重手中。我记得,之前霍重明明死在了驳逆涂剑手中,想来是我大哥动用了自己的血僵之血,才令他再世为人。然而,沾染了血僵血之后的人,也会变成妖僵,而这辟邪玉便是医治这僵尸毒的唯一办法。” 听到这里,孙无忧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惊叹于辟邪玉的神奇功效之外,同样对霍重的神奇遭遇感到无比艳羡。片刻之后,辟邪玉彻底融合,并被霍重全部吸入体内。一阵黄烟散去,死而复生的他再次坐立起来,眼见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脸上竟然升起一团难得的红晕。 一夜苦战,好在大部人都幸免活了过来。而唯一让孙无忧在意的就是,明明现身相救的朱大闯就在这里,为何会突然之间凭空消失,实在令他万分不解。但想到对方修为深厚,实力超群,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的心这才稍稍安稳一些。 “喂,杜勋,你不是在逗我吧,你不记得陆媛是谁了?” 霍重摇晃着面前的杜勋,一脸愕然之色。后者显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当即推开对方的双手。 “师兄!是你在无中生有吧?什么陆媛,什么姑娘,我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么个人?” 霍重回头望望其余人,孙无忧上前俯下身子,一脸耐心道:“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么?” 杜勋稍作思考,脸上立即呈现了一股痛苦之色,而后赶紧从思绪之中挣扎出来,不耐烦道:“不知道,不记得了。我哪明白发生了什么!哎,你们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别看我现在行动不便,等我恢复实力之后,一定找你们算旧帐!” 孙无忧把霍重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后者偏头看了杜勋一眼,而后颔首低声道:“也好,不记得就不会痛苦了。” 孙无忧附和道:“陆媛姑娘在离世之前曾经说过要让杜勋兄忘记她的话,也许是他潜意识的想法造成了这一切,故意将关于陆媛姑娘的记忆一同封印了。虽说这样对杜勋兄有些不公平,但至少能让他在很长时间当中不置于沉迷在思念故人的悲伤之中。日后若有合适机会,再与他说明此事吧!” 霍重与孙无忧一拍即合,几人稍作修整,终于离开了乾庙的旧址,进而回到先前的小镇之上。 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伤势较重的杜勋与尊檠先行休息,孙无忧,逸兴以及霍重三人,则在下面的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商讨接下来的事情。 “什么?你们要去救老城主?” 孙无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左右瞧瞧,见没有其它人发现之后,这才压着嗓子道:“小点声,别被他人发现。” “可是皇城之中戒备森严,高手云集,别说是截囚车,救城主,就算想要公然进城,恐怕也不是件易事啊!” 逸兴微笑道:“你说的我们一早就已经考虑到了。好在,我们早已有应对之策!” 第七百零二章 影匆匆,救主探皇城 吃过饭,尊重留下来陪护杜勋与尊檠,孙无忧、逸兴二人转身出了客栈,一路朝北面行去。 “我说副城主,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孙无忧忽问道。 “城主放心,在出来之前,我已经派密使去到皇城报信,这个时候已经应该差不多了。” 孙无忧点头道:这次事情非比寻常,稍有疏忽不仅救不了老城主,连我们几个也在劫难逃,希望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吧!“ 二人马不停蹿,天黑之前便已来到皇城城郊。 虽然还没有进到城内,但此地的气氛已经变得格外萧杀紧张,来往路人行色匆忙,不敢在此逗留片刻。 “哎,这位老丈,请问您是刚刚从皇城出来么?”孙无忧截下一人,上前问道。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见其虽然高大魁梧,但好在长相憨厚,不像是奸邪之徒,于是才稍显不耐烦道:“是啊!你有什么事情吗?天要黑了,我要尽快赶回去,不然家里的老婆子又要怪我偷偷出去喝酒了。” “啊……哈哈……” 听到这里,逸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送到对方手里。老者轻轻掂了下手里的分量,态度立即缓和了许多,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笑容:“还是这位小哥懂事故。二位是想向我打听皇城的情况是吧?” 逸兴笑道:“老丈心明眼亮,晚辈佩服。” “嘿嘿。说实话,这点银子我还真没看上眼,但见咱们在此相遇,好歹也是一场缘分,也就不再卖关子。你们要去皇城是吧?依我看,最近几天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孙无忧不由得问道:“您的意思是说,皇城的局势十分紧张?” “何止是紧张,简直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今天,人皇莫名其妙地遇刺,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因此惊动了皇城之中的大量兵力。如今,在皇城附近驻扎的一众高手,已经齐聚皇城之巅,一同保护人皇周全。” “遇袭?怎么这么巧?”逸兴低声道。 “据说是那个幽山城主搞得鬼?” “幽山城主?” 孙无忧转头看向逸兴,后者先是一惊,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老丈的意思是说,刺杀人皇的凶手乃是幽山地下城的党羽?” 老丈斩钉截铁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幽山大帝马上就要在皇城之中斩首示众。作为他的臣子,幽山百姓自然不会放任不管。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两天皇城的戒备人员较之前多了整整三倍,人皇手下的得意干将四季大臣也都赶了回来。后天就是行刑之日,想来会有一场动天撼动的大战将在皇城之中上演。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去皇城,但听我一句劝告,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其实,早在来到这里之前,孙无忧与逸兴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从老丈口中说出以上的内容之后,二人的心情还是免不得稍显失望。老者见二位面色阴沉,迟迟没有说话,于是继续道:“忘记告诉你们了。为了防止幽山子民潜入城内搭救幽山大帝,从今早开始,想过关必须持有入城令牌,到明日傍晚,彻底封锁皇城的四面城门,直至完成斩首幽山大帝。我说,你们该不会就是幽山派来的探子吧?” 孙无忧眼中寒光飞闪,一旁逸兴见状不妙连忙陪笑道:“老丈说笑了。”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是玩笑。不过我再提醒你们一次,不管你们来自何方,皇城都是不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谓赴死?我今天已经说了不少了,回去免不得要被老婆子谩骂一通。唉,何必呢,何必呢……” 说完这些,老者自顾自地踏上归途,背对着他们轻轻挥了挥手,不久之后便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孙无忧叹了口气,与逸兴继续向前走去。 “喂喂喂,说你们两个呢!给我站住!” 孙、逸二人脚步倏停,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身后,一队身着铁甲的士兵快速朝二人奔来,带头之人纵身拦在前路上,张嘴喝斥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快天黑了这是要去哪里?” 逸兴甫一语塞,孙无忧抢先道:“哦,回官爷,我们二人乃是苍北新苑的弟子,外出云游数载,如今得知家师身体报恙,所以特意赶回去探望他老人家。行至至此,打算在此休整一晚,明早再起程。” “苍北新苑?” 带队之人看了看孙无忧那宽厚的身材,烔烔有神的双眼,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口中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块头,不去山上修行确实是可惜了。” 逸兴见对方颜色稍缓,于是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那官爷见状眼睛里都闪出了光芒,心领神会的他赶紧将东西“抢”了过来,语气却依然蛮横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念你们是一片孝心,就不为难你们几个了。前面有间野店,去那里休息,不要进城去了,我怕你们易进不易出。” 孙无忧赶紧道:“多谢官爷指路,在下感激不尽。”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那认官兵,孙无忧与逸兴二人终于赶到了那间野店跟前,二人相视一眼,后者随即道:“无论如何,先在这里歇歇脚吧,不然再碰见那伙人,就算有理也讲不清了。” 孙无忧颔首以作同意,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店内。这一进门不要紧,十张桌子,不下三十双眼睛一同看向站在门口的二人。在此之前,他们二位虽然也见识过大大小小无数场面,可从未像如今这般紧张局促。只是大略这么一看,这席间所坐的几十人之中,就有不下一半的能人高手。能够感觉到,这些人有意在压制自己体内的强大力量,但常年修行以及杀戮经历所“磨练”出的硬朗体魄,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虽然不知这些人来此的目的,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孙无忧只得跟着逸兴向旁边几桌人的客人投以笑容,而后选了一张仅剩的空桌坐了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其余客人才终于将犀利目光挪开,进而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之中。 “幽山大帝将要问斩,没想到居然会吸引这么多能人异士前来鉴证,真是稀奇。” 此刻,与孙无忧逸兴所在座位的隔壁邻桌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与此同时,和他一同落座的另一人则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外面不是有过一个谣言么,说那境池城主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果能够得到它,将会掌握权倾天下的力量,以及无人能及的修为。呵呵,就因为有这种极其诱惑力的好处,才会吸引这么多四方高手前来皇城,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幸运儿。” “哦?这么说来,你也是为了那个谣传才来皇城的喽?” “哼哼,彼此彼此。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就算你是我的挚友,我也绝不会把东西让给你。” “好!事情说开了总比不说强。那就为了咱们那天可怜的情谊,最后喝一场大酒吧!” 说完,二人举杯昂首,一同吞下手中美酒。 孙无忧收回心神,而后朝逸兴的边上挪了挪身子,紧接着压低嗓音道:“老城主有什么秘密,你知道么?” 逸兴不动声色,一个字也没有说。 “说来真奇怪。如果老城主真有那样的宝贝,人皇为何不事先占下,反而要将机会让给天下人?况且,他们以为劫走老城主就能得到所想的东西了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逸兴笑道:“这就对了。” 孙无忧疑惑道:“什么就对了?” “连我们都考虑到的问题,别人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听信那样离谱的谣言,甚至不惜冒着身死的危险,来此以命相搏?这里面的隐情恐怕不小。” 孙无忧下意识地向旁边扫了一眼,却意外发现店小二已然站到桌边,一副笑脸,卑躬屈膝,不知在这里等候了多长时间。由于事发突然,孙无忧不禁被对方吓了一跳,声音都随之变得尖锐起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嘿嘿,大爷莫慌,小的也才刚刚到这,没听到二位的对话,更不知道二位在说些什么。小店有陈年佳酿,美味佳肴,冷热小菜,一应俱全,您看点些什么?” 简单吃了几口,二人选一间普通客房,早早便进屋休息。待外面喧嚣平定,人困马乏,息灯闭门之后,逸兴这才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并将一旁的孙无忧叫醒:“孙城主,时间不早,咱们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逸兴还好,可孙无忧前一天才经历了一战旷世大战,元气未愈,又疏于休息,刚一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脚下发飘,险些栽倒在地。逸兴见状,不禁关切道:“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孙无忧伸手接了一把桌上水壶里的茶水,一并洒在自己的脸上,以来掸去之前的疲倦与困意,旋即意气风发道:“多说无益,咱们走!” 第七百零三章 探龙穴,夜趁睡意浓 趁着夜色正浓,孙无忧与逸兴双双从后方跳下,远处几点灯火摇曳飘动,似是在向二人挥手呼唤。 一路疾走,避过了沿途上的巡逻士兵,很快两人便来到皇城近效,远远望去城墙高如山壁,墙头之上有人头蹿动,显然一早便已布下重兵,在此看守。 “看来,翻越城墙是行不通的了。”孙无忧淡淡道。 逸兴点点头道:“虽说先行部队早已达到,但非到万不得已,还不能动用他们的力量,否则之后就再无选择了。如今时间已至深夜,四面城门也已关闭,想要从那通过只能强行闯关。眼下皇城之中形势严峻,稍有风吹草动,恐怕就要引来大量护卫前来围攻,那时再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我看,咱们还是先观察一会儿再做决定吧!” 就这样,孙、逸二人在保证自己不被发现的情况之下,绕着皇城的城墙,小心探查起来。可皇城乃是整个初升大陆的气运所在,更是人皇的盘踞龙穴,保护工作一早便已布置完成,几乎没有丝毫纰漏。眨眼之间,二人已在外面转悠了一个时辰,但依然没有想到进城之法,孙无忧的头上已经有了汗光。 “还好提前来这打探虚实,不然和霍重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结果发现无法进城救人,那样可就追悔莫及了。” 孙无忧话音一落,一旁的逸兴忽然低声道:“城主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 顺着逸兴所指的方向看去,夜色之中,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匆忙在暗处穿梭,不知欲意何为。但想到如今这般天色,再加上最近皇城怪事濒出,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朝前方追了过去。 “这些人脚程极快,相来也是身怀武功的练家子,一会儿遇上了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省得惊动了四周的士兵护卫。” 在逸兴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可就在这个时候,空中忽然划过几道亮晶晶的光影,孙无忧顺势凌空跃出,伸出两指,随即夹住其中一枚,进而安然落地。细细一看指间,一枚纤若发丝的飞针赫然停在那里,针尖出泛着幽幽蓝光,显然已经事先淬毒。 “好恶毒的暗器,如果不是我视力异于常人,恐怕刚刚就已经中招了。” 坏人还未从刚刚的事件之中回过神来,突然之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抬头望去,那黑影一人来高,八九尺宽,其身法诡秘难测,“唰唰唰”于夜空之中肆意穿行,毫不费力。孙无忧淡淡一笑,身后一团黑气忽然释放,隐忍许久的九幽魔姬当即迎上,瘦削的枯骨手掌瞬间便捉在黑影的脚踝之上,稍一用力便将人从空中拽了下来。 “砰~” 黑暗之中,大家形成了一种难得的默契,无论打斗再怎么激烈,谁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而刚刚的闷响正是逸兴及时赶到,用双手托举起黑影身体,所发生的仅有动静,只要离这里稍远一些,便再也无法察觉。 得知来者不是泛泛之辈,夜色之中的潜入者赶紧避让开来,不再与孙无忧与逸兴纠缠。而被逸兴托着的那个黑影则再次振“翅”掠起,眨眼之间便已不知所踪。 “怎么办?”孙无忧只用气声问道。 “别追了,万一惊动了旁人,那就不好了。” 孙无忧点头道:“这些人该不会和我们一样,也要潜入皇城之中吧?” 逸兴想了一下,忽然眼中神光闪烁道:“对了,他们一定也是这样的目的。既然如此,说不定他们有我们不知道的入城方法。走,快点追上去,就算找不到人,也能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于是乎,孙无忧逸兴二人快马另鞭,立即朝几人散去的方向急追过去。不一会儿,一条河道拦在跟前,其中河水清澈无比,从上面望下去甚至可以看到栖息其中的鱼虾水草。 “哎,我们追了这么久,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遁到,难不成他们还会凭空消失不成?”孙无忧埋怨道。 “消失是不可能的,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暗道,还有……” 逸兴不经意地看向脚下河道,神色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对了,我知道了。刚才那几个人一定是打算从水路潜入皇城之中。” 孙无忧蹙眉道:“从这里?可是这么明显的路径,护卫军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我看这里面一定有诈。” 逸兴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河道连接着皇城四周的护城河。而为了防止它人借水路行不轨之事,专人在河水之中投放了对人体具有杀生危险的剧毒,常人只要沾到这毒水,片刻之后就会皮开肉绽,化为白骨,任它修为再如何高强,也难以幸免。” “啊?这护城河水既然如此致命,为何里面的鱼类能够安然无恙?” 逸兴继续道:“我说了,这毒是专人调配的,虽然对于人类是穿肠毒药,但偏偏对水里的生灵没有影响,所以你才会看到这般清澈见底的透亮河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几人之中,一定有使毒高手,而且他还配制出了解药,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孙无忧为难道:“是了,一定是那个使飞针的家伙。可是,我们没有解药,又该如何从水路进城呢?” 话音一落,九幽魔姬咯咯怪笑道:“你们是不是把我给我忘了?” 孙无忧诧异道:“干娘,你的意思是……” “要说解毒之法,我还真的一窍不通,可若保你们平安入城,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别忘了,我可是九幽魔姬,你们所见的这些黑烟便是来自九幽的幽冥鬼气。有它在,世间万物休想近身,包括这剧毒河水。” 孙无忧欣喜道:“原来幽冥鬼气还有这般妙用,干娘,我对你的敬佩之情可又要增加几分了。” “拍马屁的话少说,还是正事要紧,天亮之前必须返回城外,不然就别想回去和他们几个碰面了。” 说罢,九幽魔姬施展身能,在孙无忧与逸兴的体外,各布下一道鬼气罩,二人尝试性地淘了些水到身上,确定水里的毒素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体,这才双双潜水河中,一点一点朝皇城游去。 孙无忧从小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常年与禽兽为伴,小小水性自然也不在话下。相比较起来,逸兴多年藏身于地下城之内,险有机会与水源接触,曾经学会的水性也被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这河道之中行动起来多有不便,只能保证自己不被落下,所以呼吸略显急促,若在白天还好,可是晚上夜深人静,哪怕是稍微沉重的一些呼吸声都能清晰可辨。孙无忧转过身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逸兴见状只得尽量控制自己的节奏,不至于被周围的护卫发现。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孙、逸二人终于来到皇城的城墙之下。为了不惊动周围的护卫,两位尽量放慢节奏,调整动作,不让水花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被激起。渐渐地,二人进入到一处极为黑暗的水道之中,与此同时,前方的水响声也变得逐渐分明起来,再游几丈,他们便能成功入城了。 “咚~” 就在孙无忧准备一鼓作气进入到皇城之中的时候,探出的手掌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枚障碍物。凭着感觉向前摸索,一个圆咕龙咚的物体赫然被其抓在手中,稍作辨别,孙无忧忍不住低吼道:“是人头!” 相比起孙无忧的惊惶之色,一旁的逸兴就显得沉着了许多,他从前者的手里将人头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声音颤抖道:“这是刚才的那个黑影人。” “什么!” “没错。刚刚他从天上落下来的时候,我恰好看到了他的脸,就是这个人。没想到,凭借那样的灵活身法,居然都没能逃脱升天。看来,城里的局势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凶险许多啊!” 又端详了片刻之后,逸兴小心将人头放回到河道之中,令其随流而下,一直飘向城外。完成这一切之后,孙无忧不由得道:“怎么办,我们还要从这里进城么?” 逸兴微微点头道:“既然这里没有发现他的身体,说明这附近不是他遇害的地方。想来,他和他的同伴应该是成功上岸了才对。只不过,到了皇城之中,你我须得再三小心,不然刚才那人便是你我的下场。” “呲~” 血喷如虹。 随着长剑拔出,又一名好手命丧当场,紧接着被其扔到一旁的空地之上,也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第几个了?”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石阶上的紫发少年慵懒地打了个哈气,一脸不情愿道:“我哪记得这么清楚,不是第八个就第九个。无论如何,我杀得还是比你多。” “哼哼,多有什么用。还是死在我银龙剑下的高手多一些。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龙须针的厉害,不是我及时出手用剑格档,现在的你已经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里,紫发少年站起身子,直到这时才发现,他的身下竟然码了整整十枚人头,其中一人正是先前使飞针偷袭孙无忧用毒之人。 第七百零四章 前路难,水畔逢劲敌 好不容易渡过了入河口,孙无忧拉着精疲力竭的逸兴,好不容易摸到岸上的石砖,心里也算稍稍安定下来,先将手里的人举到岸边,自己顺势从水中一跃而起,两人一正一反躺在冰冷的石面上,吹着略带寒意的晚风,脸上却满是享受之色。 “不行,这里还算不得安全,我们须离开这里,然后再去寻人。” 孙无忧坐起身来,刚要说话。可就在目光无意间扫过对面河岸的时候,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令其不禁大为错愕。 “是谁!” “呵呵,取你性命之人。” 说话间,那人已从河对岸跳到跟前,孙无忧与逸兴二人连忙起身后撤,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从角落之中走了出来。 “等你们好久了。把你们两个人的项上人头摘下来,我们哥俩就能回去复命了。” 逸兴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暗出的那个人。不知为何,那人的周身上仿佛燃着一股紫色的火焰,身体动作越大,那团焰火烧得便越是猛烈。联系二人刚刚见过的那道白影,逸兴沉吟片刻,忽然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就是人皇座下的紫玉双炎吧!” 逸兴话音一落,孙无忧所面对的那道白影忽然上前两步,直到这时候,孙无忧才恍然发觉,对方身上所着,乃是一套由上乘玉石炼制打磨而成的白玉甲衣,虽然眼下时至深夜,光线极为不足,但依然可以看出那玉甲的珍稀程度,可想而知对方在整个皇城之中的崇高地位。而被逸兴道破身份之后,玉甲男子也没有否认,索性开口道:“能认得我们紫玉双炎,也算是有点见识。平日里,我们二人极少在外走动,人间对于我们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看来,你们已经在来皇城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啊!” 逸兴微笑道:“不弄清楚事情的状况,我们又怎敢夜闯皇城?你说是吧,萧玉?” 孙无忧心头一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这时候,阴影之中另一人忽然开口笑道:“才夸了你两句,你便立即现形了,真是没意思。” 逸兴眉梢微挑,但神色依然镇定,随即问道:“阁下所说欲意何为?” “哼哼,枉你徒知紫玉双炎,却连萧玉是何人都没有辨别出来。看清楚,我是萧玉,他是紫谦。” 被对方这般直言戳破征结所在,博学多才的逸兴也不禁略显尴尬。而这时候,孙无忧忽然开口道:“不管你们是谁,要动手就尽快吧,我们还有要事去做。” 萧玉冷冷道:“要事?什么要事还能比你们的性命更重要?你们两个见到我们,是你们运气不好。当然,如果碰到其它几位十虎将的成员,你们的下场也不会好在哪里去。既然你这么着急寻死,那本座就满足你!” 萧玉连兵器都没有亮出,直接以手代剑,隔空刺出一击。一时间,一道紫色剑气撕破夜色,直指孙无忧与逸兴身前。见此情况,孙无忧用力推开身旁的逸兴,顺势施展强招魔拳,与萧玉正面对撞过去。 “这里有我顶着,你先走!” 眼见孙无忧与萧玉已经打作一起,一时间难解难分。逸兴有心相助,却是更加明白当下时间宝贵,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务。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当即施展高超身法,纵身一跃,便已飘出三丈开外。可是,不等他二次起身,先前拦在跟前的紫谦居然早早出现在前面的空地之上,手中银龙剑杀气腾腾,不饮血绝不回鞘。 “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想让那个家伙同时绊住我们兄弟二人的脚步,怎么可能?今晚,无论是他,还是你,都得死。准备好了吗?” 逸兴叹了口气,旋即举起空无一物的双手,略显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冒犯了!” “砰砰砰,咣~” 简单了过了三招,率先败下阵来的居然不是逸兴,而是之前胸有成竹的紫谦。如今的他一扫之前的霸气外露,眼中尽是愤怒与疑惑之色。他抬起手掌,看着手中仍在不住颤抖的剑身,透过上面他看到了自己那张大惊失色的脸庞。 “怎么……怎么会这样!” 逸兴垂下双手,不以为异道:“我和你们无仇无怨,所以还是点到即止吧!说到底,你们不过也只是为人皇差遣,用不着为他卖命。” “不……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不信邪的紫谦刚要上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半空之中摔落下来,定情一看对方的面容,这不正是自己的同伴萧玉吗? “你……你怎么也……” 萧玉伸手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而另一边的孙无忧也已走到逸兴的身旁,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双掌,神情淡定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两下子,差点被他擦伤了脸颊。你看看我的脸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逸兴偏头看了一下,摇头笑道:“没有,你多虑了。” 眼见自己与萧玉双双落败,向来不可一世的紫谦忽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手上的银龙剑也被自己攥得咯咯直响。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就算二人集合力量全力一击,也未必能从对方手上讨得便宜,而在那之后,惨败的一定是自己一方。想到这里,进退维谷的二人陷入到一段较长时间的静默之中,而看出他们为难之处的孙无忧,随即低声道:“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要执迷不悟,害了自己的性命。快走吧,我们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萧玉回头看看一言不发的紫谦,神色焦急道:“你怎么哑巴了,打还是不打?” “无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开!” 下意识间,萧玉伸手推了紫谦一把,下一刻,一道无伦罡气呼啸而过,吹毛断发一般,轻松将其探出的左手从腕部切割出来。然而,那道罡气在完成这一切之后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借由剩下的威力继续朝后方奔去,逸兴见状大喝一声,亚龙血脉登时苏醒过来。 “哈!” 一记龙啸声威,与前方射来罡气砰然相撞,随之激起的环形气波,直接在旁边的水面之上炸出了一道一丈来高的巨浪。威力宣泄的一瞬间,被水汽笼罩的逸兴赶紧拉起孙无忧的手臂,头也不回地逃向河对岸,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萧玉,你的手!” 眼见兄弟为救自己性命,当场痛失一手,盛怒之下,紫谦回头朝那罡气奔来的方向看去,视野的尽头,一个白发人赫然立在那里,虽然未动半步,却依然无法掩盖体内的强者风范,俨然有一种仙家下凡的错觉。 “原来是……” 孙无忧从小便擅长奔跑,经常能与飞禽走兽拼个不相伯仲。然而这一夜,孙无忧竟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力不从心,只因为跑在前面的逸兴更加敏捷,竟令自己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追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孙无忧连忙提醒道:“好了,我们已经甩开他们了,可以停下了。” 孙无忧一语出口,跑在前面的逸兴忽然摔倒在地,本来还以为对方只是一时失神,所以才不小心跌了一跤;但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这才意识到情况的诡异之处,走到跟前,将人翻过身来,手掌触及之处,乃是猩红血迹。 逸兴居然受伤了。 逸兴不仅受伤了,而且伤势不轻。见此情形,九幽魔姬再次显现,一边为其运功疗伤,一边嘱咐孙无忧为其伤口敷上伤药,半柱香的工夫之后,逸兴终于恢复意识,脸色却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副城主,你终于醒了啊!” 见孙无忧一脸关切的样子,逸兴苦笑道:“让孙城主见笑了。本以为能够接下那家伙的一击,却没想到对方实力远在我之上,失算了,失算了。” 孙无忧嗔怪道:“这算哪门子失算,我也没想到那个家伙的实力居然如此强悍,早知如此就该换我出手了。” 九幽魔姬没好气道:“就算让你顶上,也是相同的结果。你们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孙无忧嘴巴张了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知道,既然连“干娘”都这么说了,就说明双方实力相差不只一星半点,无论换谁都是一样的结局。想到这里,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逸兴,再次询问道:“副城主,你感觉怎么样了?” 逸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眉头却依然拧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痛苦。 “还好,没有伤及要害。可能是因为在受伤的第一时间,没有及时疗伤止血,这才令伤情进一步恶化发展,再休息一下我们就能动身了。” 九幽魔姬道:“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老实待着!一个守门人员就有如此恐怖实力,想必皇城的其它地方同样也安插了实力相当的不世高手,而且绝不止一两个。在这种情况之下,贸然行动与自杀无异,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第七百零五章 步步险,绝处有神助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孙无忧的心情也如头顶的夜空一般,被淡淡的雾气所笼罩。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逸兴的情况却没有丝毫好转。自知继续这样耽搁下去恐要坏了大事,逸兴主动中断了疗伤的进程,身体向前探出,以来脱离九幽魔姬的掌控。 “小子,你想做什么?” 逸兴满头大汗,嘴唇已然发干到开裂。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手拦下:“不用了,现在我能自己活动。快,趁着那些守卫人员没有找到这里,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二人见拧不过对方,只得随着逸兴的意思,与其继续上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孙无忧特意放慢脚步,边走边观察沿途上周围的形势,生怕中间又杀出其它人来,那样就大事不妙了。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话说,你得到的情报到底靠谱么?” 九幽魔姬此话一出,逸兴猛地连吸了几口气,孙无忧以为他身体不适,连忙询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没……没事,只是刚刚打了一个嗝,不小心扯动了伤口而已。” 稍事平复之后,逸兴又道:“我的情报不会出错的。事实上,早在老城主离开幽山之际,便有城内秘使暗中跟随,并且一路来到皇城之中。在进入皇宫之前,老城主曾经到访过城内的一户人家。虽然我没听说皇城之中有幽山的接应,但想来户家主人与老城主情谊非同一般。而且,皇城之行本来就危险重重,老城主进宫之前,一定会在外面留下一些线索,以作不时之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见到那个人之后,咱们就能得到营救老城主的办法了。” 孙无忧道:“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万一……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还有,之前在客栈之中,那几个江湖人士不是提起过么,老城主的身上貌似藏着天大的秘密与宝物。既然人皇那边放出这样的消息,就一定还没有得到其中的玄机。难不成,东西被放到了那户人家之中?” 二人进到路口处,刚要继续向前,谁知这时候九幽魔姬忽然低声道:“小心,有人来了。” 情况倏现,孙无忧扶着手脚不灵便的逸兴,晃晃悠悠地走进角落之中。片刻之后,两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子缓缓从远处走来,腰间兵刃,不时发出“嗡嗡”的啸叫。 “听说了么,萧玉和紫谦那两个家伙今晚吃了大亏,尤其是萧玉,好像还因此断了只手腕,真是稀奇事。” “呵呵,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幽山大帝问斩在即,四面八方的英雄好汉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盛大场面,明里暗中潜入皇城的一定不乏少数。不过,那些人还真是愚蠢。居然真的相信那老家伙的身上装着什么绝世珍宝。嘿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活该啊活该!” 耳听得脚步越来越远,屏息之中的孙无忧与逸兴这才松了口气。见对方脸色腊黄无光,孙无忧不禁问道:“咱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你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逸兴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强颜欢笑道:“放心,这点伤不碍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从这往东再走过两个路口,应该就到那户人家了。咱们抓紧时间,继续赶路吧!” “赶路?你当我们哥俩是吃空饷的吗?呼吸声那么重,真以为别人都是聋子?我们一早便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受伤,不想死得太难看就速速素手就擒,这样还能落个全尸。不然的话……” 说着,那人用力从腰间抽出一件兵器。也不知怎的,那东西一经显现,便飞快自转,其间还有大片火星不时飞溅,样子十分乍眼,一度将孙无忧与逸兴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作为见多识广的九幽魔姬一经看到那兵刃的样子,便立即开口道:“小心!那是枯骨派的镇派法宝,魔剑劫骸。别被那东西伤到,否则情况不堪设想。” 孙无忧看看那柄名叫劫骸的魔剑,接着又看向另一边还未真正行动的那名山字胡男子,而后代声提醒道:“比起那把怪剑,旁边那个家伙更加棘手。我们听得的那股怪响,就是从他腰间发出来的。” 见孙无忧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心领神会的男子随即解下自己腰上所挂的竹罐,一脸奸笑道:“怎么,你也看上我这罐里的玩意了?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是不见的好。否则,你们两个一定会后悔的。” “逸兴!” “别慌,有我在,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明明已经身负重伤,但大敌当前之下,逸兴毅然挺身而出,黑暗之中,一团血影随之自其体内喷射出来,并于半空之中聚集炼化,学后的山墙之上,一个若有若无的飞龙身影赫然出现在那两名守卫眼前,方圆十步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萧杀紧迫。 “龙影?原来你是龙族后裔,怪不得能有这种胆识敢夜闯皇城、不过,就凭你那半互不活的状态,真以为能够斗得过我们两个吗?” 说时迟那时快,魔剑劫骸突然发动,一时间,那枚带火星的光圈突然朝二人直扑起来。逸兴连忙施展神能,令自己的龙形化身上前抵挡,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枚火轮直接缠在龙头之上,如瀑布一般密集的火光顺势降下,立时便将那道龙影彻底吞没其中。 “该死,住手!” 孙无忧见逸兴情况不妙,欲要上前解围。可就在这个时候,九幽魔姬忽然道:“别!上去只是自寻死路。看地上,那才是劫骸的弱点所在!” 在九幽魔姬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顺势向前方看去。原来,那柄所谓的魔剑,只不过是一条由精铁打造的钢鞭而已。平日里,钢鞭被机括锁在一起,呈宝剑状态。而一旦进到战斗之中,钢鞭便会逐一释放,头端拗成环形,内有棘刺暗藏其中,只要用力挥动,棘刺便会在环中飞快游走,这才有了之前所见的那些火星。现如今,劫骸的主人已经将钢鞭的其余部分全部解放,所以兵器显得格外修长,正所谓蛇打七寸。这钢鞭亦有七寸之类的要害弱点,孙无忧依照平日里所学的对敌方法,一眼便瞧出那钢鞭的软肋。孙无忧并没有亲自上前,而是随手拾起脚下的一枚石子,用力朝钢鞭掷去,“噌”的一道火星划过,石子正中劫骸之中的机括扳机,原本套在龙影脖颈上的火环立即自行脱离,边同一串火光电花,一同缩回到那名男子的手里。 “你……你居然识得劫骸的命门所在?你究竟是谁?” 不等孙无忧开口,那个山字胡的中年人忽然笑道:“你还没有看出来么,那小子的背后有高人指点。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听此一话,先前那男子立即大吃一惊,握兵器的手掌之中随之聚起一团恐怖的真气,准备随时发动二次攻击。 “好了好了,你的劫骸若是单打独斗的话,还能派上点用场。可若是放在这种混战之中,多半是要大失所望。还是让我来吧!” “你来?” 男子看看对方腰上的竹罐,一脸嫌弃道:“不是我胆小,但你若动起手来,连我都要远远得躲了去。你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看着对方脸上的疑惑之色,山字胡中年人冷笑道:“我赵玄真说可以,那就可以!快逃吧!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什么!这家伙就是赵玄真?孙无忧,快拉着逸兴副城主离开这里!” 不知为何,九幽魔姬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与此同时,孙无忧体内的幽冥鬼气大量外泄,并于半空之中布成一枚巨大的脸谱,横在那人的面前。 “哦?以气化形?看来你的真身早就被破坏了。如此那就更没有好顾虑的了。你能知道叫那两个小子跑确实有眼光,可惜并没有什么用。阁下还是乖乖认输吧!” “哈哈哈!赵玄真,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那千蛊万虫界只对活人有效,却对我起不到半点作用。” “哦?真是这样吗?” 说话之间,赵玄真解下腰上的竹罐,刚要伸手拔下上面的盖子。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忽然闯入战场,并在对方反应之前一把摚开对方的手掌,伸手就要去夺那枚竹罐。事发突然,赵玄真虽然诧异眼前的掠阵者,却也因此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先先一城的情况依能保持沉着冷静,一面保护手里的法宝竹罐,一边只以单身与之周旋。双方见招招,你来我往,终于在第三回合之后,被那神秘人找到机会,双手分涛之间,使出一记十成重掌,直接轰击在那赵玄真的心门之上。绕是后者修为深厚,经验老道,也难敌这势如破竹的一击,身体一连腿了七步,这才勉强站住。一口鲜血喷出,血水正好滴在竹罐之上。说来也奇怪,竹罐上的塞子一经遇血,便立即消融化解,一股令人不安的嘈杂声随即从中喷射而出。 “嘿嘿嘿,到此为止吧!” 第七百零六章 万虫过,挥手胆寒天 江湖之上,曾经流传过一个极为恐怖的传说。 早在数千年前,初升大陆还处于一团混乱景象之时,其间诞生了诸多异道人士,精英高手更是层出不穷。而在这里面,有一派更是令人闻风丧胆,那便是万毒门。 万毒门臭名昭着,无人不为之唾弃,只因为他们所使的兵器不是寻常之物,而是潜伏在各地的毒虫毒草。不同于一般的使毒人士,万毒门人将毒物聚在一起,自成天地,战斗时候只要将装有毒物的法宝打开,便能达到伤敌于百步之外的效果。 正因为万毒门的可怕与恶劣,使得那些所谓的“邪门外道”也不禁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伙蒙面人潜入万毒门内,将一众门人尽数灭杀,还将他们的法宝尽籹毁灭,使之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为尘烟。自此,万毒门在江湖之彻底消失无踪,千年以来几乎再也无人提及这个已经消失的势力。 然而,就在前几年的时候,初升大陆之上又出现了万毒门的身影,此人自称是当初万毒门掌门的嫡传后辈,并将门中所有的技法功典一并继承。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相信如此荒诞的言论,直到他们见识到了对方手里那件名为“千蛊万虫界”的容器,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一战,上上下下,不多不少,一共战死了二百名江湖好手,其中不乏曾经名动一时的后起之秀。然而,就是这二百人的联手围攻,依然没有丝毫胜算,甚至就连他们的尸首都在接下来的数日之中成为了毒虫滋生的“温床”,恶臭熏天,远隔数里都能清晰可辨。 制造这一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赵玄真。 在幽山地下城修养的这段时间,九幽魔姬翻阅最近几十年的江湖秩事,便看到这这个人,在得知对方的来历之后,自己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便暗暗将其记在心里,却不想今日于皇城之中,真的见到了本尊,实在不能算是一件幸事。好在关键时刻,神秘人突然出现,以其精妙绝伦的身手,真的压制住了对方。本以为事情还有缓和余地,却不想几滴鲜血便将竹罐的塞子轻松融解,一股不祥之气随之从罐中涌现,令人心烦意乱的虫鸣声立即充斥在这片空间之中。 “不好,快带着逸兴副城主一起逃!” 不敢有丝毫耽搁,孙无忧伸手搀起力竭的逸兴,摇摇晃晃地朝暗处跑去。而这时候,与那赵玄真打坐一团的神秘人,忽然怪叫一声,一团隐隐约约的黑影忽然罩在那人的头顶上方,一片片血雾相继从皮肤之下迸发而出。 “哈哈哈!就凭你也配与我赵玄真动手?受死吧!” 距离战场足有二十丈远的一处楼台之上,劫骸的主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面色阴沉道:“和那个家伙为敌,是你们这辈子的噩梦。赵玄真啊赵玄真,看来你的手下又要多几只亡命鬼了!” 呼吸之间,那神秘人已经被黑影之内的毒虫啃食得体无完肤,身体更是因此变得出奇轻盈,经风一吹便从地上飘了起来,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具刚刚剥光皮肤的骷髅一样,甚是骇人。看到这一景象的赵玄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抬眼往上瞧去,突然间,一个人影从旁边楼顶上翻跃下来,紧接着一记劲道十足的拳劲当即迎面砸来。 “自寻死路!” 赵玄真虽然有千蛊万虫界这般恐怖的宝贝,但是自身的实力也相当不俗,拳影抵达,只见他在地面上一边转了四五圈,轻松避开了所有的攻击,而自己却没有受到半点损伤,只是衣角被撕开了一条裂口。站定身体,向前望去,只见孙无忧已然将那重伤之人担在肩膀之上,拔腿就要跑。 “太晚了,你和他都得死!” 说话之间,那团停在半空之中的黑影忽然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饶是孙无忧身手矫健,脚力惊人,在这般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下,也难全身而退。忽然间,一只长有四片翅膀的怪异蜈蚣忽然从黑影之中挣脱出来,一口便咬在了孙无忧的后腰之上。顷刻之间,蜈蚣体内的毒素注入皮下,如遭雷殛似的剧痛当即从身后扩散开来,险些将其“击”倒在地。 “可恶!” 孙无忧一把抓下嵌在身上的毒物,用力将其捏成肉酱。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小巷的阴影之中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说道:“你这个笨蛋,快往这边来!” 本来,九幽魔姬想让孙无忧带着逸兴一走了之。可孙无忧见那神秘人为救自己一方身陷危难之间,眼下自私逃走实在有违良知,于是乎他在将逸兴放下之后,第一时间便折返回来,打算将神秘人一同救走。然而,千蛊万虫界的厉害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即便是自己这般的强健体魄也难从毒虫口中走过一回合,更不要说一般修行者的身体。想到这里,孙无忧忍着疼痛,继续抗着肩上之人朝暗处逃去。后方不远处,赵玄真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口中忽然吹出一声口哨,于是空中的虫雾便立即降落下来,自行回到之前的竹罐之中,伸手在瓶口出轻轻一抹,一枚崭新的瓶盖已经重新塞了回去,大小刚好合适。 “哼哼,算你们走运!” 小巷之中,逸兴被九幽魔姬保护着,勉强可以自行跑动,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处民居之上,随即轻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行人走到门前,却见大门中间开了条缝隙,轻轻一推便自行展开,竟然没有插上门栓。孙孙无忧与逸兴对视一眼,而后将肩上的人放到地上,自己孤身之人走到院中,并朝正房之中呼唤道:“请问,有人吗?”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一般人早已躺下休息,现在突然打扰,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等待片刻,正房西边的屋内忽然亮起了光亮,一个妇人的身影随即从中传出:“谁啊?” 孙无忧愣了一下,回头想要寻求逸兴的帮助。而这时候,后者已经来到跟前,强提了口气,恭恭敬敬对屋内的妇人道:“在下是幽山副城主逸兴,请问屋内的是姜老夫人吗?” 逸兴此话一出,房间之间忽然传来几声异响,不一会儿,正房房门从里面缓缓推开,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妇人顺势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真的是逸兴副城主?” 逸兴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妇人,一脸笑容道:“姜老夫人,我们好久不见。” 姜老夫人打量着院中的几人,随即将目光投向与逸兴并肩而立的孙无忧身上,沉思片刻之后,忽然欠身行礼,语气却是异常冰冷,说道:“见过城主。” 孙无忧见状受宠若惊,赶紧上前将人扶起,神色惭愧道:“老夫人,我可承受不起,你叫我孙无忧就行。” 姜老夫人道:“城主就是城主。老身虽然已经离开幽山多年,但毕竟我们夫妻二人曾受过老城主多般恩惠,这点礼节还是应该有的。” 逸兴见状,上前一步,并道:“看来老城主已经将幽山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你们了。没错,这位就是幽山地下城的新城主,也是现任幽山大帝。姜老夫人,我收到线报,老城主在被关押之前,曾经到过这里。请问,他老人家是否留下什么物品,或者口讯?” “这个……我……” 姜老夫人不经意地看向旁边,忽然在墙根底下发现了那个重伤的神秘人,突然之间,老夫人头上的花白发丝竟然好像炸开一样,恨不得根根竖立起来,她三步并作两步,到最后索性直接扑倒在那人的跟前,老泪横流,声音颤抖道:“姜虹,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姜老夫人这声哭腔,逸兴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前询问道:“姜老夫人,这位英雄是……” “这是我和我那死鬼丈夫的独子,姜虹。他,他这是怎么了?” 原来,之前在街上仗义相助的不是旁人,正是姜老夫人的儿子。得知这一切之后,二人连忙帮着姜老夫人将姜虹抬到屋中,放在烛灯下仔细一看,只见其四肢之上的皮肉已经被之前的毒虫噬去大半,暴露在外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可怕的是毒虫注入的毒素,正在肆意破坏着他体内的经脉血管,进一步对其脏腑发起凶残的攻势,照这样发展下去,姜虹只有死路一条。 “什么!居然是千蛊万虫界?那我儿岂不是必死无疑?我和姜怀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本来没想让他习武。可他天生便爱后边刀弄枪,他爹扭不过他便传了他武艺。前不久,老城主前来探望,并交待了一些事情,且预言了你们的到来。我这儿子一定是记住了这些话,所以才会在最近几天早出晚归,目的就是为了接应你们的到来。姜虹,你要挺住,不要将娘一个人抛下啊!” “姜夫人,你先让开一下,我来试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七百零七章 噬骨夜,鳏寡柔肠煎 夜里的烛光经风一吹,左右摇晃,异常孱弱。此时此刻,倒在病榻上的姜虹同样也是这般命悬一线,屋中所有人的希望全都落在了九幽魔姬的身上。 “呼~”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九幽魔姬忽然收敛气息,闭目不语。姜老夫人见此迟迟没有说话,终于忍不住道:“怎么样,我儿情况到底如何?” 九幽魔姬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只用了极短的时间治疗伤患,但此刻组成其身体的幽冥鬼气已经比开始时候稀薄了许多,甚至可以透过好的身体看到后方的事物。见姜老夫人忧心重重,九幽魔姬终于开口道:“老夫人不用太过担心,令公子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此话一出,姜老夫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孙无忧与逸兴赶紧将其扶起,并道:“老夫人不用多礼。毕竟,姜虹是为了营救我们才会受此劫难,救命只是我们的份内之事,不必挂在心上。” 九幽魔姬点头附和道:“无忧说的没错,小小事情,何足挂齿。不过,现在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并非毫无凶险。弄伤姜公子的乃是赵玄真的千蛊万虫界,其间毒虫虺邪数不胜数。毒物在咬伤身体的同时,还将大量毒素注入经络之中,如果不能尽快将其袚除的话,就算能够存活下来,也要被毒聋毒哑,痛不欲生。” 一听这话,姜老夫人登地六神无主,两只脚也几乎站不起来,若不是有旁边人搀扶着,身体已经瘫软倒地。 “那……那该怎么办?” 九幽魔姬道:“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找那赵玄真寻求解毒灵药,他是千蛊万虫界的主人,对其毒性自然是一清二楚,想来身上也会备有相应的解药,以防自己不慎中招。” 逸兴苦笑道:“那家伙不自己找上门来,就谢天谢地了,我们怎么还敢回去找他求药,这个方法还是算了吧!” 九幽魔姬点头道:“其实,这世上本来就存有一些天生具有解毒功效的灵物仙草,只须服用一例,便能药到病除。先前乾庙地下的辟邪玉便是其中之一。” 孙无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脸懊悔道:“早知如此,就该把霍重一起带来了。虽说辟邪玉已经被他消化吸收,但想来经脉血管之中还残存着些许药性,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九幽魔姬道:“说什么都晚了。刚才经我们一通折腾,皇城之中一定已经混乱一锅粥,想出去都难,更不要说带着霍重二次返回。但如果说是把姜虹强行带离城内,其间变数又太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实在得不偿失。再说,就算能够把霍重寻来,他体内的辟邪玉之力还剩多少,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得了毒更是未知数。” 孙无忧悻悻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姜虹兄弟一点点变成废人吗?” 此话一出,只听院外大门忽然“吱扭”一声从外面打开,一对身影大摇大摆从黑暗之中走到了近处。 “喂,你们几个不要躲了,快点现身吧!” 逸兴心头一阵,不禁脱口而出道:“糟糕,是那个赵玄真。他们居然真的追过来了。” 一听经听到“赵玄真”三个字,姜老夫人立即丧失理智,抄起桌边的一把柴刀,就要跑出去与对方拼命,好在最后被孙无忧制止下来,赶紧劝说道:“老夫人,切莫上了那家伙的当。我们待在屋里,一时半会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现在出去,多半是凶多吉少。” 姜老夫人咬牙切齿道:“他把我儿害成这副模样,我就是拼个这条老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逸兴接着道:“姜老夫人,你的心情我们十分理解。但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总不想姜虹醒来之后成为孤家寡人吧?孙城主说的对,赵玄真还没摸清这里的情况,多半是不敢贸然闯入的。刚才之所以弄出动静,甚至开口叫嚣,就是想一试我们的虚实。他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让他趁心如意。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会会他们。” 此话一出,孙无忧不禁道:“可是副城主,你的伤……” 逸兴微笑道:“别忘了,我可是亚龙,龙族后裔,恢复能力自然不是你们人类能够相比的。现在的我已经恢复了许多,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被他们吓住。放心,我去去就回。” 交待完这些,逸兴独自一人走到正房门口,斜眼看着距离自己仅有两尺之遥的赵玄真。在其身后,枯骨派高手手持劫骸神剑蓄势待发,只要事态稍有变化,便会立即祭出杀招。 “呵呵,没想到你们的鼻子如此灵敏,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就这一点而言,我还真是十分佩服你们二位的。” “你这个家伙!” 劫骸刚要出动,赵玄真伸手将其制止,口中淡淡道:“你我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周可,先把兵器收起来,我们是来谈判的。” 听到对方这番话语,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逸兴稍稍松懈一点戒备,于是笑着道:“高手就是高手,果然不是其它虾兵蟹将能够相媲美的。赵玄真,单论气度方面,你确实值得让人敬佩。不过,你所谓的谈判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哈哈哈!我看阁下也不是糊涂人,怎么可能听不懂我的意思。刚才的黑衣人被我的毒虫咬伤,命在旦夕,你总不想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吧!” 逸兴顿了顿,而后依旧慢条思理道:“你想怎么个谈法,说来听听。” 见逸兴如此目中无人,周可忍无可忍,破口叫骂道:“你这个病秧子,在那充什么大爷。别以为我们看不出你身上有伤。你们在河边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打伤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逸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前的血痕,轻轻拂了拂自己的衣衫,淡定自若道:“我是受伤了,但我没有死,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你们两个单枪匹马就敢跑到这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如若不信的话,大可以到屋里看看,我会让你们后悔莫及!” “哼哼,虚张声势。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说着,周可迈步就要上前,同一时间,赵玄真蓦地回头,一双苍老的眼睛之中突然迸发出堪比壮年的神光,落在身上,灼热无比,令对方不得不退了回去。 “呵呵,看来你还是没胆啊!” 逸兴轻笑了一声,双手随即背到背后,丝毫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出手偷袭。而看到这一幕的赵玄真,虽然心中也有百般猜忌,但最终还是一脸笑容,声音温和道:“夜闯皇城,以身犯险,临危不乱,王者风范,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就是那位幽山的副城主逸兴吧!” “哦?真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号,真是稀奇。” 赵玄真道:“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赵玄真之所以能够配得上‘常胜将军’这个绰号,除了身上的能耐之外,前期的情报工作同样功不可没。不多说闲话了,我知道你们救人心切,而我们两个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取你们的性命。” 逸兴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体,而后眯眼低声道:“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哈哈哈!逸兴副城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其实,你我来这里的原因都是相同的。大家都知道境池城主身上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旦将其占为己有,便能拥有掌控世界的无敌力量。只是,人皇将其关押之后,费尽心思,都没能如愿获得。因此便有人猜测,在入宫之前,境池城主便将那秘密安置到了外面。既然你们赶来皇城救人,要么你身上携带了‘秘密’,要么‘秘密’就在这处民宅之中,唯有如此,你们才有机会救出境池城主。我分析的应该没错吧?” 逸兴背后的拳头猛然攥紧,赵玄真虽然没有亲眼得见,却已听到骨骼相互挤压时候发出的“咯咯”脆响。此时的他格外欣喜,眼中的神光已然无法掩藏他内心之中的贪婪与欲望,于是继续道:“把东西交出来,我将解药给你们。我们各求所需,谁也不为难谁。” 逸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上半身前仰后合,样子颇为夸张。 “喂,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先不说你所谓的解药是不是真的,会不会交给我,就算交易达成,那之后呢,没了谈判的筹码,营救城主一事还是毫无希望。” 赵玄真忽然上前一步,神情略显激动道:“没有关系。别忘了,还有我。我答应你们,只要把秘密给我,我会配合你们几人,一同为后天救人之事出力。你知道我的身份,更是亲眼见识过了千蛊万虫界的恐怖之处。刚才伤你同伴只是耗费了我百分之一的气力,如若将其全部释放出来,整个皇城都将变成毒虫的巢穴!” 第七百零八章 一命悬,蛊巢成良解 夜微凉。 重伤未愈的逸兴一直在与赵玄真谈判周旋,其真正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达到这场交易,而是在等待一个契机。至于这个契机是什么,一时之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不要忘了,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你们的手里或许有那秘密,可能会对营救境池城主一事起到些作用。但你要知道,如今的皇城高手云集,之前重创你的那位强者便是其中之一。试问,天底之下,有哪位英雄豪杰敢保证,能在这么多强手联合之下成功救人,而万一有了闪失,那死伤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逸兴蓦然回首,惊觉姜老夫人已然站到自己的身后,手中似是托着一件物品,但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老夫人,你怎么来了?这里不需要你露面,我来和他说。” 姜老夫人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不顾逸兴的阻拦,直接迈步上前,提高嗓门道:“你就是打伤我儿的凶手?” 院中,赵玄真心头一沉,不知对方来历的他,生怕这时候再生变故,于是笑颜相迎道:“老夫人,你不要激动。我保证,令公子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解药一到,立即病愈毒消。” “少废话,你刚才说的话到底算数不算数?”姜老夫人恶狠狠地追问道。 赵玄真打量了一下前面的姜老夫人,而后微微点头道:“算数,当然算数。只要把那秘密交出来,不仅解药双手呈上,后天救人之事,我也会鼎力相助。我赵玄真虽然害人无数,但却从未落得食言小人的名号,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周可见赵玄真说出这番话,目光之中随即升起一股狠毒之色,声音也随之变得阴森起来:“这件事情,你可想好了,一旦做了可没回头路。” 赵玄真冷笑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若怕了,大可以扭头回去,我绝不为难你。” 周可怪笑道:“来都来了,半途而废岂不是太愚蠢了些!丑话说在前头,得了那东西之后,我也要分享其中的秘密。” 赵玄真淡淡道:“你我共事时间虽然不长,但我看得出你也是一个怀抱野心的人。区区一个仙林军小队长自然无法满足你的胃口。嗯,我就喜欢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否则人活在世实在太过无趣了一些。现如今,你我终于上了同一条船了。” 就在赵玄真与周可达成合作共识之后,另一边的逸兴同样也在做着姜老夫人的思想工作,至少他不能让对方如此轻易地将东西交出去,于是苦口婆心道:“老夫人,我知道。自从姜老大故去之后,你便与姜虹相依为命,过着清苦的日子。你救儿心切,我十分理解。但你手里的东西,是老城主临行之前交给你的至要之物,没了它,救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我和孙城主孤身犯险,冒着天大的阻力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取得此物。你现在把东西交出去,无异于是将老城主的最后生机也一并葬送。这其中利害,你可想清楚了?” 里屋,孙无忧代替姜老夫人,正在用自己笨拙的身手,专心照料着床上的姜虹。然而,后者所中的毒物实在太过凶恶,现如今被毒虫咬伤的部分,已经相继变黑,伤口里面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场面令人难以忍受。几经努力之后,孙无忧手里被染成血红色的绷带扔到水盆之中,转身对九幽魔姬道:“干娘,你快想个办法吧!这样下去,我怕他连今晚都挺不过去。” 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九幽魔姬便注视着眼前的孙无忧,却对病患姜虹丝毫不上心。看到这一反常的现象,孙无忧愈发焦急起来,人也跟着在屋里踱来踱去,一刻也静不下来。 “要不,我去外面和那个赵玄真再拼一拼,运气好的话应该有一成把握将其制服。那样的话,兴许就能把解药搞到手了……不行,他的身边还有那个枯骨派的周可,他手里的劫骸神剑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就要身首异处。唉,干娘,你要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吧,我都快急死了。” 此话一经出口,九幽魔姬忽道:“你怎么样?” 孙无忧愣了一下,伸手指向自己,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了?” “我问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而后直起头来,不以为然道:“我能有什么不适,干娘,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边还等着回话,可九幽魔姬却再次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嘴里不时地念道:“应该是奏效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干娘,你到底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也让我听听,你这么一通打哑谜,可要把我憋死了。” 不等孙无忧反应,九幽魔姬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后者刚要挣脱,前者却摇了摇头,示间他不要乱动。见九幽魔姬神色如此严肃,孙无忧也不敢继续反抗,只得静静等待结果。片刻之后,魔姬手指挪开,孙无忧也终于开口继续道:“干娘,你瞧出什么了么?” “嗯……虽然晚了一些,但还不算太晚。我问你,你背上被毒虫咬伤的地方,现在是不是已经不痛了?” 让九幽魔姬这么一提醒,孙无忧忽然想起先前“中伤”的事情,这才尝试地活动了下身体,又伸手摸了摸伤口以及周围的皮肉,而后才道:“哎,干娘你用了什么仙法,我的伤居然好了,疼痛感也消失了。” “这就对了。你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幽山地下城之前,曾经被瑞兆咬伤,体内被注入了血僵之毒的事情吧?”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发言,九幽魔姬便紧接着说道:“我看你脑子不太灵光,之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记得,第一天回到初升大陆的时候,你和杜勋周通夜闯张云庄园,盗回了数个禁制宝盒的事情吗?” 放到此处,孙无忧身手摸了摸自己有丹田之中,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骇然之色:“这……怎么会这样!” 九幽魔姬继续道:“孩子,你可能自己感觉不到,但事实上你的这具身体早已达到极限。若非你娘从小便让你强身健体,经受特殊训练,现在的你恐怕早已夭折归天。即便如此,你的身体状况依然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暴毙的风险。为了给你续命,我把你们从庄园之中带回来的黄郎巢放到你的体内。这东西虽然危险非常,对于一般生灵而言是绝对的禁忌,但凭借你的特殊体质,以及我的精心改造,黄郎巢可以相对安全地待在你的丹田之中,并持续性地向你的四肢百骸之中释放生气与活力。” “什么?你说什么?” 见孙无忧反应如此剧烈,九幽魔姬伸手按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目光柔和道:“孩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让你继续活下去,我只能借黄郎巢堪称逆天的孕育之力,为你源源不断地补充生命精华。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改造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毒人,除了黄郎巢内的毒素伤不了你,就连血僵之毒乃至千蛊万虫界的毒物都拿你束手无策。现在的你已经百毒不侵,甚至可以称你作万毒之王。” 在九幽魔姬的提示之下,孙无忧缓缓抬起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声音颤抖道:“我……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现在的我真的还能算作是人吗?” 九幽魔姬不假思索道:“当然。你不只是人,而且还是我九幽魔姬的义子。只要黄郎巢不散,你便会一直活下去,永远不知疲倦。” 孙无忧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脑海之中随之灵光一现,再次开口道:“既然黄郎巢能解我身上的毒,那么说救姜虹也是小事一桩了?干娘,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九幽魔姬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我不是傻子,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我早就直言说明了。可你要知道,黄郎巢虽能保你平安,但同时也是天下至毒邪物,稍有不慎便会带带来灭顶之灾。别说是你,就连我对这东西也是心存敬畏,若非见你命悬一线,情况危急,我也不会铤而走险,用了这么个法子。现在黄郎巢在你丹田之中,是眼下最安定,最稳固的状态。如果你要动用其中力量,为姜虹驱除毒素,势必也会唤醒先前遭到限制的活性。万一激活之后的黄郎巢彻底爆发,别说是你,就连逸兴他们也要给你一起陪葬!” 院落之中,周可看着正房西边的屋子,忽然眼中寒光一闪,忽然间,一条火龙般的赤红鞭影脱手而出,巨大的劲道直接将窗棂击得粉碎,头端的机括顺势启动,径直朝那其中一道身影席卷而去。 “来个人,一起玩玩吧!” 第七百零九章 慈母怜,秘盒忠臣心 相比起赵玄真的沉着冷静,周可便要显得浮躁许多,当其手中劫骸神剑击出之际,逸兴虽然有心阻拦,但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破绽,只得继续假装淡定。 “赵玄真,你这朋友实在有些沉不住气啊!” 因为屋内光线有限,却时间紧迫,周可甚至没有分辨出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便扬起铁鞭,用力朝里面击发出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团黑气忽然从中涌现出来,直接与那劫骸神剑缠在一起,周可见自己的兵器遭到镇压,连忙收手想要取回兵刃,却不想铁鞭前端的环扣被对方死死控制,一时之间居然挣脱不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从另一端响起:“枯骨派也成了背后偷袭的小人了么,劫骸神剑落在你的手里还真是委屈了它!” 九幽魔姬话音一落,这边的周可立即火冒三丈,拧身就要冲入房中。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赵玄真突然闪身上前,一把扣住周可的肩膀,然后轻轻在那铁鞭的尾端轻轻一踢,下一刻劫骸神剑前面的环扣顺势自行解脱,随之恢复到原来“剑”的模样,周可回身望了一眼,略显生气道:“你这是做什么,明明可以直接杀死他们,再将东西夺过来,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莫非你是怕了么?” 赵玄真冷冷道:“你这个呆子,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明明可以不用大动干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点退下,难道你不想要境池的秘密了吗?” 周可内心挣扎数番,终于还是放弃了之前的念头,主动走到赵玄真的身后。而这时候,逸兴为了稳住局势,继续假装成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轻描淡写道:“你叫周可是吧!赼玄真的说的没错,刚刚让你及时住手是明智之举。否则,一旦把这玩意激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眨眼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化为灰烬。” 周可恶狠狠道:“你别得意,早晚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到底交不交境池留在这里的物品。” 逸兴扭头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九幽魔姬,后者因为刚刚出手的缘故,身形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无法辨别。见此情况,逸兴看着姜老夫人那张坚毅的面容,终于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得到老城主的秘密,那就给你们吧!” 此话一出,两旁的九幽魔姬以及姜老夫人竟显露出截然不同的表情。后者自然是喜出望外,可九幽魔姬则是神色阴沉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想当众点破,于是只得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姜老夫人,是我一时糊涂了。既然老城主将东西委托给了你,那其它人就再没有权利左右你的选择。你想要怎么处置它都行,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副城主,我……” 此刻,姜老夫人的内心又何尝不是一场煎熬?明明境池城主对他们百般信任,愿意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交给她来保管。而眼下,为了救回姜虹的性命,她已别无选择,只得顶着良心的谴责,慢慢走向对面的赵玄真。 “你对天发誓,绝不食言。” 赵玄真笑道:“当然,我赵玄真向来说一不二。只要把境池的东西交出来,我一定助你们将人救出来。” 说完这些,赵玄真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直接递到对方的面前,目光真诚道:“这是解药,拿下去吧!” 说罢,他将东西塞到姜老夫人的手中,手臂收回的同时,顺便将那枚盒子缓缓从对方的另一只手上拿了过来。整个过程之中,赵玄真一直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差池。在将那木盒完全接下之后,他才终于大舒了口气,并将盒盖缓缓打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一众反应,赵玄真一把拉住姜老夫人的身体,目光灼灼,似是要将面前的人吞下去一般。与此同时,身后的周可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把抢过那枚木盒,两只眼睛瞪得浑圆,杀气腾腾道:“好家伙,差点被你们蒙混过去。居然敢拿一只空盒子来骗我们,简直就是活腻了。赵大哥,这次你该不会再阻拦我了吧!” 说完,周可随手将那木盒丢到地上,逸兴与九幽魔姬一同看其看去,只见那木盒之中果真一无所有,与街上买卖的普通匣盒几乎毫无区别。眼看速度就要彻底失控,逸兴晃身上前,一掌将那赵玄真逼退了回去,并顺势将姜老夫人挡在身后,语气稍硬道:“老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他们想要那东西,就交给他们算了。” 本以为姜老夫人会对此事万分抱歉,却不想此时的他一脸茫然,而后表情疑惑道:“不……不可能啊!这盒子从城主交给我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除非……” 周可冷笑道:“老家伙,你该不会是想说,从一开始这盒子就是空的吧!” “这……我也不知道。可是,老城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为何要将一只空盒子交给我。难道,难道……” “是了。娘,不用想了,东西被我藏起来了。” 顷刻之间,院中的所有注意力都转向后侧被打开缺口的左侧房间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披着灰色长袍的人影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九幽魔姬距离最近,一眼便看清他的容貌,自己的脸上也随即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 “虹儿,你没事,你身上的毒居然解了!” 不只是姜老夫人,就连赵玄真和周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境地。原本命悬一线的姜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但清除了体内的毒素,还从昏睡之中苏醒过来。虽说现在的他身体异常虚弱,但若是拼尽全力的话,战力依然不容小觑。见以这般景象,周可凑到赵玄真的身边,压低声音,阴沉道:“原来你的千蛊万虫界也并非外面所传的那么厉害,你瞧这个家伙,甚至没有服用你的独门解药,便自行好转了。眼下敌众我寡,就算你我有神兵在手,万一他们濒死反扑,仅凭我们二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说到底,在追来这里之前,就应该听从我的建议,集结一波人马,否则也不会落得眼下这般尴尬的境地。这次行动失败,你要负主要责任。” 听着来自周可的指责,赵玄真沉默不语,只是在那里不断深呼吸,以来平复自己的情绪。而这时候,姜虹已经彻底走到了跟前,姜老夫人刚状赶紧走到跟前,刚要伸手碰撞对方的身体,却被前者摇头制止:“娘,你放心,我现在没事了,只是之前失了点血,所以看上去憔悴了一些。” 姜老夫人满含热泪道:“我的儿,娘以为你要挺不过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虹微笑道:“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是孙无忧孙城主,是他救了我。” 后方,九幽魔姬背着身站在那,眼睛一直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在桌旁的板凳之上,孙无忧一手支在桌面处,头部微微垂,赫然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看到这一幕的九幽魔姬,记忆瞬间恢复到不久之前的画面之中。 原来,在得知黄郎巢拥有克制千虫万虫界神效的真相之后,明知这么做有可能将自己推入非万动不复之中,但孙无忧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牺牲,并唤醒了体内的黄郎巢,将其中释放出的大量精华,源源不断地导入到姜虹体内。而拥有了这些炁的滋养之后,本来已经濒临死亡的姜虹意外获得了“重生”的机会,不仅将体内的毒物尽数袚除,还将受损的身体修复了大半,如此才有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然而,激活了黄郎巢的孙无忧,如今的状况十分糟糕,至少从姜虹走出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身为干娘的九幽魔姬自然担心他的安危,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回屋内,刚要开口询问。另一边,板凳上的孙无忧忽然动了一下,声音稍显沙哑道:“干娘,是你吗?” “无忧,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我还好,只是感觉身体有些奇怪。现在的我一点气力使不出来,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 “无忧……” 不等把话说完,外面的院落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炸响,透过开口向外看去,一片片火光从半空之中上滚落下来,其间夹杂着刺耳的铿锵声,那正是神剑劫骸出动的信号。 “不好,外面打起来了。无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帮帮他们!” “哈哈哈!这样也好!反正已经撕破脸皮,那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赵大哥,这个姓姜的小子交给我,剩下那几个就送给你了。” 一言说罢,周可怪笑一声,并在姜虹密集的剑影之中飘到门外的胡同之中。一时间,胡同之内金光火星,混成一团。而这时候,赵玄真已经将手按在腰上的竹罐之上,面色冰冷道:“本来还想放你们一马,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有什么花招都亮出来,不然等会儿就没有机会了。” 第七百一十章 雷鸣处,龙朝会绝城 “没了那个人的帮助,只凭你估计是不够看的了。也罢,解决了你们两个,再过去帮周可也不迟。” “想动手,问过我了吗?” 赵玄真没来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手掌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将其拍倒在地。下一刻,九幽魔姬霹雳现身,心知千蛊万虫界厉害的她,自是不会给对方出手的机会,打算一鼓作气将其击杀,于是立即道:“快!过来与我联手将这厮尽快铲除,不然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话一说完,幽冥鬼气所化的又一记杀掌呼啸而来。这一掌的威力之强,破坏力之大,一经轰落在地,竟令脚下地面为之绽裂,随之产生的轰鸣声,即便是在远处的街道之上依然能够清晰可辨。 “明白了。” 顾不得将姜老夫人安置到安全地带,逸兴纵身迎上,一记记强招山呼海啸一般,疯狂攻向地上的赵玄真。一时间,原本干净整洁的院落之中尘土飞扬,而先前被劫骸神剑击碎的窗台处,也因此再次崩塌,正面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砖石堆彻。 “龙血!” 逸兴怒张嘴巴,一口血箭当即喷出,顷刻之间,飞出的血箭于空气之中飞速膨胀,进而化为一袭血色披风,直接覆盖在那赵玄真的后背之上。突然间,那件血色披风之中乍现出百倍威力,招式之中的撼世之威,一点不剩地全部没入到那具扑倒的身体之内。一时间,血光,爆炸充斥在小院之内,而在这个过程当中,逸兴口中不断涌出新鲜血液,正是因为强行运功牵动旧伤所致。 血光与尘埃最终化为了血雾,渐渐在爆炸中心处缓缓弥漫开来。逸兴佝偻着身体,脸色如同死人一般惨白,好不容易回上口气,他伸手指着那具已经辨不出形状的躯体,颤颤巍巍道:“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九幽魔姬注视着不远处的赵玄真,从开始到现在,他便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呼吸也跟着一同消失。然而,身经百战所获得的直觉,一直在警告着她绝不能掉以轻心。也就是多犹豫了那么片刻,趴在坑中的赵玄真忽然发出阵阵冷笑:“厉害,厉害!没想到你们二人居然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实力。今日打倒你们二人,我赵玄真的千蛊万虫界必定要再上一层楼。你们两个瞪大眼睛瞧好了,准备最后的垂死挣扎吧!” 话语一经出口,脸朝下的赵玄真忽然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定睛再看,只见其身下赫然爬满了整整一层的毒虫,大的有巴掌大小,小的比芝麻还有不起眼,然而就是这数以万计的虫豸,为赵玄真挡去了九成以上的威力,否则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死尸。而见千蛊万虫界已经成功启动,作为前辈的九幽魔姬当即怪叫一声,连忙呼道:“快带着老夫人离开这里,这有我来应付!” “哼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九幽魔姬不及发功,忽觉眼前闪过一道莫名金光,眨眼间,夜空之中多出一道道先天浩然气,并于半空之中汇成玄妙阵法,笼罩在魔姬的头顶上方。而此阵一经凝现,九幽魔姬的魔功威力立即锐减九成,刚刚才凝聚好的身体,如今再次变得几近透明,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这……这是……” “哈哈哈!你以为我就那么愚笨,连自己的弱点都不了解吗?不瞒你说,早在十年前,我便四处求教各地道士,请他们传授我镇魔厌邪之法。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上,秘法终于被我掌握。现在你所见到的,便是我在‘非常道门’习得的七星连诛阵。此法的妙处就在于,所面对的邪祟越是强大,阵法的威力也就越厉害。现如今,七星连诛阵已经与北斗七星相契合,每一星都能让你的实力折扣一半,七星折算下来,眼下的你甚至连一个孩子都不如。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你的身上好像还藏有不得了的秘密。等解决了旁边这人,我再和你好好聊聊!” “姜老夫人,今晚吉凶难料,我逸兴已经自身难保。趁我现在还有力气,你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可是你……” 不等姜老夫人把话说完,逸兴手臂一扬,直接将前者扔出了院落。转过身来,只见他眉宇之间黑气涌动,而那张原本正气十足的脸颊之上,不知为何竟多了一股莫名的邪魅之气。当其食指举过头顶之际,一道闪电忽然显灵劈落,正好落入在姜家的小院之中。 “神技,龙朝绝城!” 因那道霹雳降临,赵玄真双目畏光,不禁稍稍闭了一下眼睛。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皮的时候,令他哑然失色的景象就这么横空出现了。 “这……这是哪里?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前一刻还明明是黑夜,这一刻头上已经天光大亮,放眼望去,四处绝地。回头看,一座不知什么年代建造的巨型城堡赫然出现在视野当中。 “那……那是……” 赵玄真刚要上前,城堡至高点,一个熟悉的身影傲立其间,正是造成这一切的龙之后裔——逸兴。现在的逸兴一扫先前的虚弱与颓废,神色再次恢复到巅峰状态,虽然没有近距离接受,但仍可以清晰感觉到其经脉之中涌动的澎湃真气。逸兴临高临下,漠世众生的样子,当真是有霸王之态。 见敌人已经主动现身,赵玄真先是一愣,而后轻笑说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还跑到那么高的地方站着,不怕从上面摔下来,活活疼死吗?” 面对赵玄真的讥讽,逸兴罔若未闻,他的目光不在下面,而是在天上。此刻,艳阳当空,万里无云,他望着天边,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脸上写满了憧憬与希望。终于,他的嘴角微微一挑,而后才将视线放低,一低再低,直到两只眼睛的神光一齐投放在赵玄真的身上,才终于缓缓道:“我逸兴加入幽山地下城已逾二百年,其间经历大大小小百虞战役,也曾获得过一些殊荣。不过,在我自己看来,那些事情都不值一提。只因为我的对手都太过渺小,根本不足以让我倾尽全力。现在,你赵玄真做到了。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真正敌手,我也愿意让你见识到身为亚龙的我,以及体内的所有力量。这一招龙朝绝城,便是我对你这个绝佳敌人做出的最好肯定。睁大眼睛,不要分神。它们来了!” 说话之间,逸兴轻举起双臂,平举在身体两侧。当其昂首挺胸,微瞑双目之时,其身后的天空之中忽然适出一股淡淡的粉红色。再然后,这股粉红色越来越浓,直至变成真正的红色,红色又进一步加深,混成血红色。血红色的天空让人心悸,但更可怕的是,这一整片血空开始逐一崩解,紧接着一片片的“苍穹”碎片便从上空跌落出来。失去了原本的部分,天空出现了一个个极不规则的“天洞”,洞内一个个黑影显现,并在不断加速的过程之中,渐渐接近二人所在的这片绝地。 “那些黑影难道是……” 惊慌失措的赵玄真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赶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而,越是如此,他眼前所见的景象便越是清晰。直到那些黑影来到近处,他才终于可以确定,从天洞之中砸落下来的不是陨石,而是一具具团成球型的龙尸。 这些龙尸大小各异,且来源种族也不尽相同。这些龙尸不知存在了多久,竟然在逸兴的一声喝令之下,尽数显现。和他们相比,人类的身躯如同秋天残叶,弱小得连只蝼蚁都不如。眼见自己就要被这些龙尸包围,赵玄真匆忙之间摸向自己的腰间,诧异之色再次浮现在他那张灰白的脸颊之上。 “我的法宝,怎么不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时候我把千蛊万虫界给弄丢了。不对,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思量间,先头的龙尸已经逼到距离地面不到十丈的位置处。无奈之下,赵玄真飞身躲闪,连头都不敢回。可谁成想,巨大龙尸下降所产生的冲击力,委实太过恐怖,一经接触地面,亿万威力化身成为一双双无形大手,将地面一一掀起吹飞。而在这般境地之中,赵玄真空有一身本领,却是毫无用武之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来,不下十具龙尸已然来到他的跟前,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不,我不是他的对手。我要死了,我的虫儿们去哪里了,快来保护我!” “噗~” 就在赵玄真即将被空中降下的龙尸活活砸死之际,位于城堡顶端的逸兴又一次口喷鲜血。而正是因为这口血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眼下的局面。 地上,赵玄真抬头望着那片血雾飞出,血雾后方,另一处空间赫然显露在自己的眼帘当中,正是之前战斗发生姜家小院。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那道闪电降落之后,自己究竟遇到了怪象。 “原来如此!这一切教是障眼法!” 第七百一十一章 骨化灰,神剑堕邪兵 赵玄真堪破了龙朝绝城的秘密之后,登时信心大增,眼见那一枚枚巨大的龙尸朝自己猛砸过来,暂时失去千蛊万虫界的他仍然自信还有一战之力。顷刻之间,龙尸形成了的浑圆火球来到近处,只见他怒喝一声,当即高举双手,越过头顶,准备用自己的所有力气接下这一镜花水月般的杀招。 “来吧!谁会怕你!” “轰!” 还未真正与那火球相接触,一股炽热的火力已经隔空递来,直接将那赵玄真的双手皮肤烧得一干二净。然而,自知眼前一切只是障眼法的他,咬紧牙头,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真的承受住了那重达数万斤的龙尸龙地球。一凌晨,火浪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其涌来。片刻之间,他已经感觉不到双臂的存在,一股强烈的窒息感随即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也太逼真了吧!莫非……” 思绪未完,原本高居于城堡之上的逸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主动走了下来,就站在距离赵玄真不到十丈的位置处,笑容狡黠地看着火球之下的人影,冷冷道:“自古便有‘兵不厌诈’一说,赵玄真,这次是你输了!” 望着对方一脸得意的样子,赵玄真屏息了稍许,不禁惊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不得不说,你的洞察能力确实厉害,但如果不是这一点,你也不会掉入到我的陷阱之中。没错,现在的我因为身受重伤,无法完全发挥龙朝绝城的威力,甚至连巅峰时期的三成都不到。若是按照常理来讲,我不可能战胜你。只要你足够有耐心,首先倒下的一定是我。” 说到这里,逸兴轻咳了两声。忽然之间,被赵玄真双手托举的巨大火球之上,居然喷射出一条条暴躁的火龙,一连扭动着自己刚刚形成的身体,一连将随之产生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入到下方的赵玄零点的身上。在这般折磨之下,赵玄真不堪重负,只听咔嚓一声,其左膝当即跪倒在地,同侧手臂也好像因为刚刚的变故而被生生折断,此刻的他只得用肩头配合仅存的右臂,一同抗住那枚致命的龙巢火球,形势岌岌可危。 缓和片刻,逸兴继续道:“没错,你所见的龙朝绝城是由幻象组成,却也并未一无是处,除了你手上这具龙尸。我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它的身上,并伙同其它龙尸幻像混在一起,叫你分不清谁虚谁实。而刚刚在上面的喷血情形,也是我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勾引你主动走入圈套。你以为幻象拿你没有办法,却万万也没想到其中竟然真的凝聚了一道龙朝绝城之力。一旦被其缠住,除非殒命,否则你休想从它底下挣脱出来。看来,万毒门的千年基业就要在今晚彻底终结了!” “你……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以为我死了,你和你的同伴就能幸免于难了吗?就算没有这双手,我也照样能够召唤千蛊万虫界。藏身于我体内的虫后啊!将你的神力展现在这无知的凡夫面前吧!” 逸兴以为使用幻术,将对方的竹罐事先“屏蔽”掉,就能令其虫法随之失效。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玄真居然如此恶毒,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身体变作毒虫滋生的温床,并在紧要关头将寄生在自己体内的“虫后”彻底唤醒。电光火石之间,赵玄真那条折断的手臂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眨眼之间,那条被生生砸断的臂膀居然自行接驳起来,并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再次将那身上的火球举入半空之中。眼见对方缓缓从地上二次站起,逸兴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原本稳稳站定的双脚,此刻也因为心中的慌乱情不自禁朝后退了半步。 “喂,赵大哥!你在那愣什么神,快来帮忙!” 此刻,站在墙头上的周可,见院内二人赵玄真与逸兴,双双站定不动,一时情急的他,不禁出口求救,却不想一道剑光忽然从下方蹿来,直接将脚下的几块砖石直接击碎,而他的人也随着那股力道,失足一同跌回到了小院之中,狼狈地摔在地上。 “不用旁门左道的法子,你们哪个能是我的对手!人皇的走狗,纳命来!” 话音一落,稳居上风的姜虹纵身一跃,便已回到院子之中。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应该败下阵来的周可手上,此刻竟然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旁者,正是他的娘亲。 “你……你这个混蛋,快把我娘放开!我娘要是少了半根头发,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虹儿,不要管我,快杀了他!” 周可面露冷笑,一连挟持着姜老夫人慢慢后退,一边望向右侧的战局之中,再次出声大喝道:“赵玄真,你难道是聋了吗?没想到区区一个幽山副城主你把你给难住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和他们一同行动,省得受你的窝囊气。” 骂完这些话之后,周可再次将目光投向姜虹,继续摆出之前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淡定自若道:“这就对了,老实待着,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这份老夫人的安全。嘿嘿,你是姜老夫人吧!能有这般孝顺懂事的孩子,您可真是好福气啊,哈哈哈!” 周可的奸笑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姜老夫人的喉咙被对方死死扣住,只要稍有动作,自己便会立即被扭动脖子。眼见情况万分危急,为了不让自己的娘亲受伤,姜虹赶紧求饶道:“有话好说,只要放了我娘,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前提是不能做违背江湖道义之事。” “哦?我还没有说出口,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也好,既然你这么识相,我也不想看这位老夫人白白受罪。这样吧,只要你将境池老家伙托付给你们的东西交出来,我就把老夫人还给你。如何?” 姜虹面露难色,吱吱唔唔道:“这……这个……恐怕不妥吧?” “喂,这么点小事你都满足不了,我凭什么把你娘放走。再说,区区一个物件而已,就算给我,我想大家也不会责怪你的吧!我的耐心有恨,你最好快点想清楚,我若走了神,一不小心伤了你娘,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说到这里,周可索性将劫骸神剑搭在老夫人的肩膀之上,头端的圆环顺势套在后者的脖颈处。看到这一幕的姜虹再也承受不住心底压力,当即怒喝道:“你住手!我答应你就是了,别为难我娘!” “诶,这就对了嘛。快,把东西交出来吧!” 此刻的院落之中的另一端,先前被赵玄真的七星连诛阵所镇压九幽魔姬,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眼见周可就要奸计得逞的她,登时使出自己如今残存的所有力量,愤然冲向周可的后心。然而,九幽魔姬还是小瞧了对方的实力,原来周可对她早有防备,身形还有到跟前,劫骸神剑的剑柄忽然弹出一根修长的铁刺,直接从九幽魔姬的天灵处贯穿而过。而让后者大吃一惊的是,不只是赵玄真,就连周可同样也对厌邪之法相当熟练,只用了劫骸体内的那根长针,便将九幽魔姬的神魂彻底封禁起来,针跌人落,魔姬尝试性地挣扎了两下,却是连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得破口大骂道:“有种和老娘单挑,这样突然出手偷袭什么本领。枉你还是枯骨派的传人,我替你的祖师感到蒙羞!” 面对九幽魔姬的辱骂指责,周可居然并不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回道:“本来不想说,既然你都提到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其实,我和枯骨派没有半占关系。相反,枯骨派的覆灭却是我的一手杰作。” “什么!枯骨派被灭门了?”九幽魔姬惊声道。 “哼哼,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在江湖之上走动了。五年前,我和一队仙林军,趁夜冲破了枯骨派的防守,并将其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号门人全部格杀。枯骨派的掌门为了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特意将劫骸献了上来,还将此物的用法口诀一并传授给了我。” 九幽魔姬阴沉道:“所以,事成之后你还是把他杀了?” “呵呵!我周可平日的名声虽不好,但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满足的。我确实饶了他一命。只不过,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戳瞎了他的右眼,顺便还毒哑了他的嗓子。现在的他,虽然已经沦为废人,但好在凭借着一身修为还能保全性命,现在被囚禁于死鸣渊内。怎么样,我还算是一个是善人吧!” 说完这些,周可又一次看向前方的姜虹,而后笑容阴森道:“我自以为对你们已经足够仁慈,千万不要让我找回曾经的记忆。抓紧时间,我已经不想等下去了!” “好!我就信你这一回。但你若敢食言,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取了你的狗头。” 一言说罢,姜虹用力扯开自己上身的衣衫,并露出刚刚愈合、但仍然触目惊心的受伤胸膛,而后拿起手中的兵刃,用力在上面划了一刀。就在姜老夫人为姜虹的冲动行为失声惨叫的时候,一枚淡蓝色的晶体随之从伤口之中滑落出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 尘归尘,劫骸更劫难 当那枚晶石碎片自姜虹体内掉落出来的一刹那,周可冰冷的眼睛之中登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神光。与此同时,先前因为与逸兴交手,被迫陷入到呆滞之中的赵玄真,如今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再看另画这的逸兴一连退了数步,直到倚到院墙之上,这才勉强停住。看其面色,已然死气沉沉,黯淡无光,虽说还是活人,但气数已然将近了。 “哈哈哈!什么龙朝绝城,到头来还不是被我赵玄真破解了。嗯,不得不承认,刚才的情况实在太过危急,如若不是事先早有准备,恐怕还真要栽在你的手上。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先从你的身上开始下手吧!” 说话间,赵玄真扬起一双衣袖,一股令人心惊胆颤的骚动感登时从中弥漫开来。见此情形,一旁的同伴同可赶紧道:“快,收起你的神通。就算不用千蛊万虫界,我们照样可以得到境池的秘宝。” 听到这里,赵玄真顺着周可的目光朝前望去,只见姜虹已然将那片晶石从地上拾了起来,两指将其捏住,看上去并没有施展什么力气。然而,周可十分清楚对方的强大实力,这时候贸然出手只会令自己陷入绝境。相比之前,还是通过挟持姜老夫人,以来交换物品才更妥善一些。姜老夫人将秘宝已经现身,当即情绪激动地大声呼喊道:“姜虹,不要听他们的鬼话。这是一个陷阱,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 姜虹苦笑道:“娘,你放心吧!孩儿自有分寸。喂,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还不快点把我娘放开!” 周可笑呵呵道:“那是自然。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中途反悔。万一放了你娘亲,你们娘俩强行突围,我还真未必能拦得住你。这样吧,保险起见,你先自断一臂,不用整条卸下来,只需打折即可。如此,你战力减弱一些,我也好安心许多。” 此话一出,被定在地上的九幽魔姬实在忍无可忍,随即怒骂道:“胆小鼠辈,卑鄙无耻。你这种家伙,怎么能成为仙林军的一员。姜虹你别……” 话音未落,姜虹将剑往地上用力一插,旋即蓄力击出一掌,重重轰在自己的左边上臂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其中肱骨应声折断,看着自己垂下去的左臂,从始至终姜虹的脸上都未曾出现过半点痛苦之色,可见其心性是何等坚毅。在完成这一“壮举”之后,姜虹稍喘了两口粗气,而后心平气和道:“现在,你总满意了吧?” “哈哈哈!满意,我可太满意了!” 周可用力将手上姜老夫人从怀中推了出去,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曾经的她虽然也曾学习过一些功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生疏,反应也大不如从前,所以在那一记猛劲的作用之下,竟也无法招架,身体随之向前扑倒,狼狈不堪地摔跌在地。 “娘!” 这边姜虹还未反应,那边的周可已经率先出动,只见他翻手化爪,以一招秃鹰扑食直取对方手腕。然而,就在指甲即将触碰到对方身体之际,姜虹身前的长剑忽然“仓啷”一声跳了起来,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正好削在来者的手腕之上。周可惨叫一声,连忙后撤,好不容易退出了攻击范围,这才低头察看,只见在他手腕的内侧赫然有一条整齐地“裂痕”,伤口之深,已经触及骨骼,若是刚才再慢一条,这只手掌就要保不住了。 “你这个混蛋!” 姜虹用那条折断的手,将自己的娘亲慢慢从地上“夹”了起来,伸出右手轻轻一招,飞去的长剑已然落回到自己的掌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好像之前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一样。 “虹儿,你的手臂怎么样!”姜老夫人满含热泪,关切地询问道。 姜虹笑道:“娘,你不用担心,虽然手臂断了,还好伤势并不严重,休养一阵即可。不过,对面的家伙胆敢拿娘的性命相要挟,这件事今晚必须要有个结果。” 闻听此言,还在为自己手腕上伤口止血包扎的周可的忽然抬起头来,面色阴沉道:“刚才是我大意轻敌而已,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只需三招,我就能取下你的项上首级!”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取我首级的!” 说罢,姜虹将自己的娘亲轻轻往旁边一送,紧跟着整个人便朝前“荡”了过去。另一边,周可见敌人快攻而来,索性也不在关注自己手上的伤口,只听他口中“嗷”的怪叫一声,腰间劫骸便立即脱鞘而出。 霎时间,那柄亦剑亦鞭的怪异兵器,竟在半空之中化成了一条“火蛟”的形象,骤然将姜虹包围起来。忽然间,劫骸剑身之上的各个环扣同时松弛下来,一圈包裹着炙热火苗的飞针随之自兵器内部飞射而出,顷刻之间便将姜虹逼入到绝境之内。 先是虫噬,后是蛊毒,刚刚又断了臂,体力已经大幅衰弱的他,此刻竟然没有半点惶恐,仿佛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一样。他的手中只有一剑,就算再给他另一把剑,他也没有第二只手将其举起,更不用说是将其运用到激战之中。然而,就是这一人一臂一剑,居然真的与那铺天盖地的飞火流针斗了起来。一时间,叮叮当当无数密集的细小声响接连自姜虹手中的宝剑剑身传出。可不管飞针的来势再急再凶,那柄看似平常的宝剑居然都能将其一一接下,并使之一一化解。起初,周可还以为对方只是一时侥幸,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可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几起几落的姜虹就是倒不下去,反而是劫骸的攻势愈发萎靡,已然到了招式之末。见情形不妙,周可稍一拧动柄端的机括,刚刚还处于火蛟形态的劫骸神剑二次变化,随即在半空之中解体组合,并在眨眼之间变作一只钢铁凶兽,四爪着地之间,一团凶煞之气登时飞扬四散。 “原来,这柄邪兵还有这等玄机奥妙,今晚可真是大开眼界。” 听得姜虹的感叹,周可得意洋洋道:“这点能耐就把你吓住了?哼哼,不瞒你说,劫骸神剑还有第三种姿态,不过以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看不到了。劫骸神虎,给我将他绞成肉靡!” 说时迟那时快,周可又一次启动机关,于是呼前方那只钢铁凶兽便如同惊了魂似的,疯狂朝对面的姜虹飞扑而去。 本来,这只化形的神虎个头并不大,但不知为何,经风一吹,居然自行开始增长起来。仔细辨别,原来是劫骸神剑之中的各个环节开始进一步挪移,使得部件之间的空隙变大延长,所以乍一看上去给人一种变大生长的错觉。旁边,姜老夫人见情况不妙,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武功低微的事情,当即挺身上前,欲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姜虹拦下这一致命一击。然而,那只钢铁凶兽又偿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面对姜老夫人这样的羸弱之人,又怎能轻易满足?须臾间,只单单被劫骸染到了衣角的姜老夫人身上,便相继爆起一团团血雾,更糟糕的是,一条右脚被其劫骸的机括卷了进去,几乎没有任何阻力,一条腿,从上到小,从里到外,竟然直接被削成了碎片。这般沉重的打击之下,姜老夫人再也支撑不住,“啊”的惨叫了一声,人顺势朝后仰倒过去。 “娘!” 情急之下,姜虹顾不得许多,现在的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为娘报仇。于是乎,他孤身一人,凭借着自己眼下的这具残破之躯,竟然真的朝那只钢铁凶兽直冲过去。后者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太久,姜虹刚一达到攻击范围之内,劫骸神虎便立即为其让开一处空间,并将人收入其中。这一刻,劫骸神剑之中的数千枚细小刀刃,竟然将目标全部对准体内的姜虹,此时的钢铁凶兽就如同龙卷风一样,数不胜尽的部件机括在其间移动飞旋,欲要借此将姜虹碎尸万段。 反观身受劫骸席卷的姜虹,已将自己的剑法与武艺催动到极致,乍一看去,那场飞刃龙卷之中,居然凭空多了好几个人影,这些人影使出一次次精妙绝伦的剑式,将一众利器悉数弹回。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身影相继殒灭,最终只剩下姜虹一人。“砰”的一声炸响,姜虹手中的宝剑终于不堪重负,当即一折为二。飞出的剑尖在空中连续翻转,于夜空之下划过出一条凄冷的白光,而那剑上的光点,犹如众人心中的希望一样,就要到此泯灭。可就在这个时候,两奶手指凌空将断剑夹住,反手一挥,剑尖便转而再次刺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戳中周可的手腕。旧患未愈,又添新伤,周可手里稍一迟疑,半空之中的钢铁凶兽登时停止运作。电光火石之间,被劫骸包围其中的姜虹怒而挺剑,即便只是断剑,也依然穿过了钢铁凶兽的身体,直指后方的周可面门。后者见状哀呼一声,身体向后倚倒的同时,手上再次发力,于是刚刚才消停下来的钢铁凶兽再次活了过来,立即便将姜虹使剑右臂包夹起来。 “嘿嘿嘿!看来,还是我赢了!” “去死!” “噌~” 第七百一十三章 血泪冷,断剑亦断魂 “周可,你!” 明明已经成功将姜虹困住,甚至连他的性命都已经是劫骸的囊中之物。可就在这生死存亡、刹那光电之间,命悬一线的姜虹竟然主动将自己的手臂送到了钢铁凶兽的血口之中,锋利的刀刃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整只手臂斩断下来。然而,脱落之后的断臂并未就此坠落,而是带着姜虹的全部希望,紧握掌中断剑,笔直地刺向周可的眉心。 虽是断剑,断剑亦锋。 更关键的是,身经百战、老谋深算的周可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般自杀式的招术,顷刻之间,他只觉得脑门处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森然寒意顺势涌入识海之中。不一会儿,一股暖流沿着鼻梁缓缓流下,伸后一摸,正是一片殷红。 “我……我……” 周可想要挣扎,却发现如今的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方才还在恢复之中的赵玄真见状怒啸一声,两步便来到跟前,伸手将人接住。而此时的周可躺在他的怀中,眼皮已经几乎睁不开来,视线也随之变得模糊,若不是相当熟络,甚至已经认不出来者的身份。 “赵大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此话一出,赵玄真赶紧伸手去拔对方眉心处的那柄断剑。然而,周可的伤势实在太重,虽然只是断剑,却已钉入额头之中两寸多深,属实伤及到致命要害,虽然流出了的血量并不算多,但已是回天乏术,断气也只是时间问题。看着周可那张略带惨笑的灰白脸庞,赵玄真低下头调整了一番心情之后,这才强颜道:“你还有什么遗愿吗?只要我赵玄真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完成。” 周可听罢之后,眼中显出一股茫然,而后轻声道:“我现在头疼的很,实在不想考虑别的事情。那个……谁,你知道吧?” 赵玄真为之愕然,刚要询问,周可却已经接着说道:“我在明天傍晚的时候,偶然听见了几位大人的对话。赵大哥,趁着天还未亮,你还是寻个机会离开皇城吧!不然,等明日中午城门一关,再想离城就不可能了。” “为什么,我们此次前来皇城,不就是受人皇之命,前来守护皇城平安么,你到底听见了什么?” 周可牙齿打颤,剧痛之下,其身上已经冒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额前的血渍也渐渐干涸凝结,这是他生命即将达到终点的征兆。 “人皇他……他根本……唉,我们还是太小瞧这个暴君了。不要多问,我命将休,不会再说你的话了。我的关好疼,我,我要把断剑拔出来!” “别!” 赵玄真刚要出手阻拦,身体却随之停滞在半空之中,终于周可伸手握住断剑剑柄,并运用此刻全身的所有力气,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那枚立在眉心处的断剑,终于成功被其扯了下来。一时间,周可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释然感,而其身体也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渐渐瘪了下去,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痛快!” 周可草草说完两字之后,眼睛一闭,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赵玄真看着对方临死之前嘴边的笑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地将人放平,而后转过身来,看向对面的几人。 此时此刻,成功击杀周可的姜虹已经从那劫骸神剑的“包围”之中上解脱出来,虽然性命保住,但其周身之上遍布着或深或浅的细小伤口,好在并不要命。 挣扎起身,姜虹快走两步,随即扑倒下来,在其面前,正是刚刚惨死在劫骸戮刃之下的姜老夫人。见自己的娘亲已经殡天归西,姜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当即抱起姜老夫人的尸央,号啕大哭起来。 “先别着急哭,我这就送你下去与你娘团聚!” “无忧,先救我!” 直到这个时候,赵玄真才终于看清,阴影之中站立的正是之前藏身屋内的孙无忧。如今的他一改之前的高大伟岸,上半身竟变得异常佝偻,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大几十岁一样。同样的,不只是身形,孙无忧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之中同样暗含着一股莫名的衰老之意,绵长,干涩,充斥着杂音的呼吸声,令人听在耳中十分厌恶。 “我记得先前你也中了我千蛊万虫界的毒,怎么连你都侥幸活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孙无忧回应,被禁印在地面上的九幽魔姬又一次呼喊道:“无忧,快把我解救出来。不然,只凭你自己的力量,无法应对他的毒虫毒蛊!” 赵玄真侧头看了一眼趴在那里的九幽魔姬,面露残酷笑意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你们几个,准备受死吧!” 眼见对方即将发难,已然精疲力竭的逸兴别无它法,只得一味地朝后方奔去,尽量远离这个恐怖的魔物。反观另一边的孙无忧却是异常淡定,并于这一刻抬起一只手臂,并指向对面的赵玄真。 “呵呵,有意思。既然如此,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赵玄真虽在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过,不知什么时候,腰上的竹罐已经被她解了下来,轻轻拔掉上面的盖子,“嘣”的一声悦耳响声随之从中传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竹罐之内缓缓飘起一团灰色物体,并于空中凝聚不散,九幽魔姬定睛一瞧,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无忧,快走!” “走去哪里,乖乖等死吧!” 赵玄真全力催动功力,一时间竹罐之内金光迸射,竟照得上方的那团蛊雾也变成了相同的颜色。蛊雾由灰变金,一种本不应该存在于其中的神圣气息随之降临在这所民宅上空。而在这片生机盎然的光晕浸润之下,赵玄真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张狂,五官相貌也因此显得狰狞乖张起来。 “去吧!仙蚕金气!” 赵玄真作为千蛊万虫界的主人,自然拥有操纵其中一切力量的本领。如今的他只是简单说了句话,那团蛊雾便立即产生剧变,一双刚猛壮硕的结实手臂,突然自雾中探伸出来,霹雳闪电一般轰向前方的孙无忧。千钧一发之际,刚刚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的姜虹,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心情,并凭借自己那仅存的折断过的左臂,强行与靠近自己虵近的那条“金刚”臂撞了过去。“咣”的一声巨响,使出全力一击的姜虹,竟然好像打在了一块巨大的铜疙瘩上面,非但对方毫无影响,自己一方瞬间便败下了来,狂横的威力反激过来,立时便将那条断臂再次震断数截,连同姜虹的本尊一同跌落在地,久久没有动静。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让你这么容易死掉还真是便宜了你!” 稍作迟疑,由仙蚕金气所化的金刚臂继续攻向前方的孙无忧。而此时的后者,仍然只是单纯地平举着手掌,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甚至连是攻是守都看不出来。房檐之下,逸兴见形势不妙,赶紧出声提醒道:“孙城主,快离开那里!” “为什么!” 孙无忧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再看已经迫到跟前的那双金色手臂,居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其上的光泽也在飞快流逝,不一会儿便已经黯淡无光,宛如尸体一样。 “嗯?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仙蚕金气居然被压制了?他到底使了什么妖法,我怎么连看都没有看清楚!” 惊慌之下,赵玄真用力揉了揉了眼睛,再次看向前方。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发现,在自己金刚臂挥出的路径之上,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根根不起眼的纤弱丝线。这些丝线比蛛丝还细,比绒毛还轻,如果不是特意观察,根本无法察觉。而正是这数之不尽的细微丝线结合起来,竟然形成了一股超乎想象、堪称奇迹的怪力,硬生生将那对志在必得的金刚臂拦截下来。见赵玄真满脸都是惊骇之色,孙无忧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淡淡说道:“怎么样,现在还敢小瞧我吗?” “投机取巧的鼠辈,你不会有第二次的好运了。狼蛛青烟!” 说话间,赵玄真将手里的竹罐轻轻一抖,一团青光飞闪而过,而被其照见的金刚臂立即融化消散,变成墨绿色的汁液,渗透到脚下的泥土之中。 明明自己已经透支虚脱,但眼见孙无忧依然傻站在那里,未做出相应的回应,身后的逸兴当即怒叫道:“快离开地面,这一次攻击会从地下发起!” 这边孙无忧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突然之间,姜宅,连同周围四家的地基都开始剧烈摇动起来。渐渐地,一声声犬吠相继从附近传来,呼喝,叫骂,哭闹声登时响作一团。 “大半夜的不睡觉,是谁在这里捣乱?” “当家的,快回屋,别喊了。” “娘,娘,我怕……” 耳听得邻居方向传来动静,孙无忧强行站在地上,不肯离去。而正是他的这股蛮力,使得先前还在不停战栗的大地终于消停了一些,也就在这个时候,异象再次发生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妖木生,掘地难蒇踪 “来了!” 刹那之间,孙无忧的瞳孔进一步收缩,地面开裂,一根根高大挺拔的树干如同利箭一般,疯狂地自地下涌现,眨眼的工夫便将姜家小院变成了热带丛林。 “这是……” 孙无忧不等看清那些树木的本来面貌,忽然之间,一排密密麻麻的细小黑刺忽然自那树皮上方脱落下来,精准无比地射向孙无忧所在的方位。情急之下,孙无忧使用将诀——金刚,令自己的身体短时间内变得刀枪不入。“叮叮叮叮叮”一连脆响过后,孙无忧被那股连绵不绝的威力震得一退再退。回头望去,一张丑陋的鬼脸赫然悬停在半空之中。 “好家伙!” 不等对方发起攻击,孙无忧顺势就地打滚,尽量远离那只突如其来的怪物。也就在这个时间,刚刚才从地上冒出来的树干,竟然整根升入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又一张鬼脸夹杂着泥土与污垢,被那一根根“树干”从地里生生拔离出来。直到此刻,孙无忧才终于意识到,刚刚自己所见的那些树木,原本只是这些鬼脸的节肢。而眼见孙无忧败相尽显,狼狈空前,赵玄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当即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现在见识到鬼面蛛的可怕之处了吧!和它们相比,你连一只蚂蚁都不如。还是放弃挣扎吧!” 伴随着一只只所谓的鬼面蛛相继钻出地外,原本不大的院落立即变得拥堵起来。这些毒物体形巨大,仿若参天大树一般;腹部下方有一枚黑底白纹的图案,乍一看去和人脸极为相似,鬼面一词由此而来。 别看鬼面蛛体型庞大,但行动确实异常迅猛。六条蛛腿虽然貌似笨拙,但在进攻的时候,却能有条不紊,甚至还可以相互配合,拥有自成一派的战法。在这几只鬼面蛛的围攻之下,孙无忧左闪右躲,前滚后爬,一次次地从那堪比利刃的蛛脚下险象还生。而在这期间,附着在蛛腿上的硬毛,还会时不时朝向下方播散,稍不注意便会被刺中。这些硬毛天生天带毒,虽不致命,但足以让人一个正常人疼得呼天抢地,比死还不如。 “将诀,焦土!” “将诀,风流!” 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之下,孙无忧依靠将诀妙法,不停地与一众鬼面蛛来回周旋。外侧,赵玄真见对方一度落难,却就是不肯放弃反抗,回头看了一眼天色的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焦急感,心中暗自道:“这次擅自行动,本就是我的主意。现如今,周可身死,我难辞其咎,若再让他们跑了,今后我赵玄真如何还能在初升大陆上立足?不对,刚才周可临死之前明明叫我远离皇城,提防人皇。难道接下来,这里真的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异变?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和他们几个在这里耽搁时间呢?” 一次次突围失败,一次次跌倒爬起,孙无忧凭借自己的虚弱身体,不仅没有放弃希望,反而愈战愈勇,手中奇招更是层出不穷。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无忧竟然渐渐适应了当下的战斗节奏,并慢慢尝试着夺回战场的主动权。 “魔拳,穷尽冥途!” 一记紫色拳印破天击出,其中一只鬼面蛛被当场剖开了肚子,脏器连同汁液散落一地。眼见其它鬼面蛛就要包抄上来,孙无忧连想都没想,当即折下一根鬼面蛛的蛛腿,将其当作兵器,一举刺向对面的其余巨蛛。 说来也巧,也许是这些鬼面蛛也没有经历过如此艰难的战斗,以至于注意力怀反应能力大幅下降,眼见对方强招袭来,竟然来不及躲闪,前后两只鬼面蛛被直接洞穿,双双跌坐在地。做完这一切之后,孙无忧躬着身子,嘴里不断向外呕着酸水。恰恰就在此时,先前被七星连诛阵牢牢镇压的九幽魔姬,终于地面崩塌,阵法受损的缘故,终于从封禁之中挣脱出来。伴随着黑气涌入到孙无忧体内,二者再次融而为一。一缕紫色神光自眼瞳之中一闪而过,孙无忧的气息也随之恢复了大半,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无忧,你太冲动了!刚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和你娘交待!” 孙无忧伸手拭去嘴边的异物,不以为然道:“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不如趁此机会酣畅一战,也算不枉此生!” “什么!无忧,你这话的意思……难道黄郎巢已经……” 孙无忧点点头,笑道:“是的。黄郎巢已经彻底消失了。或者说,现在的我就是黄郎巢!” 为了引出体内黄郎巢的强大生命力,以来救助垂死边缘的姜虹,孙无忧冒着巨大的风险,强行将黄郎巢彻底唤醒,如此人虽然救得了,但因为巢内的毒虫毒蛊太过凶悍,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将束缚自己的巢穴撕裂殆尽。现在,这些微小到不可察觉的毒物已经沿着经络,游走到身体的各个地方,每一片骨骼,每一分筋肉,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换言之,此刻的孙无忧已经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毒蛊容器,只要机会适合,便会立即爆发,而作为“巢”的孙无忧势必也要被这股无可比拟的邪力摧毁地一干二净,什么都不会留下。得知真相的九幽魔姬大受震撼,好大晌都说不出话来。院落之中,方才还穷凶极恶的鬼面蛛们,已然平和起来。或许,连它们这种虫豸类的低等生命都已经觉察到了孙无忧的大限将至,所以才不愿继续苦苦相逼。看到这一情形的赵玄真虽然内心气愤,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当即伸手一摇,化去了院中的蛛群,只剩下自己以及地上的周可。 “喂,刚才打得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突然收手了?我还没有输,有什么招术统统使出来吧!” 面对孙无忧的嘲讽,赵玄真淡然一笑,连连摆手道:“不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话间,一只巴掌大小的狼蛛忽然从瓦砾之间钻出,几步便来到已然昏死的姜虹身旁,并在上面一通游走,终于,那只蜘蛛自其身上搜出了那片晶莹剔透的晶石,并主动将东西送入到赵玄真的手里。孙无忧与逸兴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却已经无力阻止,只得咽下这口恶气。而得到梦寐以求之物的赵玄真自然是欣喜万分,眉梢眼角之间尽是贪婪与疯狂。 “东西我拿走了,你们几个好自为知。善意地提醒你们一句,营救境池一事你们还是放弃呓,不然只会自取灭亡。” 说完这些,赵玄真小心收起东西,并弯腰将周可的尸身抱了起来,纵身跳上短墙,头也不回地朝远方掠去。看着对方背影消失的方向,孙无忧颓然坐倒,手脚随之不能自主地颤抖哆嗦起来。 “孙城主,你没事吧?”逸兴上前关切道。 孙无忧摇摇头,伸手指着前方道:“我没事,去看看那位姜虹兄弟。姜老夫人已经不在世,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此饮恨西去。” 逸兴点点头,上前试了一下姜虹的鼻息,又摸了会儿手上的脉搏,这才转头回道:“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容乐观,得尽快救治。” 孙无忧勉强撑起身体,并将一旁的姜老夫人身体也一同抱了起来。一旁的逸兴同样如此,却发现姜虹手里居然还握有一物,仔细一看竟是周可的劫骸神剑。原来,刚刚赵玄真的走得急,竟然忘记将周可的兵刃一带离。既然是神剑,此物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罕见宝物,许多门派倾尽百年心血,都不曾获得其一,如今被姜虹偶然得到,当真是一场缘分。逸兴不忍违背姜虹的意愿,所以连人带剑一同背起,并与孙无忧一齐朝城门方向急驰而去。 “唉,此行多遭劫难,除了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情报之外,其它什么收获都没有。更关键的是,老城主留下的唯一希望也被那个赵玄真夺了去,后天劫囚一事实在是不堪设想啊!” 耳听得九幽魔姬的声音,孙无忧“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语。眼见距离来时的地方越来越近,原本负责在此镇守的紫玉双炎连同那名神秘高手,也都不知所踪。虽然,绕开看守人员的事情解决了,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却是楧在了面前。 来的时候,二人状态饱满,精力充沛,逸兴虽不谙水性,也但也能强行涉水,并无危险。可眼下情况大不相同,两人双双受伤不说,每个人手上还多了一个“负担”,逸兴本想让孙无忧放弃姜老夫人的遗体,却被孙无忧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城主,这样可使不得。你我本是带伤之躯,轻易入水多半会牵动伤口,甚至还有加重伤势的危险。现如今还要带上一具尸身,实在是太过勉强。我看,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将姜老夫人就地埋了吧!” “不行!姜老夫人为了我们连性命都豁出去了,我们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弃她于不顾?你照顾好姜虹即可,老夫人由我来照料。” 话音刚落,二人侧前方的水道之中忽然菜开一圈圈的水纹,哗哗的浪花不住地拍打着岸边的长石,登时令二人警醒起来。 “不好,有人来了!” 说罢,逸兴拔出背在身后的劫骸神剑,准备随时迎战。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从中传来:“别担心,是我!” “霍重!” 第七百一十五章 铩羽回,寒鸦徒啼悲 就这样,孙无忧,逸兴以及姜虹,在霍重的接应之下,终于艰难地离开了皇城。几人一路急行,并在郊外找到一处相对静谧的空地,将姜老夫人的尸身就近埋葬。而这时候,姜虹已经恢复了些神智,看见土堆之前插着的墓碑,当即爬上前去,痛苦流泣起来。 料理完姜老夫人的后事,四人返回先前入住的旅店。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休息了一整天的尊檠与杜勋已经双双下床,见除霍重之外的其余三人如此狼狈,赶紧为他们疗伤治病。孙无忧与逸兴的情况还好,但姜虹的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两只手臂只剩下了如今一条残破的左手,能不能恢复原样还是一个未知数。而刚刚经历了至亲离世的他,眼下意志极为消沉,不止汤药不喝,就连食水也不曾咽下。逸兴作为姜虹父母的老相识,好心上前劝慰,却被对方婉言谢绝,并让几人退出房间,自己要单独待一会儿。见此情况,逸兴等人不愿继续打扰,于是便纷纷退了出来。 回来之后,杜勋霍重以及尊檠,听了孙无忧的讲述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尤其是身为皇子的尊檠更是一脸骇然,神色阴沉道:“我本以为父皇为了成功斩首老城主,会动用仙林军,却不想他老人家居然如此大的手笔,居然连赵玄真那样厉害的人物都请来了。一个千蛊万早界,就足以拦住我们所有人的攻势,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不知名的神秘高手。看来,明日劫囚一事,委实不容乐观啊!” 杜勋点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咱们有没有一种办法,在不正面迎战皇城高手的情况之下,将人提前从死牢之中拯救出来。这样既能避过众高手的围攻,还能有较大概率将人解除,何乐而不为?” 逸兴摇头道:“都怪我,刚一进城就被那位不知名的高手中伤,孙城主和魔姬前辈为了逃避追击,只得一路遁走,却也疏忽了收集关于老城主的情报,我们现在甚至连他被关押的确切地方都不知道,就算有心提前行动,也无从下手啊!” 孙无忧点头道:“副城主不要自责,如果不是当时你及时出手抵挡那次攻击,恐怕中招的就是我了。事已至此,除了救人一事之外,我们还需要尽快行动,否则中午过后,再想入城便是一桩难事了。有了昨夜的事情,今晚皇城一定会在水道附近设下重卡,以防有人二次潜入。无论如何,中午之前我们都得赶回皇城。” 逸兴颔首道:“嗯。先锋小队应该已经差不多达到指定位置了,到时只需要里外同时出手,一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们是幽山的王牌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在他们现身之前,我们还需谨慎行动,以免被敌人太早发现。” 尊檠忽道:“虽然我是皇子,但先前在乾庙地下,我已经与人皇恩断意决,从那之后再无瓜葛。先前我在皇城的时候,有一批相处不错的朋友,到时可以唤他们前来助一臂之力。” 孙无忧摆手道:“不了。你们身份特殊,这种时候与人皇决裂,无异于将自己推入到万丈深渊之中,后患无穷。况且,他们既然是你的好友,就更不能叫他们以身犯险,如此岂不是不仁不义?你放心,此次前来,我们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城内居然隐藏着如此众多的一流高手。我只希望,救人的时候,能够减少与他们交手的机会,否则事态恐怕真的就要失控了。” 一转眼,时至正午,孙无忧几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起床收拾行礼,准备前往皇城。见姜虹的房间迟迟没有动静,逸兴心头一动,一个不祥的预感随即自心底产生。推门进去,床上已经空空如也,桌上放着那柄劫骸神剑,剑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自然是姜虹用那只折断手臂强行写下的。 “先行一步!” 孙无忧与杜勋几人来到房间中,见到信上的内容,立即了然。逸兴叹了口气,将纸叠好收入怀中,并顺手拿起桌上的神剑,意气风发道:“咱们出发!” 草草吃了口饭,一行五人离开旅店,再次朝皇城行进。为了不被认出身份,了,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进行了乔装改扮,脸部蒙上面罩,并将斗笠尽量压低,轻易不露出真容。一路赶来,沿途之上多出了不少负责巡逻的士兵,其中也夹杂着不少能人好手,虽然算不上强者,但至少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提比肩的。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五人尽可能地避开官兵的视线,能不驻留就绝不停步。终于,来往的行人愈发变多,孙无忧知道目的地就要到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进城做甚?” “哦,我是来省亲的,听说我娘病了,所以特意赶了回来。” 城门前,守卫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来往行人身上的通行证,并与本人比对校验,确定无误之后这才放人进城。老远便看到前面的情形,打头的杜勋不禁回身小声嘀咕道:“怎么办,我们身上没有进城凭证,总不能现在就强行破关吧!” 逸兴摇头示意道:“不用担心,我们早有对策。” 说话间,逸兴伸手探入包袱之中,一通搜寻之后,找出了几块令牌。尊檠见状眼中随即闪过一丝亮光,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这是飞将令牌,是人皇专门特发给各地飞虎将的特殊信物,你怎么会……” 逸兴笑道:“鄙人不才,曾经也是飞虎将当中的一员,只是后来加入幽山之后,才终于卸任离职。本来,飞将令牌是需要交回去的,但我当时留了一手,特意让地下城内的能工巧匠,连夜为我仿制了一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当时的决断还真是正确的。” 尊檠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无论如何观察,都看不出丝毫破绽,可见那些工匠的技艺之高超。有了这些“护身符”之后,杜勋自然将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腰杆也比之前挺直了一些。 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了段距离,眼见就要轮到自己的顺序,杜勋抬头向前望了一望,赶紧又将头缩了回来。 “不好了!” 孙无忧道:“又怎么了,别老是一惊一乍,现在我们经不起吓。” “唉,我是说坏事了。前面的告示栏上贴有你们几人的画像,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顺着杜勋的目光看去,孙无忧果然在上前看见几张崭新的通缉令,其中赫然便是孙无忧,逸兴以及姜虹三人。进城核验身份的时候,势必要摘掉面罩,当面确定。如此就算有飞将令牌掩护,几人也休想踏入皇城半步。想到这里,逸兴回过头来,想要找孙无忧商量此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黑气自孙的背后升起,并在其面部停住,片刻之间,孙无忧的样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前一刻明明还是男人,下一刻就已经化身成为一位妙聆女子,与先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当真让人惊掉下巴。 “孙城主,你……” “嘿嘿……我不是孙无忧,我是九幽魔姬。怎么样,这下他们就认不出来了吧?” 逸兴愣了下,略显无奈道:“行倒是行,可是怎么办,我可不会你这般高明的易容术。”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队尾的尊檠忽然上前,一把拉住逸兴的手腕,后者刚要挣脱,却不想一股暖流忽然沿着手腕一路朝自己的天灵涌了过来。 “别动!我姑且将三哥恪晷的神魂度给你一缕,这样也能令你在短时间当中拥有一些他的面部特征,虽不能持久,但应该这些守卫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对方这番话,逸兴这才安心下来,闭眼养神稍许之后,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讶发现自己观察事物的感觉竟与先前迥然不同,就如同再世为人一般,其中有着说不出的奇妙感觉。九幽魔姬看着“焕然一新”的逸兴,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来,旁边路过的守卫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几人这才止住不笑。 “你的通关凭证,拿出来让我瞧瞧!” 杜勋轻咳一声,将事先逸兴交给他们的飞将令牌双手奉上,守卫见状拧紧眉头,口中喃喃道:“奇了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多飞将令牌。也对,皇城将有大事发生,多派些高手前来支援也是理所应当的。把面罩摘下来,我看一看。” 杜勋照着做了,守卫满意地点了点头,扬手令其通过。之后,霍重,逸兴,以及被九幽魔姬暂时易容的孙无忧,也都全部平安过检。一直到最后的尊檠,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他甚至连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直接露出了本来面目,守卫低头一看,先是一顿,而后手掌不经意摸向自己腰间的配剑,眼看就要动手。孙无忧等人见状心叫不好,这就要出手相助。谁知就在此刻,旁边另一人走上前来,以霹雳身手一把抓住那名守卫的腕部,声音冰冷道:“别动!” 守卫刚要发怒,抬头一看,人立时跪倒在地,拱手参拜道:“见过秋侯大人!” 第七百一十六章 兄弟恩,患难现真情 在秋侯颜寻的带领之下,一行人平安无事地成功进入到皇城之中,好不容易来到一处行人较少的拐角处,前者一把将尊檠推入到墙角之中,以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低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知道么,人皇已暗中下令,一定要将你捉回皇城,只是碍于皇族颜面,所以才没有公示给下面的士兵,否则刚才的你就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不等尊檠说完,孙无忧身上的黑烟散尽,其原本的面目随之出现在颜寻的面前,后者迟疑了一下,不由得惊声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呵呵,秋侯大人,我们好久不见。” 杜勋与霍重相继解除伪装,见几人自己全部认识,颜寻缓了口气,而后才郑重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来向人皇报复的?” 最后的逸兴褪下恪晷的“面皮”,并回到自己原本的样子,紧接着淡定道:“不,我们是来救境池城主的。” 颜寻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年轻人,嘴角微微扬起,冷笑道:“看来,你就是昨晚大闹皇城的那位幽山副城主吧!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细细谈来。” 颜寻府邸就在皇城之中,但现在的他并不想就此回去。 要知道,他与尊檠从小便是至交好友,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两人更是无话不谈,直到尊檠意外流落和城,这才被迫分离开来。之后,尊檠回到皇城,并再续与秋侯颜寻从前的情谊。至于颜寻去到蓬莱大陆救援孙无忧一事,也是尊檠授意嘱托,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经历。 尊檠与颜寻相好的事情,人皇自然知道。所以尊檠一经出事,颜寻的府邸便成了人皇重点监视的目标,若是现在返回无异于自投罗网。好在,颜寻平日里交友甚广,一番疾走之后,几人被带到了一处位置靠近城边的宅院之中,其中文人雅士饮酒作诗,抚琴搦管,好不和谐。 “颜寻兄,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哎,对了,待会少允兄也会来这,我们再一起喝几杯。” 颜寻微笑道:“请公丞兄见谅,小弟今天有些私事,恐怕陪不了大家了。改日,改日我亲自宴请大家,到时一定要喝个痛快。” 此话一出,那位叫“公丞”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颜寻身后的几人,见他们个个包裹严实,不愿坦露身份,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向颜寻深鞠一躬,便转身离去了。 “公丞,少允?这两位是王家和刘家的公子么?” 见尊檠走上前来,颜寻转身回道:“没错。不过,别看他们两家在皇城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这二位公子却是相当谦逊,不曾因为自己身份显赫就对它人嗤之以鼻。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与他们二人成为了朋友。事实上,这间朋合院就是我为了招待宾朋才设下的私密场所。你们放心,人皇不知道这个地方,自然不会追寻过来。” 颜寻特意避过了聚集区域,带着几人直接去到了后院,这里气氛登时缓和下来,也少了之前的热闹与嘈杂。目之所及,莺歌燕舞,耳鼻所感,亦是鸟语花香。终于众人在颜寻的指引之下,来到一处跨院之中,虽然这里收拾得干净利索,但从周边冷清的氛围当中可以判断出,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也正适合几人落脚藏身。 霍重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出言感叹道:“我的妈呀!没想到你秋侯居然如此财大气粗,居然在皇城之中有一处这么宏伟的庭院,可真是羡煞旁人。” 尊檠笑道:“你们不知道,颜寻祖上是附近数一数二的富商,哪怕是我父皇……呃,是人皇登基之后,也都是颜寻的父亲提供资金,帮助皇城恢复生机活力。不夸张地讲,皇城之中有三分之一都是颜家的买卖,有这么一处宅院属实算不得什么。” 颜寻哈哈笑道:“你也别这么夸张,我的祖辈确实是有些资产,但与偌大的皇城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至于人皇登基一事,家父也只是稍微动用了一点蔳力而已,同样不足为道。现在皇城之中上的风声很紧,来到这里轻易就别在外头露面了,免得再生事端。至于你们所说的救人一事,咱们待会儿再聊。” 话音一落,逸兴身体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再看他的脸色煞白一片,样子十分虚弱,几人赶紧将人让到一旁的石凳之上,令其休息了一下,情况这才有所好转。 “这位逸兴副城主受伤颇重,照理来讲不应该继续奔波了。不过既然你们有要事在身,那我就将这里的郎中请来,虽不能妙手回春,但暂且压制伤情还是不在话下的。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逸兴抱拳道:“有劳秋侯!” 颜寻才一离开,几位婢女手捧果盘点心从前面旖旎走来。霍重看着其中一位女子,如痴如醉,若不是一旁的杜勋伸手提醒,怕是连魂魄都被人家勾了去。 “喂,师兄,别傻看着,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此话一出,几位婢女纷纷遮面莞尔,清风一般翩然离去。 尊檠见人还无法完全松弛下来,于是主动道:“大家不要担心,颜寻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说皇城之中我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的话,那他一定是其中之一。大家来这里就当作是自己的家,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这兄弟优点多多,多金多财便是其中之一。只要能用钱摆平的困难,那就统统不是困难。” 孙无忧笑道:“没想到,曾经那般狼狈落魄的尊檠皇子,居然也有如此阔绰的朋友。早知如此,当初在和城的时候你就该千里传书,让他周济你一些钱财嘛。” 此话一出,尊檠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孙无忧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不当,赶紧改口道:“呃……真是抱歉,一不小心又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尊檠苦笑道:“无所谓了,反正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什么皇子,曾经的荣辱都已与我无关。我想好了,如果明天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我就从此远离皇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霍重淡淡道:“也就是你。换作我,打死也不愿放弃眼下的荣华富贵。你要知道,就算你过得再如何辛苦,但比起普罗大众,天下百姓,还是要幸福多得多。放弃皇子的身份,就等同于放弃百丈高楼的地基,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即便如此,你也能接受吗?”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再苦再难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更何况只是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人只知道我们皇族锦衣玉食,权倾天下,却不想背地里要经爱多少磨难与阴谋诡计,在这期间又有多少鲜活生活因此葬送。‘皇子‘这个头衔我已经背累了,是时候该歇息一下了。” 说完这些,尊檠拿起面前的一枚桃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其余几人也随着各取所需,不一会儿几人便已经水足餐饱。 “来先生,这边请。” 众人一同朝门口看去,尊檠已然带着郎中赶回这里。大家将逸兴扶回房间之中,郎中为其号脉诊治之后,先是给他服下两颗自己带来的回气丹,又写了个方子,让人前去抓药。郎**手告辞,尊檠带人离开这里。见逸兴气色恢复少许,孙无忧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我早就说了,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来的时候赶路赶得急了些,气血运行不畅,这才发生刚才的意外。你们不用围着我,我真的没错。” 杜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显出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随即道:“我就是说,同为亚龙,我自然比别人都了解,你的身体没有那么容易垮掉。再说,我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向你请教,你可不能弃我们而去。” 孙无忧没好气道:“呸呸呸,你在什么丧气话。我们副城主长命百岁,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别打扰他休息,快点离开那里,让他休息一会儿。” 杜勋不怀好意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龙族后裔可不同于你们一般人类,哪怕是和得道修士相比,寿命也丝毫不逊,如果不是遇到劫难,轻轻松松便能活过千岁。你刚才所说的长命百岁,根本就是在诅咒他。” “哎,你这家伙,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来,你给我出来,咱们好好谈一谈。” 说着,孙无忧拉着连声求饶的杜勋,双双离开房间。桩塌之上,逸兴口中发出阵阵笑声,却在呼吸之间坠入沉寂当中。 “真好。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又能坚持几时呢?” 皇宫之中的练功房内。 人皇盘膝坐在蒲团之上,貅色忽明忽暗,时红时白;阵阵白汽不时从背后升起,一经落到旁边的器物之上,便立即结成了一层蔳蔳的冰壳,寒意十足。 “那几个小子已经成功进到皇城之中了,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带人将他们捉拿回来?” 人皇双眼圆睁,一股不世威力夺空击出,直接将那面前的巨大香炉轰得粉碎。 “你们终于来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朋合变,身陷地道窟 吃过晚饭,颜寻将左右侍女全部撤去,这才关起房门,与孙无忧一众共谋明日之事。然而,前者一经开口,在场的大家便立即吃了一惊。 “不瞒你们说,我不赞成明日劫囚之事。” 面对颜寻的直言相劝,尊檠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孙无忧,后者沉吟片刻,而后将手里的茶杯重新放下,淡定自若道:“我知道秋侯你是为我们好。你是皇城中人,更是人皇身旁的红人亲信,明日法场的防备有何等严密,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是,老城主毕竟是幽山之人,身为现任幽山大帝的我不能坐视不理。况且,他老人家此次前来皇城,乃是为了解决幽山大事,如若我等弃之不顾,因为一点小小的危险就能置生死而不管,那他该有多寒心,今后幽山又怎能在江湖之上立足?” 孙无忧话音一落,逸兴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脸色通红道:“孙城主的决意就是我们幽山地下城的共同志愿。老城主待我们属实不薄,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们也要孤胆一试。” 颜寻不说话,只在那里不住地叹气,杜勋见房中气氛降到冰点,赶紧打圆场道:“秋侯也只是好心提醒,并不是真要阻拦我们的意思。还有,我们这么贸然前去法场救人,其中确实危险重重,稍有不注意,便会人仰马翻。对了秋侯,不知你方便不方便将明日事发地点的监场细节透露一些,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颜寻再次叹了口气,旋即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到桌面之上。杜勋将东西拿到跟前,只见上面简单勾勒了几笔线条,看样子应该就是法场的缩略图。旁边画着圆圈亦或十字叉的标识,这些便是明日在场的监斩人员。 “哎?这图上的‘x’怎么比‘o’多这么多,两者有什么区别?” 颜寻攥了攥拳头,稍显怅然道:“实话实讲,其实我也在明日的名单之上,所以我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明白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是一张监斩守卫的排布图,圆圈代表普通的士兵护卫,而叉字……就是像我这般的强者高手。” “这么多!” 杜勋将图纸举到灯烛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面色微寒道:“这纸不大,上面的叉字着实不少,就这么打眼一看也得有七八十名,这些人全都是像这般的一流高手?” 颜寻苦笑着摇摇头道:“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但据说,只要是皇城周围方圆三百里之内,能叫得上名号的人,应该有一半都在这图纸上了。说实话,我也没有搞清清楚人皇这么做的目的。既然他深知幽山地下城的底蕴与强大,如若真要杀境池的话,完成可以做到秘而不宣,悄悄将人杀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惊动半个初升大陆,人皇的脾气还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尊檠见孙无忧在瞧自己,不由得垂下头来,语气无奈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稍事缓和,颜寻继续道:“从理论来讲,明日法场救人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们去那也应该只是白白送死,起不到半点作用。尊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不想看着他与你们一起冒险,所以才会将这张赠予你们。不过,这对整个战局起不到什么影响。我甚至怀疑,你们连境池的人都见不到,便要被半路截下了。” 床上的逸兴回道:“这件事就不劳秋侯费心了。至于尊檠皇子,如果你实在看不过去的话,我们可以将他留在这里。” 尊檠怫然道:“把我留下是什么意思,你们认为我是贪生怕死的人?没错,我是人皇之子,但你们要知道,我的几个兄弟都直接或间接惨死在他的手里,就连我这条也是捡回来的。我实在无法忍受人皇的种种恶行,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境池老城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被当众处死。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就算明日救不了人,我也让人皇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孙无忧拍了拍尊檠的肩膀,以作慰藉,然后又转过头来,对颜寻再次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尊檠皇子出事,哪怕是搭上我这条性命,也会活着把人送回到你的面前。” 颜寻第三次叹气之后,脸上终于浮现出一股淡淡的苦笑,喟然道:“说实话,其实我早就料到今晚谈话的结果。我也希望吉人自有天相,能够助你们度过这一劫难。我身份特殊,不便与你们同行,不过我府上倒是收藏着些品相不错的兵器,倒是可以借予你们。” 杜勋拍手叫好道:“那敢情太棒了。我正愁手里没个趁手的家伙,寸铁神匕虽然削铁如泥,但苦于天生尺寸有限,在混战之中往往发挥不出本来的威力。这下,我终于不用愁了。” 一旁的霍重点点道:“多手准备,总归是没有坏处。不过秋侯,你将兵器借给我等真有妥当吗?万一明日法场之上厮杀起来,被人认出兵器的主人,那你岂不是要被冠上通敌判降的罪名?” 颜寻笑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收藏,肯定是平日里别人见不到的,就算被人识出,我也能用别的说辞掩饰过去。时候不早,我估计你们接下来还要规划一番明日的行动计划,为了不占用宝贵的时间,你们还是先随我去兵器库挑家伙吧!” 一拍即合。 除了卧床休养的逸兴之外,其余人全部跟随颜寻来到正院之中。 先前来的时候太过匆忙,一路上根本没有时间欣赏朋合院的景象,如今虽然已经时至深夜,但依然可以隐约辨别出沿途上的美景佳色,轻风拂过,令人心神为之陶醉。 不知转了多少个弯,颜寻终于在朋合院的西面停下,解下腰上的钥匙,小心打开门上的锁头。房门推开,一股微重的霍臭味迎面吹来,颜寻一脸歉意,赶忙回头道:“这里平日没人打理,环境有些简陋,还请大家包涵。” 杜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掩着口鼻便往里面冲,孙无忧几人连忙跟上,颜寻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哎,不是说兵器库,怎么连把菜刀都看不见,我们不会是来错地儿了吧?” 颜寻微笑着来到桌案旁边,轻轻一扭桌上的灯盏,随后一阵机械的转动声从身后的书架旁边传来,紧接着一条秘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毕竟是兵器库,里面确实有些值钱的东西,这里平时人多眼杂,保不齐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在其中,所以该有的防备还是有的。我们进去吧!” 尊檠见孙无忧仍色微沉,不禁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我们替你前去。”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干笑着回道:“没……我没事。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是一走走。快跟上,不然要掉队了。” 说着,孙无忧小跑了几步,缩身进入到秘道之中。尊檠苦涩地笑了笑,也尾随着进入其中。 “我的妈呀,这地方是多久没来过人了,旁边墙壁上的苔藓都长了快一寸厚了。” 杜勋甩了甩手上的污秽,脸上挤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带头的颜寻回望了一眼,略显抱歉道:“是是,大家就多克服一点吧,前面马上就要到了。” 霍重自说自话道:“还说是武器库,再好的兵刃放在这里,也要生锈变钝,到时神兵也要变废铁了。话说各位如今在什么方位,我怎么记得来的时候没见到这附近有什么水塘,如何这里如此阴暗潮湿,实在说不通。” “嗯……” “吱扭~” 霍重话音倏落,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荡感从脚下猛然传来,这边刚要大叫不好,前面的杜勋遽地怪叫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朝地下“沉”了进去。 “杜勋!” 这边霍重刚要出手援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头上的穹顶忽然灌入一股强劲水流,在这般狭小的空间之中,霍重就算是有再大的神通,也难抵挡水流的冲击,也随着杜勋一同掉入到脚下的沉坑内部。就这样,孙无忧尊檠也未能幸免,亦被降下的水劲冲得头晕眼花,在一番天旋地转之后,周围的环境总算安定一些。眼开眼睛,擦去眼皮上的水渍,几人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囚困在一条极深的竖井之中,竖井四周光滑如切,只靠手脚根本无法从此逃脱出去。杜勋与霍重二人还想施展御空之术,强行从此飞离。却不想稍一运气,一股无力感便立即从丹田处弥漫开来,散入经脉之中。 “我……我是什么时候中毒的,为何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尊檠皇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杜勋的质问,尊檠一时间也无从回答,此刻孙无忧忽然从水中抬起头来,仰望竖井上端,面色难堪道:“我们中了秋侯的圈套!” 第七百一十八章 囚龙井, 水牢试人心 水流还在不住地往竖井之中倒灌,身陷其中的几人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但相比起外形的狼狈,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心中的那位绝望与怅然。 “颜寻,快拉我们上去!” 尊檠一声怒喝,却换来一阵强烈的眩晕。不得不说,他们所中的毒物虽然毒性不强,但却给人一种超强的虚弱感,如今他们几个哪怕是想大声呼喊几句,都要耗费巨大的气力。在这种情况之下,杜勋与霍重双双靠到井壁底下,以来尽快恢复失去的体力。另一边,尊檠依然不肯死心,目不转睛地望着上空的井边,期待奇迹的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搞出头来,反应机敏的杜勋不知何时从水下捞起一块石子,抬手便射了出去。上方,颜寻顺势偏身闪过,石子击中身后的墙壁,溅起一串火红色的星光,而后才终于跌落在地。 “对不住了尊檠,但为了救你们几个的性命,我只能如此。明天的法场万万去不得,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朋友前去送死。” “颜寻,枉我这么信任你,你却这样对待我和我的朋友。颜寻,如果你胆敢把我囚禁到明日之后,就算我能活着离开朋合院,你我将来也绝不是兄弟!” 面对尊檠的威胁,颜寻不以为然地笑道:“和身家性命相比起来,兄弟情谊又能算得了什么。或许现在你还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但终有一日你会懂的。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浪费宝贵的体力,你们所中乃是我从毒医百废那里求来的毒药——沉沦三世。接下来的三天,你们会浑浑噩噩之中度过,就如同过了三生三世一样。而身中此毒的人,内功尽失,体力也将大幅衰减,这口水井是我从前专门派人建造,就是为了应付此类的棘手事件。你们都是尊檠的朋友,我当然不想伤害你们,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暂时困住你们。放心,等毒效过了之后,我自会拉你们上来,到时皇城又将恢复往日祥和,你们也不用去救什么犯人了。” 眼见颜寻转身欲要离去,尊檠怕错过这个机会,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于是连忙呼叫道:“等等!” 颜寻回过头来,一脸淡定道:“还有什么需求么,我还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今天耽搁太多时间,今天一整晚恐怕都睡不了了。” “那个……你把我们几个困在这‘水牢’之中,别说没有容身之地,就连吃的也没有。好歹,你给我们留点干粮啊!” 颜寻笑道:“这个你们放心。每天特定时间,我会叫下人送来饭菜。不过,为了保持井壁光滑、无法着力,上面灌入去的流水是成万不能停的,所以就委屈你们几个在下面忍几天了。等事情过去之后,我会亲自向你们请罪。” 说完,颜寻重新直起腰杆,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一路走来,他的心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为了不引起几人的怀疑,他并未在晚饭之中中下药,而是将毒粉提前涂抹在刚刚来时路过的水丛之中,只要微风吹过,花粉便会携带毒物进入到鼻腔,并渗入到经络之中,这就是尊檠几人身中奇毒而不曾察觉的原因。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一切,颜寻登时倍感轻松,阴郁的心情随之一片大好。天上好晚饭没吃多少,他准备回去先弄几个小菜,喝点美酒,以来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秋侯!” 颜寻的人都已经离开井边,这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一声令人胆寒厉喝声。照理来讲,身中“沉沦三世”的人,光是保持清醒都已经十分吃力,又怎么会有这般气力,发出如此强劲震撼的喝啸。满心疑惑的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井边,随着水流向里面望去,轻声向里面唤道:“又怎么了?” 这回,说话的不再是尊檠,此时的他已经学着杜勋霍重倚在井壁处,以来恢复体力。现如今还能向上传话的,也就只剩下孙无忧。 除了孙无忧还能是谁? “你就准备这么一走了之了?”孙无忧笑吟吟道。 对于孙无忧的个现,颜寻显得异常意外。他开始回忆来时一路上的情形,明明他带着一众走过了毒花丛,为何如今对方的表现却丝毫看不出中毒的迹象,实在诡异。想到这里,颜寻立即打起十二分警惕,以防意外发生。 “孙城主好精神啊!这位毅力与豪气,真是让在下佩服佩服。” 孙无忧淡定自若道:“明明可以将我们关到一个相对安逸的环境,却偏偏将我等送到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水井之中。看来,你对自己的如意算盘也不太有把握啊!” 经孙无忧这么一番嘲讽,颜寻顿感混身不身在,仿佛是有无数只虫子在身上蠕行一样,令其异常难受。但为了不让下面的人看出端倪,他也只好强忍不适,继续对孙无忧道:“呵呵,你说的没错。毕竟你们几个实力超群,深不可测,保不齐其中会有突生变数。为了让此事万无一失,我一早便将西边院子的人全部清空,就是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哦,忘记告诉你们。那位副城主,我已叫专人看护起来,这几日保证让他衣食无忧。怎么样,这样孙城主你可以安心了吧!” “安心?呵呵,我看是秋侯你搞错了吧!需要安心的是你,不是我。你真以为,这种小水坑能困得住我吗?” 颜寻猛然拔直身子,两眼如电一般瞪向井底之中的身影,阴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看是秋侯你没有搞清楚面前的情况,尤其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异变。你的担心没错,你的计划确实并非天衣无缝,至少于我而言不是。我知道你是为了解救尊檠皇子才故意为之,不过连招呼也不打就将我们扔下来,实在有失主人身份。怎么,你是主动跳下来向我们陪罪呢,还是让我亲自上前找你理论呢?” 见孙无忧说的言之凿凿,毫无惧色,靠在井壁处的杜勋不禁出声劝说道:“好了无忧兄,你这样逞强没有任何意思,还是先过来避一避上面砸来的浪头吧!接下来的好几天都要过着这样的日子,现在若不注意的话,回头肯定是要感染风寒的。” 说完这些,杜勋仰头打了一个大大喷嚏,声音之洪亮,一直爬升到井口之外,并从秘道传出。 霍重见孙无忧依然纹丝不动,于是接着道:“杜勋这家伙平日不着调,今晚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与其和他叫嚣,不如过来暖和一下身子,这里还有一块突起的岩石,正好可以容下一个人在此藏身,你快过来,长时间泡在水里是要生病的。” 杜勋见孙无忧还是没有过来的意思,这就要跃身下去,将人强行拉过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尊檠忽然将人拽住,并朝他使了个眼角。二人继续朝对面望去,只见浸泡在水中的孙无忧的周身处,竟然浮现出一圆淡淡的蓝色流光,远远看去就如同无数只蝌蚪一样,自由自在地其中遨行。 见下方迟迟没有动向,以为虚惊一场的颜寻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强颜欢笑道:“孙城主,我不陪你在闲聊了,改天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说。再见!” “想走?走不得!” 说话之间,孙无忧的脚下竟然凭空浮现出一个诡异物体,虽然外形几近透明,却因为周身上游走的众多“蝌蚪”而被渐渐识别出来。而在这只神秘生物的辅助之下,孙无忧的身体渐渐从水中浮起,并立于半空之上,举目望天,口中念道:“将诀,水地朋比!” 也不知是因为孙无忧体内真气涌动,还是因为口雇激发出了将将诀的真正威力,继风火大道,地山谦,以及重巽之后的第四个将诀强招,水地朋比自此显现。 不同于将诀抚水,如何诉水地朋比竟令周围的水之力俨然成为了他孙无忧的朋臣至交,一呼一吸之间,对方都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并以最快速度将其实现。眨眼之间,那只透明生物已将孙无忧成功送到井口之上。见此骇然一幕,向来沉着冷静的颜寻也不禁大惊失色,两掌之中黄绿色的真气随即涌现,并于一瞬之间进入到战备状态。 “你……你真的没有中毒?不可能,沉沦三世不会失误!” 孙无忧顺势从那生物的背上轻轻滑下,紧接着甩了甩黑发之上的水渍。当双手十指插入发丝之间,将那张冷酷英俊的脸庞重新露出之际,对面的颜寻不禁后退了半步,左掌上聚集的一团真气也随之散逸消失,只留下缕数清风,吹在二人的身上。 “好!很好!颜寻,这次你做得相对不错。等明天斩首境池的事情一完,我就会亲自去到人皇面前,为你今晚的机智表现请功求赏。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这小子交给我来对付吧!” 孙无忧抬起头来,掠过颜寻看向平时的秘道,口中淡淡道:“原来是你!” “好久不见,孙无忧!” “春爵!” 第七百一十九章 水乍寒,不请人自来 作为四季将之首,春爵邵锋一经出现,现场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秋侯颜寻,更是将头微微垂下,生怕与前者对视。 “你……你怎么来了?”颜寻低声道。 “呵呵!你以为你和他们干的好事,真的能逃得过我的耳目吗?自打他们一进城,我便收到了消息,之后听说你带他们来到了朋合院,我反倒是不担心了。你和尊檠的关系,我自然清楚得很。为了保全他,你自然是要对他们这些人做出点必要的措施。而我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现身即可,怎么,你对我的到来很是意外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邵锋迈步欲要上前,可就在这个时候,颜寻忽然闪身站到他的对面,声音略带请求的口吻说道:“春爵,就这一次!让我亲自来料理这里的事情吧!至于人皇那边,我会自己前往解释,绝不拉你们几人下水,如何?” “哦?是吗?” 说话间,邵锋随手接过旁边流过一缕清水,将其掸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面露冷笑道:“现在我已经沾水了,无论你想与不想,这件事我都管定了。” “你!” 颜寻欲要发作,强行阻拦面前的春爵邵锋。而这时候,位于后面的孙无忧忽然开口道:“哦?原来是你啊!之前在葬龙崖的事情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么?既然如此,我就当着秋侯的面提醒一下,你可我的手下败将,对吧?” 话音一落,颜寻随即看向邵锋的面庞,后者不知何时,脸色已经铁青一片,两只眼睛之中也已因为愤怒爆起一根根的血丝,模样看上去十分吓人,颜寻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对方这般动怒了。 “春爵,孙无忧的可当真?这么说来,你那次从蓬莱大陆回来,并不是中途跟丢了人,而是被他生生击败,而后才被迫折返回城的?” “胡说!当日只不过是他一时侥幸,且用了我所不知道的怪招式,趁我不备,这才着了他的道。今日没有其它帮手,我看他如何逃出我的五指山!” 孙无忧笑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我和尊檠皇子等人刚刚才中了‘沉沦三世’的毒,到现在身体内的真气还无法正常运行。你可要抓紧良机,不然等我缓过来你又变成我的手下败将了!” 颜寻回头,喝斥道:“孙无忧,快住口!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回到竖井之中。春爵可没有我这么般好说话。万一惹恼了他,我可帮不了你。” 听到这里,邵锋猛然哈哈大笑起来,声势之大,竟震得头顶砖石不住地战栗晃动,仿佛随时都有压塌的危险。 “孙无忧,你已经成功怒毛我了。颜寻,闪开吧!不然连你一起打!” “邵锋!” “滚开!” 呼吸之间,两位四季将已经交手数招,颜寻虽然实力不俗,但在春爵邵锋的面前仍然略显逊色,一道掌劲将其迫开,人顺势跨过阻拦,笔直地冲向前方的孙无忧。 “小子,准备好了吗?” 竖井之中,尊檠等人还在焦急等待上方传来的讯息。不一会儿,井外的空间之中传来一阵“砰砰”的异响,听上去好像是拳掌相击的动静。杜勋下意识间朝霍重的身上靠了一下,神色阴沉道:“我说,咱们这样的真的合适吗?三个大活人,还等着身负不世神功的,居然被一口水井困住,说出去恐怕真要被贻笑大方了。” 尊檠苦笑道:“不瞒你们说,我这颜寻兄弟,除了功夫了得之外,脑筋也是相当好使。既然这是他精心为我们准备的骗局,那事先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竖井看上去稀松平常,但井壁是骼特殊的玉石铺设而成,我刚才试了一下,想要不动用真气将其破坏,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上方不住地向下淌水,导致原本就已经光滑的井壁变得更加无法借力。这回若不是有旁人相助,只凭我们几个的力量大概是要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了。” “砰砰,轰!” 忽然之间,一声炸响从高处传来,片刻之后,数枚石子从井口处砸落下来,杜勋运气不好,头顶当即被砸出一个大包。就在他准备向上怒骂之际,一张冰冷的脸颊赫然趴在井口边上,仔细观察一番之后,杜勋嘴巴微张,而后用力摇了下霍重的肩头,激动道:“是那个春爵!我们在葬龙崖遇到的那个皇城高手!” 在杜勋的提醒之下,霍重和尊檠双双朝井边望过去。可上面的人并不想让他们瞧出自己的睦实面容,连忙将头缩了回去,但目光锐利的几人依然看到了他的本来样子。 “真的是春爵!他怎么也来了?” 尊檠刚要说话,却是心道不妙,口中喃喃道:“难不成,是颜寻告的密?如果连春爵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那父皇岂不是……” 想到这里,尊檠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连忙呼喝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想个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 杜勋苦笑道:“办法?什么办法?如果真有办法的话,我又何必在这里和你们浪费口舌。不是你说的要在这里静侯三天么,怎么一转身的工夫就忘得一干二净?” “刚才我哪知道春爵也来到了朋合院,他能知道我们的下落,人皇照样可以。现在不走的话,难道要等他带人将我们一同抓走吗?” 说话间,尊檠手掌翻动,一只金灿灿的短杖赫然躺在他的右手之中。杜勋见此情形,不禁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放在自己的身上吧,我怕由我带着有个三长两短,那样就是赔上我这条贱命也死不足惜啊!” 尊檠悖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将皇权杖交给你。我是说用皇权杖凿破井壁,然后借着窟窿一点一点攀爬上去。你们身上有没有家伙,有的话就快拿出来。” 经尊檠这么一提醒,杜勋与霍重眼前立即出现了难得的希望,两人将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刃,分别在自己身后的井壁上连砍了几下。那井壁虽然坚硬无比,但在皇权杖与寸铁神匕这样的神兵利器之下,依然难以幸免,几次努力之后,几人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双将将能够放下半截脚掌的缺口,而这也成了他们的最后希望。 “速度慢了慢了点,不过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强得多。别愣着,快干活!” 尊檠一声令下,杜另与霍重立即疯狂挥动手臂,阵阵火光从井壁处溅起,并落入到下方的积水之中。 井上的通道之中,孙无忧半个身子嵌在旁边的墙壁之中,嘴边淌出丝丝鲜血。反观另一边的春爵邵锋,同样没有讨得多少便宜,头上的镂空紫金冠被击碎了半边,发丝随之从里面掉落出来,遮挡起右侧的脸颊,看上去给人一种邪魅怪异的感觉。 “混帐!本大人今天就将你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气!” 邵锋一念出神,架起的右手食指飞速渴动,下一刻,一根根荆棘藤蔓相继涌现,并在其招意的带动之下,汇成一股凌厉的威力,直冲孙无忧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双臂遽振,原本分散在四周的积水忽然一跃而起,于半空之中幻化成之前将其带离竖井的透明生物,守护在孙的身旁。 “又是你这个妖畜,给我滚开!” 邵锋手掌画圈,由其掌控的那一束荆棘“长枪”登时弯曲变形,并随着对方身形的走向,顺势向其刺去。而就在同一时间,刚刚还虚弱无力的孙无忧,因为那只透明生物的出现,不知从哪里得到一股强大力量,整个人直接从墙壁之中拔离出来。这一刻,荆棘长枪已经迫到眼前,孙无忧嘴角画弧,左手凌空拨动身前的空气。而就在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透明生物陡然出动,它的目标却不是那刺来的荆棘长枪,而是跃上孙无忧的右内里肩膀,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将自己的身体飞快地缠绕在手臂之上、 呼吸间,不只是那只生物,就连孙无忧的身体仿佛因为前者变得隐约透明,一楼缕微弱的“蝌蚪”真气分布在身体表面的各个部分,并在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控制之下,在其心脏部位形成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真气漩涡。 “这又是什么怪招式,纳命来!” 邵锋手中的荆棘枪忽然生变,本来由七根荆棘汇取拧转形成的枪体,忽然自行解体,而先前在其体内积蓄的威力,在其解体的一瞬之间,尽数释放。于是乎,荆棘枪变成了荆棘箭,而且是七箭齐发,就这样在孙无忧的面前轰然炸裂,幽暗的秘道之中,一团翠绿色的光辉陡然升起。而作为这场决斗的见证者,秋侯颜寻见此情形,不由得攥起了拳头,心中暗自道:“孙城主,孙无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沉寂了片刻,春爵邵锋的口中忽然发出阵阵狂笑,如同是在宣示此次战斗的胜利者,正是自己。另一边,硝烟散开,七根折断的的荆棘分别插在孙无忧的不同位置处,而此时此刻,他那胸前已经停下的真气漩涡,却忽然朝反方向转动起来。 “好险!” 第七百二十章 行妙法,朋比助行师 此刻,位于远处观战的颜寻,面色忽冷忽热,尤其是在那团硝烟升起之际,更是不由得攥紧拳头,心中暗自道:“幸亏现在是凌晨时分,天光未亮,而这里又身处地下,不见天日,春爵的实力因此大打折扣。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他的力量同样不可小觑,若是我出手联合孙无忧的话,或许还有胜算,但现在只凭他一个人,恐怕是要一败涂地了!” “令人惊奇的一式奇招,只可惜准度了一些,是因为这里光线太暗,影响了你的正常发挥么,真是可惜!” 伴随着孙无忧身前的真气漩涡再次恢复运行,与其对阵的春爵邵锋渐渐看清眼前的情形。只见自己的“七式一枪”虽然成功击出,但分裂出来的荆棘,却并未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命中对方身体,而是被孙无忧用自己的嘴巴,下颔,腋下,肘部,手掌,腘内侧以及两腿全部接来,并避开了全部的要害位置。完成这一切之后,孙无忧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笑容,混身肌肉松弛之间,荆棘随之掉落在地。几乎同一时间,孙无忧握紧掌中最后一枚荆棘刺,豁然戳向近在咫尺的邵锋,后者虽然已经做出躲避动作,但身前的腹肌处还是被尖锐的荆棘划出了一条伤口,鲜血随之缓缓流出。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患处,邵锋心中愤恨交加,双掌握紧之际,一头黑发立即飘散在半空之中,并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下慢慢变成翠绿色。见此情况,后方的颜寻不由得提醒道:“春爵,快住手。这里太过危险,如果强行施展春朝青发的话,这里恐怕是要有坍塌的危险。有什么事情,我们上去说,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酿得恶果。” “你这个叛徒,还不给我住口!不帮我也就算了,现如今居然还替别人向我求情!我管他们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不想死的话,你就快快离开这里,不然等会误伤了你,你可不要开口抱怨!” 面对邵锋的提醒,颜寻欲言又止。而这时候,背对着颜寻的孙无忧,忽然微笑道:“春爵说的没错,既然你不打算帮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留在这里也只是徒增麻烦,倒不如先退出这里落个清静。上一回,我靠着杜勋他们的力量,勉强略胜他一筹。今晚,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再次挫败这个家伙!” “你在说什么胡话!别忘了,现在你的身上还中着沉沦天世的毒,三天之内都无法正常运气,你就不要勉强了,否则只会招来更严重的灾祸!”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多谢秋侯的提醒,不过我还是想尝试一下。况且,你对现在的我并不了解,区区毒药又怎能拦得住我孙无忧的意志!” 孙无忧与其它三人无异,同样也着了沉沦三世的道,至少在刚刚坠井的时候,确实无法动用任何力气。然而,颜寻不知道的是,孙无忧的身体因为上一次强启黄郎巢的力量,已经与寻常之类大不相同,身上除了正常的行气方法之外,还拥有了另一套相当隐秘的“暗络”。而在这期间,黄郎巢便充当起为孙无忧提供真气力量的源泉,并令其如重生一般再次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才拥有了与春爵叫嚣的资本。 “哼哼,既然你执意要战,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秋侯,快滚出这里,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邵锋话音一落,身后一头翠绿长发,忽然肆意游离于空间之中。一瞬之间,这些浸淫着奇异光芒的丝线,竟如同蛆虫一般,钻入到两侧的墙壁之中。同一时间,墙臂内侧映射出先前的绿色荧光,一股股“炁”从中飞闪而过,由远及近,顷刻之间便将孙无忧包裹其中。 “哼哼!之前在葬龙崖下没有机会完全展现这一招的真正威力,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不知死活的家伙,这下你输定了!” “嗯?” 不知为何,自从那些荧光发丝没入到墙壁内侧之后,周围的气氛登时变得与先前迥异起来,紧接着一阵阵不同寻常的悸动,从四面八方朝他传递开来,如今的孙无忧就如同置身一只巨大的虫茧之中一样,整条秘道在这一刻都仿佛活了过来。 眼见邵锋的“春朝青发”已经成功释放,不想被卷入其中的秋侯不得以只能继续后撤。可让他同样感到意外的是,因为此术的影响,来时的路径已经开始逐渐收拢,原先一丈多高的穹顶,现在只能弯腰勉强通过。而这种变化,依然在持续进行,不知何时才能完全停下。 “不好!春爵要将这里完全封印起来,他是真的动了杀心。可是这里还有尊檠皇子,万一把牵扯进来,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颜寻回望了一眼那个越变越小的出口,终于还是跺了跺脚,毅然朝前方行去。而这时候,与孙无忧对峙的邵锋忽然怪笑一声,手掌抬起之际,一股恐怖气焰登时自其体内喷张涌现。 “春篱簇!” 邵锋甚至都没有调动自己体内的真气,突然之间,孙无忧所在位置的四下砖石之中,疯长出无数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荆棘刺,尽数扎向他的身体。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身后黑气喷涌而出,就在荆棘刺命中自己的前一刻,身形成功遁入到雾气内侧,一时间看不出其中情况。邵锋见状凌空挥手,顺势激起的气浪,直接将那团黑气尽数吹散,可原本躲入其中的孙无忧,眼下居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是……障眼法?” 不等邵锋搞清楚眼前的真相,那股被掌风吹散的黑气居然再次凝聚起来,孙无忧那浑厚洪亮的嗓音,也随之从中霹雳闪出:“厉害!居然将自己的本源之力分入到发丝之中,然后将其注入到周围的环境之中,以来达到天人合一的高超境地。若非有这幽冥鬼力护体,刚才的我也许真的会死在你的手里。” “幽冥鬼力?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就算是鬼神又能如何,今日照样将你击溃镇压!” 邵锋眼中凶光闪烁,而弥漫在四周秘道之中的春朝青发意志,便立即发射出一枚枚锋利的荆棘,接连不断朝孙无忧所在的黑气之中发动猛攻。不一会儿,脚下的地面之上,已经被数以千根的荆棘刺完成占据,稍不留神便会跌在上前,死无葬身之地。 “无忧,这家伙比起上次在葬龙崖的时候好像虚弱了不少,看来今天的他并不在状态啊!之前我还担心只凭你一人之力,还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看来,那种担心是多余的。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他彻底击败!” 在九幽魔姬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忽然从那幽冥鬼气之中钻离出来。而这时候,原本分散在体表之上的“蝌蚪光斑”已经被其总合吸收,而先前爬上其手臂的那只透明生物也已完成异变,竟然化为一件水晶模样的战衣,披戴在他的身体之上。 “将诀,水地行师!” 地水朋比,水地行师,作为将诀高级招式之中的两式,乃是相辅相成,密不可分的奇招。先前孙无忧在相对虚弱的情况之下,利用地水朋比将周围的水之力化为自己脱困的助力,成功将自己送到了地面之上。然而,在这之后,地水朋比的威力并未因此消失,而是以众多发光“蝌蚪”的模样,伫留在他的身上,为其继续积蓄真气。而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饱满几乎逸出的威力需要一个释放的机会,而这也就是水地行师的存在意义。 “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春朝青发,一夜回春!” 春爵邵锋变掌为指,而沿着其手指所示的方向,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忽然钻生出无数荆棘利刺,如灵蛇,如狂蟒,如走蛟,如升龙,并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铺天盖地之势,轰然攻向视焦之中的孙无忧。 面对这等惊世骇俗的绝杀场面,此时的孙无忧冰心未乱,战意激昂,握起的右拳忽然张开,以其五指为源头,分散在四周空间之中的众多流水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居然自行跃入到他的掌心之中,并在这一招“水地行师”的贯注之下,汇成一股涛天巨浪,骤然刺向前方的荆棘群。 “看招!” 竖井之中,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尊檠等人已经爬到距离井底三分之一井道长度的位置上。因为接连发力,那根原本熠熠生辉的皇权杖已经光彩尽消,取而代之的一股黯淡与消沉,威力也大不如从前。反观杜勋手里的寸铁神匕却是意外地好用,而且越用越是顺手,不一会儿便日赶超在尊檠的前方。 “哈哈!没想到吧,单从锋利程度而言,还是我的寸铁稍盛一筹。你们两个加油,我要先上去了!” 听得此话霍重愤愤道:“凭着手里的兵器优势,才换来的一点微弱优势,有什么好洋洋得意的。既然你这么擅长凿洞,索性这工作就全部交给你吧!我用你开出来的窟窿就行。” 尊檠抬头刚要说话,谁成想数道黑影忽然从井边坠落,情急之下,他赶紧呼喊道:“小心头上!” 第七百二十一章 今日别,再见讵相识? 眼见坠物砸来,手持皇权杖的尊檠忽然感觉掌中猛然一热,一股奇异力量顺势破空飞出,并与前者撞在一处。一时间,光辉透入进物体核心,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其一一“消融”,最终化为点点星光,飘散在空气之中。见此情形,不远处的霍重不由得惊叹道:“你……你的力量恢复了!” 不等杜勋从刚刚的惊险之中回过神来,尊檠在皇权杖的帮助之下,如同插双了双翼一般,携着其余两人,猝然升向上空,并成功达到井边空地之上。说是空地,目之所及的地面,已然插满了大大小小,或零整零的各式荆棘刺,在其间,两道身影赫然倒在里面,其中一人正是先前跃上来的孙无忧。 三人快步上前,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倒着的人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尊檠抬头一看,当即脱口而出道:“春爵,怎么是你!” 在尊檠的呼喝声中,杜勋霍重二人也认出了面前此人的身份,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力气,但依旧摆出了战斗姿态,准备随时大干一场。 “师兄,待会儿你们带着无忧兄先行离开,我来拦住他!虽说现在身体不适,但凭借亚龙的根基,至少还能托他个一时半会儿,足够你们逃离此地了。” 杜勋迈步就要冲上去,尊檠却忽然伸手将人挡住,随即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春爵邵锋,沉声道:“不用了,他已经没什么气力了。” 此话一出,邵锋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同一时间,大量的水渍自其皮肤渗透出来,眨眼的工夫便在面前的地上积蓄出一滩积水,并用一股极为艰难的语调,低声吼道:“为什么!为何我会在同一个人的手上失败两次,我……我不甘心!” 说话间,邵锋口中喷出大量清水,尊檠几人见状赶紧让开,生怕其中另有玄机。而在结束呕吐之后,前者终于彻底力竭,两眼一翻,终于昏死过去。 再三确定邵锋已经失去意识,三人这才来到孙无忧的跟前,七手八脚地将人扶起身来。见无论如何呼唤对方都没有反应,杜勋抬起巴掌,朝着孙的脸颊就是几记响亮的耳光。待准备打下第五次的时候,孙无忧突然抬手拦下了杜勋的手臂,面露苦笑道:“别打了,再打又要昏睡过去了。” 杜勋欣喜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看来,我这巴掌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啊!” 这边将孙无忧小心搀扶起来,而秘道的另一端,秋侯颜寻自暗处縘缓走出,杜勋见状当即叫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又要做什么!别以为你那个沉沦什么的能把我怎么样,动起手来照样让你知道疼的滋味。” 颜寻尴尬地笑道:“放心,若要动手,我又何必忍到这时候,刚才孙城主和春爵大战的时候我便可以加入其中。不过实话实讲,我也没有想到,数日不见,孙城主的功力居然再次突飞猛进,现在的你若是再遇到那个郑海兰,至少不会落于下风了。” 孙无忧摆手道:“你太高估我了。虽然我也有些不敢想象,但今晚的春爵明显不在状态。不然,他若用出当日在葬龙崖下施展的春蒐杀道,恐怕我已经重伤不治了。” 见对方并没有一味地自吹自擂,得意忘形,颜寻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了一下,而后才道:“确实,夜晚作战本就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败就是败了,而且他也不会为自己找借口。你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即便是在皇城这种高手如云的龙踞之地,你也能跻身高手之列。” 杜勋冷笑道:“高手?你和春爵难道不是么?” 颜寻惭愧道:“你们也太看得起四季将了。说的好听,我们是人皇的亲信;说的难听,其实也只是受人差遣的走卒而已,只是看上去光鲜亮丽而已。事实上,皇城之中的真正高手一直都在暗处,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况发生,否则轻易不会现身人前。” 杜勋又一次怪笑道:“怎么,这些人怕见人不成?还是说,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索性将自己埋到了土里,去和阎王作邻居了?” “呵呵,杜勋兄还真是会说笑。我的意思是说,真正的高手平日里根本不会表露自己的身份。他们像芸芸大众一样,过着与我等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走在街上撞个对脸,你也无从知道对方的底细。然而,就是这种平日里不显山的高人们,关键时刻才会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今日无忧兄虽然成功击败了春爵,但若是碰到了那些怪物们,还是毫无胜算。” 此话一出,孙无忧不由得联想到前一天深夜,重伤逸兴神秘高人,自始至终,他都未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只因为多待一刻,自己一方便会危险数分。 “所以说,你还是会阻止我们明日前去救人了?”孙无忧冷冷道。 颜寻看了一眼尊檠,而后又将目光对准中间的孙无忧,旋即喟然道:“其实,这竖井既是用来限制你们自由的囚牢,又是考验你们真正实力的试炼。既然你们四人已经成功从里面沈脱,那我似乎已经没有阻止你们前往的理由了。况且,刚才的战斗,我没有与春爵统一战绩,就意味着我已经背叛了人皇。只要他回去在他老人家告上一状,我这秋侯之名,连同肩上的人头都得被摘下来。罢了,朋合院已经不欢迎你们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些,颜寻忽然抬腿踢断墙边一圈荆棘,手臂顺势向前击出,整只手掌都陷入到砖石内部。就在一众为其行为疑惑不解之际,一个长条形的布包随着手掌抽离,出现在四人面前。孙无忧见状好奇询问道:“这是什么?” “呵呵。之前我是骗了你们,但有一件事却是真的,这里曾经确实是我用来收藏兵器的地方,后来才被我改成了秘道陷阱。这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件兵器,希望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 孙无忧双手接过包裹,小心将上面的封口找开。才一露面,一股淡淡的寒光倏然从中迸了出来,照得几人不禁闭目躲闪。 “这是……刀!” 颜寻补充道:“我是我以前外出历练的时候,无意之间从一个村里得到的。据原来的主人讲,此刀名为豪辉,一经舞动,刀身之上会映射出宛如夕阳般的光芒。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这人平日不怎么爱使兵器,收集神兵利器只是我的嗜好而已。反正这东西留在我这没什么用,就暂时借给你们吧!” 孙无忧缓缓抽出豪辉刀,只是照了一面,他便觉得十分中意,随手挥动之间,旁边一整排荆棘刺拦腰截断,锋利异常。正如颜寻所说的那样,只挥了一记,刀身之上便立即浮现出一股深红色的刀光,乍一看上去就好像被放在炉火之中煅烧过一样。 “哦,忘记告诉你。这豪辉刀虽然威力强大,但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 这边颜寻的话还没说完,孙无忧手掌猛然松开,豪辉刀随之戳在地上,晃动了两下,这才收敛起周身的辉芒。 “好……好烫!” 周围几人不由得一同看向孙无忧的掌心,只见短短这么点时间当中,孙的手已经被烫得通红,个别地方甚至还浮现出潦泡。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颜寻接着道:“是的。这刀哪里都好,就是在使用过程之中,刀身之中会产生恐怖的热气,如果没有御火之术的话,多半是要被他烧伤的。不瞒你们说,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将其藏在这里,否则早就拿出去和朋友面前炫耀逞能了。” 孙无忧将手里的包袱皮重新裹在刀身之上,尽量将动作放慢,将其绑在身后。完成这一切之后,颜寻来到春爵身迦,将人抗到肩上,催促道:“别愣在这里了,快逞着你们的同伴,离开朋合院吧!既然春爵能够找到这城,想必其它人也该上门了。我可不想被他们抓个正着,不然就是一百张嘴,我也说不清了。” 几人当然知道颜寻这番说辞,只是为了让自己一方迟早行动,以防被人皇势力包围。好在,忧几个也不是矫情的人,抱拳拜别之后,四人先后离开秘道,又回到之前的跨院之中。屋里,逸兴已经收拾妥当,气色也比先前好看了许多,这让孙无忧感到意外惊喜。来不及说太多,一行五人匆匆离开朋合院,不久之后,一队人马便从远方急速赶来,夸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至于颜寻之事,暂且不表。 时至午夜,泡得沸身湿淋淋的几人倍感狼狈,可是深经半夜,该去何处落脚,又成了一个大难题。就在一众盲目四顾,不知所措之际,走在队伍最后的尊檠忽然惊声道:“哎,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知道,城里有一个地方,他们一定找不到。” “哪里?” “嘿嘿,这事和你孙无忧还有点渊源……” 第七百二十二章 入深院,忆往昔峥嵘 带着满心的疑问,孙无忧等人跟着尊檠的脚步,来到一处高墙深院跟前。大门上并未挂上任何匾额,所以从外面并看不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尊檠,都和你走了这么大一会儿了,你怎么还在卖关子,我初来乍到,又怎么会和这里的人有渊源?” 尊檠神秘兮兮道:“不用多问,等待会儿见到了你,你就明白了。” 就在孙无忧想要继续追问之际,前方庭院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几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急匆匆地从里面钻出,先是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这才快步离开此地。见此情况,尊檠拍了一下孙无忧的肩膀,开口提醒道:“咱们走!” 孙无忧步伐极大,几步之下便已蹿到门口处,里面那人还未来得及插上门栓,见门外来人略显熟悉,迟钝了片刻之后,忽然脱口而出道:“您……您是孙无忧孙少侠吧!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孙无忧蹙眉了门内那名仆人,思考再三,忽然面露喜色,上前一步,抱住对方欢喜道:“你是潘寿的弟弟潘福,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尊檠带着其余几人已然来到跟前,潘福见状连忙向尊檠施礼,并将一众带到府院之中。 穿过前院,孙无忧见大厅之中依然灯火通明,后面甚至还隐约传来铁器敲打以及车轮滚动的声音。深更半夜,这里的人不休息,偏偏在这种时候通宵工作,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无忧兄,你看那是谁!” 顺着尊檠的手指方向看向,只见面前的台阶上,赫然站着一人,孙无忧见状颜色倏变,先前脸上的微笑也因此变成了大笑:“我道是呢,原来是轩家少主轩明,我们好久不见啊!” 对于孙无忧等人的到来,轩明显得十分意外,先向尊檠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对孙无忧道:“孙大哥,你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孙无忧面露难色,尴尬地笑了两声,尊檠示意对方先不要问下去,几人随着主人轩明来到大厅之中,下人上来酙茶倒水,伺候完毕之后,这才退到了一旁。 孙无忧放下手里的茶杯,缓了口气,这才道:“此次前来,实在唐突,但也确实是情非得已。我们几人有要事在身,又不便投宿在外,所以就只能奔你这来了。应该不会打扰你吧?” 轩明哈哈笑道:“那怎么会。不过,小弟此次来皇城,是有要务在身,你瞧我将大半个轩家的工匠都带来了,就是为了这回的任务。一会儿我还得过去监察一下,工作完成的情况,如有怠慢了各位,还请不要见怪。” 杜勋满不在乎道:“不怪你不怪你。不过你们府上没什么可以掂肚子的东西么,奔波了大半夜,我都饿了。” 轩明赶紧道:“有有,我就是让下人去准备。” 说罢,旁边的仆人心领神会,赶紧转身向厨房疾走过去。片刻后,轩明起身抱拳,去往工人们干活的作坊。剩下的孙无忧一众看着桌上错暗的灯光,一股困意随即涌上脑海。 “我不吃东西了,我想先去休息一会儿。毕竟,明天是场硬仗,如果没有饱满的精力,那可不好动手。” 孙无忧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当即道:“我怎么把这事都忘了。你们三人的沉沦三世还没有解吧?” 经孙这么一提醒,尊檠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糟糕,现在朋合院已经被人皇的人马包围,现在过去索要解药无异于自投罗网。如果颜寻所说没有夸张成分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连续三天都无法动用真气。如此,明日劫囚之事,又该如何进行?” “劫囚?” 巡察一圈回来的轩明,刚好听到了几人的对话。见他反应这般巨大,坐着的几人心道不妙,唯有孙无忧站起身来,直言道:“既然轩明兄弟你已经听到了,那我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了。没错,明天我们要劫囚救人!” 轩明双眼微眯,语气冰冷道:“你们此次前来,难道是为了那个幽山大帝境池?” 就这样,孙无忧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轩明全盘托出,起初后者的脸色还煞是难看,但听说尊檠的遭遇之后,其神色愈发柔和起来,到最后只是一味地叹气,并不说话。 “事情就是这样。老城主侠义无双,便是幽山的主心干,是城中百姓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人皇要当从将其斩首,就是为了遏制地下城的发展,以达到敲山震虎目的。我们不能让他趁心如意,不然只会有更多像尊檠他们兄弟几个的可怜人。” 轩明轻轻点头道:“可惜啊可惜……” 尊檠不由得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这次我是以轩家的身份来到皇城,不然也应该同你们一同前去的。” 孙无忧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神态憨厚道:“这是哪的话。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别说是你,我也不会同意。你能在这种时候收留我们,已经实属不易,我们几个已经不敢奢求什么了。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们便会起程离开,绝不会让人发现我等在此出现过的迹象。时候不早,我这几个兄弟已经累了,有没有地方让他们睡一会儿,我倒无所谓。” “有有有,当然有。房间我已经派人收拾出来了,你们随时都可以过去休息。不过,毕竟是临时落脚的地方,里面的陈设用品和自己家里比不了,你们不要嫌弃。” “怎么会。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再多说了,明日离开之前,我会过来和你招呼。我们先走了。” 几人在下人的带领之下,去往休息的客房。轩明看着夜色之中的匆匆身影,口中不禁自说自话道:“好人多命舛啊!” 回到房中,孙无忧着手解毒一事。虽然没有独门解药,但因为自己身上的沉沦三世便是依靠黄郎巢破解,于是他依法炮制,依次为几人运功袚毒。不久之后,尊檠、杜勋以及霍重三人,终于恢复以往的力量,只是身体稍感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府上的客房并不多,五人只分得三间,尊檠毕竟是皇子身份,所以被大家劝说着单独住了一间,杜勋与霍重一间,最后的孙无忧与逸兴住了一间。而因为逸兴重伤未愈,孙无忧主动将床让给了对方,自己则拿了条被子,就地躺下,脑袋刚一放平,倦意困意一同袭来,登时没了意识。不一会儿,房间之中响起微弱的鼾声,其余的两间客房亦是相同的情况。 “孙无忧!” 一声惊呼忽然将孙无忧从睡梦之中唤醒过来,慌忙起身,见床上的逸兴睡得正睡,又四下观望了一圈,见旁边并无其它人,这才意识到刚才是被梦境所惑,这才误以为有人呼唤自己。再次躺下,这回无论如何睡姿,都无法顺利入眠辗转几轮之后,心中恼火的孙无忧,直接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猫腰溜出了房间。后院之中,依然不时传来丁丁当当的敲击声,反正眼下也没有睡意,于是便寻着声音一路去到后院,想要见识一下轩明口中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东西。 “喂,小心点!那东西宝贵的很,又十分娇气,只要沾上一点杂质便要回炉重造。我们的时间不多,上面只给了七天时间,后天上午便是最后期限,都抓紧点,不然小心脑袋搬家!” 统领全场监工,不住地催促着院中的工人工匠。而事实上,这些人确实也在加班加点,不分昼夜的干活。两名下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从前院走来,孙无忧正好将通道挡住,其中一人见状当即怒声道:“哪来的不长眼的家伙,还不快让路!” 理亏的孙无成一边道歉,一边退到旁边。然而即便如此,那巨大的箱子相对这狭窄的走郎依然太过勉强,只听”咔嚓”一声,箱盖磕在墙角处,将上面的合页撞掉了一半。孙无忧顺势朝箱内看去,只见里面盛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种黑色矿石。 “这些黑色的石头是什么东西,应该不是煤炭。听那人刚才的意思,这东西貌似很稀有,看不出寻常的石头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一插曲,监工也注意到了身后发生的情况。恰好,此人在和城之中,曾经也与孙无忧有过几面之缘,见对方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由得万分惊恐,就好像见到了妖怪一样。 “你……孙少侠,你怎么在这里?” “哦!恰好路过,听说轩明在这里,所以特地前来拜访一下。阁下最近可好?” 监工敷衍地回了几句之后,接着对身旁的一名工人耳语了几句。后者听罢过后,急忙离开后院,不一会儿便带着轩明一同赶了回来。 “哎,孙大哥,你还没有睡么?” 孙无忧看了一眼先前离开的那名工人,自知是对方将人叫过来的,于是微笑道:“哦!心里事情太多,一时间还睡不着。不用管我,我就过来转悠一下,一会儿就回去。” 这时候,那监工与轩明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者登时知道了他的心意,于是缓步走上前来,一把搂住孙的肩膀,笑呵呵道:“咱们这么久没见,我还想了解一下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那日离开和城之后,你和那位老花镜前辈去了哪里,快给我说说。咱们先去前面,这里太吵,影响咱们哥俩聊天。” 第七百二十三章 赤铁心,何惧千锤煅 看着面前不时路过的匆忙工人,大厅之中的孙无忧觉得气氛十分尴尬,于是主动道:“看来,这次的任务十分艰巨啊!” 轩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孙无忧见这般场面,索性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你放心,后院那里我是不会接近的。” 轩明愣了一下,而后强颜欢笑道:“孙大哥想多了,我只是担心后面的进展而已。毕竟。此次上面下达的军令相当严格,任何环节出错,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听到这里,孙无忧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轩明面色微变,但依然笑容灿烂道:“但说无妨,只要小弟能够做到的,一定满足。” “呃……前不久我才从一位故交那里得到过一件兵器。此物虽然威力巨大,但使用过程之中会向外散发出大量的热气,不知你有没有应对之策?” 轩明稍事沉吟,紧接微笑道:“那又什么难的。我这满院的工匠,哪天不是与火打交道。对于御火避暑之法,我们轩家自成一派,另有一套应对之策。不过,我倒想见识一下那柄神奇的兵器,看过之后我才能做出最合适的方案。” 孙无忧转身回到房间,将包裹拿到大厅之上。轩明将布包打开,豪辉刀随之展现在他的面前。未曾使用,轩明的眼中便不由得流露出一股赞许之色,显然就是他这个出身兵器世家的少主,也不禁为此刀的做工而感到惊叹。 “这刀平时还好,便只要一经挥动,便立即会散发出大量的热力,凡人之躯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 轩明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刀乃是由极地火山殒铁打造而成,因为殒铁长期躺在火山之下,吸收了岩浆之中的热气,这才会有如此异象。不过,这点问题难不住我。潘福,去库房把那东西拿过来!” 别看轩明没有指明那“东西”真实身份,但潘福已然心领神会,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已经从库房之中折返回来,手中还多了一只纯铁的打造匣子。 打工开匣盖,一股清凉之意顺势从中缓缓溢出,即便相隔数尺距离,也能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奥妙,孙无忧不禁开口道:“这是……” 不等孙无忧把话说完,轩明已经将匣中之物取出,那竟是一对银光霍霍的精美手套。乍一看去,还以为此物是由丝编织而成;但仔细再瞧,组成手套的丝线,居然是一根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属丝线,如此上面才会反射出如此炫目的光彩。 “虽然没有试过这刀,但从他的质地来看,寻常工人佩戴的御火手应该是阻止不了刀身之中热量的,唯一这对寒冰铁手才能做得到。” 说罢,轩明将那对手套交到孙无忧的手上,刚一触碰,一股清凉之意立即沿着指间涌入身体之中,为其燥热不安的心登时增添了几分难得的舒适感,小心将江西套在自己的双手之上。令他倍感意外的是,这对寒冰铁手除了制作工艺相当考究之外,其原本的精妙设计,居然还可以根据佩戴人手掌的大小,主动调整规格,并与手部完美契合。孙无忧抑制着心中的惊喜,拿过豪辉刀,直接在厅上简单地笔划了两下。当第三刀砍出之际,一记火力当即自刀刃处迸射而出,直接将旁边的一套家具轰成碎片,并使之化为一团燃火的焦炭。确定手掌没有不适之后,孙无忧这才将刀归入鞘中,缓缓将那寒冰铁手脱离下来。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轩明满心期待道。 “嗯。可是,这东西我不能要。” 说罢,孙无忧将手套重新放回到铁匣之中,脸上依然还带有先前的喜悦之色。 “怎么了,手套不合适?我可以叫工匠连夜去改,保证天亮之前给你整备利索。” 孙无忧微笑着摇遥头道:“不,这宝贝我很满意。可正是如此,我就更不肥要了。它太贵重,我承受不起。” 孙无忧此话一出,身为主人的轩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好大晌之后,才终于道:“孙大哥,你是不是还为之前后院的事情耿耿于怀?不瞒你说,这其中隐情,小弟确定不方便透露。但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将碕当自己人,只是其中牵连太多,稍有差池,满盘皆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别说是后院,就算将整个宅子都给你又有何妨?为了轩家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我只能如此,还请大哥理解。” 孙无忧慢步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轩明的肩膀,而后颔首道:“你的苦衷我理解。正是如此,我才不能要你这宝贝。既然你知道明日将要发生的事情,自然也能想到如果我接受了这东西,明日定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它。到时,万一被旁人认出了寒冰铁手是轩家之物,到时只会连累你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没有怪你。至于刀的事情,我自己再想想办法。时间实在不早,我先回去了。” 说来奇怪,回去之后孙无忧困意十足,倒头便睡。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几人相继起床,孙无忧则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孙城主,我们该出发了。咱们去和那们轩家少主拜别吧!” 于是乎,五人先后走出房门,再次来到大厅之上。果不其然,轩明一夜未睡,眼睛因为过于劳累而充满血色。不过,此时他的脸上却是写满是兴奋,见孙无忧来到,赶紧快步走上前去,一的抓住对方的手掌,激动道:“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孙无忧回头望望其余众人,转过来稍显错愕道:“什么赶上了,我怎么听不懂?” “哎,就是解决豪辉刀过热的事情。你不是说寒冰铁手太招摇么,你走之后我倒回到房间自己摸索,画了草图,又和其它工匠切磋商量了一番,终于敲定了方案。你瞧,这就是我给我打造的新护手!” 说话间,轩明从一旁的木涌之中拿出一对黑漆漆的铠甲手套,看上去略显笨重,但从细节处可以判断,打造它们的定然是一把好手。 “这……” 见孙无忧满脸讶异,轩明再次说道:“你放心。旁人看不出这是轩家的手艺,我故意将外形做得笨重了些,但事实上关节枢纽处都能堪称极致,绝不会妨碍你正常活动。还有,我在这护手内外两侧涂上了轩家独有的消火粉,这东西虽不能持久,但坚持个一时半会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们此去危险重重,小弟实在没什么相送的,只能做出这对护手,了表心意。” 孙无忧双手接过那对护手,不同于之前的寒冰铁手,面前的这副护具竟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暖意,摸上去就好像是人类的肌肤一样,毫无违合感。 “真……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连夜把它做出来了。轩明,我……” “孙大哥,你不说,我也懂。我们各有立场,即便不能并肩作战,也绝不会刀戈相向。你对和城以及轩家的恩情,我终生不忘。” 尊檠上前,笑吟吟道:“真没想到,当日的哑巴少主,如今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轩家掌门人了。轩明,你要再接再厉,我想用不了太久,初升大陆之上一定会流传起关于你的佳话!” 别过轩明,一行人从府院的后门瞧瞧溜了出去。未免引起注意,五人尽量让自己的着装看上去不那么扎眼,动作也尽可能的放缓,不至于被过早察觉。 “砰!” 就在几人蒙头前行之际,远处的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逸兴抬头望去,旋即低声道:“是我们的人。看来,他们也已经按计划赶到了。” 听到这话,孙无忧大舒了口气,略带抱歉的口吻道:“说实话,前一夜之所以失眠,这是一大诱因。这几天,我一直在盘算那边的情况,生怕过程之中发生异端。好在,老天保佑,让他们在最后一天及时赶到了。如此,救人一事,成功的概率又能添两成。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咱们找个摊位,先填饱肚子再说。” “喂,老东西,吃上路饭吧!” 说完,面目可憎的护卫将手里的托盘直接扔到了短桌之上,转身离去。阴湿酸臭的监牢之中,一个头发披散,身着血衣的老者躬着身子,正用鼻子臭着桌上的饭菜。 “不用闻了,里面我没下毒,你大可以放心。” 老者扭过头来,看着门口站着的人皇,而后自己憨笑了一声,索性就地坐下,大口大口开始享用起美食。看着对方吃得津津有味,人皇迈步进入到牢房之中,居高临下道:“几日不见,你怎么又老了好多。这副样子若是被你的那群子民看到了,肯定会伤心的吧!” 境池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而后将一整根鸡腿骨拔了出来,迎着窗外照进来的一楼阳光,轻轻将骨头从窗户扔了出去。 第七百二十四章 围城困,奔走告丧音 “哎,听说了么,昨晚秋侯的朋合党被包围起来,据说人还被前来的仙林军带走了。” 耳听得隔壁桌的客人在闲聊昨夜的事情,孙无忧当即看向坐在对面的尊檠。此刻的对方神色黯然,表情凝重,手里的筷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他捏成数段,其中一块还因此插破了手掌,鲜血缓缓溢出。 “尊檠,你……”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的缘故,颜寻他也不会……” 杜勋见其脸色难看,当即劝慰道:“别难过,毕竟没有当众捉住,说不定被问责几句,然后就放回来了。再说,咱们不走的话,倒霉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霍重捅了一下杜勋的胳膊,而后继续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毕竟他是秋侯,以往也为人皇立下过不少功劳,这次就当是功过相抵,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 尊檠摇头道:“你不了解。我父皇……不对,是人皇,这人向来都是冷血无情,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在我的记忆当中,仅有个别几次见过他笑,其它时候全都是冷冰冰的面孔,从来也不向别人展露笑脸。他最明白公私分明的道理,就算颜寻曾经有功,但也不妨碍他按律受罚。私藏钦犯的罪名在这里可是相当严重的,搞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 孙无忧道:“别说的那么悲观,秋侯充其量就让我们歇了歇脚,喝了两口茶水而已,不至于那么严重。再说,他有父辈不是曾对人皇有恩么,实在不行的话,他人家出马,一定能将人救回来的吧?” 听到这里,尊檠这才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手掌,旋即又从竹筒之中拿了一双筷子,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今天有事么,没事的话咱们去街口看杀头的吧!听说这次的犯人来头即大,为了这家伙,几乎出头了整个皇城的兵力,又何四面八方调来大量能人高手,以防同伙前来劫囚。” “哦?这么厉害?不过既然这么危险,咱们去哪是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你我虽然有点功夫在身上,但面对那样的人物,恐怕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看还是乖乖待在家里的好。最佳买卖不顺,家里的那口子整天和我吵架,我若再无所事事,东奔西跑,回去怕是要挨她的教训了。” “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怕老婆的毛病怎么还没改。你瞧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由自在,多快活。” “呵呵,那你哪快活去哪吧!不奉陪了,回见!” 见旁边桌上的两人就此散局,孙无忧苦笑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饭。 酒足饭饱,逸兴起身欲要付钱,谁知这个时候,一个行色匆忙的人忽然打外侧经过,手中忽然丢下一张条,扔在桌子之上。逸兴眼急手快,一把将纸条捏在手里,孙无忧见状与其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赶紧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将纸条打开,赫然正是幽山秘信。 “午时二刻。” 逸兴点点头道:“虽然时间紧迫了一些,但为了争取最大的成功率,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杜勋不禁道:“为何要拖到那么晚?提前动手难道不是更容易一些么?偏偏等到所有部属到位,对面都准备就绪了,那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逸兴微笑道:“起初我和孙城主的想法也是如此。不过,考虑到这里是皇城,就算是一般时候城里的兵力也相当强大,若是强行救人,很容易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况且,这次行动提前做了充足准备,就算是临到行刑的时候,亦有较大的把握将老城主夺过来。现在,我们只差一件事。” “什么事?”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把中午行刑的事情散播到整个皇城之中,吸引尽可能多的人达到刑场。” 杜勋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想借用临行刑之前的热闹场面,给我们创造最好的动手时机。” “没错。现在距离午时二刻还有两个多时辰,趁这时间,我们分头行动。你们和孙城主去把人聚集过来。” 尊檠忽然道:“那你呢?” “我?呵呵,放心,我不会偷懒的,只不过是另有打算。好了,计划就是如此,午时之前,我们还在这里汇合。好了,咱们各自行动吧!” 就这样,除了逸兴之外,孙无忧,尊檠,杜勋,霍重四人,分别去向皇成的四个方向,沿途逢人就说刑场杀头的事情。而这些人之中,不乏好事者,一听到被斩首的竟然是幽山大帝,登时来了兴趣。不过其间也有对此见怪不怪的,骂了句“有病”之后,便匆匆走开。 一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孙无忧坐在一处茶馆门前喝水败火,眼睛抬起之间,发现对面居然是间棺材铺。计上心来,两步迈进店铺之中,掌柜迎面带笑容走来,恭敬道:“客官发财,有什么需要的?” 孙无忧笑道:“来这还能做什么。我来买寿材。你们这最好的寿材什么价位?” “呦,听您这语气就是富贵人家。咱们这最好的寿材,最好的一口得千两黄金。” 孙无忧心头一动,但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继续问道:“便宜点的呢?” 掌柜的继续陪笑道:“那可就高低不一。那得看您出得起什么价。” “价钱什么的好说,主要是家中事急,我现在要拿十口棺材,你现在能交得出么?” “哎呦,您这……您不是和我说笑吧?十口棺材?有倒是有。不过品相不一,价钱也不一样。步的斗胆问一句,您是准备迁坟么?” 孙无忧微微皱眉,掌柜的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去看。 “我只要十口棺材,至于什么材质,什么工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就要。” 说完,孙无忧从怀中掏出一把大银票,直接丢在旁边的桌上。掌柜见钱眼看,赶紧将银票收揣起来,这边叫伙计端茶伺候,自己则去后面查点棺材数量,并准备运往目的地。 “哎,对了大爷,有件事情您知道不,今天城里有大事发生,城门一早就给封死了。现在若是往城外运的话,恐怕走不出去啊!” 孙无忧接过茶碗轻轻泯了一口,满不在乎道:“不要紧。你估摸着时间,最好正午之前能够运到南边城门处,我自会派人在那边接应。” 掌柜的连连鞠躬道:“那样是最好的了。你瞧,我这店里人丁稀少,一下子凑不出这么多伙计。您看,要不我分次给佻送过去,如何?” 孙无忧轻拍桌面,显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嗔怒道:“我给你那么多钱,连几个抬棺的都找不到么?我看你这做生意也不实诚,银票拿来,我去别家转转。” 一听孙无忧要毁约,掌柜的赶忙人后院小跑了回来,又是作揖又是酙茶,一个劲地讨好道:“大爷,您可别这么说,我去找就是了。您放心,正午之前,一定将十口棺材送到城南,晚一刻你要打要骂随您处置。” 孙无忧嘴角微扬,淡淡笑道:“这还差不多。你这边先准备,我们待会城门见。” 这边孙无忧的事先不表,城东边的杜勋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苦于周边没有歇脚喝水的地方,只能站在路边一棵柳树下,扶着树干以来休息。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不去就不支,干什么非得骂街,还骂得那么难听。这也就是现在,若换在以前,我非得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杜勋见时候还早,想在这里先歇息一会儿。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香甜味道忽然随风飘来,侧身看去,只见一个大娘手推逢制木车,一瘸一拐地从远处朝自己这边走来。 杜勋快步迎了上去,满脸笑容道:“老太,您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哦,这是我刚做好的糖水,里面有梨,有苹果,有山楂,解渴得很,小伙子,要不要来一碗。” “好呀!” 杜勋拿出几个铜板,交到老妇人的手里,后者拿出一个干净的粗瓷碗,从车里的锅中舀出多半碗来,又从后面的棉被之中敲出几块碎冰,放入碗里,一同递到杜勋的面前。杜勋接过来,将糖水一饮而尽,一股说不出的酣畅之感登时袭入全身,损失的体力也随之恢复完全。 “大娘,我有个发财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同前去吗?” 相比起孙无忧、杜勋的机智与聪明,霍重就显得单纯了许多。他所在的南城鱼龙混杂,里面充斥着各行各业的井市,虽然交流起来没什么难处,但总被人打量端详的感觉,也着实不怎么好受。 “听说了么,今儿刑场那边要杀个重要人物,有空都过去瞧瞧!” “不瞧!” 霍重正过身子,看着那位正在低头磨刀的粗犷汉子,一股邪火忽然逢心底升起,他索性蹲了下来,看着那位正在埋头苦干的前者,表情阴沉道:“这位大哥,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么?” 汉子抬头瞪了一眼霍重,并没有作声。越是如此,霍重便越是有耐心,这回索性扫挪到跟前,略带嘲讽的口吻再次道:“杀人砍头,多么好玩的事情,你真不去看看?” “去去去!” 汉子忽然起身,手里的大刀也顺势从霍重的头顶呼啸而过。抬眼望望这汉子,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就算不是地痞无懒,也绝不是容易相与之人。 “嘿嘿,这位大哥,你这大上午的磨刀作甚,准备杀猪么?” 屋里的汉子冷笑道:“杀猪?我杀人!” “杀人?大哥真是说笑。” “你不信啊!嘿嘿,不瞒你说,今天去刑场杀那境池老贼狗头的,就是大爷我!” 第七百二十五章 武阁前,茶轩聊陈事 皇城城西,一个衣着怪异的人影匆匆从街上走过,随手还在旁边店铺的闲桌之上,扔下几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正午三刻,刑场杀头”。 不用多说,这个刻意乔装改扮不是旁人,正是皇子尊檠。 实话实讲,他回到皇城之中一年的光景,期间像这样外出走动的机会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要冒着被人当场捉住的危险,当真是凶险万分。好在,他事先找了家写字的店面,借了人家的笔墨纸砚,一连写了百十张同上的告示,这次来到大街之上。这样,就算无需直接开口,也能轻易将消息传播出去,也好规避被人认出的风险。 不知不觉之间,尊檠走到一个拐角处,刚要上前,两名护卫忽然用手中的兵器将其拦住,其中一人当即大声喝止。抬头一看,自己居然来到了仙林军的总部武天阁前。尊檠转身折返,脑海之中却不由得想起童年的时光。那时的他单纯天真,一天到晚只知道和自己的几位哥哥玩耍嬉戏。而这武天阁,便是他们日常光顾的地方。正因为这个缘故,仙林军内的高手们早已和他们兄弟几人熟络,平常没事的时候还会教他们一些基本的武功技法,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实战意义,但哥几个学的时候却是无比认真,甚至还会相互攀比。 “三哥,今天赵叔叔又教了我一招,我练给你看!” “尊檠,你这招太老套了。我有新的,你要不要学?” “啊?赵叔叔怎么这么不公平,我要回去找他,让他教我一招更厉害的。” “那可不行!万一你学了更厉害的招式,胜过我怎么办!别走,哎,你怎么跌倒了。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是父皇传授给我们的。” “好!我不哭是了。三哥,看招!” “噫!你怎么突然偷袭,瞧我的雄鸡振翅!” “啊!” 深陷于回忆之中的尊檠,不禁笑出了声。可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人,忽然挡在他的身前,尊檠头也没抬,当即低声道:“劳驾,让一让!” “呵呵,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啊,皇子!” 尊檠心中咯噔一下,旋即抬头看去。在其面前,一个长着虎目虬髯的中年大叔赫然立在那里。和他相比起来,就连孙无忧的身材都要稍显逊色。稍稍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尊檠猛地扯下面罩,满脸激动道:“李伯伯,你怎么在这?” “呵呵,你瞧你这话问的。这里是武天阁,我不来这还能去哪?你小子最近惹了不小的事情,居然还敢往这里凑和,还不赶快走!” 尊檠口中的“李伯伯”乃是皇城之中长年驻扎的一名老将,名唤李元亭,于武天阁之中任威武将军,平日里及时在他人面前出现,好不容易今日出来一次,刚好就碰见了尊檠。在李元亭的带领之下,二人去到离武天图较远的一处茶轩之中,二人进屋坐下,要了两壶上好的茶水,如是在此闲聊起来。 “听说了么,你家老头正在暗中全力搜寻你的下落,那个刚来的白云飞对此好像十分上心,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还说这两天就能将你带回去。我说,你这孩子小时候挺聪明的,怎么长大了反而变糊涂了。这种时候,你就别来皇城之中凑热闹了,这两天皇城内的兵力之多,已然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恐怖程度。别说不是冲你来的,万一被他们碰上,你就别想逃了。” 尊檠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我父皇他还好么?” 李元亭道:“好?呵呵,怎么可能好得了。你应该听说了,前丙天明一名神秘高手夜袭皇城,重伤了人皇,若不是有护卫及时赶来,恐怕已经酿成不可想象的后果。但即便如此,受伤之后的人皇还是第一时间闭关养伤,到今日应该是第四天了,照理来讲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我劝你也不要太过乐观,这次人皇的态度相当坚决,武天图上上下下三百号人都已经收到了相关命令,只要见到你,就务心将人擒回皇宫。” 尊檠喃喃道:“是擒回不是带回么……看来,他老人家已经彻底与我恩断义绝了。” 李元亭见对方神色忧伤,似有万般心事,于是开口劝解道:“父子哪有隔夜仇,等回到皇在宫之中,将事情说明白,把错误统统揽下,我想人皇他会原谅你的吧!要知道,人皇曾经虽然膝下皇子众多,但这些年来却因为意外接二连三发生悲剧,现如今你们兄弟五人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继续为难你。如果你还有顾虑的话,我愿意跟你回去当说客,人皇的脾气是大了一些,但念在往日情分之上,多半会给我几分薄面,不会过分惩罚你。” 李元亭表面是在喝碗里的茶,但目光一直落在对面的尊檠的身上,等待着对方的答复。片刻之后,尊檠叹了口气,面露苦溲道:“李伯伯,是父皇派你前来说服我回去的吗?” 李元亭顿了一顿,厕后一脸憨笑道:“有这么明显么,看来你李伯伯的心思,都被你琢磨清楚了啊!” 尊檠颔首苦笑道:“您能将我带到这里,而不是当面将我捉回武天图,押往皇宫,我已经十分感恩了。但事到如今,侄儿也必须坦白,我不能和你回去,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完这话,李元亭索性将手里的茶碗放下,表情淡定道:“怎么,你还有事情需要去完成么?” “嗯,没错!不过,尊檠答应你,只要事情办完,我自会回去向父皇请罪。” 此话一出,二人四目僵持在原地,双方就好像被冰封了一般一样,全部僵在座位之上,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桌上的茶碗忽然砰砰两声爆裂开来,柜台后的掌柜听闻炸响之后,慌忙之间趴到了地上。 “呼~” 李元亭长吁口气,面色微微变红。再看另一边的尊檠,虽然看上去不动声色,但两手手心之中已经浸满汗水。 就在刚刚的数息之间,二人进行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双方通过对自身气息的控制,不断在桌面上方的空间处碰撞拉扯,前一刻尊檠这边还稳占上风,下一刻李元亭便已经重新调整状态,反将前者一军。就这样,双方交手了数个回合之后,终因为茶碗破碎到此为止。见尊檠眼中神光依然如之前那般坚定,李元亭沉吟片刻,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好,青出于蓝胜于蓝。我现在隐约能够理解,为何皇城之中有那么多人因为忌惮你而暗中排挤你了。你果然没有让我看钽,有朝一日,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位比你父亲更加优秀的君王。” 听过李元亭的赞誉之后,尊檠摇摇头,微笑道:“李伯伯,我想好了,我不会去做什么人皇。那种至高的位置,谁爱坐谁坐,反正我不会去争。我只想好好过完这一生,尽量不给自己留有遗憾。于我而言,相比起执掌天下的无上权力,能拥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更加难能可贵。” 听罢尊檠的这一番说辞,李元亭愣在那里好一会儿,然后才皱着眉头道:“你这话,是认真的?” “当然!您是看着我一点点长大的,我是什么秉性脾气,您是再清楚不过了。我没有那么多宏图大志,能够安身立命,完成自己眼下的任务,便是我的所有期望。除此之外,别无奢求。” “乖乖,我知道你长大了,却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成熟到这般惊人的地步。拼搏向上固然重要,但能明白激流勇退,适可而止才更可贵。我甚至觉得,现在的你比人皇还要智慧。如今的他一味追求权力力量,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只可惜,现在初升大陆之上已经几乎不存在能够说服他的人,再这样继续肆意发展下去的话,恐怕要引来弥天大祸……”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在茶轩之中待了一个多时辰,尊檠见时候不早,于是起身行礼道:“侄儿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继续相陪了,他日有机会,侄儿再设家宴,与李伯伯好好叙旧。” “且慢!” 就在尊檠准备出门之际,桌边的李元亭忽然将人叫住,并道:“你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去,恐怕今后我在武天图内就无立椎之地了。” 尊檠縘缓转过身来,神情凝重道:“难道,一定要侄儿与您兵刃相见?” “那倒不必。我这人虽然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但对自己却始终下不了狠手,以嘴里的蚊牙琢磨了我数年时间,到现在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处。这样,你把我打晕,这样我就能回去交差,你也可以自行离开,两全齐美,再好不过。” “啊?你让侄儿把你打晕?这可使不得!况且,我和您修为悬殊,以侄儿现在的这点能耐,怎么可能将你击倒?” “哎,正常情况下不行,但遇到特殊状况那就不一定了。是谁!” 李元亭莫地离席转身,只用了一记呼喝,身前两排三列,一共六套桌椅竟然褆其瞬间震成木屑。眼见自己的家当转眼之间化为乌有,柜台后的掌柜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请李伯伯多多见谅了。倒!” 尊檠见对方故意虚张声势,将破绽卖给自己。见此情形,他立即闪身上前,挥出一记重掌,当即削砍在对方的后颈上。 “你小子,真狠!” 第七百二十六章 临法场,祸聚四方人 茶轩之中,站着十来号人,带头的一个拿起柜台上的一杯凉茶,直接吐在那个平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后者先是平静了一会儿,而后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用一种极为慵懒的语气说道:“这是谁的口气这么大?” 那人将手里的茶杯放回到桌上,一脸和气道:“李将军,大白天的您倒在人家的茶轩之中这是干什么,莫不成是昨夜没休息好?” 听到这里,李元亭终于坐起身来,看着面前这位身着白盔白甲的年轻男子,面露冷笑道:“呦,这不是人皇面前的大红人白云飞白队长么,什么事把你给惊来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一名副将忽然上前道:“回禀将军,刚才有人去武天图报告,说这里发生的打斗事件,还说您意外受伤昏迷,白队长这才带着我等前来营救。所以……” 话到此处,那位仙林军的成员不再说下去,只因为他从李元亭的眼中读出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呵呵,原来如此!多谢大家的好意,我确实累了一点,所以索性在这里休憩一下。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全部回去吧!” 见李元亭要带着大家伙儿离开,茶轩掌柜忽然上前,拦住去路,并道:“这可不行。这位大爷刚刚一声怒喝毁了我店里的所有桌椅,这笔钱你们得赔给我,不然谁也别想离开。” 白云飞并未说话,而是用目光示意旁边的随从。紧接着,另一名仙林军的成员走上前来,一把便将那掌柜的衣襟抓住,直接将人提到自己的跟前,阴恻恻道:“老头,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做人看事的道理都不懂?不想死的就闪开,不然别说是你的店,连你的骨头都拆个稀巴烂!” “你……你……” 见对方要用武力镇压自己,那可惜的掌柜立刻便安生下来,不敢继续据理力争。而这时候,李元亭已然站起身来,一步便到了二者跟前。就在掌柜以为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之际,令其意外的是,李元亭直接将那名恐吓掌柜的仙林军成员,伸手推搡开来。 “这位老丈,刚才如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多谢你叫他们前来。” 说着,李元亭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直接将塞到对方的手心,继续道:“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钱财,这块玉就先给你了。它日取了银子,我再来赎。” 掌柜低头端详了一下手中玉佩的品相,赶紧回道:“这……这也太贵重了吧!其实,用不了这么多。” 李元亭朗笑道:“无妨无妨,只要老丈高兴就好。刚才我的人不懂事,剩下的就当是赔给你的惊吓费了。” 说到这里,李元亭转身看向那名仙军成员,面色铁青道:“只此一次,下回若是再让我碰到类似的事件,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那人点了点头,悻悻地退到后面。这时,白云飞走上前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尊檠皇子来过这里,他现在人在何处?” 李元亭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而后不以为然道:“小子,你是不是搞不清眼下的状况。我被他偷袭打晕,又怎会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你不一向都自恃甚高么,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不如自己试着去找找,说不定很快就有线索了。” 白云飞嘴唇发白,双拳微微攥紧,看上去异常激动。李元亭见状却是毫不在意,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竟然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再次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好!既然李将军没事,那云飞就放心了。我们走!” 一行人刚一离开茶轩,外面的街上忽然跑来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随即呈到白云飞的跟前。后者看了一眼之后,口中喃喃道:“刑场?难道尊檠想……”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汇合的时候,孙无忧站在先前分开的地方,远远望去,见杜勋兴高采烈一边走一边朝附属挥手,好像刚刚遇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不等开口询问,对方直接递来一碗香甜的清凉糖水,开口道:“来,尝尝看!” 孙无忧浅呷了一口,顿觉心神舒畅,三下五除二便将碗里的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而这时候霍重从相反的方向也赶了回来,见孙无忧心中的空碗,不由得沉着脸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吃了什么好东西?” “哈哈,师兄,你来晚一步。不过不要紧,待会儿有你吃的。” 霍重摆手道:“不了不了,刚才赶过来的时候,我在路上吃了个馒头,现如今什么都咽不下了。哎,你们猜猜看,我这次出去,在城里遇到了谁?” “哦?原来你们比我回来的还早啊!” 三人一同回头望去,只见逸兴赫然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几个玩具,有面具,有波浪鼓,还有五颜六色的小泥人。杜勋见状赶紧将江西接过来,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埋怨道:“我说副城主。我们哥几个去外面东奔西跑,为了尽可能将消息传播出去,鞋都要跑坏了。你倒好,居然背着我们去逛街,到头来只有你一人在偷懒啊!” “偷懒?我可没有。” 说话的不是逸兴,而是最后赶到的尊檠。不只是他,皇城之中的百姓,此刻正从四面八方朝刑场汇聚过来。很快,路上便已经被堵得水渠不通,几人只得尽量后退,倚在一间旅店的面前,艰难地支撑着身体。 “我说,怎么忽然之间来了这么多人。现在气氛是热闹了,可待会动起手来多半是要受限啊!” 尊檠诡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遇到一群小孩子,我给了些钱,叫他们帮我把这里的情况散播出去。你别说,这些小家伙平时看起来淘气倒蛋,关键时刻还真能派得上用场。不用半个时辰,整个西城都知道了境池斩首的事情。怎么样,挺意外的吧!” 杜勋蹶嘴道:“是挺意外的,可我的心血白费了。” 孙无忧不禁问道:“什么心血,你做了什么?” 杜勋拿着空碗,用指尖弹了下碗壁,并道:“还不是它!为了让这里聚集更多的行人,我特意将原本夜里才会出动的小贩,全都招呼了过来,这卖糖水的大娘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倒好,刑场周围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哪还有什么空间让他们摆摊叫卖?我看我还是趁早叫他们回去吧!” 孙无忧伸手阻拦道:“别心急,说不定待会就好了。时间快到了吧,我的大礼也该送来了。” 这边孙无忧还在朝刑场文科观望,忽然间一个巴掌轻轻拍打在他的肩膀之上,回头一看,之前棺材铺的那个掌柜不知何时来到跟前,仍旧摆出一副和气的笑容,但语气却是略显焦急道:“掌柜的,你来了啊!” “哎呦,大爷,我正愁找不着您呢!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今天刑场有人杀头,而且此人颇有势力,现在街道都被来看热闹的人给塞满了,那十口寿材该如何运向南门,我可真是没主意了。” 掌柜以为自己这边一通卖惨,对方能够有所让步。可谁成想,孙无忧一反常态,登时瞪大眼睛,鼓起腮帮,显出一副凶恶面相,语气冰冷道:“运不运得过去,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我的钱已经给你了,如果不能按时送达……” “实在不行,小的就只能不做这笔买卖了。” “不做了?哼哼,小老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是善男信女。吉时即到,你运不来棺材是要出大事的。你以为把钱退了就没事了,我倒要将你那破店砸个底掉,以泄我心头之气!” 说到这里,孙无忧身旁的几人皆现出怒相,掌柜的见这架势,不敢继续废话,连忙应和着连连颔首,回身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朝来时的方向行去。 “棺材?我说无忧兄,你这招玩得有些妙啊!那东西既占地方,还被人嫌弃,谁见了都得躲。这下,刑场周围的情况就更加微妙了。” 孙无忧坏笑道:“既然要搞乱这里的秩序,那就索性做得更绝一些。只可惜没见什么人娶妻嫁女,否则也让他们过来凑个热闹。”、 话音一落,逸兴将之前带来的彩绘泥人分发给其余几人。杜勋见状,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现,低声问道:“难道,这泥人也是……” “嘿嘿,待会听我命令就好,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霍重忽然感觉右侧的人群朝自己这边涌了过来,抬头观察了一下之后,倏尔道:“哎,无忧兄,你个子高一些,帮我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来了。” 孙无忧凝视前方,片刻之后,便在人群的前端,识别出两行穿戴整齐的护卫。而在队伍中间,赫然走来一辆由精钢铁锁组全而成的囚车,其中被关押的人,身形消瘦,头发花白,两眼虽然迥迥有神,却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悲凉与伤感。 “来了,是老城主来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生杀局,群雄踞虎口 车声辚辚,银光灼灼。 负责押解刑犯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远处行来。路上行人为之纷纷避让,不知谁家的孩子一时失足,不小心倒在了队伍的跟前。 “娘!” 话音未落,带头之人手起刀落,竟将那致命兵刃直接斩向那孩子的头顶。远处,孙无忧见状不由得心头一动,而旁边逸兴却立即抓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刀身斩落,却并未砍在那孩子的身上。这时候,人群之中跌出一位妇人,两步爬到跟前,抱着那个孩子,跟见了鬼似的慌忙逃回人群之中。持刀之人轻蔑一笑,旋即将兵刃重新收了起来。 “那人是谁,居然如此冷酷无情。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恐怕那孩子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孙无忧转头看向一旁的尊檠,后者沉吟片刻,声音缓缓道:“张乔,仙林军的疾锋队队长。如你所说,刚才他若想杀的话,在场众人无人能拦得住他!这人出了名的冷血,为了成就今日的功名,就连他的师父都惨死在了他的刀下。” 孙无忧倒吸口冷气,一脸骇然道:“这家伙如此丧心病狂,人皇又怎会将他收在仙林军之中?” 尊檠叹气道:“唉,没办法。现在皇城推崇实力至上,像这样的能人异士,即便背景不干净,也能在被容忍和原谅。事实上,仙林军之中,不乏曾经犯下极恶罪行的恶徒,却都借着皇家的势力,渐渐将自己洗白擦净了。现如今,世人只知道疾锋队长张乔,谁还记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弑师狂魔。唉,没办法。” 看出尊檠眼中的无奈,孙无忧转过头来,继续观望前方情况。 这么点工夫之间,押解队伍已经将刑场包围起来,而用来运送犯人的铁因车则停在刑场跟前,等待下一步指示。 “将罪犯押上行刑台!”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呼喝,一名赤胳大汉忽然从人群前方走了出来。因为其身形太过庞大,稍一挪动身体,旁边的一排看客立即被撞倒在地,靠近一些的更是哀嚎起来,看上去伤势不轻。 几步来到囚车边上,赤胳大汉略微晃动了一下双臂,旋即怒喝一声,一对手掌一只托住铁笼下端,一只抓住铁笼的上端,双臂用力,轻轻一晃,那重达千斤的镂空铁砣,便被轻轻举了起来。 “这家伙膂力过人,看样子应该不弱于我。”孙无忧轻声道。 尊檠笑道:“那是自然。这位是皇城第一猛将,戚狂。不是我小看你,只凭力量的话,你还真不是他的对手。曾经一场战斗之中,他曾有过双手托举万斤铜匣的光荣事迹,至今还被大家广为传颂。不过你别被他的外表所欺骗,除了臂力过于常人之外,其身法也是相当高超,刚才之所以会发生撞人事件,完全是他故意为之。否则以他的身手,绝不可能碰到任何一个人。” 说着,那戚狂已经抗着铁笼迈步走上行刑台上。明明可以轻拿轻放,可他偏偏在放下铁笼的一瞬之间加速砸落,沉重的铁笼加上那股无以比拟的怪力,使得笼底直接砸穿地板,半截笼身嵌在行刑台中,笼中的犯人只有胸部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景象看起来极为悲惨。 “可恶!那家伙是故意的!” 眼见境池被连人带笼一起砸到地上,逸兴怒火中伤,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与之一战。但理性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所以只得咽下这口恶气。 “哎,不是说今天刑场高手如集么,怎么只见到这几个人?只凭那队护卫就想拦住劫囚的人,也太天真了吧!” 杜勋一语出口,站在前面的尊檠随即道:“不,人已经到齐了。” “啊?在哪里,我怎么没见到?” 孙无忧眯了眯眼睛,而后微微点头道:“是的,他们已经来了。不过,他们与我们一样,都已经提前乔装改扮,躲在人群之中,所以一时之间才瞧不出来。” 听孙无忧这么一说,杜勋立即警觉起来,当即施展自己的过人目力,不住地扫视前方的人群。忽然间,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之中,那人正是自己先前见过的秋侯颜寻。 “嘿,你还真别说,秋侯那家伙穿上平民百姓的衣服,确实瞧不出端倪来。说到底,他也只是凡夫俗子啊!” 顺着杜勋的目光望去,尊檠果真在几个看客之中,发现了颜寻的身影。不同于先前的英姿飒爽,红光满面,如今的他一改常态,满脸的苦瓜相,身形也比正常时候矮了一些,是因为故意弯腰驼背所致。仔细瞧去,颜寻的侧脸上还些许淤青的痕迹,显然是昨夜被从朋合院带走之后的情况。想来这一夜对方一定过得相当痛苦,孙无忧自觉心中有愧,不愿再看对方所在的方向。 “老东西,你今天狗命难保,戚爷爷来送你一程,你可以瞑目了!” 说话间,戚狂伸手抓住境池的后颈,稍一用力,将人猛地一提,顷刻之间,牢笼之中发出一连串的刺耳轰鸣,一条条锁链随着境池离开,随即被拉扯出来,全部扣锁在后者的身体之上,其中两条还连接在后背处的琵琶锁上,稍一动弹便会剧痛钻心,混身无力。 在完成这一系列的工作之后,戚狂大摇大摆地从台上走了下来,顺便还朝人群之中便了个眼色。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着短衫,头上包布,袒胸露乳的大汉从下面走上行刑台。霍重见状,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不一会儿,监斩官在一队护卫的带领之下,来到监斩位置处。孙无忧只看了对方一眼,便觉得头晕眼花,好像有什么异物跑进了眼窝之中一样,莫名的难过。尊檠见状连忙提醒道:“大家不要去看那个监斩官,他是妙法飞针唐昭,拥有施展妙思无影针的能耐。” “无影针?这门奇功还在世上么……” 逸兴说完这话,脸色倏然变得阴沉了一些。孙无忧见状再次问道:“副城主你也知道这个人?” 逸兴摇头道:“那倒不是。但无影针的臭名我可是早有耳闻。说是飞针,这东西其实是一种真气,使用者可以通过控制体内的炁,使之变化成为一种极为纤细的气劲,伤敌于百步之外,杀人于无形之中,无影针由此得名。既然刚刚尊檠皇子提醒,说明那名监斩官正在偷偷使用这门功法,中招者一开始的时候还不会察觉,但一经感受不适就已经太晚了。孙城主,我看你刚才不住地揉眼,显然是着了妙思无影针的道。切莫着急运气抵御,小心内劲对冲,伤了经脉。” 孙无忧心头一动,忍不住道:“那我该怎么办?” “把手给我!” 说着,逸兴拉过孙无忧的手掌,指尖轻轻在基腕部划了一下。眼见血丝从那划痕之中浮现,逸兴左掌按在孙的背后,利用自己身上的真气,为对方驱除体内的异物。不一会儿,孙无忧手腕的伤口处传来数声尖锐的风啸,而其本人的脸色也因此恢复了血色,危机总算至此结束。 “那点伤口不要紧,只须记得不再去看那监斩官的脸即可。” 孙无忧见手上的划痕已经愈合,这才惊叹道:“那个唐昭的能力如此棘手,在场看客若都是看他一眼,那岂不是要无一幸免?” 尊檠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妙思飞影针虽然厉害非常,但也并非对所有人都有用。只是,实力越强,敌意越是分明的人,就越容易成为飞影针的攻击目标,刚刚你不幸中招,就是因为忘记了收敛杀气,这才令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攻击之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座上那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听了尊檠的话之后,一众赶紧缩回到人群之中,尽量让自己不暴露在监斩官唐昭的眼前。孙无忧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口中自言自语道:“要到时辰了吗?” 这边孙无忧的话音刚停,临斩位旁边响起一阵沉重的鼓声,紧接着唐昭拿起认罪书,高声道:“罪臣境池,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其罪当诛。于今日午时二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孙无忧与逸兴相望一眼,不禁异口同声道:“午时二刻!” 尊檠脚掌轻轻一跺,低声吼道:“不时午时三刻,为何行刑时间突然提前了!如此,我们的人还能赶得上吗?” 孙无忧稍事冷静,随即道:“莫慌!午时二刻行刑,午时二刻动手,我们还有机会。这样,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再去前面看一看,万一一会儿提前动手的话,大家便宜行事,之后城外旅店碰面!” 不等几人阻拦,孙无忧身形一晃,已然出去四王人的身位。而这时候,行刑台下的看客之中,一个目光锐利的年轻人忽然微微一笑,随着孙无忧离去的方向,火速追赶过去。 孙无忧这边好不容易离开了拥堵地段,左右看看,终于看到了那些气喘吁吁之人。时至春分时节,早晚气温不高,但中午的太阳已经有些威力,稍微多活动两下头上就会冒汗。而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中,一行人抬头十口崭新的棺材,步履蹒跚地从前方走来。 “终于来了。” “你去哪里?” 第七百二十八章 刀剑鸣,一呼百战应 孙无忧遽地转睛,一时间二人四目交于一处。空间之中,仿佛出现了一股无形闪电一样,肆意无度地四周飞驰暴虐,将附近的众多物品一一击碎,化为灰烬。 “果真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是罕见的异魔种,身体竟然还会因为吸入过量魔气而发生变化。不过,这样的把戏对我而言毫无作用,只看背景我就已经认出你了。当日在魔界云海,我们的战斗还完结束,现在可以好好比试一下了。看剑!” 孙无忧也没有想到,二人刚一见面,对方便立即向自己展开凌厉攻势。随着一柄通体血红的宝剑脱鞘而出,周围的空地之上居然随之浮现出片片血雾,如同瘟疫一般朝四面八方弥散开来。 “这是……” “哼哼,当日在云海之下的血泉之中,我无意之间获得了这般魔中神剑。有了它,我白云飞的再上一层楼,现在的你再也不是我的对手!” 不知是自己反应慢了半拍,还是因为对方动作太快。只是一阵微风拂过,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河剑便已经来到跟前,眼见就要刺向自己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双臂倏振,身后包裹自行展开,一柄被火焰簇拥的刀刃随之落在身前,堪堪将其挡住了致命一击。 “叮~” 白云飞本来对自己这一招突袭志在必得,却不想数月不见,对方居然喜获这般利器,在未曾握住的情况,只在归鞘的状态之下便挡下了这一凌厉攻击。一击不成,白云飞执剑挪转,剑花蹿动,半空之中忽然多了无数花瓣模样的光影,并从各个方向一同飘向孙的身前。 “白云飞,将你的花招统统收起来吧!” 孙无忧右手拿刀,口中厉喝之际,豪辉刀如愿出鞘。一时间,数条火蛇从中爆射而出,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一下,竟然主动接近那些飞动的血影,并将之一一吞没殆尽。 然而,血河剑的剑光似是永无止境,这边火蛇还在不停吞食,那边剑身已然分化出更多的威力,并继续朝孙加紧猛攻。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以刀身抵御,“丁丁当当”脆响不断从刀身之中跃起,带动着他的身体一同向后退去。见状不妙,孙无忧奋力挥动刀刃,顷刻之间,豪辉刀变作一枚火色巨盾,竟前来剑光剑气一并拦在身外。就在孙无忧以为这轮攻势就要到此为止之际,一道快极的身影忽然从旁边掠过,锋利的剑锋直接破开了他的肩膀,并将上面的一片皮肉一同剜了下去。 “你!” 吃痛的孙无忧停手,闪身到一旁,看了一眼肩头上的伤势,心中不由得大为恼火。再看落在不远处的白云飞满面春风,似是对于自己刚刚的出招相当得意。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灼烧感猛地从身后传来,回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一朵火苗竟然落在自己的身上,呼吸之间便已扩散开来。情急之下,白云飞倒地连滚数个跟头,直到将身上的火焰全部扑灭之后,才缓缓起身。看着对方狼狈相,孙无忧心中的怒火登时消了大半,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呵呵,看起来那把神剑并没有给你带去过多的优势,刚才我们打平了!” “打平?呵呵,真是笑话。先前不过是我一时大意才让你得逞了而忆。接下来,我会让你明白你我之间的悬殊差距!” 孙无忧确定肩膀上的伤势不会影响活动之后,这才重新拿起兵器。谁知就在这时,棺材铺的掌柜忽然奔上前来,全然没有觉察到眼前的紧张局势,上气不接下气道:“大爷,东西给您送到了。前面已经彻底堵死,我看还是待会再运吧!” 孙无忧瞪了对方一眼,虽然不是在压抑心中的怒意,但却还是忍不住嗔怪道:“要你运你就运。大不了,我再加钱!” 白云飞回头望了望身后运送棺材的队伍,不禁调侃道:“一下子买这么多棺材,这是准备给谁收尸?不对,这种时候现身皇城,难道你也是来……” “哼哼,你的反应太慢了!将诀,风火大道!” 孙无忧借着豪辉刀上的火力,以空出的左手原地推出一掌。虽然并未在近距离发招,但有刀刃威力的加持,风火大道的威力登时翻升数分,白云飞躲闪不及,只得环臂抵挡,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之后,人随着招式气焰仓皇退入到一旁的小巷之中。孙无忧忿忿瞟了掌柜一眼,而后也追了进去。 “我的妈呀!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身手了得的人物,这种家伙还是少惹的好,送完这一单再也不要与你做生意了。我说,你们几个没吃午饭么,还不给我麻利点!” 因为刑场周围的气氛太过火爆,以至于围观的群众甚至忽略了身后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角逐。站在外围的尊檠几人见白云飞与孙无忧先后缩入到巷道之中,心中不由得为之扞了把汗,只因为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完成,只得将注意力收回。 刑场之上,负责斩首的刽子手从台下拿上来一碗白饭,放到境池的面前。后者见状弯下腰身,吃力地舔食了一口,而后昂起身子,露出满意的神情。 “境池城主,准备上路了。等到了那边,千万不要记恨我,要怪就怪人皇!” 耳边,鼓声再次响起。郐子手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白酒,大大的含了一口,然后将其均匀地喷洒在斩头大刀之上。这时候,刑场四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境池身上。后者表情淡定,一副看破红尘,忘乎生死的态度,高声道:“不要救我,更不要报仇。我先行一步,你们好好活着!” “嘿嘿!” “准备动手!” 逸兴这边拿着起手里的泥人,刚要出手。谁知一旁的霍重却伸手将其制止,并用下巴指向台上,一脸坏笑道:“快看快看,好戏来了!” 待逸兴再次看向刑行台的时候,境池旁边的彪形大汉已将大刀扔在地上,双手掐着脖子,痛苦地来回扭动。下面护卫见状赶紧上前察看情况,却不想一只诡异的花苞忽然逢那大汉口中缓缓探出,并从里面带离大量墨绿色的藤蔓,并朝四周慢慢爬去。 “这……这是无根花!是谁搞的鬼!” 杜勋扭头看向霍重,满脸惊喜道:“师兄,这是你的杰作?” “哈哈,不是我还能是谁!我说了,我在城中闲逛……呃,是散播消息的时候,无意之间遇到了负责今日杀头一事的郐子手。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往他的酒里下了无根花的种子。这东西的妙用你是知道的,和了洒,一经遇到活物便立即疯狂生长。这下,有那家伙好受的了!” 如霍重所说的那样,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名郐子手的身体已经被口中长出的无根花藤,缠得结结实实,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只肥硕的粽子。在场护卫见状一时间清除不了棘手的藤蔓,索性将人托入到旁边的空场之中。片刻后,另一位备用的郐子手姗姗来迟,来不及做事先准备,那人两步蹿到行刑台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步骤,他甚至都没有怀疑碗里的酒水有问题,便学着先前那位再次喝了一口。不出所料,第二名郐子手的嘴里再次长出无根花。监斩席上,唐昭已然看不过去,直接飞身上场。逸兴抬起手掌,当即大喝道:“快,接动泥人下方的绵绳!” 一言说罢,尊檠,杜勋以及霍重三人同时拉开机关,顷刻之间数缕彩烟自泥人之中飞射而出,全部掠入到行刑台上。一时间,狭小的空间之中烟雾弥漫,唐昭见状不妙,立即呼叫道:“来人,有人劫囚!” “这是什么破机关,不疼不痒,怎么可能救得了人!”杜勋一脸嫌弃地丢下使用过后的泥人,这就要杀人场中。可逸兴却将他从半空之中重新拽了过来,伸手指着上方的二楼道:“看那!” 话音一落,几个蒙面人手持特制筒管,并将管材的末端对准刑场方位。忽然之间,火光连珠,蜂拥一般从筒中奔出,毫无保留地身向场跌护卫以及行刑台。一时间,刺耳的轰鸣声,连同眩目的强光充斥在这片本来宽阔,如今却异常狭窄的空间之中。看客观众见状心道不妙,连忙纷纷撤离。然后,现场人数实在太多,在这种情况之下,内外两层人撞在一起,使得原本就已经相当混乱的环境变得更加喧嚣。喝斥声,哭恼声,还有埋怨声,登时将这里的气氛吵至沸点。而身处其间的尊檠等人,旋即飞身入场,逸兴身法最快,竟然抢到了唐昭的前面,一手将境池扶起,说道:“城主,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走!” “不……不行!我身上的锁链还没有打开,况且我的体内……”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敢当着我唐昭的面劫死刑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几只脑袋!” “哼哼,不多不多,刚好一颗。不过,这就足矣。城主,你先让一下,我先解决了这家伙再说!” “就凭你? ” 第七百二十九章 同门斗,周旋四季间 棺材铺的一行人见刑场之上混战起来,为首的一名伙计不禁回头道:“掌柜,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跑!” “跑?你不怕刚才那人回去砸了我们的铺子?” 掌柜抬手便打了对方一巴掌,咬牙切齿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店铺,保全要紧!快走!” 此话一出,负责搬运棺材的帮手们赶紧撂下手中横木,呼拉一下便就此地解散。如此,十口棺材横七竖八地扔在街道之上,使得原本就已经相当拥堵的通道变得更加局促。 “棺材来的是时候,借你们一用!” 尊檠绕到后方,随后一拍身旁的棺材,后者陡然跃入到半空之中,前者趁机站立到棺材之上,并在一股无形力量的推动之下,飞似的冲入到刑场当中。 “果然,尊檠皇子也在这里。怎么说,也将他当作叛党一同格杀于此吗?” “那可不成。否则,人皇怪罪下来,你我都得掉脑袋。这样,他就交给我了,你去应付其它几个!” 说话之间,一道冰青色的光芒跃入到半空之中,尊檠抬头见状,想要就此缠开。可谁成想,照面的工夫,一团晶冰竟然已经将那飞在半空当中的棺材定在原地,若不是尊檠及时闪开,自己也要一同遭殃。才一落到地上,那团光芒之中忽然跳出一人,尊檠见状不禁脱口而出道:“冬将,许冰!” “呵呵,尊檠皇子,我们有段时日不见了,今天好雅兴,怎么想到跑这里来凑热闹了。这里有人多手杂,伤了你可不好,还是远离此地吧!” 尊檠顿了一顿,旋即冷笑道:“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今日,境池城主,我们是救定了。若要出手毋需留情,尽你所能便是!” “哦?皇子这么说,可真是要伤人皇大人的心了。来的时候,他老人家还千叮万嘱,切莫要伤你性命。要我说,你还是随我一同返回皇宫,及时向人皇认错才是上策。” “要认你去认!不打的话,我可要去上面帮忙了。” “帮忙?你先看清楚行刑台上的战况吧!” 此刻,境池身旁的逸兴为了护其周全,正在与那监斩官唐昭打作一团。凭借其过人身手以及亚龙血脉,唐昭的妙思无影针居然对他无法起效,反而是被逸兴占据上风,打得前者节节败退。 “哼哼,你这妙法飞针也不过如此。只要知晓其中的玄机之后,便能轻松避过!” “这才过了两招,居然就说出如此大话,接下来你有好受的。戚狂,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逸兴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忽觉脚下行刑台居然晃动起来,紧接着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大力量作用在地板下端,并将底座连头上面的天人一同举了起来。 “这……这是……”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家伙上当了。这下看你们往哪里逃!” 原来,戚狂提前已经潜入到行刑台下,上面人一经动手,他便开始发力,并将几人一齐扛到半空之中。一时间,那双铁掌之中迸射出无数道凌厉威力,偌大的行刑台在在那片好似无穷无尽的光幕之中,顷刻之间粉身碎骨,身在其中的境池与逸兴自然也是能逃一劫,甚至就连同伴唐昭也被一同击伤。 “戚狂!你这个混蛋,动手怎么也不分个敌我!” 唐昭回头看了一眼肋下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之色。而这时候,自硝烟之中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戚狂,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哈哈大笑道:“刚才一时兴起,居然把你给忘掉了,对不住对不住!” “什么忘掉了,明明是你故意为之!你在公报私仇!” 面对唐昭的不依不挠,戚狂索性松了口气,旋即改换了一张带有邪魅笑容的面容,冷冷道:“就算故意又能如此。你和我一样,不过是仙林军的底层成员而已,刚才失手伤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再说,这种乱象之中,如果有人意外事故,我想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你说是吧!” 见戚狂已经表露杀机,唐昭立即收敛了一下周身的气焰,也不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扭头看向另一边的境池与逸兴,面露凶相道:“你的事情先放一放,把他俩杀了!” “杀自己就是杀的,不过我戚狂做事,不需要你来发号师令。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让你头阵!” 说话间,戚狂忽然伸手抓起唐昭的脚踝,如同扔沙包一样,将人骤然投掷出去。唐昭虽然心中大骇,但面对这等良机,自然不肯放过,一时间心中法诀念动,一枚枚无影气针自双手十指之间爆射而出。千钧一发之际,倒在地上的境池猛然晃动全身的精钢铁锁,扬起的锁链随之化为一道坚实的屏障,将一众飞针悉数拦截下来。 “逸兴,你没事吧?” 在境池关切的目光之中,逸兴吃力地爬起身来。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腹部,一股暖流登时沾满了整个掌心。戚狂的一招威力自然不可能令其这般重创,全是因为刚才冲击将之前的伤口再次撕裂,这才令其不敌倒地。 “多谢城主关心,我没事!时候不早,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动手了!” 大致看了一圈,逸兴发现刑场周围的一圈人,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皇城为了阻止他们提前设下的暗哨强者。知道眼下的局势不适合继续鏊战,逸兴猛然原地连跺三脚,口中随即大声叫道:“出来吧,雷行组!” 逸兴的跺脚声就是暗号。声音倏停,以之前行刑台所在位置的四方边缘为目标,一声声爆炸接连腾空而起,戚狂因为站在该区域当中,登时被其中一股力量强行震飞出去。待其重新站起之际,其眉须发丝都已损毁大半,身体却是意外地完好如初。 “他奶奶的,哪个死鬼出手偷袭,给我滚出来!” 话音一落,一个个身着黑衣黑靴的神秘高手相继从地疑之中的缺口之中涌现出来。于刑场四周待命的护卫队随之一拥而上,立即与那一众黑衣高手缠斗起来。然而,这些突然进场的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虽然不如逸兴等人,但依然不是那些皇城护卫可以相媲美的。几个回合下来,护卫队已经折损近半,其余的身上也全都挂了彩,眼看就要不支败退。忽然间,外围的一个黑袍人走入战场之中,刚一放下头上的衣帽,一个和着金发金须金眉发的中年人便出现在众人跟前。护卫队一经见到此人,立即军心大振,其中一人直接高呼道:“奔雷将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被其唤作奔雷将军的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长戟,一把便扔了出去。对面,一名黑衣人想要出手抵挡,却不想那一戟的威力居然意外巨大,自己架起的双刀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下来,便被双双震断。继续向前飞行的戟头,摧枯拉朽一般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人钉在地面之上,身子悬在半空之中。黑衣人一人见北情形,立即调换阵形,并将矛头纷纷指向前来的那名金发男子。 “就这几个人也想从我们手里将人抢走么,简直让人贻笑大方。有什么本事统统使出来吧,能让本座后退一步,本座就再也不插手此事!” 黑衣人一众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接着同时出动,全部攻向前方的金发人。刹那间,金发人猛提一口真气,猩红的嘴唇开启之际,一股毁天灭地之力当即破体而出,直接令他跟前的两名黑衣人爆体而亡。而其余人也未能幸免,被其中余波尽数轰退,全部跪在地上,不敌吐血。 见金发人一经入场,便抢去了大半的风头,唐昭瞟了对方一眼,口中喃喃道:“人皇怎么把这个老家伙请来了,他若真的动手,还有人能从他的手下走脱吗?” 就在唐昭为金发人的事情分神之际,身后的戚狂忽然提醒道:“别愣着了,人都要跑了!” 说罢,戚狂伸手抓下旁边的一段冰棘,随手将其投了出去。境池扶着伤重的逸兴才走了两步,便被迎面射来的冰棘强行逼停,大片冰晶在落地的一瞬之间迸射开来,直接将二人的皮肤划出数条细小的伤口。 “城主,你先走,我在这里拦住他们!” 境池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城主不城主!只可惜,我现在身上被嵌入了噬骨钉,无法动用真气,否则就这几个后生,我还是应付了的。” 这边对话刚结束,刑场身后的一整面青砖高墙直接被大力击溃,一道身影顺势从中滚落出来,几次翻身之后便已落到境池与逸兴的面前。 “孙城主!” “孙无忧!”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孙无忧拄着豪辉刀的刀柄,缓缓将自己支撑起来。目光所在之地,一道翩然素影淡定从那高墙缺口之中走出,手中血剑精芒大作,如同觉醒的恶魔一样,欲要血洗刑场。 第七百三十章 云飞扬,一神克万夫 “我不碍事,继续按计划来!” 孙无忧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重新看向对面的白云飞。相比起孙的狼狈与悲壮,白的样子就显得从容淡定了许多,仿佛之前的大战于他而言就如同是在戏耍一般。 “孙无忧,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我记得之前你在魔界时候的水平,可远不止于此啊!早知如此,我连血河剑都不用亮,赤手空拳也能将你击败。” 说话间,白云飞凌空挥拳,同一时间,孙无忧旁边的空间之中随之显现出一枚巨大的拳影,轰然砸落在孙身体之上。 “干娘,你现在好一些了么,我需要借用一下幽冥鬼力,白云飞这家伙太强大了!” 原来,自从二天前的夜里与赵玄真大战之后,九幽魔姬便身受重伤,一直都在专心疗伤,无暇顾及外面的事情。如今孙无忧小声呼唤,魔姬这才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顷刻之间大量魔气涌出体外,瞬间便将其本尊隐藏在黑色的雾气之中。 “哼哼,这种雕虫小技也想迷惑我?给我滚出来!” 白云飞怒而挥掌,随即生出的掌风,毫无保留地宣泄在那片墨雾之中。隐约之间,一个身着黑色甲衣的人影从中露出身形,见此情形,白心中虽然为之一怔,但手里的血河剑已然刺了过去。 “小子,你这次输定了!” “嗡嗡嗡嗡~” 眼见血河剑就要击穿雾中之人,一只被黑色铠甲包裹的手臂随即从中伸展出来,并以血肉之躯,硬生生接下了致命一剑。伴随着手臂摆动,剑身因为剑尖传来的力道,被迫被拧成了“麻花”,生怕剑身因此损毁的白云飞连忙松开手掌,任由血河剑转动剑柄,以来抵消前端传来的力道。 “哈哈!好弱的剑!” 待黑雾散开之际,白云飞惊讶发现,如今的孙无忧竟然再次流露出先前于魔界之中展现出的魔族气焰,眼瞳之中更是爆发出恐怖的神光,令人无法与之对视。眼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轻易缴获自己的宝剑,白云飞心道不妙,连忙施展灵活身手,欺到跟前,与之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把剑还我!” 没有兵器加持的白云飞,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呼吸之间,他已经施展出拳脚掌指爪五种外家功夫,并于孙无忧的周峰展开形同骤雨般的猛烈攻势。然而,有了幽冥鬼气相助的孙无忧,已然超脱凡人之身的范畴,任凭凌厉招式打在身上,就是不曾受过丝毫伤害,反倒是挥起一拳,重重轰在对方的脸颊之上。这一拳威力之大,直接将人砸在地面之上,形成了一个一迟滞为深的土坑。慌忙之间,白云飞挣扎起身,一道虚幻的光影忽然凭空浮现,并驻停在白云飞的周身之上。 “这是……真身降临的先兆?这个人小小年纪居然就懂得如此高深的功法,难道他是白界中人的后裔?” 因为有了光影的加持,白云飞的气势重回巅峰,惨出血痕的脸颊之上,忽然发出阵阵怪笑,笑声之凄厉,令在场众人不禁为之一凛。 “这么快就动用真本领了么,那个白云飞还真是沉不住气,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金发人见到前方战况如此激烈,索性便朝后侧倒退了两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换阵上场,一经走入战场之中,目光便随之投向对面的孙无忧。 “昨日一战,激烈未酣。孙无忧,我们今日重新打过!” 孙无忧稍一侧头,随之发现两丈之外,春爵邵锋已然准备就绪。远远看去,其周身处忽然闪耀起无数翠绿色的光斑,大地之中,一根根嫩绿的植物自动钻出地表,如同宠物一样,停留在他怕身边。 “又是你!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早知如此,昨天就该趁你昏倒的时候再补两拳!” 被孙无忧这般当众戳破“要害”,邵锋怒火中伤,遥空探指,大量植被拧成一股超然威力,猝然射向孙的跟前。见此情形,孙无忧丢下手中血河剑,只以单手之力,便将对方招式拦停在一尺之外的半空之中。呼吸之间,天空之中阴云密布,前一刻还阳光普照的天气,眨眼之间便已彻底阴沉下来。 “真神百臂!” 这边孙无忧还没有将注意力从邵锋的身上移开,另一边的白云飞忽然动用杀招,倏然之间,无数拳劲充斥在刑场这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间之内,第一记一经得逞,孙的身体便登时飞入到半空之中,就连身上的黑色铠甲也随之崩解破裂。 “孙无忧,这只是开始,准备受死!” 白云飞随着前者一同遁入到高空之中,只见他双手作爪,于身前合在一处。同一时间,孙无忧所处的空间之中竟然也浮现出如同手掌的光影,只是个头大了上百倍,已然将其所有的出路全都封死。下一刻,雨点般密集的拳头自两只手掌光影之中狂暴而出,几瞬之间便将孙无忧体内的幽冥鬼气逼出大半,逼使其再次缩回到黑色的雾气之中。 “管你是什么魔气鬼气,在真神降临的面前都得现出原形。孙无忧,这次是我赢了,我才是新苑永远的骄傲!” 白云飞双臂挥落,而那双光影也随着手臂的动作,猛然向下跌去。被困其中的孙无忧无法逃离其掌握,只能跟随对方的节奏直挺挺地坠下高空,眼见就要跌进大地之中。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体内妙法现身,一缕风流之力自体内分出,并化作一道无形屏障,惊险地将人保护下来,并将其轻轻放到地上。 “好……好险!如果不是刚才将诀主动显灵,恐怕现在我的脊椎已经被生生跌断了。干娘,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何幽冥鬼力会抵御不住那些拳劲!” 平静了片刻之后,九幽魔姬缓缓道:“你有所不知。那小子使用的是白界特有的真神降临之法,虽然现在的他还不能真正将其融会贯通,可眼下发挥的威力也同样十分恐怖。而幽冥鬼力作为这方世界当中少有的幽冥之物。虽然能够免疫大部分的攻击,但对这真神之力却是束手无策。刚刚为了挡下尽可能多的攻势,鬼气所化的幽冥战甲已经严重破坏,一时间之间无法二次凝聚。虽然天想承受,但这回干娘可能真的帮不了你了。” 耳听得九幽魔姬的抱歉声,孙无忧却是表情如常,面带微笑道:“干娘,你别这么说。不是有您暗中相助,我恐怕早已死了十回了。没关系,您先回去继续养伤,我再和他周旋一会儿,只要时候一到,我们就能脱身了!” 孙无忧并没有明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自信可以判断出,接下来的刑场之上还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异变。然而,除了之前现身的戚狂、唐昭、金发人、冬将许冰、春爵邵锋之外,大多数皇城高手还没有来得及显露神通。眼见双方暂时拼个势均力敌,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并道:“小心那些人还有后招,你们先去城外准备,以防他们趁机溜走。” 在那人的指挥之下,一队人马离开刑场附近,飞速前往城门方向。而这时候,尊檠忽然周身金光大作,压抑许久的绘世神笔终于再次显灵。 顷刻之间,许冰所创造的大量冰晶石被逐一化解,尊檠手掌所过之处,一切事物尽数退避,就连春爵邵锋召唤出来的植物也都一一枯死,完全无法与之相抗衡。 “那就是人皇先前提到的绘会神笔么?果然不同凡响,看来得先镇压尊檠皇子,才能继续其它的事情!” 说话之间,邵锋回望一眼,对着待命那群人呼喊道:“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话音一落,两道人影先后跳入到战场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夏官肖烈的火红色外形,即便不用肉眼去看,也能通过周围温度的改变进而感受到他的到来。 “说实话,我在下面早就憋得心发痒了,我该对谁下手,是那个孙无忧吗?” “笨蛋!当然不是。与我合力将尊檠皇子制住,其它的都好说!” “好咧,说干就干!” 肖烈甫一迈动步伐,下一刻地面之上竟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地缝,其中火光涌动,随时都有可能从下方喷射出来。而这裂缝出现的地方,刚好处于尊檠的身下,并令其两只脚掌被迫分离开来。绘世神笔虽然能够消险四季将的妙法神通,却无法添平这条深不见底的地缝。见状不当我,柆檠刚要起身闪离,却不想另一道身影已经绕到了身后,冷冷道:“对不住了!” “咚”的一声炸响,尊檠混身冒着黑烟,跌坐在一旁的空地之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扭头看向来时的地方,只见自己昔日的好友,秋侯颜寻赫然站在那里,抬起的手掌之中涌动着一团黄绿色的真气,而这正是秋之力的标志颜色。 “颜寻,怎么是你!” 第七百三十一章 战愈难,强敌无穷尽 地上,尊檠扶着刚刚被打伤的地方,眼中尽是诧异之色。而此刻,对面的颜寻已然不再保留实力,双臂舒展之际,百废兴诀应念而生,无数砖石瓦砾,夹杂着碎木树叶汇成一体,并形成一个巨大的傀儡假人,赫然立在对方的眼前。 “百废兴诀!你真的要对我痛下杀手?” 颜寻低声道:“对不起,我食言了。要怪我就怪我吧!但皇命难违,我只能出此下策。今日之事大局已定,孙无忧他们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你还是随我先行离开吧!” “颜寻!” 尊檠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一股恐怖气焰随即自体内喷涌而出。刹那间,其上身的衣衫竟被体内逸出的熊熊火焰全部烧毁,一张扭曲的脸颊随即自其身后生长出来,口中发出阵阵怪笑道:“哈哈哈!我瑞兆又活过来了!” 出人意料,盛怒之下的尊檠,居然召唤出了体内除三哥恪晷之外的另一道魂魄,大可瑞兆。因为刚与尊檠融合不久,瑞兆的灵魂还不稳定,所以一经出现,依然还保留着生前的性格特征,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瑞……瑞兆皇子,你怎么和……” 不等颜寻追问下去,尊檠冷笑道:“看到了么,我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全都拜人皇所赐。看到我我不人不鬼的身体,你还愿意与他为伍么?” “颜寻,少和他说那么多话,快动手!” 说话之间,冬将许冰再次杀来。手掌晃动之间,一根根冰柱破空而出,并化为一幅强劲阵法,一同攻向前方的尊檠。然而,瑞兆人格一经苏醒,尊檠的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任凭冰柱刺入身体之中,他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且伤口处还能疾速自愈,简直与之前的血僵毫无差别。许冰见情况不妙,当即口中念诀,一时间,其眉心处精光闪动,冰之战衣随之显露在体表之上,一股沁人寒气登时降临在这片空间之中,甚至令一众的呼吸之中都出现了雾气。 “冰之奠堂!” 当许冰手指探出之际,指头所对之处,轰然升起一道道厚实的冰墙,顺势将自己与尊檠二人包围其中。颜寻见状连忙退后数步,见冰之奠堂内的寒气接触不到自己之后,这才终于bd市了下来。 “许冰,为何你要这么早动用杀招!” 眼见尊檠被关入到冰之奠堂之内,生死难料,颜寻作为曾经的挚友,不禁为其扞了把汗,身旁的傀儡巨人也不再行动。另一边,孙无忧正身处白云飞与春爵邵锋的双重夹击之下,苦不堪言。而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先决条件,后者更是实力大增,与昨夜在朋合院地下通道之中的自己判若两人。 随着时间的延长,邵锋拳掌之上的力道越发生猛,每一击都仿佛贯注了万钧之力,震得孙无忧连连撤步。另一边,动用了真神降临的白云飞,力量更胜从前,现如今他每次出手,都意味着将有上百上千次的攻击接连不断地轰击在孙的肉身之上。在这等堪称无解的联合攻势之下,孙无忧就算是拥有金刚铁骨,也难以消受,几个回合下来,口鼻之中已然蹿出大量鲜血,呼吸也随之变得紊乱起来。 “无忧,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再替你应付一阵!” 耳听得九幽魔姬的关切声音,孙无忧摇头笑道:“不了。这点招术一时之间还杀不死我。况且,我也有新的绝招没有动用。将诀,山坤剥噬!” 话音一落,以孙无忧的双脚为中心,地面开始急速干燥,表面处甚至还显露出大量裂纹,并形成一片片斑驳的硬块,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这边邵锋还没有意味到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忽然发觉自己体内的力量自在冰快流逝,连同周围的大师植物也因此枯萎凋零。心道不妙的他,赶紧向后撤离,却不想竟被后方接近过来的霍重堵了个正着。 “上次在葬龙崖的事情还没有和说算完,这下终于可以一解心头之气了,暴威神拳!” 霍重这一拳使得平实无华,却又无比有效,被其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邵锋直接跪倒在地,一口血随之喷在地上。可血一接触地面,又有大量的全新植物诞生壮大起来,霍重见状猛然撕下自己上身的衣衫,并露出了背上的那道唤火神符。 “请神归位!” 霍重右脚砰然跺在地面,一时间,一股炽热烈焰自半空之中坠下,刚好击中他的身体。呼吸之间,火焰将其肉身完全吞没,但经此一遭的霍重却并没有因此受伤,反而如重生一般,周身气势陡增数倍,恐怖的温度,甚至连那些新生的植物都无法抵挡,纷纷脱水干枯。相对应的,邵锋身上的力量也因此进一步消散,脸颊之上已然初现疲态。 “可恶!怎么今天遇到的家伙都是我的克星。这样下去可不行!。喂,许冰,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耳听得邵锋的呼唤,刚刚“建成”的冰之奠堂的表面之上,忽然显现出大量裂缝,随着一阵清脆的破碎声后,许冰的固有结界随之解除,里面的二人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尊檠,你没事怪?”身后的颜寻忽然开口询问道。 气喘吁吁的许冰瞪了对方一眼,恶狠狠道:“你这家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不来帮忙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担心起别人的安危来。可恶,若不是刚刚你临阵脱逃,说不定现在已经将人制住了。如今倒好,冰之奠堂解除,人还活活的,我真是要被你活活气死了!” 说到这里,许冰剧烈咳嗽起来,而这时候,垂在尊檠半上的那半截躯干忽然再次昂首起来,瑞兆的笑脸依然是那恐怖阴森,显然刚刚在二人对战之中,是尊檠更胜一筹。 “该死!早知道你们这帮人靠不住,早知如此,我就亲自掌控全局了。也罢,我就拿出全部实力和你们大战一场吧!” 本打算一鼓作气孙无忧斩杀于此,但见刑场之上的局势已经渐渐失去控制,白云飞将心一横立妈收敛起气息,手掌拨起之际,地上的血河剑自行跃起,主动归还到他的掌心之中是。当人剑二次接触之际,顷刻之间,那道乳白色的光影竟被一股歇斯底里的红色所浸满,颜色之浓郁,好像有鲜血要从上面滴落下来似的。 “不好!那家伙想将血河剑的威力注入到真神光影之中。不能让他如愿,快去阻止他!” 在九幽魔姬近乎哆嗦的催促声中,孙无忧随风而起,风流所化的无形绵力,成为一双强有力的羽翼,携着他那高大魁梧的身体,立时来到那尊真神光影跟前。毫无迟疑,一记风火大道尽数轰入到光影之中。巨大的威力直接在那光幕之上开出了一个拳头形状的缺口,其上附着的血河剑之力,则从缺口处疯狂泄露,直接将孙无忧冲到地面之上。 “无忧,小心别沾了这些血魔之气。虽然只是血河剑之中渗露出的一丝本源,但威力依然十分恐怖,稍不留神便要为之丧失理智,化身成为嗜血如命的恶魔。” 如九幽魔姬担心的那样,肆意逃窜的血魔之气扑向外侧的护卫军之中。一些修为较为低微队员一经被血气入体,便立即心神大乱,眼瞳随之充血变红,隐藏在血脉之中的野兽嗜血本性,如决堤洪水一般登时表露,与其同行附近护卫躲闪不及,当场便被咬死了数名。 “呵呵,区区几缕魔气,居然就抵挡不住了,看来皇城内的兵力需要进一步精简啊!没事的都让开,伤了你们我可不管!” 挤开前面的一排护卫,那人直接来到其中一名失神暴走的队员面前,一把将人举了起来。不等它人反应,一道血雾忽然自那人的口中喷涌而出,待一切结束之后,那人重新将失控护卫扔到地上,众人围上去定睛一瞧,发现对方形同枯槁,皮肤灰白,已然是一具被抽干精华的丑陋干尸。见此惊悚的场面,众护卫一哄而腿,直接将人让到刑场之中。 “喂,你们打了这么久了,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既然金毛老鬼不愿出手,那就由我代劳了。谁想和我陈平一战?” 杜勋使出一招精彩绝伦的神龙摆尾,一脚将那戚狂掀翻在地。见其倒地之后迟迟不起,他转过身来,对着刚刚来到跟前,梳着一头白发的中年人说道:“我这边刚解决一个,你要成为下一下么?” “呵呵,有意思,既然如此,老夫就和你这小娃娃过上几招!” 远处,红色光影之下,聚齐真神降临与血河剑之力的白云飞,气势达到空前境界,以至于连身上那一袭白衣银甲,都因此变成了丹衣火甲。如今在他的视界之中,面前的一切都已被标记成血的颜色,而距离他最近的孙无忧,更是引起了他的极端战意,当即举起手中魔剑,直指对方说道:“汝命休矣!” 第七百三十二章 疯魔错,且看金屋主 孙无忧见白云飞来势汹汹,志在必得,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震。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体内九幽魔姬的声音再次响起:“先别慌!这小子现在不对劲,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说时迟那时快,真身光影闪动之间,白云飞手持血河剑已然全速杀来,孙无忧见状倒吸口冷气,体内将诀之力登时显现,风流以其迅捷无比的速度,先于对方将孙无忧的身体送到旁的空地之上。一记剑光斩落下来,后方十丈之内的地面竟被其瞬间轰得四分五裂,就连位于其间的众护卫也没能幸免于难,尽数倾倒在地,一时间哀嚎连天。 “嗯?白云飞怎么会对自己人动手,难道他是疯了吗?” 这边孙无忧还没有想清楚眼下的问题,白云飞再次挥剑斩来。不得不承认,如今的白云飞实力已经窜升至一个极为恐怖的高深境界,随意挥手都能产生较之平常十倍以上的力道,偌大的楼阁竟连一道剑光也经受不住,当场被一削而二。眼见半截建筑坍塌倒落就要摔到下方的地面之上。 “都趴下!” 千钧一发之际,霍重忽然来到事发地点,人未落地之间,凌空朝那砸下来的半截楼阁全力挥出一拳。呼吸之间,暴威神拳的破坏之力透射进残骸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化为一道冲天火光,将其中所有物体全部消毁殆尽。 “好险,差一点就酿成大祸了!” 蓦然回头,春爵邵锋已经追杀过来。一时间,二人插招换式,转身的工夫已经过了不下十招,紧接着一掌一拳分别轰击在彼此的身体之上,邵锋倒退两步,随之稳住身形,伸手拍了拍刚才被拳头击中的部位,看上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再看另一边的霍重虽然同样站定了身体,但此刻的他面色通红,表情也变得万分痛苦。眼见内伤就要爆发,冲出体外,霍重大吼一声,衣衫碎裂之间,决砚于乾庙地下赋予他的唤火神符随之显灵,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霍重随之变身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火人”,以至于连身形轮廓都变得模糊虚幻起来。 “这是你新学的妖术么,看上去并不怎么样,我来试试你!” 邵锋揉身迎上,身形未到,掌劲已如排山倒海一般,袭向霍重的身前。顷刻之间,一记记赐猛杀掌拍击在后者的身体之中,巨大的劲力竟在其胸膛之上接连开出一、道道骇人的豁口,险些将其碎尸万段。忽然间,邵锋收敛气息,并将全部力道集中于眼下的两掌之上,并将其全力推出。一时间,霍重的身后陡然钻出数条狰狞火龙,身形抻直,似要逃离他的身体。 “哼哼,这下你可以瞑目了。春杀十掌!” “砰砰砰砰砰砰……” 让霍重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先前打在自己身上的掌劲,竟在此刻彻底释放,十次掌攻,十倍掌劲,瞬间化为一股无伦威力,将霍的身体送上高空之中,一道绿色的旋风随之凭空出现,并席卷着他那道赤红色的身影,于空中迅速旋转。在这期间,足以灭杀一流高手的强劲掌力,连续不断地自霍重的体内疯狂涌现,一次又一次将其身形轰散,天空之中甚至还溅落下无数细小的火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混身着冒着黑烟的身影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颓然倒在邵锋的跟前。见对方已经一动不动,邵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要回身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霍重的声音却忽然在耳边响起:“仗没打完,你去哪里?” “什么!” 当邵锋回正身体之际,积蓄已久的霍重已然带着自己的杀招冲杀过来。不同于春杀十掌,霍重的拳头只有一击,但一击便足以令在场众强者为之胆寒。暴威神拳,加上唤火神符的力量,使得前者的威力暴增数倍,如今他的拳头已然堪比世上最为强大的火炮,一经撞在邵锋的胸膛之上,便立即在其身后身后逼出一道火之花簇,而其赖以成名的春之力也随之急速消耗,气焰也跟着大幅衰减。 “你!” 邵锋的话都没说出口,鲜血便已经挟着星星火力自嘴中喷射而出。战场的另一端,许冰见状不妙,赶紧上前营救,伸手将人接过,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便立即自其患处传递过来。好在许冰利用自身功法及时为其降温,不然只是刚地的接触,便足以令自己手臂烧伤。 “春爵,你……” “别管我!快把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封印住,否则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老仇人就在跟前,气势正盛的霍重呵呵一笑,开口挑衅道:“好久不见许冰,上次在蓬莱大陆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现在我要将当时的那笔帐统统要回来!” 许冰将邵锋平放在旁边的空地之上,而后站起身子,表情淡定道:“区区手下败将,怎么好意思提起原先的糗事。既然是你自找没趣,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许冰双手齐握,一对由冰晶打磨而成的冰钩冰随之出现在掌心之中。不得不承认,双钩这样的兵器平时还是相当少见,对此毫无经验的霍重心中微微一颤,但表面上却并未显出怯意。 “既然你要动用兵器,那我就得讨一件使使。孙无忧,把你的豪辉刀借我一用!” 孙无忧回头望了一眼,旋即转身飞出,提起的右脚顺势在地上用力一蹬,先前就已经插在那里豪辉刀便立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被霍重凌空抄住。刹那间,火光冰光自战场之中扩散开来,许冰霍重二人打得难解难分,眼下并看不出谁占上风。反观刚才的方位,孙无忧在送出唯一的兵器之后,独自面对神兵加持的白云飞,更显无力,现在的他只要稍有失误,下一刻便会立即变身剑下亡魂。 “可恶!这白云飞的内息为何如此绵长,连续使了这么多招,居然一点疲态都没有,难道他的体力真的是无穷无尽?” 在孙无忧疑惑声中,九幽魔姬忽道:“不要气馁,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那小子实力提升了许多,但相对应的出招时候的精准度却大大下降,否则挥了那么多剑,不可能一招都斩不中你。” 孙无忧眼角微挑,再次避过致命一剑,口中忙道:“干娘,你的意思是……” “单一的真神降临,足以将你这个人类完全击败,可偏偏他强用血河剑,进而使得自己如今的力量超出了所能掌握的范围。我现在可以断言,他已经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了。” “什么?走火入魔!” “哈哈哈!孙无忧,你就尽量逃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再看剑!” 如今的白云飞已经毫无章法可言,血河剑在其控制之上,一次接一次地凌空挥出,将周围的大量房屋一一摧毁,少数运气不好的行人因此遭殃,甚至丢了性命,尸彤断肢散乱一地。 看客之中,金发人望了一眼场中的局势,忽然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这个小子不靠谱。果然,操之过急的后果就是失控走火。到头来,还是得看我金阙的厉害。” 金发人一经入场,护卫之中立即传来这样的声音:“快看,金将军上场了。这下,那些人要倒霉了。” 名叫金阙的中年人一经出现,杜勋被迎面陈平的一记指法直接戳飞出去,踉跄了几步之后,居然直接倚在了金阙的身上。转过头观望,见自己距离敌人已经如此之近,杜勋倒吸口冷气,忽然怪叫道:“我的妈呀,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呵呵,那不重要,反正你已是将死之人了。” 不等杜勋反应,金阙提起杜勋的后襟,直接将人丢到头顶的天空之中。而在飞行的这段空当之中,杜勋无意间发现上方天空之中似有万千光斑闪烁,乍一看过去就如同一片繁星一样。然而,现在是晴日白天,哪来的什么星星一说。心道不好的他想要调整身形远离那人,却不想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居然已经不受控制。 “金典,繁星入道!” “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杜勋瞬间便被空中降下的无数金光悉数包围,并与随之而来的轰天爆炸融为一体。强劲的气压随之化身成为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地上一众人员的腰杆,全部压弯。而在那道爆炸的正下方,此前遭受过数轮冲击的地面终于因为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塌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哈哈哈,好久没有这么活动筋骨了,痛快,果然痛快!” 此前,负责阻击境池与逸兴二人的唐昭,见地上忽现诡异天坑,反应机敏的意识到其中的反常之处,当即高声道:“不好!他们想从地下离开皇城,不能让他们得逞!” 说着唐昭从怀中掏出两枚黑色的球体,准冷地投向那个巨洞之中,“轰轰”两声炸响之后,几声惨叫随即自洞内传出,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天坑竟然格外结实,即便是用火器正面轰炸,依然不能将其损毁填埋。就在唐昭为此一筹莫展之际,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拍在他的后背之上:“我来帮帮你!” 第七百三十三章 亢龙悔,一剑惊众法 伴随着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唐昭神情忽然变得癫狂,嘴边甚至还因此流出了大量口水。紧接着,一股怪异的笑容浮现在那张惨白的脸颊之上,青筋暴起的双手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情不自禁哆嗦起来。 “哈!” 奔出的瞬间,唐昭四脚着地,形同走兽,但反应却比先前快了数倍,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境池与逸兴身前,锋利的指甲凌空削下,直指二人的胸前。 “城主小心!” 逸兴用力推开身旁的境池,于是那唐昭的五指就这么嵌入到了他的胸膛之中,鲜血登时喷溅出来,染红了他那充满疯狂之色的脸颊。然而,不等他抽回手掌,再次遭受重创的逸兴忽然抬起双掌,一股无伦之力当即显现在身前空间之中,无数电光随即浮现在唐昭的体表之上。 “亢龙破!” “啊!” 伴随着唐昭那一声充满不甘与怨恨的惨叫,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立时被摧毁得尸骨无存,只剩下几缕发丝,飘飘荡荡,落回到地面处。而这时候,城池再次赶到前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逸兴,赫然见到他的胸膛之上还插着那只断裂的手掌,当即将心一横,将断手自伤口处拔离出来,并运功为其疗伤。 “好好!不愧是幽山地下城的副城主,能有这般魄力与狠劲,老夫十分佩服。” 境池抬眼看向对面,而这时候身旁的逸兴忽然轻声道:“城主,不用管我。我是龙族后裔,体内有亚龙血脉,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 “别说话,专心回息。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我要和这老家伙拼命了!” 境池这边话音一落,对面那位身着紧趁黑衣的老者忽然向前迈动一步,空间之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旋风,风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仔细看去,竟是一只鲜活的黑豹。 “哼哼,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来,只是没料到你会出现的这么迟,还真让我有些失望呢!” “哈哈哈!境池,我们这对老朋友也是许久未见了。没想到几百年后再次相见,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明说了吧,人皇叫我在合适时候取你性命,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体面一些,至少不会像刚才那个唐家人那般连尸体都找不回。” 逸兴微眯双眼,见那黑豹已经跨过风障,径直朝自己这边缓缓走来,深知如今自己已经不能继续战斗的他,当即道:“城主,快!快从那个洞跳下去,里面有我们的人接应。就算打不开他,至少还能拖住一时半刻,趁个机会赶紧走!” 这边境池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那只墨豹忽然兽性觉醒,刚向前跃出两步,其身形竟然比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整整大了两圈,甚至与寻常的老虎相比都不遑多让。见杀机将至,境池抓住身后的一条铁链,欲要以眼下的残破身体,强行与之战斗。可那黑豹的速度实在太过迅猛,呼吸之间便已跳到身前,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当即张开,一口便咬向境池的咽喉。 “哪来的黑猫,给我滚开!” “砰”的一声闷响,孙无忧豁出一拳,将令那黑豹当场被打翻在地,后者甚至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努力地蹬踹了两下,便再次化为一团沙砾,随风飘散无踪。而看到这一幕的那位老者神情不禁为之一怔,面色微变之间,两眼不住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口中随即问道:“你小子刚刚用的是什么功夫,为何能在一招之下破解我的百兽道。” 逸兴心头一动,口中自说自话道:“百兽道……原来这位就是百兽老人,焦雨。他不是早就隐退江湖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皇城之中?” 听到逸兴的疑问,境池叹了口气,紧接着说道:“你有所不知。当年他突然销声匿迹,并不是因为隐退,而是因为事出有因。他的夫人偶得怪疾,需要灵药救命。当时拥有此药的天底之下只有三人,人皇便是其中之一。焦雨为了拯救爱人性命,竟然放下尊严,主动找人皇说情,人皇以邀请他加入仙林军为代价,这才将灵药送给了他。从那之后,他便一直‘隐身’在仙林军的武天阁内。就算是内部人员,知道他底细的也是少之又少。” 隐约听见“焦雨”二字,尊檠赶紧从战斗之中脱离出来,两步退到对方的面前,神情激动道:“焦爷爷,原来你也来了!” 焦雨面带微笑地点点头道:“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还能认得焦爷爷我,我已经十分欣慰。不过,今天不是叙旧的时候,我得替你爹将这几人解决,如此才能不负当初人皇对我们夫妻的恩情。” 见焦雨执意动手,尊檠赶紧劝解道:“焦爷爷,你不能杀他。境池城主是好人,是父皇一意孤行,将致他于死地,所以才会派你们前来看守刑场。听我一句话,现在的父皇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受民如子的悔首人皇了。如果不想错上加错的话,那就马上停手吧!” 面对尊檠的据理力争,焦雨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温暖的笑容,他走到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以长辈的口吻,朝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尊檠,你从小就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做皇帝的料。大人们的世界哪分什么对错,只有强与弱。如果不想自己的强者之位被人夺去,就必须通过掠夺他人的财富,以来武装自己。孩子,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闪开吧!” 话一出口,尊檠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地从地上飘浮起来。抬头向上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巨大的老鹰竟然抓住他的左右两侧肩膀,并将其吊到半空之中,并准备飞向刑场之外。 “孙无忧,这次瞧你往哪逃!” 又是一记狠毒犀利的攻击,孙无忧的身体已然作出闪避动作,但身上还是飙出一大片血花。而从交手之时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十几次,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马上就要动弹不得。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无忧伸手撕开自己的破烂衣衫,头部俯下的瞬间,又一道剑光自头上飞驰而过。同一时间,孙无忧卯足全力,双腿如同脱弦之箭一般,骤然奔向对面的白云飞。见此情形,后者神情变得更加嚣张,手掌挥剑的动作也随之再次加快。 “看——你——何——时——完!” 逸兴无意间瞥到孙无忧身处绝境之中,当即拔出身后所背的兵器,用力丢向对方的跟前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伸手接过剑鞘,“仓啷”一声神器出鞘,原本属于周可的异形兵器劫骸神剑就这么被他掌控在手心之中。 虽然先前没有演练过此剑的使用方法,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经顾不得许多,完全依靠着本能反应,挥动手中兵刃。顷刻之间,劫骸神剑的剑身伸出十倍有余,原本双方相距还有三四丈的距离,如今却被劫骸剑立即赶到跟前,尤其是前端那枚致命的铁环,已然做出套锁目标的动作,弹起的剑尖部分,已然绕行到白云飞的侧颈旁边。可后者如今虽然性格大变,狂性大发,却也并未对眼前到来的杀机完全视而不见,只他遽地伸出手掌,并在套环锁死之前,一把握住剑尖部分。锋利的刃端登时将他的手心划开一条血口。然而,面对身体受伤,白云飞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口中却是发出阵阵狂笑:“劫骸神剑居然在你这里。不过,你这样华而不实的玩意能要得了我白云飞的命吗!” 说罢,握住剑尖的手掌猛然转动,本来无坚不摧的神兵竟然因为白云飞的一手之力,被迫跟随一同拧动。要知道,劫骸神剑内部由无数精密部件组合而成,虽然威力强大,但其中只要有一个部位出现故障,那么整把剑的巧妙机关都会因此受到影响,甚至彻底失灵。孙无忧也没有想到,如此关键的时候,对方居然还能保持这般冷静,一把便钳住了劫骸剑的弱点,生怕神兵受损的他,连忙松开手掌。可就在这个空当之间,一道血光忽然迎面射来,直指孙无忧的眉心。 “当心!” 生死瞬间,九幽魔姬祭出如今能够调动的所有幽冥鬼气,欲要替孙无忧挡下这致命一击。可他怎想到,那血光的本体,乃是自血泉之中获得的血河剑。同为魔界之物,血河剑的剑气对于幽冥鬼气拥有克制的效果,所以剑身一经来到,黑色的雾气便立即自行消散,孙无忧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就这么出现在血河剑的锋刃之下。 “闪开!” 伴随着一声震耳的呼喝声,一道身影忽然从后方跃了过来,奋起一脚,将孙无忧的身体踢飞出去。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血河剑终于赶到,并擦着孙的眉心猝然奔射而去。 第七百三十四章 新曲断,筝弦续古音 “孙无忧!” 眼见孙无忧重伤在那血河剑之下,一直隐藏在其体内九幽魔姬,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以气化形,幻化出分身一具,将那剑身紧紧攥住。一时间,血河剑内炸声不断,空气之中有一红一黑两股真气相互碰撞,不分伯仲。忽然之间,九幽魔姬体内发出一声近乎惨叫的呼啸,凝实的双手于此刻用力一拗,神兵血河剑当场一折为二,被其随意丢在旁边的地面之上。 “啊!我的头!” 被血河剑中伤的孙无忧,此刻抱着重伤的患处,于地上疯狂打起滚来。对面,终于得逞的白云飞纵声狂笑,令得脚下大地跟着一起剧烈颤抖起来。 “哈哈哈!死了死了,你小子死定了。血河剑的伤口天底下无药可救,谁也换不回你的性命,这下终于知道与我白云飞作对的下场了吧!” 白云飞笑声倏停,一股莫名的窒息感欣然涌上喉头。定睛望去,前一刻还瘫软在地的孙无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跟前,一只巨大的手掌死死扣住他的咽喉,眼瞳之中这此间流露出紫色的焰光。 “混蛋!” 说罢,孙无忧举起白云飞的身体,重重地朝脚下地面全力砸下。因为之前将诀——山坤剥噬的缘故,如今脚下的地面已经变得异常脆弱,稍有震动便会出现龟裂的现象,更何况刚刚的孙无忧使出全身力量,随之产生的破坏力,直接将刑场在内的一整地面,整砸塌下去。一时间,位于其上的众高手纷纷脱身逃离。而这时候,先前就已经埋伏在外围的一众弓箭手纷纷显露真身,当即搭弓上弦,并将箭头指向场上境池一众。 “一个也别让他们跑掉,给我射!” 在队长的命令之下,箭矢如飞蝗一般悉数射来,杜勋几人为求自保,只得放弃眼前的敌人,夺到街道之上,以求得避身之所。可这时候,早已准备就绪的一众护卫忽然从大街小巷之中蜂拥而至,顷刻之间便将众人包围起来。境池见到这场面,当即厉声道:“不用管我,你们先走!这里由我垫后!” 说完,他伸手攒劲,对准自己的璇玑穴抬掌便是一击。璇玑穴是人体的弱点之一,万一受伤,轻则呼吸困难,真气滞塞,重则魂飞魄散,性命不保。可如今境池一反常理,主动攻击自己的软肋要害,只是为了借此力道逼出自己身后的一枚噬骨钉。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境池的身体于原地摇晃了两下,嘴边顺势淌下一道血迹。而就在这个时候,与那璇玑穴相对应的背后位置上,赫然冒出一枚银白色的异物,只见他双臂一振,带起的一股猛劲直接将那东西自体内生生逼退出来,“噌”的一下暴射而出,径直钻入到身后的一面砖墙之中,并留下一枚微小的气孔。完成这一切之后,境池缓缓闭上眼睛,脸色随之变得异常难看。而在身旁证了这一切的逸兴,不禁关切道:“城主……你!” “无妨,至少得把你们带离这里才行。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可是,强行拔除噬骨钉,那城主你的修为岂不是……”、 境池微微笑道:“放心。就算破功,一时半会我的修为也至于完全散尽。在那之前,要对付他们几个老家伙已经足够用了。你先让开,小心别伤了你!” 语毕,境池二次睁眼。然而,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前后两次给人的感觉竟是截然不同。如果说先前的他只是一只受伤的困兽,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一名彻底苏醒的不世邪王,神光所及之人,无不感到由衷的胆颤与凄然。 “境池,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有机会见到你巅峰时期的样子。既然如此,就让我这个老朋友继续作你的对手吧!” 说时迟那时快,百兽道焦雨身形连闪,转眼之间已经攻至跟前,拳掌指踢之中,如同贯注了百种飞禽猛兽的力量一样,每一次动作,都力大势沉,身形经过之处,更是幻影连连,仿佛有无数冤魂如影随形一样,实在诡异至极。而面对这样的棘手敌人,境池的阵脚却是丝毫不乱,简单与其过了两招之后,忽然朝侧面翻身掠去。同一时间,身后的数条精钢铁链发出阵阵铿锵,忽然之间,其中一自那深坑之中迸解开来,境池顺势抄中锁链尾端,一举将其朝对方扔了出去。 “哼哼,这种玩具也想伤我?” 焦雨随手迎上,任凭那锁链缠绕在自己手背之上。他本想借此时机,将其彻底拉扯过来。却不想双方一经较劲,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境池,居然展现出与之眼下状态迥然不同的超强实力,甚至连焦雨都无法撼动其半分。见到情况不妙,于一旁观战的金阙忽然快步上前,急声道:“你让开,叫我来!” 金阙虽是内家高手,但年轻时候同样以力量见长,见焦雨与境池僵持不下,一时技痒的他当即主动请缨,上场的同时,与焦雨一样握住了那条漆黑锁链。这时候,境池一侧的地面处,稍稍出现了一抹滑行的迹象,但只是简单地调整了一下气息而已,便重新稳定住自己的脚步,并再次与二人达成平衡状态。 “呵呵!看来这些年你们都疏于练功了啊!居然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敌不过,真是让人空欢喜一场!” 焦雨扭头看向一旁的金阙,恶狠狠道:“你这家伙是来捣乱的不成,你到底使不使劲!” 金阙勃然道:“废话,没看我现在正在运气发功么!这老家伙身上有古怪,绝不是我们身上的问题。” “二位前辈,你们闪开一点,我来试试!” 继焦雨与金阙之后,第三人进入场中,而此时此刻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正是先前压阵的戚狂。经过刚才那轮乱斗之后,戚狂精力已经大幅消耗,但好在膀子里的气力却没有折损多少。见机会难得,戚狂晃身上前,索性将锁链从二人手上接过,并将其牵牢地扎紧在自己的腰身之上。 “两位大人与我一齐发功,我就不信凭我们三人合力,还斗不过他一个垂死之人。” 此话一出,焦雨金逆二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底里早已为这种以多欺的少行为感到不耻。但无奈的是,这次行动是由人皇直接下达命令,绝无回旋的余地,想到这里,二人不情不愿地将手掌重新握回到锁链之上,前者焦雨低沉着嗓音道:“别怪我们,我也希望与你单打独斗,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只能如此,要怪你就怪你命不好吧!” 焦雨的话语如同暗号一样,一经停止,其余二人连同他自己便立即展现出非常膂力。锁链的另一端,起先始终没有挪动半步的境池,此刻再也经受不住这样强大的威力,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对方怀中挪动。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掠入场中,一条银蛇似的长鞭忽然迎面抽打而来,险些击中站在中间的戚狂。好在最后时刻,金阙出手将其逼退,这才令其躲过了刚刚的惊险一击。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腾空而起,大地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一尺来长,两寸来宽的裂痕,戚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地面,不禁咽了口唾沫,这才战战兢兢道:“是谁!“ 黑影走上前来,挥动手中兵器,那足以承受住四名一流高手合力的精钢铁锁居然应声折断,境池抬头看去,脸上随之显露出一股欣喜之色:“姜虹,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姜虹!” 不只是境池,身后的逸兴岢产为对方的达到感到万分诧异。而更让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对方先前明明在战斗之中损毁了双手,为何如今又能重新握起兵器,并在关键时刻及时出手,解开困局。目光顺势向下挪动,惊讶发现,其手中所持,正是先前由周可手中夺来、之后又被自己暂时保管的劫骸神剑。刚才打斗过程之中,他曾主动借给孙无忧,如今却意外落入到姜虹手中。继续向上看去,原本前臂缺失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对纯铁打造护手,那护手看上一眼便能认得,正是出息轩家轩明的手笔。 “姜虹,你小心!” 对面的空地之上,惊魂甫定的戚狂才从锁链之中脱身出来,而这时候,金阙打量着对面站立的年轻小伙,略带讥讽的口吻说道:“劫骸神剑怎么落到了他的手中?看来周可、赵玄真失踪一事,就是他们在背后捣鬼。焦雨老弟,这下该怎么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照计划行事。人皇说了,今日到场之人,无一例外,全部击杀,谁也不能幸免。这样,我去对付境池老头,你把那几个年轻的杀了。” “哼哼,果然如此。不过,这次我倒想与你争辩争辩。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出尽风头,而我却要给你默默收拾残局。我看这次索性换一换,你来对付他们,大餐留给我!” 第七百三十五章 龙且盘,绝技飞灰烟 金阙担心焦雨突然反悔,索性首当其冲,最先攻向对面的境池。后者见对方来势汹汹,当即鼓起全身劲力,陡然发力,顷刻之间,束缚在身上的一十八根精钢铁铁锁无一例外,尽数崩断,重获自由之身的境池稍一缓和,一股恐怖威压登时向来者呼啸而去。 “好!这样才能战个痛快。看招!” 金阙挥手之间,空气之中竟然凝结出无数细小的金色圆珠。一时之间,这些金珠竟被赋予了力量与生命,并在其控制之上,于表面处长出大量纤细的尖刺,一同射向中心处的境池。 “哼,多少年前的老套路了,居然还敢亮出来。金阙,你果然是老了啊!” 说罢,境池双手做翻动姿势,而那脚下的地面就如同受到感召一样,竟然自行从大地上脱离下来,并化为四面坚实的土墙,为其将前来的金珠飞器尽数拦下。 “砰砰砰砰!” 金珠的爆炸声如同信号一样,一旁的焦雨也随即闪身上前。然而,如今的他虽然单枪匹马,但身后的影子之中却好像隐藏着无数生猛野兽一样,一道道残影不断从影子之中纵身跃出,见此情形,姜虹将手中劫骸神剑用力握紧,而后使出全身力气,将之抡飞起来。 “哈!” 劫骸已然超出了寻常兵器的范畴,除了平日里的“剑式”之外,后来的“鞭式”同样威力巨大,而且攻击范围极其之广,哪怕敌人身在十丈开外,也能被其轻易扫中。然而,眼下姜虹施展的,乃是劫骸的第三形态,名为“溃式”。此状态一经出现,劫骸神剑立即进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混身上下数以千计的精密部件于此刻全部分解开来,却又依然着彼此之间的神奇引力,勉强保持着整体模样,随之攻向焦雨的方位。 处于溃式之中的劫骸神剑,可以随着使用者的心意,自动做出攻击,只要目标出现在射程之中,相应的部件便会自行脱离原本的束缚力,进而化为凌厉暗器,杀敌于弹指之间。很难想象,只与劫骸神剑有个两次照面的姜虹,是如何学会掌握运用此等高深复杂战法的。但神剑一经展现恐怖威力,刚刚还势在必得的焦雨,脸上登时流露出一丝惊骇之意,脚步也随之放缓下来。 “这家伙居然也懂得此剑的使用方法,他和那个周可到底是什么关系?” 思绪未完,自劫骸神剑之上脱落下来的对尖刺,忽然迎面朝焦雨暴射而来。电光火石之间,焦雨连连撤步,一摸腰间,一条软鞭随之被其亮出,随风抖动两下,两枚尖刺相继落地,总算化解了当前的危机。 “可恶的小鬼,明明只有那么一点点能耐,却因为那把神剑得以苟延残喘。不行,我不能以身犯险,得找个脑大粗气的人替我去牵制他!” 想到这里,焦雨已然退回到之前的位置处,并对另一边的戚狂说道:“这小子手中的兵器有些棘手,你先替我阻拦两个回合,我找机会将其一举击杀。” 本以为对方会听令前去吸引对手,可戚狂对此却罔若未闻,甚至还摆出一副“大爷”的姿态,漫不经心道:“前辈,你样不好吧!无论是修为还是经验,您都远远在我之上。我上去吸引,那岂不是与送死无二?我看,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刚才和那几个小子交手,现在我的屁股还疼,可得好好恢复一下。” “你!” 焦雨欲要发作,但戚狂却是毫不示弱,一点也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见他有恃无恐,焦雨怒笑两声,随即低声道:“临阵脱逃,这可是要命的罪名。既然你不愿意前往,那我事后只能找人皇实话实说了,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不等戚狂回话,焦雨再次提鞭离去。不知是心中有火,还是故意为之,如今他怕鞭法便得异常疯狂,乍一看上去毫无招式可言。可就是这样近乎“撒泼”式的无章鞭法,竟令姜虹一时间失了阵脚,见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赶紧收回劫骸神剑前端鞭身,并进一步缩小攻击范围,使其着重应付眼前的焦雨。可后者毕竟身经百战,见到这等天刚良机,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强行顶着四周不断掠过的犀利鞭法,这边右手之间忽然聚起一团莫名威力,猛地向上一举。顷刻之间,姜虹的眼前登时黑了一半,紧接着一阵阵刺痛接连不断地身体表面传入到识海之中。 “百兽道,百鸦悲鸣!” 原来,那些黑影的原形竟是数以百只的乌鸦。而因为贯注了百兽道的恐怖力量之后,这些镶牙登时战力暴增,鸟喙,利爪,乃至翅膀羽毛,都成为了能够防不胜防的锋利兵器。只是一个照面,姜虹的身体便已经被鲜血泪满,其间有不少是乌鸦受阻之时留下的,便更多的是来自于他自己。 一招过后,姜虹已经有些不支,而这时候杜勋霍重二人刚刚从包围圈之中挣脱出来,见对方再次罹患重伤,脸上不禁流露出同情之色,赶紧上前相助,杜勋最先开口道:“姜虹兄弟,你怎么又杀回来了,你旧伤未愈,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姜虹呕出一口黑血,而后轻轻摇摇头道:“将城主托付的信物弄丢,我已经十分自责,营救城主之事,我又怎能视而不见?你们放心,我们姜家人也不是寻常之辈,生命力的强大,可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哼哼,我倒要看看人,我小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不知何时,焦雨居然已经缠到背后,几乎与姜虹重回站立。杜勋霍重二人回头一看,不由得失声惊叫,而在焦雨的身后空间之中,一只张牙舞爪的恐怖怪兽忽然从虚空之中显现出现,准备对姜虹发出绝命杀招。 “百兽道,兽王之怒!” 招式还没完全释放,背对着焦雨的姜虹,已然能够清晰感觉到来自脊椎处的灼热感,仿佛要将他的身体蒸干焚尽一样。就在二人以为,对方就要命丧于此之际,一道巨大的阴影忽然遮住了半边天空,一座造型雄伟,混身散发着远古气息的巨型城堡,赫然出现在一众的视野上空。 “那是……” “秘法,龙朝绝城!” 不等焦雨反应过来,凌空站立的逸兴忽然挥动高举的双臂,下一刻,一枚由整具龙尸凝聚而成的血红色陨石突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那道横跨在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兽王幻影,龙朝绝城的逆天力量,登时与那百兽道的兽王之怒撞到一处,爆炸之际产生的气浪,高逾十丈,自战场中心一直扩散到皇城之外,才算终于停歇。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兽王之怒居然会失败,你小子究竟是……” 焦雨才抬起头来,逸兴已然趁机闪至跟前,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蹬飞出去。另一边,杜勋霍重趁热打铁,借着师出同门的长处,两两配合之下,竟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其间还因此吃下了不少拳头。猛地一个踉跄,焦雨险些坐倒在地,眼前的事物忽然一虚,而后才慢慢恢复正常。伸手一摸人中,鼻血已经淌了下来。进入武天阁已经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如此奇耻大辱。眼见一代强者就要当场暴走,不远处,一直没有动作的陈平忽然开口道:“焦大哥,你受伤了,还是先下来处理一下吧!” 焦雨怒气冲冲地瞪了对方一眼,口气嗔怪道:“我焦雨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来指挥。再说,刚才怎么不见你出手相助,现在装什么好人。你想替我上来,然后将功劳全部收在自己的囊中?做梦!” 见对方这般气急败坏,毫无风度,陈平假装示弱地举起双手,一脸和气道:“你别误会,我也只是好心建议而已。你想继续战斗,我绝不阻拦。不过,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待会儿会有可怕的东西从底下爬上来。” 焦雨顿了一顿,旋即轻笑道:“可怕的东西?你是说幽山的余党吗?就凭那几个虾兵蟹将,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这边话音一落,焦雨的脸色忽然变化,视线情不自禁地投向先前刑场之睥那枚巨大的深坑。而让一众倍感意外的是,明明已经坍塌的地面,此刻居然在一点一点地自行伤得,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在为其大地疗伤一样。片刻后,一道白影忽然自里面跃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来者居然是白云飞。 刚才与孙无忧一战,白云飞因为血河剑的魔界之力,险些走火入魔,最后时刻,孙无忧的山坤剥噬忽然大显神通,竟将整副地面破坏殆尽,致使二人双双坠身其中。也正因为这个缘故,白云飞之前的失控之中终于解脱出来,而剩下的孙无忧却因为额头中了一剑,至今生死未卜。 “陈平,你说的可怕东西指的就是白云飞吗?” 陈平微微一笑,淡定自若道:“不,是另外一个!” “什么!” 第七百三十六章 蜃法显,幻楼庇八荒 “来了!” 在一众的注视之下,一团乳白色的云雾忽然从坑中缓缓飘出,隐约之间,能够看到有一人影藏于其中,但看不清面貌,更不知道现在的它正在秘谋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嗯?这小子的周身的气息为何与我先前在云海首次相遇的时候这般相似,难不成……不好,快点合力把这小子了结!” 说话间,白云飞像疯了一下,纵身跃起之间,伸手一指下方深坑,刹那间,两道红光从中飞射而出,正是先前被九幽魔姬强行折断的血河剑的残骸。现如今,两截断剑在其意念的控制之下,居然神奇般地合而为一,随之剑中威力迸发击出,化为万千剑光,一同射入到那团白雾之内。 “飞梭百剑!” 白云飞这一招剑法用得可以说的上是惊世骇俗,至少在场一众无人敢以剑法与之相比肩。然而,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那些每一道都能破体削骨的凌厉剑气,居然无一能够伤到其中之人,反而是从后方相继射出。焦雨见状心道不妙,当即喝道:“快,戮力同心,一起将那小子击杀!” 焦雨一经发号师令,退居外侧的大量护卫一拥而上,刀剑枪戟,数以十柄兵刃,尽数刺向那团雾气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以焦雨为首武天阁成员也赶紧跟上,百兽道连同其余神通一并宣泄,欲要就此将之彻底轰杀。然而,不等战场尘埃落定,陈平神情倏变,突然叫停道:“快回来,那小子已经神功大成了!” 前方护卫还没来得及撤离,原本汇聚在那里的雾气忽然自动向四周扩散开来。与此同时,雾中之人缓缓抬起脸庞,阴影之中,眉心处位置陡然爆射出一束紫色流光,被其笼罩在一众护卫无一例外,眼中也随之显露出相同的神光。 “秘法,云海蜃影!” “果然!” 当听到“云海蜃影”四个字的时候,白云飞险些因此惊叫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与魔界云海相隔万里的皇城之中,居然会二次出现帝蜃妙法的踪影。这边不等回应,那些被紫光“感染”的护卫突然调转方向,猛然朝自己的同伴友军冲杀过去。一时间,两波人马打在一起,相比起失去理智的人,意识正常的众护卫因为忌惮伤害到自己的昔日同僚,出招时候有所保留,如此便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几个回合下来,焦雨一方的护卫已经重伤数人,而雾气之中的“行尸”护卫则依然战力十足,神情癫狂。 “不好,这些人都中了那家伙的妖法,要想让这些人恢复正常,只能将里面的小子彻底击杀。陈平,这次只能看你的了!” 焦雨自知实力不足以击溃对面的雾气屏障,当即扭头求援在场的另一高手陈平。而正如前者期望的那样,如今的陈平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略带玩味地说道:“到头来,还是得换我血神指陈平上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都闪开,伤了你们我可不管!” 见陈平欲要重新进入战场,先前从地下钻出来的幽山刺客,忽然一拥而上,将其拦下。然而,面对这样的阵容,陈平显得极为不屑,挥手之间,两名刺客竟然被其掌风带动并挟持,双双落入到他的手掌之上。忽然之间,陈平手中真气喷涌,两人体内的气血受其影响,也跟着一同加速流动,最终化为一双血柱,尽数落到陈平的股掌之中。 “嗯……这些应该足够了,都给我闪开!” 陈平愤而推掌,两具黑衣人的尸身就此飞了出去。其余幽山刺客想要伸手去接那空中的尸体,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记超乎想象的恐怖爆炸忽然自其中砰然释放,方圆五步之内的地面皆被那股威力烤成了焦黑色,而身处其间的幽山刺客也难逃厄运,死伤众多。 “小子,准备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陈平将掌中的那团血水来回把玩了一番之后,忽然将其全部掷出。顷刻之间,那团血水于空中迅速分化,进而衍变成为一只狰狞妖魔,张牙舞爪地冲入到雾气之中。 受雾中之人控制的皇城护卫见敌人一到,当即亮招迎上。可那魔物不同于人类,并不具备所谓的感情,与他相对的只有敌人。眨眼之间,如刀刃一般锋利的尖爪,轻松破开面前几人的胸膛,绕是那些人已经身中异术,意识全无,但也无法承受这般灭顶之灾,当即纷纷倒地,一命呜呼。而更加恐怕的是,这些人死去之后,体内的鲜血并未就此干涸,而是汇成一缕缕细长的血丝,进一步融入到魔物的身体之中。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只狰狞妖魔已经变得比开始时候高大了整整一倍,力量也因此大大加强。片刻的工夫,被控制了意识身体的护卫们已经全部倒下,无一生还。完成这一切之后,魔物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原地,并朝雾气之中继续进发。 “呵呵,陈平的嗜血魔咒果然有两下子,平常在战场的时候虽然多有不便,但说在这种混战之中却有意外的奇效。这下,那个小子应该插翅难逃了吧!” 焦雨话音刚落,雾气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轰鸣声,紧接着一道血光闪过,所有的声响都随之归于沉寂。白云飞递目观瞧,借着位置优势,首先看到了那只魔物的位置。就在他以为大战就要到此为止之际,一枚异物忽然从雾气之中倒飞出来。 “敢出手偷袭!” 这边还在境池大打出手的金阙,忽觉迎面射来一道剧烈急风,下意识间他聚起一股真气,并将释放地点选在身前一丈的位置处。只听“唰唰唰”一声异响过后,一个红色的影子随之从里面掉落出来,金阙低头一看,不禁惊声道:“怎么是它!” 金阙虽然没有参与刚才与雾中之人的战斗,但从余光之中,他也大概了解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就在大家以为战斗就要画出一个圆满的句号之时,先前杀入其中的那只狰狞魔物居然退出来了。 出来的只剩下一只头颅。 “这……这……” 前一刻还红光满面,这一刻便已经哑口无言,看着自己的呕心力作就这么被人摘了首级,陈平上前一步,当即呼喝道:“藏头露尾的小子,快给我出来!” 言语之间,际平口中的飞沫之中居然还夹杂着些许血滴,而这些血滴一经进入到雾气之中便立即化为一个个赤身孩童,当即与那其中之人打斗起来。不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忽然从中传出:“别闹了,否则的话我该生气了。” “砰砰砰”几声闷响,先前没入雾中的赤身孩音一个接一个地抱头流落出来,陈平见状向前相迎,而那些孩子们则个个面带委屈之色,伸手不住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好了好了,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给我退下。” 陈平一经开口说话,孙无忧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你能如此娴熟地使用以血化形大法,究竟和血河魔君有什么关系?” 一听到“血河魔君”四字,陈平面色微寒,但语气依然十分强硬,当即道:“血河魔君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哼哼,二十年前叱咤江湖,曾将人间一众高手逼入到绝境之中的魔界第一强者,你居然这么快就忘了?看来,是时候让你加深一点记忆了。无忧,我们走!” 话音一落,雾障一分为二,中间让出一条干净道路,孙无忧顺势从中夺身而出,恍神之间,已然落到陈平的面前。 “你……” “居然胆敢偷学我魔族经典,你这贼人还敢狡辩!” “陈平闪开,让我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陈平低头的同时,焦雨的百兽强腿已然攻到,直指孙无忧的面门。然而,此时的孙无忧似是已经进入到超然境界,面前的一切对手都已不是他的对手,当手臂架起之际,一记震耳轰鸣随之自二者接触的位置处轰然炸裂。在连续受挫数次之后,焦雨终于如愿以偿地施展出自己的得意杀招,嘴边随之流露出肆意的狂笑。 “成功了,你小子终于死在我的腿下!” “哦?是吗?” 身体还未落地,烟雾之中,孙无忧的两只手掌忽然反扣在焦雨的脚踝与膝盖之上,不等对方抽离,孙的体内忽然爆发出一股空前劲道,逆着对方踢来的方向,将对方以倒栽葱的方式,重新插回到地面之上。 头部向下。 “焦大哥!” 呼吸之间,不下五名武天阁高手赶到跟前,并以自己如今的最强招式,攻向面前的孙无忧。顷刻之间,孙无忧的身体成为了众矢之的,即便是刚刚意外觉醒了体内隐藏许久的蜃之帝气,也无力同时招架这么多的高手,咚咚咚连退数步之后,杜勋伸手将人扶住,并且关切道:“无忧,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居然间你竟厉害了这么多?” “先别废话,我为你们灌入全新力量,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逃离此地!” 第七百三十七章 神山立,老将焕雄风 说话的虽是孙无忧,但从他如今说话的口气,杜勋瞬间就能判断出,如今控制这副躯体的乃是其中体内的另一魂魄九幽魔姬。不知是何原因,九幽魔姬竟将早先时间,于云海之中得到的“帝之蜃气”意外唤醒,从而造就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然而,帝蜃的力量非同小可,甫一接触之下,根本无法随心所欲的操纵,否则就算集合在场所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眼见这种状态无法持久下去,九幽魔姬于身前比出一个三角的形状,口中默念道:“秘法,云法蜃楼。” 言出法随。现如今的九幽魔姬更是达到了意念造物的地步,伴随着大量蜃气喷涌而出,在那云气最为常有的核心地带,一座直插云巅的巍峨高塔赫然出现在皇城之中。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一直藏于人群之中的一名花发之人混身一颤,口中喃喃道:“原来,帝蜃是被他们这伙人给灭杀的,没想到帝蜃之心也在这小子的身上。很好,这下能省不少气力,待会找个机会可以顺势出手了。” 伴随着那座蜃楼出现,位于其周围的境池等人,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恢复,就连之前被噬骨钉中伤的要害也随之完全修复。惊喜之下,境池双拳齐挥,用力在脚下地面之中。顷刻之间,方圆百丈之内的地面疯狂晃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从中生长出来。 “帝令,荒幽神山!” 一言说罢,境池忽然跑动起来,随之纵身跃入到深坑之中。就在一众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股恐怖的气息当即自那深坑之中缓缓升起。 耗时七天,为了将此物搬运到皇城地下,耗费了幽山不下百名工匠的心血,其间所经受的艰难险阻,当真难以想象。而所有的付出与努力,在境池将其唤出之际,都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与肯定。 “人皇,还有你们这些武天阁的人,你们想要我境池的命,那就用你们自己的本事来取吧!” 说话之间,境池竟然再次显露真身,只是这回不同的是,此刻他的脚下,竟然出现了一座神秘的山体,而且山体还在不停向外生长,眼见就要彻底长出地表。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一众高手当即一拥而上,戚狂首当其冲,欲要先行擒下境池,以来稳定眼下的局势。 “区区一个死刑犯,哪来叫嚣的资本,给我下来!” 戚狂一把抓住境池的衣衫,欲要强行将其从那山体之上拖拽下来。可不知怎的,如今的境池就如同长在了上面一样,全力一试之下,居然纹丝未动。反观境池这边见那戚狂来到,也不动怒,抬手挥动之间,一股无可比拟的强风乱流,当即卷中其威猛的身体,轰然将其投掷在地面之上。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之后,本来号称金刚铁骨的戚狂,竟然再也爬不起来,只得趴在原地,不住地喘着粗气。其余人见此状况,虽然心有余悸,但想到人皇御令,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当即使出自己的混身解数,欲要借助人数优势,将对方强行镇压。 “来吧来吧!有了荒幽神山鼎力相助,再来多少高手我境池也不会忌惮半分。反正,到头来你们都得臣服在这座神山之下!” 伴随着境池阵阵豪迈的大笑声中,神山之中忽然闪出无数幻影,悉数轰向前来的一众敌人。这些可都是武天阁内的好手强者,但在这些幻影的面前,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下来,便被纷纷放倒在地。眼见原本的压倒性优势,转眼便被对方夺了过去。位于下方的金阙当即怒火中伤,仰天大叫之后,一头金发无风自起,一道毫光忽然自其眼中爆射而出,直击前方的荒幽神山,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神山山脚被强行击碎少许,但对于整体而言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好你个境池!原来你早有准备!既然如此,我也将近几年的修炼成果全部亮出,我倒要看看是你幽山大帝厉害,还是我金屋主人技高一筹!” 金阙两膀一晃,身形随即飞快增长,片刻之间便已和那神山一般大小。神力贯注之下,金阙隔空击掌,一记记强劲金光破体而出,呼吸之间神山便已连中数招,大片石屑随即飞散在旁边的街道之上。 得益于孙无忧“云法蜃楼”的加持,不只是境池,就连剩下的逸兴、杜勋、霍重以及姜虹四人,也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变化。在原本伤势愈合的前辈之下,其修为也出现了匪夷所思的提升。 “这……这种感觉……原来小红小青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我怎么没有早一点发觉。如此说来,我能动用他们的力量了?” 杜勋猛地闭上双眼,忽然之间,其周身之上浮现出条条细微的血纹,体内精华真源也跟随气血的流动疯狂流转。这一刻,杜勋的身形外侧,竟然一连套上三层光之幻影,每加持一层,其本身力量便为之翻升一倍。在第三层光影显现之时,杜勋的身上已然多了一件血红色的龙之宝甲,见陈平忽然攻到跟前,并未做深思的他抬手便是一拳。陈平偶然偷得血河大法残书要诀,并学会了其中的魔法神功,这才有了今日的这般成就。然而,即便这样,现在的他放眼整个武天阁,也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可如此这般的他,在那记看似平平的攻击之下,竟然毫无抵抗之力,一拳轰落,身体登时倾倒,被迫钻入到地面之下。而其身后的街道也未能幸免,直接被多余的威力划出了一条巨大的沟壑,恨不得将整个皇城一分为二。 见杜勋因为获得云法蜃楼的“赐福”之后,功力激增。迫不及待的霍重也想一试神功。意念生出,一团炙热火焰随之燃起,并沿着神经,脉络游走全身,直至冲出躯壳,于光日之下显灵。双目怒张,一时间,眉发皆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并随着那具已经刺目到发白的身体,步入到天空之中。 “唤火神符,祝融现世!” 于是乎,火成了霍重的兵器,风成了他的动力,意识到哪,他的身体便立即闪现到相应地点。看到这一诡异景象的众护卫,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将自己手里的兵刃,纷纷投向头顶天空之中。然而,如今霍重的身体已经炽热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之中,丝毫铁器还未等靠近身体,便立即熔化消融,无法伤及分毫。而稍好一些的利器,即便能够突破高温的屏障,但临近目标的时候,也已经软化变钝,同样无法发挥身为兵器的锋利特性。而相对应的,地上的那一众护卫,别说与霍重正面交战,哪怕是距离稍近一些,都几近窒息断气,有几个不自量力地想要勉强为之,却因为温度过高,令得自己发生自燃现象,随之变作一个个痛苦哀嚎的“火人”,来不及噗扑腾几下,便化作一堆堆焦炭。 眼见自己一方如此之多的兵力,但在那几个人的面前,居然连一个回合都走不出,百兽道焦雨忽然怒啸一声,朝着人群之中,厉喝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我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捞得好处。” 杜勋几人顺势看向其中一队护卫内侧,周围一众很是知趣地让开一处空地,只留下一个人站在那里。宏伟城堡之上,逸兴瞳孔收缩,望着那不远处的神秘人,忽然失声叫道:“快躲过,之前重伤我的就是他!” “嘿嘿嘿,原来你还记得我!” “嗡~” 刹那间,在场众人的脑海之中响过一声莫名的风啸,以至于识海为之空白了片刻。待回转过神来,刚刚还完好无损的龙之城堡,突然之间拦腰截断,位于其中的逸兴不得已跳下身来,颓然落地。 “你……你不是那个……” 不只是杜勋霍重,就连孙无忧的脸上,都因为那个人的现身为之错愕。在停顿了片刻之后,那人主动放下头上的衣帽,笑吟吟道:“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数月不见,你们还好么?” “你……你是那个阳爻魔君!” 一听到“魔君”二字,在场众人,包括皇城一方,都不禁大惊失色。见孙无忧等人显出这般惊惶的表现,达到目的焦雨,暗暗松了口气,并继续关注场中局势,生怕其中再生异端。 “阳爻魔君,你怎么会在皇城之中?”孙无忧疑惑不解地问道。 “呵呵,本座在此现身,很是意外么?还是说,这是人类的地盘,我就不能轻易露面了?不要忘记,之前你们被四季将围攻的时候,是本座及时出手相助,才令尔等逃过一劫。念在过往的事情上,劝你们还是早点投降,省得伤了原本的和气。” 见阳爻魔君一经开口便展现出王者风茪,全然没有将他们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放在眼里。心中打鼓的杜勋回过身来,看向后方的孙无忧,小声嘀咕道:“怎么办,这个大人物,咱们万万斗不过啊!” “斗不过也不能认输,好不容易撑到这个地步,至少先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本座应允过么?” 说话之间,阳爻魔君隔空弹指,一枚指甲随即脱落,并化为一道疾光骤然射向孙无忧的身后。就在杜勋为其一时“失手”暗自庆幸之际,孙无忧却忽然叫道:“糟糕,楼塌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云泥别,魔君倾天下 阳爻魔君的实力毋庸置疑,一经入场,便成为了所有人注意的焦点。而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孙无忧费尽千辛万苦召唤出来的云法蜃楼,竟然连一个回合也没有坚持下来,只听“咔嚓”一声,楼身半截腰处随即出现了一条清晰的断痕,紧接着断痕以上的楼体部分顺势向下滑落,眼看就要神功被迫。电光火石之间,杜勋怒喝一声,身形陡然变大近百倍,此刻的他已经变回到曾经先祖龙族的模样,以其高大威猛的身体,以来抵住那即将塌落的楼身。 “轰!” 绕是远古龙族实力超群,底蕴雄厚,但面对这等庞然巨物,也无法完全承受。更何况,这是杜勋首次以这般状态示人,除了不习惯的原因之外,更大的隐患来自于此股力量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借由云法蜃楼意外获得的。如此双重前提之下,杜勋显得格外吃力,一只龙腿已然跪倒在地,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楼体将其压垮只是时间问题。心道不妙的孙无忧,当即道:“我快支撑不住了,趁着蜃楼还在,大家快想办法离开!” 此话一出,对面的阳爻魔君忽然笑道:“孙无忧,你可不要太过天真了。别说有本座在场,就算不然,其余高手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离去的。趁着时候不晚,早点投降放弃,否则只会为自己平添皮肉之苦。” 说着,阳爻魔君右脚前趋,随意将边上的一枚石子猛然踢飞出去。孙无忧因为需要保持原本的动作,方能继续维持云法蜃楼的形态,虽然明明看到石子朝自己奔来,却是寸步不敢挪动。好在关键时刻,已然变身成为火神祝融的霍重反应机敏,凌空挥掌,一举击那石子击成了灰烬。见此情形,阳爻魔君淡淡一笑,伸手指着空中的那枚赤红“火人”,冷冷道:“既然你这么活跃,那就由你先开始吧!” “哼哼,想动我,没那么简单,有本事先抓住我!” 说完,霍重身形一晃,身后处忽然燃起一团火焰,并从自己的身上分离下来。紧接着,那团火焰自行幻化,呼吸之间已然长出自己的手脚四肢,连同头上面貌也变得一清二楚,竟与本尊毫无差别。得到一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之后,霍重登时有恃无恐,伸手指着阳爻所在方向,并以发号师令的口吻道:“去,将他杀掉!” 那刚刚诞生的火之分身,对于霍重的命令毫不怀疑,随即周身火势大旺,并借着这股突来威力,骤然蹿到阳爻魔君的跟前。二者对立而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动手的意思。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之后,阳爻魔君忽然怪笑道:“怎么,不敢动手是么,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了!” 不等霍重反应过来,一道疾光忽然划过自己的那具分身,下一刻,刚才还好端端的分身火人,就这么一分为二,双双消失无踪。而看另一边的阳爻魔君,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轻拍几下手掌,淡定自若道:“分身的质量不错,速度也属于中上层。可是你忘记了一个关键点,我可是阳爻魔君,换言之,这个世上所有与阳之力相关的元素都将为我奴役,所以说不管是刚才的分身,还是现在的你,都将臣服于我的脚下。小子,还不过来磕头参拜!” 阳爻魔君的话就好像拥有魔力一样,霍重一比对听到,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并且一步步地走向对方。不一会儿,他已经来到距离对方不到一丈的位置处,而这时候,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量作用在两腿膝盖之上,迫使其就地跪倒。而这时候,阳爻魔君的脸上已经显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与气势,两只深邃的眼睛甚至没有直视他,而只是用余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可恶!霍重,你可是太一门的弟子,若是在这里给魔界中人磕头叩拜,那将来我岂不是成了整个门派的污点?”不……不行!” 恍惚之间,霍重周身的火焰陡然熄灭,原本加持在其身上的无形压迫也随之消失不见。阳爻魔君眼角一挑,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遽地怒喝一声,一记狠辣的鞭腿当即挥起,直接将霍重蹬飞出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本来你若叩拜的话,本座还可以饶你一命。但既然你这么不知趣,那就和他们一起去死吧!” 说话间,阳爻魔君双手高举过头顶,一股恐怖威压当即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一时间,不只是街道上的众人,就连两侧的门事建筑也都无一幸免,尽数受到那股无处不在力量的袭击。放眼望去,屋顶上的瓦片开始逐一破碎,墙根处也随之出现一条条细微的裂痕。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云法蜃数,此刻进一步向下沉降,位于下方杜勋当即不堪重负,口鼻之中喷出大量血迹,但依旧没有放弃之意。而另一边的战场之上,境池与金阙一战,貌似已经告一段落。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的金屋之法怎么会连一块破山石都打不过,我怎么可能。我不甘心!” 已然力竭的金阙实在不愿接受自己战败的现实,当即催动身上的剩下力量,化为一道凝实的着拳影,轰然袭向对面的山体。而就在这个时候,逸兴飞身迎上,刚好挡在那枚拳影跟前,“咚”的一声闷响之后,逸兴的身体惨然跌落在神山之上,旁边就是老城主,幽山大帝境池。 “城主,我……” 一言未毕,逸兴已然忍不住口吐鲜血,境池见状神情动容道:“逸兴,你做得已经足够多了。孙无忧那边马上就要抗不住了,我得尽快将你们送离皇城。” 说话间,逸兴身下的一整块山石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居然驮着他的身体,自行悬浮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境池望向对面的战场之上,原本用来组成“荒幽神山”的众岩体居然自行解体,并分别来到孙无忧等人的身边。姜虹虽然不知其中究竟何缘由,但见同伴已经纷纷迈步上去,自己也依法效仿。孙无忧回头望了一眼还在苦苦支撑的杜勋,忽然厉声道:“别管楼了,快上到石座之上,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紫话一出,杜勋身形再次恢复到原本模样,飞身上到浮石之上,并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来到安全地带。而这时候,先前蹲守在刑场附近的众高手已然纷纷亮明身份,形成一个又一个包围圈,竟孙无忧一众团团困住。别说是几个大活人,就算是蚊子也别想离开这里。地面之上,焦雨一扫先前的失意与晦气,忽然大声喊道:“魔君,先把那个境池解决了再说。没有他的神通,这几个人就走不脱皇城。” 话音刚停,一道赤色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就差一步便劈到焦雨的身上,惊魂未定的他随即看向半空之中,而这时候阳爻魔君缓缓回道:“本座如何做事,不需要你们这些废物干涉。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我会不懂么?再敢多说一句废话,小心本座先杀了你!” 焦雨见对方杀气四足,不是玩笑话,于是赶紧退到后面,不再发言。同一时间,阳爻魔君斜眼看向立于神山之上的境池,随即开口道:“居然连幽山元石都请来了,看来这几个小子为了救你,可是下足了本钱啊民!不过,一块小小的元石就能突破本座的魔力,成功出逃么,简直笑话!” 一言说罢,阳爻魔君手心展开,一团被电光包裹着的浑厚魔气当即飞离掌中,并缓缓飘向头顶上空。片刻之后,黑云压城,天地失色,一道道赤色闪电纵横于苍穹之下,如同一君顽皮好动的鱼儿一样,等待着出手时机。 “元石是元界之物,按理来讲人间的一切力量都无法将其毁灭。不过,别忘了我可是天魔,与元石可以说是同出一脉,我的力量自然不会比他差上分毫。既然如此,就我这九阳天殛破了你这幽山元石吧!” “嗡~” 不知是雷电内部传来的声响,还是因为速度过快产生的风啸,赤色闪电一经自空中降下,恐怖的巨响登时没入到城之中每个人的耳道之中。这一刻,听到那声异响的生灵,仿佛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电力游走于自己的经脉之中,并瞬间将自己的筋骨肌肤麻痹钝化。好大晌之后,模糊的意识才终于渐渐清晰,一股浓重的焦糊味随风飘进鼻腔之中,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血腥的味道。 “击中了么?” 逸兴挣扎地爬起身来,攀在浮石之上,竭力向地面望去。灰色的烟雾之中,一个漩涡于中心处缓缓运行着,不知是真身究竟是什么样子。就在众人以为荒幽神山边同上方的境池已经双双灰飞烟灭之际,天空之中上的阳爻魔君忽然表情严肃,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是你!” 第七百三十九章 莽骨坚,境池无归期 “喂喂喂,在人界当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论如何,错的那个人也是你吧!赵爻大叔,我们好久不见!” 随着烟雾散开,一个异常魁梧的中年男子赫然站在境池身边,为其充当坚实屏障。而若不是刚刚他的及时出现,那道惊世赤雷便足以将人和脚下的神山一同击碎。 “莽骨魔君,你怎么来了?” 孙无忧顺势回头望去,一经见到山上那人,当即兴高采烈道:“朱叔叔,你终于来了啊!” 先前在乾庙地下,同样是危急关头,朱大闯及时现身在一众跟前,这才替尊檠将体内的人皇意识驱除体外,使得一切尘埃落定。而事后,朱大闯神秘失踪,孙无忧也并未寻找,以为二人不会短时间内相见。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刚刚阳爻魔君准备痛下杀手之时,那个熟悉的气息再次出现,如同之前的情况一样,不容众望,再次力挽狂澜,哪怕是所谓的九阳雷殛也难冲破他的防御,境池城主这才转危为安。 眼见朱大闯进入战场,阳爻魔君的脸色登时铁青一片。作为皇城一方,众高手见前者神情有变,意识到接下来可能是一场硬仗,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些自信的他们,不得已再次收敛气息,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发泄的对象。 “朱大闯,这里没有你的事情。看在同为魔族效力的份儿上,你还是和先行离开吧!” “离开?呵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话说你此次偷偷潜入人界,究竟是受谁唆使,我可没听说过沈魔皇对你的调令啊!” 阳爻魔君轻咳一声,语气稍缓道:“这个……事出有因,不便细说。调令一事,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次前来是秘密行事,不可能大肆宣扬。” 朱大闯笑道:“这可就奇怪了。既然是秘密行事,你在皇城之中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想要不被别人知道也不可能啊!还是说,你心里另有打算,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在场众人活着离开?” 此话一经出口,皇城一方当中登时爆发出阵阵惊呼,哪怕是身经百战,实力超群的焦雨、金阙以及陈平三人,都不禁大惊失色,目光一齐投向空中的阳爻魔君。 “朱大闯,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刚才只说本座,你又是怎么回事,人界也不是你随意能来的地方吧?” 朱大闯搀扶着境池倚靠在一块山石上方之后,随即纵身跃下。而这时候,孙无忧总算松了口气,一直辛苦维持的云法蜃楼也随即消散无踪。蜃楼一经退去,原先受其庇护的杜勋几人,登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身前就好像有一枚看不见的黑洞一样,将他们体内的零真气力量,乃至生命力一同抽离,转眼之间好像老了十几岁。而在他们之中,就数姜虹的症状最轻,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阳爻魔君,你怎么这么着急转移话题呢?再说,我本是人类,只是因为师父方惜时先前嘱托,这才进入魔界,辅佐师兄沈万秋登上魔皇之位,并帮助打理魔界诸事。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披着魔皇身份的普通人类而已,师兄每年都会批准几天,让我回来省亲。只不过,这些年我极少在这边走动,久而久之便将假期都积攒起来。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在回家的路上而已,恰好遇到你在此现身,所以才会前来与你一见。怎么样,你还有其它的疑问么?” “沈魔皇,又是沈魔皇。自从你们这几个不人不魔的家伙掌管了魔族之后,整个魔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朱大闯,本座再和你好说一遍,赶紧让开,不要耽搁大事。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面对阳爻魔君的恐吓,朱大闯不以为然道:“呦?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实话实讲,论资历,我是不如你。但要说拳脚功夫,你我孰强孰弱,还真说不定呢!自从魔界改朝换代,沈魔皇便明令禁止同族人自相残杀。可眼下我们身处人界的地盘,按理来讲也该照这里的规矩做事。其实我也很好奇,莽骨魔君,和老一辈的阳爻魔君,到底谁更厉害一些呢?” 见朱大闯已然多番言语挑衅,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向来心高气傲的阳爻魔君再也忍耐不住,双臂遽振之间,身后的空间之中竟然开出了一条从未有过的狭窄路径。路的尽头是一团氤氲雾气,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却能隐约感受到里面的危险气息。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本座若不接受你的挑战,别人还以为我会怕了你。这里人多口杂,打起来多有不辨,和本座来忘墟山吧,那里没人打扰,正好可以好好较量一番。” 听得此话,朱大闯转身对孙无忧,轻声道:“我去和那个老妖怪处理一些私事,这边的事情就能靠你们自己了。” 孙无忧听罢之后,赶紧拉住朱大闯的衣服,声音吞吞吐吐道:“你……你小心。” 朱大闯愣了一下,而后呵呵笑道:“小子,不要替我担心,该害怕的应该是他。不多说了,不然那家伙又要以为我临阵脱逃。我去也!” 朱大闯双脚愤而跺向地面,随即产生的恐怖威力在将地南轰出一枚深坑之外,顺便将其送上百丈高空。天上,阳爻魔君不甘地瞪了一眼下方的孙无忧,自言自语道:“下次,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还愣着做什么,带路!” 随着一红一黄两道疾光射入到异度空间之中,先前被阳爻魔君开辟出来的时空裂口终于再次闭合起来。见两大“灾星”双双离去,皇城一方个个神轻气爽,先前受挫的阴霾随之一扫而空。 “明明早就说好,人魔两界的顶尖高手,不得私自逾界到对方的区域,可魔界一再犯规,甚至一次性出动了两名魔君。如此恶劣的事情,以后有机会一定上报给祖会。好在,他们已经走了,接下来我们可以专心对付这些小人物了。” 走了一个阳爻魔君,孙无忧等人的心情却是丝毫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只因为,缺少了朱大闯坐镇,其余皇城登时变得有恃无恐,不再畏惧可能会出现在身上的危险。而更加不妙的是,孙无忧因为中止了云海蜃楼,如今已民无余力二次劝用此术;而没有了蜃楼的加持辅助,这边的杜勋一众已经几无体力,溃败看上去已经是注定的事。 “怎么办,我现在混身疼得要命,别说是战斗,就连喘气都相当费力。师兄,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在杜勋那期盼的目光之中,霍重身手摸了摸怀里的药瓶,无奈地摇摇头道:“三尸回天丹我只带了一颗,上次已经被我吃掉了。除非有太一神水,否则今天这般局势,恐怕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眼见皇城一众渐渐朝这边包围过来,姜虹挺身而出,低声道:“事到如今,死一个总比死六个的好。我和这劫骸神剑颇有缘分,就让我和它为你们杀出一条血路吧!” 姜虹举剑刚要杀出去,谁知这时候,孙无忧几人的脚下忽然视起一片片光华,仔细看向其中,那竟是一朵朵傲立绽放的莲花,只是颜色看上去十分古怪,和石头无二。 “这是……” “呵呵,这回你们谁也用不着送命。我有办法将你们送离此地。逸兴,不用搀扶我了。” 说着,境池重新站直身体,而这时候,逸兴脚下的光华变得愈发强烈,自那石莲之中生出一股金色屏障,笼罩在身体外侧。旁边,孙无忧几人也不例外,同样也被光幕包裹。不远处,焦雨几人见状知道将生异变,随即尖叫道:“他们几个要跑,快,将人拦住!” 说话之间,数十名皇城好手一拥而上,欲要借用武力,强行将几人留下。可就在这个时候,境池身后的空间之中,忽然凭空浮现出一道类似之前荒幽神山的虚幻光影,将其托举在半空之中。 “城主,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我们放下来!” 孙无忧尝试用暴力将那光幕撕开一道裂口,却不见自己如今的状态已经糟糕通顶,身上所剩的力量不足来时的十分之一,一拳下去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另一边,逸兴同样在那石莲之上拼命挣扎,然而同样无济于事。 “谢谢你们几个为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舍命相救,今生今世,恐再无机会,下一辈子,我再当年作马来还报。” 说着,他将头转向另一边的逸兴,一改之前的严肃态,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名慈父,温柔地看着光幕之中的人影,柔声唤道:“逸兴,这次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实在抱歉。这次来皇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用为我的死感到难过。离开皇城之后,回到幽山之中好好生活,轻易不要外出露面。至于人皇和这边的势力,应该不会再去打扰你们,善后工作我已经做好了。就这样,助你们一路顺风。” 说话间,境池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道:“帝法,接引归期!” 第七百四十章 乘风去,奇石引前路 境池豁出此刻的全部力量,以一招惊奇异术,为孙无忧一众开道铺路,此刻几人的脚底之下除了先前的石莲之后,还各自多了一道五彩缤纷的彩虹。而在所谓的“接引归期”的催动之下,五人身乘石莲光影,以天虹为路,骤然奔向天边尽头。 “让我来!” 不等一众反应,一名身手矫健的皇城高手几步蹬上一处高地,飞身跃起之际,手中搭弓上箭,五支金羽凤毛箭立时自其手中奔空而出,分别射向上空的五人。 “不好!” 孙无忧回头望到有飞箭追来,想要出手阻止。却不想,石莲生出的光幕实在太过坚固,根本无法撼动半分。然而,令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几枝金箭一经达到,竟令原本完美无缺的橄榄形屏障,竟为之变形凹陷,接触的位置处,大片火光从中四溅而出,情形显得相当严峻。 “哈哈哈!我的破魔箭可是对付这种气罩的最好法宝,你们几个死定了。” 眼见金箭就要击穿石莲光幕,将五人一并击落。地面之上,已经筋疲力尽的境池垂着脑袋,忽然被之前重伤的戚狂一把提了起来。 “之前你把我摔得好疼,这下我要把之前你欠我的统统还给你!” “还不行!” 说话间,境池一把抓在戚狂的手腕之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后者腕部登时折成两断。 “还差最后一步,玉石化齑!” 砰然之间,戚狂以为自己的眼前燃起了一团炫丽的火光。但仔细看过之后,他才终于发觉,那光亮的本体,竟然是境池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荒幽神山已然与其身体合而为一,而随着“玉石化齑”的四字念出,其周身之上的亿万毛孔,顷刻之间变成了杀人取命的凶狠利器,并将体内积蓄许久的神山余力,尽数逼发出来。 “轰轰轰~” 伴随着一圈圈光波四散开来,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敌能量瞬间自境池的体内完全释放,而位于其周围的一众高手,立时暴露在成千上万,形同毫毛的气针攻击之下,数十名皇城高手在这一刻彻底失明,身体表面因为遭受了那般惨无人道的气劲席卷之后,皮肤早已不复存在,只将血淋麻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 “啊!我的眼睛!”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五支金箭尽数跌落高空,不等孙无忧几人弄清下方发生的情况,天虹之路已经来到近处,紧接着人与石莲光影一同进入到时空隧道之中,并在短暂的飞行之后,重新进入到现实世界之内。 “这里是……” 孙无忧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双脚已然先行触到地面,反应不及的他,如同打水漂一样,身体在飞快向前滑行的过程之中,不断翻滚转圈,并最终狼狈着陆。其余四人亦是相同的结果,好在身体都没有大碍。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混身的关节都要脱臼了。师兄,你在哪?” 杜勋闭着一只刚刚不小心撞伤的左眼,茫然看向前方。可见一瞧清眼前的事物,一个陌生的面孔便已出现在视野当中。 “你是……” “杜勋兄弟小心,那家伙不是好人!” 杜勋回头看向不远处坐倒在树干旁边的逸兴,刚要出口询问。谁知对面那人动作异常灵敏,上前一掌一腿,便将其重新撂倒在地。 “哦?原来是你们?没想到我连夜跑出来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还是被你们找到了。说,境池留下的那枚晶石被你们哪个拿去了,好好说明的话或许我会考虑放你们一马!” 说话之间,孙无忧,霍重,手持劫骸的姜虹,以及刚才的逸兴,已经全部站起身来。孙无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疑惑地询问道:“你是赵玄真?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哼,我还想问你们呢!少在那里装疯卖傻,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哪有这么容易送还给你们的道理。快点把晶石交出来,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动用千蛊万虫界的威力了。” 说着,赵玄真又一次拿起自己的法宝竹罐,并做出打开盖子的动作。而这时候,孙无忧体内的另一个声音——九幽魔姬,忽然开口道:“你先别冲动。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你先说明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刚刚到达此地网,对于这里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哼,还在狡辩。刚才我刚好路过这片田地。看此地景色秀丽,空气清新,就想坐下来休息一下。趁这个空当,我拿出之前从你们那里得来的境池宝物,想要一探这其中秘密。可我才一将东西拿出来,便被一道极为刺眼的光束射中,紧接着一阵大风平地而起,待我重新睁开眼睛之际,便发现你们几个倒在了这边,而我手里的晶石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影。” 杜勋与霍重相视一眼,一头雾水。逸兴面色凝重,显然心思并不在这里。姜虹咬牙切齿,其娘亲惨死于周可之手,而赵玄真与周可乃是同伴,于他而言赵玄真这个帮凶亦是杀人凶手,所以赵的命,他也是准备现在收走的,因此眼瞳之中充满血光。最后剩下的孙无忧,一脸茫然,属实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 “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别在那故弄玄虚了,刚才的话绝不是吓唬你们的,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再看到虫雾虫群了吧!” 九幽魔姬道:“你先冷静一点。你说你并没有弄清楚那晶石的用途,是不是?” 赵玄真打量了一下孙无忧的身体,而后皱着眉头道:“我说你这么一直躲在男人的体内,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有本事现身与我说话,少在背后指手划脚。” 话音一落,一团黑雾自孙的背后缓缓散出,并于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张抽象的脸颊,正对着赵玄真,随即开口道:“这下行了吧!” 赵玄真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没错,我是找不到那块晶石的法门,但凭我的聪明才智,相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勘破其中玄机。废话不多说,把东西交出来,否则的话我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呵呵!就算你把我们这几个杀得一干二净,也找不回晶石的,因为那东西已经消失了。” “消失?为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隐情?” 见赵玄真情绪越发激动,九幽魔姬一改暴戾嗜杀的性格,饶有耐性地与其讲解道:“其实,那夜我也没有搞清楚那石头的来历,但通过刚才你的那一番讲述,我已经弄明白了。那晶石其实并算不得什么宝贝,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晶界。” “晶界?那是什么地方,也在人界当中吗?还是与魔界相邻?” “都不是。晶界地处天外天,距离这里不知要多远的路途。而之前境池城主留下的晶石,便是晶界的特产之一,名为指路人。” 听到这里,赵玄真哈哈一笑,指着那张大脸叫道:“喂,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是傻子?明明就是一块透明的破石头,非得说什么指路人,你以为我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么?” 九幽魔姬淡定道:“信不信都由你。但是,那晶石确实是一种名为指路人的奇幻之物,虽然称不上稀有,但却能在关键时刻起到神效。先前,我们一行人在皇城之中与一众高手缠斗,险些丧命在他们之手。而最后时刻,境池城主使出秘法,将我等送离战场。而你之前拿出的指路人,便为我们指明了方向,所以我们几人才会坠落在这个地方。” 起初,赵玄真还以为对方是在信口雌黄。但随着对话的深入,他渐渐开始相信了这个甚至连实体都不存在的“鬼脸”的话语,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你说你们是从皇城之中逃出来的,还是从一众高手之间的围攻之下。我怎么听着如此滑稽呢?要知道,皇城之中藏龙卧虎,强者云焦,就凭你们几个能够突破他们的封锁?” 听到这里,逸兴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上前道:“当然不是。是老城主,老城主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为了和那群人战斗,大家都受了重伤,看我们现在的妆容也能猜个大概。” 赵玄真看向几人的身上,确实在上面发现了大师血迹已经灰尘。忽然间,他的口中发出阵阵狂笑,几人相视一眼,不知对方又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 “哈哈哈,真是让你们蠢死了。我只不过是在试探你们几个,没想到你居然全盘托出了。既然你们几个身负重伤,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不管那晶石是没了还是被你们夺去了,咱们再镒相遇,就得把当晚的旧账重新算一下。这里人迹罕至,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动用千蛊万虫界了。准备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赵玄真动作奇快无比,不等几人看清情形,他已经将那盖子从竹罐上方拿了上来。就在他准备施展邪功,将一众尽数击杀于此的时候,一个沉重的巴掌忽然拍打在他的后脑之上。 “哎呦,是谁!” “还能是谁,我是你爷爷!” 第七百四十一章 前尘事,孽徒拜愚师 “你……你是……” 赵玄真一脸惊恐地向后退步,孙无忧顺眼望去,当即喜形于色,不禁高声道:“朱大叔,你怎么故道我们在这里?” 原来,刚刚及时阻止赵玄真暴行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为他们挡下强敌阳爻魔君的朱大闯。如今的朱大闯面沉如水,脖颈处的青筋禹外暴起,看上去异常吓人。而那赵玄真一经见到对方,就如同碰到了克星一般,之前的嚣张与蛮横登时荡然无存。 “师……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 孙无忧一众面露诧异之色,朱大闯上前两步,一把提起赵玄真的耳朵,好悬将耳廓生生撕扯出来,怒声道:“你这个不肖之徒,当初传授你武艺的时候,为师是怎么嘱咐你的。切勿仗势欺人,以强凌弱,你居然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说,这些年来你还做过哪些丧尽天良的丑事,今天统统交待情况,为师今天就将新仇旧账一并算清。” 朱大闯越说越是为激动,两只手指几乎将人从地上生生提起来。而这时候,逸兴忽然发现,对方的身后的空地之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影,仔细一看,那居然是幽山大帝境池。 “城主!” 逸兴快步走到境池旁边,用力摇晃着对方的身体。可如今的境池已经气息全无,原本就已经二盼消瘦的身体,如今更是多了若干细小的伤口,模样异常悲惨。 朱大闯回头道:“不用叫了,他已经不在了。” 此话一出,孙无忧几人也跟着来到跟前,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逸兴伏在地上不住地抽泣,姜虹也学着前者,趴在境池的尸身旁边,当即痛哭起来。 “师兄,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说罢,杜勋背过身去,靠在霍重的肩膀之上,不敢再去看前面的情形。霍重长叹口气,伸手摸了摸杜勋的后背,以示安慰。 “师父,我没真没有做坏事。不仅如此,前不久我的挚友周可还不幸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上,我还没有找他们寻仇,您怎能一味地责备我一个人呢?” 朱大闯忿忿道:“他们?他们的人品我最清楚,一定是你主动去招惹人家的,最起码也是受人皇蛊惑行事。我当初传你万虫毒功,不是让你为非作歹,是想让你凭借这份力量,却济世救人,成为一代英雄。赵玄真啊赵玄真,可真是太让为师失望了。无论如何,今天这顿打你是逃不去了,为了防止今后你再害人,现在就将你的修为一并废掉!” “别……别……” 一听朱大闯要废除自己的武功,胆小的赵玄真当即跪倒在地,“砰砰砰”开始连续磕起头来。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之上已见血色,但样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孙无忧回身看了一眼在那哭嚎求饶的赵玄真,于心不忍,随即道:“朱大叔,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两波人稍事缓和,几人围坐下来。赵玄真顶着一头的淤青,委屈巴巴地躲在朱大闯的身后,一个字也不敢说。 “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孙无忧思索片刻,忽然开口道:“朱大叔,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我看您和这位赵前辈年纪相仿,甚至还要年轻几岁,为何他会成为您的弟子?” 朱大闯回头瞪了一眼赵玄真,用力在其头上狠狠拍了一掌,面色微微稍和之后,这才回道:“这件事说起来就有些年头了。当时,我才成为莽骨魔君不久,有一次回来省亲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伙人在混战,这群人之中有几个路人,不巧被困在中间,其余的人都被失手杀死了,仅存的一个,便被我顺手救了下来,那个人就是赵玄真。” 众人一起朝赵玄真投以同情的目光,后者顿感尴尬,而后低下头来。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他非得缠着我,要为我当牛作马。你们也知道,魔界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就算我有心提携,他的身体也多半承受不住魔气的侵袭。再三思考之下,我决定将其收为弟子,并将先前自师父那里得到的一部万虫毒功传授给了他。我见到心地善良,性格懦弱,本想通过修习武功令他强身健体,增加胆实。却不想,这家伙居然偏离正道,欺硬怕软,最后甚至被他混进了仙林军的行列之中。早在来皇城之前,我便听说过关于他的恶名,这次除了解决你们的事情,另一件事情就是处理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孙无忧微笑道:“朱大叔先消消气。这位赵前辈虽然功法毒辣了一点,但听过您刚才的话,这才明白原来传授毒功的是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若传授正派武学,他自然会秉持正义,刚正不阿。相反,受了毒功的毒害,其心智也会出现相应的畸变。虽然他也曾犯下一些令人不耻的罪行,但至少与我们交手的时候还是讲究一定道义的。依侄儿所见,不如放他一马吧!” “不行,绝对不行!” 不等孙无忧递目去瞧,姜虹愤而起身,伸手指着朱大闯背后的赵玄真道:“他和那个周可害得我差点丢了性命,我娘还因此不幸身故。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就要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 说着,姜虹举起手里的劫骸神剑,便要朝对方斩去。谁知这个时候,孙无忧闪身上去,一把制止了对方的动作。 “姜虹兄弟,不要冲动,有事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日谁若拦我,那就是与我姜虹为敌!” 姜虹晃了晃膀子,发现手上的兵器竟是纹丝未动。意识到孙的膂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他,面色通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收场。 “姜虹兄弟,你冷静一下,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你想过没有,害死姜老夫人的是那个周可,不是赵玄真。况且,周可已经死在你的手里,杀人者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难道一定要让与此事相干的人全部么了性命,那样姜老夫人就能起死回生了么?” 在孙无忧苦口婆心的劝导之下,姜虹心中的信念登时崩塌,手里的兵刃也随之落在地上。而这时候,一旁的逸兴忽然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诚恳道:“知道你与你娘相依为命,过得十分不易。但你放心,从此以后,你再也不用为生存之事发愁。先前,令尊令堂是因为带着幽山的任务,才会潜藏在皇城之内。现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作为传人的你,自然也应该回到幽山地下城中。” 姜虹嘴角抽动了一下,神情略显激动道:“你说,我能回到幽山了?” “当然。你爹娘活着的时候没能看到的事,就由你来完成了。幽山虽然没有外面这般丰富多彩的景象,但内里也有一番非同一般的风光与事物,到了那里,你可要好好适应,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着你去学习呢!” 姜虹眼含热泪,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孙无忧见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于是转身又对朱大闯道:“朱大叔,你能讲讲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么?和那位阳爻魔君的战斗,结果如何?” 此话一出,朱大闯面色微微泛红,说话的语气也比先前低沉了许多:“首先要说明,我去魔界也不过二十几年的光景,所学所得相比起其它魔君实在不值一提。那位阳爻魔君,是上一时代的老魔物,无论是修为还是阅历,都远超我数倍之多。我和他去了忘墟山,过了有上百招,起先几十招,我能与他平分秋色,不相伯仲。但后面五六十招,我愈发感觉到作为魔君,赵爻的恐怖之处,直到最后几轮的时候,我几乎已经已经顶不住他的掌力,眼看就要败下阵来。谁知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却率先住手,并说了一番无关痛痒的话语之后,草草离开了战场。” 听到这里,杜勋忽然插话道:“唾手可得的胜利,又怎会轻易放弃?照我看啊,其实是他自己要支撑不住,为免被你瞧出端倪,所以才会主动退出。都是魔君,就算有先后之分,但实力也不应该相差太多,否则岂不是有辱魔君之名?” 此话一出,朱大闯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起来,孙无忧也随之朝他瞪了一眼,意思是他刚刚说错了话。杜勋一见情况不妙,赶紧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孙无忧将话茬接过来,继续道:“那境池城主之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是死在皇城高手的围攻之下?” 朱大闯收回心神,摆了摆手道:“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不知去向,而城里的大战业已尘埃落定。你刚才提到的那些皇城高手,无一例外,全部倒在地上,死伤不计其数。而这位境池城主则在最中间的地方,傲然挺立,至死都未曾低下头来,当真不愧为幽山大帝是也!” 说到这里,朱大闯打量了一下孙无忧的身体,态度急转直下,说道:“这么久了,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九幽魔姬,我已经感觉到你的存在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和颜改,叔父变魔君 眼见刚才还慈眉善目的朱大闯,转眼之间便杀气腾腾,包括孙无忧在内的几人全部站立起来,而作为“事外人”的赵玄真反而显露出得意之色,自行走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下,准备欣赏大戏。 “无忧,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九幽魔姬的可怕之处远超你的想象。当年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你爹娘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凄惨的下场。听我说,把她逼出体外,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朱大叔来办吧!” 孙无忧下意识间扶住胸口,一边朝后撤步,一边低声道:“我已经了解了二十年前的事情,事实上,我也经过了部分事件,对于她的作为,我也曾一度十分厌恶。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改过自新,之前若不是她在旁边相助,我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朱大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件事情真的不能依你,恕难从命。” 朱大闯用力点了下头,嘴边的笑容渐渐变得冷酷之色,头上的发丝也随之根根戟立。 “我就知道,那个老妖婆一定用花言巧语将你迷惑了,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不用害怕,有我在,他就休想继续为恶。九幽魔姬,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魔界公主的话,那就速速现身一见。我可以保证,眼下不伤你的性命,不过得先将你扭转至魔界之中,然后听从魔皇发落。” 朱大闯一言说罢,孙无忧体内,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响起:“朱大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真想不到,当初那个被视作废物的差等生,居然成长到了今日这般地步,甚至与阳爻魔君相比都不遑多让。确实,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与你比肩。我也可以同意与你回魔界听从处置。不过,眼下有些事情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如今我与孙无忧的灵魂已经交织在一起,无法用外力分割开来。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别想继续活命。” 孙无忧心头一颤,虽然对方所说都是事实,但不为何,这样的话在九幽魔姬的口中说出,竟是那般冰冷无情。仿佛,从始至终自己只是对方手里的一粒棋子,只能听其摆步。 朱大闯,转而看向孙的面庞,顺势问道:“她说的可是实话?” 孙无忧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没……没错。之前在魔界的时候,为了应对蚊王的妖龙跷,我的身体连同灵魂都被基中威力撕成碎片,是干娘……呃,是九幽魔姬利用自己的力量以及灵魂碎片,将我重新缝补起来,这才有了今日的孙无忧。” 听到这里,朱大闯混身一震,暗自道:“原来……当天在黑水潭上空的真的是你。起初我还以为是家佳思念成急,一时间说错了。这么说来,那岂不是……” 见朱大闯面露难色,九幽魔姬接着道:“如今我和孙无忧已经密不可分,同样我受到的惩戒,会毫无保留地转嫁到他的身上。我知道,你们和他的父亲是生死至交,作为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香火,你们总不会想他折磨至死吧!” 朱大闯正待对策之际,树下的赵玄真忽然高声道:“师父,干甚那般纠结,先把人擒住再说。沈魔学识渊博,说不定懂得分离二人灵魂的方法。不瞒您说,先前在皇城之时,我已经用七星连诛阵重创过那个女人,现在他的灵魂异常虚弱,短时间不可能恢复,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 “哦?还有这等事!” 朱大闯一听说九幽魔姬状态不佳的情况,当即信心重燃。而相对应的另一边,孙无忧见自己刚刚出言相护的人,如今转过头来便加害自己,心中的怒火当即化为刺耳的声音,进而对着相应的方向,怫然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如此,我便不应该替你求情。” 赵玄真洋洋得意道:“我又没求你为我做事,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还有,我是为了我师父才那么说的,换言之也是为了你的安危。为了一个外人与我师父针锋相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你……好你个伶牙利齿的小人,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大闯见孙无忧剑拔弩张,欲要出手,当即晃身挡在二者之间,再次出言劝阻道:“无忧,你要相信你朱大叔。九幽魔姬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真小人,你待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好处。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想必因为她的缘故多吃了不少苦。别以为她出手帮你是仁慈之心,其实那只是用来迷惑你的花招而已。算了,我看你短时间内也解不开这个心结,还是由我来替你做出决定吧!” 说话间,朱大闯双手推开,一团血雾忽然自掌心之中飞射而出,化为一袭红色迷障,将几人团团包围起来。 “师兄,怎么办,如今我们该帮哪一边?”杜勋忽道。 “笨蛋,当然是帮孙无忧和九幽魔姬,你忘了咱们几个受了人家多少恩惠了么?” 说罢,霍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前方的朱大闯身上,进而恭敬之至道:“朱魔君,在动手之前,我希望你能再三思。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孙无忧好,你右执意出手为难,只会破坏大家之间的情谊。况且,如果魔姬前辈真如所说的那般不堪的话,我们几个也不会袖手旁观。” 杜勋紧随其后道:“没错。” “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想法实在太过单纯。魔人的心思,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家伙们怎么可能明白?这里没有你们几个的事情,不想被牵连过来,就从旁边的空隙处走出去,不然待会伤了你们,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赵玄真见双方大战一触即发,兴奋之余再次说道:“师父,您尽快出手。我用虫雾历外面部下噬骨阵,没有我的允许,谁也逃不出来。” 见赵玄真在背后显出一副狐假虎威的卑鄙嘴脸,心中仇恨好不容易散去的姜虹,不由得再次心生怒意,手持劫骸神剑,指着对方厉声道:“刚才看在孙无忧的面子上,放过你一回。你居然不知好歹,恩将仇报,这次就算不是为了我娘,我也要替天下人了结你这个挑事的祸害!” 朱大闯冷冷道:“我的徒弟只有我能教训,要杀他,先过我这关!” “你!” 杜勋前后看看两边的局势,旋即压低声音道:“无忧,不要恋战,还是先想办法逃出这道血雾才是上策。怎么样,你的真气恢复了多少?” 孙无忧摇摇头道:“可以说是毫无进展。连续几天的大战,已经掏空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构造本就异于常人,想要像你们一样自如吸纳天地灵气,恐怕要静养一段时日了。” “无忧,不用担心,还有我。因为身处你身体内部的缘故,在你在潜移默化领悟将诀神通的过程之中,我也有所收获。这样,由我来控制这副身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嗯?想接管无忧的身体,你做梦!” 一言不合,朱大闯纵身跃起,以一招泰山压顶绝技,用那巨大的拳头直接轰向孙无忧的头顶。眼见对方这般势大力沉,不可抵挡,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当即进行灵魂换位,下一刻,一道紫色的神光自眼眸之中砰然绽放,大量的黑色鬼气顺势涌向天空之中,转眼之间便将朱大闯的身体包裹起来。 “将诀,雷也物复!” “什么!” 这边的朱大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闪电似的迅猛威力忽然自那鬼力之中一闪而过。同一时间,身处其中的朱大闯发觉身上的真气竟在这一刻锐减数分,而消失的部分随即转移到孙无忧的体内,进而将缺少的真气部分重新填补回来。 “你这妖女,居然还敢使用下三滥的招式,看我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竟是这一迟疑的工夫,九幽魔姬操纵着孙无忧的身体已经退到血雾的边缘处。前方,朱大闯架势再上,且速度较之刚才又进一步的提升,行动起来身旁好像多了好几个分身一样,使得行踪位置一时间难以确定。 “别看了,一起上!” 杜勋话音出口,旁边霍重以及姜虹一齐挺身相迎,顷刻之间,一掌,一拳,一剑,全部抵在朱大闯的虎躯之前,欲要借三人联手之力,硬抗下这轮攻势。然而,作为魔君的朱大闯,向来都有魔界战车的称号,所过之处,无不披靡。看似普通的一击,其中却蕴含了万钧乃至更高层次的无上威力,还未完全与之接触的三人,这一刻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仿佛突然跑过上百匹野马疯牛,以至于从指尖到肩膀中间的所有骸骨都仿佛要为之粉碎一样,痛苦难言。千钧一发,命悬一线,就在孙无忧以为灾难就要发生之际,一道飘逸的身影忽然从外面跃入到血雾的包围圈中,轻轻一拍朱大闯的肩膀,后者便立即停了下来。 “哎,朱大闯,你这是在做什么?” “巫……巫自天?” 第七百四十三章 回眸间,凶兽露笑靥 朱大闯回身的工夫,一阵狂风忽然呼啸而来。后方,位于血雾之外的赵玄真,两只眼睛瞪大到几乎掉出眼眶,下巴微微张开,显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那是……” “巫自天!” 风停云止,一切都恢复到了狂风掀起的前一刻。伴随着血雾渐渐散去,后知后觉地的赵玄真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噤若寒蝉道:“师父,刚才是……” 朱大闯背对着赵玄真,忽然泄了口气,声音古怪道:“竟然是他!呵呵,还好是他!” “巫前辈,怎么是你!” 孙无忧看着面前的巫自天,险些从地上跳了起来。杜勋与霍重看得一脸茫然,不知面前此人是何来历。但如刚才他们所经历的那样,对方确实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们一众人,连同境池的尸体,一同带离了血雾,甚至连那莽骨魔君朱大闯都未能反应过来。见孙无忧等人安然无恙,巫自天抖了抖那件淡青色的长袍,微微笑道:“刚才差点就露馅了,还好那个家伙一时大意,否则要从他的眼皮底下将你们解救出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话到此处,逸兴才从刚刚的骇然之中回过神来,目光随即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救星”身上,尝试性地问道:“冒昧多句嘴,您是不是巫自天巫前辈?” 巫自天笑吟吟地转过身来,表情柔和道:“没错,是我。怎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 逸兴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以前听老城主提及过关于您的事迹,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够看到您的真容,真是在下的荣幸。” 巫自天哈哈笑道:“怎么那老家伙把我说的跟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妖怪一样。你若想见我,直接到苍北新苑找我不就行了么?” 说话之间,巫自天回身望向躺在那里,神态安详的境池,神情随之变得忧伤起来:“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孙无忧刚要上前说话,巫自天摆摆手道:“你们在皇城的事情,我已经有所耳闻了。实际上,一经听说境池城主斩首之事,我便连夜敢夜过来。只可惜,苍北新苑与皇城之间路途遥远,而在过程之中我又遇到了一些私事,这才耽搁了时间。等我达到刑场的时候,大战已经结束,好在我嗅觉比较敏锐,顺着孙无忧的气息,一路寻到了这里。你们受苦了,不过我巫自天保证,只要我在你们旁边一天,就无人敢碰你们分毫。” “巫自天?这是你入赘人间之后给自己取的新名字么?虽然听起来比噬天兽顺耳了许多,可说到底还是太过自大张狂,依然摆脱不了你曾经身为凶兽的影子。” 一听到“凶兽”二字,杜勋的态度急转直下,头上的发丝也仿佛要炸立起来似的,看上去极为激动。 “凶兽?你是云梦仙泽的家伙?” 孙无忧见杜勋样子有些古怪,当即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逸兴忽然道:“不,这是身为亚龙的我们,正常的反应。” 一听到亚龙的事情,巫自天恍然大悟一般,伸手指着面前的杜勋,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原来你是龙族后裔。” 孙无忧一头雾水问道:“龙族后裔怎么了,为什么杜勋的情绪会变得这么不稳定?” 巫自天淡淡道:“因为当初破灭龙族帝国的,就是隐兽一脉啊!” “什么!” 当巫自天主动道破其中玄机之后,杜勋已然按捺不住那股隐藏于血脉之中的仇恨感,现在就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而这时候,同为龙族后裔的逸兴却是异常淡定道:“杜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杜勋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他可是凶兽,这是他自己承认的。” 逸说颔首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们面前这位巫前辈,可是真正能算得上‘前辈’的传奇人物,他所活跃的时代那是在万年以前,那时龙族也才崭露头角。之后,他被人间高手合力封印,凶兽一脉的事情便与他再无关系。待其二次解封之后,那都是最近这几十年的事情了。” 得知面前的巫自天,与当初龙族覆灭,并无直接关系,杜勋这才收敛起恐怖的杀气,神态也随之缓和下来。见对方已然冷静,巫自天上前拍了拍杜勋的头顶,摆出一副长者对待后辈的样子,和蔼道:“龙族的事情虽然不是我一手造成,但对你们一族的遭遇,我表示十分同情。在那个远古时代,我曾见证过太多像龙族这样的优秀血脉被迫终结,一个又一个兴盛王朝走向灭亡与毁灭。或许现在的你还不能理解我的一些看法,但等你再打大一些,经历的事情再多一些,或许就能理解族人的逝去了。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是这个天地之间,永远不变,且永远延续下去的少有真理。希望你能记得我说的话。” 说完这些,巫自天回头看向逸兴,语重心长道:“境池的牺牲,我也感到十分惋惜。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将他葬了吧!” 逸兴摇头道:“曾经老城主吩咐过,如果有朝一晶他不幸身亡,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的尸身火化。我尊重老城主的生前意志。” 巫自天点头道:“你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既然如此,大家就一齐动手吧!” 于是乎,几人在周围搭了一些干柴,并将简单整理过遗容的境池,放到柴垛之上,并由巫自天亲自点火。眼见火中的遗体一点点化为灰烬,曾经与境池相伴的种种光荣事迹与荣誉,也随之烟消云散,彻底化为乌有。 “境池城主操劳一生,为幽山的安宁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算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他的佳话一定还会在地下城中流传下去。” 说完这些,众人一齐朝那火堆之中鞠躬行礼。待火势退却之后,孙无忧帮着逸兴收拾上面的骨灰,可就在收集的过程之中,孙无忧无意之间从那些残骸之中,找出了一块菱形宝石,摸上去还透着丝丝凉意。 “副城主,你过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逸兴凑到跟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个……我真不知情。我在老城主身边侍奉多年,却从未见过他佩戴过这样的饰物,难道是我一时大意给忽略了?” 巫自天见二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起来,不由得心生好奇,于是上前察看,见二人对着一块宝石研究不停,他忽然开口道:“不用看了,把宝石收起来,待会我再和你们细细说来。” 在巫自天的提醒之下,孙无忧与逸兴加速将骨灰收拾利索,前者随手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瓷罐随即凭空出现,刚好可以放下装有骨灰的包袱。整理妥善之后,杜勋又从旁边的河里取了些水来,将余烬尽数熄灭,以防发生火灾。 “巫前辈,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巫自天看了看天色,随即道:“若是执意赶路的话,明天之前确实也能达到苍北新苑。不过看他们这副狼狈样子,还是先在外面的旅店之中休息一晚,然后明天一早起程吧!” 在场几人表示同意,于是跟随着巫自天的脚步,去到了不远处的一处野店之中。这附近方圆百里没有人家,在此休息的路人还算不少。几人轮番去屋里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利落之后,这才下楼吃饭。看着大家有惊无险地从皇城之中逃离出来,巫自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准备开席喝酒。 “我说……刚才我帮了那么大的忙,你居然从始至终都不肯现身一见,实在有失礼数,说你是吧,九幽魔姬?” 此话一出,孙无忧的表情立即变得尴尬起来,众人一同看向他的座位,等待着另一人的回话。 “呵呵,我倒不是有愧于你,只是怕我一现身,和你对峙起来,大家都不自在,不见也罢。” 巫自天笑道:“好!既然你这般执意,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但不要忘记,跟我回了苍北新苑,你可就没那么自由了。”、 孙无忧心头一沉,不禁说道:“巫前辈,怎么连你也对干娘这么大的意见,好不容易从朱大叔那里离开,咱们就好好歇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巫自天诡笑道:“呵呵,可是我有丑话说在前头。你姑母方柔对九幽魔姬的成见,比我的可要大上好几倍。他若知道你认了这个仇人当了干亲,非得当场气晕过去不可。” 孙无忧干笑了两下,只得蒙头夹菜吃饭。就这样,众人在一片并不和谐的祥和气氛之中,吃了晚饭,并回到各自的房间之中睡觉,一夜无书。 皇城之中。 几名皇城护卫拖拽着一个与尸体无异的男子从房外走了进来,随手将人扔到大厅的地板之上。片刻之后,一个混身散发着浓重怪味的白发人众阴影之中显露出来,地上那人抬头一看,险些叫出声来。 “父皇,你怎么……” “尊檠,瞧你干得好事!” 第七百四十四章 迷雾林,惊魂无影剑 凌晨时分,巫自天忽然坐起身来,侧耳倾听,发觉外面似乎有动静。因此本为凶兽,五感异于常人,即便不用亲眼所见,也能将屋外的情况了解个大概。听脚步声距离自己房间越来越近,巫自天淡定一笑,索性坐起身来,静观其变。 “你确定么,万一认错了那该怎么办?” “没错,千真万确。他们上楼的时候,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其中有两个人告示上面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没想到,这几个通缉犯居然会落在咱们的手上。喂,我让你带的东西准备好b 么?趁着大伙还没起,睡得正酣,尽快将人绑了,送到衙门里,到时得了赏银我分你三成。” “三成?三成太小少了。起码五成。别忘了,麻绳迷药都是我找的,你只不过是提供了一点点线索而已,凭什么你占得多。” “哎,我说老王,你这可就太不讲理了。没有我通风报信,慧眼认珍,你去哪找这几个犯人。做不做,不做拉倒。大不了,我去拉别人入伙,有的是人要给我帮忙。” 见那人就要反悔,另一人赶紧劝和道:“李头儿,你别生气。我依你就是了。三成就三成,以后有这种好事别忘记了我。” “行行行,别说废话了,待会人醒了再动手就迟了。快,把迷香吹从窗户纸里吹进去,我们好动手。” 巫自天坐在那里,忍住不笑,摇了摇头,暗自道:“这帮人真是为了点赏钱连命都不要了。唉,人为财死,鸟有食亡,可惜啊可惜!” 巫自天抬眼朝窗户看去,只见一只笔管慢慢从外面伸到屋里,一股白烟顺势飘了过来。静置片刻之后,外面的老王、李头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用带来的匕首小心从外面将门栓一点一点挪开,然后猫腰摸入客房之中,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你去看看,人昏过去了没,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不然就该前功尽弃了。” “二位一早到访,所为何事啊?” 话音一经出口,蹲着的二人顿觉三魂七魄险些脱壳而出,不等站起身来,一股黑烟将二者笼罩其中,呼吸之间里面便没了动静。 “无忧!” 在一阵呼唤声中,孙无忧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沉重的眼皮,这次看清面前的人,连忙翻身下床,拱手行礼道:“巫前辈。” “别做那些没用的了。快,收敛行李跟我走。皇城的人恐怕已经杀到这里了,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困在这里了。” “啊!还有这事,那我去叫他们几个。” 如此,孙无忧与巫自天分头行动,并将各自房间之中的几人纷纷叫起,虽然未能自然苏醒,但通过大半夜的休息,一众的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唯有逸兴病病秧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孙城主,我不要紧,咱们还是尽快动身吧!” 就在一行人离开野店不久之后,一队人马声势浩大来抵达店前,一名全副武装的官爷大步进入到大堂之上,负责打扫的伙计也才刚刚起床。 “这位大爷,请问……” “昨天是不是有几人结伴而行,到你们这里歇脚过夜?” 伙计想了想,而后道:“确实有。可是……” “可是什么,快带我过去。你要敢耍什么花样,小心肩上的脑袋。” 见对方凶神恶煞,伙计不敢有所怠慢,一路小跑在前面带路,并来到其中一间客房跟前。官爷毫不迟疑,抬脚便将房门踹开,不等身后伙计阻拦,两步来到床边,拔出兵器,上来就积朝床上的人连砍了数刀。见棉被里面渗出丝丝鲜血,那人才终于疏了口气,随即伸手将盖在了面的被子重新掀开。 “嗯?这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哎,这不是老王么?他怎么跑到了客人的房间。哎呦,不好了,杀人啦!” 一声惊呼,整间野店登时沸腾起来,守在外面的大队人马一拥而入,并将所有的出口全部封死。那带头之人,一连翻找了几个房间,除了被五花绑。神智全无的李头儿之后,其它一无所获。派人去店后面的马厩之中接来半盆马尿,一股脑地全部倒在了李头儿的身上,后者随即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见面前站着的一个个官兵士卫,心神登时一恍,顿感不妙。 “他们几个人呢?”带头之人冷冷质问道。 “不……不知道啊!” 不等继续将话说完,官爷手中刀刃再挥,李头儿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便立即命丧当场。 “给我往北面追!” 杜勋在跑在队伍最后面,上气不接下气,耳边还听着师兄霍重不住地催促,心中不满的他当即道:“咱们这么多高手坐镇,难道还怕他们几个无名小卒,不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的厉害,还真以为我们怕他们呢!” 巫自天回头道:“你们在皇城之中确实捅了不小的娄子,死伤高手更是不计其数。但说到底,剩余的能人异士依然还是多数,若是他们集体出动,就算是我也难保你们周全。” 霍重忽道:“可是……咱们一味地逃跑也不是办法。毕竟,咱们身处初升大陆,这里是人皇的地盘,皇城耳目众多,除非跑回到苍北新苑,否则早晚都要被他们找到。” 巫自天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事实上,早在去皇城之前,我就已经叫方华她娘准备人马,前来与我汇合接应。他们的速度虽不及我,但毕竟人多势重,等和他们碰头之后,想必皇城的追兵不敢轻举妄动了。” “喳喳喳喳喳~” 孙无忧抬头看向头上天空,不禁开口道:“什么声音?” 旁边的逸兴回道:“听动静应该是喜鹊一类的飞禽。怎么了孙城主,有什么古怪的么?” “不……不知道,但从刚才开始,我的心就乱跳个不停,我总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 杜勋怪叫一声,异常激动道:“你别说,我也有类似的感应。只不过,现在太阳还未真正升起,路上山雾众多,视野有限,看不清太远的情况而已。” “不用疑神疑鬼了,我们确实已经被人盯上了,否则我也不会一早叫你们动身离开旅店。不过据我推测,对方赶来的人数并不多,且碍于我在场的缘故,所以不愿主动出击。他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什么?合适的机会?那这么说来,咱们岂不是成了对方眼中的猎物?不成,只有我杜勋当猎人的份儿,哪有被别人抢了风头的道理?你们先走一步,我去围绕探查一番,再去追你们!” “哎,杜勋!” 霍重想要阻止,却见对方一个凌空翻身,身形已经飘到数丈之外,转身的工夫已经不知去向。巫自天见状,当即停下脚步,略显生气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对方实力如何还不知晓,万一中了对方的圈套,那就糟糕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寻回来,然后一起再次起程!” 于是,杜勋、巫自天先后离开队伍,孙无忧等人靠在一块岩石之上,等待着二人回归。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人却是迟迟见不到二者的身影,孙无忧愈发心急,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 “孙城主,你可是在担心他们二人的安危,用不用我去找找看?” 孙无忧赶紧道:“别,这种时候,我们就不要再走散了。如刚刚巫前辈说的那样,现在皇城正在满世界地找我们,派出的追兵实力犹未可知,万一遇到一些棘手的家伙,那就大事不妙了。” “呵呵,这么说来,你们还是挺有自知之名的,没白费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连续赶路,终于叫我找到了你们的踪影。” 此话一出,剩下的四人当即围成一圈,脸面朝外,一边旋转着四下观察,一边朝后方缓慢退去。 “你是谁,现身一见吧!” “唰~” 不知为何,天空之中的忽然闪过一道极为刺目的疾光,孙无忧等人为其炫目,眼睛不由得眯紧一下。可就在这弹指一瞬之间,四人的身前全是闪过一道莫名的寒意,重新恢复视力之后,低头观察,赫然发现各自的胸膛之上,竟然多了一抹异常清晰的殷红。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受伤了!”霍重惊呼道。 逸兴提醒道:“不要慌张,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哈哈哈,死到临头,居然还能说出这般轻描淡写的话。你是幽山副城主的逸兴吧,既然如此,那本剑王就先拿你祭剑!” “唰唰唰唰唰”一连四五次疾光明灭,几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快急的黑影,肉眼却是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对方的动作。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与其余三人背对而站的逸兴,已然接连身中数剑,好在这些伤口与最开始的剑伤一样,只是伤了皮肤,并没有触及筋骨,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就在几人为应对那位神秘高人,愁眉不展的时候,九幽魔姬的声音忽然在孙无忧的耳边响起:“无忧,你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险崖边,恶斗丧魂局 作为孙无忧的干娘,九幽魔姬自然不会坑骗自己的孩子。于是乎,孙无忧一个飞身跳入到半空之中,主动将自己身上的弱点暴露在对方的视线当中。 “呵呵,主动前来送死么,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看我的逍遥剑式!” 孙无忧忽觉那声音从四面八方,甚至是每片树叶,每根树桠之中朝自己传递过来,一时间,他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仿佛有无数柄利剑在这一刻全部刺向自己。千钧一发之际,九幽魔姬说了声“闭眼”之后,孙无忧当即照做,原本垂在身旁的右手,也随之迎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就是你!” “叮~” 剑刃的另一端,那双凌厉的神光之中忽然多了一丝诧异与错愕,失神之间,二人已经双双落在地上,而这时候其余三人已经围了上来,逸兴扶着胸前的血口,恶狠狠道:“你是谁!” 孙无忧睁开眼睛,惊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名的少年,嘴边连青须都没有长出,脸上透着一股浓浓的稚嫩气息。可相比起单纯天真的外表,其手中的剑法却是格外凌厉,招招致命,全然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够施展出来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孙无忧随即道:“你是谁,为何要对我们突然出手!” 面对四人的架势,那少年似是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先向孙无忧谈起了条件:“告诉你们可以,不过人得先先把我的剑松开。这剑是我下山时候师父送给我的礼物,若是被你弄坏了,我该无颜回去面见他老人家了。” 见那孩子语气诚恳,不像是说谎,孙无忧指间卸劲,少年顺势收回了自己的佩剑,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灿漫的笑容。 “不是吧!刚刚把我们死人险些逼到绝路之上的居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我不相信。这附近一定还有他的同伙,千万不要被他蒙骗了。” 霍重此话一出,执剑少年随即朝他做了个鬼脸,调皮说道:“呸,技不如人找什么借口。我师父要是在场,你们四个早就躺下了。来这的人就我一个,不过你们那两个同伴就说不好了。” 孙无忧一时心急,当即迈步上前,表情严肃道:“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分散我们注意力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那时的我还没有赶到你们的身后,路上恰好碰见了他们几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边已经分出高下了。” “这……你知道来的人是谁么?” 少年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武天图的任务,对于里面的各位高手还不了解。不过我记得,那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还有一个呢?” “那一个嘛……嘿嘿,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话锋一转,口中怪笑的同时,身形陡然拔高了三五丈,眼看就要飞出这片山林。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毒蛇似的快影忽然奋起直追,呼吸之间便已缠在对方的脚踝之上,并将其用力从上方拉扯下来。 “哎呦!” 少年结结实实摔平在地面之上,虽然脚下是草地,但劲力也是十分刚猛,震得他心中七荤八素,一时间也分不清东西南北。而这时候,姜虹走了前来,解开对方脚上的扣索,收起神剑劫骸,表情冷酷道:“劝你实话实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见面前的几人,自己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少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手里的兵器也索性丢到一旁,无力地蹬了几下脚掌之后,嘟着嘴唇,闷闷不乐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早知这样,我就在山上和师父继续潜心练功了。都怪那个人皇,非劝我师父,让我随他下山历练一遭。现在倒好,本事没长,小命都要搭进去了。有没有人,快来人救救我!” 见那少年喜怒无常,心性不定,孙无忧叹了口气,俯下身子,笑呵呵道:“念在你涉世未深,且与皇城关联不大的份儿上,我答应你,只要你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就放你一马!” “啊!真的吗?” 距离孙无忧所在山林一里地的山崖附近,巫自天与杜勋背靠背站着,二人四目不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防危险再次降临。 “你没事吧?”巫自天忽道。 “没……没事!” 杜勋垂眼看了一下腰间不住向外淌血的伤口,而后赶紧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没想到,人皇那个家伙为了扩充自己的兵力,居然连这种旁门左道也收编了。生死桥雀娘,哭丧棒费丧,你们两个还是速速现身吧!” 巫自天话音一经出口,雾气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动人笑声。另一边的空气之中,忽然吹过一股难闻的气味,稍稍定睛看去,发现有一人竟从崖下缓缓走了上来。 “噬天兽……不对,现在应该唤你巫自天了,你居然还记得我雀娘,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此话一出,崖边那人随即开口道:“雀娘,这不是让你卖弄风骚的地步。人皇说了,捉了他们几个回去,重重有赏。不过,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这里面还掺杂着一位新苑高手,他一定会高兴得不了,说不定还会将赏赐翻倍。怎么样,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呼吸之间,一男一女双双走出雾气,杜勋举目望去,赫然发现,那女人身着一袭妖艳红装,头上金钗玉簪,极为华丽,乍一看去会识以为此人是风尘女子。但只要知道“雀娘”名号的江湖中人,就没有一个敢小看这个妩媚女人的,只因为他乃是武天阁中,少有女性成员。 “费丧,要不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身子骨虚,赶了这么远的路,且得喘息呢,等我和他唠完家常,你再过来开战也不迟。” 费丧忿忿地瞪了巫自天一眼,口中喃喃道:“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算了,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要开打了。” 语毕,费丧抽出腰间的兵器,一根黄漆漆的狼牙棒,转身坐到崖上边,吹着山风,背着对巫自天与杜勋,丝毫不怕二人突然出手。 “巫自天,一晃多年,我们又见面了。”雀娘笑吟吟道。 巫自天深施一礼,恭恭敬敬道:“是啊!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雀娘还是像从前那样美丽动人,当真是世间绝品。” “嘿嘿嘿,你还是那么会说话,怪不得边方柔那个丫头都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差点连苍北新苑的掌门都做不成了。既然你们两夫妻已经打算去做神仙着侣,又是何缘故突然下山,插手这人间琐事?你可知道,他们几个犯下了何等的涛天罪行,为了他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太平日子,实在不值得。” 杜勋看了一眼旁边的巫自天,后者淡然一笑,仍然一脸和气道:“是啊!当初我也本是打算,一经与方柔回到新苑,就再也不管下面的事情。可你有所不知,这几个孩子之中,有我的故交之子。他现在有难,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反倒是你们这些老前辈,本可以早日得道成仙,飞升超脱,却非要为人皇那个昏君行恶作孽,实在有违修行的初衷。我想,如果被族长,乃至大兽长知道此事,一定会对你的行为痛心疾首的吧!” 雀娘颜色稍变,显然刚刚巫自天的话语刺激到了他的软肋。稍事缓和之后,雀娘冷笑道:“巫自天,你别在这里假仁假义了。不要忘了,你与我一样,都是被从云梦仙泽赶出来的。念在同为凶兽的份儿上,我才与你好言相劝。不然,凭我和费兄弟以戮力同心,你还真未必能讨得便宜。” 杜勋心头一震,赶紧在雀娘的身上观察了一番,心中暗暗道:“原来,他也是凶兽,怪不得敢和巫前辈这般对峙叫嚣,还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糟糕,如果他们二人不分伯仲的话,那我与那个费丧又是孰强孰弱,万一他赢过我,那岂不是要就此败落了?” 想到这里,杜勋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冲动行径开始懊悔,早知如此就该与孙无忧他们一起行动,这样也不会被人突然包抄上来,身陷困境。另一边,见二人说话的气氛愈发紧张,坐在崖边的费丧忽然起身,转过脸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道:“不等了不等了,反正早晚都得大干一场。雀娘,既然你顾及这家伙的身份不愿主动出击,那就由我打头阵吧!” 杜勋挺身上前,毫不示弱道:“人家要谈天说地,用你在这里破坏气氛。你要打是吧,我来会会你!” 费丧瞪了杜勋一眼,旋即阴恻恻道:“你就是那个亚龙小子么?嗯,好像是那么回事。不过,越是强大的高手,在我费丧面前,就越没有用武之地。看来你对我的实力还不了解,那么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杜勋心神一凛,刚要做出应对架势。谁知对面的那个费丧忽然抄起手中的狼牙棒,遽地插在身前蝗地面之中。顷刻之间,一团肉眼可见的光波以棒身为中心,砰然向卤下扩散而来,杜勋想要回身躲避,却已来不及,一股异样的能量随即爬入到身体之中,并对其四肢百骸做出超乎想象的影响。 第七百四十六章 头悬剑,邪法劫命数 杜勋身体晃动了两下,紧接着一脸骇然道:“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我体内的真气突然之间消失了这么多,那个家伙到底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相比起杜勋的惊慌失措,身为前辈的巫自天就要显得沉着了许多,见对方情绪激动,随即出言安慰道:“不要太过惊恐,待会就习惯了。这是那个费丧的看家秘法,名为七级降纣,刚刚的不过是第一重而已。” “哈哈哈哈!不愧是巫自天,即便只是初见见面,你居然已经对七级降纣了如指掌了。不过,就算那样又能如何,越是强大的敌人,在我面前就越是不堪一击。说实话,近十年来,能够承受全部七极降纣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知道你会不会成为其中一个呢?” 巫自天淡淡道:“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一试吧!” “好魄力,再来!” 说话间,费丧摇身一变,手中不知时候又多了一柄狼牙棒。不同于上次,这次的棒身四周萦绕着淡淡的红色光芒,看上去极为不详。不等杜勋这边做出反应,费丧已经迎风伫立,如同神棍一样,边唱边跳起来。 “失速!” 说完,费丧忽然将那手中的棒子用力插入到一旁的地面之上。一时之间,杜勋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的以往画面,甚至还有儿时与长辈们于葬龙崖中一起生活的记忆。不知过了多久,巫自天忽然用力摇晃了一下他的肩膀,杜勋这才从漫长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 “喂,别分神,继续保持警惕!” 杜勋刚要说话,忽然发觉自己的双脚竟是异常沉重,就连手臂之上也仿佛被套上了无形的铁铐,使其无法自如活动。 “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为何移动起异常艰难?” 巫自天道:“这当然是那七极降纣搞的鬼,重头戏还在后面!”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已经先后承受了乏体,失速两招秘法,实力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现在打起来,你们必败无疑。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决定还是五轮之后再动手,那时也不迟。” “相得美!” 终于,杜勋再也按捺不住,凌空飞踢一脚,直指费丧面门。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其貌不扬的矮个中年人,速度竟然异常迅猛,在其中飞脚达到之前,费丧便已提前做出了躲闪动作,并顺势回应一击。这边,杜勋光是使出刚才的踢击已经不遗余力,眼下实在没有防御的精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杜勋的身体倒着飞回到之前的位置,重重跌落在地。 巫自天将人重新扶起,关切问道:“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事吧?” 杜勋气鼓鼓地摇了摇头,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并对费丧投以怨恨的目光。 “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是你自己主动过来讨打的。下次记得注意,否则就不是简单一拳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恶!” 雾气渐消的山林之中,孙无忧几人见巫自天与杜勋迟迟不见踪影,心中焦急万分。这时候,姜虹忽然抢到跟前,一把掐住那名少年的咽喉,出口威胁道:“快!带我们去往事发地点,他们两个一定是遭了敌人的埋伏,我们过去想办法营救。” 少年乖乖举起手来,一脸无辜道:“喂,你要冷静啊!我说了,刚刚只是碰巧看到他们路过,具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出去真不怕丢人!” 孙无忧轻轻松开姜虹的手掌,进而对那少年道:“不得不说,你这小子头脑还挺灵光的,刚刚就是在那么危险的境遇之中,居然都能临危不乱。不过,为了救回同伴,必要的手段还是应该采取一些的。所以对不住了,我得借你的性命一用。” “哎,你要做什么!” 少年甫一缩身,手掌刚要按在自己的佩剑剑鞘之上。忽然之间,一道流光自那剑鞘的宝石之中激射而出,一道悠扬的声音随即从中呼啸而出:“公孙剑,你又惹了什么祸端!” 孙无忧刚要上前看个真切,却不想那柄看似的普通的宝剑之中忽然逼出一股不俗威力,竟将包括他在内的四人生生逼退开来。借此机会,那位叫“公孙剑”的少年,手持宝剑,跳到旁边的空地之上,一脸哭相道:“师父,你终于有回应了。他们几个人欺负我,你要为弟子作主!” “谁!谁敢欺负我剑圣的弟子,他是不想活命了么?” 一听到“剑圣”二字,孙无忧立时显露出疑惑之色,反观逸兴与姜虹的神情,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古怪,就好像吞了一只马蜂一样,面色相当难看。 “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们知道这位剑圣的身份?” 逸兴沉声道:“据我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剑圣。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们就有大麻烦了。” 姜虹继续道:“二十多年前,归零一战,参加这场战役的都是当时诸界之中的顶尖高手,而这位剑圣就是其中之一。而凡是从那场旷世大战当中幸存下来的参战者,实力无一例外,全部发生了质的飞跃。二十年前,他便已经罕有敌手。二十年后,恐怕如今的他已经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往往都是形容一个人力量之卓绝,修为之高深,已到了无人相媲美的超然境界。然而,这个词如今用在剑圣身上,竟只剩下表面的意思。 这里已经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诡计,哪怕集合再多的能人异士,都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他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便是人间的战神。 公孙剑的师父居然天下无敌!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几人,准备就此逃离。可谁知这个时候,几道剑光不知从哪个遥远的地方,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碍,忽然降临在这片山林之中。公孙剑一经见到那几道光束,登时变得万分激动起来。 “师父,你!”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在外面会给我惹麻烦,用为师传给你的这几道剑意将他们一并斩杀,斩不光他们就再也不要回来见我了!” “是,师父!” 伴随着剑鞘上的光芒渐渐消散,原本已经束手就擒的公孙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眉宇之间随之显露出一股盛气凌人的英气,就连脸上的棱角也因此变得异常分明,就好像被利器开凿削砍过一样。 “嘿嘿嘿,有我师父为我撑腰,现在你们知道我的背景和实力了吧!刚才那个拿兵器的丑八怪,你不是很神器么,现在我倒想看了一看,是你手中的剑厉害,还是我师父的剑气厉害!” “快阻止他,不能让他动用那些剑气!” 逸兴一言说罢,霍重与姜虹说说飞身迎上,欲要先其一步,阻断对方与剑气之间的沟通。可他们几个还是太过小看了面前的这位少年,只见他眼中神光一闪,立于地上的一道蓝色剑气便立时平地升起,转而斩向攻来的姜虹身前。电光火石之间,姜虹举剑格挡,却不想二者相碰,一声剧烈的爆炸随即腾空而起。孙无忧见状赶忙上前,却发现姜虹已经趴倒在一个满是焦黑的土坑之中,当场昏死过去。 “哦?居然是炸剑!真是可惜了。如果是其它几道剑意,说不定现在的他已经彻底断气。算了算了,再来!” 战意正盛的公孙剑双手平举在身体两侧,下一刻,又有两道剑气,一黑一白,分别融入到他的剑指之中。呼吸之间,他的半边头发竟然被其中一股白色剑气染成了相同的颜色,而另一边,黑色剑气竟然顺势爬上他的脸颊,其中半边面孔涂得漆黑一片。 “剑诀,太极乾坤剑法!” “小心!” 崖边空地,杜勋与巫自天双双席地而坐。此刻二人的脸上毫无血色,哪怕只是平静待着,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满脸都是憔悴。看着不远处洋洋得意的费丧,手举第六根儿狼牙棒,杜勋气得连捶了几次身下的地面,软弱无力道:“巫前辈,这家伙的神通怎么这么令人恶心!明明一下没有打中,你我却像丢了大半条命一样,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除了继续等待之外,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巫自天咽下一口唾沫,以来润色干燥的喉咙,声音沙哑道:“没错,除了等待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要忘了,那边还有一个没有出手的雀娘,他若参入到这场战斗的话,你我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会更低。相信我的判断,马上就要成功了。” “哈哈哈!你们在那窃窃私语说什么呢?如果是交待遗言的话,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或许我会一时好心,替你把话传回去。不然,你俩都是必死之人,就算互相告知,也没有任何意思。看你们这副样子,我还真不好继续僵持下去了。七级降纣,消神!” 第七百四十七章 浴身血,一念化魂无 奇怪,真是奇怪。 当“消神”应念唤出之际,巫自天与杜勋二人,仿佛瞬间矮了一头似的,体内的骨头也好像随着那股诅咒之力的降临,消失不见了一样。可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刚刚还一脸淡定从容的费丧,忽然之间两眼之中充满了瘆人的血丝,整个头也比先前大了整整一圈,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大头娃娃,模样十分滑稽。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我的身体会……” “嘿嘿嘿嘿,费丧郧费丧,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现状吗?” 耳听得那阵阵讥笑,费丧一脸怒气地回头望向那边的红衣女人,随即忿忿道:“你这个妖女,不来帮忙也就算了,还在一旁说什么风凉话。等解决了他们两个,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小浪蹄子!” “哦?是吗?就凭你这现在这副尊容?费丧,看在共事一场的份儿上,我就在发慈悲地告诫你一次。你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龙族后裔,一个是曾经大闹诸界,险些酿成弥天大祸的噬天兽。你那所谓的七级降纣对付寻常人类还算游刃有余,但面对这两个非人的修行者,就显得力不从心了。事实上,从第四次施法开始,你的身体就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只是你自己一直沉浸在战斗的疯狂之中,没有发觉而已。如果不想暴毙于此的话,我劝你就此止步,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费丧转动迟钝的躯壳,上身佝偻着,两眼直勾勾地盯在对方的身上,表情癫狂道:“你说什么,你让我把最后一击交给你?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的力量削减到如今的十分之一,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一起灭杀。现在你要从中插手,夺走这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处可能让你们如愿?” 雀娘摊开手掌,不以为然道:“你若一意孤行,我也不会阻止。但至于在那之后你的身体会发生怎样的异变,我也就不敢保证了。” 看着对方满脸的笑容,费丧愣了片刻,旋即又将头转向被六根儿郎牙棒包夹起来的巫自天与杜勋二人,口中随即发出阵阵怪笑道:“凶兽,亚龙,哈哈哈哈!明明已经是风中残烛,我费丧堂堂一流高手,居然要对你们视而不见?这怎么可能,这怎么能让人咽下这口气。我的七级降纣是完美无缺的,不可能会因为对手的实力参差,而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数。我坚信,我一定可以圆满地结果你们二人,而我费丧的名字,将会刻在武天图的群英图上!” 一言说罢,费丧嘴唇倏张,伸手探入到口腔之中,旋即一把金黄色的狼牙棒已经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七级降纣,化魂!” “唉,执迷不悟的东西!”、 “嗡~” 那一刻,费丧的脚下的光芒,已经胜过世上所有的色彩,而已经油尽灯枯的二人,双双看向光中的那道人影,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发生。忽然之间,一个小巧的身影忽然从空中飞到费丧的肩上,似是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转身再次离开。就在那股盛极的光芒即将把他们二人的身形完全吞没之际,所有充斥在这片空间的暴纵能量全部消失不见,而那道比太阳太要炽热万倍的光芒也在这一瞬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紧迫,费丧还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却发现一切屠已经戛然而止。伸手摸了下自己民的侧颈,鲜血瞬间便已染红了他的掌心。就在刚刚,就在七级降纣就要完成之际,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在他身上“啄”了一口。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口,哪怕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顶多也就只能划开点皮屑。但对于他,费丧,一个被外部能量几乎撑爆,随时都有可能解体的个体来讲,这已经是足够致命的了。 他想要阻止之后的事情发生,却发现伤口流血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的意料。同一时间,他的眼耳口鼻以及其它穴窍之中,接连迸射出一道道淡蓝色的光束,并随之融入到巫自天以及杜勋的身上。而随着这些光束的回归,二人的气色明显好转,身体状态也跟着一点点恢复到巅峰状态。这样的奇异景象持续了没有多一会儿,费丧那具软塌塌的身体已经摔倒在地,两眼瞪得溜圆,仿佛要看清这世间存在的一切。 杜勋搀扶着巫自天站起身来,紧接着伸出手掌,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欣喜若狂道:“前辈,我们恢复原样了。你的判断真没有错误,我们居然成功了!” 看着面前杜勋开心的样子,如同孩子一般,巫自天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而看向对面的空地之上。此时此刻,雀娘依然站在之前位置处,手上却多了一只混身通红的鸟儿,并用口令时不时地挑逗着对方。感觉到巫自天的炙热目光,她缓缓抬起眼皮,用那双清澈美丽的眼睛,望向对面的旧识,微笑道:“不用谢我。” 巫自天惭愧地低了下头,同样笑道:“看来是我吠过自信了。如果不是你刚才及时制止的话,说不定我俩已经随着他一起烟消云散了。” 雀娘轻放飞手里的红雀,进而道:“不要误会,我刚才出手不是为了救你们,而是为了救下这个笨蛋的性命。说白了,七级降纣的原理,就是通过那几根破烂棒子,暂时将敌人身上的力量轩移到自己的身上。而一旦这股能量太过巨大,施法者势必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份负担,最终自食恶果。这么说来,你貌似一早就已经知道此术的精髓了吧?” 巫自天道:“说来巧了。前两年,我派曾经偶然接待过一名病人,就是受这费丧所伤。当时为了挽救他的性命,可是耗费了不少灵药,好在最后将人保住了。事后,他将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我与方柔回去之后分析了半宿,这才得出七级降纣的原理所在。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以前的无意之举居然会促使这样的善果结出,虽然可能只是一场意外,但看起来更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冥冥之中处有安排。嗯,我想是吧!” 山林之中,孙无忧托着晕死过去的姜虹,惊险地避过了方才的致命一击。吃力地站起身来,茫然望去,刚刚交手的二人,此刻竟然全无踪影,甚至连身上的气息也消失无踪。忽然之间,林中的草丛之中钻出一人,孙无忧定睛一看,正是逸兴。 “副城主,你情况如何?” 逸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面露苦笑道:“还好只是些皮肉伤。不过,霍重兄弟去哪里了?” 孙无忧抱着姜虹,吃力地走到方才战斗发生的地方。此刻,地面之上,赫然有两条长达百丈的骇人断痕,虽然开口极窄,但深度却是超乎想象,通过它们,仿佛能够窥见地狱这中发生的事情,哪怕是朝里面望上了一眼,也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霍重,你在哪!” 就这样,二人轮番呼唤对方的名字,希望奇迹能够发生。不知不觉之间,孙无忧已经走出十丈开外,忽然瞥见地面之上竟有一条细长的血痕。 “这是……” 跑到岩石的背后低头看去,霍重面色灰白地依靠在石壁之上,双手抱着被鲜血浸湿的腹部,嘴里还在不断向外溢出黑水。见状,孙无忧赶紧放下手里的姜虹,几步来到跟前,轻声呼唤道:“霍重,你醒醒!” 几次尝试之后,身负重伤的霍重终于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睛之际,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口,苦笑道:“你……你来的怎么这么迟,我都快疼死了!” 孙无忧眼圈泛红,强颜欢笑道:“疼好,疼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霍重摇摇头道:“别说风凉话了。那小子,还没死!” 话音一落,距离二人不到两丈的正前方空地,忽然炸裂开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泥人”随即从里面钻了出来,双手鲜血淋漓,伤情看上去着实不轻。 “不可能,不可能!我师父的太极乾坤剑气绝对不会输。再来,我们重新打过!” 如今那公孙剑的眼睛已经被先前爆炸时候产生的威力,彻底熏黑,能不能正常视物还是未知数。如今,好不容易从地下爬起身来,一经感受到活人气息,便不顾一切地朝二人猛扑过来。下意识间,孙无忧伸手抱住重伤的霍重,用自己的后背充当肉盾,为其挡住接下来的攻势。而在这生死瞬间,逸兴及时赶到,一记精准无误的爪功,直接轰在对方的心口之上,人当场没了意识。 “这……” 逸兴道:“放心,我留了他一条性命,省得他师父日后找上门来,要我们替他徒弟偿命。霍重伤势不轻,咱们得找个像样的地方,好好治疗一下了。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去哪里合适呢?” “孙无忧!” 第七百四十八章 归故土,今怨酿新仇 “孙无忧!” 顺着声音,几人一同看向前方的道路之上,一队人马从远处飞速赶来,带头一人,孙无忧立即便认出,那竟是自己曾经在苍北新苑的同门师兄弟。来到近处,那人翻身下马,几步来到跟前,一把抱住对方的双手,欣喜若狂道:“孙无忧,你没死啊!”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尴尬地挠了挠头,苦笑道:“还好,冯凭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那个名叫冯凭的弟子随即道:“是方掌门叫我们来的。只是,这一路上实在不太平,其间我们还救下了一群被山贼堵劫的路人,所以才晚来了一阵。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我的朋友情况不容乐观,不知这回……” 话没说完,队伍之中再次走出两人,孙无忧递目观瞧,发现来者竟是周媛的其它两名弟子,丁见与杨觉。之前在门内的时候,几人一直一起练功,不说是形影不离,但也算是朝夕相处。一年多未见,几人竟已成熟了不少,身体也比从前健壮了许多。看到大家都有所成长,孙无忧的脸上随即露出高兴的笑容。 “不多说了,我们带来了掌门独家配制的回天丹,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说罢,丁见拿出一枚木匣,并将里面存放的丹药,送入到霍重的口中。片刻之后,霍重那张腊黄的脸颊之上再现活色,气息也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稍事缓和之后,霍重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普天之下,唯有我们太一门能够调配出如此玄妙的灵丹妙药,却不想苍北新苑竟然也有这种能耐,当真叫人大开眼界。” 丁见忽道:“太一门?你是太一门的弟子?那里距离初升大陆可是有上万里的路途,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唉,说来话长。流了这么多血,我都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开什么饭,我们还没到,你怎么好意思先吃呢?” 孙无忧回头一看,只见巫自天与杜勋已然双双返回,这下一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弟子门人们上前参拜,前者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免礼起身。 “好了,我们回家!” 霍重因为新伤未愈,所以被安排了一匹座骑,由杜勋在一旁伺候。别看二人平时吵吵闹闹,但见到师兄受了如此之重的伤,杜勋一改往日活跃的性格,竟变得出奇安静。 “师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擅自行动,去追击敌人,你们也不会中了埋伏,险些丧命。” 霍重微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还非要逞能,这才着了那小子的道。不过实话实讲,那小家伙的武功着实了得,如果不是他失去意识的话,非得把他拉起来让你们见识一下。” 杜勋气愤道:“按我的意思,刚刚就该把他大卸八块,给师兄你出出气。可你们非得拦着我,还说他是什么剑圣的弟子。我管他是剑圣还是剑神,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性命,能是什么好鸟,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非,不然放虎归山,恐怕后患无穷。” 霍重摆手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替别人办事,本身他又没有什么过错。况且,他的师兄可是大名鼎鼎的剑圣,听说家伙除了剑法超绝之外,还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谁若敢他的门人,非要血债血偿不可。我已把那个公孙剑伤得够重了,以后能不能恢复原样还得另说,如果这时候还要趁人之危,痛下杀手,那就真的和那些无赖小人没什么区别了。” 杜勋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吧!还是师兄你们考虑的周全,如果万事都由我做主,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祸端呢!” 先前大战的山林外侧,一名仙风道骨,长发飘逸的老者立于夕阳之下,两名书僮忽然从后面走上前来,唤了一声“主人”之后,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他怎么样?” “回禀主人。小剑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两眼双手受了严重的伤,尤其是手上的经络,几乎被完全摧毁,以后恐怕……” “剑儿以后没法用剑了么……” 说到此处,一股哀伤之意陡然降临在这片空间之中,两名书僮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赶紧垂下头来,不敢搭话。 “公孙剑啊公孙剑,你连剑都用不了了,岂不是枉费为师当日的一番苦心?” 左侧的书僮忽道:“主人不必太过伤心。就算小剑以后用不了剑,您也可以传授他其它的功夫。他有腿有脚,手臂也可以自由活动,只不过是手指不灵便了,或许对他的修行之路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混帐!” 老者蓦地转身,那名书僮“哎呦”一声,当即坐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哆嗦起来,这一刻,在他眼中,面前的主人就仿佛是一座利剑遍布的险峻高山一样,哪怕只是望上了一眼,也足以叫人心生畏惧,不由得暗自窒息。 “公孙剑就是公孙剑,我剑圣的弟子怎么可能去修习其它的武功!哼,既然他的手指不能用了,那本尊就专门研究一套不需要手指的剑法,让剑儿重回高手之列。还有那几个挨千刀的狂妄小子,不把你们的手筋挑断,眼睛以戳瞎,我剑圣誓不为人!” 话音一落,整片山林之中的树叶尽数凋零,原本生机盎然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硬化,并与其它的“前辈”一起,呈鬼爪模样,赫然指向头顶上空,俨然便是一副剑狱的样子。 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回到苍北新苑,方柔带着其它长老师父早已等候多时,见大家全部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孙无忧小跑到跟前,俯身朝方柔行了一个大礼。方柔赶紧伸手搀扶,眼中泪光闪动道:“无忧,这一年多来,吃了不少苦吧?” 孙无忧笑呵呵道:“还好还好。不过,我倒是认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等待会回去之后,我再一一向您一一引荐。” “好好,淑玉,浣泉,快带各位贵宾去客房休息,我们回家再说。” 如此,众人浩浩荡荡进到山门之中,一路之上欢声笑语,好不和谐。而在林间的边缘处,一个瘦削的身影从里面忽然晃动,随之也进到新苑之中。 “哎,对了姑母,怎么我没看到周媛师父的身影,他是有事外出了吗?” 方柔愣了一下,旋即看向另一边的巫自天,后者先是哑然,而后故作笑颜,假装无事道:“哦,是的,你师父他确实有要务在身,否则一早就该出来见你了。你放心,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回回来,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孙无忧虽算不上机智聪明,但这点猫腻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见二人对自己的疑问并不老实回答,他决定待会有机会,向自己的几位师兄好好询问一番。 放下行礼,又将境池的骨灰安置到一个妥善的隐蔽地点。几人在弟子的带领之上,去到食堂一起用餐。为了庆贺大家平安归来,身为方柔的掌门大摆宴席,请众人一起共享良时美景。因为修道人平时几乎不怎么饮酒,很快,大家吃饱喝足,明日还有修行功课的先行离开,而一些与孙无忧等人不相熟的弟子也纷纷退去。不一会儿,食堂之中就只剩下方柔夫妇,几大长老,以及孙无忧一众。霍重因为先前失血的缘故,一早便已上来困意,所以也被扶回去先睡觉了。巫自天将这一天半的事情,大致为众人说了一遍,方柔听过之后,面沉如水,好似有什么隐情一样,不愿直说出口。 “怎么了方姑母,那个剑圣真有那么厉害么?” 方柔微笑道:“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他剑圣就是再怎么不可一世,也不敢轻易跑到我们苍北新苑公然抢人,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下吧!其实,我所担虑的是皇城那边的事。” 此话一出,孙无忧稍稍低下头来,不敢说话。谁知这时候,性格直爽的姜虹忽然开口道:“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谁让他们昭告天下,要公开处决老城主,这和羞辱幽山地下城没有什么区别。况且,老城主他……他已经驾鹤西去,人死债消,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理由继续为难我们了吧!” 看着神情激动的姜虹,方柔伸手示意令其重新坐下,这才缓声道:“这位小兄弟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从你们返回途中、遇到阻截的事情来看,人皇那边显然并不想就此作罢。话说,境池城主归天之前,有没有将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们,或许那就是人皇死咬不放的关键原因。” 此话一出,孙无忧下意识间摸了下怀里的宝石,口中喃喃道:“莫非,人皇的意图是这颗石头?” 方柔打量了一下孙无忧的身体,忽然态度急转直下,并扭头对旁边坐着的巫自天说道:“天哥,你这人还真是鲁莽,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居然都不引见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方柔待客不周呢!” “不好!” 第七百四十九章 仇敌见,孝敬两难全 一声“不好”,方柔已经蹿到孙无忧的跟前,虽然还未出手,但后者已然能够感觉到来自对方毛孔之中渗透出来的分明杀意,目标正是自己体内的另一道灵魂。 “小丫头,我们好久不见。好歹我也是你的姑母,你也不必这般盛气凌人吧!” “哼哼,九幽魔姬。你好大的胆子,当日犯下那般涛天罪行,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来到苍北新苑。如果不是你背后出手,我和我爹也不会天人永隔,让我苦受这思亲之痛!我爹虽不是你亲手所杀,但这笔血债你也休想抵赖。快从无忧的体内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话音一落,坐镇的六名长老当即起身亮相,一道道凌厉杀气从四面八方之中一同射向中心处的孙无忧。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冰窟一般,身上的每根毫毛都因此竖立起来。 “方姑母,你听我说,其实……” “无忧,我不懂你。当年你还小,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你体内的九幽魔姬是导致众多惨剧的始作俑者,他若继续活在世上,老天都不容她!” “魔姬,你杀人如麻,就连自己的门人道场都被人你手毁灭,如此灭绝人性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既然你落到我们的手里,就别怪我等以多欺少了。诸位,列阵!” 一言说罢,六名长老同时掐指念咒,旋即食堂屋顶处,浮现出一道被秘文布满的巨型光罩,赫然倒吊在孙的头顶上方。下一刻,一缕青烟自孙无忧的体内缓缓探出,并于旁边的座位处凝成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淡定自若地待在那里,丝毫没有反抗之意。 眼见方柔剑拔弩张,就要下令出手。巫自天见状赶紧挡在跟前,出言相劝道:“方柔,九幽魔姬不是傻子,既然他敢随我们一起一新苑,就说明她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我们又何必要急于一时,先看看无忧怎么说,再做定夺也不迟啊!” 整个苍北新苑之中,要说方柔最听谁的话,那巫自天肯定是其中一个。但一想到痛失父亲的事情,方柔的情绪便立即失控,直到巫自天将双手环抱在他的肩头之上,情况这才有所缓解。 “方姑母,你听我说!” 接下来,孙无忧便将自己从云魔崖下,见到母亲柳如音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方柔以及在场一众。之后蚊王一役,回归初升大陆,边镇危机,幽山瘟疫,也一并全盘托出。在得知此间九幽魔姬为了大家做出这么多奉献之后,方柔终于放下了手臂,一旁的几名长老不由得道:“掌门,不要被这小子的几句花言巧语所蒙蔽。既然九幽魔姬已经寄生在孙无忧的体内,说不定二人早已是一丘之貉。要我说,还不如一鼓作气,将他俩一齐……” 九幽魔姬淡淡道:“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谁敢动孙无民成一根毫毛,就算拼得灰飞烟灭,我也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方柔点了点头,轻声道:“天哥,放开我吧!” 巫自天再次看向方柔的面孔,略显惊讶道:“怎么,你的意思是……” “至少眼下,我不会再次出手了。几位长老辛苦了,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众长老虽说心有不甘,但见掌门已然开口发话,自己不好违抗,因此只得负气坐下。见头上的光晕渐渐消散,孙无忧这才暗自疏了口气,并朝九幽魔姬苦笑了下。 喝了口杯,稍微压抑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方柔进而道:“这么说来,柳如音柳姐姐,已经去往虚无空间寻找孙大哥的下落了?” 九幽魔姬颔首以作回应。 “可是那个遮天皇居然也跟了过去,实在有些不妥……” 说到这里,方柔猛地瞥了孙无忧一眼,并和巫自天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者故意偏过头去,不再去看对方的表情。 “天哥,你也说说吧!毕竟,遮天皇是你的兄长,他的心思你应该最了解了吧!” 孙无忧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兄长?遮天皇叔叔居然是巫前辈的兄长?” 巫自天汗颜道:“这些……都是些陈年旧账,不提也罢。方柔,你是清楚的,我和他虽有血缘之亲,但事实上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极为短暂,对他的了解,我甚至比你还要浅薄。至于他为何要和柳如音一起进入灵虚门……咳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九幽魔姬冷笑道:“这又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当年我就看出来了,遮天皇那家伙一直对我那徒儿有非分之想,为此还有一度夺了孙长空的舍,想要将其取而代之,以达到和如音双宿双栖的目的。这回,他俩一同行动,哼,说不定已经……” 孙无忧深深垂下头来,不想再听他们的谈话。 巫自天见气氛微妙,于是插嘴道:“不过好事就是,遮天皇修为高强,有他在,整个人间界能伤到柳如音的也不会超过三个。在他作陪,自然是高枕无忧。对吧,对吧!” 巫自天见在场众人无人搭话,索性闭紧嘴巴,学着方柔的样子喝起茶来。 “这么说来,你们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你九幽魔姬的话,孙无忧早已魂飞魄散?” 九幽魔姬没有回话,孙无忧却是说道:“正是干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无论如何,我也得护她周全。如果要惩罚的话,那就罚我吧!” “你……孙无忧,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孙无忧双膝一弯,高大的身体随即跪倒在地,摆出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听侯众人的安排,而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的九幽魔姬飞身来到旁边,随即伏在他的肩膀之上,柔声道:“说实话,我曾经十分讨厌小孩,就连我弟子,都是由其它师姐妹替我照料才一点一点长大。我以为只有孑然一身才能无拘无束,但自从认了你这个义子之后,我便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大错特错。无忧,你是个好孩子,却没有必要为我受罪挨罚。那些,本就是为娘我应该承受的,认也代替不了,不然那些因我受苦受难的灵魂一定会怨气难消,永远停留在地狱之中。” 听到这里,方柔忽道:“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我大家都十分清楚,不把你们两个彻底分开,我们便拿你没有办法,否则只会牵连无忧,和你一同受罪。不过,以为我真的没有办法么?” 孙无忧心头一动,不禁道:“干娘,你的意思是……” “哼哼,说巧也巧。上个月,新苑收到了来自太一门的礼物,也就是江湖之上难得一见的太一神水。有了这个东西,我就有办法将你们二人分割开来。”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之后,一时间孙无忧不知是喜是悲,目光不由得投向身旁的九幽魔姬。后者平静了半晌之后,脸上随即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 “干娘,你这是……” “什么,太一门的太一神水,方掌门此话可是当真?” 方柔微笑道:“当然。对了,我听说你和那位重伤的年轻人同是太一门的门人是吧,那还真是缘分。” 杜勋搔头道:“诶,奇怪了。据我所知,近五十年来太一门已经很少向外面派发神水,就连在门中见到它的机会都少之又少。这次门主是何用意,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将东西迸到苍北新苑,稀奇,零点是稀奇。” 方柔继续笑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事实上,我和贵派门主早已熟识,曾经还在一起并肩作战,同迎强敌。之后,虽然不曾经常见面,但往来书信也是数不胜数。我最近听说门主他身体欠安,所以送上了我派的秘药回天丹,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而作为回礼,他便将神水赠予了我派,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杜勋颔首道:“好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见杜勋不再说话,方柔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无忧,这些日子你在苍中好好调养。那太一神水虽然妙用无穷,但事实上也是一种狠辣无比的空肠毒药,待将你二人的神魂分离之后,你的身体定会出现短时间的虚弱状态。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得未雨绸缪,否则到时候再想调整就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方柔低头看向姜虹那双钢铁手臂,随即说道:“这位姜姓小兄弟,你这对铁手看上去做工精良,不知是拜哪位师傅所赐啊?” “哦。回方掌门,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历。那一天,我从客栈跑出来,想要单枪匹马闯进皇城,解救境池城主。但却苦于自己身体残疾,无法动用相关功法。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神秘人忽然来到了我的跟前,还说可以帮我打造一副堪比肉身的义肢。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跟他回去了,谁知不到半天的工夫,这对铁手便被制造出来,而且用起来异常顺手,丝毫没有不适的地步。” “哦?神秘人?” “不错,是一个头戴面具的神秘人!” 第七百五十章 凉月夜,故水故人边 看着方柔那张满是惊讶表情的脸庞,姜虹迟疑了一下,不由得问道:“怎么,二位前辈难道认识我的恩人?” 方柔与巫自天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微笑道:“哦,可能只是巧合吧!没关系,既然能够慷慨出手,为你重塑双臂,想来也是一位大善人,有机会的话,把他叫到苍北新苑,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姜虹略显抱歉道:“这个……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那位高人行踪飘忽不定,在为我塑造完这双铁臂之后,便如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我在四周找寻了好几圈,都没有收获,这才转而去往了皇城。说实话,今生今世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并当面道谢了。” 巫自天道:“有缘千里来相逢。既然他肯出手相助,显然就认定了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我想有朝一日一定会重新见面的。” 时候不早,杜勋,逸兴,姜虹几人先后离开,六名长老也分别告退。此时此刻,食堂之上只剩下孙无忧,九幽魔姬,以及方柔夫妇。本以为气氛会因此变得紧张起来,却不想方柔的表情竟变得柔和了许多。 “对了无忧,你说自己到过封门山,还见到在山上修习的方华,他如今情况如何,有没有专心练功?” 孙无忧想了一下,怪笑道:“呦,你瞧我这脑子,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都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方华比起先前在苍北新苑的时候,确实成熟了不少,也结交了不少新朋友。不过,门主和师父倒是凶了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巫自天颔首道:“凶些好,至少那小子不会再调皮倒蛋。以前都怪我太过宠溺,让他在苑中过于肆无忌惮,现在到了外面,多和其它人接触接触,也好长一些经验和记性,这对以后的修行之路相当有用。” “喂,孙无忧!” 就在堂内气氛一片和谐的时候,几声窸窣声忽然从门外传来,回头看去,门口处居然站着丁见、冯凭、杨觉三人。方柔见状心领神会,随即道:“好了,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接下来的几天,你就好好调整状态,等事情准备妥当之后,我便会唤你过来开始分割你与九幽魔姬神魂一事,千万不要忘记。” 孙无忧看了看身旁的九幽魔姬,然后点点头道:“知道了方姑母,那侄儿就先回去了。” 九幽魔姬看着方柔的方向,冷冷一笑,随即化为一团黑烟,重新融进孙的体内。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方柔轻叹了一声,略显伤感道:“为什么厄运总是离你这么近!” “哈哈哈!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晚,我们几个在外面脚都要站麻了。好久没有在一起喝过酒,怎么样,现在连夜下山,天亮之前还能赶回来。据说青镇那边又开了一家不错的酒楼,里面还有专人跳舞弹琴,每天去那的人络绎不绝。刚好这几天我们有时间,这样,这次我做东,请大家过去耍上一耍,如何?” 孙无忧腼腆地笑了笑,一脸为难道:“可是方掌门刚刚让我回去好好休息,这个时候去镇上吃喝玩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再说,此次与我回来的还有外面的几位朋友,我若抛下他们独自和你们前去,实在算不上仗义。” 冯凭道:“哎,这算什么。统统叫上,大不了下个月我节省一点,走啦走啦!” 冯凭伸手就要去搂孙无忧的肩膀,后者忽然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而后眉头微微皱起道:“等等。我怎么记得冯凭你以前向来都小气得很,平日让你买点零食都扭扭捏捏,如今怎么突然大方起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冯凭瞧了瞧其它二人,而后郎笑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你就当我一夜之间发达了,想请你出去玩乐还不行么?” 这时候,孙无忧已经看向三人之中最为老实的丁见,口气微显严肃道:“丁师兄,你向来心直口快,有一说一。是不是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避免让我发现,所以才故意让我支开?” 孙无忧简单的几句话,就好像煤灰渣一样,呛得冯凭连连咳嗽。丁见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将说未说,杨觉却忽然开口道:“也没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师兄弟们都挺好,师父身体安康,这几天还把酒给戒了,可以说是一桩喜事。” 孙无忧心头一沉,当即质问道:“这几天?我怎么听方掌门说,师父有事外出了?师父还在苑中,他怎么不出来现身相见?还是说我孙无忧做了错事,惹恼了她,所以她才会闭而不见?” 冯凭狠狠地瞪了杨觉一眼,骂人的脏话就要夺口而出。这时候,另一边的丁见终于忍受不住,立刻投降,并说道:“好吧!其实,周瑶老师并不好。” “她……她怎么了?难道她病了?还是修行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丁见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听小道消息,师父她好像是失恋了。” “失恋?” 冯凭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道:“小心一点,别被掌门他们听见。这一转眼都半个月过去了,师父把自己关在水阁之上,谁也不见。就连日常的修习任务,都是我们自觉完成,一天到晚都看不到她的影子。其实我们也很担心她的身体,只是你是懂得的,周瑶老师是出了名的倔脾气,谁若敢说招惹她,立即就被她拳脚相加。事实上,我们三个已经被揍了好几轮了,我的屁股到现在还生疼。要不你替我看看!” 说着,冯凭主动转过身去,伸手就要去解腰带,边上三人赶紧将他制止,并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当中。 “失恋?难道是我曾经雨夜之中,撞见的那个神秘人?唉,不管了,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看吧!” 孙无转身就朝水阁方向走去,冯凭几人连忙道:“哎,我们说了,现在过去除了挨打之外别无它事。再说,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青镇逛一逛的么,怎么突然反悔了?” 孙无忧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去吧!花了多少钱回来和我说,我把银子线你们补上!” 边欣赏着沿途的秀丽的风光,边朝水阁漫步而去。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苍北新苑之中已然物是人非,有来的,也有走的。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如今却已身负幽山大帝之名,已然成了一方世界的领袖,当真如同做梦一般。恍然之间,孙无忧发现前方有灯光闪烁,想来是水阁就在前方。 “突然回来,不知道周瑶老师是什么表情,是大吃一惊,还是喜极而泣?我看都不可能,以她平日严厉的样子来看,就算心中有波澜,也不会让你看出端倪。唉,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先看到人再说吧!” 孙无忧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小河跟前,再向前走一步,鞋面就要打湿。就在他举目观瞧,寻找过河小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孙无忧,你怎么在这里?” 寻声望去,河边的岩石之上,赫然坐着一人。一瞬之间,孙无忧梦回四年半前,当时他才进入苍北新苑,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还有石头上面坐着的那个人。不用定睛观瞧,他已经可以确定,刚刚说话之人就是周瑶。 大步流星地“飞”到跟前,周瑶看清来人的相貌,当即站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满脸笑容道:“果然是你!怎么,一年不见,你又成熟了不少,身体看样子也强壮了一些。来,让我瞧瞧看!” 已然喝得有些上头的周瑶,一个踉跄,差险从石头上面滑落下来,孙无忧凌空伸手,刚好将人接在自己的臂膀之中。 “老师,你瘦了好多。” “呵呵,再敢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话音一落,周瑶面带笑意,忽然昏睡在他的怀抱之中。看着对方安然入眠的样子,孙无忧愣了半响,脸上也随着浮现出欣慰的表情。 接下来的两天,孙无忧带着逸兴几人,沿着苍北新苑的外围,开始游玩起来。哪里是月泉,哪里是墨林,他都一清二楚。可惜的是,在场几人除了逸兴之后,平日里早已看惯了这样的风光,可以说是习以为常。才看了半天,便没有了兴致。其间,丁见几人也曾来找过他们几个,杜勋倒是很乐意与他们为伍,却被孙无忧再次婉言谢绝。 第三天傍晚,刚刚吃过晚饭,方柔吩咐人将孙无忧叫到掌英殿中。不时,孙无忧迈着轻快的脚伐来到大殿之上,对着方柔、巫自天二人分别行了一礼,而后道:“方姑母,是不是有进展了?” 方柔笑道:“何止是进展。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便聚合其它几位长老之力,一起主持分割神魂一事!” 第七百五十一章 割舍前,悲思满愁宵 你说孙无忧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心情。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当初被迫成为九幽魔姬灵魂宿主的时候,他也曾为此愁闷过,抑郁过。但不知是从哪个契机之后,那种不适感竟然在潜移默化之间变得舒服了起来。从小到达,他虽然与娘亲相依为命,但却从未像其它孩子那样感受到母亲的应有慈爱。相比较之下,九幽魔姬,这个人人口中的混世女魔头,却在他的面前展现出罕见的温柔一面,甚至连他自己都一度觉得,孙无忧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这种生活若是一直长此下去,那该多好啊! 然而,梦总有醒的时候,泰卦也有转否卦的一朝。 当晚回去,孙无忧独自坐在房间之中,看着桌上的烛光,看得直出神。 不知什么时候,九幽魔姬已经从他的体内跑了出来,并坐在旁边的圆凳之上,随即开口道:“怎么了无忧,你好像不怎么高兴?我记得你刚遇到我的时候,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之后我附到你的身上,你也曾想借机将我抛下。现在好了,你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而我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陪你东奔西跑了。” 孙无忧转过那张阴郁的脸庞,眼圈已然通红。九幽魔姬见证过他好多次伤心的样子,却没有一回像如今这般真挚,单纯,就好像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一样,目光之中一点杂念都没有。 “所以说,与我分割之后,干娘你就要走了么?” 九幽魔姬顿了一顿,而后机械地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不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也看到了,方柔那丫头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至于我的辩解,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是啊!这是我自作自受,当日犯下那般恶行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吗?大不了,我找个丑八怪,夺了她的舍,随便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其实也是一个不钽的选择。相比起我,你自己的事情倒要想清楚。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但你的时间属实不多了。之前启用体内的黄郎巢,虽然令你几近枯竭的生命力有了回光之势,但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待其中能量消耗殆尽之时,你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 孙无忧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脖颈,缓缓问道:“据干娘判断,我还有多长时间?” “乐观的话,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当然,事情也不是毫无回旋的余地。苍北新苑的底蕴与实力,是其它门派无法相提并论的。说不定,那方柔丫头的手里,就握有令你起死回生的方法。就算没有,这里藏有众多的天材地宝,随便拿出一样也能为你续命一年半载。你就先凑合着来,什么时候找到方法什么时候再另做打算。” 孙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真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天,我也就不再挣扎了。与其耗费大大量的人才财力,为自己续命,还不如把东西省下来留给有需要的人。我有想过了,人活一世,虽然长短稍有不同,但只要不愧对良心,哪怕是死亡到来,也能安然离去。否则,就算是活上万年,临终之际也要老泪横流,自怨自艾,一身执念。” 九幽魔姬看着孙无忧那张充满诚恳笑容的脸庞,终于还是点了下头,紧接着扭过身去,颤抖道:“短短三十年前的时间,你就能有这般觉悟,真是难能可贵。以这一点来讲,你比那些老家伙们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样,这样就算大限之期来到,你……你也能含笑九泉,九泉的吧!” “干娘!” 笑容融化了人心之间的寒冷,也融化了所有的偏见与隔阂。夜晚的山坡上,杜勋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残月,好似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哲理。 “喂,这么晚还坐在风口上,你就不怕得了风寒生病么?” 霍重随手将自己手上的外衣丢在对方的脖颈之上,杜勋回头望了对方一眼,而后将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 “孙无忧的事情我听说了。”杜勋忽道。 霍重“嗯”了一声,而后道:“好事啊!他总不能一辈子这么和魔姬前辈待下去,总有一天要分离开来,不如尽早决定。快刀斩乱麻,嗯,就是这么个道理。” 杜勋道:“可是,我怕他们两个的灵魂分割之后,那个方掌门会不再忌惮伤及无辜,进而将魔姬前辈一举消灭。你说,我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 霍重抽了下脖子,显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道:“你以为为什么大家急于执行分割一事,他们就是想趁着人还没走之前,将魔姬前辈就此灭杀。你我都是蓬莱大陆的人,对于这边的事情并不了解。但从他的口吻可以大概想象到,当初的魔姬前辈是一个怎样十恶不赦的人。一路走来,只要知道她的恶名,就没有不对她嗤之以鼻的。” 杜勋道:“可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她也被囚禁了整整二十年,如此两件事情应该可以相抵了吧!可为什么大家还对她的过去如此执着,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他们太过偏执了?” “这个……毕竟我们不是亲历者,实在没有指点此事的资格。我想好了,等明日事情一办成,我们就和孙无忧道别。青山丽水是好,可惜再好也抵不过自己的家乡。这一趟出来也够久的了,跟着孙无忧的脚步,我们两个可以说是走了半个初升大陆,也算不虚此行。只不过,见到师父的时候,你想好怎么说了么,欺师,忤逆,还有战神吴家那批人,以后可都是烦心事啊!” 杜勋吐了口气,旋即将手边的一把青草抓起,用力抛下山坡下方,并道:“管他明日尸沉何处,我杜勋举杯只庆今朝。走,找地方喝酒去!” 皇城,武天阁。一众强者守在门外,一言不发。时不时地有从房间之中急步出来,脸上好似刚刚被人打过一样,青一块,紫一块。 “滚滚滚!都是废物,这么点小伤都治不好,留你们何用?” “是是,大人教训得是。小的学艺不精,愧对祖先。小的这就回去摘了神医的匾额,明日出城游历深造。” “哼,医术不怎么样,花言巧语会的却不少。走走走,看在你能言善辨的份儿上,我就饰过你这次。” 说到这里,那郎中连连道谢,转身欲要开门离开。谁知这时候,一道剑气忽然自那座上人的指间飞将而出,一举便将那人肩上的箱子轰得粉碎。 “你……我!” “你什么你!既然还需深造,那你这些破烂玩意儿想必也就没用了,毁了反而少了累赘。去吧,再不走碎的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那郎中心中滴血,但碍于对方的强大武力,却不敢有丝毫造次的举动,停了片刻之后,终于叹了口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迈步走出房间。 “喂喂喂,郎中呢,神医呢,偌大的皇城,居然连个像样的医师都寻不见,我看还是让那好个人皇退位让贤吧!”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赭红色外衣的虬髯男子进到房间之中,座上人望了对方一眼,刚才的轻佻之色立时隐去一半。 “你怎么来了?” “啊……哈哈,我这不刚刚处理完手上的公事么。你也知道,这几天皇城里面发生的乱子,需要善后的工作极为繁多,一整个月恐怕都闲不下来了。我听说袁大哥的爱徒受了些伤,所以特意前来探望。” 座上人连连摆手道:“探望就不必了,那小家伙现在心烦得很,谁也不想见。我本以为只有手筋被毁,没想到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可惜了我这一身武学,竟然没有衣钵传人,当真是天意弄人啊!” “袁大哥,小弟这里有一味药,不知道愿不愿意一试?” “药?什么药?天底之下居然有我剑圣搞不到的灵药,我倒想听听好。” “嘿嘿,大哥请看!” 说话间,那人拿出一只青色小瓶,将上面的盖子轻轻拔开,旋即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 “嘿嘿,大哥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此物在江湖之上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这是太一门的独家秘药,太一神水啊!” “太一神水?你是说那颠倒阴阳,搬弄鬼神的太一神水?” “没错,正是!” “这……这……你是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不是说此物从不外流的么?” “嘿嘿,小弟在武天图中有些人脉,前几天刚好搞得了一点。我还发愁这种东西该用在哪里,没成想师侄居然身遭厄运,于是就拿过来了。” 说话间,座上人已经站了起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那只瓷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里面的液体之后,随即沉声道:“好是好。可据我所知,这太一神水阴晴不定,既是神药,也是毒药,万一用法不当,岂不是害了小剑?” “嘿嘿,不要紧,我们武天图里刚好有一位太一门的门人,可以请他来施法救治!” “他叫什么名字?” “葛清崖,也有人叫他清崖子!” 第七百五十二章 无想塔,刀断缠丝魂 沐浴,焚香,更衣,煮茶。 孙无忧完成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之后,携着九幽魔姬的魂魄,一起来到苍北新苑的后山。这里本是众师父以及长老的活动区域,平日里的弟子们少有在此出现,而这回孙无忧算是破了先例,这引来了不少长辈们的围观。 “又是那个孙无忧么,一年之前他不已经被赶出新苑了吗,如今怎么又返回来了。早就学过,这小子和爹一个样,都不是省油的灯。据说这次为了他的事情,方掌门可没少下苦功夫,连门里的几样法宝都拿出来了。希望这小子日后能够坚守正道,不要走入歧路,否则我们苍北新苑就成了推波助澜的坏人了。” 在一众的注视之下,孙无忧进到名为无想塔的建筑之中。里面,孙无忧等几名重要长老已经全部到齐,而作为前师父的周瑶此刻也出现在后排的队伍之中,虽然站位并不靠近,但好在能够看清前方的情况。 “见过方姑母,巫前辈。” 孙无忧礼貌性地朝其它几名长老行过礼之后,旋即对那最后面的周瑶投以为最温柔的笑容。方柔缓步上前,表情严肃道:“无忧,姑母要提前告诉你,这回的行动十分危险,具体有什么不良后果,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和其它几位长老,连同巫自天,都会尽力保你周全,你不用太过焦虑。” 孙无忧微笑道:“谢姑母,谢过几位长老。无忧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始。” 方柔点头道:“因为整个过程太过危险,所以我们必须换个地方进行分割之法。” 说着,方柔朝一旁的门人点了点头,后者颔首回应,旋即扳动身六的一只灯座,忽然间,整个无想塔的地面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与此同时,外围的事物开始渐渐上升,片刻之后孙无忧才恍然意识到,真正移动的是自己以及脚下的整块地面,原来无想塔下内有乾坤。 “这……这是……” “呵呵,不用惊讶。早年间苍北新苑十分动荡,经常要面临外部势力偷袭的危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当时的掌门便在这塔下修建的临时藏身的避难所,以及备不时之需。” 话音一落,九幽魔姬忽然冷笑道:“方掌门何必这么兜圈子,你就直说怕我中途跑掉就得了。你放心,来都来了,我可不会做逃兵。” 方柔淡淡笑道:“那样最好,省得我们在无忧面前大打出手,那样对谁都不好。” 转眼之间,孙无忧随即一众人,已然下到百丈之内的地基深处,这里地处山腹之中,四下密闭,堪比铜墙铁壁,外人就想闯进来,短时间之内也是白费力气。但同样的,想要不通过机关离开这里,也是痴心妄想。 孙无忧在方柔的指引之下,来到一处平台跟前,慢慢坐了下来。这边,方柔递过一枚丹药,令其现在服下。 “这是我派的秘药之一,清心洗髓丸,能够消除这世间九成以上的毒物,我虽然不太了解太一神水的毒性,但想来有这东西在,应该可以帮你免去中毒的可能。” 孙无忧接过丹药,张口将其服下。片刻之后,一股凉意自胃中升起,并借由周围经络,导入到四肢百骸之中。片刻之后,孙的身后散出阵阵灰色的烟气,腥臭无比,而这正是清心洗髓丸的妙用之一,筑基培元。 不等孙无忧开口,忽然之间,平台之上长出无数细长的藤条,顺势将其身体缠绕起来。孙无忧想要出手反抗,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好像中了迷药一样。 巫自天道:“不用紧张,这是服用了洗髓丸的正常反应。趁着这个空当,我们刚好可以动手分割你和九幽魔姬,以防意外发生。” 说话之间,一名长老从后面走了过来,手中托有一只长匣。方柔找开盖板,一枚散发出森然寒气的长刀,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拂风刀是我派的法宝之一。此物,虽不能像寻常兵器一样伤人肉体,却能切入骨髓,直到灵魂,使其魂飞魄散。而这,也是这场分割神魂仪式当中的重要角色。” “拂风刀……这东西砍在身上疼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巫自天笑道:“疼,当然疼,早年间我曾有幸领教过这东西的威力,中刀之后的我那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斩中的地方,就好像长出了百以百计的毒蚁一样,附在你骨头上,啃食着你的魂魄。可你想伸手制止它们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方柔白了巫自天一眼,旋即将手里的拂风刀交到对方的手中,没好气道:“那还不是你自己自找苦吃,若非有拂风刀助阵,想要镇压你还真不容易哩。” 巫自天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憋笑的一众,赶紧小声对方柔道:“你小点声,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售后我还怎么在新苑之中露面。” 方柔不以为然道:“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样也不错,至少有一个痛点,时刻在提醒着你,今后千万不能和重蹈覆辙,你说是吧?” 巫自天见自己说不过她,索性不再回话。、 说完这些,又有一名长老从后面走来,孙无忧顺势望去,惊讶发现那人心中竟然托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翠绿色莲蓬,品相看上去十分上盛。方柔接过来之后,再次开口道:“将你们二人魂魄分离之后,九幽魔姬会暂时成为所谓的‘游魂野鬼’,若是这种情况持续太久的话,将有灰飞烟灭的危险。前几天,我已经托人下山打听,问问附近有没有因急病去世的年轻女子,那样可以将其作为魔姬的新身体,为其保存魂魄。不过,消息已经撒下去这么长时间了,依然没有回音,想来是过程并不顺利。为免她魂魄受损,所以我特意从天山翠洗湖中,摘得了这玉莲蓬。别看这东西长得小巧,但是可以容纳人类灵魂的绝佳场所,魂魄就算在里面住了十年八年,也不过有丝毫损伤。” 此话说完,九幽魔姬悠悠道:“很好,你没盘算着一经分离,就把我这个老太婆打得魂飞神消,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有这玉莲蓬作容器,我自是欢喜。” 方柔点点头,继续道:“待会动手的时候,无忧你势必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为了你挣扎乱动,我只能用这千年蟒妖藤,以来限制你的身体。事后,我自然会亲自为你身上的束缚,无需多想。” 孙无忧看看四周的众多藤蔓,又看了看在场的一众高人们,终于颔首道:“好的,那侄儿性命就全全交给姑母和诸位了。” “天哥,最重要的东西呢?” 此话一经出口,巫自天顺手探入到衣衫之中,进而拿出一枚透明的水晶瓶,并送到方柔的手上。 “众所周知,这太一神水是人间不可多得的至宝,每一滴当中都蕴含着无穷的奥妙与能量。所以,这次行动务必要一次成功,否则以这点神水,恐怕无法继续之后的工作。” “是的。方掌门,我们几个已经准备就绪,现在要动手么?” 方柔轻轻点头之际,六名长老一齐出动,每三人一组,各自站在孙无忧左右两侧,“嗖嗖嗖嗖”数记指力击出,孙无忧周身大穴被尽数封闭。这一刻,他的意识进入到假死的状态之中,虽然还能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但除了呼吸之外都什么都做不了。而这时候,巫自天已经将那拂风刀举起,方柔也已拔开水晶瓶上的塞子,将倒出一滴神水液珠,使之滚落到刀刃之上。说来奇怪,那太一神水稠度极高,即便是在拂风刀这般神兵的锋刃之下,竟然浑而不散,自刀锷处一路滚刀尖,并将自己之中的威力,均匀分散在整个刀身之上。忽然之间,原本被寒气笼罩在拂风刀,忽然腾起一团剧烈的热气,令得巫自天的一头长发无风自起,照得两只深邃的眼瞳也绽放出异样的光芒。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由得紧张起来,而这时候,九幽魔姬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无忧,不用害怕,干娘和你一起共迎难关。” “干娘,不用管我。如果待会姑母他们对你欲行不轨的话,赶紧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呵呵,无忧,你也太小瞧干娘了。干娘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区区几个毛孩子怎么可能吓得住我?反倒是你,待会拂风刀带着太一神水的威力斩下,势必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而你的体内至今还保存着一股连我都看不清的神秘力量,希望对整件事情没有影响。” “孙无忧,不要分心。将魂魄释放出来,我要动手了!” 说话间,拂风刀身上劲道贯注,锋刃上随即浮起一层薄如蝉翼的光圈,正是其刀气所在。六名长老在这一刻收到动手信号,一时间,六人两组分别朝两侧发力,一时间,一道与孙无忧长相一模一样的光影自其体内豁然钻出,这便是孙无忧的三魂七魄。 第七百五十三章 结方解,杜命又堪忧 然而,就在孙无忧的魂体之后,赫然爬附着另一个人影,而那便是九幽魔姬的魂魄。电光火石之间,右侧的三名长老同时发力,分别擒住魔姬的头,肩,腰,三个部位,并竭力将其从孙的身上拉扯起来。片刻之后,二人的上半身已经完全开来,只有腰部以下的部分如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看上去已然合而为一。看到这一幕的方柔倒吸口冷气,自说自话道:“已经融合到这般程度了么,连我也没想到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现在只能祈祷太一神水能够发挥功效,助我们成功了。天哥,动刀吧!” “好嘞,接我一刀!” 说话间,巫自天凌空跃起,一时间,拂风刀上气劲十足,竟然延伸出一丈多远,而太一神水的能量则沿着刀气的方向,一路攀升,直至来到刀尖处,并化为一道蓝紫色的电光,骤然劈向下方的二人灵魂。说来也奇怪,那太一神水的力量,对魂体而言就好像是克星一样,二人的灵魂一经受到那股电光的威力,便立即惨叫起来,进而继续朝左右两侧尽量躲避。如是,纠缠在一起的灵魂部分进一步相互分离,但此刻孙无忧本尊的脸上却随之显露出极端的痛苦之色,若不是魂魄已经脱壳而出,恐怕早已惨叫出来。 “斩!” 一刀闪过,无想塔的地下空间这中,立时被万千电光已经凌厉剑气所充斥。不大的空间之中,随即出现了数道龙影,如同脱出牢笼一般,疯狂在这空间之中四下掠动。直到这个时候,一人长老才明白方柔将仪式选在这里的目的,如果是在上面的话,这些妖物便已趁机钻出塔内,伤及无辜。作为苍北新苑最坚实的壁垒,任由这些威力如何暴纵,都无法破开四周厚逾百丈的岩体石壁。这时候,无能为力的它们,再也不想离开此地,而是转而汇成一团七彩疾光,骤然劈落在孙无忧与九幽魔姬的魂体之上。 “啊!”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终于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到方柔那和蔼充满怜爱的脸颊,不等对方说话,孙已经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我干娘怎么样?” 方柔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过程相当成功,只不过是你的精元有所损耗,得好好调理一番。至于九幽魔姬的魂魄,我已经转入到先前的那枝玉莲蓬当中,待找到合适的宿主之后,我便会将魂体转移到它的身上。” 孙无忧摸了摸剧痛难当的脑袋,而后略显艰难道:“干娘在哪,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巫自天上前道:“哦,你干娘他没有苏醒,我已经派人将装有她灵魂的玉莲蓬,放到了闭关用的禁室之中,那里常年不透光,自然不会对你其魂魄千万影响,等你身体好些,我再带你过去也不迟。” 孙无忧磕磕巴巴道:“既然如此,小侄……小侄就先谢过了!” 语毕,人倒头再次昏死过去。 一连数天,孙无忧都在这种昏昏沉沉之中度过,其间有不少同门师兄弟来看望,便都被逸兴等人婉言谢绝。本想当天离开的霍重杜勋二人,见孙无忧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好就一走了之这,于是跟着也在苑内多住了几日。闲来无聊的他,索性去到其它地方转悠了一圈,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后山的望苍崖。刚要迈步深入探索,一个悦耳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你是什么人,去后山作甚?” 杜勋转身一看,见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仪容姣好,一时失神的他竟忘记了回话。那女子小跑了几步,看清他那脸上的胎迹,这才恍然道:“哦,原来你是跟孙孙无忧一起来到新苑的太一门门人,怪不得你会跑到这里。” 杜勋抱歉地行了一礼,而后恭敬道:“这位姑娘,请问这后山里有什么禁忌么?” 女子打量了一下杜勋,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本来不该和你这外人说的。但这后山最近不太平,路上经常能够看到血迹,关键还找不出是何人所为。为了避免门人受伤,所以这一代暂时就封闭了,没有掌门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其中。我看你是刚来的,就小心提醒你一句。不然,丢了性命,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杜勋嘿嘿一笑,随即痞气十足向其走了两步,女弟子见状心道不好,不由得道:“你……你站住,你想干什么?” 杜勋回头看了看,见无人在自己身后,于是道:“我……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姑娘你长得好看,想要走近一点,好好看个真切。话说,你们苍北新苑的女辫子,都像你般美丽动人么?” “啊呸!少在那里花言巧语。师父说了,你们这些门外的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叫我等小心提防。如此看来,师父说的当真没错,不和你说了,回去晚了又该被师父责骂了。” 说完,女弟子狠狠瞪了杜勋一眼,转身离去。杜勋恋恋不舍地望对方远去的身影,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堂堂苍北新苑,居然也有解决不了麻烦。哎,若是我这个太一门人,将问题搞清楚,不仅可以提升我在大家心目之中的泡泡形象,还能顺势为我们太一门扩大一些名号。嗯,就这么办。我就不相信,这深山老林之中,还能住着不出世的混世魔头,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那我就是死了也心甘。” 客房附近,霍重一脸黑色地从房间走了出来,刚好被姜虹看在眼里,于是上前道:“霍兄,又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孙无忧?” 霍重摇头道:“没有。那个杜勋不知又去哪里玩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他的影子。我们本来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已有多番叨扰。苍北新苑是一个传弦门派,门内规矩甚多,若是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那就不好了。” 姜虹道:“我记得上午时候,杜勋兄弟曾经说过要出去逛一逛,还要邀请我一起同行。可我当时还有点事情没有办完,所以就没有答应。这都半天多的工夫了,按理来讲也应该回来了吧!要不,我们去外面找一找他?”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新苑弟子慌慌张张地自门外跑进院中,霍重见状当即问道:“怎么了这位小兄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好了,你们的同伴,杜勋,杜勋他出事了!” 除了孙无忧之外,霍重,逸兴,姜虹三人紧跟着那名弟子的步伐,来到逞英殿内,见里面人数不少,当即拔开两旁的看客,顺势向里面看去。中心的台案之上,赫然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虽然面部细节已经严重损伤,但依稀之间还能认出,躺着的人就是杜勋。 “师弟,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一名女弟子“哇”的大哭起来,霍重见状随即问道:“这个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师弟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不等那女弟子开口,一个中年人忽然来到近处,口吻之中充满讥讽道:“要怪就怪他不自量力。都说过了,后山那边有危险,他居然还不听劝。现在倒好,受到了袭击,性命也差点丢了,我想这次经历能让他长点记性了,做人得听劝。”、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情绪激动的霍重抬拳要打,这时候,几位“师父”们穿过人群,径自走到内侧,先前那中年人一经见到他们达到,立刻便缩回到人群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说能说明一下?” 此话一出,先前蝗那名女弟子向几人施礼之后,接着抽抽搭搭道:“回几位师父。这位杜姓客人,上午误入后山,被我看到劝阻了。可谁成想,他居然在事后再次进入禁区,我见状于是追了过去,却不想半路上真的遇到了危险。”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性师父不由得道:“什么危险,你看清楚了么?” “看……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妖怪,一头长发,混身泥污,虽然发丝遮住了面孔,但我依稀还能记得它那双犀利的眼睛,看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两个就和他大打出手起来。可怎料,对方实力太过强大,我敌不过,被它招放倒。这位杜姓客人为了保护我,独自迎战妖怪,过程之中也被打伤,身上还被撕下了好几块皮肉。无可奈何之下,他抱起失去战力的我,纵身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直到被山下路过的同门发现,这才把我们送到了这里。” 听完这些,大块头师父点了点头,转头对一旁的同行之人说道:“关师兄,你怎么看?” “嗯……看这孩子身上的伤口,确实像是禽兽所为。可都是修行之人,普通的飞禽走兽又怎能轻易将他伤成这副样子,莫非,这后山之中还藏有实力非常的妖邪之物?对了,今日是谁负责后山之事?” “是我!”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处,霍重等人递目去瞧,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不禁异口同声道:“周瑶师父!” 第七百五十四章 灯烛下,话说俏佳人 当天晚上,孙无忧自漫长的昏睡之中终于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吃上口东西,霍重几人便把噩耗带了回来。 “什么,杜勋受伤了,究竟怎么回事?” 接下来,几人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并告知,孙无忧挺着虚弱的身体,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几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你就不用去探望了,那小子福大命大,虽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没伤到要害,一会儿就守夜,过了今晚,明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说实话,苍北新苑之中为何会存在那样神出鬼没的怪物,按理来讲,一早就应该被清除的啊!换是换个人的话,还不知道后果有多少严重。” 孙无忧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道:“整件事,我会向方姑母问清楚的。你们放心,等我恢复一些之后,就和众师兄弟们去后山将那凶手捉回来,替杜勋报仇。” 逸兴将下午弟子熬好的粥水,送到孙无忧的面前,后者风卷残云一般,将碗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霍重见状随即道:“怎么样,你感觉现在的状态恢复得如何了?”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意味深长道:“说不清,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对了,我干娘那边怎么样了,你们没有收到消息?” 姜虹摇头道:“自打你开始昏睡之后,别说是你干娘,就连方掌门的人都未曾见到。不过,说不定人家这阵子在忙于公事,毕竟是一派之长,门中大小琐事都得交出处理,一时间顾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陪你去探望魔姬前辈。” 孙无忧点点头道:“皇城那边有没有动静,他们有没有派出新的追兵前来发难?” 逸兴回道:“这倒没有。这几天,我也在暗中观察,但如方掌门说的那样,苍北新苑不是他们能够染指的地方,就算他们寻到了我人瓣遗迹,轻易间也不敢贸然行动。你就安心在这里静养吧,等什么时候元气恢复了,再想其它的事情。” 孙无忧叹了口气,沉声道:“那日与朱大叔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听闻他的消息,不知他如今去哪里了,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霍重怪笑道:“咱们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心思顾及那么多人。况且,他身为魔界魔君,最起码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吧!况且,他还有那个好徒儿赵玄真在身边相伴,以他俩联手的实力,整个初升大陆恐怕都没几个人能从他手中讨得便宜吧!今天你说了不少话,还是早点上床休息的好。我也要去逞英殿那边看看,不和你们多说了。” 与孙无忧几人告别之后,霍重独自一人去往逞英殿方向。其间路上碰到了几个门内弟子,并未主动打招呼,而是匆匆走过。 重伤昏迷之后,杜勋被安排到了逞英殿后的房间之中。进到殿中,霍得惊讶地发现房内除了杜勋之外,居然只阁下那名女弟子。见霍重突然猛来,女弟子回头擦去脸上的泪水,赶紧转身离去。 “姑娘,你去哪里?” 女弟子望了一眼对方,强颜欢笑道:“我还没有吃饭,现在去对付一口。晚上男女有别,你替我盯着点,明天一早我再来替你。” 霍重笑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认为杜勋的事情是由你一手造成的吧?” 听到这里,那名女弟子再也忍不住,又一次流下了眼泪。霍重登时觉得其中可能还有隐情,于是追问道:“姑娘,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你别哭。” 二人坐到床边的圆桌之上,霍重为其酙了杯茶水,令其喝下定定心神。见其颜色稍缓,霍重才终于继续道:“冒昧问一句,姑娘芳名?” 女弟子声音沙哑道:“我叫方兰,是蒲庵仙子坐下的弟子。” 霍重微笑道:“原来你和掌门一样,都姓方啊,真是好缘分。” 方兰羞涩道:“其实,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是方掌门把我拾回来,收在门内的。待我长大一点,她就索性让我随她姓,还赐了一个‘兰’字给我。只可惜,我这人从小大大咧咧习惯了,与这兰字实在不相符,若不是怕伤了方掌门的心,我一定要给自己改个名字。” “给自己改名字,你想叫什么?” “叫方树,方石,方铁,无论如何都比方兰好。” 霍重皱了下眉头,不禁问道:“哦,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兰’字么?” “没错。因为整个苍兹新苑以兰为名的,不止我一个。可在这些人之中,就数我武功最低,修为最差,最不起眼,害得我整天自卑,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而在这些人之中,要数兰心师姐最为优秀。和他相比,我就好像田野里的荧火虫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霍重哈哈笑道:“方兰姑娘,你也太谦虚了吧!你的容貌,放眼整个初升大陆,恐怕都是出类拔萃的,何必要因为那些不存在的事情来否定。看轻自己?我虽未见过你那位兰心师姐,就算修习的事情之上,他会强你一头,但在姿色方面,多半是比不过你的。” 听到这里,方兰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眼睛也随之忽闪忽闪的,好像是在说话。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哎,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夸你美丽好看,可不是说我就喜欢上了你。” 方兰立即沉下脸来,气鼓鼓道:“那你刚才的话是在骗我?” “没有,我哪里有骗你。海兰姑娘,这个世上的所有事情,并不是非黑即发,不是喜欢就是讨厌。说实话,我在太一门中,已经有倾心之人了,一晃数月过去,不知道她过得如何……” 见霍重念得出神的样子,方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分外迷人。 “哎,你这姑娘好生奇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方兰努着鼻子,一脸淘气状道:“那是你不懂我们女人心思。比起你们男子,我们就是感性,容易被外界的事情触动影响,所以在你们看来才会阴晴不定。看你这副样子,平日里一定不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不然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啊……呵呵,是啊!” 方兰偷偷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冷不丁问道:“说了这么久,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哦,我叫霍重。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认识了。” 如此,二人坐在桌边,许久不再说话。忽然间,桌上的灯台晃动了一下,霍重见油灯上面的灯芯变长了,于是赶紧拿前刀上去裁切。 “刚才的事情说了一半,我都差点忘记了。没错,白天遇袭的事情,我确实隐瞒了一些,确切说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霍重漫不经心道:“嗯嗯,我猜到了。” “啊?你居然猜到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一直都说,当时的时间太快,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实际上,在杜勋抱着我跃上悬崖的前一刻,我透过发丝看到了它的脸庞。那好像是一个女人的脸。” “女人?嘿嘿,真是稀奇,没想到那个怪物居然是个女性。” “我看那个妖怪,长得有些像周瑶师父!” “什么!” 剪头就此摔在地上,一连跳跃了好几下才终于落在霍重的脚边。 “师兄!” 这边霍重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骇之中回过神来,那边床上的杜勋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二人赶紧上前察看,却发现对方只是在说胡话。 “你确定那个人是周瑶师父么?” 方兰想了一下,而后又用力摇摇头道:“我若是那么肯定,白天时候就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了。况且,你也见到了,我和杜勋刚被抬回来没多久,周瑶师父他就来到了逞英殿上。如果二者真是同一个人,他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随意切换自己的状态。周瑶师父的好人品是在新苑之中公认的,我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恶劣行径,更不相信他能伪装得那么严丝合缝,一点破绽都没有。” 霍重缓缓坐在床边,面色凝重道:“这件事情,你还和提起过?” 方兰想了想,随后道:“傍晚的时候,方掌门将我叫了过去,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便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她。当时掌英殿上并未旁人,除你之外,应该就只有掌门一人了。” “好!那从今晚开始,这件事你就将它彻底忘掉,切忌不要再向第三个人提起,否则你的性命堪忧。” “啊!有这么严重?” 霍重点点头道:“我本来也以为只是巧合而已,但从我们来这之后,怪事接二连三发生,状况层出不穷,我总感觉这背后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先别说了,趁着时间不是太晚,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回去的路上,方兰战战兢兢,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眼看前方就是自己的住所,拐个弯就能达到。忽然之间,阴影之中蹿出一个人影,吓得他当场花容失色。 “兰儿,你这是才回来么?” “你……你是!” 第七百五十五章 卿难寻,苍山有庵尼 时间飞逝,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这之间,孙无忧总算和病榻彻底告别,并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而一直昏迷的杜勋,也终于有所好转,虽然身上多处骨折,但凭借其亚龙底蕴,这点小伤还算不了什么。 这一天,在逸兴等人的陪同之下,孙无忧前来看望还在卧床的杜勋。虽然还无法下地动走,但如今的杜勋已然可以进食普通人的食物,而且食量惊人,一顿要吃三个人的饭,这边才放睛手里的碗筷,那边一行人已经纷纷达到。 “呦,你这个老病患来探望我这个小病患了。”杜勋打趣地笑着道。 孙无忧哈哈一笑,大步流星地走到跟前,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的后颈。杜勋毕竟还是有部分的龙族血脉在身,一被摸到颈部要害,当即缩起身子,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而这时候,走在最后的霍重也终于走到了房间之中,先与几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对杜勋道:“最近几日,那见到那方兰姑娘了么?” 杜勋愣了一下,一脸无辜道:“方兰,方兰是谁?我卧床的这几天,你又去哪结交新朋友去了?” “唉,我说的就是你抱着一起从崖上跳下来的女弟子。他之后没有再来看过你么?” 杜勋茫然道:“什么女弟子,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那日我是遭人袭击,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更别提什么女弟子。我说,你若想在面前显摆,大可以直接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哼~” 说完,杜勋将头扭到一旁,摆出一副玩共不恭的样子。 霍重与姜虹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或许,是杜勋从岩上跌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脑子,进而产生了短暂的失忆。嗯,应该是这么回事。” 杜勋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回击道:“你才把脑子撞坏了呢!我现在清醒得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种事情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也不秀在我面前合起伙来演这么一场大戏。”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孙无忧见状赶紧在中间打圆场,又聊了几句闲天之后,转身又从杜勋的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不好,方兰姑娘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霍重忧心忡忡道。 逸兴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毕竟这里是苍北新苑,难道自家的弟子还能在家中出事不成,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可是,那晚我们聊的明明好好的,怎么她说消失就消失了,居然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对了孙无忧,你本是新苑弟子,一定对方兰的事情比较了解,你知道她在哪里居住么,我想登门去拜访一下。” 孙无忧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姜虹见状替他回复道:“霍重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苍北新苑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多的人,孙大哥又怎么可能全部认识?” 霍重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表情痛苦道:“我这脑子怎么也不够用了,一定是和杜勋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不小心被他拖累的。以后回到太一门后,我得特意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差得将来脑子不够用。” 孙无忧呵呵一笑,随即道:“我虽不知道这位方兰师姐的情况,但既然你们聊得如此投机,想来会提到自己的情况吧!你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师父是谁,道场在什么地方。” 霍重稍作回忆之后,忽然灵光乍现,异常惊喜道:“有了。她好像真的提起过,她的师父叫……叫……叫蒲庵,对了,是蒲庵仙子,你听说过么?”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道:“有所耳闻,但说实话从未见过。我来新苑的时间也不长,除了水阁那边,很少去往新苑的其它地方。不过这种事情我不在行,不代表别人不在行,我可是有几个极为好事的师兄弟,他们对各位师父的情况了如指掌,去问他们一定没错。” “蒲庵仙子?你找那个老尼姑作甚?” 冯凭与丁见相视一眼,随即开始暗自憋笑。 “尼姑?我们山上有这样的人吗?”孙无忧不禁反问道。 杨觉道:“别听他们瞎说。蒲庵仙子确实是我们新苑的一位女性师父,而且是少有的,只收女人作弟子的优秀老师。至于冯凭所说的‘尼姑’一词。那是因为这位蒲庵仙子早年被情所困,一气之下除去头上三千烦恼丝,被人误以为是出家人,其实真实并非如此。怎么,你们找她有什么要紧事么?” “哦,没事,我们只是想通过他老人家,联系一下门内的另一名弟子,方兰。” 一听到“方兰”二字,冯凭“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表情严肃道:“找方兰干嘛,她哪里惹到你们了,大不了我替她向你们赔罪,但你们绝不能欺负他。” 不用多讲,单看对方这副架势,一众便已经猜到二者之间的微妙关系。霍重青着脸,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下,而后缓声道:“冯凭兄弟,我想问一下,最近你可见过这位方兰姑娘?” 冯凭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条相憨厚的同龄人,而后昂首挺胸,故意将气势散发出来,略带挑衅的口吻道:“见过,我们每天都见面。不用想了,方兰姑娘早已明花有主,这位仁兄若有其它不该有的想法,我劝你还这是尽早放弃吧!” 霍重刚要动怒,仔细一想其中有诈,于是又道:“此话当直,不是信口说说?” “嘿!冯凭平日是爱东说西说,但就是不会胡说。怎么,你要当面向方兰师姐求证么?” “什么?好几天都找不见人了,这怎么可能!” 原本信心十足的冯凭,看着那名师姐私自走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孙无忧等人走上前来,看着他一脸失落的样子,恍然间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呵呵,我当你和方兰姑娘是有多么要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不说你们每天都见面的么,怎么人家失踪了好几天,你却一无所知?” 听得霍重嘲讽,冯凭怒火中烧,正愁没处发泄的他,当即扯着嗓子喊道:“我和方兰师姐关系如何,用不着你达是城指指点点。我只不过这几天勤于练功,一时间忽略了她而已,我怎么会想到她竟然会莫名消失,真是奇怪!” 为免情况继续恶化,孙无忧索性将话茬接了过来,继续道:“这么说来,方兰师姐确实失踪了。可问题就是,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找不见,新苑上下,包括他周围的师姐妹,乃至那位蒲庵仙子,为何既不峭散播他的失踪消息,也未向上面禀报,实在奇怪。除非……” “除非什么?”霍重与冯凭异口同声道。 “除非,整件事情是由方姑母一手促成的。” “是的,没错。我是派方兰下山了。” 霍重惊讶道:“啊!原来真的是方掌门您的意思!” 方柔微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趁此机会,好好锻炼她一下,不然这么大的姑娘,还要倚仗你们这些男性弟子来呵护,实在有愧师门教导。” 霍重挠挠头,一脸羞涩道:“方掌门这么一说,我就踏实多了,我道还以为她……哎,不提也罢。” 除了孙无忧之外,其余人自掌英殿退下,方柔见他还不肯离开,于是道:“你想问我你干娘的近况,是不是?” 孙无忧顿了一顿,而后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她。你放心,她在禁室之中过得很好,虽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宿主,但至少在那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更不需要担心吃饭问题,每日只需吸食一些香火,便能安稳度过。对了,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能正常修行练功了。” “嗯,很好。等你身体养好之后,姑母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前去完成。” “大事?什么大事?” 方柔神秘兮兮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省得你分心。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我还要外出处理一点私事,就不多留你了。” 孙无忧望着座上方柔,欲言又止,后者见他还不肯离开,不由得问道:“还有其它事情么?” “没……没有了。” 囚龙崖下,这里的守备较之以往多了整整三倍,每一层的监牢之中都有大量精英据守,而促成这一切的,孙无忧可以说是元凶之一。 当初他从此地逃脱,还将一直关押在此将王段无敌私自放走,使得向来以严密着称的囚龙崖颜面尽失,而负责此地的长老更是因此受到严惩,至今还在思过间里反省。这一天,方柔身着黑袍,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在摒去左右护卫之后,她弯腰进到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之中,对着一个被锁在墙壁上的女人,冷冷道:“这几日,你过得还好么?” “哼哼,想要我九幽魔姬的性命,没那么容易!” 第七百五十六章 苍凉天 面具怪诞人 夜间,孙无忧无故失眠,无聊之下,他穿上衣服,外出走动了一番,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河边。抬头望去,水阁方向漆黑一片,师父周瑶显然还没有回来,这让他原本就有些失落的心情,登时变得更加阴郁起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家佳在那边过得还好么。还有沈湘渝……希望这段时间他能安分一点,不要再像之前那般极端行事了。不然,终有一日家佳要受他连累……” 想到这里,孙无忧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去。可就在目光闪过旁边树林的时候,一个惊恐的景象赫然出现在视野当中。 一个头戴诡异面具的人影,赫然站在树荫之下,若不是面具上的脸谱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常人还真难以认出他来。见对方欲要转身离去,孙无忧当即飞射追去,一边追一边叫道:“别走!” 大病初愈,孙无忧的状态虽然还未恢复巅峰,但已然可以动用大多数功法神通。这边心念闪动,将诀妙法随即隔空递出,直逼那人身后。顷刻之间,两根树枝所化的“利爪”于左右两侧一起动手,分别钳制在他的两边肩膀之上。 “哼!” 面具人也未亮出身手,只是用鼻孔哼出一口浊气,可就是这道不起眼的气息,却成为了将诀精木的克星,一经与那对利爪接触,组成它们的树枝便立即枯萎干燥,呼吸之间便化为了两霍飞灰。不过,于孙无忧而言,这样的效果已经足矣,因为他的本人已经迎头赶上,而且抬手便朝对方的肩头猛扣下来。 “哪里逃!” 孙无忧见对方与自己体型差距较大,欲要一鼓作气,将其彻底生擒下来。可他手指刚刚抓在对方的肩头之上,一股莫名的绵柔之力便立即自其中涌现出来,以来抵消自己的刚猛力道。而就在双方一刚一柔僵持之际,面具人顺势使出一招金蝉脱壳,毫不费力地再次从孙的手中逃脱下来。孙无忧看看手上指间粘连的衣物碎屑,不由得怒哼一声。而另一边,面具人扭头看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衣衫,随即开口道:“能够伤到我的衣服,看来这段时间你成长得还不错,至少没有给你爹丢人现眼。” 孙无忧心头一震,随即质问道:“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事情?” 面具人收拾了一下自己那略显零乱的衣襟,慢条思理道:“我不但知道你的事,还知道苍北新苑之中绝大多数的秘密。怎么,你有兴趣听一听么?” 孙无忧转念思考了一下,进而道:“那我问你一句,你可知道随我一同前来的九幽魔姬,现如今情况如何?” 此话一出,面具人呵呵一笑,好像早已猜到他会这般发言,如是道:“她呀!至少和以前的所作所为相比较,现在的她活得还算比较滋润。不过,你那好姑母方柔,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人。她所谓的和颜悦色,也只是在你们假装出来的。我知道,她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痛恨九幽魔姬。如果不是她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方大掌门。” 孙无忧紧接道:“那么我干娘现在身在何处,我能不能现在过去见她?” “嘿嘿,你还真别说,之前的你曾经到过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方才见你将诀使得有模有样,想来已经和那个段无敌见过面了吧!你那干娘如今就被囚禁在以前禁锢段无敌的监牢之中,除了吃饭睡觉喘气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你说方姑母把我干娘关起来了?这……可是她明明告诉我,已经将干娘的魂魄转移到了玉莲藕之中,并小心看护,为何他要骗我?” 面具人笑道:“有一说一,这件事情不能全怪方柔,九幽魔姬要负大部分责任。那天你们在无想塔下进行灵魂分割仪式,之期间你因为剧痛昏死过去,所以之后的情况不得而知了。但事实上,在那之后,无想塔下又发生了一场秘不外宣的暗战。你那干娘担心与你分离之后,会遭到方柔的报复,所以趁着大家疏忽的时候,钻入到了在场其它人的体内。” “啊!什么!你说我干娘已经附到了别人的身上?这……方姑母为何要对我隐瞒此事,还向我撒了这么大的一个谎!” 越说越是激动,孙无忧直接坐在树林之中的一块石头之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惟有这样才能让他那颗狂跳的心脏勉强安静一些。 “九幽魔姬想借着这个人的身体逃脱升天,却忽略了在场一众高手的实力。他毕竟刚刚附在别人身上,元气本就十分虚弱,再加上众多高手联手镇压,很快她便不敌败下阵来,然后就被扭送到了囚龙崖下。” 得知的全部真相的孙无忧,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忽然抬头望向那个面具人,表情古怪道:“不对,绝对不可能。你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调查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亲历者一样,为何之前我在苍中从未见到过你。说,你是汪是苑内的师父,亦或是长老,这面具就是你用来掩盖自己身份用的吧!” 听到这,面具人下意识间后退了半步而后语气平静道:“我是谁,不重要。至于看到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也属于我的能力范围之,不用太过讶异。于你而言,现在的当务之际是救出那个被九幽魔姬附体的门人,然后一起逃出苍北新苑。不然按照如今这番情形来看,上晚九幽魔姬都会死在方柔折手里。” 孙无成用力抓了下头发,万分失意道:“这是我现在最为头疼的事情。苍北新苑的高手,恐怕比皇城只多不少,凭我一人之力,又怎能在那个看守严密的囚龙崖中将干娘成功解救出来?至于逸兴他们,这毕竟是我的私事,于我而言,很不愿意将他们牵扯过来,否则只会他们几个跟着我一起冒险受罪。阁下既然知之甚详,还请指点迷津,帮我想一想如何将人救出苦牢。” 面具人怪笑道:“说来说去,你想借我之手,帮你把人偷出来,是吧?” 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苦笑不得道:“我见阁下知无不言,不像是坏人,而且修为了得,恐怕远远在我之上,如果能得到你的支持,救人一事一定能事半功倍。” “哈哈哈!小子,你这条相成熟,没想到心性却更加老练,这么快就拍上马屁了。可惜,我向来不吃这一套,而且我也从未不打无把握之仗。帮你救人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孙无忧不禁问道。 面具人打量了一下孙无忧的身体,后者不由得心中发凉,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见状,面具人再次发出阵阵朗笑,但在孙听来,却犹如鬼叫一般,甚是刺耳。 “不用担心,我没有你想得的那种癖好。我说,你们这次来苍北新苑之前,是不是将幽山大帝境池的尸身给火化了。在整理遗物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物件?” 孙无忧心中一惊,但表面上又不想让对方看出端倪,于是故作镇定,轻描淡写道:“没错,有这么回事。” “那东西呢,现在在哪?” 孙无忧道:“当然不在我的身上。那么富贵的物品,我总不能随身携带吧?” 面具人咽了口怒气,而后尽量平心静气道:“好。我可以帮你把人救出来,不过前提是你得把那东西交给我,不然一切都免谈!” 孙无成双眼微眯,已然料到对方心思的他,这回学乖了许多,也不着急直接出言回绝,而是与对方打起了太极,不急不徐道:“九幽魔姬是我干娘,于情于理我都该竭力前去营救。但同样的,我现在是幽山大帝,幽山地下城的城主,当初境池老城主将这个位置传于我,就是看中了我身上的一些品质。我现在因为一己之私,要将他老人家临走之前留下来的宝贝拱手相让,实在有违道义一说,哪怕是境池城主泉下有知,也会对我唾弃诅咒。” 面具人当即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想当初老子纵横诸界的时候,哪里没去过,哪个没惹过。你别逼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阴曹地府,把境池捉来与你当面说清楚。既然他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么世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与他无关、他若因为你的行为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看我不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这样的话若是换在平时,孙无忧一早便会认定对方是疯子。可不知为何,同样的话,在这个头戴面具的怪人口中说出来,却是无比真实,孙无忧甚至都能联想到从前对方叱咤风云、不可一世时候的模样。想到这里,孙无忧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既然阁下有这么大的能耐,又何苦在这里与我白费口舌,你若要,直接抢就好,与我商量实在有些有余。” “哼哼,看来你还不了解我老薛的性格。我这人从来不勉强它人做事,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是正事还是情事,全都如此。不过,你可想清楚了,没有这我个得力助将,凭你一己之力硬闯如今的囚龙崖,是万万行不通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过墙梯,飞住旁者身 再三权衡之下,孙无忧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不过前提就是,先救从,后交宝物。面具人虽然有所顾虑,但想到凭对方的实力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也就没有多想,如是二人同行,前往新苑禁地之一,囚龙崖。 “对了,我该如何称呼阁下你呢?” 面具人扶了下脸上的怪异脸谱,进而道:“称呼这种东西最麻烦了。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将自己的本来名字都弃用了,是后来有人无意之间提了它,才让我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有名字的。” 孙无忧震撼道:“听阁下的意思,您活得年岁一定比较长吧?” “长,超乎你认真的长。我真正崛起、崭露头角的时候,整个人间界还是一盘散沙,不说是过着茹毛饮血的远始生活,但也差不多。所以说,我是一点点看着你们成长起来的,对于你们的秉性,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孙无忧忽道:“既然如此,佻的家乡在哪,您一定汪是人间界的人类吧?” 此话一出,面具人忽然停住脚步,身体也跟着僵直在原地,就限位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孙无忧见状暗道稀奇,先是拿手在他面前晃悠了两下,见人没有回应之后,这才轻声呼唤,最后准备动手将其摇醒。可就在手掌就要触碰到对方身体之际,面具人如同触电一般,整个人猛地抖动了一下,将孙无忧当场吓了一眺。 “你……你刚才怎么了?” 面具人回了回神,而后声音低沉道:“没什么,可能是很久没有休息,所以刚刚突然时间打了个盹,不过现在好了。” 孙无忧诧异道:“打盹?你说你刚才睡着了?这怎么可能!” 面具人呵呵笑道:“我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不同,对我而言,睡觉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稍微睡个一会儿,就能保住一整年都不会疲倦,就像刚才那样。如今的我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唉,你这人怎么老是疑神疑鬼,再这么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听到这里,孙无忧稍显失意道:“可是,你刚才都说了,囚龙崖那边有重重守卫看护,我们两个势单力薄,如何能够突破他们的封锁进入崖中,又如何将被囚禁的干娘成功解救出来?” 面具人淡淡笑道:“势单我承认,但力薄,那是不可能的。以你我二人之力,足以将那九幽魔姬活着救出来。至于进入囚龙崖的方法,我早已经想好了。” 看着对方走在前面的身影,孙无忧心中半信半疑,但为免错过了营救九幽魔姬的最好机会,他呼得硬着头破,快步跟上,不久之后便来到了那条狭长的吊桥跟前。桥的对面,有数位苑内好手在此镇守,稍有风吹草动,大家便会一拥而上,闯入者还未抵达桥的对面,恐怕就要命丧中途。 “怎么办,前面就是目的地了,阁下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咱们快点着手准备吧!” 说到这里,孙无忧俯下身子,在路旁一连捡了好几块石子,揣在怀中。面具人见状不禁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次出来的急,豪辉刀都没来得及带,只能临时捡点石子,以备不时之需了。” 面具人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想那些天真的事情。如果石子有用的话,那还要我作甚!快躲起来,有人过来了!” 面具拉着孙无忧藏到路旁的树林之中。不时,两个负责在周围巡察的门人从远处缓缓走来,其中一人不住地打着哈气。 “唉,最近几天可把我累坏了。不就是一个九幽魔姬么,何必这般大动干戈,还调来了众多长老师父,害得我们这些小的也跟着受罪。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过去吧!” 孙无忧蹲在面具人的跟前,惊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若不是确定人还在边上,他甚至以为对方已经提前离开,当真诡异至极。而就在这转瞬即逝的时间之内,面具人忽然拍了一把孙无忧的后背,低声嘱咐道:“准备,出动!” 不等孙无忧反应过来,对方一个巴掌,竟将他整个人都推了出来,刚好与那前来的两名门人迎面碰见。二人见孙无忧突然出现,一时惊慌之下,竟然忘记向桥的对面发出异常信号。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阴风忽然从树林一端猛然吹起,因为迎风的关系,两名新苑门人不得已眯起眼睛,身体前倾,以来抗衡突如其来的风力。同一时间,孙无忧的耳边响起了那个面具人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手掌他的肩膀之上,用力将其推向其中一人跟前。眼见双方就要撞在一处,孙无忧当即紧闭双眼,只等听响。可片刻过后,周围的风势都已停歇,他却迟迟听不到心中等待的那个动静。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在那个声音的提醒之下,孙无忧缓缓睁开眼睛。抬头望去,之前站在自己跟前的那名门人已经消失不见,转过身来,另一个门人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笑容之中充满了阴险与狡黠。 “别……别喊,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这就走,马上走!” “走什么走,是我!” 孙无忧一听对方声音不对劲,仔细辨别,发现那竟然是面具人的嗓音,低头俯视,他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居然已经换上了之前同门的衣衫,并站到了对方之前所在的位置处,感觉十分奇妙。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什么时候换上了这身衣服?还有你,你怎么……” 面具人不耐烦道:“什么你啊我的,是我们!我带着你进入到了这两个人的体内,并暂时取代了他们的本来意识。” “什么,你说我们进到了他俩的体内?” 面具人气冲冲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看来苍北新苑是大不如从前了。这就好比夺舍附体一样。只不过,你我现在的状态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且还有诸多限制。好处就是,我们不用抛弃自己原本的身体,可以连人带壳,一同缩入到它人的识海之内。就就是我的独门秘法,移魂嫁影。” “移魂嫁影?” “怎么,你听说过?”面具人不禁问道。 “不,从未听说。只是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好是奇怪,所以特意学着念了一遍。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面具人吐了口气,尽量压抑心中的躁动,而后道:“我这移魂嫁影的妙法,整个人间界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人能够看破,所以待会见了别人,也不用紧张,他们是万万瞧不出破绽的。只是,此法只能坚持一个时辰,而且一见阳光法术即破,所以天亮之前我们必须赶回来。” 孙无忧尝试性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脚,确定肉身完全受自己支配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好。虽然不如本来的身体用得顺手,便也不至于太过生疏。” 面具人道:“还有一件事情告诉你。虽说我们的意识被保留了,但原本的修为功法却因为肉身遭到压制,无法正常使用。” “啊!怎么会这样!万一待会动起手来,那岂不是必败无疑?话说,这移魂嫁影法,能不以主动解除,亦或像刚才那样,本尊被阵大风再次吹出来?” 面具人摇头道:“并不能。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快看,那边的人似乎已经感觉到这边的异常。记住,过去的时候保持自然,千万不要慌张。” 在面具人的“鼓励”之下,孙无忧挺直腰杆,像自己往常那样,与面具人一前一后分别走上吊桥。可不等二人达到对岸,崖上一人忽然给身一跃,跳到吊桥之上。因为用力过猛,原本看似不结实的桥体,如今变得更加“飘摇”,好像随时都要解体垮塌一般。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来了这么久居然还记不住。令牌亮出来,不然等到了桥那边,就把你们扔下去了。” 二人阴差阳错,得到了对方的提示。孙无忧与面具人赶紧伸手去拿腰上的令牌,令举起对准前方的守关人。 “对不住了前辈。要怪就怪这一夜把我哥俩累得够呛,脑袋都快糊涂了。您别见怪。” 那人见二人外表如常,令牌也无误,于是又翻身回到那边的崖上,令二人顺利通行。 “哎,你们两个去了那么久,我要的东西带了没?” 孙无忧抬头,下意识地回道:“东西,什么东西?” “嘿,你们刚刚前去巡察的时候,我不是叫你带些醒神香过来的么?你以为只有你们哥俩疲倦,我们就无所事事了么?枉我昨天还在掌门面前对你们夸奖有加,看来是我看错人了。” 面具人一摸怀中似有一个纸包,于是赶紧将拿出,笑脸盈盈地走到跟前,将东西呈了过去:“嘿嘿,这是您要的东西,你瞧瞧还满意吗?” “嗯?” 第七百五十八章 潜踪行,二探囚龙崖 孙无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刚刚自己的话术露了马脚。谁知那人的神情忽然由严肃转为和善,两只眼睛也随即眯成了月牙形,模样单纯地像个孩子。 “哦,这次带的这么多么,不错不错,你做得很好。” 接过那个纸包,对面的新苑高手随即从袖子之中掏出一个香囊,顺手交到了面具人的手里:“这个是你上次和我说过的辟邪符,你不是家中老母最近老是半夜做噩梦么,把这个带回去挂到床头上,保证他一觉睡到大天亮,再也不用为梦魇发愁。” 面具人双手接过香囊,连连道谢。一旁,孙无忧朝他使了个眼色,二人旋即前往靠近入口的一名高手跟前,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迈步就要进入崖内地牢。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方掌门的命令这么快就都忘记了吗?除了每日负责看守各层的护卫之外,其余除非有掌门令牌,否则一律禁止进入其中。” 孙无忧尴尬地看了眼旁边的面具人,等待下一步指示。后者忽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悔道:“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今天该轮到我们哥俩来换班了呢!” “呵呵,你们倒是想得美。谁不知道,里面虽然条件艰苦,不见天日,但待遇也不是我们这些外面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应该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所以能在里面负责看守的人员,无一不是苍内的一流高手,里面甚至还有足以和长老们相比肩的超级强者。就凭你们两个的修为,再练三十年恐怕都没有可能进入其中。看你们兄弟二人今天懂事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们计较,去旁边待着吧!” 被喝斥回来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先前的那名新苑高手,忽然开口道:“别在意,老陈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平日里虽然冷冰冰的,但关键时候真能派得上用场。上回我因为临时有事外出,没能参加苑内的活动,险些被掌门怪罪。好在,老陈及时出面,替我说了好话,这才免于刑罚。不过,我看你们两个入门也挺长时间了,只可惜这修为一直没有长进,实在叫人看得恼火。这样吧!” 说话间,那名新苑高手拿出一本书册,旋即交到孙无忧的手里:“别难为情,叫你拿你就拿着。里面是我这么年修习时候的一些所感所得,虽不能典籍之中那些曾经名噪一时的大人物,但于你们两个也会有所帮助。现在先别看,等回去之后再慢慢阅读。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和老陈几个也该回去了。白天不同晚上,戒备等级会大大降低,你们可以放心,除非人有存心找死,否则不会来犯办龙崖的。” 说完,几位新苑高手相继从吊桥离开,走到末端的时候,其中一人悠悠地说道:“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孩子今晚有点不对劲。” “有么?我怎么觉得比平时顺眼了很多。也许是接触久了,对他们的态度也渐渐有所改观。算了,日子还长,让他们慢慢磨练吧!” 目送着几人离开,孙无忧大舒口气,转而向面具人询问道:“还有多长时间?” 面具人道:“粗略估计,应该还有半个多的时辰,但不会太久。好在这几个家伙走了,不然还得先办法将他们支开。好了,别多说废话了,快进去吧!” 二人刚刚进入其中,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二人直努鼻子。适应了一下崖内的光线之后,面具人忽然道:“你不是来过一次么,我们去关押重犯的地方。” 孙无忧想了一下,为难道:“上回跑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我根本没有记住其中的路线。而这里面岔路极多,稍不注意就会去往相反的方向。你不是号称无所不知么,按理来讲办龙崖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啊,怎么现在指望起我了。” 面具人没好气道:“我只是对人员的情况比较熟知,但对这里的地形却是完全陌生,平日里谁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唉,既然如此,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左右观望了一下之后,二人选择从左边的走廊向前进发。一路之上,除了两侧空荡荡的监牢之外,甚至连只蟑螂都看不见。回想起自己在此被关押的情景,二者竟然是天壤之别,叫人有些莫名地气愤。 “哎,囚龙崖这么大的地方,居然一个罪人也看不到,早知今日,为何又要修建规模如此之大的监牢呢?”孙无忧不禁问道。 面具人轻笑一声,回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啊!其实,苍北新苑在建立之初,并不是一好望角单纯地门派,它还承接了来自皇城的一大任务,那就是善舞罪孽深重的死囚。你所见的这些牢房,曾经是无数恶贯满盈混世魔头的最后住所。在极刑之前,他们在此饱受折磨,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他们每天的愿望就是尽早赴死,可就连这最卑鄙的要求,也无法如愿实现。最终,他们带着满心的悲愤与绝望,在各自的牢房之中郁郁而终,至死都合不上眼。从苍北新苑真正成立,到之后的很长时间当中,囚龙崖内都有‘闹鬼’的传闻,据说就是那些死刑犯怨念太重,死后无法投胎转世,化为厉鬼之后,留在这里继续作恶,这才有了那些鬼话传闻。” 见面具人提起这些如数家常,孙无忧不由得微笑道:“阁下还真是百事通啊!以后有机会,我再多像你请教新苑之中的过往趣事。” 此话一出,面具人口中喃喃道:“以后……呵呵,先逃过眼前这一劫再说吧!” 说话的工夫,孙无忧忽然发现前方的楼梯口处赫然站着两人,全都是白眉长髯,一看就是在苑内修炼多年的“老师父”,字辈比起周瑶、蒲庵仙子,关修哲,李快嘴他们几个,不知要高上多少。如今见他们到来,二人的第一反应是并肩站到一起,其中那个嘴边长有痦子的的老者随即高声道:“你们来此作甚?没有掌门令牌,不许通过这里。” 孙无忧轻咳一声,旋即上前笑道:“二位老师父辛苦,我们是外面负责看守的弟子,听说几位大人在些劳累多天,想要进来顶替一下二位一会儿,你们可以去外面活动一下,顺便找点吃的东西。” 两位长者对视一眼,另一名老者呵呵笑道:“没想到新苑的弟子之中,还有人记得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小娃娃,你们是谁的弟子?” 孙无忧道:“哦,家师周瑶。弟子入门没多长时间,今天有幸到囚龙崖来轮班看守,实在荣幸之至。” “嘿,你居然是周瑶的徒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师父。” 见二人谈起“周瑶”,口气相当熟悉,孙无忧见缝插针,随即道:“不瞒二位大人说,正是家师令我等前来问候的。” “哦?还有这等事情。算她还有良心,没有枉费当年我和他二师父一芳苦心。听说这丫头最近势头正盛,平日在他手下没少吃苦头吧?” 孙无忧咯显尴尬道:“还……还好……” 面具人见两边一说一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忽然插话道:“那个孙无忧,师父不是叫我们进来见见世面么?走了大半天,只见到这二位师父,看来囚龙崖内确实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此话一出,如同利箭一般,正中丙位长者的心口,二人的脸色登时铁青一片,这变化令孙无忧不由得心神一凛,不敢再去看他们两个。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谁告诉你囚龙崖里没有能人的。先不说我们两个,从这往下的十层,每一层都有固定高手在其中坐镇,除非是他们主动放行,否则任何人想要进入其中,都是难于上青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老哥俩就姑且让你们下去看一看。不过,天亮之前,你们必须返回这里,不然我们亲自下去把你们捉回来。听清楚了吗?” 孙无忧也没有想到,面具人的激将法居然如此奏效,二人谢过之后,赶紧一路小跑的下到层。并从走廊继续深入。不久之后,那个长痦子的长者忽然发问道:“你刚才听清楚了么,那个弟子唤作孙无忧。这个名字好是熟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嗯,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了……” 囚龙崖内的楼梯都是交错布置的,比如第一层的东侧,那么第二层的就是在西侧,第三层的又回到东侧,以此类推。所以想要下达关押重犯的最底层,就必须要穿过沿途上的众多监牢。虽然里面的房间大多都已经闲置下来,但从里面的凌乱陈设以及斑驳的墙壁可以大致想象到,曾经在此受刑的罪人究竟遭受了多么严厉的惩罚,哪怕是如今稍微靠近一点,都能感受到自里面透射出来的森然寒气。 “明明是监牢,却非得修得跟地狱一样,想必当初修建这里的工匠,也是个性格极端,嗜杀成性的家伙。否则正常人怎么会允许这种地方的存在,换作我,一早就给他拆了。” “拆?那可拆不得。” 第七百五十九章 囹圄地,一阶一世界 孙无忧心头一动,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面具人神秘一笑,缓声道:“这些话本来不该和你讲的,怕会让苍北新苑在你心目之中的正面形象瞬间崩塌。不过,前人费了九二虎之力,动用了数以百名的工人,又揽下了那么一大桩任务,并不只是单纯为当时的人皇排忧解难。苍北新苑风雨飘摇上千年,历经数次灭顶灾难,却都侥幸活了下来。这样的结果,除了众多先辈们舍生忘死的努力之外,也与新苑自身的运势相关。” “运势?你指的是苍北新苑所在这座大山,难道这里是传说之中的洞天福地?” 面具人摇头道:“那倒不是。相反,苍北新苑的所在之处非但不是宝地,反而是难得一见的凶穴。对于一般生灵来讲,在这里生活做息与寻死没有什么区别。可苍北新苑,不对,当时应该叫做苍北仙苑的创立者——风啸萧,却是剑走偏锋,竟然想到了以凶养凶的逆天改命之法,令地下的凶煞之气与囚龙崖内的怨戾之气相叠加,进而产生了物及必反的效果,使之放诞生出了一种难能可贵的吉祥之气,以来保佑仙苑以及众门人,风调雨顺,逢凶化吉。对于苍北新苑而言,囚龙崖不仅不是凶地,反而成了宝地,即便这里早已不用不被皇城所用,但里面积存的怨气仍可以供整个新苑享用千年。而这要这股气不散,苍北新苑的运势也就不会步入衰败。” 听完面具人的讲解之后,恍然大悟的孙无忧终于点了点头,一脸崇敬的神色道:“没想到新苑祖师竟然是这么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大能人,可惜没有机会相见,否则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老人家讨教一下。” “呵呵,风啸萧死了都快千年时间了,魂魄都已经去到轮回转世。哎,说不定你身边的某个人,就是他的转世之人,你可要好好甄别啊!” 见面具人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孙无忧也不去理会对方,继续向前赶路。谁知刚走了没几步,一股强大的力道忽然迎面传来,直接将他撞倒在地。 “不好,有埋伏!” 孙无忧摸着发酸的鼻子,抬头去看。旁边,面具人忽然怪笑道:“好一个埋伏。” “埋伏?什么埋伏,哪里有埋伏?” 地眰这个时候,孙无忧眼睛才算完全睁开,此刻他赫然发现,就在自己正前方不到一尺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个身材极为肥硕的男子,没头发,没眉毛,甚至连胡子都没有。而且,他的五官极小,而且都攒到一起,所以乍一看去,那人的肩上就好像顶着一颗巨大的水煮蛋,样子十分滑稽。 “你是……” “水煮蛋”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将手里的东xz到身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后道:“来到这里,居然还敢问我是谁。快说,你们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趁我现在没有生气,快快离开此层,否则就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 见对方已经摆出战斗的架势,面具人为防意外发生,赶紧劝和道:“别,大人您误会了。我们是上面在外看守的弟子,听说最近崖内的几位大人们吃了许多苦,所以特地前来问候各位。” “问候?只是单纯地问候?就没带点其它东西?” “这个……这是……” 孙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怀里,忽然又找出一个纸包,与先前交给上面新苑高手的不同,这个纸包摸起来软软的,而且轮廓是一片一片的。这边孙无忧刚刚拿出来,想要偷偷看一下里面装了些什么。那“水煮蛋”随手便将纸包抢了过去,用力在上面嗅了一下,有上登时显露出幸福的表情。 “是的,没错了。是我喜欢吃的牛肉干。这么看来,你们确实不是坏人,你们要从这里下去么?” 孙无忧愣了一下,面具人赶紧答话道:“对对。来都来了,至少每一层都看一眼,不会给大人您带来麻烦吧?” 此刻,那个“水煮蛋”哪里还有心思听他们的废话,一心只在手里的那我牛肉干上面,就等着二人离开之后自己独自享用美味。见他俩有离去之意,他他不做过多盘问,当即摆了摆手,一脸嫌弃道:“走吧走吧,快去快回!” 两人抱拳谢过,赶紧继续向三层进发。想起那团人的容貌,面具人忽然忍不诠发笑起来,声音仍然十分刺耳。 转身间,面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孙无忧刚要开口,前者小声凑在他的跟前道:“别出声,前面有人!” 顺着面具人的视线看去,就在距离二人不到两丈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白袍的长发人影,背对二人,看不见容貌,更不知它如今是死是活,是人是鬼。想到这里,一股寒意爬入脖颈,孙无忧下意识弯了下腰,而后轻声道:“请问,阁下是?” 尝试性地呼唤了两声,那人居然一点回就也没有。二人一点点朝其摸进,见距离差不多,面具人飞起一脚,刚好踢在那人的脖颈之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白影肩上的头颅骤然飞出,丁丁当当接连撞击在旁边的墙壁之上,并最终滚到孙的脚边。稍微定睛一看,孙无忧这才性,那个所谓的人影其实不过是个穿着衣服的木偶,轵是这木偶的年份有些久远,细节处早已风化腐朽,脸上的妆容更是在岁月的冲刷之后彻底化去,只剩下一个惨白的圆脸。 “这是谁在背后搞鬼,居然在这种地方摆个破人偶吓唬人。想必,此层的看守者也没什么本事,否则也不会这么无聊搞这种名堂。” 听孙无忧数落了一通之后,面具人怪笑道:“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孙无忧假装无事道:“怎么会,好歹我也经历大大小小好几十场战斗,这么个破傀儡怎么可能唬得住我?这种地方不吉利,还是赶紧上往下一层吧,走了走了!” 在孙无忧的催促之下,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通往第四层的楼梯跟前。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的出口处并没有看守人员,甚至连那之前的假人都不知道设置一个。本来抱着要大干一场的孙无忧被这猝不及防的情况晃了一下,无处发泄的他怅然若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眨眼之间,二人已经在第四层中走了一路程,见面具人不住地唉声叹气,孙无忧忍不住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这么长时间,你我才走了四层。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了那里,就算能够救到人,到时也该原形毕露了。” 孙无忧随即问道:“那该怎么办?除此之外,还有更快捷的方法吗?” 面具人想了一下,然后目光便看向旁边的一间监牢之内,伸手指向里面道:“为了保证关押在此的犯人不至于窒息而亡,在设计囚龙崖监牢的时候,工匠在砖石之间预设了许多可供换气的通道。这些通道大多都嵌入在墙壁内侧,从外面并看不出来。” 孙无忧灵机一动,略显激动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试着找到其中一条管道,然后借助里面的空间,直接潜入到最下方的第十层,是不是?” 面具人点点头道:“可是,当时的工匠为了防止住在这里面的犯人通过这些管道逃脱升天,所以将管道的入口设计得下分隐蔽。而且管道网络极为复杂,一旦迷路很难找到正确的路线,说不定还会被困死其中。丑放太差在前头,这么做确实有一定的危险,不知道你敢做不敢做。” 孙无忧一脸苦相道:“就算不敢也不行啊!时不待人,再不赶快达到下面,我们身上的妙法就要失效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照我说的办。刚刚在赶路的过程之中,我发现我移魂这个人身上,居然有一咎十分有趣的神通,貌似还是以前通过神机石获得的谶技。” “哦,那是什么?”孙无忧问道。 “你瞧!” 说话之间,面具人翻开掌心,一只外形鼠,但身后长着两条尾巴的小东西,赫然出现在掌心之中。看到这一熟悉的事物,孙无忧只思索了片刻,便脱口而出道:“梦……梦神机……这个弟子的谶技居然是召唤梦神机!” “呵呵,果然是新苑的弟子,一眼就认出这个小东西了。我知道,想要获得谶技,梦神机是不可获缺的必备条件。不过,这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妙用。” 孙无忧脱口而出道:“他还能寻宝探秘!” 面具人面露讶异之色,不禁道:“原来,你知道这个秘密。” “当然。记得当初因为这件事,我还和几只梦神机有过一段奇幻冒险。现在有了梦神机打头阵,我想找到气道入口应该不是难事了吧!” “嗯,那我们就全看它的了!” 说着,面具人将梦神机放到地上,并轻轻推了它一把。起先,那家伙因为刚刚来到这里,还没有适应附近的环境。待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便开始四下游荡,左边闻一闻,右边嗅一嗅。忽然之间,那梦神机就好像发疯似的,纵身跃入到旁边一件监牢之中,二人见状想要上前追踪,却发现外侧的铁门异常坚固,只凭现在他们的力气,根本无法从外面破除。 “怎么办?” “需要我帮忙吗?” 回头一看,一个面沉似水的中年大汉赫然站在身后。 第七百六十章 疑无路,解局梦神机 这边二人还来不及回应,那名突来的大汉竟然一手抓住一人的脑袋,用力向前这么一推,那原本坚不可摧的铁制牢门便立即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二人随之摔倒在里面。 “这……这家伙是谁!” 孙无忧挣扎爬起身来,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格外的疼痛,从上到下每块肌肉,每根骨头都好像要碎裂一样,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反观另一边的面具人倒是淡定许多,还未站起身来,便低声对孙无忧道:“这家伙应该就是这里的守卫了,不知为何之前没有看到。你和梦神机继续找去往通风管道的入口,我来拦他一阵。” 说话之间,面具人顺势向前一滚,当即施展精湛武艺,与对方缠斗在一起。饶是如今二者实力相差悬殊,但面具人对于手脚武功的掌握程度,要远远强于对方,所以一时之间竟然占据了上风,打得对方连连败退。待重新回到走廊之中,那位大汉举起一拳,强行将面具人逼回到监牢之中,当即冷笑道:“哦?居然有两下子。你们是谁,莫非是魔界派来营救九幽魔姬的探子?” 面具人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实相,就不该主动现身。现在,你想走也来不及了。” “啊?哈哈哈,你的话可真的要笑死我了。我堂堂苍北新苑一等高手,怎会忌惮你这投机取巧的鼠辈?想给同伴打掩护么,哪有那么便宜的的事、看招!” 说话间,大汉双掌掌影翩飞,乍一看去就好像多出了几十只手掌,一齐攻向面具人。然后,作为前辈的他,对于这种把戏早已是司空见惯,只是瞟了一眼便已认出其中的真正杀机,当即凌空跃起,欲要巧妙闪避。可怎料,那大汉变招及快,忽然化掌为爪,自后方拉住面具人的衣领,重重将其摔落在地。顷刻之间,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紧接着一脚重踢便朝对方的头部轰然击出。 “住手!” 孙无忧纵身奔出,凭借自己的体形优势,竟然将那大汉生生撞飞出去。将面具人重新扶起,后者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埋怨道:“不是让你找出路么,你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孙无忧一脸惭愧道:“不瞒你说,我不小心给跟丢了。” “什么?跟丢了?你有仔细找过么?” 孙无忧摆手道:“先别管那个小东西了,把这家伙摞倒再说,不然就算找到了通道,也难成功进入。” 见二人一说一答,已然将自己忽略在外,大汉不怀好意地奸笑两声,随即说道:“想在我百臂罗汉的眼皮底下溜下,谁给你们的自信与勇气?看来,不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你们还还真以为我是吃素的。看招,百式拳法,顿觉!” 一言说罢,那大汉的拳劲如雨点一般密集落下,第一道拳影都好似一道闪电,抬头望去,自己就如同置身在一片雷池炼海之中,令人心生畏惧。 “闪开!” 面具人伸手推开旁边的孙无忧,自己却不幸被紧随而至的拳影尽数吞没。眼见对方身处危难,性命攸关,情急之下,孙无忧愤然出招,数道青芒随即破空飞出。 “嗯?敢还手?” 本来,大汉并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就连孙无忧在情急之下射出的气劲,在他看来也只是微风拂面。可些不起眼的青色光芒一经与身体接触,下一刻居然化为一股奇妙威力,顺势没入皮下,随同自身的真气一同在经络之中游走。这下,那大汉再也无法淡定,先前的拳法也赶紧收起,立即运功驱除体内的诡异气劲。 “这……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只见那大汉的肩头之上忽然爆发出一道血雾,而原本打入其体内的那道青芒,也随之破体而出,并消散无形。捂着仍在流血的伤口,大汉一脸怨恨地望向刚刚出招的孙无忧,两只眼睛随之爆发出骇人的神光。 “小子,你居然敢背后偷袭!” 孙无忧见自己举手投足之间,居然使出这般超乎寻常的强招神通,心中不由得大为欢喜。而这时候,被拳影包围的面具人业已倒退出来,样子虽然略显狼狈,但好在并无大碍。二人站到一起,齐看向对面的大汉,脸上的紧张表情也随之缓解,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看到没有,刚才的我,居然将他打伤了。”孙无忧兴奋道。 “别高兴得太早,是那家伙太过自负,这才小看了你的招式。再往后,就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混账,看我把你捶成肉泥!” 稍事缓和,大汉猛然挥出双拳,用力砸向脚下地面。恐怖的威力瞬间没入到砖石之间,并令原本平整的路面变得高低起伏起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与面具人别说战斗,就连保持稳定都已做不到。别看另一边,大汉一连怒叫着,一边朝二人全力奔来,脚下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地砖运动的影响。这边刚要架势抵挡,却不想那大汉的拳法已至臻境,只凭扩散出的无形的拳劲,但将二人全部轰飞出去,双双撞击在身后的墙壁之上。接连受了几波冲击之后,孙无忧与那面具人底蕴就是再深厚,也难继续坚持下去。就在大汉来到跟前,准备痛下杀手之际,一阵异响忽然从孙无忧的背后传了出来。 “嗯?这是……” 一拳击落,孙无忧下意识间偏了下头,刚好避过了致命的一拳。随着手臂抽出,一个圆形的缺口赫然出现在孙无忧与面具人之间的墙壁处,内侧向外探出头来的,正是先前走丢的梦神机。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不等那大汉反应,面具人拉起孙无忧,一同扑进漆黑的暗道之中。可谁成想,那缺口的前方便是一条垂直向下的地道,二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连同那只梦神机一同跌入其中,不久之后,里面传来“砰砰”两声闷响,便再也没有其它动静。 上方,大汉仍然用手抵着之前被气劲击硫的肩膀,探出脖子,尝试性地朝那洞中观望了一番,,见里面始终没有动静之后,这才低声道:“本想钭你们的双脚打断,交给掌门发落。现在好了,连性命都保不住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下辈子做人小心一点!” 说完这些,大汉拾起周围散落的砖块,一点一点将那缺口重新填补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被一阵剧痛猛然唤醒,坐起身子,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已经被生生跌断,一只胳膊也在落地刹那之间发生了脱臼。忍着疼痛,孙无忧将脱落的关节重新接过,而这时候,黑暗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小子的命挺大啊!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都没要了你的命。看来,你的运气也不是那么差,是我之前小瞧你了。” 耳听得面具人的挑衅,孙无忧苦笑道:“确实,我是没什么好运气,但总能在危急关头转危为安,这或许是上苍对我的另一种眷顾。对了,你怎么样,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 面具人平静道:“你都没死,我自然也没有事。不过,和我们一起落下来的那只梦神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着,他举起手掌,缓缓托起一张薄薄的毛皮,送到孙无忧的面前。 “这……这是……梦神机!它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面具人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用的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身体,普通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跌摔,多半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多亏有这梦神机在下面垫背,分担去了大部分落地时候的冲击,这才让你保住了性命,可惜他自己就因此变成丧命了,真是罪过。” 得知是梦神机救了自己一命,孙无忧从前对此物多少都有点仇视,如今心中的偏见也都烟消云散。可惜这里不是外面,没发将其就地埋葬,二人只得将那可怜的小家伙放到角落之中,孙无忧还煞有其事向对方拜了拜。以示自己对其不幸身故的同情哀悼。 “话说回来,咱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难道已经达到囚龙崖的最底层了?”孙无忧忽然问道。 面具人摇头道:“虽然我也希望情况如此,但从下落的高度来看,这里冲其量只在七层左右。否则的话,就算有梦神机挡在身下,我们两个也能逃一死。好在,我们已经将那个煞星甩在了外面,碍于这里没有光线,他应该不会贸然进来,说不定他还以为我们已经跌死在这里面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快点前进吧!时间不等人,再不抓紧的话,你我就有原型毕露了。” 孙无忧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掂着那只摔断的右脚,转而看向后方。见面具人依然靠在墙上,不愿动弹,一时情急的他当即催促道:“喂,你还在等什么,快点赶路啊!” “呵呵,我也想。只可惜,我的下半身已经没办法移动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坠玄路,摸黑探陌境 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相比起自己,面具人的情况竟然还要更加严重。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落地的时候,真正与地面接触的是梦神机与面具人,正是这样,上方的孙无忧才得到了全方位的保护,所以才只摔断了一条右腿而已。见对方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通风管道内的气氛登时降至冰点。 “来,上来吧!”孙无忧艰难地蹲下身子,凑到面具人的跟前。 面具人看到对方这般模样,不由得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现在的我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带着我只会多一个累赘。” 孙无忧略显不耐烦道:“不用你提醒,我自己心里清楚。但你毕竟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落得这般田地。如果将你一个孤零零地丢在这里,那才叫丧心天良。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走一步算一步吧。来,我背你走!” 面具人欲言又止,见孙无忧目光诚恳,态度坚定,再三思考之后,他终于还是伸出了手臂,吃力地攀在对方的后颈之上。孙无忧勉强起身,一手护着背后的面具人,一边扶着旁边的墙壁,一跳一跳地向前蹦去,若是这时候被第三个人发现,还以为是囚龙崖在闹僵尸。 “对了,现在你的谶技还能使用么,毕竟视力有限,我怕下面另有危险。” 面具人再次摇头道:“不行了。不得不承认,我这副身体的谶技实在有些鸡肋,怪不得只能做一个区区的看门人。因为刚才的那只梦神机意外死亡,想要再次召唤一只,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估计移魂嫁影功解除之前都不能动用了。” 孙无忧道:“那等待会你我恢复原样之后,身上所受的伤会跟着我们的灵魂一同转移到原本的身体上吗?” 面具人笑道:“当然不会。最可怜的是这哥俩,今日之后恐怕要在床上休息十天半个月了。” 孙无忧也跟着笑道:“不仅如此,我们借用他们的身份身体,私自潜入这里,还要将干娘从这里解救出去,数罪并罚的话,恐怕他们得吃一段时间的禁闭了。” 听到这里,面具人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孙无忧心情一好,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右脚有伤,直接踩了下去。刺痛马上就要冲上识海的瞬间,其丹田之中忽然激发出一股神奇的气劲,进而去到之前骨折的位置处,并将断裂的两块胫骨重新包裹在了一起。于是,孙无忧的右脚再次恢复生机,虽然不敢太过激动地活动,但至少可以正常行走了。 “哈哈,我的脚好了!” 待说明了情况之后,面具人在诧异其对方身上的过人神通之后,令孙无忧也在自己的身上如法炮制。不试不知道,这年轻弟子看上去年纪轻轻,居然掌握了如此灵活多变的强大谶技,不时,面具人的双脚便有了知觉,慢慢地气血回流,淤肿散去,本来已经失去控制的两腿居然奇迹般地重新站了起来。 “这……你小子真有两下子啊!” 孙无忧挠着头,略显惭愧道:“要谢就谢副身休的本来主人吧,我也只是借用一下而已。这下好了,恢复了行动能力之后,这样接下来的路途也能容易一些。哎,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动静,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快走了几步之后,隐约听见前方的空间之中传来“嘀嗒嘀嗒”的水声。顺着声音向上看去,只见在距离此间一丈多高的位置处,赫然吊着一个人,一只脚挂在上面,脑袋朝下耷拉着,看样子已经断了气。孙无忧看了看面具人,不禁道:“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人放下来?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人,也不能看他这里继续受苦啊!” 面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狐疑道:“囚龙崖已经半弃半用,如果不是九幽魔姬被关押在此,这里的戒备也不会这么森严。如此,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血流的样子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这里面,该不会有诈吧?” 孙无忧道:“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想上去试一试。既然你有所顾及,那就由我动手吧!这样,你把我尽力向上扔,只要被我抓到墙壁上的突起,就能稳定住身体,之后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来管了。” 面具人虽然有意阻止,但见孙无忧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架势,只得认同对方的决定,这边将人蹲下身子,将人举过头顶,然后立即释放体内的力量,一鼓作气将人朝前方投了出去。虽然只是借来的身体,但孙无忧敏捷的反应却得以延续下来,眼见上升势头就要消失,他连忙使出一记凌空转身,两只手掌奋力扣住面前的墙壁之上,只听“嗞”的一声怪叫,指甲在墙上划过,掉出若干火星,而其身体也正像之前意料的那样,挂在了半空之中。 借着这仅有一点点空间,孙无忧于黑暗之中继续摸索,凭着砖缝之中小到可怜的空隙,一步接一步地向上爬去,终于来到了那人的身边。 “喂,你还活着么,醒醒,醒醒!” 孙无忧腾不出手去敲打对方,只能用言语不停呼唤。但几次尝试之后,对方仍然毫无回应。满头大汗的孙无忧抬头向上望去,这才发现,那人之所以会被挂在半空之中,是因为一时脚掌,刚好卡在了两块石砖之间的缝隙之中。见此情况,孙无忧摒住呼吸,然后纵身跃起,同时两手抱住那人的腰身,用力向前一拔,于是乎,那人卡住的脚踝终于得以挣脱,两人随之从上方滚落下来,一齐摔在地面之上。 面具人走上前来,略显不悦道:“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腿刚刚受过伤的事情,你就不怕旧伤复发?” 孙无忧抱歉道:“刚才只想着救人了,一时间把这茬都忘了。对了,他的情况如何?” 面具人没好气道:“情况稳定,已经死了。” “啊!” 孙无忧坐起身来,看向对面已经死去的陌生人,眼中随之升起一股哀伤之色。面具人见状不由得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奇怪,居然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家伙心生怜悯。死在这里,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谁也救不了他,你已经做了超出自己本分的事情,不用难过。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在此殒命,难道囚龙崖内发生了你我不知道的事情?” 孙无忧忽道:“该不会,真的有魔界中人前来劫狱,要救干娘离开吧?” 面具人想了一下,而后道:“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不过,整件事情才发生没几天,魔界距离此间路途遥远,他们又怎么会得知万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呢?看来,救人一事并不简单,你我接下来还需多加小心。” 孙无忧看了看那个死者,终于还是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赶路。不久之后,一阵阴风吹来,掀起衣角,为其盖上了脸面。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此刻出现在二人跟前的,是又一个直上直下的通道。有了之前的教训之后,这次二人明显小心了许多。孙无忧趴在边上向里面观察了许久,面具人忽道:“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没,里面太黑,什么也看不清。怎么办,要下去么,还是继续往前走走看?” 面具人眉头微皱,旋即作思考状,缓声道:“照之前的判断,这里在七层左右,距离最下面至少还有三层距离。现在往下去,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孙无忧当即问道。 “我觉得事情有点太过简单,或者说这里的戒备有些太过松懈了。既然都知道囚龙崖里有用于通气的暗道,那这里的看守者应该会在这里做出了一些防御性的机关。可是除了这一条条的通道之外,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见对方不再说下去,孙无忧接着道:“其实,刚刚救人的时候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你说,刚才那人会不会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不知名的机关,然后才意外惨死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现在的我们就置身于危险的边缘。” “哎……我怎么摔了一跤,把头都摔糊涂了。你刚刚下来的时候,有没有看清,那名死才蝗致命伤是什么?” 孙无忧回忆了一下,而后道:“致伤伤,没注意。我只是看他的上身不断向外渗血,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是奇怪了。人死了之后,尸体会发生尸僵,体内的血液也会随之凝固。那人分明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为何身上的血却不会凝结,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孙无忧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 “或许,刚才那人根本没有死。或许,他在临死之前中了剧毒,以至于体内血液发生了变异,这才会出现流而不上的情况。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我们都不是好事,也许,就在这里,有人正在暗处注视着我们。” 第七百六十二章 崖下囚,狂龙藏真踪 面具人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道:“别疑神疑鬼了,再晚一点就真赶不上了。无论这条通道是吉是凶,眼下也不骨更好的方法了,实在不行我打头阵,你在后面跟着,一见情况不妙赶紧回来,就这么办!” 不等孙无忧答应,面具人试了一试通道之中的一块突起的石头,而后小心下到里面。不一会儿的工夫,对方已经进到里面两丈多深,看上去还没有触到底部,孙无忧立即跟了上去,却不想脚下的旧伤这时候忽然发作了,疼得他直咧嘴。 “你小心一点。我现在的谶技只能保你一时,无法完全治愈体内的伤势,我的脚已经有反应了。” 片刻之后,下面的面具人低声道:“现在才说,已经晚了。我感觉我的双腿又有一点不听使唤了,不好!” 刚说了一声“不好”,在孙无忧视野的边缘处,面具人身形一晃,紧接着整个人头朝下,猛地栽倒下去。情况紧急,孙无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纵身随着对方一同跳了下去,并在最后时刻来到对方的身体,一把抱住对方的身体。顷刻之间,他右手之间青光疯狂蹿动,一记记气劲接连打向脚下的空间之中,以此换来些许向上反冲的力道。 然而,超出孙无忧意料的是,这下面的空间远比他俩想象的要深要广,即便已经使出混身解数,二人下坠的势头居然丝毫未减,见此情形,孙无忧只得紧闭双眼,静静等待危险的到来。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软柔之力忽然作用在他的身下位置,紧跟了二人在上面不住地弹跳了数次,而后才双双停止下来。 “哎,怎么回事,为何这次落地的感觉如此良好,这是什么地方?” 孙无忧放开手里的面具人,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方。说来奇怪,此刻二人所在的位置,竟是由一种十分绵软的物体构成,表面粗糙,甚至有些割手。但静静感受的话,竟然能从里面轻微感应到些许颤动,极具生命气息。 “这里……该不会是……” “还愣着干什么,快逃!” 不等孙无忧反应,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面具人忽然拎起他的衣领,而后疯狂朝对面飞奔而去。同一时间,黑暗之中,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竖起,空气温度随之爆增数分,一股危险的气息登时自其中扩散开来。 “糟糕,糟糕,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孙无忧好不容易双腿着地,连忙跟着对方一边跑,一边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时间太久,我差点给忘了。据传,囚龙崖下关着一只千年不醒怪物,甚至连这座山峰的存在,都是为了此邪物所创。我想,咱们刚刚下落的时候,一定是过头了,这里不第十层,而是更靠下面的悬崖底端!” “什么!那我们该怎么办,如何返回到上面的空间,你知道吗?” 面具人怒声道:“你们新苑新苑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算了算了,刚才下来的时候,那个大家一定是被我们不小心给吵醒了。此物之恐怖,力量之强大,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匹敌的。基虽换作从前还好说,若是以现在这副凡人之躯,你我之力万万不是它的对手。我们分开跑,只要挨到时间,等我的移魂嫁影法自动解除之后,我们就能平安无事了。” “可是,万一我们运气不好,在那之前被怪物杀死了呢?” “那就下辈子见!” 说完,面具人调头朝旁边的空地处跑去。孙志忧想要上前追赶,却想到刚才对方所说的话语,当即放弃了刚刚的想法,继续向前方狂奔而去。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那只庞然大物,已经彻底苏醒过来,一声充满了远古气息的骇人兽啸声陡然自这片黑暗之地当中砰然升起,巨大的阵势竟令整个囚龙崖连同外侧的山体跟着一同剧烈颤抖起来。 “嗯?刚才是我听错了么?那妖物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办龙崖第十屋,也是看守最为严密的一层。八名苍内高手和分别立于一处通道之前,没肖他们的允许,无人哥呢通过这里进入监牢区域。 “你没听错,它确实是醒了,而且醒得过早了。” 在那人话音落定之后,与刚才二人相邻的一条通道之前,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并道:“一晃千年,这家伙终究还是醒了。枉费这么多年来仙苑上下为这里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 这边的声音一停,顺时刻方向,下一条通道的看守者继续道:“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到来,惊扰了他的清静,才迫使它从长眠之中惊醒过来?” “不可能!区区一个九幽魔姬,还至于拥有那般惊天动地的力量。怎么说,趁着那大块头还没有完全恢复,咱们老哥几个也该出动了吧!平日里受苑内弟子供奉,享了这么久的清闲,是时候该付出点回报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几个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对对对,老五说的对。说实话,让我们八哥看守一个女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既然有个能看得过去的对手出现,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显示一下身手。可惜,这里没什么人,缺少观众见证这场旷世大战,多多少少是有点遗憾的。” “嘿嘿,老六,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爱出风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老天爷让我们活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你彰显武力的。我们有我们应该要完成的任务,想来下面那个妖物就是其中之一。” “哎,几个哥哥,我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再不过去的话,整个囚龙崖都要崩塌了。你们不走,我先行一步。” “老幺,你慢点。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对策,等一下!” 说话之间,数道身影自那通道之中猝然离去。原地之上,居然还残留着八人刚刚的影子,久久不能消散…… 不知自己究竟逃跑了多久,孙无忧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酸痛,想来是借来的这具身体平时疏于锻炼,无法承受这么高强度的体力活动,以至于过早力竭。到此,他已经再也跑不动,哪怕是向前一步,于是索性转过身来,望回之前跑来的方向。 这一望,孙无忧才猛然发现,居然所处的这方空间,竟然是一个圆形区域。从刚刚到现在,自己不过是在围着那个怪物转圈,二者之间的距离竟然没有丝毫增长。抬头望向上空,就在那云雾缭绕、神秘莫测的至高点处,一双猩红的眼睛忽然睁开,一双不同寻常的神光随即自自其中爆射而出,一时间,神光掠过的地方竟然掀起一连串的剧烈爆炸,一道道火光拔地而起,如同烟花一样,似在庆祝对方的再次“到来”。 “不好!” 孙无忧纵身跃起,但身体还是被随之而来的爆炸威力波及,整个人直接撞到了一旁的石壁之上,爬起身来,一道鲜血自额头处缓缓流下,而之前好不容易固定好的小腿再次恶化,只要稍一用力,里面便会传来锥心似的剧痛。 “完了,连老天爷都在和我开玩笑。这个囚龙崖,不会成为我孙无忧的葬身之所吧!” 想到这里,孙无忧一瘸一拐地站立起来。而这时候,空中的那只魔物已然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并有意图向他所在的方向接近。现在的孙无忧甚至可以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气息,炽热,躁动,极端嗜血。是啊,沉睡了千年之久,醒来的第一时间自然是疯狂进食。而显然,眼下的孙无忧便是他的美餐之一,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你要干什么!我这身体可不好吃,你去找别人吧!” 空中,那怪物停顿了一下之后,如同山丘一般的身体忽然抖动了一下,于是无数碎石从空中跌落下来,打得孙无忧抱头鼠蹿,好不狼狈。长这么大,孙无忧什么时候受过这欺辱,就算对手的实力再怎么强大,也从未这般目中无人。想到这里,孙无忧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奋力朝上空猛掷出去。片刻之后,那石头居然真的击中那只怪物的身体,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闷响。就在孙无忧为此倍感得意之际,一阵阵异动不住地脚下传递出来,这一刻,他的全身筋骨都仿佛掉进了漩涡之内,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愤。 “快,快跑!不要搭理它,保住性命就是胜利!” 抬头望向对面的石壁之上,不知什么时候面具人竟然找到了一条通往上方的狭长楼梯,并已经跑到了半腰处。看到孙无忧就在自己的侧对面,于是才有了刚才的那一番话。然而,正如刚才发生的那样,孙无忧已经无法自如活动,就逄有心逃命,也已无力与这怪物周旋。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舍身填了那怪物脏腑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并将其一把提到了半空之中。 “原来是你们几个小子搞的鬼,罪魁祸首终于找到了!” 第七百六十三章 观英雄,降恶八仙众 孙无忧还未看清旁边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便见到又有数道身影自旁边一闪而过,纷纷冲向前方的未知怪物。转眼之间,他已经被那人带到楼梯之上,并与面具人放到一起,随即沉声道:“看你们这穿着,是新苑内的弟子吧,为何要来到这囚龙崖底,还将那妖孽恕恼了,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孙无忧连连道歉道:“真是对不起,我们哥俩也是误打识撞,才意外进到了这个地方。我们自然不想将那怪物惊醒,谁知这家伙这么容易发怒,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哼!有胆惹麻烦,没胆直面后果,刚才你逃跑时候的样子,可真的有损新苑形象。罢了,回去找方柔丫头领罚吧,等了结了这里的事情之后,我会去苑内找你们算账的!” 那人本想一走了之,可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旁边的面具人却是怪笑了一声,声音极为刺耳。前者当即怒眉紧锁,神情不悦道:“你小子在笑什么?” “呵呵,看阁下底气十足,修为非凡,面对这崖底妖物,亦能保持淡定自若。再加上刚刚过去的几位高手,你们就是隐藏在苍北新苑之中的地八仙吧!” “地八仙?” 被面具人这般点破,空中那人当即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能张嘴说出‘地八仙’三个字的人,想来你来新苑也有些年头了。没错,我就是地八仙之中的张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薛……” 后面的字还没来得及听清,前方的战场之上已然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张根,你在那边磨蹭什么,再不过来战斗都要结束了。这家伙也没传闻之中那么难对付啊,枉我还期待了一番。” 名叫张根的高人随即将目光收回,进而对面具人道:“还有你,等我去到掌英殿的时候,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你的身影,别想私自逃跑,不然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捉回来的。” 面具人拱手抱拳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张根怒哼一声,旋即转身乘风而去。眼见前方的空间之中,接连传来恐怖的爆炸声,以及贯穿前后的无穷电光,孙无忧拍了一下仍在走神的面具人,而后催促道:“趁着这些前辈与那家伙战斗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就这样,二人一路小跑,总算达到了楼梯的尽头。进入石壁上的豁口,在一番弯腰前行之后,深处的空间之中渐渐有亮光照来。因为和时间在暗处行动的缘故,二人的眼睛已经无法适应这样的光亮,不禁眯起了眼睛。可就在努力张望,前路迷茫之际,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你们是谁,怎么从那边过来?” “我……我们……” 孙无忧眯着眼睛,稍稍端详了前面那人,只觉得那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走近一看,险些叫出声来,只因为与他们对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苍北新苑的掌门,孙无忧的姑母,方柔。 “姑……” 孙无忧险些叫错称呼,连忙改口道:“掌……掌门。” 方柔一脸怒相地打量着二人,而后冷冷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负责今天在外面看守的弟子。我说来的时候为何见不到人,原来你们跑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在此镇守的地八仙,他们几个去了哪里?” 孙无忧本想继续说下去,却不想身后的面具人忽然道:“回方掌门,我们二人本来是想进到囚龙崖,见识一下这里面的风光。谁知就在这时候,被镇压在囚龙崖下的怪物突然苏醒,地八仙都跑去与那家伙混战了,所以才会看不到人。” “什么!你说那妖龙醒了?怪不得刚刚来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原来是这个缘故。你们两个不要乱跑,待会我还有其它事情要询问你们二人。我去去就回!” 说完,方柔侧身进到通道之中,大步流星地朝孙无忧二人来时的方向奔了过去。见对方远去的身影,孙无忧不禁高呼道:“掌门,您多加小心!” 见另一边已经没有了回应,二人来到之前办龙崖第十层中,面具人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随即道:“真不不知道是天助我也,还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现在镇守此层的地八仙已经外面的方掌门都已经因为妖龙苏醒的事情赶了过去,趁这个机会,我们快点把人救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天底之下没有比这再顺利的事情了。你说是吧,孙无忧?” 面具人话音一落,却见面前的人忽然向前倾倒,而孙无忧的真身随即出现在他的跟前,并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与此同时,他那位于新苑弟子体内的本尊也终于显露出来,原来是妙法时效已久,二人就此返还原真,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孙无忧看看自己的手脚,又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那两名弟子,一脸兴奋道:“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变回了。下次有这种事情,我再也不要躲到别人的身体里了。” 面具人淡然一笑,故作嗔怪道:“别傻站着了,快找人!” 虽然没有了地八仙的看守,但要在这偌大的地下空间之中找到九幽魔姬的关押之地,依然是件难度不小的事情。原先因为有铜傀相助,孙无忧得已以从外侧气窗逃走,因此没有看过整个第十层的路线和布局。二次回来的他,面对这样复杂的地形,登时两眼一摸黑,一时间也不知该从哪边找起。 “这样吧,时间有限,你从左侧,我从右侧,咱们分头行动,只要找到人就吹口哨示意,如何?” 听了面具人的建议,孙无忧点点头道:“也好,那你注意安全。” 面具人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面具,口气轻佻道:“该小心的是你,如今的我所向披靡!” 办龙崖第十层,一共分为八个区域,并用八条走廊相连,走廊的尽头便是去到上层的楼梯,总体而言还算一目了然。因为没有地八仙的看守,二人在其间搜寻的难度大大降低,除了要提防可能从监牢之中探出的手掌之外,其它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救救我,放我出去,我给你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功秘籍。有了它,你就昊下第一。” 孙无忧摇了摇头,苦笑道:“天底下基虽有那样的盖世神功,你又何苦被囚禁在这小小的黑屋之中,真是太讽刺了。” 孙无忧淡定走过,而这时候,刚才传出声音的监牢之中忽然发出阵阵笑声。 “小伙子,你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吧!和我说说,外面是什么时代,不知我那妻儿是否安好?” 孙无忧侧头看了对方一眼,虽然并未看清,但约莫里面那人已经是百岁高龄,但精神异常矍铄,眼神之中的光强得吓人。 又走一个房间,不同于之前的两间,这里面关押的人蓬头散发,背造墙壁,面对铁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是你么?” 孙无忧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接话道:“什么?” “我说是你要带我离开这里么?” 孙无忧笑道:“让你失望了,今天我确实要带一个人离开这里,但可惜那个人不是你。如果你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希望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吧!” “嗯……” 又走过几间空的房间,这条走廊算是走到了尽头。紧接着,他又赶紧折返回到原处,改从相邻的另一条通道进去找寻。就这样,一连走了两条走廊,仍然一无所获。 “没想到,这第十层居然比上面的九层加起来都要热闹,只是精神不好的也不乏少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付出应的代价。相比起那些被当场处决的罪人,你们可要幸运多了。” 又走过两个房间,刚一抬头,一个身材颀长的影子就立在门面,孙无忧看了看那人,发现对方竟然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若要看清对方的长样,必须抬起头来。在好奇心的诱导之下,孙无忧顺着门上的气孔向里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孙无忧赫然发现,里面的那人原来已经自缢身亡,两只脚掌悬在半空之中,这才给给人一种身材伟岸的错觉。见对方已经没了呼吸,孙无忧也就没有过多插手此事,只是单纯地扼腕叹息,而后径自离去。 “是啊!这天下总有些事情会比死亡更让难以接受,这在旁人看来可能是一种茶余饭后的玩笑,但在本人看来却是一种无以复加的世间极苦。人各有命,但愿安好。希望有朝一日,你们都能改过自新,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嗯?这是口哨声么,看来他那边已经有结果了,我得赶紧过去。” 不多时,孙无忧在右侧的第二条通道的尽头,看到了面具人的身影,几步跑到跟前,后者用下巴的指了指门里的人,随即道:“你瞧瞧,是不是这个人。” 孙无忧聚精会神,低头向那门上的气孔定睛望去,但让他疑惑不解的是,被条条锁链锁在那里的,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第七百六十四章 恍隔世,翩身凌太虚 孙无忧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里面被一条条锁链困住的陌生女人,又扭头看向身旁的面具人。就在这昏暗的环境之中,他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自己之前在哪里见过面前的这个人,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见对方看着自己迟迟没有说话,面具人轻咳了一声,随即说道:“看我作什么,人在里面。” 经面具人出言提醒,孙无忧这才从刚刚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进而心不在焉道:“哦,知道了。哎,这人究竟是不是我干娘九幽魔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呢!我们得先确定一下,然后再做打算。” 听完这些,面具人隔着脸上的木质假面,轻轻吐出一口白气,白气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缓缓飘入到监牢之中,并进到那名姑娘的身体之中。片刻之后,监牢之中传来阵阵咳声,紧接着被困的女人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身子,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一样,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我……我这是在哪里?” 孙无忧见对方恢复了意识,赶紧开口道:“请问,你是?” 女子抬头看向门口处的二人,定睛望了一眼之后,忽然大声呼喊道:“救我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孙无忧愣了一下,接着道:“你不是九幽魔姬?” “九幽魔姬?它是谁,我没有听过。我的头好疼,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身体好疼,是谁把我锁在这里的。我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我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见监牢之中的女子情绪越来激动,孙无忧与面具人对视一眼,以征求对方的意见。 “或许是之前的事情太过突然,以至于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走来这一圈,我只看到了这一个女囚犯,而且看样子进来的时间并不长。依我所看,他应该就是九幽魔姬新找的宿主,只是魂体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所以才让这身体的原本主人恢复了之前的意识。” “啊!还有这种事情!虽然我是一心要救干娘离开这里的,但如果因为这个缘故要害这名姑娘因此丧失自己的本尊,那我岂不是晟为了罪大恶极之人?我……我办不到。” 见孙无忧面露犹豫之色,面具人冷笑道:“喂,九幽魔姬找到新宿主的事情,我好像来之前就和你说过了吧!当时你怎么没有这般反应,现在反而想起后悔了?” 孙无忧低沉着声音,一副内疚的模样道:“我……我也没有想到干娘竟然找上了这么一名年轻女子。她还有大好的时光,本可以像其它人那样尽情享用,现在却因为干娘的事情,马上就要香消玉陨。我以为我能当作整件事没有发生,但现在看来我并做不到。救人一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不能在眼下这种状态贸然行动。我看……” 孙无忧本想拉着面具人就此作罢,尽快离开。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执行力已经决断力,不等将话说完,只听一声巨响之后,两寸多厚的特殊铁门应声扑倒,面具人顺势弯腰进入其中,回头催促道:“别在外面愣着了,快进来帮忙。” “哎,你怎么……” 面具人怒声道:“少在那里耍花招,你不会是想食言吧!别忘了,你我来这里之前早已设下君子协定,我帮你救人,你给我境池的遗物,这样我们互不相欠。人就在这里,你说不救不就不救,那我们之前的交易又该怎么算,你不会想抵赖吧?” 孙无忧慌张道:“没……我没有,只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个大男人做事居然如此婆婆妈妈,瞻前顾后,实在对不住你这高大的块头。趁着方柔和那几个家伙还没有回来,赶紧动手,不然非但人救不了,你和我也得被留在这里!” 本来,孙无忧对此事还是相当抵触的。但听了面具人的一番教训之后,他竟然真的鬼迷心窍,随着也来到监牢之中,与对方一起帮忙解脱女子身上的锁链。不一会儿,女子终于从众多锁具已经脱身出来。因为刚刚从昏迷之中恢复过来,女人手脚还使不上力气,刚要起身的她,立刻便重新跪倒在地。孙无忧赶紧上前搀扶,却听到对方口中微弱地传来一个声音,道:“多谢二位英雄。”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将人扶直起来,缓声道:“你别着急,可能是你被困了太久,四肢上的气血都没有彻底恢复过来,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面具人不耐烦道:“休息?休息什么!把人背上,跟我走!时间不等人,万一被这里面的高手碰到,你我就真走不了了。” “啊……这……” 孙无忧面色微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另一边的女子却是相当大方,直言道:“不要紧的英雄,这种时候就不不用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事情了,还是逃命要紧,我可不想继续被困在这里。” 听到这里,孙无忧咬了咬牙,旋即蹲下身子,让对方爬到自己的背上。二人一前一后,双双离开囚牢,见外面无人看守,立即抓紧时间,一溜烟地朝那通往上方的楼梯狂奔而去。 “可是,人虽然救出来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上面还有一层层的苑内强者看守,就算打起来不怕,但要在这之间保证这名姑娘毫发无损,也是一个难题啊!” 面具人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人到难处自然明。你只得走就是了,其它的交给我!” 因为先前是从四层位置处,直接摔落下来的缘故,所以五层到九层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二人也不知情。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三人四足已然快要来到通往八层的楼梯处,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面具人忽然提醒道:“你们两个把眼睛闭上,我要施展神通了。” “啊……神通,什么神通?”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完,只见那面具人头上的面具处,忽然闪耀起异样的强光。这种光束之剧烈,已然超过了正午时分的娇阳烈日,顷刻之间,整条通道之中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精芒完全充斥。而这时候,先前毫无防备的两名看守者蓦地发现强光袭来,下意识间同时闭紧双目,无法视物。趁此时机,面具人拉起孙的手掌,以最快速度穿过二人的身边,“噔噔噔噔”快步踏上通往上层的阶梯。 “不好,有人逃跑!拦住他们!” 一声尖啸打破了囚龙崖的长久沉寂,一瞬之间,不只是孙无忧三人,就连上方的一至八层守卫也都在这此刻听了那一声不同寻常的警告。虽然没有过多行动,但整个囚龙崖内的空气好像瞬间变得滚烫起来,置身其中的人们,随之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表的痛苦与煎熬,迫使孙无忧与面具人再次加速奔跑。 “完了完了,还是被发现了。这次别说是去往上面的楼层,能不能逃得过后面那两个人的追击还是一个未知数。你啊你,刚刚怎么……”、 孙无忧本想继续数落下去,却发现面前的光辉渐渐消去。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在囚龙崖内奋力逃命的自己,如今居然已经来到一处空地之上,四下观察了一圈,惊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回到了先前进行“移魂嫁影”之法的地点。眼下天光微亮,旁边的丛林之中不时传出几声悦耳的鸟鸣,听起来十分舒服,令人心旷神怡。 “哎……我们……” 面具人淡定地转过身来,并用那双藏于面具之后的深邃眼睛,看着跟前的孙无忧,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道:“哼哼,这就把你吓到了吗?没错,我们已经出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刚才我们明明就在龙崖内,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回到这里了,你是不是对我使用了障眼法,或者是幻术之类的东西?” 面具人怪笑道:“小子,这世上不可止你说的那几种术式,你没见过的场面多了去了,刚才我也不过是施展了其中一项小小的神通而已,无需太过吃惊。” 孙无忧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吊桥,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道:“既然你懂得使用这等高深的妙法,之前我们又何苦钻到那两名弟子的体内,这样岂不是舍近求远,自打麻烦?” 面具人摆手道:“这里面的道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人救出来了,我们也都平安脱困,两全齐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天亮了,我就不和你同行了,等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找你索要那个东西。不要再这继续逗留,小心被外面的弟子门人发现。先行一步!” 语毕,面具人昂首挺胸,大步走向一旁的丛林之间。同一时间,迎面的空间之中忽然浮现一道喷涌着大风气浪的神奇漩涡,并最终将那个神秘人吸入其内,之后遁行匿迹。 “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第七百六十五章 了无踪,股掌戏痴人 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孙无忧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却已经与你出生入死的好几回,有机会的话当面问清楚吧!对了,他说晚上要找我索要那块宝石,可那是境池城主留下的唯一遗物。我现在虽然是幽山大帝,但也不能借这种理由中饱私囊。唉,还是回去找逸兴副城主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吧!” 说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眼下要回到住处,想起身上还背着一人,想要开口询问该将对方送到何地。轻唤了两声,后背之上的姑娘却是轻鼾升起,原来是先前孙与面具人对话的时候,她已经因为体力不支,提前昏睡了过去。想到救出此女之后,新苑一定会彻查此事,为免东窗事发,他也只得将人先背回到自己的住所,然后再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孙无忧闷头小跑,不敢有丝毫耽搁。好在,这一路上没什么人,在一番惊心动魄地赶路之后,终于来到了自己的门前,推门便走了进去。 这一进门,孙无忧差点叫出声来,只因为房间之中居然坐着逸兴,杜勋,霍重,以及姜虹四人。除了后者之外,其余三人皆是面露焦急之色,见其进到屋内,颜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孙无忧,你这一晚是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 杜勋见其背上的女子,表情古怪地看了看孙无忧的眼睛,随即不怀好意道:“你该不会是去找……” “唉,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你们让让,我把她放下之后,然后再和你们细说。” 伴随着孙无忧将人放平到床榻之上,杜勋几人当即围上跟前,这一看不要紧,他与霍重险些尖叫出来。 “怎么会是她!” 见杜勋与霍重出奇的默契,异口同声说了上面的话,逸兴笑了一笑,随即道:“怎么,你们认得她?” “她……她就是那个女弟子啊!”杜勋一脸惊讶地道。 霍重顺势补充道:“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方兰!” 经二人这么一说,孙无忧再次看向床上的女子,表情凝重道:“你……你居然就是方兰。可好端端地,你为何会被囚禁在囚龙崖下,你究竟犯了什么罪过?” “什么?什么囚龙崖,昨天晚上你们两个究竟经历了什么!” 见一众这般好奇,急需解谜,孙无忧坐下身来,喝了两大杯茶水之后,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得知他们竟在新苑的一众高手之中,惊险逃脱,杜勋也随着坐了下来,语气温柔道:“呃……你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所以现在才会说胡话,又或者是昨天精神不好,将自己的幻视当成了亲身经历,所以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言论。一个不知来历的面具怪人,居然带着你去了整个苍北新苑看守最为严密的囚龙崖内,顺便将其中的一名重刑犯救了出来?最关键的是,你所谓的犯人,居然还是一个数日之前还与我们见过面的新苑女弟子方兰?不是我杜勋不相信你,但我若信了,恐怕会被别人误认为是神智不清。” 不止是杜勋,霍重与姜虹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惟有逸兴还算善解人意,见孙无忧回来的时候神色匆忙,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了惊险,所以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急于发问,而是不住地向他端茶倒水,直到对方喝不下了,才终于低声道:“城主,我们姑且认为你所说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孙无忧放下茶杯,一本正经道:“什么叫姑且认为,你也认为我昨晚撞了邪?” 逸兴赶紧改口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假设这些都是真的,那个面具人照理来讲会在今晚前来取走东西,是么?” 孙无忧点头道:“没错。我这次回来,其实也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本来就是一心想要救干娘脱离牢狱的,却不想阴差阳错地竟将这位方兰师姐带了回来。老城主的遗物我知道副城主你十分看重,我也不想就此割舍。可是之前的约定……” 逸兴颔首道:“城主,我明白。如果说城主你要将这遗物挪作它用,或许我会出手阻拦。但你是因为救人心切,所以才会被迫答应那人的要求,我不怪你。老城主在天有灵,也不会有所怨言。” 孙无忧道:“所以副城主你的意思是……”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我们至今也没有搞清楚这宝石的用途,既然留在手里没有其它作用,就索性送给他吧!不过,前提是,他得有胆量过来取。” 孙无忧眉梢轻挑,不禁问道:“副城主此话怎讲?” “你们二人从囚龙崖里将犯人救出,自然会引来苑内一阵风波,方掌门定要带人调查此事,而且不弄清真相,绝不罢手。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个神秘面具人胆敢返回苑内,那分明就是自投罗网,就算他有再如何厉害的神通妙法,也难在重重堵截之中顺利逃脱。说到底,你们之所以能够计划成功,完全是因为崖内的众高手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公然挑衅他们的权威,还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人救走。得知真相的他们定会感觉颜面尽失,势必要在接下来的过程之中报仇雪恨。依我看,他今晚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哦,是这样么……”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孙无忧乖乖待在房间之中,不曾踏出房门一步。而至于吃喝拉撒的问题,则全全交给了其余几人,让他们负责伺候。下午时候,逸兴特意前往掌英殿附近,打听相关的事情,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囚龙崖那边并没有传来罪犯越狱的事情,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怎么……这怎么可能!” 孙无忧看着站在门口的逸兴,急得面红耳赤,急于想要证明自己所说的全是事实。而一旁的杜勋却像看热闹的一样,越见对方抓耳挠腮,便越觉得心情愉悦,索性直接插嘴道:“没事,我们不怪你。依我判断,你肯定是昨天喝大了酒,误打误撞和方兰跑到了一些。不过我相信你们的为人,昨天晚上一定什么都没有发生。师兄,我替孙无忧的人格作担保,他们两个一定是清白的!” 霍重瞪了杜勋一眼,用力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弹了出去。扭头看向床上依然迟迟不见醒转的方兰,他的手掌不禁用力攥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拿我的事情说笑。不可能啊!这么大的事情,苑里应该已经传开了啊!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定是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杜勋怪叫道:“哎呀,又没有人怪你,你何必这般自寻烦恼。这样,今天你去我那边睡,方兰姑娘交给我师兄照料,这样你能两全齐美了。” 霍重抬眼憋了对方一下,而后又将目光垂了下去。 逸兴上前道:“城主,你也不要太过着急。或许,新苑的高层已经暗中秘密开始着手缉凶一事,只是碍于脸面没有公开说明而已。再等等,说不定晚些时间会有消息。” 一转眼,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夕阳也一早回家休息去了。逸兴透过床子,看着挂在半空之中的弦月,一言不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哎,城主,你们之前有没有说明,夜晚何时再见啊?”逸兴忽道。 孙无忧摇摇头道:“分开的时候太过匆忙,根本没有机会说明细节。我现在只希望这件事情能快点过去,干娘可以平安无事,其它的我是什么都不敢想了。” 逸兴想了一下,忽然道:“城主,当日分割魂魄的时候,我们几个被以机密为由,挡在了无想塔外。那你还记得进行仪式之前的事情和细节么?” 孙无忧想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还可以吧!虽然不能说是一点不差,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毕竟,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点点时间,而当时在场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没什么难记的。” 逸兴用力点了下头,伸手指着床上道“那城主你在仪式开始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方兰姑娘?” 孙无忧蹙眉凝望,对方虽然还躺在床上,面露苦色,但孙无忧止力过人,仍能看清其原本的容貌,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还是压根没有看见过她?” 孙无忧含糊道:“也许是没看见,也可能是我一时疏忽了。我记得当时除了我,方姑母,巫前辈,以及六大长老之外,只有有限的几名女弟子在旁边侍奉。可当时塔下的空间太过阴沉,再加上当时自己心情忧郁,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清她们每个人的脸。可能,是我当时没有看清吧!” “不对!” 杜勋忽然站起身来,扭头看向孙无忧。其余几人左右观察了一下,随即一同面带错愕状看向前者。 第七百六十六章 恨觉晚,假面掀新波 见杜勋神色不对劲,孙无忧不由得问道:“又怎么了?” “我和方兰初次相见的那天,你和你干娘就已经完成了灵魂分割,如果说九幽魔姬是在灵魂分割的当天夺了别人的舍,进而脱逃升天,事后方兰又怎么还能自由活动,出入无阻呢?” 孙无忧“噌”的一下从位置上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方兰,声音颤抖道:“这么说来,我真的救错了?” 霍重上前道:“方兰的事情我可以做证,你当时还无法下床走动,杜勋因为受到怪物袭击,与方兰一同跳下山崖。事后,方兰确实并无大碍,而且也没有受到相应的限制。只是那天之后,他便莫名失踪,恐怕从那天晚上起,便就落在了囚龙崖上的监牢之内,只是苦于无人知道真实而已。” 孙无忧挠了挠头,表情痛苦道:“怎么……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副样子?我到底做了什么,干娘没有能救出来,结果却把一个不相甘的人牵扯了过来,我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见孙无忧这般说话,霍重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别这以说。至少我和方兰还是十分感谢你的。不是你和那个家伙潜进囚龙崖,现在方兰还被困在里面给人作替死鬼呢!不过话说回来,为何是方兰,而不是别人。方掌门将方兰禁闭起来,到底欲意何为?” “糟糕!” 见孙无忧失声大叫,在场几人不禁一齐问道:“又怎么了?”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怪不得苑内关于此事一点消息都没有,囚龙崖下还闹着妖怪呢!你们在这里待着,我这就去掌英殿将事情通报给巫前辈!” 还没有搞清情况的几人,眼睁睁看着孙无忧夺门而出,谁知对方离开不久,床上方兰的口中便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霍重来到床边,小声询问道:“方兰,你醒了啊!” “我……我早就醒了,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一直无法说话。刚才你们讨论的事情有偏差,我得告诉你们……” 眼见前方就是掌英殿所在,孙无忧的脚步不由得慢慢放缓,最终停在了原地,不再继续前进。 “我若现在将囚龙崖的情况告知给巫前辈和大家,那不就相当于向新苑承受,夜闯囚龙崖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好不容易回到苍北新苑,还来不及和大家温存,如此大的罪名若是真的落在我的头上,今生今世我岂不是都无法再踏入门内半步?” 孙无忧扭过头来,心中又一次暗自道:“方姑母和那地八仙实力非凡,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囚龙崖下的那只不名妖龙,更是厉害异常,万一其中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岂不是成为了千古罪人?因为一己之私,而漠视至亲师尊们的生死,这样子的我岂不真的成了丧尽天良的魔鬼?” 说到这里,孙无忧再次调头望向前方的掌英殿。明明只有数步之遥,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却仿佛远在天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孙无忧用力跺了下脚掌,直接将下方一块地析震得粉碎,借着这股劲头,他健步流星一般,气冲冲地奔向掌英殿前的台阶,并准备一鼓作气冲进里面。 “哎,孙无忧,你在这里做什么?” 孙无忧回头望去,只见巫自天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两丈的位置处,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一刻,孙的心都已经悬了起来,嗓子之中就如同卡了几十上百块石子一样,哪怕是想发出一点动静,都无比困难。 “傻孩子,我问你话呢!天都黑了,你跑到这里做甚,你姑母早就回去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当即问道:“你说,方姑母已经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哦,就是刚刚。怎么,你找她有事么?不过现在恐怕不是好时机。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居然受伤了,虽然情况不是很严重,但我担心情况恶化,所以特意来殿里取些外伤药。你姑母还向我嘱咐呢,怕你担心,先不告诉你,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现在方华不在苑里,在她眼中,你就和他亲生的一样。如果你现在能够过去看望一下的话,说不定她的伤还能好得快一些。” “她……方姑母真的是这么说的?”孙无忧声音颤抖道。 “我何必要用这种话来哄你开心。要不你等等我,待我进去拿了药之后,咱们一走回去?” “哦,不了,等明天天亮之后,我再过去探望吧!多谢你巫前辈,我先回去了。”、 看着孙无忧“仓皇”逃离的身影,巫自天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孙无忧,你这个混蛋!方姑母这么看重你,甚至将你视若己出。你却在背后患谋外人,大闹囚龙崖,还险些酿成弥天大祸。你啊你,怪不得诸事不顺,亲离友散,这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回去的路上,孙无忧在心中不住地诅咒着自己,眼中的泪光马上就要涌出眼眶。可就在这个时候,灯火明灭之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他走来,这下孙无忧彻底原地僵住了。 “方姑母,你……你怎么来了。” 一天不见,方柔竟比先前在囚龙崖内看到的时候憔悴了许多,外貌仿佛苍老了十岁。看着孙无忧的到来,方柔的脸上再次洋溢起以往的温暖笑容,缓步走到他的跟前,轻声道:“你这是刚从掌英殿回来么?” 孙无忧身体哆嗦了一下,如同被人点中了喓害一般,呼吸都因此变得困难起来。 “我……我……” “不用说了,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 方柔颔首道:“我刚刚去了你的住处,你的朋友已经将事情告诉给我了。” “方姑母,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更不应该私自进入囚龙崖,意图将干娘救出来。” 方柔摇头道:“是姑母错了。巫自天一早便看出了我的心思,中途还想劝我收手。只是,我的执念太多,对魔姬的仇恨太深,始终放不下报复的心思,这才造成了当日的那一切。没错,我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将她囚禁在玉莲藕之中,永远让她看不到天日。杀死她已经无法满足我的报仇之心,我要她承受比我强烈十倍,百倍的痛苦。然而,真正到了事情发生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可笑,报复之后的我非但没有感受到丝毫轻松,反而变得愈发煎熬。我本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极端分子,曾经的我也是一个灿烂天真的普通人。可现在的我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的狠毒女人,我为自己以前的自私与任性而感到由衷的抱歉。无忧,昨夜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也因此自责,如果换成是我,我想也会像你这般行动吧!” 说完这些,方柔轻轻拍了拍孙无忧的肩膀,就要趋身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忽然道:“方姑母,那几位前辈还好么?” 方柔回头望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道:“虽然都挂了彩,但至少性命保住了。张根对你说的话不要在意,他其实为人不坏,只是说话比较直接而已。对了,有空你让周瑶和九幽魔姬来我这一趟吧!” 房间之中,几人各自坐在座位之上,脸上的表情略显呆滞,尤其是床上的方兰,更是满目茫然,仿佛还没有从之前的昏睡之中醒过来一样。 “怎么……怎么可能!我处就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见方兰神色失意,霍重出言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只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恰好选中了你。” 杜勋摇摇头,满脸都是震撼之色道:“我也有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是它。它怎么可能是……” 姜虹不以为然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也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了的。羊吃草,虎吃肉,这是天地一经诞生便已经出现的道理。至于她……恐怕也只有孙无忧有些难以接受吧!” 孙无忧推开房门,看着床上的方兰,径直走到对方跟前,低声道:“方姑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看见了袭击你们的那个人的样子?” 方兰看了看霍重,又盾了看另一边的杜勋,恩赐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方兰战战兢兢道:“我怕,我怕真相一经败露,她以后在新苑之中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可是……可是九幽魔姬附身在她身上的事情,你们怎么也瞒着我。囚龙崖里关着的明明是周瑶老师,为何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你!” 黑暗之中,面具是摘下了脸上那枚年代久远的面具,并将头转向自己的身旁。而就在他的在工侧臂弯之中,周瑶赫然躺在里面,眼睛微微动了一下。 “你醒了!” 周瑶看了眼黑暗之中的那张脸颊,随即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语气,轻声笑道:“原来真的是你。薛藏真,我们好久不见啊!” 第七百六十七章 谜团解,八仙始显真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真正被九幽魔姬夺舍不是方兰,而是孙无忧的师父周瑶。而得到了周瑶身体的九幽魔姬事后逃出了无想塔之后,便潜入到后山之中,体内两个魂魄开始为身体的控制权展开激烈的内斗。在这期间,周瑶陷入到了疯魔之中,甚至已经连敌我不分,杜勋与方兰这才中途遭到了袭击。好在在那之后,新苑众高手还是寻到了她,并在第一时间将其关入到囚龙崖,以防其再次暴走。 孙无忧自方柔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由之后,又回到房间之中找到刚刚苏醒的方兰,询问关于她的事情。 那夜回去之后,方兰在临近住处的地方遇到了一个神秘人,不等反应,便被其打晕。而事实上,打晕她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孙无忧一同行动的面具人。面具人假借营救九幽魔姬之事,随其一起进入到囚龙崖内,并在孙无忧之前,先行找到了九幽魔姬,也就是同瑶所在的监牢,并将事先藏于自己体内的方兰释放出来,并将二人调包,悄悄将周瑶收回到自己的体内,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一切恢复到了他们来这之前的状态,除了那个被锁在锁链之间的犯人。 孙无忧呆呆地坐在圆凳之上,一脸苦笑道:“原来,从始至终我都被蒙在鼓里,真正想要救人的不是我,而是他!可是,他未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使出那种移魂嫁影的危险神通,与我一同以身犯险。凭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大摇大摆闯入崖内,再将人平安地解救出来。” 杜勋随即道:“如此看来,那个面具人与周瑶师父的关系匪浅,说不定还会有更深的一层感情。之前不是有人提到过,同瑶师父之前感情上受到挫伤了么,此事说不定就和他有关联。” 逸兴继续道:“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虽然有不世奇功傍身,但也未必真的与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可以做到无敌于天下。又或者,崖内有他不想见到的人,为了隐去本来的身份,所以才会借助别人的身体与力量,以来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 霍重继续道:“既然那家伙的事情已经败露,看来今晚他是不会来的。说到底,他的目的从开始便不是境池城主的遗物,而是被魔姬前辈夺舍的周瑶,现在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再回来也只是自讨没趣。不得不说,方掌门还是对你偏爱有加,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已经门规伺候了吧!” 听到这里,孙无忧惭愧地垂下头来,并在墙上映出一个佝偻的身形。 苍北新苑,药斋之中,刚刚与那崖底妖龙进行了一场旷世大战的地八仙,此刻正在这里疗伤休养。作为八人之中年纪最轻的,张根忿忿将手里的绷带扔在地上,怒发冲冠道:“都怪那两个臭小鬼,如果不是他们擅自闯入囚龙崖,唤醒了那个妖物,我们哥几个又怎会以身犯险,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好在最后时刻,方掌门到场,不然我们几个恐怕得有一半折在里面。” 见张根这般愤怒,一旁的何兑随即劝慰道:“出来就好。事实上,我们在去那之前也小看了敌人的实力,谁能想到,那家伙竟能变身,而且还可以连变三次,每次变身之后实力都会比先前强大一倍。这是方掌门用他们家的秘法镇住了妖龙,不然继续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五卫坎道:“老六说的对,是我们自己技不如人,怪不得他俩。或许,近几十年的消停日子已经让你们的知觉顿化,修为力量也出现了衰退的迹象。若是放在以前,只凭我们兄弟八人之力,就足以击败那只妖龙,根本用不着方柔那个丫头出手。” 老二李坤眉头微蹙,略显不悦道:“我们虽然已经是千岁高龄,但方柔毕竟是新苑掌门,这么称呼她实在不妥。老五,我知道你对她能年纪轻轻坐上掌门之位颇为不满。但二十年过去了,苍北新苑在她的带领之下确实管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有个别分子想要从中破坏,但也都被她一一化解了。更何况,我们哥几个能够常年受人供奉,这都是方柔的功劳。虽说以我们几个的本事,去到哪里都不愁没人欣赏,但能像她这般将我真正视作自己人的,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说了这么多,老大赵乾迟迟没有说话。老三王震轻轻拍了拍老四禇离的手背,然后示意他去看前者。禇离见状开口道:“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之前战斗时候的伤还在疼,要不要我们几个为你运功疗伤。” 赵乾摇手制止道:“不用,我和你们不同。只要能够接受到日月精华,我的体内的经脉就会自行运作,练功疗伤全在自然之间。不过,我只是在好奇,是什么力量让那只硕大的妖龙忽然苏醒呢?” 张根忍不住道:“当然是两个小鬼。我已经说过了,等明天天一亮,我就上门找他们算账,就算掌门拦着,我也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李坤摇头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妖龙体形庞大,皮糙肉厚,不是我说,普通弟子,就算是任他使出自己的绝招,妖龙毫无防备,也难伤其分毫,更不要说它惊醒了。所以说,之前的崖底之中,说不定还有其它人。” “其它人?这怎么可能!我们八人都在场,如果还有旁人暗中潜伏的话,一早就发现了啊!” 赵乾低声道:“那万一,对方的实力还在我们之上呢?如果那样的话,他确实可以在动手之后,暗中看着我们险入苦战,说不定还想伺机出手偷袭我们。” 张根惊声道:“什么!还有这种事情?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坤沉声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就是为了让我们从第十层撤离。如果这样想的活,那囚龙崖的犯人应该有个别的已经失踪不见了。” “这!” 张根下意识间回头望向门口处,谁知这时候,方柔竟然提着一口木箱,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 “方……方掌门!” 方柔将箱子放到桌上之后,笑容满面道:“这是我从掌英殿里拿来的些伤药,其中不乏我爹当年遗留下来的魔界疗伤秘药,对你们身上的伤势大有裨益。至于囚龙崖那边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人手前去顶替你们了。” 赵乾抬眼看了对方一下,而后语气古怪道:“第十层的监牢之中,已经发生情况了吧?” 方掌门顿了一顿,百后点了点头。 张根愤而挥拳,一招便将身下的桌面砸碎了半边,两眼直冒火光,恶狠狠道:“我就说嘛,魔界怎么会放弃九幽魔姬这颗得力棋子。当时我就说,应该一早将其灭杀,以绝后患。现在好了,人跑掉,将来一定会上门找我们寻仇。以魔族的行事作风,接下来的几百年,恐怕我们都再无宁日了。” 方柔微笑道:“张根前辈,您也不要太过沮丧。据我所知,救她离开的,是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谁?我们认识么?”张根不禁问道。 “认不认识不要紧。关键的是,有他在,就绝不会由着九幽魔姬的性子来。况且,魔姬现在占据的那副身体,还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就算为了她着想,魔姬也不会贸然出手。其实,今天我来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明。” “什么?你说囚龙崖除了干娘之外,还有另一个囚犯离奇消失了?” 孙无忧翻身从床上起来,一脸骇然地看着旁边的杜勋。 “唉,你这么激动干嘛,先躺下,别忘了你我现在盖着同一床被子,你不怕冷,我还怕着凉呢!” 杜勋再三哄说之下,孙无忧才终于躺好,但身子又开始左右翻转起来。 “方姑母为何没有和我提及此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杜勋道:“之前方掌门去你房间,本是要去找你的,但见到我们在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了一下,并向方兰求证,关于另一名消失犯人的下落。我也是通过这里才得知,原来除了九幽魔姬之外,第十层的监牢之中还有另一人也跟着脱逃了。” 孙无忧努力回想着自己在囚龙崖的历历场景,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整个过程太过匆忙,且中间又经历了太多例外,以至于心如乱麻的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除了徒增烦恼之外再无其它作用。 “哎,你说有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个面具人在救走周瑶师父之前,其实已经提前动手,将另一名犯人也带离了监牢,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孙无忧两眼微眯,口中喃喃道:“如果非说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总觉得,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要完成这么多的工作,实在有些勉强。更有可能的是,那一晚潜入囚龙崖的,并不止我们一波人。如此说来,出现在通气管道之中神秘尸体,或许就能解释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送君别,千里无知觉 解开了之前的疑惑与误会之后,孙无忧几人又苍北新苑之中待一阵时间。期间,方兰的身体也终于恢复过来,与霍重之间的感觉,也逐渐升温起来。平时看二人出双入队,几人躲在暗中悄悄观察,一经被霍重发现,便会立即暂时分开。这一天,霍重又独自一人出门,一转身的工夫见杜勋一脸阴沉地瞪着自己。 “吓,吓我一跳!” 杜勋漫不经心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师兄,最近你有些不正常啊!你和那个方兰姑娘,该不会真的……” “切切切,一边待着去,少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和方兰姑娘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冲其量只是共同话题多了一些而已,而我在除了你们又没有其它朋友,所以只能找他谈天说地了。” 杜勋坏笑道:“找人聊天,为什么不选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呢?依我看啊,师兄你就是动了春心,想和人家相好了。” 霍重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场之后,这才迈步抢到对方跟前,低声吼道:“你要死啊,这么大声,难道不怕别人听见?” “听见怎么了,我杜勋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再说,你们男欢女爱,这是人之常情,都是成年人,可以被理解。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太一门里还有一个周畅师姐,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情谊啊!” 听到“周畅”二字,霍重的神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原本迈向门口的脚掌也随即一同收回,并开口道:“周畅么,呵呵,你不说我真的快把她给忘记了。” 杜勋道:“师兄,原来你这么喜新厌旧啊,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看来我是被你忠厚老实的外表给迷惑了。” 霍重苦笑道:“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以前在太一门的时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我虽对周畅有意,但她却对我无心。与其这样的僵持下去,还不如早点放手,这样对彼此都好。况且,在我看来,他和吴帅才更般配,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 杜勋的嘴拱成“o”的形状,一脸匹配地望着对方,煞有其事道:“厉害厉害。我本以为师兄你只是根大木头,没想到还是一根至情至圣的情种大木头。这么说来,你真的想和方兰好下去了?” 霍重叹了口气道:“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哪来的在一起的说法。现在的我只想好好享受眼前的每一刻,否则一经回去,恐怕今生今世都再无机会相见了。” “哦?你们要回去了?” 孙无忧骤然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二人道。 “呵呵,城主你不要激动,我们这不是和你商量着么?你看,我们这次出来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老城主营救失败,骨灰至今还在我们身边。俗话说‘入土为安’,我们也该趁早将老城主带回幽山了。正好,姜虹也在外面待腻了,刚好可以与我同行。至于城主您,我看得出你对苍北新苑的感情。说实话,当时让你承担下城主之位,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将你一辈子都困在地下城之中,属实有些说不过去,至少我是不会同意的。” 孙无忧笑道:“原来,副城主早有觉悟。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假装下去了。城主一职,任重道远,我孙无忧一介莽夫,实在担不起这样的重责。反而,我倒是觉得副城主你与这位置十分相配,今日索性就将城主之位传予你。” 说话之间,孙无忧从怀中掏出之前自境池骨灰之中寻出的那块宝石,进而道:“当时上任的时候,事情太过匆忙,你们也未曾给过我什么城主信物。眼下,我这里只有这块玉石,现在就当作凭证,一并转交给你吧!” 逸兴撩衣跪倒,双手接过那块宝石。这时候,房间之中的另一人姜虹,当即跪伏在地,开口道:“恭喜逸城主喜获城主之位。” 来到山门之前,逸兴转过身来,对孙无忧几人拱拳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接下来的路该由我们自己来走了。” 姜虹举起手里的豪辉刀,颇为感激道:“打扰了这么多天,临走的时候居然还把这件神兵一齐带走了,实在有些抱歉。它日孙城……哦,是孙兄弟有需要,我姜虹一定随叫随道。” 孙无忧哈哈笑道:“好好,希望那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杜勋随着讥笑道:“喂,你们这么说,岂不是咒自己赶紧出事,这样的临别寄语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姜虹尴尬道:“我这脑子不够用,如果说错了什么,大家不要见怪。” 孙无忧推了一把身旁的杜勋,而后对姜虹道:“他在和你开玩笑,别当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那我就祝二位前程似锦,万事如意。” 孙无忧几人转身回去,走在后面的杜勋忽然低声道:“可惜了,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境池宝石的秘密,现在看来是我多余思考了。喂,你从幽山出来,就没带点有意思的小玩意,武功秘籍什么的也行啊!合着你跟着人家忙前忙后,折腾了好几月,结果两袖清风,什么也没落下?” 孙无忧:“本来出来的时候,带了上万两的银票。” “银票呢?” “花了?” “花了?你是买了庄园,还是娶了婆姨,上万两的银票说花就花了,就没剩下点什么?” “当然有。” “有什么?” “十口棺材。不过你要用的话,得亲自去皇城里面取一趟。估计武天阁的高手们还在满世界的找我们呢!” 杜勋泄气道:“得,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日迫西山,逸兴与姜虹来到苍北新苑以南一百五十里的一个名叫“桃花镇”的地方。此时正是花开时节,一经落地,便能立即嗅到阵阵花香,令人心清气闲,心情舒畅。借着这股难得的气氛,二人在一旁的酒摊前坐下,要了一壶“桃花酿”,就这么坐在路旁边喝边聊起来。 “一路走来,居然没有看到来自皇城的追兵,甚至连通缉令都没见着,难道之前的风波已经过去了?”姜虹忽然道。 逸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路人,确定没有可疑人员之后,这才小声回道:“其实,我心里也觉得奇怪。按理讲,皇城发生了这以大的事情,怎么外面一点消息都没肖泄露出来,一切都妗好像没有发生,就连那那个朱大闯朱魔君也不见了踪影。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悄悄帮我们平定了这件事?” 姜虹点头道:“这样也好,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万一沿途都是官兵,那行动起来可就费劲多了。这下好了,我们不但可以大摆大摇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惬意地路边品尝此地的美酒,如果不是急着回去,真的可以四处游玩一番。” “唉,可惜这地上界毕竟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啊!幽山之中还有太多人等待我们回去。希望孙兄弟能够尽早发现我留给他的东西吧!酒喝完了没有,该去里面找间客栈住下了,不然再这么喝下去,你我二人只能露宿街头了。” 逸兴、姜虹二人放下手里的茶碗,双双转身离去。小二拿来抹布,稍微擦拭一下盯紧上的遗落下的酒水,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来,两道黑风便已出现在他的面前。 “二位……” “别废话,上酒!” “嘿,好的客官。二位客官要些什么酒,我们这里有刚刚做好的桃花酿,颇受顾客欢迎,要不二位也试一试?” 此时,二人之中上坐下的那位摆了摆手,略显疲倦道:“有什么上什么,要快,我渴得要命。” “好嘞,二位稍等。桃花酿两壶!” 眨眼的工夫,两壶酒水已经端到桌上。先前开口的那人直接抄来一杯,也不用旁边的杯具,找开上面的盖子,直接对嘴牛饮起来。不时,满满一壶桃花酿这么被他全部咽下。见此情况,同行人将另一壶也推到了对方跟前,那人也不客气,学着刚才的架势又来了一遍。看着面前海量的客人,一旁侍候的小二直挑大拇指,赞叹道:“客房好酒量,小的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像这样的酒神了。” 此话一出,坐上的二人脸色倏变,最一开始说话的那人刚要起身,却被刚刚连喝两壶酒水的男子一把又按回到座位之上。 “你说我是酒神?” 小二一脸茫然看着二位,自己刚刚明明说的是赞誉之词,却不知为何他俩的面色如此难看,就好像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咽下了酒曲一样,恨不得当场就要发作。 “客……客官不要生气,如果小的说错了,就当不的刚刚放了个屁,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刚才两壶酒就当小的赔给二位的,您看还要点别的什么?” 见那伙计态度诚恳,言语谦卑,先前喝酒珠的那人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要害怕,我也是好奇问一句。你们这里有新鲜的人肉卖么?” “客官,你!” “哼哼,小子,你命活到头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将别离,地仙许重任 次日,桃花镇上发生了罕见的凶杀案,酒滩老板连同伙计,一起被杀身亡。而让事件变得愈发诡异的是,两名死者身上的皮肉大量失踪,而且切口处十分平整,看上去是利器削割所为。此事一经发生,桃花镇里里外外人心惶惶,作为过路人的逸兴与姜虹未免麻烦转身,于是一早便双双离去。 苍北新苑,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日子。 孙无忧看着站在石阶下面的杜勋霍重,一瞬之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杜勋笑道:“喂,别愁眉苦脸的,整得好像我们要去送死一样。还记得么,之前在太一门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分别的,只不过我们现在在苍北新苑。” 霍重点点头道:“一转眼的工夫,我们在一起都快半年多了,承蒙无忧兄的照顾,我们师兄弟二人才能一次次地逃离险境,转危为安。” 说完,霍重将目光投向位置靠后的方兰,而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啊!没想到时间这么快,来的时候我们成群结队,现在已经天各一方了。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能再见。” 霍重点点头道:“会的,一定会的。” 杜勋瞥了一眼霍重,口气轻佻道:“恐怕,你再来不是为了见孙无忧的吧!那位方兰姑娘,你想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再不过来的话,我们可就下山走人了、” 话至此处,站在远端的方兰终于按捺不住,扭扭捏捏地走下石阶,故意装出一副一走心的样子,口中悠悠道:“我可不是来送你们的,我只是看到这里刚好有人,心中好奇,所以特意前来看一看。原来你们要走了,怎么不多待一阵?” 杜勋见霍重还不说话,于是继续调侃道:“我倒是想啊!可惜我师兄不能继续待了。不然的话,他非但背叛师门,投在苍北新苑的门下。师兄,我说的对吧?” “你!” 霍重看着杜勋阴谋得逞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教训一顿。但见方兰在场,他实在不好当着对方的面动手,于是只得咽下心中恶气,转而换上一副笑脸,沉声道:“有时间,你可以到蓬莱大陆那边去游历一下,说不定能领略到与初升大陆截然不同的人情风光。” 方兰蹶了蹶嘴,漫不经心道:“嗯,看心情吧!” “啊?看心情?”霍重不禁问道。 “呃……我是说,得看我师父的心情。我们作弟子的可没有你们这么潇洒,平日光是完成指定的修行任务就已经十分艰难,哪有时间外出游玩。不过,我听说师父明年会有云游四方的打算,如果我的表现能得到他老人家认同的话,说不定到时能够随其一同前往。太一门是蓬莱大陆上众多势力当中的泰山北斗,师父多半是会前往拜访的。到时,我们应该就有机会再次相见了。” 杜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兄霍重,后者已然满脸灿笑,牙龈都要从嘴里掉出来。 “这……是真的吗?” 方兰认真道:“我师父向来说一不二。所以,我是说如果,要想和他老人家一起同行,这一年的时间之中我得好好努力了,至少不能被其它师姐妹抛下。喂,到时如果见到了我,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杜勋,你说是吧?” 杜勋再次白了霍重一眼,被迫道:“是是是,我们欢迎你的到来。这么继续说下去,恐怕天黑之前都别说起程了。山水总有相逢,我们以后再见!” 眼见杜勋霍重双双转过头去,方兰赶紧上前跑了两步,一直追到二人的身后。杜勋反应机敏,连忙说道:“嘿,你猜怎么着,今天新苑的早饭有些问题啊,吃过之后我的肚子就像开了锅似的,一直翻滚过不停。不行了,我得先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师兄,我先走一步,咱们山脚见。” 孙无忧见状,后知后觉道:“我突然想起来,昨晚晾得被子还没有收起来,我去拾一下,你们继续!” 霍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眼前那个美丽动人、含情脉脉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牵起对方的玉手。另一边,方兰看着那个近几天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梦境之中、思绪夹缝之中的熟悉脸庞,忍不住轻轻闭上双眼,踮起脚尖,用自己的香艳红唇,前去探寻对方所在的位置…… 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华,忽然之间置身于空落落的房间之中,孙无忧怅然若失,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说来也奇怪,自从之前那次前去逞英殿找寻方兰的事情之后,冯凭等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过来找过他。 “孙师兄!” 孙无忧转过身来,看着一个年轻的弟子站在自己身后,自己赶紧直起身来,一脸抱歉道:“我已不是新苑弟子,这声‘师兄’承受不起。小兄弟,有什么事直说。” “哦,这是我今早打散旁边两间客房时候无间之间发现的,上面还写着叫你查收。” 孙无忧双手接过那封书信,忽然发现那信封之中的东西竟是格外沉重,捏开书信一看,里面居然躺着一块石头,将东西倒出来之后,惊讶发现那居然是之前自己转交给逸兴的境池遗物,可不知为什么又被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信封之中。 找开信纸,只凭字迹,孙无忧便一眼认出这乃是逸兴所为,信中的大概内容就是,孙无忧一路上为幽山地下城奔波劳碌,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仍有苦劳,虽无法继续担任幽山在一职,但境池遗留下来的宝石则交付于他,作为对他的补偿。 想起之前大家一起嬉嬉闹闹,谈天说起的美好记忆,孙无忧的脸上再次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只是不知道这份幸福,将来什么时候还能再次遇到。想到这里,孙无忧的心中再次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伤。 “大家都要走了,我也该离开了吧!” 毕竟已经不再是新苑弟子,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坐在门槛上的孙无忧,此刻已经在盘算动身的时间,可一站究竟去往哪里,却成了他眼下的一大难题。 “以前还有干娘在身旁参谋商量,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杜勋他们走了几天了,现在应该快到边界了吧!可惜苍北新苑附近没有跃离法阵,不然攒够了一定数量的灵气丹,就能直接去往蓬莱大陆了。” 就在孙无忧一个人坐在屋里,胡思乱想之际,阳光照射的地面处,忽然腾起一团白烟,紧接着一个人影一边旋转,一边从地下慢慢显现,直到完全站到孙无忧的跟前。 “你……你是那天的地八仙!” 孙无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从对方来者不善的气势来看,接下来应该不会是一场和平的对话,说不定还会爆发一场意外的战斗。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攥紧拳头,时刻准备出手迎战。 “找了这么久,原来你躲在这里。方掌门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掌握山脉风气的我,能够通过气味分辨出每一个身处苍北新苑的人。就算你使用神通隐藏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但也休想逃过我的敏锐嗅觉。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孙无忧见对方直接坐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之上,不知为何,他那紧张的心情居然遽地松弛下来,手掌也随之缓缓张开。见此情形,张根冷笑道:“这就对了。否则动起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还是相当惊讶,真正的你居然拥有此等惊世骇俗的实力,我还听说前不久你们在皇城之中掀起了一场空前厮杀,甚至还令武天阁损失惨重。你小子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孙无忧低头笑了笑,强装镇定道:“给予武天阁灭顶之灾的是境池老城主,不是我。如果没有朋友以及前辈们的帮助,我恐怕早就横尸街道,张前辈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能让一批人为了你奋不顾身,甘愿赴死,这就已经足以说明你的为人与实力了。先前我对你在囚庞崖里的表现还洗脸为不满,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误会你了。” 孙无忧轻声道:“错就是错了,是我不该私自行动,夜闯崖狱,不然也不会让那妖龙突然苏醒,差点引得苍北新苑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呵呵,你小子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那被压在办龙崖底的玄烛龙,本是万年难得一见的远古凶物,甚至在身为凶兽先祖之一的巫自天面前都毫不逊色。就凭你的那点修为,还真不足以将它唤醒。真正引起这场危机的家伙,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孙无忧忽然道:“对了。先前我从通风管道下来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具尸体,说不定那就是凶手之一?” “尸体?呵呵,你又说错了。如你所说,事后我们确实在破裂的通道下风,找到了你说的那具尸身。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凶手,而是原本负责在第三层看守的新苑强者,许笑一。” “第三层!” 第七百七十章 局中局,酒魔逃升天 “许笑一?第三层?可是我们下去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那个死者啊!难道……” 张根自酙自酌,喝下一茶杯水之后,终于再次开口道:“你看到的那个东西,别人也见过。不过,那个肿得像包子一样,五官缩成一团玩意可不是负责看守的新苑强者。那东西叫糯米仙人。” “糯米仙人?那是什么东西?”孙无忧不禁追问道。 “呵呵,说是仙人,其实只是从东南一代传过来的一种巫术而已。以糯米为原料,以施法者的精血与发丝作为神魂,通过念咒吟诀的方法,从远处控制糯米人自由行动的一种邪术。你们既然见到过它,应该发现那家伙的神智远远低于正常人,其实那只是施法者布下的障眼法而已。” “原来如此。可惜了那包肉干,早知如此就不给他了。” 张根看了孙无忧一眼,而后接着道:“除了九幽魔姬,还有一名重犯逃脱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孙无忧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那些人如此大费周章,真正要救的其实是那个家伙。为了救出他,潜入囚龙崖的异族者杀死了第三层的看守者,并从墙后的通风道内直接下入到囚龙崖底,并且利用一定的方法,让那妖龙暂时醒了过来。趁着我们几个老东西跑来与妖龙战斗,他们再转而咽到第十层中,并将目标人物成功带离。说白了,你们只是打头阵的问路石而已,那些人想通过牺牲你们,以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孙无忧眯着眼睛,手中的茶杯立时被其攥得粉碎。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巧,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一天行动?” 张根笑道:“这件事就得问你自己了。当天行动的事情,你都告诉给谁听了?” 孙无忧想了一想,脸上的表情渐渐难看起来:“不……不会吧!” “呵呵,看来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看得出,以你自己的能力,并不能将囚龙崖内的情况摸得如此清楚,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操纵你。而真正的主使者,就是他!” “这……真的是那个面具人制造的这一系列事件么?可是他为什么能把所有的细节全部处理得如此巧妙,让人根本无法发觉其中的阴谋?” 张根冷冷道:“如果他真如你说的那般神通广大,也就不会露出这么多的马脚了。” 孙无忧道:“可是,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无论是九幽魔姬,还是你们说的那个重犯,全都被他带离此地了。” “哼哼,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很是崇拜这个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和那个重犯的过往吗?” 孙无忧点了点头。 “先说那个犯人。事实上,他是和将王段无笔,同一时期进到囚龙崖内的犯人。同样危险,同样修为高强。但不同于段无敌的是,他更残暴,更不讲道理,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疯狂。他虽然来自魔界,但因为以往犯下的种种恶行,甚至连魔族都对他耻于提起。他曾经位高权重,已然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位置,他就是上一代魔族王国,十大魔君之一的神由魔君,外号酒魔!” “酒魔?难道是因为他喜爱喝酒?” 张根摇头道:“不是喜爱,而是一种极端的狂热。而且,喝酒前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若是一般情况,他会异常沉闷,一言不发,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之中,看上去就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但如果喝下了酒,那么他会摇身一变,立即化身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可怕的是,他经常把死在自己手里受害者的血肉剥离下来,就着酒水一同吃到肚子里。自打知道了这个恐怖的怪癖之后,就连魔族人都很少与他一起饮酒,生怕自己成为对方的下酒菜。” 听到这里,孙无忧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将之前喝下的几杯茶水全部吐了出来。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张根忍不住大笑起来,孙无忧对此也感到十分惭愧。 “这么说来,前来救他的人,就是魔族了?” 张根点头道:“至少在看来,人间还没有哪个势力拥有完全的自信与实力,可以控制得了这个随时可能爆发的杀人利器。但我更猜不透的,事隔这么久,为何偏偏要远在这个时候,将神甲魔君救出崖狱,难道这是魔族二十年后再次出现动向的信号?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神由魔君的脱逃还真的就算不上什么了。” 孙无忧忽然觉得后脑处疼了一下,紧接着那天救人时候的无数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忽然间,他的记忆再次回到了那处监牢跟前,当那人唤出“是你来救我么”的时候,他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是因为长年关押于此,所以意识出现了错乱,所以才会随口胡说的话语。但现在想想,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了那个蓬头垢面的瘦削人,原来他就是恶名远扬,令人谈之色变的神甲魔君。 “真……真的是他么?我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一点迹象,说不定就能阻止这场意外!” 张根冷笑道:“别看魔族自远古以来就过着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但事实上他们的做事风格相当谨慎,如果不是我们人类斗志顽强,且有无数先烈莽原奉献生命,以此换来战争的胜利,恐怕人间界的格局早颠倒了。如果这件事是他们一早计划好的,就算你的思维再如何缜密,观察力再怎么敏锐,都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或许,与你一起行动的那个人,并没有直接插手营救神由魔君的事件。但他们却在一中达成了合作关系,借着你们进入囚龙崖的时机,一齐去到了里面。却在其间的某个时间处,又抢到了你们跟前。杀人,进入秘道,还将糯米仙人设在外面,以防旁人发现异常。可以说,整个过程都严丝合缝,待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远走高飞,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小子,现在你该明白那一夜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孙无忧又一次点了点头,口中轻声道:“多谢。” 张根愣了一下,而后笑道:“你以为我是来安慰你,以来让你减少一些负罪感的么?你错了,之所以和你讲明事情原委,我就是想告诉你,此事与你有极大的关系。你因为救人心切,却误上了别人的当,进而导致整个局面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神由魔君再现人间,这对世间的任何的一股势力都是一种极大的危险,只要放任他,哪怕只有一天,这块大陆之上便会有新的生命因此消泯。所以,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前去寻找神由魔君的下落,并将他缉拿归案。” “什么?让我捉拿神巾魔君?你不是在说笑吧?” 张根抬眼看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来的孙无忧,而后心平气和道:“你先别激动,我慢慢和你说说明情况。” 见孙无忧重新做好,张根才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神由魔君确实可以称得上是这世上少数能给全人类带来危险的恐怖人物。但当初关押他的时候,为了防止其卷土重来,当时的世界之主在其体内种下了三枚因果签。因为这东西的缘故,只要世界之主出现在这是由魔君面前,那么后者便会立即丧失战力,变得与常人无异。” 孙无忧惊喜道:“原来还有这等好事,你刚才不早说?” 张根有些生气道:“你先听我说完再发表意见。听好了,因果签只对世界之主和神由魔君有效,若是旁人见了后者,神申魔君依然毫无影响。” 孙无忧点点头道:“所以我们的当务之际,就是先找到这明世界之主是吧?哎,这个称号我之前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前辈你能不能提醒一下?” 张根苦笑道:“真是服了你了。活了三十多年,你居然边世界之主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孙无忧一副无辜的模样回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不曾与外界接触,自然也不会得知世界之主的事情,不清楚他的身份也是情理之中。“ “佝啊你,真是糊涂啊!天底下,谁都可以不舌头世界之主,唯有你不能,孙无忧。因为他就是你的父亲,孙长空啊!” “我……我爹?” 随着张根答案脱口而出,孙无忧混身一震,如遭雷殛。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某一根经络忽然连通,思绪之外的一些猜想随之被一点一点串连起来,并帮助他继续将事件推衍下去。 “我爹就是世界之主,世界之主对神申魔君有克制作用。如此说来,身为世界之主之子的我,同样也拥有这种相克的关系?” “孩子,你的脑子终于灵光了,就是这个道理。你爹已经不在人世,能够克制神申魔君的只有你。但因为你是孙长空之子的原因,你对神由魔君的克制效果也只有一半的效果。但我相信,只要好好把握这个优势,你一定能够成功将其击败,并将其活着带回新苑!” 第七百七十一章 因果现,缘定桃花镇 见孙无忧目光涣散,似是对前路之事十分迷茫,张根于是又道:“虽说因为那三枚因果签的的缘故,身为孙长空之子的你,能够对其产生一定的克制效果。但这种能力也并非能够一起有用。当年他被你爹打伤并种下因果签后,便被关到了苍北新苑的囚龙崖内,一直没有机会活脱脱,身上的禁制自然也无法破解。但如今,他脱离牢狱,背后一定是有高人相助。此人想必是有应对因果签的办法,若是真的被他得逞了,那就大事不妙了。所以趁着时间还不太晚,你得尽快找到神由魔君,并将其捉拿回来。” 孙无忧疑惑道:“可是,万一以我的力量,不足以将其生擒回来,不小心将其杀死是不是也可以?” “不行,这绝对不行!” 孙无忧心头一动,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这神由魔君对于整个囚龙崖十分重要,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我们需要借助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天魔之力,以来压制那崖下的玄烛龙,否则过不了多久,那妖物还会再次苏醒。所以你得务必将人活着带回来。” 孙无忧微微点点头道:“所以这才下山,有没有人与我同行,比如前辈你?” 张根摆手苦笑道:“你有所不知。别看我现在神采奕奕的模样,好像无所不能似的,但若是下上山,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我们地八仙之所以能够长久地存活下去,且保证修为不曾倒退,但是借助了新苑之中的灵气庇佑,没有了它,我们兄弟几人什么也做不了,去了也只能给你徒增累赘。” “原来……原来如此!那苍内其它师父长老呢?” 张根叹气道:“我知道此行你心中十分不安,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此事因你而起,自然也应该由你亲自了结。那神由魔君惧怕你和你爹,但并不代表他会害怕你身边的人。若是将他们带在身边,极有可能将其置于凶险的处境之中。况且,这件事属于高层机密,轻易不能向其它人透露。我也是因为事发突然,才被迫前来与你说明这一切。下山缉拿神由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孙无忧坐在那里,沉思了许久之后,忽然咧嘴怪笑道:“也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接着别人一起冒险算什么英雄好汉。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我也想瞧瞧自己与那些顶尖高手究竟还有多少差距。你放心好了,回去之后就和其它几位仙人说,我孙无忧已经答应了这件事,不将人活捉回来,我孙无忧就不回来。” 张根脸上皱纹堆垒,笑容愈发浓郁道:“好好,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说着,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进而推到对方的面前,柔声道:“我们几人没好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兄弟几人所习功法的一些精髓奥义,虽然短时间当中不能助你一飞冲天,但至少也能对你有所帮助。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孙无忧缓缓拿起那本封面空白的书册,打开之后简单地翻阅了几眼,而这时候,对面坐着的张根脸上,明显划过一丝痛苦之色,显然此物对于他而言相当重要,不到情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这般拱手送人。在一番浏览之后,孙无忧双手一推,又将书册送到了张根面前,后者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面带惊状道:“怎么了?” “这里面记载的武学功法太过玄妙,以我这资质眼下还不足以摸到门路,得了也是徒增负担。如此贵重的东西,您还是另待有缘人吧!” “这……这……” 见张根面露惭愧之色,孙无忧赶紧劝慰道:“前辈不用内疚。就算没有神功相助,我孙无忧也已感受到几位的心意与热情,将来也不会辜负各位的恩情。话已至此,我继续待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方姑母那边请您转告一下,就说我捉了人之后就会立即返回,请他不要担心。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眼见孙无忧推门朝外大步流星地走去,张根眼睛微微眯起,说话的语气也随即变得尖锐起来:“小子,你可不要怪我!” “什么!孙无忧人不见了?” 见方柔情绪如此激动,巫自天赶紧劝说道:“先别着急,听弟子怎么说。” “是。回掌门,今天我从之前的客房之中打扫出一封书信,并转交给了孙无忧。他拿到之后,便转身回到房间之中,之后我便听到他在屋里自言自语,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我以为亿在入定神游,也就没有过多观察,而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待我中午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房门四敞大开,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柔转过头来,神色焦急道:“天哥,你说会不会他知道了神由魔君的事情,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因此前去捉人了?” 巫自天想了想,而后摇头道:“应该不会吧!新苑之中的知情人,就我们几个。既然我们没有在他面前提过相关细节,他又不知道自己身负世界之主的血脉,拥有克制神由魔君的能力,所以也不会单枪匹马地前自行下山。除非,有人暗中偷偷将此事告知给了他!” “没错,正是老夫!” 方柔、巫自天抬头看向殿门口的张根,二人立即明白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脸色登时难看下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战关大赛即将开启,我们还想令孙无忧代表苍北新苑,前往参加。现在找不见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呵呵,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们选好人了。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快进来拜见一下方掌门和巫前辈吧!” 随着那一袭白衣步入掌英殿中,方柔望了那名青年一眼,而后轻声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方掌门,巫前辈,我们好久不见。” “白云飞!” 出来的时候,孙无忧甚至连包袱都没收拾,便真的独自一人从新苑之中赶了出来。脚程惊人的他,中午一过便来到了桃花镇,准备在此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赶路。可是刚来到镇里,一队官兵便从对面匆匆奔过,孙无忧担心对方认出自己的身份,赶紧回身隐蔽。 见官兵渐渐远去,孙无忧这才明白对方不是冲自己而来,这才重新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孩童就站在他的跟前,两只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他,似是有什么话要讲。 “小娃娃,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小孩摇头道:“你是坏人!” 孙无忧伸手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地笑道:“你认得我么,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坏人。” “坏人就是坏人。是你杀了酒摊老板一家。” “酒摊?什么酒摊?小娃娃,你可不能乱说,不然是要打屁股的。” 一听要打屁股,那孩子嘴巴一咧,随即大哭起来。孙无忧见情况不妙,生怕惹来旁人关注的他,赶紧溜之大吉。 “奇怪!以前桃花镇我也来过几次,可从未在此为非作歹,行凶作恶,那孩子为何叫我坏人?难不成,他认错人了?” 想到那孩子年纪不大,心性不曾成熟,所识之人与自己相像,也是情理之中,因此便没有多想,继续朝街内走去。不没走几步,路面上的一张画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这上面怎么画着我的画像?难道是皇城那边递来的通缉令?” 孙无忧下意识间捂住口鼻,拾起那张画像之后,赶紧躲到一旁的窄巷之中,确定无人跟踪之后,他才将手掌放下,并将之前捡来的那张画像拿了上来。那画上之人,属实与他极为神似,只是样子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差不多有四十左右。但让孙无忧更加震惊的是,这幅画纸居然是一张悬赏令,而上面所写的罪名却是令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杀人?我什么时候在桃花镇杀过人?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只要对我稍微熟悉一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画像与我不同之处……” 孙无忧低头又瞧了几眼,本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却愈发觉得,画上之人就是自己。回想以前,他地确实不曾听娘亲柳如音提及过,自己有什么同胞兄弟之类的事情,而这画上之人又该如何解释,一时之间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那孩子说我是坏人。原来,你将我错认成这悬赏令上的杀人凶手了。不行,我孙无忧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怎能无故受这闷气,替别人顶黑锅?我得先在这里将事情搞清楚,等我捉住真凶之后,再去寻那神由魔君也不迟!” “哎,你们瞧,他就在那里,快抓住他!” 回头一看,先前唤自己坏人的那个孩子,如今居然领来一群手持兵器的成年人,堵在巷口。几人看到孙无忧的真实面容之后,其中一人忽叫道:“就是他,动手拿人!” “糟糕,拿人不成反被捉,孙无忧啊孙无忧,你可真是霉运连连啊!” 第七百七十二章 糊涂案,误陷凶杀局 眼见前面就是死巷,孙无忧纵身一跃,已然跃了一丈多高的围墙,下面几名壮汉,虽然看上去孔武有力,却是不懂得轻功登天之类的身法,只能看着上方站在墙头处的孙无忧,毫无办法。 “几位莫要冲动,你们认错人了!”孙无忧苦基叫屈道。 “认错人?你妈妈认错你,我也不会认错你。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下来和我们一起去衙门!” 孙无忧一众奈何自己不得,于是索性坐下身来,略带挑衅的口吻说道:“那,你们上来捉我回去吧!” 说话那人心生怒意,当即对身后的两人道:“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找个梯子爬上去,把人给我拉下来!” “是是!” 说罢,其中两人转身去外面寻找竹梯准备爬墙,墙上的孙无忧当即道:“你们慢慢找,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不是杀人凶手。不过不要紧,等我寻到真凶将他带来,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好了,不和你们闲聊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孙无忧挥了挥手,就地一滚,旋即落入到另一边的院落之中。墙外一众见状急得直跳脚,却是依然毫无办法。 “快去追啊!把门堵住,我看这次他往哪里逃!” 从墙上跃下来的孙无忧,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土,私自朝前方走去。刚抬起头来,两名家仆打扮的年轻人迎面走来,态度恶劣道:“哪来的飞贼,居然胆敢光天化日之下闯人宅院,给我站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孙无忧见眼下自己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也就没有继续费口舌,直接一猫腰,快步从二人的阻拦之下钻了出去。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见无人继续追来,孙无忧这才暗松口气,一边苦笑,一边从门内走了出来。 “既然有人遇害了,那事发地点在哪里。不行,我用这副样子示人,实在太过招摇,搞不好就要被扭送到官府当中。嗯,还是先乔装改扮一下为妙。” 想定办法之后,孙无忧去到布匹店中,带了二尺粗布,围在脖颈与头顶之上,以来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低头见自己的身着有些过于扎眼,于是又到衣服店里找了一身普通人家的葛衣短裤,蹬了一双破布鞋,就从店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如今这个天气,头上包着这么厚重的粗布,看上去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好在没人再继续注意他的长相,所以也就没人放在心上。兜兜转转,孙无忧只觉得口干舌燥,索性便找了张路边的桌子坐了下来。见迟迟没有伙计前来搭话,便直接高声道:“喂,有人没有?” 此时,一个路过的行人,看了孙无忧一眼,就仿佛望见了小丑一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孙无忧心道古怪,当即站起身来,拦在其身前,并道:“在下刚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竟惹你这般讥笑,还望告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笑而已。你是刚来这里的吧,看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前几天,这个酒摊发生了命案,里面的老板伙计都被奸人杀死了,居然连身上的皮肉都被割了去,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剩下的遗体。你在这是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回应你的,还是尽快换一家吧!” 孙无忧点头以示歉意之后,旋即转身看向身后的酒摊,自言自语道:“找来找去,没想到你在这里。嗯,先进去看看再说。” 见周围行人渐少之后,孙无忧来到门口处,轻轻朝里面送了一股暗劲,将上方的铜锁悄悄震碎,紧接着弯腰没入,转身将门重新合上,并将拴木搭好。才了直起腰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当即扑面而来,如之前那人所说的一样,这里之前确实发生了一场血案,而且现场状况极为惨烈,随处都能看到喷溅出来的血迹。 沿着痕迹,孙无忧一路朝内屋走去,掀开门帘,不大的土坑之上,赫然有两摊巨大的血泊,血水早已干涸,只剩下两枚黑色的印迹。孙无忧回头看了看来时路上的血迹,又瞧瞧跟前的血泊,而后寻思道:“凶手是一边施以虐待,一边将人赶到了这个房间之中,然后在此行凶杀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既然是要杀人,为何要选在这里,在外面动手岂不是更加方便。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悬赏令上为何画着我的样子,难道凶手与我长着同一张面容,不是说他事先用了易容术,改换成了我的样子,接着犯下血案。如此说来,那凶手应该与我相识,至少是见过我的样子。可除了皇城一役之餐,初升大陆应该没肖几个认识我孙无忧的人吧!难道,动手的是武天阁的高手?可他杀人取肉又是什么原由?” 随着思索深入,孙无忧缓缓坐了下来。手指不经意间破了下桌上的物品,侧眼一看,上面竟是一碟吃的只剩下汤汁的菜肴。因为在这里放了好几天,没人收拾,所以已经隐约发出阵阵恶臭。 孙无忧看看屋里的陈设,却没见到有什么破坏的痕迹,如此说来杀人者并不是谋财害命。要说是仇杀,或许可以讲得通,但又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老板与伙计虽是同在酒摊上工作,但毕竟不是一家人,就算有私仇也犯不上一同杀掉。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其它的酒肆洒馆,也谈不上争客人,抢买卖,同行呛活儿也不大可能。想来想去,孙无忧只觉得口渴愈烈于是重新站起身来,想要找些凉饮来喝。 转身出了房间,掀开后院的门帘来到院里,这里摆着几口大缸,就是用来酿酒的容器。本想打些井水来喝,却发现井边居然连个水桶都没有。于是,孙无忧回身又去厨房找桶,这一进门,冲鼻子的恶臭气登时涌上天灵,差点将人活活熏蒙过去。 “我的天!这对主扑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吃的,好大的气味,简直比乱葬岗还要让人作呕。” 虽说如此,但意志坚定的孙无忧,掩起口鼻,再次进入到厨房之中。原来,水桶确实放在厨房之中,里面还有少半桶不骨用掉的井水,便见上面有油花漂起,这下他就是有心喝水,也不敢用这种东西去井边打水了。 回身之间,孙无忧,不小心打翻了灶台边上的一撂笼屉,倒下的笼屉砸开了锅盖,并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 孙无忧定睛看去,发现锅里面赫然摆着一块已经焦黑的皮肉,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从外形与外形来看,竟然与人类背上的部分十分相似。想起之前有听到死者身上有丢失血块的线索,一个人惊人的真相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不会那么巧吧!吃……吃人!难道,杀害酒摊老板伙计的是神由魔君?真的是他吗?” 孙无忧下意识间后撤了半步,忽然间,一阵怪叫自灶坑之中传了出来,孙无忧见状怒声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一言说罢,孙无忧飞起一脚,好好的灶台登时被其踢塌半边。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自里面横空飞出,孙无忧下意识间转身躲避,扬起的右手凌空一抄,却是只抓了一手毛发。 “这是!” 孙无忧定睛一看,立在角落之中,竟是一只通体一色的大黑猫。然而,这黑猫的状态十怪异,沸身不住地颤抖,两只眼睛也透射出黄绿色的光芒,看上去颇为反常。这边不等人回过神来,先前已经吃过亏的黑猫居然不退反进,再次朝孙无忧飞扑过来。这回,孙无忧再也不手下留情,一把扣住猫背上的毛皮,直接将其擒获下来。 一经受制,黑猫开始疯狂挣扎,口中不时发出阵阵怪叫,与一般猫类迥然不同。这时候,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缓缓飘来,孙无忧低头稍稍一嗅,眼中登时迸射出骇然之光:“真的,真的是魔气。这只黑猫的身上居然有魔气!” 想到这里,孙无忧拿起旁边的锅铲,好不容易将里面的人肉抬了出来。与他事先意料的一样,真正的魔气乃是由这块人肉之中散发出来,而猫是因为吃下了沾染了魔气的人肉,才会变得这般好勇斗狠,哪怕是见了会功夫的人也这不示弱。吃了含有魔气的事物,猫也就成为了猫魔。 “谶技,役同!” 为了挽救手里的黑猫,使其不至于坠入魔道,孙无忧当即施展神能役同,并将对方身上的残留魔气,尽数导入至自己的体内。作为曾经进入过魔界,且较长时间生活过的人类,如今的孙无忧已经对有魔气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区区这一点哪怕渗入经脉,也不会对其神智造成影响。而被施以神通的黑猫,此刻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温顺,“喵”的叫了一声之后,便从孙的手里跳了出去。 “怎么……怎么可能!天底之下,居然真的有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第七百七十三章 风云会,偶识落魄人 孙无忧好不容易将手上的污渍洗干净,又盛了碗井水,终于解了口渴。 “如果所猜无误的话,那个神由魔君已经来过桃花镇,从时间推测来看,应该已经离开了这里。可是初升大陆这么大的地方,我又该去哪里去他的人?唉,这里已经被我找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桃花镇里还有没有关于他们的线索。这里的厨房虽然被他用过,但肯定不是在这里休息的。毕竟,我前后看过,只有那个死者的屋子里有供睡觉的土坑。那他们行凶之后直接离去的,还是顺便在镇上打了间客店休息了呢?唉,在这里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结果,我看还是去外面找找看吧!” 孙无忧翻墙从酒摊之中跳了出来,收拾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粗布之后,便再次走回到正街之上,并开始留意沿途上的客栈旅店。好在,桃花镇的面积不大,可以吃饭睡觉的也就只有那么三四家。抬头看到一间客店,孙无忧低头走了进去,小二直接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客官,需要住店么?” 孙无忧轻咳了一声,进而道:“哦,我是想打听些事情。不知……” “哎,我们这生意太忙,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您还是去……” 小二话未说完,孙无忧已经从怀里拿出一枚银锭,在其眼前晃了两晃。前者见状赶紧将银子收了过来,颜色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一次恢复到之前的态度,面露谄媚道:“你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有什么问题直说,小的一定将知道的全部告诉给您。” “呵呵,那就好。我想问一下,最近店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小二看看孙无忧的这打扮,想脱口而出“不就是你么”之类的话,但想来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才再次仔细回忆了一遍,而后才道:“有倒有,不过时间有点长了,细节记不轻了。我记得有个人带了三四个小妾来我家这里住店,个个都喊着要和那领头的男人住在一起。原本的挺好,没想到后来竟因为无法分配房间,所以又离开了店里,连钱都没要回。客官,这算吗?” 孙无忧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说的怪人是男性,而且应该不是一个人,至少要两个。” “哦……哦哦,有了!昨天下午有两个江湖人士过来住店,吃到一半,二人大打出手,还毁了我家的一张桌子,两条长凳,是他们么?” 孙无忧想了想,再次摇头道:“昨天么?应该不是。我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三四天前来到桃花镇的,次日便退房离开。算起来,在店里应该只住了一宿。” “一宿?那可能就没有了。唉,大爷,您也要体谅小的。这每天进进出出百十号人,小的记性就是再好,也不可能将他们一一记清。能够有印象的,多半都是有些特点。您要是问我最近有什么美女经过,这小的倒是记得详细。要不,您听一听?” “好了好了,刚锭银子就当是给你的小费了,我走了。” “客官慢走!” 语毕,小二看着孙无忧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狡黠之色。 就这样,孙无忧先后去了四家客栈,全都一无所获,除了记不住,就是没有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客人入住。抬头一看,自己已经穿过了整条街道,前面就要离开桃花镇。回头看去,自己确实没有遗落任何一处地方,事情貌似又走到了死胡同当中。 “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神由魔君杀人之后,就匆匆离开镇上了?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但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像是一名魔族魔君所为。谁知道呢,二十年的监禁生活,也许早就磨光了他身上的戾气,这次出来变得比以前圆润了也说不定。完了完了,线索又断了。” 就在孙无忧心灰意冷,准备就此离去之际,旁边的门市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顺势看去,一个身着破烂的穷酸书生忽然被人从里面推了出来,带头的大汉开口叫骂道:“死穷鬼,快给我滚。再敢喝霸王酒,小气把你的脖子扭断!” 书生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抬,只是低头埋怨道:“哼,连点能下口的美酒都没有,还想让我付钱,简直做梦。” 孙无忧见那书生模样有趣,看上去颇有地痞无赖的模样,说不定会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于是主动上前搭讪,客气道:“这位兄台……” 书生回头看到这个比起自己要高上将近一头的魁梧汉子,不由得吓了一眺,伸手指着那个被精布缠裹的脑袋,高声叫道:“你……你要干嘛,你是他们派来的打手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小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死了也把血洒在你家门前,让其它客人想进门都进不去!” 孙无忧失声笑道:“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刚刚看你和里面的伙计发生冲突,本是想过来问一下,有没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并不是联合他们一起过来打你的。”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想帮我?” 孙无忧点头道:“是的,我看咱们二人在此相见,也算一场缘分。兄台若有难处,在下倒是十分乐意帮你排忧解难。” “啊……哈哈,天底之下还有这等好事么?来,跟我来!” 书生在前面走,孙无忧在前面跟着,二人一路疾走,不时又回到了先前孙无忧打听消息的第一家客栈门前,前者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之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哎,大爷,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这位是……” 孙无忧笑道:“这个你不用你管。给我找张桌子,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小二看看二人,见那书生一身酸气,脸上似还有眼屎没来得及清理,整个人都好像没有醒似的,上身佝偻着,模样就好像一只蒸熟的虾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碍于孙无忧的面子,小二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将二人领到一张空桌跟前,继续笑容相迎道:“二位想用些什么菜?” 孙无忧刚要说话,忽然想到息此行的目的,于是又向对面坐着的书生道:“还是你点吧!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什么合你胃口。” 书生嘿嘿笑道:“算你有眼力劲。这样,你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统统拿上来,听好了,要两桌。” “两桌?就您二位?”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但为了寻到有用情报,他也只得默默忍受,并以微笑来掩饰心中的不满。 “你管我吃不吃得下。小爷就喜欢一边吃一边看,剩下吃不了我喂狗,喂猫,保证不给你们剩下,行了吧?” 小二面露为难之色,柜台后主的掌柜见情况有异,于是主动上前,小二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掌柜随即一脸和气道:“哎,好好,全听客官您的。二位稍候片刻,我看二位出手阔绰,小店有刚刚酿好的桃花酿,这就给二位送上来。放心,这算小的请的。” 书生叫道:“什么叫你请的?我让你请了么,你瞧我这副样子需要你来请么?” 说罢,书生看向孙无忧,后者连连点头道:“掌柜,你太客气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们不差这一点,让后厨把菜上快一点,我们还有事在身,一会儿就得走。” “好好,二位稍等头片刻。” 不多时,菜品如百舸过江一样,一一被送到桌上,每个菜肴各是两份,一份放在孙无忧他们这桌,一份放到边上的空桌之上,真的如那书生嘱咐的那样,只供观赏,不曾动过一勺一筷。 孙无忧简单对付了两口,见那书生腹中饥虫动得正欢,于是见缝插针,开口道:“兄台,在下有一事……” “哎,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不然肠胃不舒服。你爹娘没有教过你么?” 孙无忧手掌遽地攥紧,书生淡淡一笑,就如同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大吃大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嗯……呵呵,是在下唐突了。兄台慢慢享用,等你吃饱喝足,我再问也不迟。” 就这样,满满一桌饭菜,竟被那书生一人吃了个七八成,孙无忧这边的碗筷还是新的,再看对面那边已经堆起一撂盘子,边上就是他吐得鱼刺鸡骨,样子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好在,这只是二人坐在一起的唯一一顿饭,不然光是看这吃相,孙无忧就得绝食抗议了。 好不容易看着对方吃喝完毕,孙无忧起身去结了账,坐在那里不住地抚摸肚子的书生,忽然又道:“那个小二,把这些牛肉烧鸡什么的,都给我包起来。” 小二白了那书生一样,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取了专门用来包肉食的牛肉纸,将临桌的食物一一打包,并全部放到书生面前。孙无忧见对方已经吃好喝足,于是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 “哎,哎,你说真是怪了。我这刚吃完饭,都突然内急,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方便一下,去去就回。你替我看着这些东西,回头我还要用呢!” 第七百七十四章 穷乡处,乞儒共雨夜 看着孙无忧孤伶伶坐在那里,苦苦等待之前的穷书生,心软的小二悄悄走到跟前,孙无忧见来人忽然抬起头来,见并不是自己所等之人,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客官,您在这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依小的看,那个家伙应该不会回来了。” 孙无忧干笑着地点头示意,并没有说话。小二见状还不死心,于是继续道:“客官,您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您也不用太过劳神。如果您还相信小的话,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只要银子到位,小的保证让那家伙永远也开不了口。” 孙无忧苦笑道:“小哥言重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他,此前我与他并不相识,更无私人恩怨,多谢小哥好意,我再等等吧!” “哎呀!” 一声惊呼,二人一同看向房门,只见那穷酸书生满面红光地居然真的折返回来,不等孙无忧开口,小二便忍不住先说道:“喂,去了这么久,你是掉到茅厕里了么?” “哈哈哈!你这小二真是搞笑。我若真的掉到那粪坑之中,你这小店还能待人么?喂,走了走了,在这里待着晦气,看着这里的人更晦气。” 说完,书生转身径自走出客栈,孙无忧提起那一撂纸包,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啧啧啧,可惜这么好的人了!” 走出客栈,孙无忧随着那书生一路小跑,不时已经远离喧杂的主待道,来到了相对偏远僻静的桃花镇外围,这里生活着的都是些穷苦百姓,靠着点微薄的收入,以来苟活下去。眼见周围的人家越来越少,孙无忧再也忍不住,终于开口道:“兄台这是带我来的什么地方,咱们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书生笑道:“远?这才哪到哪。你这从小生活优越的富家公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艰难生活。走吧走吧,反正也没多远了。” 说话间,书生偏见旁边的一间已经倒塌了一半的木屋,忽然叫停,并道:“把东西拿过来。” 孙无忧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提着之前打包出来的饭菜,于是将东西一股脑地递了出去。书生从里面翻寻一会儿,从里面找了个相对小的纸包,拿着去到破屋跟前,小声呼唤起来:“来来来,都出来吧!” 不一会儿,几只流浪猫自废墟之中相继走出。说来奇怪,这些本来对人类十分惧怕的小生灵,见了那书生竟然一点敌意也没有,甚至还显露出亲昵的举动,围着地游走起来。而这时候,书生将手里的纸包打开,并将里面的烧鹅撕碎,并分发给过来的流浪猫。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暖意,先前对于此人的一些不好看法也随之全部摒弃。 “原来,这就是他的用意啊!” 喂完了那些野猫之后,书生再次向前走去,孙无忧赶紧追上,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简易房,都是用破木板搭建而成,规模之大,竟然一眼望不到。与桃花镇的繁华景象相比,这里的样子实在太过破败,叫人有种莫名的伤感。 “原来……你就生活在这里啊!” 书生转头头:“怎么,不行么?还是说你瞧不起这样子的我?” 孙无忧赶紧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慷慨,桃花镇之外居然有一处这样萧条的区域,这里没人管么?” “管?呵呵,就算人死了都不会引来注意。这里是最贫困百姓的聚集地,每年来到这里的难民少说也有几百个,他们来自王湖四海,甚至很多连祖籍是哪都不知晓。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饱暖,死了用草席一卷,扔到山那边的山涧之中,就算完事了。这周围经常会出现一些来路不明的尸体,就是因为这里太过偏远,无人追查,死了也一了百了。” 孙无忧叹气连连,只恨自己能力太小,无法改变这里的环境与现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大婶忽然从旁边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前面的书生,厉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书生将说未说,大婶接着道:“快回家看看吧,你爹娘出事了!” “什么!” 在大婶的带领之下,二人穿过湿滑的小道,来到更靠后面的一排简易房跟前,不远处,一堆人挤在一起,似在那窃窃私语着什么事情。 “太惨了。” “就是就是。” “谁能想到,说没就没了。” 书生推开前面的路人,直到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看到了他,并一把将其拽住,情绪激动道:“小王,你怎么才回来,你爹娘没了,快去屋看看吧!” 跟着书生进到房里,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夹杂着刺鼻的霉味一同攻向孙无忧的身体,后者身体止在原处,却见书生已经去到床榻边上。向前望去,床上的两人已经双双离世,在这种环境之中,尸体已经肿胀。腐烂,腐臭味便是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用多说,狭窄的房间之中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书生因为情绪激动,数次晕死过去。孙无忧和周围的左邻右舍,将人搬到通风处,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人才再次苏醒过来。书生又躺在原地,大哭了一场。孙无忧与他虽只是萍水相逢,但见对方这般模样,也于心不忍,悄悄退到外面,转过身去。 再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忙活二老的丧葬事。书生的情况大家一目了然,所以孙无忧就成了“阔少爷”,负责起过程之中的全部花销。好在,这里的风俗并没有外面的那般繁缛,尸体是午后发现的,到傍晚时候人便入土了。 谢过前来帮忙的邻识们,书生抓着之前的那位大婶,连连道谢,还说道:“婶子你放心,将来等我有出息了,一定回来报答您。” “你这孩子是不是哭晕了头,我是你舅妈,什么婶子姨子的。唉,算了算了,你这孩子也算吃了不少苦。希望以后你能改邪归正,别整天有手好闲。不说别的,以后能娶个媳妇,生个胖小子,乔姑娘,那你爹娘在天之灵,也算能够安心了。” 送走一众旁人之后,孙无忧与书生回到屋内,前者将能打开的窗户全部打开,尽快散年屋内的怪味。而一旁的书生在那里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 “忙了这么久,过来喝点水吧!” 说着,书生提着烧水壶,去到水缸跟前去取水。打开缺盖,却见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一滴存水都没有。孙无忧见状苦笑道:“可惜了你这一片孝心,叫我带来的熟食,他们是没有福气吃到了。你们这这里有水源,我去打水。” “算……算了。我看待会我们还是去外面喝点东西吧!我这家里实在太过破烂,没什么招待你的,实在抱歉。” 孙无忧微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门在外,谁还没遇到点困难,我也是一步步被他人扶着过来的,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咱们兜了这么大圈子,该说说正事了。” “正事?你指的是酒摊里的命案?” 孙无忧心中一惊,不禁道:“你怎么猜到我要问这件事,难道你具的知道其中的隐情?” 书生苦笑道:“我可没你说的那么神机妙算。只不过,镇上最近发生的,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了,你尽尽心思,找我凑近乎,不是为了此事还能为什么?要说隐情,其实也谈不上。只不过,那天我刚好经过那里,看到了事件的全部。但我又怕把事情说出去,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这几天我才一直没有回来,希望能将这点线索卖给需要的人,以来换点零花钱。” 说到这里,书生显然是想到了父母离世的事情,眼圈瞬间便又红了起来。 “那可太好了。既然你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那你给我描绘一下,当时的大致情况。还有行凶者的数量,以及面部特征,我好记录一下。” 说罢,孙无忧真的从怀里掏出了离开苍北新苑时候带出来的纸笔,用舌头轻轻舔拭,弄湿笔尖之后,这就开始记录。 桃花镇西,一处荒芜人烟的郊外之中,火堆跟前赫然坐着之前在酒摊面前纵事杀人,之后拂袖而去的两名神秘来者,其中一个迎着火光,正在那里盘膝打坐,运气吐纳,身后时不时地升起片片红光。 突然间,一道气劲忽然自其尾部狂泄而出,顷刻之间,身下地怖竟被撕开了一条细长的裂口,裂口之中随之反出大量墨绿色的汁液,看上去十分恶心。 “怎么样,成功了么?” 听闻此言,打坐之人缓缓睁开眼睛,一道精光随之自那双冰冷的眼瞳之中迸射飞出,落入火堆内部,登时引起一阵刺承上的轰鸣。 “可恶!” “哦,原来是失败了么?” 打坐之人摇头道:“也不尽然。我刚刚从牢中逃出,元气只恢复了两三成,先前虽服用了那两个人类的精元,但也只能补充一点少得可怜的力气。不过,好消息是,方才我打坐的时候,利用全部之力,成功逼出了三枚因果签之中的其中一枚。虽然不能完全解除此咒对我的束缚,但至少可以让克制效果大打折扣。这样,就算碰到了新苑的追兵,我神由魔君也能全身而退!” 第七百七十五章 假天真,异路并肩行 书生回来的时候,孙无忧已经将头的带条解下,露出本来面目。前者望了他一眼之后,而后苦笑道:“瞧我糊涂的,家里的桶漏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桶水还是向邻居家借的,回头得给你们连桶带水带回去。” 孙无忧点了点头,随即道:“待了快一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将装好水的水壶坐在热火之上,沉默了片刻之后,淡淡道:“我叫王小薛。” “王小雪?” 书生苦笑了一下,再次道:“叫什么都一样,你呢?” “我……呵呵,我叫孙无忧。” 王小薛点点头道:“原来,悬赏令上的人就是你孙无忧啊!” 孙无忧心头一动,目光之中忽然闪过一道凌厉光芒,进而道:“你认出我了?” “呵呵,这两天命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要看到悬赏令的人都应该认得出你的样貌吧!” 孙无忧颔首道:“看来,桃花镇那边我是回不去了。既然你看到了事发经过,那么知晓那两个行凶者之后朝哪个方向去了么?” “这……我倒是没有看清。不过你若信我的话,我可以为你卜上一卦。” “卜卦?那能灵验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哎,俗话说心诚则灵。成不成是我的事,灵不灵是你的事,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孙无忧思考片刻之后,终于点头道:“好吧,既然王兄有种能耐,那在下就沾你一点光了。” 王小薛去旁边的脸盆跟前,洗了把脸,重抖精神之后,将身上的孝衣脱下,远远扔到一旁,而后坐在位置处瞑目祷告了一会儿,以作问卦之前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我就用你的名字来试一试。” 说着,王小薛掐指计算,口中念念有词,孙无忧见对方煞有其事,不像是蒙骗自己,于是也忍不住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发出动静,影响对方的测算。 “嗯……有结果了。” “怎么样?那两个凶手去哪里了?” 王小薛道:“如果我所算无误的话,他们应该是去往西方了。” “西方,西边是什么地方?” 王小薛道:“桃花镇往西,是一片连绵上百里的戈壁荒地,很少有人去往哪里。不过,通过了戈壁之后,便会去到边西地区。那里确实生活着不少的人,自然风光虽然比不上这边,但也算是自成世界,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法则规矩,与我们这边人有一定的不同。好在,边西地区与我们同属于人皇管辖的范围,所以双方之间并未发生过冲突,就算有过小打小闹也是点头即止,并未伤及和气。因此交流起来,难度并不大,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哦?还有这样的事?我以为苍北新苑就已经相当偏僻了,没想到西边还另有乾坤。好,既然如此,那我明个一早就出发。” 王小薛略显抱歉道:“孙兄弟还要见怪,我只学了一点皮毛,至于再详细的事情我就算不出了,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靠你自己。” 孙无忧笑道:“哪里!能给我指明前进方向,就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至少现在我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人。” 王小薛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道:“你去找那几个人做什么,他们杀人不眨眼,而且极具危险性,弄不好连自己都有性命危险。你单枪匹马,就不怕中途出现什么意外么?” 孙无忧接过刚刚烧好的热水,小小的呷了一口,随后道:“怕,当然怕。可是,这家伙突然现世,与我有莫大关系,我必须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应有的代价,至少得亲手将人捉拿回去,不然无颜再见门内师长。王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在下心意已决,不用劝阻。忙了一天,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就会自行离开,不会再叨扰兄台。” 孙无忧在那间破陋的简易屋中,简单地凑合了一宿,半夜时候天上还下起了大雨,不断有雨水从屋顶的破空处渗透到房间之中。而孙无忧就在这半梦半醒之中,“痛苦”地度过了一夜,天不亮的时候,便已起床准备上路。 看了一眼对面床上的书生,孙无忧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了一枚银锭,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心中暗道:“都说救急不救穷。按理来讲,你这种人我是不该同情的。只不过,我看命运不佳,而且心肠不坏,看你这自苦堕落下去,实在于心不忍。这点钱,虽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也能充作本钱,弄个小买卖,正常做点营生,还是足够的。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从今以后要好好做人,这样才好让死去的爹娘在九泉之下安息。你保住,我走了。” 最后一句话,孙无忧还是说出了口,然后风一般地离开了屋子,踏风一般重新踏上征程。 “居然只有两个人?这么说来,另一个就是救神由魔君出来的神秘高手了。能够孤身一人潜入囚龙崖,还计划了如此周密且无解的营救方案,此人的实力恐怕比那神由魔君差不了多少。以我一人之力的话,或许能够借助因果签的克制作用,在神由魔君那里讨得了便宜,但在那那人面前恐怕就难以发挥实力了。唉,说到底还是人手不够,早知如此我就该把杜勋逸兴两波人随便随便留下一波,这样动起手还算有个照料。我才分别半个多月,我总不能返回幽山地下城,再叫逸兴和姜虹出来,那样属实说不去。还有,那一日从皇城之中杀出来,虽然朱大叔将我们几个全部带离出城,但却不见尊檠的身影。我记得他当时好像被那焦雨百兽道幻化的一只雄鹰捉了去,之后人便不知去向。虽说他贵为皇子,人皇理应不会对他痛下毒手,但联想之前在乾庙之下的经历,真相如何也说不定。现在我只能祈祷,人皇那个家伙人性未泯,虎毒尚不食子,他总不能对这仅存的孤子再下杀手吧?” 就在孙无忧一边走,一边盘算之际,刚刚清晰的前方道路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还纳闷这么早谁会起来劳作,但仔细一看,对面那人的背影竟是有些熟悉,继续看去,书生王小薛的面容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王……王兄,怎么是你!你怎么会?” 王小薛呵呵一笑,面色苍白道:“走的时候居然连招呼都没打,看来你并不将我这个穷书生放在眼里,更没有将我当作朋友。” “这……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哎,话不用多说了。我看得出,你自己单独行动,心里也是相当忐忑。反正你也没有得选择,不如让我与你同行。你这脸已经挂在了各个城郡内的悬赏令上,到哪都是十分扎眼,行动起来十分不便。我倒是清白人一个,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被人怀疑。多双腿多条路,多双手多份力,让我跟你一走去吧!” 孙无忧来到跟前,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这个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你不知道此行究竟多么凶险,跟着我你非但帮不上忙,关键时刻还要扯我攮腿,实在秒不偿失。况且,我孙无忧向来不愿欠别人的,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要活在内疚之中。趁着天光没有大亮,你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吧,桌上的钱就算是昨晚的住宿费,以后有钱了记得还我就成。” 孙无忧掠过王小薛的身边,径直走向前方。身后王小薛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脸上忽然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前面发生了什么?” 孙无忧寻着喧杂声向前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关口边上,赫然有重兵把守,带头之人的手里还拿着特意扩展过的悬赏令,上面的画像尤为清楚,作画者的功底更是极尽精湛,看上去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这个人你们见过没,提供有效线索,抓到该人的,赏金千两。” 一听只是提供线索就能得到如此丰厚的奖赏,前方的一众登时议论纷纷,有的更是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焰,恨还得现在就就去找出画像之中的犯人。孙无忧见状不妙,赶紧将头上的布条裹紧一些,而这时候,一个眼力过人的官兵忽然望见孙无忧,见他打扮怪异,于是大声喝斥道:“那个家伙,说的就是你,给我过来!” 孙无忧想要回身离去,已然来不及,眼见一排官兵已经围了上来,双手不由得微微攥紧,如此看来一场厮杀已经避免不了。只是,若敌手只有这点还好说,但从眼下的阵仗这外,桃花镇内外一定已经出现了重兵把守,万一惊动了他们,那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喂,你小子是聋了么?给我站住。把头上的破布条拿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孙无忧抓住下巴住的布条,准备先下手为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在这个时候,一个略显刺耳的忽然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很多破衣烂衫的人跌倒在自己旁边,连连对那官爷求饶道:“大人饶命!” “王小薛,你怎么又跟来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烈日毒,旱地煎人心 孙无忧想要上手去搀扶地上的人,那对面的官兵却忽然抽出腰间钢刀,直接将其手掌挡在王小薛的外面,神情凶煞道:“你认识他?” 王小薛用力点头道:“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这两天我爷有人故去,表哥特意前来拜祭,本想一早离去的,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大人您。” “哼哼,天底之下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他头上的布条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怕见人,又何苦掩盖本现面目?” 孙无忧一听这话,手掌再次握紧头上的布条,可就在这个时候,边上的王小薛却忽然站起,轻而易举地便将孙无忧头上的布条尽数撕开,并将其脸颊暴露在人官兵的视野之中。 “王小薛,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请看!” “哦?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那官爷把话说完,一股极为厌恶的表情登时浮现在他的脸面之上,并迫使将其头扭到一旁,不敢再去看孙无忧的方向。反观在场的其余人,也都是向前者相同的反应,孙无忧虽然看不见自己如今的样子,但已然隐隐猜到自己的脸上已经被动了手脚,而且出手的就是自己身旁的王小薛。 “哦,大人,忘记和你说明了。我家住在苦贫街,我这表哥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只在我家住了一宿,身上便长了这种湿疹,而且貌似还有传染的风险。您看,连我的身上都有类似的脓疮,不信您自己看。” 说到这里,王小薛撩开自己的上衣,让在场的众人去看自己身上的毒疮。那些可怜的官爷连早饭都没吃,看到这一骇人的画面之后,恐怕一整天都不愿意再吃东西了。看着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孙无忧心中暗笑,不标为王小薛的手术与眼光,赞叹佩服。 “好了好了,快把衣服穿好。早说明清楚,哪有这么多事。那个满脸长疮的家伙,快点离开桃花镇,滚得越远越好。还有旁边那个穷酸书生,你不是家中才生变故么,跟着你表哥一起出去游历一圈,等身上的病养好了再回来,省得连累其它人。” 在官爷的喝斥之下,孙无忧与王小薛两人,“灰溜溜”地自桃花镇内逃了出来。二人刚一来到安全地带,孙无忧加头见二人跟来,当即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异物,一时间,一股酸臭味登时冲入鼻腔,搞得他连连干呕,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 王小薛笑道:“放心,这些是你昨天打包饭菜之中的黑豆,我趁你夜里睡着的时候,为你提前装扮好了。怎么样,没有露馅吧!” “你,你!” 王小薛再次笑道:“你想谢我么?不必了。不过,看在我这么足智多谋,心细如针,妙手生花的份儿上,叫我与你一起同行吧!说实话,我在桃花镇里已经待了太久,早就想要出去闯荡一番。我一早就觉得,是桃花镇太小,容不小我这尊大佛,这才限制了我的发展。兴许到了边西地带,就能有我王小薛大显身手的地方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别忘了,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则才的官爷赶出来的,我若现在突然折返,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你总不想刚刚好还容易蒙混出来,就再次被捉回去吧!好了好了,大不了我答应你,这一路上我尽量不给你添麻烦,有危险我先闪,你断后。吃饭问题的话,不用像在桃花镇的时候那般铺张,每顿保证四菜一汤即可。我再想想,还得说些什么……” 孙无忧看着走在前面的落魄书生,脸上终于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走出了十多里路,书生王小薛忽然拍手道:“糟糕,我怎么忘记了。这一路上物资短缺,我应该带此食物和水出来的啊!现在倒好,问了追你,我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拿出来,这下我们两人真的要活成野人了。” 孙无忧淡淡道:“野人还好,只是不是死人就行。你放心,我打小就有在野外生活的经验,只要不是绝境绝地,我就有办法生存下去。” “哇,看你年纪不大,生活经历倒是挺丰富。话说,画像之中,那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家伙,你知道是谁么,是他故意陷害你,还是天地下本就有这么巧合的事?” 孙无忧略显不情愿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抓到人以后,再慢慢向他盘问吧!” “哎,你是苍北新苑的弟子么?我以前也想去上面学习武艺,只可惜我资质太差,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便被劝退回来。为此,我还伤心难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才弃武从文,想在学问上搞出点名堂来。” 孙无忧笑着打量着王小薜,进而打趣道:“你看,你这名堂不怎么样么,如果不是我及时到来,你恐怕都要活活饿死了吧!” “呃……不说那些,都是年少轻狂乱许的愿罢了,不做数。不过,现在我倒是有新目标了。” “什么目标?” “嘿嘿,当然是跟你行走天涯,浪迹江湖。不是说那些大侠英雄,都是在一次次的游历之中劈荆斩棘,浴火重生,最后才一步步登上人生巅峰的么?我也要效仿前人,有朝一日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大人物。” 孙无忧道:“可是,你现在好像连最起码的内功心法都不会。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不可能担负起行侠仗义、逞奸除恶使命的?” 王小薛不肯认输道:“谁说的,我偏偏不信那个邪。别忘了,之前不是我的提前安排,你已经和那群人打成一团了,至少到现在还无法离开桃花镇。很多时候,我们可以不用拳头,就能解决面前的问题。” 孙无忧接着道:“更多时候,拳头要比巧舌管用。别说了,待会口喝可没水渴。” 于是乎,二人相伴,又向前走了一个多时辰。期间,王小薛用尽方法,以来证明自己的加入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而作为同伴,孙无忧怕伤了对方的自尊,只得不住地配合假笑,但心底里却已经相当崩溃,因为他觉得头上的太阳有些过于毒辣了。 “可恶,走出来这么久,路上居然连块可供乘凉的绿荫都没有,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王小薛前后看看,泯了泯发干的嘴唇,声音沙哑道:“我听说啊!有些地方,因为瘟疫灾情的缘故,经常会出现无法入敛的死尸。这些尸体长时间受阳光暴晒,日积月累,因为吸收了了过量的日月精华,有可能会生成一种名叫‘汗尸’的邪物。邪物会自行钻入地下,并在土里自行活动。去到哪里,哪里便会出现旱灾,好几年都不下一滴雨。依我法,这附近说不定就会有那种汗尸的存在。” “汗尸?你说的是旱魃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妖灵,听听也就罢了。” 王小薛上来兴致,当即道:“哎,话可不能乱说。先祖与我们一样,都曾生活在这片乾坤之中,正是有他们的智慧与生活经验,才让我们拥有了当下的一切。或许,那时的他们对于一些自然道理并不清楚,但却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弄清真相而诬赖他们茫目迷信。桃花镇距离这里这有二十多里的路途,自然地貌竟然有天差地别般的迥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怪事。基虽能搞清楚其中真相,不仅有助于我们增加学识,甚至还能给自己积累阴德,为将来造福。” 孙无忧不耐烦道:“那照你看,这那旱魃如今身在何处啊?” 王小薛道:“当然是哪里旱灾最为严重,哪里就是汗尸的所有之处。怎么,你要与我一起前往捉妖么?” 孙无忧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想跟过去长长见识,顺便看看你这大能人,是如何收拾远古邪灵的。” “咦?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收妖了?不过,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就此打住的话,还真就被你看扁了。也好,反正还没有离开这块戈壁,索性就去里面深入探索一下。我们走的这条路,刚好横穿戈壁滩,还将左右分为大小基本一致的区域。如果按我之前的推断,那汗尸的藏身之处,应该就在这条土路之上,只需继续前行多半就能寻到。” 孙无忧前后看看,接着道:“我们差不多已经走了一半的路途了,如此说来你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就在戈壁摊的核心附近。那旱魃妖力之强,甚至能够改变当地的自然环境,使得四季不转,寒暑失调,不知对寻常生灵有何害处,遇到我这种修行者又能有多少影响,这都还是未知数。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兴奋了,仔细找找看,说不定那旱魃就在脚下。” “脚下?哪只脚?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被孙无忧这么一吓,王小薛噤若寒蝉,若不是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男人的尊严,非得跳到孙的背上去。对此,孙无忧只得投以微笑,觉得这也算是枯燥行路之上的些许点缀。 第七百七十七章 西山黯,诡洞陷惊足 如孙无忧所料的那样,一路之上平安无事,待日落西山之际,二人已经走过了大半个戈壁滩,再往前行一二十里路,便能彻底脱离这片无水“死海”。看到前面有一块可供休息的岩体,两人赶紧快步上前,就着仍然发烫的石壁,顺势坐了下来。孙无忧的旁边,书生王小薛已经精疲力竭,几乎透支,因为烈日烧烤,加上长时间得不到饮水补充,如今的他竟已比先前出来的时候瘦了整整两圈,使得那件原本就已经相当肥大的长袍显得更加累赘多余。 “噮,你不是说你野外生活经验充足,什么样的环境都难不倒你么。我现在渴得要命,能不能给我找些水过来喝,我感觉自己要脱水而亡了。” 孙无忧四下看了看,随即道:“我看这里已经到了戈壁与外面的外缘处,说不定要附近就有水源。你若真的走不动了,就先在这里依靠着休息一下,我去找找看,说不定能寻到一些。” 说完,孙无忧起身就走,一路朝西边继续走去。不多时,路的两旁已经出现了少许绿植,虽然并非大叶植物,但至少已经有了生气。再往前面,几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山羊正在边上悠闲地吃着地上的野草,再往前面不久处,便有一处水沆。孙无忧连忙跑了过去,不管水质干不干净,上来便连掏了几口,猛灌下肚。一时间,缺水严重的身体立即活了过来,原本消失的力气此刻也在飞快恢复,不时便已状态饱满,疲惫全消。自己虽然已经解渴,但想起往回带水的事情,孙无忧再次发愁起来。他本想宰只羊,用其体内的羊肚亦或外面的羊皮,以来作为盛水的容器。但转念一想,这几个小家伙没招谁,没惹谁,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实在有些冤枉。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经意间看到地上一块体积较大的岩石,灵机一动的他,当即喜上眉梢。来到跟前,简直地使出几记手刀之后,岩石外侧已经被他削得圆滑了许多,紧接着他又用自己那堪比利器的手指,在岩石之上一通猛戳,直至在岩石上方生生掏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这才作罢。 “哈哈哈,虽然简陋了一点,但至少不用杀羊了。王小薛,你该感谢我的。” 简单地打磨了一下石碗的内侧,孙无忧来到水坑边上,将水面上方飘着的异物轻轻拨去,石碗顺势探了进去,而后盛了满满一碗出来。端着胜利的果实,孙无忧迈着轻快的步伐,转眼之间便已回到了那块岩石之下。可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之前还在这里休息的王小薛,此刻居然人不见了。 “这小子去哪了,莫非去周围方便了?” 孙无忧拔着脖子,左右观察了一番,却并非看到对方的身影。一时间,一股不祥之感浮上心头,低头继续观察刚刚王小薛待过的地方,见周围并无挣扎痕迹,也无野兽路过的迹象,他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不应该啊!我才去了一小会儿,就算他与我同时离开,也不至于跑得连影都找不见了。不行,天色要黑了,这荒郊野外的,他一个书生可应付不了,得在天色完全暗沉下来找到他。” 想到这里,孙无忧看了一眼心里的石碗,索性将东西放到岩石之下。转身朝后头后面的南边行去。不得不承认,这片戈壁的范围实在广阔,也就是他体力过人,毅志非凡,换个普通人早就放弃寻人。天边,太阳已经坚持不住,马上就要彻底沉入地平线,孙无忧心中焦急,不由得放声呼喊道:“王小薛,你在哪,听到之后回句话。” 稍待片刻,一个断断续续的身影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孙无忧,快来救我!” 一听是王小薛的呼救声,孙无忧闻声寻去,没成想才没走几步,一个踉跄连人带土全部都掉了下去。来不及缓和,孙无忧顺势吃翻滚一下,连忙站起身来,低头一看,王小薛一脸哭相地坐在那里,可怜兮兮望着他,眼看就要流下泪水。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刚才不是在石头下面坐着么,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王小薛蹶着嘴,满脸委屈道:“我也不想啊!刚才突然内急,我寻思离开路远一些再解决,省得被别人发现。可不成想,刚走到这里,我便不小心掉了下来,还把脚踝给扭了,现在疼得要命。如你所说,我好像真的不适合闯荡江湖,现在只能给你添麻烦了。” 孙无忧摆手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看看你的脚情况如何。” 说罢,孙无忧蹲下身来,摸了摸对方的踝骨,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缓缓道:“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过脚踝已经肿了,再继续赶路只会让脚伤恶化。这样,我们就地休息一晚吧,明早再起程。” “啊?明早?这么说,我们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过夜?我不!” 孙无忧笑道:“你能站起身来走过十步,我就听你的。不过,你要先考虑清楚后果,万一以后你的脚永远都要跛下去,那可别怪我。” 王小薛面露难色,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松口道:“可,我们能不能去外面过夜,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 “呵呵,虽然这里的情况我没有探明,但根据一般经验,这种相对隐蔽的空间,可比外面的平地可靠得多,万一夜里有豺狼虎豹经过,也能有所防备。这样,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把之前事来的水拿过来,顺便找点干燥的木头,弄进来生个火。” “哎……这回你得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对方,旋即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大约又过了一段差不多的时间,孙无忧呼哧呼哧从外面赶了过来,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血腹味。他先将石碗连同水一同递给王小薛,又返回上面,从地上抗了一个重物回来,仔细一瞧,居然是一头刚刚断气的山羊。 “本来还想饶它一命,但无奈情况特殊,所以只能委屈这位山羊老哥舍身喂人了。” 孙无忧拿出随身携带的短刀,简单几下便将那山羊剖皮开膛,又用拾来的木棍将羊肉串起,支上火堆,放在上面烤了起来。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气已经从火堆之中飘散开来,边上坐着的王小薛,恨不得把口水都淌出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吃肉的事情。 羊肉烤好,孙无忧将上面最嫩的一块撕给了王小薛的,后者抱起来就啃,一点也没有谦让的意思。相比起来,孙无忧就显得淡定许多,忙碌了一天,边休息的都没有,现在的他只想找一张安稳的床,好好睡上一觉,其它的什么也不要。 “哎,你烤的羊肉,你自己怎么不吃啊?”王小薛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水,嘴里含糊道。 “哦,没有关系,你吃吧,全部吃掉才好,这样脚才能好得快。” 王小薛用力点头道:“我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我吃这么多可不是因为我嘴馋,是因为我不想尤为你的负担。” 孙无忧苦笑着摇头道:“如果不想变成负担,那以后行动之前先打招呼。好在这次我找对方向了,不然现在的你恐怕已经被活活困死了。” 王小薛抬头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土洞,略显忌惮道:“鬼知道这种地方还藏着这么个地方。这里应该很少下雨的吧,那这土洞又是从哪来的呢?还是说,这里是被外力生生掘开的?” 听到这里,孙无忧忽然来了一阵兴致,拾起火堆里的一只带火的木棍,一点点朝洞内摸进。见此情形,火堆旁的王小薛欣然低声道:“喂,你要去干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到周围随便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别去。谁知道这里藏着什么怪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它走它的阳关道,咱走咱走的独木桥,互不干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还是得三思而后行啊!” 孙无忧回头看向坐在那的王小薛,口气调侃道:“原来,你的书都用在胆小认怂的时候了啊!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若真有危险,不用管我,你衔离开这里,我自有办法脱身。不和你说了,我去去就回。” “哎!” 见孙无忧一意孤行,继续向里面行进,王小薛索性将手里的羊肉放回到火堆之上,不再去吃。渐渐地,孙手里的火光越来越暗,最后彻底没了光亮。与此同时,一股怪异的风啸声从上空吹来,灌入到地洞之中,水得火堆不住地摇摆。而在里面摸索的孙无忧,此刻已经全峰贯注,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即被他感知。 “这地洞虽然规模不小,但做工看上去却是极为粗糙,甚至不像是人力所为。难道这里有善于打洞挖穴的动物出没?可什么飞禽猛兽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掘出一个这么大的地下空间来。奇怪,属实奇怪。” 第七百七十八章 恶水潭,魔拳毙旱魃 孙无忧手中稍一用力,一股真气沿手中木棍一路向上攀走,并在刚刚燃烧过的炭迹处突然引爆,再次升起一团火焰。这次的亮度比之前刚来的时候要强上许多,可供照明的范围也因此大大增加。隐约之间,他看到里面的角落之中有几块白色的物体,凑上前去辨别了一番,发现那竟是几块年代久远的骨骼。 单从外形观察,孙无忧并看不出这些骨头究竟属于哪类生灵,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来自同一物种。不死特种的骨头出现在同一地点,无非就是决斗后双双殒命,又或者是一个吃了另一个,而后独自死在了这个地洞之中。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外者进入,至少现在还算安全。想到这里,孙无忧拿着火把朝另一侧望去,却忽然发现对面尽头的土壁之上,赫然画着一个八卦阵图,上面还绘有用以镇邪压鬼的符咒。看到这一幕,孙无忧周围的空间气氛,立即变得诡异起来,就好像凭空之中多了许多只无形的小手一般,不住地摩娑着孙的脸颊。 “孙无忧!” 一声呼唤,将孙无忧从刚才的分神之中唤醒过来,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王小薛拄着一根木棍,已然出现在自己的跟前。 “你……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么,现在的你不能活动,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王小薛面露难色道:“我也不想过来,但我刚才张口呼唤你,你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我怕你在这里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进来看一看。” 孙无忧见对方态度诚恳,于是笑着回道:“你怕我有意外?你怎么不想想,就你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有心要救我,也难帮得上忙,多半还要徒增伤亡。” 听到这,王小薛羞愧地低下头来,意识到自己言语有误的孙无忧赶紧又道:“我不是嫌弃你拖累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王小薛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越是如此,我就越觉得自己无能,非但帮不了别人,甚至加自己都顾不好,出来第一天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我看,等前面找到合适的地方,你还是把我放下,自己去赶路吧!带着我,只会减慢你的行程。” 见对方一时之间哄不好,孙无忧叹了口气,顺着道:“好好,你先养养看,基是真的短时间恢复不了,你再留下也不迟。行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回去吧!” 二人转身刚一离去,墙上八卦阵图旁边,忽然刮过一阵诡异的寒风。 两人借着火堆作为屏障,双双躺了下来,王小薛率先睡着,孙无忧也在迷离之间渐渐失去了意识。火堆里的火光渐渐变成火苗,又缩成火星,最后变成灰烬,自行崩解,齑化,随风而去。忽然间,一阵异声从上方的洞口传来,警觉的孙无忧蓦地坐起身来,笼一时间摸向一旁的王小薛。可让他感到无比诧异的是,对方居然消失不见了。 “王小薛,你在吗?” 孙无忧侧耳倾听,以为对方去到洞内方便去了。可等待了片刻之后,里面迟迟没有回应。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赶紧翻身去到洞口外面,放眼望去,已然看不到王小薛的任何痕迹,情急之下的他,不由得自说自话道:“他不是把脚扭了么,怎么还能跑出去这么远!不对,他应该没有走远,刚刚那声异响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就这样,孙无忧一路又朝之前的那块石头找去。可到了跟前,不出意外,人还是没在这边。回关看看白天走来的土路,孙无忧实在不愿重走老路,于是索性继续朝西边奔去。不多时,孙无忧再次回到之前取水杀羊的地点,远远看去,水坑边上好像有一黑色的物体,时不时地还动弹了两下,心知情况不对劲的孙无忧掏出短刀,几步便来到跟前,一把抓住对方,定睛向其看去。只见,趴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寻找的王小薛。 “你小子让我好找。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来喝什么水!” 孙无忧还想继续出口教训,忽然间,他发现对方看自己的那双眼睛有些奇怪,黑色的眼瞳之中居然透着一双碧绿色的神光,看上去就好像着了魔似的。见此情形,孙无忧一把将人从水面接了过来,伸手拍打在对方的脸颊之上,当即大声呼唤道:“喂,王小薛,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快醒醒!” 王小薛是醒着,但却并不是真正醒着。如今他的身体已经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控制,正是这股力量的存在,才驱使他深更半夜来到此地。见几次唤醒都未成功,孙无忧一手制住人,一边望向刚刚的水坑之中,想要一探究竟。而就在这个时候,水坑之下居然映上来一道与王小薛眼中神光颜色一样的光彩,只是个头大了许多。意识到问题出在水坑之中的孙无忧,闭气凝神,隔空挥拳之际,一道绝强拳劲登时破空击出。 “魔拳!” 孙无忧的拳头如同炸雷一样,于水坑之中轰然引爆,并将里面的积水尽数震飞。而随着手里王小薛挣扎的幅度慢慢变小,原本藏于水中的那团绿光忽然从坑下缓缓飘起。孙无忧顺势看去,那东西个头不大,全身长发,手脚生有利爪,最关键的是两只钢铃般大小的眼睛,居然长在头顶之上,而且还会时不时地眨上两下。看到这一情形的孙无忧,解下王小薛腰上的腰带,并将其双手捆住,扔到一空地之上。而这时候,那只妖物已经来到地面之上,两只骇人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跟前的孙无忧,显然是已将他视作自己的头号敌人,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哦?、你就是那个害这里干旱成灾的汗尸旱魃么?比想象之中的要小了不少。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缘故掉以轻心的。不对,现在想想,我傍晚时候喝的岂不是你的洗澡水?好家伙,我这辈子还没有喝过别人的洗澡水,你居然敢这么对我!遇到我算你倒霉,我可不会像那般道士一样送你去往极乐世界,你还是乖乖下地狱去吧!” “哈!” 刹那间,旱魃率先出手,并与孙无忧打作一团。阴沉的天空之下,二者进行了一场几乎毫无技巧可言的肉搏大战,黑暗之中只能听到“砰砰砰”的闷响声,以及时不时地悲鸣声。不时之间,一道道紫色的拳影划过地表,并接连轰入到那个瘦小的身躯之中。后者一次次从地上爬起身来,毫无畏惧地继续冲向对面之人,好像永远都不知疲倦。 “哗!” 丝毫没有预兆,一场倾盆大雨骤然来到,瞬间便将这片大地全部烧湿,形成的水流甚至汇起小河,从这里一直流向西边的区域。 孙无忧慢慢收回拳头,解除架势。再看他的对面,之前那只来势汹汹的旱魃竟然已经无法动弹,胸口下方赫然出现一个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放下一只拳头的豁口,而这正是孙无忧的拳头所为。 “这就死了?怎么和传闻之中的不太一样?是我现在太过强大,还是这一只刚好状态不佳?旱魃一除,果然这里就下起了大雨。照这个趋势下去,之前的地洞恐怕已经变成鱼池了,看来得另找去处了。” 孙无忧走到王小薛的跟前,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发现对方只是昏死了过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将人抗在肩上,迎着豆大的雨点,索性朝四边行去。 “哦?下雨了么?”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一个满嘴鲜血的魔物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刚刚降下雨水的天空,随之陷入到沉思之中。 黑暗之中,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人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见对方确实已经不再进食,于是道:“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感受到了魔人的气息?” 床上那人放下手里的死尸,转身跳下床榻,拉起死者挂在旁边的衣服,简单擦拭了一下嘴边的鲜血,又喝了杯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这才终于道:“之前过来的时候,你我不是遇到过一只百年旱魃么?我看他修行一场不易,所以只取了他的内丹,并未将其完全杀死。刚刚外面下雨,恐怕是那旱魃遭发现,并被彻底铲除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依你看,杀掉旱魃的会不会是苍北新苑的追兵?” 黑暗之中,神由魔君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口中发出阵阵冷笑,阴森道:“他们不来最好。但若真见到了,本魔君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听闻此言,先前坐在下面的那人摘下头上的衣帽,露出子自己的本来面目。神巾魔君随之看向对方,口中喃喃道:“不知为何,看到你这张脸,我的心中总会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难道我们曾经见过面?” 第七百七十九章 路不平,魔障先弥途 王小薛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天光大亮,见自己负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后者凝重,神态疲惫,样子好像是一宿没有休息,这才忍不住道:“喂,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不把我叫出来一起赶路?” 孙无忧见人已经苏醒过来,旋即将其放回到地面之上,吐了口胸中的闷气,稍带不悦道:“看你长得瘦小,这身体怎么死沉死沉的,我的肩膀都快被你压麻了。没什么,昨天突发大雨,雨水灌入到地洞之中,我见你睡得死,所以没有将你叫醒,索性便背着你一起走了出来。我看前面已经有人烟了,说不定一会就能找到落脚的地方。走了大半宿,我的肚子都饿瘪了,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孙无忧迈步继续向前,精神饱满的王小薛则在一旁追问道:“昨天的羊肉没带出来一些么,明明烤得挺好,扔在那里太可惜了。” “没来得及拿,现在估计已经泡臭了。你想吃,以后有机会再做给你。” “好诶!” 不知不觉之中,孙无忧与王小薛又向前走了二十里路,路边的石碑之上赫然写着“里仁县”。低头看了一眼,孙无忧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说过。” 王小薛道:“里仁县是边西地区的第一大县,其中人口众多,也算是这边贸易往来最为频繁的聚集区,在这里我们能见到来自天南海北的各方人士,其间有不少是身怀绝技,却不显露的高人,你要追的那个家伙,或许就在他们其中。” 孙无忧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赶路。此刻已经是上午时分,家里的劳力已经纷纷下地干活,做买卖的商人也已民收拾好俏货行头,准备开张进行一天的运作。 “嚯,没想到这这的物资居然如此充足,比起桃花镇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早知如此,就算是饶远,也不该走那段戈壁摊,否则也不会白白吃了那么多苦头。“ 此话一出,旁边路过的一名行人煞有其事地观望了二人一番,孙无忧见状不由得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你们说,你们是从戈壁滩方向过来的?” 孙无忧点头道:“没错,有什么问题么?” “哦?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最近几天,这里已经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了,死者死状惨烈,据说尸首都未找全。有人说,行凶者是从戈壁摊那里跑来的尸妖,为了补充自己的妖力,才会袭击人类。因为这件事情,整个镇都被搞得人心惶惶,正午一过,摊贩就纷纷关张歇业了。你们是外来的,要想住店最快趁早,不知待会关了门你们再想投宿那就困难了。” 孙无忧赶紧抱拳道:“多谢阁下提点,那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这些,孙无忧拉着王小薛赶紧往前面多走了两步,后者见已经拉开一段距离,这才小声道:“你说那命案……” “嗯,应该又是神由魔君干得好事。眼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尽早将那家伙缉拿归案。” 王小薛咽了下口水,面色惨白道:“可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计划一下,毕竟对方实力过于强大,万一打不过,那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孙无忧摆手道:“你错了。” “哪错了?”王小薛不禁问道。 “是我,不是我们。你老实待在住所,我自己前往拿人即可。” 王小薛惊声道:“什么?就你一个?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孙无忧郑重其事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和你说笑么?况且,我想你也不愿意与我一起以身犯险吧!毕竟,那可不是什么野兽旱魃,而是实实在在魔界魔君,虽说现在的他未必恢复巅峰魔力,但神通和魔功依然不可小觑。就你这样的瘦弱书生,恐怕一个照面就会沦为干尸骷髅了吧!” “干尸?” 孙无忧笑道:“怎么,你怕了?” “怎么可能?我王小薛贱命一条,哪死不是死。只不过,我不要让自己死得毫无意义,至少得让那个魔君知道一下本小爷的厉害。嗯,说起来还是得提前策划下一方案,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说罢,二人本着就近原则,在路旁的一客店暂时住了下来。这客店不同于桃花镇的几间,装修简单,东西也只能供给最基础的需要,好在二人并不气挑剔,吃完饭之后,二人各自回到房间之中休息。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落到西边,王小薛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这才发现火桌上竟然搁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旁边还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醒来换上”。王小薛淡然一笑,将之前的破烂旧衣服换下,又将新买的衣服套在身上,别说,还真是出奇的合适。换好衣服,稍微打理了一下,神清气爽的王小薛下楼吃饭,发现孙无忧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 “哦?原来你已经换上了。不错不错,比在桃花镇的时候利索多了,就是腰杆有些弯曲。挺直起来,你不比别人缺什么,所以也不用过于自卑。” 王小薛惭愧地笑了笑,坐下立即吃饭。而这时候,店小二已经将门板架了出来,并准备将店门堵上。 “小哥,今天打烊这么早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小二回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不早不行啊!最近镇上不太平,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如此了。二位尽快用餐,我们大堂也要收拾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跟着王小薛一同吃了起来。酒中饭饱之后,二人回头孙的房间之中,王小薛喝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叶之后,一脸满足道:“还是住店塌实,这比在外露宿可强太多了。” 孙无忧苦笑道:“那你就祈祷尽快捉拿魔群归案吧!不然,像昨天那样的事情,恐怕就会是家常便饭了。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不疼?我买了一些舒筋活命的药,可以给你敷一些。” 王小薛随即跺了跺脚,表情淡定道:“早好了,我的身体可是出了名的结实,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对了,今晚怎么说,要去外面寻找那个家伙的踪迹么?既然他居这附近犯下了这么多的案,应该留下了不少的线索才对。” 孙无忧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趁着夜里无人,我去相关地点搜索一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罪魁祸首。” “啊!你是说那个魔君么?听起来有些刺激,我也想跟过来长长见识。” 孙无忧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我怕你去了见识长不了,小命还不保。你还是继续待在屋里睡觉吧!” 王小薛怪笑道:“其实吧,我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孙无忧眼角一跳,随即追问道:“什么事?”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过上山学武的经历么。事实上,从苍北新苑下来之后,我又去了几个地方,终于有一间道观将我留下了。趁着那段时间,我在里面学了一年半的武功。可惜,之后道观因为香火稀薄,不得已倒闭关张了,我也只得回到桃花镇里,继续和爹妈一起生活。不过,这么多年过来,我的功课从未落下,每日定时都进行吐纳打坐,时不时地还会进行一些外家功夫的训练。打仗我不敢说自己在行,但说逃跑的话,我想也未必会比你差到哪里去。” 孙无忧惊讶道:“怪不得昨天一早,明明是我先出来的,却被你抢在了头里。原来……” “哈哈!让你见笑了,一点点轻功而已,不足挂齿。怎么样,现在我能与你一同前去了吧!” 孙无忧思考了一番之后,依然摇头道:“我觉得还是不妥。那魔头什么样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曾经在外面的时候,我也有幸见过其它几名魔君,他们的实力之恐怖,魔力之强大,已经超越了普通生灵的范畴。若是他有意刁难你,就算有身法相助,你也难逃他的魔掌。” 王小薛坏笑道:“那不是还有你么?只要你想办法拖住他,我想退想进都可以,用不着你来操心。再说,我在客栈里面待了一整天,身体都快要发臭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怕是要生病的。” 见王小薛再三坚持,孙无忧终于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道:“好吧!可丑话说在前头,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千万不要迟疑,有多远走多远。到时,我可顾不上你,你可得自祈多福。” “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了,再这样僵持下去,那个神由魔君都要吃饱回家了。” 说完,打开窗户,二人一前一后跳下客店,来到正街之上,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而不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房脊之上,一道黑色的身影以其灵活的身手在邻近的建筑之上来回跳跃,夜空之下,划过出一道塞责的弧线,并隐没在神秘莫测的黑暗之中。 第七百八十章 火葬处,诈尸山冈东 以防止被误认为是杀人“汗尸”,孙无忧与王小薛尽量放慢脚步,选择背光的地方活动。而如先前此地路人警告的那样,如今的街道之上已经再无其它人影,走在这样凄清安静的地方,心中难免会因此暗生寒意,以至于王小薛将半个头都缩进了衣服之内。 “喂,看着点脚下,小心别摔着。” 王小薛连连点头道:“知道了。你说,那个神由魔君杀人的时候,是从正面突击,还是从后方偷袭。以你的实力,应该能与他拆个几十招吧!”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那得看他如今实力恢复怎么样了。倘若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巅峰状态,如今的我恐怕连他十招都接不下。” “啊!原来你们之间的距离这么大啊!早知如此,我该再好好考虑之后,再决定是否与你出来的。哎,你有没有觉得后面有跟随咱们?从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一种沙沙的怪响。” 孙无忧略显不耐烦道:“是你的鞋。” 王小薛低头看看孙无忧刚为自己置办的鞋子,脸上的神情登时变得愉快了许多,之前的恐惧印象也因此消失了大半。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有一说一,这新鞋穿起来确实舒服,虽然稍微有些不合脚,但踩起来就是比之前的破布鞋强得多。话说,你今天也没怎么休息么,居然还能在白天时候为我专门跑一趟。不得不承认,你的活力确实异于常人,实在让人自叹不如。” 孙无忧怪笑道:“你若也像我一样,从小便进行特殊训练,说不定现在的身手比我还要好哩。正所谓熟能生巧,精力也是这么个道理。而且,平日里我没有其它杂事来烦心,所以精力消耗得也就少了许多,不然你以为我是毫无思想的傀儡人,永远不知道疲倦么?” 说话的工夫,二人已经来到一坐石桥跟前,二人走上前去,一股凉风顺着河流吹拂而来,扫过脸颊,给二人带去一丝难得的清爽之意。 “哇,这里的意境着实不错,我都想吟诗一首了。” “哦?你还有这才能,我倒想喜耳恭听了。” “嗯……有了。半夜不睡觉。河边来嬉闹。桥上人两个,前路谁知道。” “你……” “哈哈哈,怎么样,被我的文才智慧给吓住了吧!我就是说,如果有个好的家境,说不定我已经出人投地了。唉,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孙无忧本想出言讥笑两句,但想对方也不容易,因此经也没有立即拆穿,只是用笑容掩饰心中的尴尬。稍事片刻,孙无忧迈步欲要去到河对岸,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王小薛忽然低声道:“孙无忧,你快来看,那是什么东西!” 孙无忧顺势回头望去,随着对方视线向河中看,只见不远处的河岸处,居然出现了一连串的微弱的火光,这些火光从岸上下到水里,竟能顺流而下,不曾被河水浇灭。再定睛一瞧,原来那些火光全部装在个个的纸船之上,只要船体不沉,上面的烛火便不会熄灭。 “哎,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要放河灯。话说,此地有这样的风俗么?” 不等孙无忧反应,王小薛已经去到岸边,看中一个已经靠岸的河灯,顺势连灯再船拿了上来。见此情形,孙无忧走上前去,看向纸船内的物体。只见在那烛火的四周,赫然有几张绘有咒文的黄纸,王小薛回头看了孙无忧,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能看得懂么?” 孙无忧思索了片刻,而后摇摇头道:“如果是我的朋友方华在场的话,说不定他会懂得其中的玄机。不过,看这纸船的构造,应该不是为了许愿,反而像是在压胜。” “压胜?” “就是依靠咒语符文的力量,解厄消灾。话说,大晚上的这些人不在家里躲着,跑到河边放灯驱邪,这是闹哪出?他们就不怕神由魔君突然降临,将他们一并戕害么?”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禁担心起那些放灯的人们,顺着河灯下来的方向追溯过去。然而,来到源头的时候,地上已然只剩下几根淌未烧完的蜡烛,人早已不知去向。王小薛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不用担心他们,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定会惊呼喊叫的。” “嗯,是这么个道理。只要人没事就好,咱们继续朝前走吧!” 就在孙无忧回头之际,一抹火光忽然从远处的街角一闪而过,孙无忧心中一震,当即道:“后面有人,跟我来!” “啊!什么人?不会是那个神由魔君吧?只剩先商量好,一会儿交手时候的策略,万一他只知道欺软怕硬,一味地向我攻来,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反正出都出来了,再想那些事情已经来不及了,不如一门心神投入到寻人的事情之中。我刚才看那边有火光窜动,说不定会有线索。” “啊?火光,不是吧?难道那个神由魔君犯案的时候还会吐火?” 在一番惴惴不安的奔跑之后,二人终于追到了那团火光的所在。原来,那所谓的火不过是火把点燃之后产生的光亮。此时此刻,就在孙无忧王步薛前面不到一百步的位置处,赫然有一和一行身穿白袍的神秘人,在路上整齐前行,看样子是要去进行一场重要的仪式。 “哎,这些人又是干什么的,难道刚才的好些纸船是他们放的?” 孙无忧点头道:“应该是了。按理来说,他们做的都是善事,即便未必能有什么作用,但至少不会畏首畏尾。还有,他们的打扮过于怪异,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这般模样。” “嘿嘿!我早就说过了,边西区域风俗自成一派,我们不理解也是情理之中。喂,我们还过去不过去,人都要走远了。“ “不着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走太远,附近应该就有他们的据点,摸清方向,抢在他们前面达到就行。“ 在孙无忧的建议之下,二人躲在远处,观察着一行人的一举一动,终于,他们拐入到一条小路之上,眼看就要离开视野。二人赶紧快步跟上,一路连跑带走,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来到一处山丘之上。这里的风势要比镇上猛烈许多,其中还夹杂着若干沙石,打在脸上异常刺痛。 “我的天!这是什么鬼地方。深更半夜有家不回,跑到这里吹晚风,他们还真是好兴致啊!” 孙无忧斥责道:“小声点,别被他们听到。话说回来,我好像已经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前方的空地之上,众多白袍人圈成一个巨大的圈,中心处生有篝火。篝火边上,赫然摆放着几口棺材,头朝里,脚朝外,棺盖已经全部打开。虽然没有靠近跟前,但因为大风的影响,孙无忧已经嗅到了些许血腥气与恶臭,而这与他先前在桃花镇遇到的简直如出一辙。 “原来,他们是在为死者超度祷告啊!” 王小薛凑上前道:“死者?难道是被神由魔君杀死的那些人。” 孙无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前方的那群人中,忽然走出一个年长的老者,手持一碗净水,围着那几口棺材念诀吟咒,并将碗里的清水时不时地掸向棺中的亡者。孙无忧在远处看得聚精会神,王小薛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只是慵懒地了个哈气。 在完成这一系列的仪式之后,又有一个年轻人手持火把来到跟前,随着老者点头示意,年轻人用火把点燃了早已洒上火油的棺材,顷刻之间,八团烈火拔地而起,并在大风的推动之下,于半空之中形成了一股股汹涌的火龙卷,景象看起来尤为吓人。 “用火葬的方式,从根源上打消了死者尸变的可能。很好!” 王小薛不禁问道:“什么尸变?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死人还有可能变成僵尸?” 孙无忧道:“你之前所说的汗尸,也就是旱魃,其实就是尸体吸收了日月精华之后产生的邪灵。想来,这附近应该是藏有什么不知名的阴脉,埋在土里的尸体容易发生尸变,所以才会使用火葬的方法。不过你放心,刚刚在放河灯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亡者们的灵魂超度送走,剩下的不过是一具具躯壳而已,烧了反而一了百了。” “是……是这样么?” 见王小薛的目光愈发变得惊诧,孙无忧回头再次看向前方,只见那几道火龙卷之中,原本应该已经炭化崩溃尸身,此刻竟变得异常醒目起来。更更加的是,早已失去生机的尸体,如今竟然在火力的催动之下,神奇般地再次动了起来。不等下面的白袍众人反应,一具具身上冒着火星的活尸已然纷纷从半空之中走了下来。带头老者见此情形,随即怪叫道:“大家快撤,死者诈尸啦!” 第七百八十一章 阴阳斗,奔忙辟血路 虽不知这些白袍人究竟是何来历,但从眼下的表现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懂常规的武功法术,面对那堪比魔神般的活尸,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不等这些人跑散,众活尸飞身而上,这边一把抓住两口,张口便朝脖颈要害咬了下去。伴随着整块皮肉连同里面的血管被撕扯下来,刚刚还大声呼叫的男子登时魂飞魄散,登时跌倒在地。 “孙无忧!这场面失控了,趁着那些活尸还没有发现,咱们还是先跑吧!” “好,你先走。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在那些妖物手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去也!” 借着山坡处的地势,孙无忧纵身跃下,当即与迎面奔来的一只活尸打作一团。孙无忧拳劲刚猛,所过之处无不是断筋崩骨,哪怕是那刚刚浴火重生的火尸,在其手下也走不过三招,便被轻易放倒。然而,这边不等解决战斗,一旁的另一只活尸再次朝他攻来。而与前者不同的是,这只活尸明显实力要高上一大截,看似杂乱无彰的动作之中,又内含一套绝不简单的战法,二者对了几招之后,孙无忧不仅没有讨得便宜,自己被其对方一脚踢得连退了数步。孙无忧的体格是出了名的健壮,但在那活尸的一腿之下,竟然感受到了锥心的疼痛,差点因此窒息。同一时间,原本待在山坡之上的王小薛已经跑了下来,孙无忧揉了揉受伤的胸膛,当即嗔怪道:“不是让你先走一步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小薛理直气壮道:“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样我王小薛岂不是太没百子?再说,我向来都不是那种胆小怕死的人,同伴有难,我自然要仗义出手。” 孙无忧笑道:“可是,你真的会功夫么?” 王小薛一时语塞,思索片刻之后才终于道:“为何不会?小时候我从隔壁的爷爷那里学过一套野狗拳,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但真的混战起来却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听你这意思,这不是你第一次和别人动手?” 王小薛稍显得意道:“那是自然。我还记得那是我八岁那年,邻村的几个家伙过来我们这边挑衅,还要让我们跪下叫大哥。我这暴脾气能忍他么,上前就把他抱摔在地……” 王小薛还沉浸在耳时小孩子打仗的回忆之中,这边孙无忧已经二次登场,而且抬手一拳就把刚刚中伤自己的活尸轰出了十丈开外,后者倒在那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立时化为灰烬。 “哇,好厉害!” 孙无忧喘了口粗气,以来缓解胸口处的伤痛,紧接着又冲入到旁边的战场之中,同时与三只活尸缠斗在一起。这些邪灵早已丧失人性,所谓的招式战法,也不过是生前的一丝记忆而已,真正打起来,大多还是与禽兽一样的原始攻击方式,嘶咬,利爪,蹬踹,只要能打伤对手的,全部都会使用。饶是孙无忧有神功护体,但无奈四周的群众实在太多,活尸只要找到一点空隙,但立即飞扑过去,弹指之间便能将其灭杀。而被活尸咬死的人类,因为尸毒入体之后,自己也变成了嗜血如命的妖物,进一步朝人群发动袭击。久而久之,地上已经出现了十几具尸体,其中有已经尸变成为活尸的,也有来不及尸变沦为腐肉的。渐渐地,孙无忧的体力因为过度消耗,动作开始变得缓慢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休息一下,一只手掌忽然拍在他的后背之上。 “你!” “嘘,小伙子,跟我来!” “可是他们……” 转身看去,之前主持焚尸仪式的那名长者,此刻就在站在孙无忧的身后。不同于先前的严肃与冰冷,此时的他面相和蔼,憨笑可掬,与之前的形象迥然不同。孙无忧稍微适应了一下,刚要说话,却不想被对方再次抢先道: “不用管他们,只要天亮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你是杀不完他们的,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回身望去,正好瞧见满脸惊恐的王小薛,正坐在一只活尸身上,不住地挥动着拳头,打在对方的面颊之上。出乎意料的是,他那“野狗王八拳”在这里竟是意外地好用,被他压在身下打的那只活尸,如今竟然已经失去反抗的力气,口鼻之中上甚至流出了墨绿色的汁液。见到这番情形,孙无忧当即高声道:“王小薛,我们走!” “哼,让你咬我!” 说罢,王小薛挥出最后一拳,重重地打在活尸的鼻梁之上,后者登时两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喂,不是只装装样子就可以了么,你怎么也上场动手了?”孙无忧忽然问道、 “啊……哈哈,一时之间没忍住,下次再也不冒这种险了。走了走了!” 在那名老者的带领之下,两人跟随着大部队,返回到之前的镇子之上。说来也奇怪,那些活尸一经来到镇子外围,便立即停止攻击,扭头又跑了回去。站在桥头之上,往回看去,孙无忧感慨颇多,甚至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两位少侠,刚才多谢你们出手相救,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哦,我叫王小薛。他嘛……呵呵,他不该县透露身份,你叫他大个就行。” 孙无忧面色微红,想要找王小薛算账,但想想在外人在场,也就没有继续深究。 “王小侠,大……大个少侠,年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既然如此,你们又是如何知道今日是送瘟节呢?” “送瘟节?这什么鬼节日,是要把瘟神送到千家万户里去么?”王小薛打趣道。 “啊……哈哈,王少侠真风趣。送瘟节顾名思义,当然是将瘟神送离本镇。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们里仁县的水土有异,尤其是这十一友镇,更是异中有异。” “十一友镇?好奇怪的名字。” “呵呵,这都是先祖们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后生们也无从得知他们当时的想法。不过,我们十一友镇的水土有邪灵寄生,埋在地下的死者,能够经久不化,百年之后重新挖出来,依旧栩栩如生。” 孙无忧道:“这不就是所谓的尸变么?” 老者点头道:“正是。都说十一友镇地下是弱水河畔,其中蕴含大量元阴尸气,埋在里面的死者如果长时间被这种炁浸染,会尸变,甚至化为僵尸、尸妖。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十一友镇向来都是火葬亡者,不敢轻易将人埋入地下。” 孙无忧双眼微眯,当即询问道:“既然如此,刚才的那些活尸又是怎么回事?看他们行动时候的样子,并不像是普通的僵尸,更像是略高一级的尸妖。” 长者叹了口气,继续道:“问题就出在这几具尸体上了。你可能也听说了,最近镇上一连发生了多起命案,其中死者死相病凄惨,犹如被野兽啃食过一样。我们担心是邪祟行凶,邪气与本地的元阴尸气双重影响之下,可能会加剧尸变的效果。为免意外发生,我们选择了今夜烧尸,以防不测。可谁成想,烧尸仪式才举行到一半,棺材里面的尸体便纷纷苏醒,于是就有了你们看到的那一幕。” 听了长者的讲述,王小薛惊呼道:“没想到,赵让我们猜中了。这里的水土果然有问题。” 孙无忧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你们对杀人凶手的事情有没有一些了解,现场有没有目击者?” 老者思索了一下,面露难色道:“这几起命案发生的时间全在深夜,正常人早就睡着了。不过,据当时的更夫回忆,半夜时分确实盾到了行踪可疑的人员从待上经过,但并未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我们十一友镇说大不大,说小也实在算不上小,要想在这么大的地盘上寻找到一连样子都不知道的杀人犯,实在过于艰难。因此,我们才建议大家早些闭门,以防悲剧再次发生。” 王小薛怪笑道:“你们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嘛。早些关门又如何,行凶者若想继续犯案,大可以闯入民宅,照样无技可施……现在的当务之际是确定凶手,并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将其捉获。说不定,那家伙现在又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悄悄犯案呢!” “族长,不好了不好了。” 长者顺势看去,见一青年来到跟前,神色匆忙,似有什么争司要禀告。 “又怎么了?” “就……就在咱们刚刚外出的时候,镇上又发生血案了,而且这次一下子就死了十口人,死状与之前的一系列案件一模一样,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什么,快带我过去!” 事发地点距离石桥的位置并不远,孙无忧王小薛二人,随同长者进到一住民宅之中,才一迈步进屋,领头的青年便立即踉跄地崴了一脚,好在被身后的长者扶住。 “这……这种感觉,难道是……快,让人全部退出这里。这是魔气!” 第七百八十二章 疑血案,单掌凝魔丹 来不及过多解释,孙无忧体内真气运转之际,谶技役同当即显灵,妙法神通当即笼罩在整间屋子之中,并将弥漫其中的魔气尽数控制,并将其慢慢吸入到自己的手掌之中。不多时,在其右手之上,赫然形成了一枚绿豆大小的黑色圆珠,王小薛以及其余众人一同上前观察,一时间竟不知其中玄机,谁也不愿开口询问。最后还是王小薛按捺不住,小声附在他的耳边说道:“怎么样,危机解除了么?” 孙无忧缓缓睁开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微微颔首:“应该差不多了。” “那这颗黑色的珠子是……” 孙无忧道:“如你们所见,这是我将屋内残余的所有魔气聚集之后,形成的魔气丹。” “魔气丹?真的有这种东西么,该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孙无忧道:“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以前,魔族之人进入人界,若想长时间地保持原本魔力,就必须通过定时吸食魔晶石内储藏的魔气,以来满足这个要求。而这粒魔气丹,是由魔气完全转化,凝结之扣形成的绝对纯度的魔气载体,就这么小小的一颗,便可以抵得上上百块魔晶石。不过,此物魔气太过浓烈,寻常魔物根本无法消化,更不用说是被寻常人类误食,若是强行服用,不仅起不到强身健休的作用,还会导致走火入魔,经脉暴裂的严重后果果。” 王小薛想要伸手去接孙无忧手里的魔气丹,后者愣了一下,而后将巴掌重新合上,不去理他。见此情形,王小薛面露不悦,口中轻声骂道:“小气鬼。” 因为孙无忧所说的事情太过悬乎,以至于包括族长在内的一众人都听不懂对方所言,但旦于之前自己被救一命的事情,才没有公开质疑,稍事片刻之后,族长终于道:“呃,少侠,既然这枚魔气丹如此了得,那我们该如何处理他呢,难道要和那些尸体一样用火焚烧?” 孙无忧摇头道:“魔气本来就是无形无实,你用火烧,反而会激发魔气丹内的魔气苏醒,使其再次挥发成气体状态。你们派个人过来,将这气丹用铁匣装好,最好用泥巴封死,然后带到距离十一友镇越远越好的地方,挖一个至少一丈深的土坑,将铁匣埋到里面,外面再以石浆封盖,以防路过的野兽将其刨出误食。” 不多时,一位年轻人果真拿了一个铁匣过来,并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入其中。族长见状轻拍对方的肩头嘱咐道:“去的时候小心,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回来叫支援。” “是,族长。族长放心,侄儿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我走了。” 目送着那人离开,王小薛用力吸了吸鼻子,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说道:“你还真别说,把那魔气丹带走之后,屋子里的怪味道都少了许多。对了,受害者如今都在那里,搬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哦,尸体就躺在后院的地面上,身上已被白布覆盖,兔得被蛇虫鼠蚁发现。” 在那人的带领之下,一众人来到后院,并看到了先前的惨剧场景。可让孙无忧感到十分诧异的是,这次的身体外人务并不多,只是每人脖颈下方有两枚细小的伤口,而他们全身的鲜血,就是从这里流出体外,并被凶手尽数占为己有。看到这般恐怖的画面,王小薛提了提鼻子,一脸厌恶道:“这个家伙是越来越凶残了,一口气连杀一家十人,这分明就是在向我们挑衅!” 孙无忧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轻轻摇头道:“虽然我也不敢确定,但我总觉得这场谋杀似乎和之前的并不一样。我甚至都在怀疑,这究竟是否是那家伙所为……” 族长听孙无忧的口吻,断定他是知道一些内情,于是来到跟前,低声发问道:“少侠,难道你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 孙无忧道:“以前知道,但现在有些拿不准了。不瞒您说,其实我们二人正是寻着血案而来,行凶者是一个极为残暴的超级强者,如果不能尽快将其揪出的话,那人间就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了。” 族长跺了下脚,一脸愤怒道:“可是,我们十一友镇已经乱成一团了。这么可怕的事件,就算我有心隐瞒,也难保消息不会透露出去。若是如此,百姓便越是人人自危,整日生活在极度恐惧之中,生产生活都会大受影响。昨天,已经有几位知名的商户举家搬迁,目的就是为了躲避那个杀人恶魔。如果再这样继续发现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十一友镇就会变成一座空城了。” 听到这里,王子薛忽然灵光一现,当即问道:“族长,在下有一事相问。这第一桩命案,是何时发生的?” 族长想了一要卢,开口回答道:“应该是五天前。” “五天么?这么说来,桃花镇命案发生的第二天,这里便出现了情况。可是,为何那个家伙只在桃花镇里待了一天,却在这里一连待了四五天,而且看样子还要继续潜伏这下。是他逃累了,打算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巢穴。还是说,这里面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使得他不得不留在这里?” 孙无忧紧接问道:“族长,你能不能把前几次受害者的信息情况说明一下,我想深入了解了解。” “哦哦,那没问题。你等一下,我这就叫人将他们的户籍信息全部拿过来。”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汉子手里抱着一撂书册来到房间之中,孙无忧借着桌上的烛光,小心翻阅起来。作为同行者的王小薛显来无事,只得拿根牙签,在那挑逗灯芯,以来消磨时间。而族长则令闲杂人等輣回去休息,只留了有限的几个壮年小伙原地待命,以防再有不测。 “果然!” 王小薛与族长一同来到桌边,跃跃欲试,孙无忧也不卖关子,当即将书册排成一行,分别给他们指出,燕解释道:“你们看。包括这家人,连同先前的八户受害者,他们迁入十一友镇的时间都是在二十二年前。” 王小薛看了对方一眼,一脸迷惑道:“那又能怎么样,只能说这是一种巧合。” 族长借着孙无忧所指,并一一对照,发现对方所说确实属实,稍作思索之后,随即道:“二十二年前,嗯……当时确实有一次大变故,镇里突然之间来了许多外来者。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已经相互熟悉,早已忘记谁是原居民,谁是外来者。所以说,凶手只挑外来者下手,是这个意思么?” 孙无忧道:“外来者不是关键,关键这些外来者事实上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王小薛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们都来自魔界吧?” 孙无忧眼中遽地闪了一下光芒,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你说的没错,这九起案件当中,不幸身亡的受害者,无一例外,全都是魔人。” “魔人?这怎么可能?身边生活着这么多魔人,我们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族长态度坚定道。 “还得记得我之前和你们说的事情么?魔人要想维持原本的魔力,就必须不断吞食魔晶石内的魔气。但如果满足不了这个前提,身为魔人的他们,便会一点一点丧失魔力,直至与魔彻底绝缘。而在这个期间,他们身上的魔族特殊也会慢慢退化消失,最后变得和普通人类一个样子。这个道理,几十年前便有人提出过,只是一直没有受到重视而已。所以说,凶手专挑退化之后的魔人下手,通过他们休内的精华,以来补充自己虚弱的身体。如此说来,桃花镇的那起血案应该也是同样的原因。不过,这一次他的杀人手法发生改变,或许是他兴起所致,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某种地步,以至于不再需要吞食魔人肉身,只需饮血即可,而这就是他们几个尸首较为完好的主要原因。” “只吸血,不吃肉,那他岂不是成了传说之中的吸血鬼?” 孙无忧笑道:“事实上,吸血鬼也是魔族一脉,全名叫吸血鬼恶魔。而这一脉之中,较为出名的,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血河魔君,方惜时。” “方惜时?你说的是那个苍北新苑的前掌门?” 孙无忧点头道:“没错。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凶手的身份,我还以为是血河魔君再临人世。和他相比起来,那位神由魔君也不过是儿戏一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哦,是吧?” 话音传来的瞬间,在场众人无不是毫毛戟立,王小薛的脸上就好像结了层白霜一样,一点血色也没有。 “刚才……有人在外面说话?” 孙无忧微微笑道:“来了这么久,难道不想进来坐一坐么?还是说,你惧怕我身上的力量,担心身上的因果签会成为自己的死穴?神由魔君,现身相见吧!” 第七百八十三章 神由出,幻梦陷迷途 一听到神由魔君的名字,屋内的王小薛立即吓作一团,赶紧躲在孙无忧的身后,小声道:“你说什么,那个魔头回来了么,他在哪?” 孙无忧微微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一落,族长以及在场的几名壮年随之聚成一团,并将前者包围在中心处,将其保护起来。片刻之后,窗外的夜空之中忽然划过一道快影,人随之站到边上的空地处,淡然开口道:“叫我现身,你就不怕你们几个也变成死鬼?” 孙无忧道:“来都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你若想偷袭出手,我们几个恐怕早已性命不保。看来,你对我们并无恶意,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呵呵,你该庆幸,早些时候我已经吃饭了,不然你身后的那几个人类已经血尽而亡了。” 此话一出,屋内族长压低嗓音,惊恐道:“快,我们从前门离开,就凭我们几个不是他的对手。” 孙无忧摆手道:“不必了,凭神由魔君的身手,就以族长手下的那些人,恐怕还真奈何不了他,来了也只徒增伤亡而已。这样,你们先离开这里,我来断后。” 话音一落,窗外的神由魔君咯咯一笑,随即道:“就凭你一个人,有把握挡得住我么?” 孙无忧轻拍桌面,顺势站起身来,迈步来到窗的跟前,距离外面的那道身影只有一丈之遥,他甚至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与自己印象之中的邪恶魔气迥然不同。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是苍北新苑派我来找寻你的下落,并将你缉拿归案。如果没有一点把握,我又怎敢独自站在你的面前呢!” 后面,王小薛直起腰杆想要说话,但仔细想了想,又将身体重新弯了下去。 “呵呵,方柔还真是为人毒辣啊!为了试探我现在的力量,居然让你过来送死!小子,我看你器宇不凡,有大将风采,好心劝你一句,到此为止,不要再追下去了。否则,这些尸首就是你的下场。” 孙无忧平静道:“你能逃脱囚龙崖,其中有一半是我的责任,为了弥补过错,我必须将你带回去,哪怕是付出再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辞!” “哼哼,年轻气盛,自不量力。今晚我心情好,就不和你争辩下去了。它日不见,绝不留情!” 眼见神由魔君一反暴戾嗜杀的作风,欲要就此挥袖而去。屋内,孙无忧周身遽地发出数道气劲,透过窗上的窗纸,尽数攻向院中的神由魔君。 “哪里走!” “砰砰”两声巨响,孙无忧已然借着气劲的威力,顺势从窗户撞飞出去。同一时间,一道黑影自院中空地之上拔地而起,身法之妙,反应之快,当真是一流高手风范,看到屋内众人大惊失色。与此同时,剧烈的震动接连从半空之中降下,作用在屋脊之上,竟令整间房子都开始随之摇摆晃动起来。族长见状赶紧叫道:“快离开这里,屋顶要塌了!” 话音未落,一大片屋瓦凌空砸落,孙无忧与那黑影已然打作一团。不愧是孙长空之子,如今孙无忧的拳脚功夫在年轻一代已经所向披靡,即便面对神由魔君这样的超级强者,应能从容应对。更何况,仗着有因果签加持的孙无忧,气势尤盛,那黑影一连与他对了数招,不但没有落得便宜,反而被其一掌重新震回到后院之中。 “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快走!” 一言说罢,孙无忧周身流光涌现,将诀妙法在一刻已经被其催动到极致,一手风火大道,一手火天大有,作为众多招式之中威力最为强劲的两个,孙无忧以其精湛的武艺加之深厚的底蕴,强行将全部力量尽数打向院落之中的人影。一时间,狭小的后院之中立时被风火两股恐怖能量尽数占据,而先前停放在院中的那十具尸身也因为其中的猛烈风劲,被全部吹入到半空之中,随着招式与那黑影混在一起。 “是你逼我的!” 怒吼之间,一团神秘能量忽然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中,刚刚从屋内走出的孙无忧见此情形立即脸色大变,看着高之中那个被异样能量缠绕的人影,心神难安的他,不禁心中盘算道:“这股气……怎么与我之前所见的魔气截然不同?是这神由魔君异于常类,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难道说……” 思绪未完,自那黑影体内释放出的流光异彩,随之没入到周边的七具尸体之中。顷刻之间,遮盖在他们身上的一块块白布尽数被气流撕成碎片,本来已经失去呼吸的一众亡者,如今居然再次睁开双眼,眼中放射出瘆人的幽幽绿光。 “又是尸妖么?真是难缠!” 不等那些尸妖落回到地上,孙无忧的魔拳已经提前挥出。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回出现的十只尸妖,与先前在城外见到的那几具活尸大不一样,不仅行动更加敏捷,自身竟然还会施展各式各样的复杂招式。这些招式之中多半还伴有风火雷电这样的自然之力,哪怕孙无忧对那神由魔君有一定优势,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棘手敌人,还是有些难以招架。十个回合之后,孙无忧被其中一只年轻尸妖一脚踢飞,人随之撞到身后的柱子之上,将其一举震断。 与天神一般自空中翩然落下,仍被流光加持的神由魔君站在一众尸妖身后,颇为不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你不听劝告,那我就亲自送你下阴曹吧!” 说着,神由魔君掌中聚集起一股不俗威力,若是将其完全引爆,别说是孙无忧,就连整所房子都要被炸上天空。千钧一发之际,还未来得及爬起身来的孙无忧纵身扑向其中一只尸妖身上,后者出于本能反应,张口咬在他的肩膀处,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鲜血飞溅,而是一道道诡异的紫气。 “役同!” 危难之间,眼看自己就要不支败落,孙无忧兵行险招,居然以役同神通,强行令那尸妖身上的古怪力量,转而流入到自己的身上。一时间,孙无忧的身躯急速增长,皮肤之下尽是清晰可见的虬结青筋,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嗯?妖化了?” 不等神由魔君反应过来,孙无忧依靠那具庞大的身躯,一把抓过跟前的尸妖,并以倒栽葱的形式,将其反戳在地面之中,后者是只是轻轻挣扎了两下,便立即魂飞魄散。而那本以为稳操胜券的神由魔君,见此情形立即控制其余尸妖一拥而上,想要借助数量优势,强行将对方重新扳倒。然而,被那神秘力量入侵之后的孙无忧,已经理智全无,面对那群穷凶极恶的尸妖们,他的反应却是更加冷酷无情,随手抄起其中一只,将其当成自己的兵器,批起尸妖的身体,砸向其余一众。这一时间,后院之中传来了一连串的震撼轰鸣,每次击中对手之后,尸妖体内的骨骼便会因此破碎暴裂,有的甚至已经四肢不全,只能在地上勉强爬行。就这样,经历了一番浴血奋战之后,将体内能量全部宣泄完毕的孙无忧,终于再次跪倒在地,随着手里的半截尸妖被扔到一边,其石塔一般高大的身影,随之再次变回到本来模样。因为之前经络暴涨的缘故,皮肤被过度拉伸,以至于松弛下来之后,体表的许多地都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面对这般境地,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神由魔君诡异地笑了一笑,语气柔和道:“看来,我得把之前所说的话重新收回了。你这小子年纪不大,会的怪招倒是不少,怪不得方掌门敢放心让你前来找我。可惜,你已经精疲力竭,而我还只是使出了十分之一的力气。再继续打下去的话,你该怎么办?” 孙无忧剧烈咳嗽了两声,吐了口血痰之后,艰难地支起身体,惨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放马过来吧!我倒想看看,今天究竟是我先战死,还是你先崩溃!” “好小子,既然如此!” 说话间,神由魔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孙无忧只是与之对视了一眼,神思便立即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之中。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一肌无形漩涡卷入其中,在经历了仿佛长达数百年的游荡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毫无生机的绝境之地。 “这……这是哪里!我……我在什么地方!” “呵呵,这么快就忘了么!刚刚你在与我战斗啊!既然你这么想见识我的真正实力,那我就姑且满足你。现在你所在的,是我独创的幽梦世界。在这里,你将永不知疲倦,再不会感到力竭。只要你灵魂还存在一刻,那么你的身体便会继续在此停存一天。” “幽梦世界?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呵呵,这是武痴的终结之地。踏入这里的人,除非我应许,否则永生永世都休想重返人间!” 第七百八十四章 逃死劫,虚惊梦一场 前门处,族长一众见院内的打斗声已经告一段落,以为双方之间已经决出胜负,想要进屋一探究竟。可一想到对面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神由魔君,哪怕在场的都是胆量过人的族内好手,但在这一刻还是难免显露出忌惮之色,就连族长也不愿上前一步。 “族长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了。”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耳朵还没聋。怎么,你要替我进去看一看么?” 此话一出,那位说话的年轻人赶紧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贪生怕死之徒,忘记我曾经对你们的教导了么?人固有一死,关键在于生命的深度,而不是长度。如果说是为了全镇百姓的生命安全而抛头颅,洒热血,那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以后家堂的英烈之中会有你的一席之位。不要磨蹭了,你去里面探探虚实吧!” 经过族长一番训斥之后,先前的年轻人一脸不情愿地推门进到房屋之中,小心翼翼掀开门帘,只见通往后院的窗口处,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看到这一幕的他,当即小声呼唤道:“少侠,你还在么?”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刚要迈步前行,忽然被脚边一块异物绊了一脚,人顺势扑倒在地。与此同时,房间之中传来一声怪叫,年轻人回头一看,发现之前与孙无忧同行的另一人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摸着自己后脑,一边出言埋怨道:“是谁,好悬把我的脚踩断了。” “哎,你是王少侠,先前你没有随我们一起退出房间么?”年轻人不禁问道。 王小薛摸了自己的后脑,一脸茫然道:“我……我忘记了。我记得自己确实跟在你们身后来着,却突然之间半空之中掉下来一块瓦片,刚好砸在了我的头上,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了。哎,对了,孙无忧在哪,他怎么样了?” 说完这些,二人一同看向后院之中,并侧耳尝试倾听外面的动静。可就算屏住呼吸,放慢心跳,还是听懂不到院内的丝毫动静。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两人一前一后摸黑来到先前的窗户跟前,并猫腰望向外面。 “孙无忧,你还在么,你没死吧!” 王小薛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面找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叫忽然从右侧的阴影之中呼啸而出,两人登时颜色大变,情不自禁地一同朝相反的方向躲去。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小薛的后背忽然撞在一个异常坚硬的物体之上,抬头一看,孙无忧垂首立在那里,毫无反应,鼻孔之中尚有一丝气息,但生命力已经十分微弱,仿佛随时都要中断一样。 “孙……孙无忧……” 二人见孙无忧未丧命,登时喜形于色。另一边,先前与之战斗的神由魔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道:“原来……原来是你深藏不露,没想到今天我竟会栽在你这卑鄙小人的手里。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亲自取你的项上首级,咱们走着瞧!” 说完,那道黑影纵身跃起三五丈高,身后随之长出一双畸形破烂的幅翼,顺势乘风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确定对方已经离开这里之后,年轻人这才大舒口气,并在王小薛的催促之下,将孙无忧架回到房间之中。 得知孙无忧成功将敌人击退之后,捣鼓若狂的族长带领其余人马回到屋内,一同察看他的伤情。可相比起身上的外伤之,其神魂上的损失才更为严重。如今孙无忧的意识处于崩溃的边缘,双眼微微睁开,又对周围的一切动静都毫无反应,就好像丢了魂一样。见此情形,王小薛立即向屋内年纪最大的、见识最广的族长询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该如何叫醒他?” 族长收回放在孙手腕之上的手指,而后叹了口气道:“恕老朽直言,孙少侠情况危急,要度过眼前的劫难,恐怕是九死一生。” “啊!九死一生?有那么严重?可是他的外伤明明算不了什么,体内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族长再次叹气道:“刚才老朽没在现场,不知道他与那魔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依我看,一定是之前战斗的过程之中,对方使用了拳脚招式之外的妖法,攻击了孙少侠的魂魄,这才令其意识陷入到昏迷之中。只可惜,老朽不谙这通灵回神之法,不然可以进入到他的意识之中,助其一臂之力。现在,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相信少侠自己的意志力了。” “啊……这……” “孙无忧,孙无忧!” 在一阵呼唤之中,孙无忧揉着发沉的眼皮,慢慢睁开眼睛。打眼看向四周,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立时映入到眼帘之中。翻身下床,不远处的桌上已经摆好自己受吃的饭菜,顿觉饥饿的他,连忙坐下,也不管这是谁为自己准备的,当即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经满嘴流油。 “哈哈,你终于醒了。” 孙无忧看着门口处的人影,顿了一顿,连嘴里的东西都忘记咀嚼便咽下,而后缓缓站起身来,欲言又止。对面那人见状郎笑了两声,顺势坐在他身旁的位置,和蔼道:“一段时间不见,你把我都忘了么?我是孙长空,也就是你的爹。” “爹……” “哈哈,对了对了。刚才你的样子差点把我吓坏了,好在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你小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到这个年纪还是如此鲁莽,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贸然出手。如果对方真是那个臭名远扬的神由魔君,那你现在的小命恐怕已经没有了。” 孙无忧眉头紧锁,不禁问道:“这么说来,之前与我交手的并不是神由魔君?” 荒野之中,先前负责将那魔气丹运外城外,并挖坑掩埋的青年已经驾马踏上归途。可就在他的身后,一道如鬼似魅的身影忽然从高空之上垂直落下,并以千斤坠之势轰然砸在马背之上,后者当场气绝身亡。至于坐在上面的青年自然也没有幸免,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其震飞老远,人在落地的时候,两条腿骨当场折断,脸上的一块皮肉还因此被生生磨掉,血水登时流淌出来。 挣扎着起身子,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移动的他,睁开唯一能够视物的左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以来缓解心中的恐惧。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先前落下的那人,已然落在他的肩膀之上。可让青年倍感意外的是,对方的身体居然如此之轻,即便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影子,但自己却依然感觉不到来自对方传递过来的压力,当真是诡异至极,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撞了鬼,于是颤颤巍巍道:“鬼王饶命!” 此话一出,站基其肩膀之上的那人当即发出阵阵奸笑,声音沙哑道:“鬼王?你为什么叫我鬼王?” 青年尽量压抑心中的恐怖,声音颤抖道:“您功夫了得,神出鬼没,不是鬼王还能是谁?鬼王在上,请饶过小的一命。小的保证,以后每逢佳节一定焚香祷告,绝不食言。” “呵呵,本座才不需要你那点可怜的香火。说,你之前埋的那颗魔丹弄去哪里了?” 青年眼睛咕噜转了一圈,而后连连点头道:“回在大人,小的找了处背人的地方,刨了个大坑,全它埋起来了。” “你放屁!再不说实话,我就将你的头拧下来,然后丢到狼窝里去了。”、 此话一出,那青年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哀求道:“大人息怒,小的说就是了。其实,那颗魔丹小的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埋了的,可到了半路之上却忽然杀出一个黑衣人,却要用高价买我那魔气丹。我想反应这东西留着也没有,埋起来怪可惜的,卖了换点零花钱也算物尽其用。所以我就索性将丹连同铁匣一起转给他了。小的发誓,这绝对是事实,绝无半点谎言。” 此话一出,青年肩上的人影终于跳了下来,当即伸出那只指甲修长的手掌,抬起对方的下巴,口中散发出阵阵血腥之气,声音里仿佛注入了魔力一般,听在耳中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错觉:“你小子好大的胆子,连我神由魔君的东西都敢向人出售。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神……神由魔君?魔君饶命,魔君饶命!” 当得知来者的真实身份之后,青年再也按捺心中的极度恐惧,赶紧扑倒在地,连叩带拜,头上已经磕出鲜血,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那自称是神由魔君的男子随之俯下身子,看着对方几乎吓破胆的可怜样子,随即发出阵阵狂笑,鲜血喷射之际,那名青年发出了此生最后一次悲鸣,并终于魂飞魄散。 “原来,我让那个家伙给耍了,他竟然不是神由魔君,枉我还这么大费周折,险些将命都搭上。不过,那人体内的力量确实与我之前所见的众多魔类有所不同。爹,你知道那家伙的来历么?” 听到这里,被遮掩着面容的孙长空沉吟了一下,而后语重心长道:“说起它,那就不得不提及一个名叫妖界的地方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不速客,魔裔有胆寒 一众将孙无忧送回到客店之中,不一会儿,族长差人送来了一颗丹药,据说是对孙如今的伤情有一定作用,王小薛帮着将药送下之后,闲杂人等尽数离开,只剩下族长与王小薛陪同孙留在房中。 “王少侠也不要太过担心。这药乃是祖上留下来的回光照天丸,一个人一生之中只能服用一次。不过此药的奥妙之处就在于,能将刚死不久之人的魂魄,重新招回,并送入到原本的身体之中。孙少侠的伤势虽然严重了一些,但至少有一息尚存,救过来的可能性自然也要大上许多。” 王小薛看着躺在床上,表情痛苦的孙无忧,口中淡淡道:“可是如果,他的伤还是没办法完全治愈,那该怎么办?” “这个……最坏的打算,恐怕就是从今往后作一个活死人,再也不会醒转过来。” 说完这些,族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太过残忍,连忙改口道:“不过,那种可能性十分之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回光照天丸的效力猛烈,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天亮之前他便能够恢复意识。还有这个……” 说着,族长从怀里掏出一物,王小薛顺手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袋金子:“毕竟,孙少侠伤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那魔头所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不要嫌弃。” 王小薛淡淡一笑,族长以为对方会欣然收下,却不想前者居然将钱袋笼好,随手又扔到了他的怀中,表情淡然道:“我王小薛虽然是穷人一个,但这种钱我还是不屑于去赚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已经焦头烂额,我们又怎么能够趁火打劫,收下你们的金子?钱袋你装好,我替孙无忧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有那药丸相助就已经足够了。天快亮了,你年事已高,本不适合像我们年轻人这般通宵熬夜,趁着时间还不是太晚,赶快回去休息去吧!” “可是这……” 王小薛笑道:“这回该轮到你放心了。这小子身上的钱财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吃饭住店这种小钱,还是负担得起的。族长您慢走,我就不送你出门了。” 见王小薛态度坚决,族长叹了口气,提着那个钱袋,一边摇头,一边朝门外走去。房间之中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王小薛负手望天,心中百感交集。而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孙无忧忽然发出阵阵怪笑。 “孙无忧,你……” “哈哈哈,原来还是有这么有趣事情,看来你在这段时间又在外面结交了不少朋友啊!” 孙无忧与父亲孙长空并排坐着,之前的饭菜早已撤去,如今只剩下一枚刚刚泡好的茶叶,还有几碟样式新奇的糕点,不过孙无忧对甜食并不感兴趣,所以至今一块未动,只记得与对方闲聊谈话。 “是啊!能够认识杜勋他们几个人,真是我的荣幸。只可惜,现在大家天各一方,下次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听到这里,一旁的孙无忧忽然咳嗽了一声,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孙长空笑道:“不要紧,我早就习惯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在外面,是不是听到了关于我的许多坏话?” 孙无忧迟疑了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早就料到会如此。当年我在人间大放光彩的时候,确实做出了一系列作害他人的事情,哪怕之后我竭力想要补偿曾经犯下的过错,最终还是无法改变他们对我的最初印象。我倒是没有什么,反而是苦了你这个四海为家的孩子。他们应该没有过分的为难你吧?” 孙无忧微笑道:“当然没有!起初我也以为他们会因为你的原因对我有所叔祖,但事实上一路走来,我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是心怀仁慈的善良之人,他们也拥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不会将怒火随便牵扯到别人的身上。” 孙长空微微颔首道:“这就是我为何会毅然决然,做出那样的决定。即便这里的人不喜欢我,但因为我们体内流淌着一样的人类血液,我还是愿意为他们倾心一切,抛头脑洒热血,即便一点活着的痕迹都不剩,我也丝毫不会后悔。” 听到这里,孙无忧垂下头来,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温润。忽然间,外面的长空渐渐暗了下来,孙长空自座位处站起身来,并将一手举到孙无忧的跟前:“好了,你的朋友们来接你了,你也该走了。” “什么!这么快?”孙无忧抬起头来,脸上虽然写满诧异,但眼睛里的泪光已经将要流淌出来。 “傻孩子,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你对时间的概念早已发生偏差,你我谈天说地的这会时间,外面已经过去了大半夜。再不回去的话,恐怕你就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 “可是,我还想和爹您再待一会儿。最近我实在太累了,想找人倾诉一下,又不知该向谁开口……” 孙长空将手按在孙无忧的肩头之上,笑容灿烂道:“你不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么,为何不把自己的烦恼向他们吐个痛快,大不了一起大醉一场,转过天来就能将之前的种种不快通通忘光。不瞒你说,爹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曾有机会拥有这么一批好友,只是一些个人原因,没能完成这一切罢了。现在,你替我活在世上,我希望你这个当儿子的也能将我的未完心愿继续坚持下去。总有一日,你会赢得大家的认同与喝彩,我与你娘都是这么认为的。” “爹,我……” “时间不够了,我真的得把你送回去了。儿子坐好,准备起程!” 话音一落,孙长空的手掌之中忽然迸射出一大片耀眼火光,瞬间便将孙无忧的身体包裹起来,并将其托入到半空之中。孙无忧见状连忙道:“爹,下次,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孙长空淡淡一笑,声音轻柔道:“我想,应该不会太快,但也不会过久。你要你不放弃希望,我们父子便有再见的一天!走吧!” “什么!” 族长遽地坐椅子上蹿了起来,面色阴沉道:“你说什么,小贾怎么了?” “回族长,就在刚才,我们收到了线报,说在十一友镇以南十里开外的地方,发现了小贾和随行马匹的尸首,从尸体的情况与伤势判断,凶手还是那个魔头。” “这……这!” 一句话没来得及出口,伤心过度的族长当即呕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液,摇摇晃晃重新跌坐在座位之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以为让他远离十一友镇就能平安无事,却没想到那个神由魔君欺人太甚,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此话一出,房间之中另一名白袍青年忽然上前道:“族长,依我看,事情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很明显,那家伙是有预谋地前来寻仇,之前的九家受害者都是他计划之中的猎物。依我看,咱们还是尽快与那边取得联系,并征求支援吧!” 族长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一脸震惊地望向对方,颤抖道:“那边?”、 “呃……不瞒您说,其实就在今晚后半夜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前去送信,如果中途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天黑之前应该就能达到目的地了。有了它的帮助,我想那个刚刚从牢狱之中跑出来的魔君,也没什么好怕的。” 闻听此言,族长愤然以掌击桌,顷刻之间,整整一张桌子竟然四分五裂,举手投足之间展现的功力,竟然不弱于一个二流高手,不得不叫人啧啧称奇。 “族长息怒,我也是逼不得已。” “好……好一个逼不得已。你以为你长大了,办什么事情就能越过我的同意,任性为之了么?你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决定,你居然还有脸叫我族长?” 此话一经出口,那名年轻人登时跪倒在地,头上的冷汗也随之滚落下来。 “族长,请您原谅,我也是……” “哼哼,你想说你是为了大家考虑是么?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往十一友镇出现过那么多次危机,为何我始终没有亮出这张底牌,主动向那边联系?胸要知道,那群人可不是我们的救星,而是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一旦和他们做起交易,今生今世,我们都休想从他们手里摆脱纠缠!还有,最近那边刚刚换了一个新的领袖,据说为人作事比起曾经那位还要更凶残,更毒辣。招惹了那样的人,以后恐怕你连全尸都保不住了。” “不……不会吧!我只是想借用他们的力量,一同围剿那个神由魔君,又不是要与他们签定卖身契约,为何要这般惧怕?” 族长干咳了两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旁的青年赶紧为其酙茶送水,直到对方善缓解了之后,这才退到一旁。 “杀手联盟可是一群嗜钱如命的疯子,就凭你手里的那点子儿,怎么可能支付得起他们的高昂要价?恐怕,就是把你的皮拨了,肉削了,筋剔了,骨头砸碎了论斤卖,也远远无法偿还他们的佣金。黄聂,这回你真的大错特错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惊坐起,魂魇仍余悸 “孙无忧,孙无忧!” 在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声中,孙无忧突然从床上坐起,一摸额头,全是汗水,身上更如同刚刚泡了澡一样,湿得那叫一个彻底。 “啊,哈哈,孙无忧,你真的醒了。刚刚你可把我吓死了!” 一睁眼看到边上的王小薛,后知后觉的孙无忧咽了下口水,随即嗓音沙哑道:“给我倒些水,我口渴得很!” 这回,王小薛索性把茶壶整个端了过来,连杯子都没拿,孙无忧见状直接嘴对踊地将壶内的茶水全部喝下,虚弱的状态这才缓解了一些。 “我……我这是怎么了?” 王小薛见对方有些失忆,于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得知那个前去扞掉魔气丹的小贾不幸半路遇害,孙无忧不由得叹了口气,略显失意道:“是我,是我害了他!” 王小薛安慰道:“这也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神由魔君太过凶残,明明刚和你打完,又跑去追那小贾,他就这么痛恨那个年轻人么?” 孙无忧摇头道:“错了,全都错了。” 王小薛表情一滞,而后才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哪里错了,谁错了?” “我们都错了。和我在院中打斗的那个家伙,根本不是神由魔君。我早该想到的,他的招式套路与之前受害者们所遇到的根本不是同一类,是我大意了。” “什么!不是神由魔君?那还能是谁?一个小小的村镇,为何会突然聚集起这么多不世高手,难道这里将要有大事发生?” 孙无忧道:“如果我所猜无误的话,与我交手的那个人,恐怕就是当初将他从囚龙崖内带出来的罪魁祸首。只有他会和神由魔君,也只有他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如此熟悉。还好,我遇到的不是真正神由魔君,不然像爹推测的那样,现在的我就已经性命难保了。” 王小薛微微皱了下眉头,一脸狐疑地望着孙无忧,口气冰冷道:“爹?”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孙无忧,赶紧改口道:“哦,是我作的梦。在梦里我见到我爹,还和他谈了半天的话。梦,只是梦而已。” 王小薛在床边踱来踱去,表情古怪道:“保是梦这么简单,这里面没有其它隐情么?你快说,是不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有其它人来到了房间之中?” 孙无忧苦笑道:“这次真的是你多虑了。别忘了,不久之前我还在昏迷之中,不是你的话恐怕我还在梦境之中,又怎么会有机会与他人见面?我说了,是你想多了。躺了一整夜,身上却是丝毫没有轻松地感觉,反而觉得自己累得要命,就好像刚刚与别人肉搏了三百回合一样。对了,天都亮了,待上的早点摊应该已经开张了吧!” “哎,孙无忧,你先别走,咱晚的事情我还没有细问呢!你和那个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势均力敌,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你就败来阵来了。哎,别走,等等我!” 废弃的矿洞之中。这里先前是用作开采煤炭的重要地方,如今却是因为矿藏消耗殆尽,如今被完全闲置下来,除了有蛇虫鼠蚊时不时地光顾这里,外人几乎已经完全将它遗忘。可就在这个天色刚亮,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之际,一个行色匆忙的黑影多的忽然从远处飘了过来,纵身钏入到漆黑的洞口中之中。 “噮,你还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 那人刚一进入矿洞,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随即扑面而来。凭借过人的目力与嗅觉,很快他便在矿洞的拐角处发现了对方的所在。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昨晚分开之前还活活的,如今对方已经身负重伤,已然是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暂时成为同伴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出声道:“你……你没事吧?” 话音一落,倚在洞壁上的那人“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见他面色瞬间灰白已片,已初现死气,站着的那人当即道:“是谁,是谁伤了你?” “是……是他!” 虽然明说对方的身份,但那人立即明白了同伴的意思,当即震怒道:“那小子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若不是看在他与我魔界有所关联的话,本座本就将他做成干尸了。可是,你这伤就这么放任下去不管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去外面找个郎中过来,好好瞧瞧吧!” 洞壁旁的重伤者摆手道:“算了。现在镇上已经因为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过去请大夫,无异于自投罗网。就算眼下此地没有其它高手,但也不能排队周围其它地方会往这里调派强者的可能。毕竟,现在的你距离魔功大成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贸然开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那人说完之后,紧接着又喘了几口粗气,以来缓解身上的剧痛。边上,向来不可不世的神由魔君双拳攥握,恨不得将那凶手碎尸万段。 “你们这些叛徒,当初若不是你们投敌判族,我神由魔君又怎会一夜之间一败涂地?此次前来,除了吸食你们体内尚未退化的魔血之外,更大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为当年的背叛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们这些人瞧好了,等我魔力重回巅峰之际,就是你们一众魂飞魄散之时!” 皇城之中,经过清崖子的精湛医术,以及太一神水的奥妙之力,此前被霍重打伤的公孙剑已经几乎完全恢复,原本废掉的手指如今也已恢复基本机能,剩下的就只能等待时间的疗愈。 “哈哈哈哈!太一神水果真是命不虚传,没相屋这么快,小徒的身体就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你放心,以后太一门有的到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做昨得的,绝对鼎力相助。” 清崖子朗笑几声,随即恭敬道:“剑圣言重了,能为您排忧解难,那是在下荣幸,同样也是我太一门的荣幸。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剑圣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清崖子,迟疑了片刻之后,忽道:“可道友这副样子,貌似真的有事相求?” “啊……哈哈,剑圣目力过人,观察入微,非常人能比,今日得见,果真非凡。不错,其实在下有一点私心,想要征求剑圣您的同意?” 说到这里,清崖子回头看向门口处,淡淡道:“别在外面侯着了,进来吧!” 剑圣抬头一看,一个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缓步进到大堂之上,剑圣与之对视的第一眼间,便以其无上剑道所化的意剑,骤然袭向对面的年轻人。然而,后者面对剑圣这一剑,居然并不慌乱,甚至还显得游刃有余,那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杀人取命的意剑已然临近他的跟前,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紧不慢地低了下头,轻松让开了那一记看似致命的剑招。看到这一幕的清崖子先是为之怔,而后才开口嗔怪道:“不自量力的东西,剑圣大人若想杀你,你还有躲过去的份儿?还不过来向大人跪拜!” 听到这里,年轻人快步两步,撩衣跪倒,神情庄重道:“晚辈吴帅,见过剑圣大人。” “吴帅?战神吴家的年轻一代么?呵呵,有点意思。” 吃过早饭,孙无忧与王小薛坐在路边摊旁,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间。后者用刚买的新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脸好奇道:“喂,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了昨天的经历,我想无论是那神由魔君,还是与你交手的神秘人,恐怕都不会轻易露面了吧!” 孙无忧沉吟片刻,缓缓道:“严格来讲,昨夜那一战,是我输了,而且输得十分彻底。然而,就是到了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那个家伙究竟用了什么奇招,竟能让我在一瞬之间失去反抗之力,甚至边意识乃至魂魄,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中。说实话,下次若是再遇见他的话,恐怕输的那个人还是我!” 王小薛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道:“我倒不这么看。至少是我亲眼所见,那个家伙同样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才会那么慌张地中途逃走。否则按照他们之前的办事风格,一定不会留下活口的。” 听到这里,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微微皱眉道:“这……这是什么味道,你睡着的时候你有在我身上涂抹过香粉么?” 王小薛坏笑道:“香粉没有,老子的脚底灰泥你要不要?” 孙无忧仔细嗅了自己的指尖,满脸疑惑道:“那这味道又该如何解释,难道是我昏迷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哪位姑娘的身上?” “哎哎哎,别想姑娘了,快看那里!” 说着,王小薛伸手指向对面的待道旁边,孙无忧顺势看去,一个衣着讲究的年轻女人从远方款款走来,所过之处,男人不为对其投以目光,心弛神往之间,连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见孙无忧看得业已出神,一旁的王小薛忽然道:“你瞧好吧,我去去就回!” 第七百八十七章 回眸间,娇梦尤旖旎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王小薛已经主动来到跟前,一脸灿笑道:“姑娘,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虽说王小薛出身贫寒,没什么机会打扮自己,可只要微微收拾一下,给人的感觉还是相当积极正面的,至少不会被人当成了地痞无赖,敬而远之。那姑娘见他上前搭讪,也并未显露出厌恶之意,只是微笑点了点头,而后饶过他的身边,继续朝前走去。 一招不成,王小薛直接转过身来,一边追着对方的步伐,一边继续追问道:“姑娘,如果我能猜到你要去干什么,有没有兴趣同我去旁边的摊位上来一碗甜美冰爽的绿豆沙?” “绿豆沙?” 姑娘侧头看向一旁的摊位,只见一名过路人正在那里大口大口喝着碗里的饮品,脸上都是满足的表情。见此情形,姑娘再次露出笑脸,微微点头道:“也好。如果你能猜中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啊……哈哈,这是你说的,事后不要后悔。” 姑娘昂起胸膛,一本正经道:“后不后悔先放一边,你先猜猜看,如果被你猜中了,我自然绝不怨言。” “好!” 说着,王小薛在对方的身边轻轻闻了闻,紧接着又围着他一连转了好几圈,一边瞧一边点头,好像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而这时候,于一旁桌上看热闹的孙无忧,见其这副幽默搞笑的样子,也忍不笑露出笑意,但心底里也在盘算对方千万不要搞出其它邪念,否则自己会第一时间冲过去加以制止。 “好了,我有答案了。”王小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负手道。 “哦,那就说说看吧!” “嗯……我看姑娘穿着华贵,佩戴的饰物也极致奢华,想来一定是附近的大户人家。不过,我看姑娘你形色匆匆,满眼迷茫,似乎对于本镇的情况并不熟悉,这才会举步不定,欲往却步。最为关键的是,我刚刚在姑娘你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加之刚才的诸多细节,我想姑娘你一定是家中有人受了重伤,如今疾于上街求医,所以才会这副样子跑到街上,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对什么对!” 不等王小薛等到答案,孙无忧已经从身后来到跟前,先是对那姑娘深施一礼,百后瑟前者对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诡笑。 “哎,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么?再说,我哪里说的不对,你倒是指出来啊!” 孙无忧再向那姑娘行了一礼,这才继续道:“有所冒犯,姑娘不要见外。我刚才发现姑娘你虽然身着华丽,但脚上所穿的鞋却满是污迹,看样子是匆忙之间换上的,并未挑选。其次,姑娘身上的饰物虽然价值不菲,但到底也只是些寻常之物,放在一般人家里或许算得上好东西,但去到富贾豪绅那里也不过尔尔,实在拿不到台面上。最为关键的是,如果姑娘家中真有这般急事,又何苦亲自前往,家中的奴仆丫鬟便能代劳。” 听到这里,姑娘主动走上前去,几乎站到孙无忧的站面之上,抬着头,微笑道:“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呃……” 被对方这么一扰,孙无忧瞬间大脑空白,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应附道:“在下也想不出姑娘要去做什么,但刚才在下朋友说起绿豆沙的时候,我发现姑娘你的眼神之中分明的神光闪动,显然是对这类东西十分感兴趣。在下抖胆猜测,姑娘你是背着家里人跑出来,外出游玩的。” “啊!这么简单?”王小薛难以置信道。 姑娘笑道:“哈哈,让你猜中了。没错,我就是偷偷跑出来的,翻脸的时候一不小心掉到了坑里,害得我满脚沾得都是泥。” 王小薛道:“那这么说,我们还是猜中了?” 孙无忧没好气道:“和人家打赌的是你,又不是我,自然没有猜中。抱歉了姑娘,我这朋友只是爱玩笑而已,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如果让姑娘困扰,还望海涵,我在这里替他向佻赔个不是。” 见孙无忧拆穿了自己的老底,王小薛像渠了气的皮球似的,再也没有兴致,当即叹了口气,欲要就此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姑娘又道:“喂,虽说你刚刚没有猜中我的来历,但至少被这位公子说中了。既然你不能请我吃绿豆沙,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愿意慷慨解囊?不瞒二位说,小女这次出来的太急,竟然忘了带钱袋,就算用心大块朵頣,如今也没有那个闲钱了。” 孙无忧还在原地愣着,没来得及回话,身后的王小薛赶紧应充道:“好的好的。姑娘,这边请!” 如是,两男一女,三人来到绿豆沙的推拉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三碗还散发着阵阵白气的绿豆沙便被端了上来,王小薛也不客气,端起一碗便开始痛饮起来,一边吃一边不忘道:“痛快,好吃,好吃!” 孙无忧与那姑娘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不一会儿,三人将碗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姑娘也终于心满意足地将碗放到了桌上。 “这绿豆沙当真是清热解渴,能在这边西地区吃到这个实属不易了。” 孙无忧点头道:“姑娘,请问你是否还有要事在身?” 王小薛一听这话,赶紧在桌边猛踢孙的小腿。后者还未有所察觉,旁边的姑娘便不禁笑道:“怎么了,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开始厌恶我了?” “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我们哥俩耽搁了姑娘的事情,所以才……” 王小薛恶狠狠道:“耽搁个屁。你忘了,人家跑出来就是为了出来游玩的,除了玩还是玩,还有什么比玩更重要的事情。你说对吧,姑娘?” 见王小薛丙眼不住地“放电”示爱,孙无忧实在忍受不住,索性将头偏到一旁。姑娘见状也不发作,而是平心静气道:“唉,可惜我这脑子不好用,好不容易跑出来一次,还把钱袋忘在家中了。这下,我就是有心玩乐,也无力支付了。” 王小薛猛拍胸膛道:“不怕,有我们哥俩在,绝不让你委屈了。喂,孙无忧,你银子带够了没有?” 说着,王小薛与孙无忧交换了一下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接着说下去,孙无忧顿了一顿,才终于回过神来,略显木讷道:“带了带了,姑娘要多少,我给你便是。” 姑娘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嘟着小嘴,气鼓鼓道:“这位公子,你怎么说的小女好像贪图你的钱财似的?小女家中虽不说是富甲一方,但从小到大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区区几两银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王小薛用力拍了一下息的脑袋,想要帮孙无忧圆回之前所说的话。可这时候,孙无忧的反应却是快了一拍,抢在王之前便道:“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借姑娘几两银子,日后有机会见面就还,见不着那就一笔勾销,这总行了吧?” 姑娘用余法打量了一下孙无忧的面容,随后又道:“其实吧!要说只是银子也就算了。可是小女出来的时候,听说最近镇上不太平,居然还出行了至今还未侦破的命案。小女从小妖生惯养,肩不能担,受不能提,万一遇到了坏人,小女恐怕就是凶金吉少了。” 王小薛见孙无忧没有说话,于是欣然道:“这个姑娘放心。我们兄弟二人愿意作姑娘你的护花使者,有什么危险你只管退后,剩下的交给我们哥俩。你有所不知,在我们桃花镇上,我俩可是出了名的桃园双雄,惩治过的坏人没一百也有八十。别说是犯下几桩小小的命案,就算是杀人魔头,勾魂鬼差,又能如何,见了我的面儿照样调动就跑!” 姑嫂激动地双手击掌,一把握住孙无忧那只宽大厚实的左手,满眼精光道:“原来,二位这么深藏不露啊!既然如引,小女的身家性命,就全全交给二位哥哥了。” 孙无忧下意识间收回手掌,用微笑掩盖了一下心中的尴尬之后,这才抱拳道:“在下孙无忧。” “我叫王小薛。姑娘,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呀!让我想想……你们就叫我姚梦吧!” “姚梦?好名字,好名字,果然是名如其人,名如其人啊!” 见王小薛一个劲地在旁边拍马屁,孙无忧实在忍不住,当即用眼睛狠狠咧了对方一眼。前者见状自行将脸扭到与姑娘相对的方向,继续与其嬉皮笑脸起来。 “唉,无药可救!” 苍北新苑之中,方柔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之后,巫自天走上前来,随即道:“你们还是来晚了,孙无忧日前已经自行下山,据猜测应该是找神由魔君的下落了。” “什么?就他自己一个人?” 听到这话,朱大闯掠过身前女人的身旁,直接走到巫自天的跟前,勃然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第七百八十八章 佳人伴,伫足为恶徒 就这样,孙无忧与王小薛二人充当起了护花使者,陪伴在美女姚梦的身边,一路上三位玩得那叫一个欢快尽幸,尤其是王小薛,嘴角恨不得要咧到耳朵后面,别提有多高兴了。 “没想到,小小的十一友镇,居然有这么多好意的东西,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带其它人过来看一看。” 王小薛附和道:“就是就是。对了,我还没有询问,姚姑娘家里何处,有时间我们前去拜访。” 姚梦迟疑了片刻,刚要说话,孙无忧见对方面露难色,于是道:“人家一个姑娘家家,怎么能把家在何处告诉给你这个陌生人,万一你是那心存歹意之人,那岂不是引狼入室,自寻麻烦?” “你……” 王小薛看了一眼姚梦,而后将怒火压下,这才换了副表情,继续道:“我们好歹也是一同喝过绿豆沙的人,就算不是私交甚好,至少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了吧!我问一下朋友的住址,难道很过分么?” 姚梦泯嘴笑道:“王大哥所说在理,不过我怕二位去了之后,家中父母会不高兴。毕竟,一个女孩家一下子结交这么多异性朋友,在他们看来恐怕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事情吧?不过二位哥哥不用担心,以后有时间我就会跑出来,那时再来找你们一起玩耍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孙无忧王小薛二人的脸色立即难看下来,后者叹了口气,面露失意状道:“姚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和你一样,也是初来乍到,不久之后我们哥俩还是继续起程,赶往其它地方。真不知今日一别,下次相见是在何年何月了。” 孙无忧轻轻“嗯”了一声,继续道:“今日能够与姚姑娘相识,已经是我们二人的一场造化,不敢再希期其它什么了。不过我相信,只要有缘,咱们一定能够再次相见。” 姚梦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间店铺之中,几个嗓门极大的汉子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每人手中还都拿着一间做工精致的铜器,看上去价值不菲。 “哎,几位大爷,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这几件古董少说也得千两黄金,您不付钱,我这小店可就没办法经营下去了,您,您这是要逼我死啊!”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就强抢它人店里的货品,这几个家伙可真是够过分的,让我过去教训教训他们!” 说着,王小薛捋衣挽袖,就要上前去那一行人理论。孙无忧,见状伸手将其拦住,低声道:“先看看情况,再动手也不迟。” 王小薛本来也只是想装装样子,目的是要逼孙无忧代为出手。但见对方这般淡定,他也好继续坚持,只得跟着一同安静下来,瞧瞧在一旁观察。 这个时候,四名汉子已经从店内走到街上,掌柜打份的中年人从里面飞扑出来,一把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另一边,被其抓住一腿,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中年人,汉子面露讥笑,口气十足道:“狗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别说是拿你这几件破玩意,我就是把钱给你,你敢收么?” 掌柜抬起头来,略显忌惮道:“你……你们究竟是谁?” 汉子回头与自己其余同伴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后冷笑道:“蠢货,这种事情你知道了一点好处也没有。少几件铜器不过是亏点银子,但若惹怒了我们哥几个,恐怕你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 掌柜坚持道:“你们不给钱,还不自报家门,天底之下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好,你们要杀我那就动手吧,就算死了,我也要化成厉鬼找你们索命!” “哈哈哈!哥几个听到没有,这个蠢家伙还想找我们报仇?唉,你啊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有这么多废话。不说你能不能在死后化为厉鬼,就算让你如愿,我们也能将你的魂魄挫骨扬灰,化为无形。我再问一句,你放是不放!” “不放,死也不放!” “好!既然如此,那就去阎王殿前喊冤吧!” 那汉子看起来五大三粗,修为尔尔,但动起手来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样子,眨眼之间身后所背的大刀已经凌空跃起,并在其手腕的挥动之下,骤然挥向掌柜的脖颈。同一时间,于一旁观战的姚梦忽然身形一动,进而蹿到掌柜的身前,张开双臂,欲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以来挡住那致命一击。眼见刀刃就要斩中姚梦单薄的身体,王小薛怪叫一声,赶紧急呼道:“孙无忧,快!” “去死!” “嗡~” 刀身挥落,周围的一圈看客已然回过头去,生怕看到一幕触目惊心的画面。片刻后,一块已经被扭得面目全非的钢片忽然从半空之中掉落,摔在地上,发出破烂一般的声响。众人再次向前望去,只见那汉子手中的凶器已经不知所踪,持刀的右手虎口也随之迸出一道血痕。 “是谁!” 在姚梦等人的注视之中,孙无忧从人群之中上走了出来,进而来到那名汉子的跟前,后者见对方比自己还要高上大半,心中没底的他悄悄咽了口唾沫,这才强颜作笑道:“刚才是你搞的鬼?” 孙无忧道:“姚姑娘,麻烦你先带这位大叔进屋避一避,这里就交给我吧!” “你?” 汉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身后的其它三名同伴也已准备就绪,各自亮出手中兵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起一场激战。而面对这般架势,孤身一人的孙无忧却是显得异常淡定,仿佛这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了孩童一样,不值一提。 汉子看看躺在地上,已经变成“破铜烂铁”的大刀,心中闪过一丝寒意,但依然故作镇定,笑着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你连爷爷的兵器也敢损毁。趁着我们哥几个还没有动手,你最好识趣一些,这兵器打造的时候,一共花了八百两黄金,如果能把这部分钱赔给我,我们就放你一马,如何?” “废话太多,既然你们不愿动手,那我就先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以其迅捷身法,精湛武艺,于弹指呼吸之间便将四名大汉尽数撂倒,其中一人因为倒地的时候用手扶了一下地面,小臂还因此当场折断,疼得他痛不欲生,抱着受伤的手臂在那里来回翻滚起来。眼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将自己兄弟几个尽数击败,最一开始挑头的汉子如今终于是汗如雨下,一边往同伴的方向慢慢退去,一边低声吼道:“你小子究竟是谁,你可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大麻烦!” “哦?是么?但如果你所在的势力全都养着像这般混蛋的部下,我看这样的门派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你们哪个还不服气,尽管站起身来,我会让你们知道知道我拳头的厉害的。” 说话间,孙无忧摇着自己的手腕,再次朝几人走去。见此情形,带头大汉与其余三人缩成一团,于最后时刻,用一种类似咆哮的语调大呼道:“杀手联盟,杀手联盟听说过没有!你连杀手联盟的人都敢打,你小子是活到头了!” 一听到“杀手联盟”四字,在场的一众看客就如同见了瘟神一样,当即一哄而散,就连站在店门口的姚梦脸上,都不禁划过一丝惊讶之色。见众人似乎知晓这个组织的来历,孙无忧沉吟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道:“杀手联盟?呵呵,我怎么没有听过,看来阤不是什么出我听势力嘛。” 地上的汉子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别得意,如果你真的明白钉痹联盟的恐怖之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谈笑风生了。我保证,到时你的下场,公比我们兄弟几人加起来还要悲惨十倍百倍,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做法,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招惹我们。” “嘿……我看你们几个骨头挺软,嘴倒是够硬的啊!孙无忧,你别管,这几个家伙交给我来处置了。喂,你们几个,是想先来尝尝你王小爷的手底功夫,就从你这个说话最凶的开始吧!” 说话间,王小薛走上前去,一把提起带头大汉的衣领,抬手就要掌掴。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孙无忧忽然叫停道:“算了,放他们离开吧!” “放他们离开?孙无忧,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这样任他们离去,与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咱们还不知道那个杀手联盟的来历,万一又是一个超级门派,那今后我们的路岂不是更加难走?不行,至少得让你们立个字据,保证以后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他们今天休想离开镇上。” 见王小薛说话的口吻极为生硬,带头大汉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敲起鼓来,思考拉下来的对策。再看另一边,孙无忧微瞑双眼之后,再次道:“我说了,让他们走。至于先前拿的东西,统统都放下。” “别!谁让你们放下的!” 第七百八十九章 杀手冷,英年纵血案 顺着声音看去,人群之中忽然多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二十五岁上下,皮肤稍黑,面容瘦削,下巴处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见到此人赶来,地上的四名大汉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去到跟前,声音之中已然带了哭腔,当即向对方诉苦道:“易统领,您终于到了。再晚来一步,我们哥几个就要人头落地了。” 那个被唤作“易统领”的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旋即掠过四人走到孙无忧的对面,面无表情道:“是你找伤他们的?” 孙无忧点头道:“你想为他们报仇?” 易统领依旧没有表情,回道:“他们几个犯了什么错,如何招惹了你。” 孙无忧淡淡一笑,将先前此地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易统领听过之后,转身看向四人,带头大汉见事实摆在面前,也无法出言为自己开脱,于是只得跟随其它三人一同颔首回应。 “这里的老板在么?” 此话一出,先前被姚梦带到店里的那名掌柜重新走了出来,先对孙无忧示以微笑,然后对那易统领深施一礼,一脸客气道:“回易统领,小人就是这里的掌柜,老板谈不上。” “嗯。他们刚才拿了你多少东西,合算成金银值多少?” “回统领,这四位客官一人在本店拿了四件铜器,粗劣估计有一千五非两金子。不过不要紧,东西还回来就成,这笔买卖小的不做了。” “嗯?” 易统领面色微愠,那掌柜的一见情况不妙,赶紧跪地求饶道:“统领息怒,小的没有其它要求,将铜器拿回来就成。其它的,小的什么也不要了。” 易统领沉声道:“你这店既然开门作生意发,那就没有挑选客人的道理。他们进了门,拿了东西,那就是客。至于付钱的事情,我自有办法。” 说着,他回头望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四名大汉,后者见状赶紧起身来到跟前。易统领随和拉起一人,指着对方的贯用右手,再次道:“你看,他这条手臂值多少钱?” “啊……这……恕小的愚昧。可小的这是古董店,不是当铺,小的也估测不出这条手臂的价值。” 易统领淡定道:“这家伙原本是破碗山上的土匪,死在他手里的行人富贾少说也有五十人。为了捉拿他,曾经有人悬赏万两黄金,一度引起了一波杀匪热潮。这以多年过去了,这家伙虽然还活着,但赏金的价值也不复从前,我就打个五折,算他五千两黄金。这条手臂再怎么少说,也能傎个八百两吧!我这次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钱在身上,你让钱我们付不出,就先拿他这条手臂抵一抵了!” 不等孙无忧上前阻止,那名易统领眼瞅都没眨一下,那名大汉的手臂直接被其连根拧断,鲜血登时从体内狂喷而出。失去一臂的大汉当即倒地惨嚎起来,其余三人赶忙一前,有人帮他止血缠布,有的拿出疗伤秘药,喂其服下。然而,从始至终,这些人的脸上都不曾有过半点埋怨之色,就好像此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双手接过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掌柜的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之间隐隐有一股暖流滑落,并将地下的地面打湿。见对方的精神即将崩溃,孙无忧上前扶在掌柜的肩头之上,低声嘱咐道:“好了掌柜的,既然你已经收到了钱,那就行回去休息吧!” “好……好……” “慢着!” 孙无忧本想打发掌柜的一走了之,却不想这时候那位易统领再次开口道:“你和我们的账算完了,可我和你们的账还没有开始算呢!” 孙无忧似是早有意料,于是阴沉道:“什么账?” 易统领瞥了一眼跟前的孙无忧,漫不经心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待会再说,现在我要和这个掌柜的算个清楚。” 掌柜回过身来,混身哆嗦道:“我……我们之间的账已经两清了,我没欠你们什么。” “哼哼,你刚才误会了我的几名部下,以为他们几个拿了东西要一走了之。其实,他们并不是这个意思,是想回去取了钱之后再折回琮给你。你因为一时的错误估计,害得他们四人挨了这位年轻人的一痛饱打,还因此丢了一臂。你说,这笔账我该不该和你算!” 见掌柜的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孙无忧索性替他说道:“此事本就是你的那几个部下有错在和无,先不论你刚才所说是否为真。就算是,掌柜的担心几人白拿东西,就此离去,也是合理的怀疑。他们几个落得如今这般下场,那就是他们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易统领将头转过来,如今已经将视线与孙无忧重叠有一起。二人一左一西,站在古董店的门口两侧,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一众赶紧相继抛离,生怕二人战斗误伤了自己。 “还有你。现在他们几个的账已经了结,你痛打他们四人的债,你又想怎么还?” 孙无忧抬起右拳,目露寒光道:“拳头惹的债当然是拳头还。不过,能不能受得起,那得瞧你的本事了。” “好!” “砰!” 不等孙无忧反应过来,掌柜的身前忽然炸起一团血雾,店内的姚梦快步从里面奔出,来到对方跟前仔细一看,只见先前被其捧着的那条手臂已然粉身碎骨,而随之飞溅出的骨片肉屑竟然化为成为一枚枚威力可怕的子障,尽数打入到那掌柜的身体前侧,虽未令其当场丧命,但一张脸颊已然面目全非,两只眼睛也被碎骨生生刺瞎。除此之外,基上半身的皮肤之上,出现了大大小小,近百处擦伤,血水登时染红他的全部衣衫。 “啊!我的眼睛!” 眼见那掌柜呼吸之间便已沦为废人,孙无忧怒火中伤,当即回头看向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眼眶欲裂道:“你这混蛋!” 易统领冷笑道:“忘记告诉你们,杀手联盟的钱可没那么好赠。自从建立以来,只有杀手联盟向别人要钱的份儿,从未有别人向杀手联盟要钱的人,不然就得小心自己的小命。你叫孙无忧是吧!老家伙的账算清楚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孙无忧愤怒道:“我本以为你能像正常人那样明辨事理,却不想那和那个几手下一样,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无法无天,一样的自以为是。本来,看在那条手臂的份儿上,我还想饶了你们几个。现在看来,你们五个,今天谁也别想走着离开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看来得让你见识一下我易凡的真正实力了。看招!” 话音未落,远处的街尾忽然窜升起一道火光,并在到达至高点处砰然释放,化为一枚诡异的圆形图案。一经见到此物,易凡登时面色大变,就连那个刚刚被折断手臂的大汉也跟着抬头望向天空,周身杀气全消。 “不好,是集合的信号。” 见对方收回架势,欲要就此离开。孙无忧快走了几步,当即高声道:“你们这是要临阵脱逃么?” 易凡回身冷笑道:“小子,你自己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被我们杀手联盟列入黑名单的人,还没有哪个能够活过七天。劝你一句,趁着这点时间,赶紧将未完心愿一并了了,之后我会回来,并取走你的项上人头。” 说完,易凡推开人群,自顾自地朝那街尾走去,四名壮汉不敢落下,连跑带踮,紧随其后,一行人呼吸之间便已没了踪影,脚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直到确定对方已经离开之后,王小薛走上前来,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意犹未尽道:“哼,算他们同个识相,一早离开了。不然打起来,叫他们几个满地找牙,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孙无忧长舒了口气,声音阴沉道:“幸亏他是走了。不然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小薛一脸惊恐地看向孙无忧,结结巴巴道:“什么意思,你说你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孙无忧点了点头,随即道:“本来,我还是有一些自信的,但直到看见他用出伤害掌柜的方法。如果换作我是他的对手,对于那样的招式也很难做到滴水不漏,多半是要被他重伤当场。杀手联盟,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居然会拥有客股可怕的成员,以后再见的话,真得和千万小心了。” 眼睛毁了,属实无法保住,孙无忧请来回了附近的郎中,前来为掌柜处理伤口。不多时,掌柜的整个头颅已经被厚重的绷带包裹起来,只留出口鼻的位置,以来呼吸吃饭。而这时候,掌柜的家属业已纷纷到场,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开始忍不住纷纷责怪起一旁的孙无忧来。 “都怪你,如果让他们就此离开,就不会发生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了。杀手联盟,那是一群何等危险的人物,惹了他们与惹了阎王鬼差有什么区别。看来,我们一家得远走它乡,另寻落脚之地了!” 第七百九十章 花非花 梦醒影寻无 为掌柜诊治完毕之后,大夫开了药房,并让家属去药铺拿药。然而,这种情况之下,哪个都不想花这种冤枉钱,纷纷将目光投向孙无忧。后者苦笑了一下,付了诊金,拿出一张银票,交给王小薛。 “你拿这个去买药吧,看来一时半会我是走不了了。” 王小薛偷偷瞟了掌柜的一家,悄悄嘀咕道:“这些人可真会颠倒黑白,对那个易统领屁都不敢放,对咱们倒是趾高气昂起来了。我看,还是将他们撂在这里好,让这一家人自生自灭。” 孙无忧摇头道:“算了,当家的身受重伤,以后的营生还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心有怨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 王小薛回头看了一眼于旁边等候的姚梦,开口道:“姚姑娘,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药房抓药。” 姚梦看了看后方的孙无忧,而后微笑着点点头道:“好啊好啊!正好我也没怎么去过药铺,刚好可以去那里逛一逛。孙大哥,那我和王小薛一起去了啊!” 孙无忧点头道:“路上小心。” 目送着二人了出门,孙无忧见那一家人还没有结束窃窃私语,于是索性坐在一旁的座位之上,泰然处之,自顾自地喝起茶来。不一会儿,那掌柜的大房老婆忽然走了过来,态度极其恶劣道:“喂,说你呢大高个,我们当家的受了重伤,你倒是享起清福了,居然还在这里悠闲喝水。事情已经发生,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打算赔多少钱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重新站起身来,苦笑着道:“这位夫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打伤掌柜的不是我,是那个杀手联盟的易统领。就算要赔偿,也得去找他啊!” “哼哼,你说的倒是轻巧。我若找得到他,何苦在这里和你浪费口舌?总而言之,你们的贸然行动,拖累了我家当家的,本来只需挨顿毒打就能了事,现在眼睛瞎了,手也废了,以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子,还不清楚。这古董店没有他,那就等于塌了顶梁柱。没了这块买卖,你让我们一家老小拿什么过日子,靠什么养家糊口?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五千两,五千两白银,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你我之间再我瓜葛,我也不再继续再找你的麻烦。不然,呵呵,除非你能上天遁地,五行变化,否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算清楚这笔账。” 见那大房夫人已经将话说开,其余几人随即一拥而上,将孙无忧的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恨不得将他生吃活剥。以孙无忧的实力自然能够轻易放倒这一众闲人,但想到对方也是苦命人,心生恻隐的他,当即伸手拿出仅剩的几张银票,其中一个与孙无忧差不多年纪的男子一把将东西抢了过来,当即开始点数起来。 “哎,你先等等。我得把这几天住店的钱先留出来,不然回去和客店老板那边没发交待。” 那男子也不听孙无忧的央求,只是蒙头在那里数钱,终于将银票点清,抬起头来,一脸怒相对那先前的掌柜夫人道:“大姐,这才二千来两,根本不够数啊!” 一听到“二千”这个字,那名妇人立即从对方手里夺过那把银票,面露喜色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看起来一股穷酸样,身上还真的揣了不少好东西。这样,大姐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我各退一步,这两千两就算是你赔我家掌柜的医药费,从此之后我们债怨两消,互不相欠。“ 不等孙无忧开口,大房夫人身后的男子又道:“姐,你怎么这么轻松放过他?他把我姐夫害成这副模样,难道说算就算了?” 大房夫人对孙无忧示以微笑之后,转身拉着那名男子,来到一旁,低声怒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的东西,难道你没听说么,这家伙把那易凡易统领都活活吓退了,你觉得真打起来,咱们这一家人够得了他几拳?能要来钱就不错了,否则好处得不到,还有挨顿饱打,你姐我可不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见掌柜一家的态度明显缓和,孙无忧只觉得体内真气涌动,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好像要扑倒在地上,说不出的难过。这边在古董铺中焦急等待,王小薛与姚梦二人迟迟没有回来,就在他准备去门口一探究竟之际,一个匆忙的身影忽然从街上跑到了店门跟前。 “哎,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姚姑娘呢?” 气喘吁吁的王小薛摆了摆手,当即迈步就入大堂,并将手里的药包放到桌子之上,扭头就出了房门。孙无忧见状赶了出去,掌柜的家人们如今也不在阻拦二人的脚步,仿佛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相识。 “哎,你怎么只知道大喘气,快说话啊!是不是你们在路上碰到了什么意外?” 王小薛摇头道:“不是,我们两个很好。可是,姚姑娘的人却找不着了。” “找不着是什么意思?你们是走散了,还是她被人掳去了?” “唉,别提了。本来我俩出了古董店,跟着大夫回去抓药。事情很快办完,我们踏上返程,可走到半路之上,姚梦姑娘忽然说想起一件事情,然后将我买药剩下的钱全部借了去,并让我待在原地等她回来。我本以为他去去就回,就没有放在心上,可待了好久,我见迟迟瞧不见她,便又按原路找了回去。你猜怎么着,人早就没影了,害我白找了半条待,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 孙无忧摩挲着下巴道:“这么说来,姚梦姑娘把你身上的钱要走之后,就突然失踪了?你到底有没肖仔细找过,别有所遗漏。” “怎么会,我可是一家家挨着找的。而且这条街上的店铺着实有限,一转身的工夫便能看个遍,确实没有看到她的人。你说她长得白白净净,大大方方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难道他真的是为了那点钱才不辞而别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孙无忧想了一下,摇头道:“不可能。他若要钱的话,当时在绿豆沙摊位的时候,他便可以向我索要,毋须兜这么大的圈子。或许,她真的有什么急事,又或许是被家里人找到了,所以被迫半路离开了镇上。不过,说实话,现在的我倒是挺庆幸她离开的,毕竟让她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什么事情?”王小薛不禁问道。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古董店里有说有笑的几人,而后低声将刚刚大房夫人索要钱财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听说孙无忧将仅有的两千两银票全部交了出去,王小薛登时火冒三丈,嚷嚷着要进屋将银票抑回来。 “算了算了,这也是一群可怜人。当然,最可怜的还要数那个掌柜。东西非但没能收到钱,还搭上了自己的一双眼睛,能不能治好还得两说。再看看这家人,似乎对他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想来日后的日子之中,这位古董店掌柜有的是苦头吃了。” 听完这席话,王小薛登时泄了气,踮起的脚后跟也随之放下。 “是啊!真正可怜的他。可为什么我们也要跟着一起倒霉?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那个掌柜还有命坐在那里疗伤么?真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孙无忧一手搂在王小薛的肩膀之上,带着他朝客店的方向走去。因为二人现在已经一贫如洗,无奈之下只得准备打包离店,再寻其它落地的去处。 “什么?房费免了?” 孙无忧站在柜台外面,一脸震惊地望着里面的客店老板。 “呵呵,客官您别这么大的反应,其实不是免费,而是又有替您付了房钱。” “啊?请问付钱的是哪位?” “呃……这恐怕不太方便。走的时候,那位客官还特意提醒过,千万不要透露他的情况。不的本着诚信至上的原则,只能姑且冒犯二位,自作主张了。” 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后,王小薛兴高采烈道:“太好了,这下我们不用去外面露宿街头了。我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又恢复原样,我想想,今晚该吃些什么呢?” 不等王小薛继续说下去,孙无忧忽然道:“您和那位不知姓名朋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能够兔去这几日的房钱已经十分开心,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这……可是那位客人付了一个月的房钱,您若就此离开,这剩下的钱……” 孙无忧微笑道:“有机会的话,你替我还给那个人。如若他不再回来的话,那就当是你的辛苦费了。王小薛,我们走。” 孙无忧拿起的自己的包袱,扭头便朝门口走去,待在原地,表情呆滞的王小薛忽然怪叫了一声,连忙追了出去,一边跳着一边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第七百九十一章 殃云迫,屠手探边镇 王小薛追着孙无忧,喋喋不休地数落他许久,到最后实在口干舌燥的他,终于停了下来,坐在一旁的条凳了上休息起来。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王小薛张嘴刚要点单,却见孙无忧在远处,脸色难看地微微摇了摇头。王小薛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生生又憋了回去,并对那位前来的小二投以微笑,并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了座位。孙无忧见到对方狼狈“逃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王小薛见状忿忿道:“这下好了,我的美梦终于醒了。怎么说,今晚咱们哥俩去哪个破庙凑和一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之前十一友镇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万一睡到半夜被那些活尸突然袭击,能不能全身而退那就只能看你的了。” 孙无忧笑道:“反正,我的功夫比你要好,就算被围攻,先中招的也是你。我可以趁着他们攻击你的时候,独自逃脱,至于你嘛,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哇,你这家伙还真是歹毒啊!背信弃义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好,等我被咬死了,我一定化身活尸,回来找你报仇。” 如是,二人一说一笑,不多时已经走出了十一友镇的范围。天色已暗,如今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全适的地方落脚,眼见远处的荒野之中不时传来阵阵狼嚎,一股凄然之意立时笼罩在两人的身体之上。 “我说,接下来咱们该去什么地方,不能就在这里度过一夜吧?话说,那个族长为人,我觉得挺不错的,要不咱们去他那里瞧一瞧,说不定能有容身的法子。” 孙无忧摇头道:“最近镇上的事情,已经令他十分头疼了,这种时候还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上门求援,实在有失男儿本色。天大地大,有手有脚的我们,还愁找不到个睡觉的地方么?你放心,这次不让你住地洞了,我保证。” 王小薛想了一下一,忽然气笑道:“我本以为在桃花镇时候的我就已经够狼狈的了,没想到来到十一友镇之后,居然连个遮风蔽雨的地方都没了。话又说回来,今晚有没有机会再吃你到你的烤羊肉,说起这个,我又开始怀念那天晚上的情形了。” “好好好,只要见到无人认领的羊,我一定捉来给你饱餐一顿。哎,那边是西么,我有些迷路了。” 安家大宅之中,一个行色匆忙的人影忽然从大门外跑了进来,不等外面那人询问详情,前者已然奔入大厅之中,顺势跪倒伏地。 “什么事,如此慌张?” “回禀族长,白天人看到孙无忧与它人在街上发生争执,据说还打了起来。” 族长漫不经心道:“结果如何?” “呃,是孙无忧孙少侠赢了。” 族长微微点头道:“意料之中。” “可是,有人谣传,吃亏的那波人来自杀手联盟?” “什么!” 因为过于激动,族长直接把手里的茶杯,连同里面的茶水一同扔在地上,颜色大变,骇然道:“杀手联盟?是不是有人听错了?” “我再三向那人确认,消息千真万确,是真的,而且听说连那易凡易统领也来了。” “易凡?开花掌雷易凡?他怎么会跑到镇上来?不是说消息是昨天才送出去的么,照理来讲最快也应该到眼下这个时候才能送到杀手联盟啊,难道他们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族长右手紧紧扣座椅的扶手上,片刻之后才终于松弛下来,口中淡淡道:“孙无忧啊孙无忧,你可真是一把双刃剑啊!连那神由魔君都忌惮你的实力,可偏偏这个时候你又惹了不该惹的人。杀手联盟,那是集合数个门派都无需与之匹敌的强大势力,你怎么好与他们为敌?” 下面的人又道:“我也是听他们说。是那易统领的同个手下横行霸道,被孙无忧撞见,这才发生了冲突,易统领是之后才赶到的。” 族长微微眯起眼睛,如梦方醒道:“我该想到的,以他的为人,不可能这般招摇过市。否则的话,今日一战,他们二人之中,已经有一人命丧当场了。” 见族长话音落定,那人又道:“族长,既然易统领到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衙他见一面,至少这样才能算是不失礼数,省得日后遭人垢病。” 族长摇头道:“这就不必了。” “啊……可是……” “你想得太多了。他易凡来到十一友镇,事先又没有和我们打过招呼,既然一早就已经来到镇上,也未上门拜访,是他无礼在前,无论如何也挑不出我们的毛病。昨天一晚,我也算想开了,与其继续卑躬屈膝活着,不如抬起头来,堂堂正正做人。说到底,我们一族也并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二十年前的恩惠,我们也在岁月流逝的过程之中,一点一点都偿还回去了,也是时候该和他们划清界限了。只不过……” 这边族长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郎笑忽然从大门处倏然传入到正厅之内,伏在地上的那保部下一时躲闪不及,直接被那股声势浩大的气劲掀翻在地,当场口喷鲜血,已然受了内伤,座上,族长怫然起身,却见门口之前已然出现了一道黑影,还有一股散发着血腥气的强烈杀意。 “安王族长,最近可好?” “易凡统领,你怎么来了?” 不等下人们上前伺候,易凡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也不将将自己录外人,自己选了一个座位顺势坐下,看着仍然站在那里的族长,微笑道:“安王族长不必紧张,这才我也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你的气色好差,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么?” 见对方并未有和自己撕破脸色的意思,族长定了定神,又重新坐了下来,并将下人看茶服侍,并趁着这个空当开口道:“易统领好兴致,这次出来是公事还是私事?” 易凡喝了口杯中的茶叶,显出一副嫌弃的样子,随手将茶杯扔到桌上,又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才终于道:“都有。来的时候,新盟主还特意嘱咐我,叫我来十一友镇探望族长你。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族长还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虽然有不快之事搪于胸膺,但依掩盖不了族长您那往日的雄风。” “哈哈哈!易凡统领,我不是听错了吧?在我印象之中,你向来都是尖酸刻薄,强势对人,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赞美之词。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你这次前来一定是带着任务的吧?“ 易凡顿了顿,而后再次大笑道:“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没错,这次来到镇上,我确实是受盟主授业,而且此事相当重要,事关今后你我双方的发展与命脉。听说,十一友镇上发生了几宗离奇命案,可有此事?” 族长迟疑了一下,而后轻轻点头,如释重负道:“说了这么多废话,你终于肯接入主题了。看来,你们也已经清楚那家伙的来意了吧!” 易凡怪笑道:“安王族长,我本以为你这么一把年纪,许多事情已经逃不过你的法眼,车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但今日一见,我才明白,原来你对此事一无所知。实话和你说了吧!那位神由魔君之所以能够成功脱逃,乃至来到十一友镇上,全都是我们杀手联盟一手操控。” “什么!原来你们才是幕后黑手!” 这边,族长已然有些按捺不住,潜伏在暗处的一众护卫死士也已准备妥当,随时都能跳出来与对方决一死战。 “呵呵,安王族长,你又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我不是替盟主前来与你会面了么?你要搞清楚,杀手联盟和盟主,一直都将你们视作家里人,不然也不会让我前来通知此事。盟主的意思是,神由魔君一个人,在目前的这种状态之下,还兴不起什么风浪。若只不是隔三差五死一两个人,就姑且忍让过去吧!待时机成熟之后,他自会主动离开,绝不再找你们的麻烦。” “呵呵!盟主大人还真是善解人意,担心我因为神由魔君的事情上火着急,所以潜你前来说服我。不过,苍北新苑那边已经派来了专门用来克制神由魔君的超级强者,若是在时机成熟之前,被他抢先一步,杀了神由,你们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易凡当即坐直身子,显出一副全神贯主的样子,表情严肃道:“超级强者,还是苍北新苑派出的?是诠,那个人是谁?实话告诉你,这次我出来的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替神由魔君扫清跟前障碍,确保他能以最饱满的状态,返回杀手联盟。所以说,我还是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给我吧!” 天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王小薛已经走得有些疲倦,一只手搭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有气无力道:“说好的住处,说好的羊肉大餐呢?你不是在诓骗我吧?” 孙无忧见其态度消极,已经有打退堂鼓的趋势,于是赶紧道:“快了快了,你看前面好像有人家,我们就去那里借宿一晚。” 第七百九十二章 雾影间,荒郊宿诡宅 隐隐约约,孙无忧发现前面的不远处赫然有几道灯光明灭闪烁,他本来只是想和王小薛开个玩笑,以来分散他注意力,却不想自己一语成谶,对面真的出现了一户人家。见此情形,王小薛自然是心中大喜,也不顾孙无忧的阻拦,当即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那座宅院的跟前。 “哎,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十一友镇不住,非得跑到这个杳无人烟的荒野来定居,这里面住得该不会是狐狸精吧?” 孙无忧笑道:“我看,是你听书听多了。现在哪还有那么多狐妖狐精,就算是有,大多也都被流放到了妖界之中。” 王小薛回身笑道:“你居然还知道妖界!” 孙无忧淡淡道:“我也是之前在苍北新苑之中,听众师兄提起过。实际上,我对那个地方十分陌生,毕竟很少有人去到那个国度,而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王小薛点头道:“我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之中见到过关于妖界的叙述。原本,妖魔两界是相通的,两边的生灵也能来回穿行,不受拘束。然而,因为二者的实力太过强大,威胁到了人界对于整个人间的界的统治地位,几位大能于妖魔界的边境处,设下了一道永远不会损坏的屏障,将二者彻底阻隔开来。而在那个过程之中,大量妖怪趁机穿过屏障进入到了妖界之中,并再也没有回来过。” 孙无忧继续道:“可是我听说,二十多年前,妖界曾经在无意之间被开启过一次,个别的妖灵借此机会逃出妖界,进入到魔界与人间之中,然后偷偷隐匿起来,并小心掩饰起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我们周围就有妖界的子民。” 王小薛笑着道:“叫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期待一会儿看门的是谁了。万一真是妖界之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据说那些家伙性情乖戾,极易动怒,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与我们大不相同,一言不合就有可能大打出手。” 孙无忧拍拍王小薛的肩膀,随即道:“你放心,出了问题,我给你断后,你只管逃跑就成。” “哼!你可别别把我王小薛看轻了,说不定以前的我也是一名绝世高手,只是因为一些缘故失忆了而已。到了关键时刻,兴许还得我亲自出马呢!” 说到这里,王小薛轻轻扣响大门上的门环,停留了片刻之后,见里面无人应答,这才高声道:“请问,有人在吗?” “咳咳~” 不一会儿,一声声咳嗽从门内传来,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说道:“阁下要是没有要紧事的话,那就请改天再来吧!我家主子有早睡的习惯,现在已经入眠了。” 王小薛与孙无忧对视一眼,征求对方的意见。后者走上前来,继续朝门内道:“老丈,我和我们兄弟是流落于此的路人,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上又没带什么银子,想借您这贵府一角,容我们哥俩一宿,您看可以么?” “这……” 听语气,院内的老人似乎很是为难。孙无忧看向王小薛,轻轻摇了摇头,准备就此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内忽然传来另一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青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哦……有两名路人想在我们这里面借宿一晚,我没答应,估计已经走了。” “唉,青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你把他们就此赶走,这深更半夜的,你叫他们何去何从?” 此话一出,孙无忧心道有戏,连忙再次朝门内喊道:“这位好心的姑娘,你能听得到么,我们还没走!” “快,去开门!” 片刻后,门栓拿开,一个满脸皱纹的花发老人从门内探出头来,看着痁站在外面的孙无忧与王小薛,语气不耐烦道:“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快过来吧!” 二人面露惭愧,但终究还是随着对方的步伐进到了院子之中。出乎意外,与外面的荒凉与纷乱之象不同,这里的植被陈设,乃至一切目之所及的细节,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自成规矩。其间种植的奇葩仙株,更是数不胜数,有的连孙无忧都叫不出名字。 在那老丈的带领之下,二人来到正厅跟前,一位面容姣好,穿戴华丽的年轻女子随即从里面走出,孙无忧见状赶紧低头拱手道:“见过姑娘。如果我们二人刚刚有所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女子莞尔,声音温柔道:“不冒犯不冒犯,我这地方平时也不来什么人,我又极少外出,所基本见不到外面的人。你们两位光临寒舍,反倒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增添了几分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见怪呢!” 孙无忧干笑了一声,暗道今晚的王小薛怎么这么安静,转头一看,对方抬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台阶之上的女子,眼睛之中透露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喂,你怎么走神了,快醒醒!” 孙无忧的提醒之下,王小薛这才将心神收回,而后对那姑娘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女子见二人一脸倦态,于是道:“青伯,你去收拾两间客房,安排二位入住吧!对了,我看你们好像还没有吃饭,正好厨房里还有吃剩的饭菜,青伯你也一并给他们端过去吧!” 孙无忧再次抱拳道:“多谢姑娘。” 就这样,青伯带着二人去到后面的跨院之中,并将他们送到最靠内侧的两间房间跟前,并道:“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能睡觉。你们自己弄一下,我去厨房把饭菜来。” 二人目送青伯离开之后,孙无忧忽然道:“喂,你是不是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好大晌之后,王小薛才“嗯”了一声,后知后觉地看了对方一眼,一脸茫然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嘿,你这是犯了什么病,怎么一进门就好像丢了魂似的。我说,你在这里有没有发现诡异的地方?” “诡异?有吗?我倒是觉得挺好啊!没错,都挺好,如果让我长久地住下来,我一定不会拒绝。” “想得美。话说,你平时的机灵劲怎么今天都失灵了,难道你就不好奇,这么大的院子居然只有这两个人,而且那个姑娘还如此年轻,大晚上的居然敢让我们丙个陌生人住进来,当真是有些反常。” 王小薛淡淡道:“可要不是你极力急取,恐怕我们还进不来呢。”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尴尬道:“其实,我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放弃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宅院确实是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待会吃饭的时候机灵点,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 不多时,青伯端着一只木盘,上面摆着四个菜,几个馒头,不家一壶香气四溢的美酒。二人将对方领到屋内,青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之后,随即站到了一旁。 “呃……青伯,请问你还有什么事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哦,没事。少夫人让老配在这伺候二位,直到用餐完毕。” 孙无忧笑笑道:“这个就不必了。我们吃完之后,就上床睡觉,绝不再麻烦您老。” 青伯摇遥头道:“这个……恐怕不行。我们家中规矩比较多,怕二位初来乍到,犯了禁忌,所以老朽还是继续在这里候着吧!” 孙无忧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诧异道:“你刚才说少夫人?难道是指刚才的那位姑娘?” 青伯点点头道:“没错。那位就是我们的少夫人。” 孙无忧慢慢将嘴巴合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原来如此。” 王小薛夹了一筷子菜之后,放到嘴里,一边品尝一边道:“对了,光见了少夫人,怎么没看到你家老家少爷以及其它人,他们都睡着了么?” 青伯听罢之后,脸色登时阴沉下来,孙无忧见状连忙在桌下踢了王小薛一脚,而后连忙解释道:“青伯你别见怪,我这兄弟向来说话不动脑子,若是有所冲撞,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唉,这位小兄弟刚才所说,便是老朽之前提到的禁忌之一。趁着少夫人不在,我就和你们说了吧!半年前,我们家中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死了老老小小十四口人,我恰好那天有事外出,所以逃过一劫。” 王小薛用力咽下嘴里的东西,神情震惊道:“那你家的老爷少爷……” “是啊!都被那场大火一起带走了。整个院中,只剩下少夫人一个活人,其余的全部葬身火海。从那时起,我家少夫人便经常说些大奇奇怪怪的话,有时还会对着空荡荡的墙壁一连叙叨好几个时辰。我怕少夫人这个样子,吓到你们二位,所以才不敢让你们进来。” 孙无忧放下手里的筷子和馒头,略显疑惑道:“我对认府上的不幸表示由衷的同情。不过,既然当时少夫人也在场,为何外面看不出一丝烧伤的痕迹呢?” 第七百九十三章 睡朦胧,遥梦恍床前 “这个……” 青伯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门外已然传来敲门声,几人顺势看去,发现少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面,脸上还是挂着那一股让人胆颤的笑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东西。 青伯打开房门,不禁问道:“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哦,我怕客房里的被子太过单薄,所以特意又拿来了两床,另一床已经放到隔壁的房间去了,这一床放到这里。” 让人让进屋里,孙无忧与王小薛赶紧站起身来,少夫人笑吟吟地将东西放下,转身说道:“家中人丁单薄,也没什么好招待二位的,饭菜是否可口?” 孙无忧连连点头道:“可……可口,多谢少夫人关心。” 一听到对方唤自己的称呼改变了,少夫人扭头看向站在门口处的青伯,旋即对其投以一种十分古怪的目光,并迅速恢复原样,又道:“那都是过去事了。只可惜,我那夫君狠心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害我一人独守空房,心里就算再怎么寂寞孤寂,也没人与我聊天谈心。唉……” 孙无忧的脸“噌”的一下涨红起来,王小薛见状坏笑道:“你的脸怎么了,莫非一杯酒水就把你灌晕了头?” 孙无忧瞪了对方一眼,没有回话。而这时候,旁边的青伯忽然开口道:“少夫人,时间不早,咱们该回去休息了。二位客人还有要事在身,明儿一早还得赶路,我们就别在这里打扰他们了。” “嗯……” 如是,青伯率先走出房间,站在外面的青石板上,等待少夫人出来一起回去。走到门口处,少夫人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孙无忧一眼,含情脉脉道:“我的话你可听见了?” 孙无忧见要说话,王小薛忽然插嘴道:“听见了听见了,夫人你先去休息吧!” 确认门外的二人离开之后,孙无忧当即坐了下来,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筷子,表情愤怒道:“你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难道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吗?” 王小巷拾起孙无忧折那双和筷子,继续吃了起来,随后道:“那又如何,人家都屈尊下跪,跑到你门前来表真情了,你难道要当着别人的面儿直接回绝?你就不怕他新伤加旧患,一时想不开投河觅井去?” 孙无忧叹口气道:“可是……” “哎,哪有那么多可是不可是的。你说我傻我,还看你才是真的呆。谁说应下了就得去她的房间,你就大大方方地在屋里睡觉,我就不相信他还能半夜前来向你投怀送抱。再说,我看那个青伯与少夫人似乎也不是简单的主仆之情,有他拦着,那女人想过来也没那么容易。总之,明天一早咱们就道别离去,再有什么事情都与你我无关。” 见王小薛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孙无忧也不好再说什么,刚要伸手夹菜,忽然叫道:“哎,你怎么用我使过的筷子吃饭!” 洒足饭饱,王小薛回屋休息,孙无忧连衣服也没脱,直接将被子盖在身上,一股奇香随之透入筋腔,令人心神松弛,一股说不出的舒适感随即散入到四肢百骸之中。 “这……这是那位少夫人用的被子么,闻起来好香。” 本来对晚上之事还耿耿于怀的孙无忧,受此奇香的影响,慢慢进入睡眠。本以为是好梦一场,却不想就在他睡意正浓之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推开窗户,翻身进到了屋内。 “孙无忧!” 不知从哪传来的一声尖叫令神游太虚的孙无忧忽然惊醒过来,起身定睛看去,刚好与那跳入房间之中的神秘人瞧了个正脸。不等孙这边开口,对面的那人已经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孙无忧!” 孙无忧定了定神,一脸骇然道:“你是……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 姚梦慢慢走到孙无忧的跟前,确定是他无误之后,这才回道:“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鬼宅之中?” “鬼宅?什么意思?” 姚梦顺势坐在床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一副认真的模样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身体上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孙无忧自我感应了一下,确定没有对方所说的症状之后,这才摇了摇头。 “哦,估计那邪灵还没有来得及出手。这也就是我来得早了,若是再晚了一些,说不定现在的你已经被开膛破肚了。” 孙无忧略显不悦道:“你就别在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说的邪灵又是什么东西?” 见对方面露焦急之色,姚梦反而变得不紧不慢,转身坐到对面的桌子旁边,慢条思理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大火?” 孙无忧颔首回应。 “那你知不知道从那之后,这里三天两头就会灵异事件,附近也会出现死状凄惨的尸体。他们之中,有的没了脏器,有的没了手脚,有的甚至被毁去了面容,只留下一张血淋淋的狰狞面容。大家都说是死在大火之的人无法投胎转世,久而久之变化身为厉鬼,并在这一代行凶作恶。而这个宅子,便是他们的老巢。”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其实睡觉之前,我和王小薛还见过那个少夫人,除了为人热情之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啊?少夫人?你是不是睡觉睡蒙了?那场大火把这宅子的一家十四口人全部都烧死了,那个少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你说少夫人已经死了?” “何止是死,简直就是面目全非,死无全尸。因为他长得太瘦弱,大多将他大半个身体都化成了灰烬,最后只找到一个完整的头骨。哎,你可别吓我啊!” 孙无忧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光,后背也因为姚梦刚才的话,被冷汗彻底浸湿了。 “这么说来,我和王小薛见得到的岂不是……不好,王小薛有危险!” 想到这里,孙无忧连脚都没穿,赤着脚直接从窗户掠了出去,姚梦紧随其后,来到一旁的房间之中。二人看去,发现床上的被子都动都没有动过,而王小薛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该死!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怪不得他会让我放宽心,原来他是想代替我前去与少夫人私会啊!” 二人来到外面,一时间,空中刮起一团莫名旋风,风中似有黑沙夹杂其中,刮在身上生疼无比。待再次恢复目力,孙无忧惊讶发现,先前入住的客房已经变作一片荒地,外侧的院墙早已斑驳掉皮,个别位置甚至还发生了垮塌。 “怎么……怎么会这样,刚刚的一所宅院,怎么说没就没了?” 姚梦冷笑道:“不过是些基本的障眼法而已,这就把你给吓住了?” 孙无忧思索片刻之后,愤然道:“不行,还是找人要紧。王小薛不知道那个少夫人是厉鬼所化,若是真被他寻见了,非得命丧当场不可。我说姚梦你既然来到这里,想来是对这里有一定的了解。你知不知道那个少夫人如今身在何处?” 姚梦慢慢抬起脸颊,迎着月光,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孙无忧见状当即倒退了两步,声音颤抖道:“莫非,你也是……” 姚梦哈哈笑道:“瞧把你笑的。我当然不是厉鬼,我是妖精!” 说着,姚梦架起双手,伸出十指,作要掐人的模样,吓唬孙无忧。后者见状用力舒了口气,对着她一连指了好几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难听的话。 “哎呀,好了好了。据说人死之后,如果怨气太重,魂魄会困在原地,无法脱生。只要找到他死时的沉尸之地,应该就能寻到她和王小薛。” 听完这些,孙无忧放眼四顾。无奈,这鬼宅已经废弃了太久,院中的野草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就算孙无忧体格高大,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依然没有用武之地。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凭借自己来时的记忆,在脑海之中一点点复原鬼宅之前的模样。来到正厅旧址处,这里除了黑色的泥土以及杂划之外,再无其它。见此地没有动静之后,二人又从另一边再次摸回到后院之中,希望能在这里找到点线索。 “王小薛,你在哪,听到回话!” 孙无忧还在大声呼喊对方的名字,一旁的姚梦嘲讽道:“枉你还是苍北新苑的弟子,居然连鬼的特性都不知道。他们除了自己的五神通之外,有的还懂得联眼法一类的幻术。而这‘不闻界‘又是其中一项,被其迷惑的人,将会失去听力,更无法感知到来自它人的呼唤。如果王小薛真的与那厉鬼相会了,多半眼下是听不到你的声音的。” 孙无忧看了姚梦一眼,并未理睬对方的话语,继续喊着王小薛的名字。走了几步,姚梦忽然站住脚步,语气怪异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执迷不悟,照这样下去,你早晚都要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小薛,你在……” 孙无忧刚要继续喊下去,忽然发现前方右内里的草丛之中射来一团粉红色的光芒,心道有戏的他,一个箭步便蹿入其中,双手分开眼前的野草,顺势朝里面看去。 “王小薛!~” 第七百九十四章 冤魂塚,邪妖欲索命 孙无忧本以为那粉光之中是王小薛,却还没看清楚对方样子,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震动忽然自脚下升起,随即他那具高大结实的身体就这么生生嵌入在了地面之中。顷刻之间,那道诡异光芒遽增数十倍,同一时间,周围方圆十丈之内的野草尽数开始疯狂生长,较之刚刚要茂盛数倍有余,最为关键的是,野草的自身质地也随之发生巨大变化,叶片变得比刀刃还要锋利,茎身也因此变得异常坚韧,犹如软剑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小子,这是你自找的!” 孙无忧抬头一看,忽见那远处的野草之上,赫然站着一个花发老人,面露慈祥笑容,不是青伯还能是谁。然而,不同于之前的老态龙钟,如今他的身体挺拔,头上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一变黑,脸上的褶皱也跟着一同慢慢退去,变得光滑细腻。 “我……我……” 孙无忧身陷囹圄,却一时之间无法动弹。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泥土之中潜藏着无数细小的丑管,并将他体内的和瑜精华,一点一点朝外面运送出去,而这附近的草植以及那位青伯,全都是受益者,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当即涌上心头。 “年轻,强壮,这正是我想要的。之前遇到的那些家伙实在太差劲,还没有运功便纷纷吓死过去。还得是像你这样的有修为在身的人间修士,我终于可以如愿地返老还童,再也不用受她的白眼了!” 呼吸之间,青伯已然纵身跃下,并来到孙无忧的跟前,后者因为短时间当中丧失大师生命精华,除了面容愈发憔悴之外,头发也开始慢慢变白,与之前的青伯几乎一模一样。 “小子,还没有搞清楚现状吧!实话告诉你,我等你已经好久了。” 孙无忧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沙哑道:“你认得我?” “那倒不是。不过,有人之前向我悄悄通信,说这几天会有一名修为高强的年轻人将要路过此处,叫我在这耐心守候,并提供布下法阵,等你自投罗网。本来,我还以为一切都只是那人的玩笑,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来了。好险,差一点就错过了你这肥美的羔羊,获得了你的力量之后,再也无人敢小瞧青伯的实力。” “背后偷袭的小人,有本事把我放出来,我要与你正大光明地战!” 面对孙无忧的挑衅,青伯丝毫不为之之所动,依然镇定自若道:“正大光明?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做事风格。我们妖界中人,向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不然,就凭我们的资质,又如何与你们人间修士相提并论呢!死到临头,你就休息一下吧,至于那个朋友,现在应该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待会让那婆娘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说不准今晚就会从了我!” 说到这里,青伯口中发出阵阵奸笑。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忽然从半空之中坠落,直取他的面门。电光火石之间,青伯纵身跃起,退向后侧。但那寒光内有奥妙,见青伯躲闪,竟然于半空之中砰然炸裂,化为无数碎片,其中一部分正好打入在青伯的身体之上。后者仓皇落地,低头一看,自己的一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所染,而他的血液竟然是墨绿色的。 “是谁!” 青伯四下看看,并未发现它人在场,心生寒意的他,当即口中念诀,束缚孙无忧的那团粉光忽然再增威力,自其体内透出的生命精华再次来到他的休内,并将受伤的患伤迅速治愈。 “胆小鼠辈,居然躲在暗处放冷箭!你不出来是吧,那我就将鬼宅翻个地朝天。妖经,草木妖兵!” 话音一落,以孙无忧为中心,大地开始向四周崩塌,同一时间,扎根其中的众多野草竟然自行活动,藏于泥土之中的庞大根系随之幻化成为一双腿脚,载着上方的草之躯体,纷纷聚集到青伯的身边。 “去,把那家伙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 经青伯法诀妖力加持之后,这些草木妖兵变得迅速嗜血,行动是极其敏捷,转眼之间已经去到四周的荒草从中,以来搜寻刚才的出手之人。地面之中,孙无忧心道不妙,被逼无奈之下,为了恢复战斗力,只得再次催动体内的黄郎巢,顷刻之间,源源不绝的生命力立即出现在身体之中,夜郄之中,孙无忧的眼瞳也随之变成黄金颜色,一团不同寻常的炁当即笼罩在他的周身之上。 “有本事,朝我来!” 挥臂如刀,孙无忧凌空斩出一击,直接将那地面一分为二,站于前方的青伯见状连发向侧面闪避,却不想夜色之中忽然出现了若干颜色各异的气流。 “将诀,天诛九计!” 说话之间,孙无忧将那将诀之中的九项基本神通,尽数逼出体外,分别攻向青伯的身体。见局势再次发生改变,青伯连忙以心神操纵剩下的草木妖兵,回到身边保护自己。于乎,将诀九计所化的九道光影,与那一众草木妖兵打作一团。妖兵的叶片虽然锋利无比,但面对将诀的九道化身,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反而在此期间,将诀九计以其精妙绝伦的招式,将一众妖兵杀得节节败退,地上散落着大量草植的残骸。中心处,青伯见自己的大势已去,欲要就此逃离,却不想飞身前来,一把抄起对方的衣领,钭其拎在半空之中。 说来了奇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青伯,一经被孙无忧掌握之后,立即杀气全消,双脚蹬踹了几下之后,随即从身后释放出一团灰气,紧接着周身金光一闪,待孙无忧重新恢复视力之后,惊讶发现手里的青伯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只黄鼠狼,唯有头上的那一缕花白毛发令人注目,看上去与其现在的样子格格不入。 “呀,好端端的人居然变成黄大仙了,真是稀奇。” 话音一落,姚梦从远处的草丛之中站起身来,闲庭信步似的朝他走来,一边走一边道:“我说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只黄鼬精。” 孙无忧见姚梦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重新看向手里的黄鼠郎,进而道:“好家伙,如果刚刚不是你一时分神,我还真得要折在你手上了。快说,是谁教你的妖法?” 青伯所化的黄鼬精在半空之中一通笔划,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姚梦见状轻声笑道:“不用问了,他因为刚刚你的恐吓,一时间真气走岔,变回原形,失去了人语的能力,你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吐不出半个字了。” 听完这话,孙无忧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悔道:“糟糕,早知如此,应该先问他王小薛下落的。现在他无法说法,我们又该去哪寻到他和那少夫人?” 姚梦想了一下,旋即面露喜色道:“有了。刚刚你是不是一下子掉到了土坑里面,那是先前这只黄鼬精在地下挖掘出来的。既然他和那时夫人是一秋的,说不定他们的巢穴也是相同的。” 孙无忧惊喜道:“这么说来,只要按着坑下地洞的走向,就有机会寻到王小薛?” 姚梦微微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在这下面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希望时候还不太晚。” 孙无忧攥紧拳头,低声怒吼道:“王小薛,你可要给我挺住了,我这就去过去救你。” 暗无天日的房间之中,王小薛面朝墙壁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多时,一串轻盈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不多时,一团红色的气体自门外飘进屋内,并落在一旁的烛台跟前。 “等了半宿,结果只来了一个小色鬼。看品相,是比那个高个差了一些,但有总比没有强。之前杀了太多人,以至于没有多少旅客愿意从这边走了。而我又因为怨气所限,无法离开这座宅子,只能想办法将外人引到这里来。也罢,先吃了你这个小的,如果我能主动示好的话,说不定青伯那个老家伙会愿意分享给我一点那小子的精元。嗯,这么算来,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彻底恢复自由之身了吧!” 墙壁之上,少夫人的影子被烛光照得异常扭曲,如同鬼魅一般。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做准备对床上之上騚下杀手之际,一团黑气忽然从墙角之中升起,并在那道墙上的影子身后,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后背。 “是谁!” 少夫人大惊失色,周围的怨气所化的血色云雾登时变得浓郁起来,将半个方圆都笼罩其中。然而,仔细观察一圈之后,房间之中除了他与床上的王小薛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的影子。确定了这些情况之后,少夫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作为人的时候,常常被这些动静惊扰,以至死后都还落下了类似的病根,稍有风吹草动便疑神疑鬼。我都忘了,现在我自己就是厉鬼,天底之下,还有谁能吓得到我呢?” “哦,是吗?” 第七百九十五章 妖云散,梦醒人讵在 靠着惊人的膂力和体力,孙无忧就地打洞,几拳挥落,已经将之前的土坑炸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顺势往进面望去,地下的空白区域范围极大,而且看起来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简直就是一座沉在土层之中的庄园一样,其中屋舍走廓一应俱全,就算是在这生活,也不过有多压抑。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不由得大吃一惊,与姚梦一前一后进入其中。 “没想到,一只小小的黄鼬精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多亏你刚才提醒我,不然一不小心还将它放走了呢!” 原来在下来之前,为了对付那只已经现出原形的黄鼬精,孙无忧特意从旁边找来一个遗弃的罐子,并将其扣在里面。但姚梦执意要将它手脚捆住,以防其挣脱逃离,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答应。 “那黄鼠狼虽然是妖类,但也毕竟拥有了一些基本的灵识,而他能达到今天这般境界,与其本身的智慧与趋吉避凶的本能有着巨大的关系,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一定会被他找到逃离瓦罐的方法,所以必须令他失去行动力,方能高枕无忧。” 孙无忧走在前面,忽然又道:“对了,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半夜三更,你怎么会跑到鬼宅里来,白天时候不辞而别,又是什么原因?” 此话一出,姚梦陷入了好大一会儿沉默之中,见孙无忧迟迟没有往下问,这才开口道:“我不骗你,但有些事情我也无法与现在的你讲。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对你并没有威胁,你大可以对我放心。至于鬼宅,我也是听说此地最近有异常动静,所以特意趁夜前来巡察一番,没想到居然意外地遇到了你,看来我们二人还真是有缘啊!” 想起自己如今身上的重担,孙无忧苦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倒不觉得这是一种缘分,甚至对你而言是一种考验。” “考验?什么意思?” 孙无忧笑道:“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而我的出现,却让你以身犯险,甚至是夜探鬼洞,你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罢,孙无忧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姚梦,后者愣了一下,同样回以笑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跟你进来,也就没什么值得好说的了。怎么,你不担心你那朋友王小薛的安危了?说不定,现在的他正在受那邪灵的折磨呢!” 听闻此言,孙无忧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大不为一样,令人望而生畏。按照上面老宅的布局,这附近应该就是后院供主人休息的卧室。然而,一连走过好几个房间,里面除了黑漆漆一片之外,什么也瞧不清。这时候,姚梦忽然掠过孙无忧的旁边,去到了前面窗口下方,侧耳朝里面听去,一时间,她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孙无忧见状心领神会,赶紧凑到跟前,与前者一同探听其中虚实。 “不……不要过来!你走开,我服软还不成么?我是背着他和别的男人斯混,但也不至于放火烧死我。老天有眼,让蔓延开来的火海将整座宅子引燃,将一家人全部吞噬其中。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他的错!” 孙无忧仔细分辨,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个“少夫人”。只不过,现在的她如同发疯一般,一边厉喝一连苦苦哀求,好像被人威胁控制了一样。生怕里面的王小薛发生意外,孙无忧并不打算继续等待下去,站起身来,刚要破窗而入。谁知就在同一时间,前面的房门忽然从内侧爆裂,一个仓皇的身影随之从屋里滚了出来。 “我的妈呀,鬼鬼,有鬼!” 孙无忧定睛一看,瘫倒在地上的正是王小薛。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当即询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农受了伤?” 见孙无忧与姚梦双双来到跟前,来不及细问其中过程,忽然指着自己的屁股,一脸痛苦道:“疼疼,好像被什么扎破了!” 孙无忧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一块断裂的木茬,刚好插在他的大腿,二话不说,顺手将其拔开,王小薛怪叫了一声,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哎,怎么光见一个人,那个少夫人呢?”姚梦忽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哪是什么夫人,分明就是吃人魔鬼。好在我刚刚身手矫健,从屋里逃了出来,不然现在的我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了。” 孙无忧纵身跃入到房间之中,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屋里已经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少夫人的身影。迷茫之间,孙无忧手掌扶在桌面之上,忽然感觉指尖处传来阵奇怪的黏稠感,仔细摸索了一番,终于被他抓到了一张片状的东西,并将其拿到屋外,与其它二人一同分辨。这一看不要紧,王小薛“嗷”得怪叫了一声,两眼一番,当场吓昏过去。姚梦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接着略带不屑地口吻道:“他以为也这么胆小么?” 孙无忧笑而不语。 此刻,呈现在孙无忧手中的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上面赫然就是少夫人的相貌。原来,少夫人化为厉鬼之后,因为生前被火烧身,死后所弹的魂魄也因此没有面容。为了迷惑来往的行人,他杀了一个女人,还顺势将其身上的人皮剥了下来,贴在自己的身上。这就是为什么,从始至终她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这也是孙无忧感觉诡异的原因之一。 “敢情,从一开始,我和王小薛就对着一张人皮在说话,如若不是早有不祥的预感,恐怕还真要着了她的道儿。” 姚梦白了孙无忧一眼,略带调侃的口吻道:“怎么,你也想过来这温柔乡里?” 孙无忧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况且,我对少夫人根本就没有儿女私情,自然也不会中了他的阴谋诡计。倒是这王小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恐怕如今的他已经沦为那只厉鬼的腹中之物了。” 听到这里,姚梦不禁又道:“可是,我们刚刚在外面听到,那只厉鬼明明就晨房间之中,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看不到了。难道,他从其它地方逃走了?” 孙无忧道:“刚刚在屋里的时候,我已经特意看管了,至少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暗道机括的设计。不过,她毕竟只是一缕魂魄,有个地缝也能顺利逃走。无论如何,这人皮是不能留着让那厉鬼盗了去了,我看还是就地销毁吧!” 说着,孙无忧轻打响指,一道火苗随即出现在他的指尖之上,并将那张人皮瞬间点燃。这人皮看似结实坚韧,但一经遇火便立即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为一霍黑褐色的物体,其中还发出阵阵恶臭。未免节外生节,孙无成背起昏死过去的王小薛,三人赶紧按原路返回,待重新爬回到地面之上,发现天色已经蒙蒙凉,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了一夜。 “呼!终于上来了。” 姚梦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居然胆子这么大,这要换作常人,恐怕早就双脚不听使唤了。” “嗯……可能是从小的经历导致我拥有了一颗较常人坚强的内心。况且,有你这高大威猛的孙无忧作陪,我有什么好怕的。” 孙无忧腼腆地笑了笑,旋即看向尚未恢复意识的王小薛,终于忍不住道:“早前时候不在屋里好好睡觉,非得半夜去找那害人厉鬼。这下知道疼了吧,不行,费了这么大力气将你救出来,不能让你继续偷懒睡觉。喂,快醒醒,天亮了!” 一听“天亮了”三个字,王小薛就如同收到了起床了起床命令一样,“噌”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看周围,直到看清面前的孙无忧,这才惊魂甫定,噤若寒蝉道:“你知道么,我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见那个少夫人变成了鬼,还把身子的皮整个撕了下来。他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还要把我的心肝掏出来熬汤喝。你说,我的梦是不是太过分了。” 孙无忧笑道:“嗯嗯,你还被那张人皮活活吓昏过去。” 王小薛略显诧异道:“你……你怎么知道?” 孙无忧讥笑道:“你以为是谁把你背出来的?” “啊!这么说来,我梦里所见都是真的。我的妈呀,我就知道这宅子不能进,好悬将命搭进去。对了,那个少夫人的鬼魂呢,他在哪,被你消灭了吧?” 孙无忧道:“没有,至少我能看到她的身影,估计是见我们赶来趁机逃走了。一只小小的鬼魂居然就把你吓成这副样子,如果让你看到兴风作浪的青伯化身成为黄鼠狼的样子,你还不得吓死过去?从这一点来看,你还真不如姚梦姑娘呢!” “姚姑娘?对了,我记得在梦里也见到了她。她去了哪里?” “她……她不就在……” 孙无忧回头一看,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姚梦,居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凭空消失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同魔道,安可善其身 如是,寻不到姚梦的二人,只能回到之前客房所在的芳草从中,将包袱拿了出来,刚要就此离去,孙无忧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个家伙没有解决,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回到之前与青伯战斗的地方,孙无忧一眼看到了扣在那里的瓦罐,赶紧上前将其翻开。本以为黄鼬精在里面的他,惊讶发现,瓦罐之中除了一些动物毛发之外,就只剩下几块带血的骨头,其它的什么都找不见了。 “哎,这是怎么回事?被我关在这里的黄鼠狼怎么没影了?难道是趁我和姚梦下地洞的时候,它自己偷偷逃走了?既然如此,这些毛发和骨骼又该如何解释?可这瓦罐明明没有移动过,就算有野兽路过要吃里面的黄鼬精,也万万做不到这么滴水不漏啊!怪了怪了,整整一夜全是怪事。” 可能是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如何孙无忧变得莫名恼火,对于姚梦二次的不辞而别,更是心存下满,只是碍于没有机会发泄情绪,只得悻悻去到外面与王小薛会合。而与孙无忧的无精打采截然不同的是,被折磨了一宿的王小薛,精神竟然意外饱满,两只眼睛内的神光异常闪烁,就仿佛重生一般,就连腰杆也挺拔了起来。 “喂,那个少夫人,除了要吃你的人之外,还有没有对你做过一些奇怪的举动?”孙无忧打量着王小薛的身体,神色略显诡异道。 “奇怪的举动?没有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孙无忧乘势道:“哼哼,你别以为你失忆了,我就会忘记了昨晚的事情。快说,你偷偷跑到少夫人那里,究竟欲意何为?” 此话一经出口,王小薛的神态立即变得不自然,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这个……这个嘛……唉,不瞒你说,我是看那少夫人命苦,又苦无良伴,所以才有了恻隐之心,想去他屋是城好好开导开导他。谁成想,我刚来到门前,一股奇香便飘了过来,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立时昏死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化为厉鬼的少夫人,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孙无忧略带狡黠地笑道:“你没忘别的事情?” “没……当然没有。哎,这回你真的多虑了,我王小薛虽然是孤家寡人,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夺虚而入。对了,光说我的事情,你呢,你不是之前提及到,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有个相好的,现在你和那姚梦姑娘不清不楚的,到底想怎样,你该不会是要一起……” 孙无忧轻打了下对方的肩膀,故作怒相道:“别胡说,我和姚梦姑娘清清白白,顶多就只是投脾气而已,谈不上情同意合,更没有不清不楚的事情。至于家佳……嗯,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现在的她情况如何……” 见孙无忧眼中略带伤感,王小薛故意将脸凑了上来,并用挑逗的语气道:“咋了,你又开始想老情人了?啧啧啧,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我看你啊,也是个至情至圣的大情种,以后免不得要被这种事情所拖累。你看我多么逍遥快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日行动也不要过多顾及,反正没有家事,至少不会被人垢病。唉,说不定啊你那个美娇娘已经另有新欢,与别人成双入对去了,早就把你这个木头人抛到了脑后。” 王小薛本以为这番话过后,孙无忧会更加生气。却不想对方非但没有任何回应,眼中忧伤之色竟变得更加浓郁,叫人见之心生怜悯。 “哎呀哎呀,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孙无忧相中的人,一定不会是那种水性杨花,喜新厌旧的轻浮女子。走着瞧吧,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佳人重逢了。” “嗯……” 还是那个漆黑的矿洞之中,于其中修炼吐纳的神由魔君长舒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笑道:“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居然如此之顺利。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十个魔人的精血,我就能重回巅峰到了。届时,人间之中能够与我相抗衡的强者将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不,可能还会更少。不过,现在我让在意的是,另一边杀手联盟的动向。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我从囚龙崖之中解救出来,目的肯定不会那么单纯。更何况,他更我的身边安插了这么一个高手,分明就是在监视我的一行一动,并报告给他们。看来,我得找个时机摆脱这家伙的掌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就在神由魔君陷入沉思之际,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外面走了过来。神由魔君睁开一只眼,看了对方一下之后,声音慵懒道:“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不顺利么?” “不,我去了办了点私事,所以回来的晚了一些。” “哦?听你这说话的语气,以及现如今的气息,你的伤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 “嗯,可以这么说。” 听到这里,神由魔君哈哈一笑,旋即起身走到对方的身后,望向主洞外微微泛白的天空,阴沉道:“既然你已恢复,那我们也没有必须继续留在这里了,去往下一个地方吧!” “什么?你要走了么?” 神由魔君转过身来,表情阴森道:“怎么,你不打算与我同行了么?” “那……那倒不是。不过,此事太过突然,我还没有向盟主那边报告这边近况。要不,我们在恢复两天,待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再起程也不迟。” 神由魔君摆手道:“你不是我,无法理解我此刻的心情。那些家伙把我害得这么惨,身在牢狱之中的二十年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雪恨的事情,现在的我多一刻都不想耽搁。天一亮我们就走,你不用再多说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哪个运气差得路过此地,刚好掳来吃个是早饭。哈哈哈哈!” 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身影,姚梦叹了口气,颓然坐在一旁的空地之上,眼神涣散,尽显疲态:“希望,这样的日子赶快过去吧!” 离开鬼宅,王小薛望着茫茫前路,不禁埋怨道:“接下来呢,我们是继续在这十一友镇蹲守,还是去往别处?” 孙无忧思考了一下,而后道:“这几日镇上闹出的动静太大,我发现已经有不少势力向这边聚集起来,至于对于神由魔君而言,继续待在这里不是明智之举。我若是他的话,一定会离开此地,去往它处作案。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作案逻辑,既然他的目标是那些潜藏在人类之中的褪化魔人,那我们只需找到他们的聚集地,然后提前到那里守侯即可。” 姚梦面露难色道:“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那些魔人在什么地方,难不成一个一个去问?就算碰巧被你遇到了,也未必会告诉你真相啊!毕竟,在人间,魔人还是异类,为免遭到歧视,他们一定会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被它人发觉。” 孙无忧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之前在十一友镇那里,我已经问过了,前面再过五十里,是青合县。那的人口要比这里多得多,情况自然也会复杂许多。说不定,我们能从那里获得一些关于事件背后的秘密。” 王小薛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我泼你冷水,现在你我二人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到了那边,就算找人问询线索,好处费还是少不了的。再说,我们二人一路上吃饭住店,哪项不得花钱,找不到生财之道,我看咱俩是寸步难行喽。” 孙无忧刚想出口附和,忽然发觉胸前似有一团异物,伸手摸入怀里,拿出来一看,发现竟然一把崭新的银票。 “哎,这是怎么回事,谁在我的身上放了这么多钱?” 王小薛连忙四下观望,见其它人在场之后,随即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虔诚道:“多谢老天凶赏赐,您一定是看到了我俩的赤诚之心,才心生善念,突然降下了这么一大笔横财。您放心,我俩一定不辱使命,尽快将那魔君缉拿归案,也算不辜负您的良古用心和期望。哎,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快跪下跟我一起拜啊!” 相对比王小薛的说法,孙无忧更愿意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是有人刻意所为的结果。看着那张张银票,孙无忧低下头来轻轻嗅了嗅,眼中随即划过一丝诧异的光芒。 “难道是……” 安宅门前,在此歇息了一晚的易凡统领以及随行的四名凶手联盟之众已然来到门口。台阶之上,安王族长居高临下,笑容满面道:“易统领不能多住几日,老配真是太遗憾了。” 易风怪笑道:“我怕继续待下去会让安王族长您混身不自在,所以注此别过了。” “哎,等一下,接下来你们要去往那里,需不需要老朽这边再增派些人马作为帮手?” 易风摆手道:“不必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只相信杀手联盟内的人。多谢安王族长好意,我们先走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 它乡处,风车诉苦衷 虽然不知身上的银票从何而来,但有了钱财之后的二人,登时重拾底气,迈着轻快的步伐,很快便进到了青合县的地界上。不同于十一友镇,这里的空气明显轻爽了不少,孙无忧仔细闻了闻空气之中飘着的草香气,脸上随之浮现出一股愉悦之色。 “对了,你不是会占卜堪舆之术么,这青合县面积不小,就算要找人也得有个方向,你算算咱们接下来该去何方?” 王小薛点了点头,随手在路边的树上摘了几片树叶,就地卜算起来。不一会儿,便低声道:“五行水,北面么?” “北面?” 孙无忧顺势朝北方看去,只见天边处赫然有一朵阴云伫停在那里,看上去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久久不肯离去。 “那边看上去要下雨了,要去的话得尽快找到住处,不然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王小薛道:“我说过,我的卜未必准备,你若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换个方向。不过,这回不能再用占卜的方式了。” “为什么?”孙无忧不禁问。 “信则有,不信则无。既然你选择二次卜问,就说明对于第一次的卦象并不军满意,所以才不愿意相信。既然不相信,继续运用此法就没有意义了。” 孙无忧想了想,而后点点头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了。” 于是乎,二人扭头朝北面行去。不同于之前,此地的风向正好与他们前进的方向相反,所以走起来略为吃力。王小薛吐了吐嘴里的沙子,一脸埋怨道:“我就说,咱们一开始的时候该继续往西行进,这下好了了,住所还没找到,你我先被飞沙洗劫了一通。我看,今天的午饭都要省了。” “孙无忧顺势挡在王小薛的身前,开口安慰道:“你个子小,身体单薄,我替你抗住这风头,你只管跟在我的身后便是。” 接下来,二人走过一段最为辛苦的山路,在爬个两座山丘之后,终于在前方的不远处发现一处聚集地,王小薛低头一看脚下的石碑,表情古怪道:“佐乡?” 孙无忧不禁道:“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么?” 王小薛迟疑了一下,失声笑道:“没……没什么,我记得我家祖上好像就是佐乡之人,后来因为逃荒,才去到了桃花镇。” 孙无忧调侃道:“可是,我看你们在那里过得也并不好啊,可见当初你们的老祖宗迁居的行为,并不是明智之举。” 王小薛提着鼻子,一脸怒相道:“哼,那是现在。曾经我家在桃花镇是也算是名声显赫的大户,镇上许多人都曾受过我的恩惠。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灾难降临,令我家的生意大受挫败,不紧家中的宅院土地被变卖干净,老祖宗也因为忧思过重,最终含恨而终。” 得知对方还有这么一段经历之后,孙无忧心竹同情,于是连忙安慰道:“不要灰心。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能重振眉门,光荣耀祖。” 王小薛凄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顺着山坡,一路前行。孙无忧抬头望向山的另一端,伸手指着远方,忽然发问道:“哎,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王小薛看了一眼,而后略显不屑道:“风车,没见过么?” “风车?风车是什么?” “嘿,我体以为你这新苑高徒,那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的能人异士,没想到居然连风车都不知道。风车,顾名思义就是依靠风力带动扇叶,并将这股力量转化成所需能量的装置。农民们经常靠风车来给水灌溉农田土地,心灵手巧的甚至还因此制造出了可以自由行动的傀儡人。怎么样,这下长见识了吧!” “哦~原来还有这种神奇的事。这么说来,这些所谓的风车,与我们修行者倒是有相通处,都是假天地之力,得自身之造化。只不过,我们是为了自己,而风车是奉献它人。从这个境界来讲,我们这些修道之人,还不如山上的这些风车哩。” 王小薛沉思了片刻之后,微微点头道:“你别说,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话说,你离开门派这么久,就不怕自己的修行因此中断么?” 孙无忧笑道:“谁说的。我倒觉得,现在我这种游历天下,行走江湖的行为,也是一种修行,区别就在于在新苑之中有书本师父们传授,在外面需要自己全身心地感受。出来这些日子,我倒觉得自己的修为已经有隐隐提升的势头,说不定等我回去之后,自己已然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 王小薛笑道:“听你的意思,你对修为这件事似乎极具天赋、你的父母也是修士么?” 孙无忧张了张嘴,而后苦笑道:“其实,我对我父母的事情知之甚少,大多数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哦?他们已经不在世了么?” 孙无忧摇了摇头。 “好吧!看起来你并不想谈论相关的事情。不要紧,活着就有希望,这好像是你以前教给我的活,现在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好,那就与君共勉!” 说说笑笑,二人已然来到佐乡之中。虽然不是青合县当中最繁华的地方,但佐乡的发展程度,依然不是之前的桃花镇,十一友镇可以相比肩的。市面上所贩所卖之物,也大为不同。 “两位小哥,看看我这里的东西么?这是我刚刚研制出的火电耗子,要不要来一个!” 孙无忧低头一看,只见那小贩手中赫然有一只由木头部件组合而成的老鼠,而且模样刻画得惟妙惟肖。而更让二人感到意外的是,小贩轻抚那木头孝悌的头部,忽然之间那双漆黑的眼睛之中忽然冒出两枚火星似的光芒,紧接四肢连同尾巴都开始自行活动起来。 “哎,这!” 小贩将那火电耗子放到地上之后,后者竟然能像普通老鼠那样,自行在地上来回游走,动作轻盈,身形灵活,简直比真老鼠还要像老鼠。见识过这火电耗子的巧妙之后,王小薛跃跃欲试道:“哇,这个好诶!买一只吧,买一只!” 孙无忧见王小薛这般般激动,也不想坏了对方的兴致,于是欣然对那小贩道:“请问,这东西怎么卖?” “哦,不贵,十枚风核即可。” “风核?那是什么东西,你这里不收钱么?” 一听孙无忧的嘴中说出此话,那名小贩的态度登时急转直下,口气也变得生硬了起来:“呵呵,你是在和我说笑么?我们佐乡从十年前开始弃除了传统货币,改换用风核支付。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有不清楚的地方也算可以理解。不过,小摊利薄,实在满足不了大爷您的要求,您还是再去其它地方看一看吧!” 王不薛随着孙无忧离开摊位,气鼓鼓地走在后面,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破地方,居然有不收钱的道理。还有,他们所说的风核又是什么,这样下去咱们是不是又要露宿街头了。” 如之前那名小贩所说,佐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凡是开门做生意的,统统以风絯作为付账的“货币”,对于他们手里的银票根本不屑一顾。一连触了好几回楣头,孙无居怕耐性也被慢慢消磨干净,索性和王小薛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一起静下来来想办法。 “我就说嘛,这北方是大凶之地,来这里准没好事。如果咱们现在走的话,天黑之前说不定能够去到下个地方,还能有落脚之地。否则,今晚还得像昨天那样,与鬼魂精怪作伴。” 孙无忧刚要说话,答应对方的意见。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满面红光,笑脸相迎,一看就是他生意人,只是不知心肠如何,是善是恶。 “两位小哥刚到啊?” 王小薛瞥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不然呢!你想干嘛?” “嘿嘿,小哥别这么大的火气。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被本地人歧视,这都是常有的事情。我刚才见二位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想来是没有风核在身,所以处处碰壁。我想问一句,你们身上带着钱吧?” 孙无忧颔首道:“带是带着了,你的意思是……” “嘿嘿,如果二位相信在下的话,可以与我同行去过地方。在那里,我有办法将二位的金银铜板变成风核。” “啊!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王小薛欣喜道。 “哎,我就是做这种买卖的,怎么会骗二位呢?不过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咱们换个地方,再细细道来。” 孙无忧与王小薛交换了下眼神,二人随即一拍即合,双双起身,随着那名中年人拐入到旁边的窄巷之内。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离开中干道有四五百步的距离,两边的喧闹声也变得越来越小,几乎已经没有人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两边的墙角处忽然蹿出四五名剽形大汉,个个身上描龙画凤,脸上生满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哼哼,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生意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乍来到,铁拳惩恶徒 孙无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将上面沾着的血在地上那人的身上擦了擦。这时候,一旁的王小薛大摇在摆走了过来,看着那个坐在地上,已经吓作一团的圆润中年人,脸上露出坏笑道:“嘿,你之前的嚣张气焰去哪里了,不是要找我们谈生意么?” 此话一出,那人看了看横七竖八倒在跟前的众兄弟,连忙一把抱住王小薛的大腿,声泪俱下道:“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我混蛋,我卑鄙,您就放过我们吧!” 说罢,那中年人左右开弓,双手一起朝自己脸上扇巴掌。片刻之后,他那张圆脸已经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孙无忧见状,心中怒火顿消,随即神态嫌弃道:“好了好了,停吧!” “好好,谢谢大大爷。” 王小薛一听,忍不住“嘿”了一声,紧接地质问道:“凭什么你管他叫大大爷,管我叫大爷,他看起来比我更像大爷么?”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看这位大爷长得高大威风,为了区别二位这才特意在前面加了个‘大’字。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叫您二爷,二大爷!”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猪头,你是不是嫌脸肿得不够大!” 说罢,王小薛抬手就要招呼,孙无忧赶紧将其制止。 “好了,我们也不是来欺负人的。只可惜,现在没有了获昨风核的方法,看来你我二人今天真的只能与禽兽为伍了……” “哎,这个好办。您二位瞧!” 说着,那个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将其打开,一股清凉之意登时扑面而来。低头看去,只见布袋之中赫然装着一种指甲盖大小的珠子,整体呈透明色,但在中心处却有一道不起眼的纹路,仔细再看,那花纹居然还在自行运动,就好像是一股小形的旋风一样,被暂时封印在了圆珠体内。 “这就是风核?”孙无忧指着袋里的东西,惊讶问道。 “是的,这就是我们青合县的唯一货币,风核。平日买米买菜,置地购房,婚丧嫁娶,全都用它。今天小的几个生意不好,只抢来这点风核,不过应付了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王小薛看着那袋风核,表情厌恶道:“抢来的东西,也配送给我们?你还真小瞧我们哥俩了,这种不易之财,就算是白送我也不屑于要的。” 孙无忧低声附在王小巷的耳边,轻声道:“要不就先下去吧!否则,这满大街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到失主,让这胖子白白得了便宜实在不妥。” 一反常态。 王小薛本以为按孙无忧的性格,是万万不能要这赃物。可如今,对方竟然意外改了口风,刚刚才竖立好的高大正面形象,登时轰然崩溃。王小薛虽然脸皮厚,但也没有办法当着这么多的面,直接改变立场。但前脑机灵的他转念一想,随即又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想将东西还回去是吧!也对,这么多风核,留在你们手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去处,无非就是吃喝嫖赌,还不如让我们拿了去,就算找不到失主,也能交给那些需要他的穷苦人。” 中年人反应迅速,赶紧顺着道:“对对,这么好的东西,给小的们就白瞎了。这些风核千万收好,千万不能受到剧烈震荡。” 孙无忧顺势道:“如果震荡了会怎样?” “呃,虽然机会很小,但也有意外发生。这风核之中装得是风魔之力,是一种对修行大有裨益的能量,外面许多人收集它。可一旦将这风核外的保护壳破坏,里面的风魔之力就会随之逸出,并对周围的事物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王小薛伸手拿起一枚风核,作诧异状道:“原来,这小玩意这么厉害。哎,要不只剩现在就打开一个,我倒想想这玩意有多大的能耐。” 中年人赶紧制止道:“哎,大爷不要玩笑。在佐乡之中,损毁风核是大罪,被到了轻则鞭刑,重则人头不保。” 孙无忧淡淡道:“这么奇怪的规定,是谁定下的?” 中年人低头道:“正是佐乡的乡长,侯琼大人。” 孙无忧微微皱眉,王小薛见状不禁道:“怎么了?”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嗯,知道了,我们不破坏就是了。今天的事,只是对你们的一点点惩戒,以后若在被我遇上,可就不是一顿饱打能应付过去的了。” “是是,小的尊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在佐乡横行霸道了。” 说罢,中年人与其它几名壮汉登时落荒而逃,其中一人还不小心将一只鞋甩飞了出去,但也不敢回手去捡,生怕二人突然反悔。 “喂!你真的信他们的鬼话么?这些渣子们早已定性,不让他们干这些违法乱幻的坏事,恐怕是要被活活憋死的。我要是你,就将他们按地正法。” 孙无忧摇头道:“他们不是是图财而已,并未打我们性命的主意。你瞧他们的身上连件利器都没有,想来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对于乡内的百姓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如果只因为这种事情就剥夺了生命,此后与类似的地痞流氓会变得更加猖狂,甚至还会因为担心受害者走露风声,而杀人灭口。我想,经过这次教训之后,这伙人应该会有所收敛,就算不放弃本行,以后在街上寻摸猎物的时候也能有所防备,不置于无法无天。” 王小薛轻笑道:“没想到,你套理论居然还真能自圆其说。好吧,我承认你说在理。不过,让我好奇的是,打破一枚区区风核,都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怎么他们犯下如此恶劣的罪行,却能平安无事呢?” 孙无忧摇头道:“这个……恐怕只要见到那个乡长本人之后,才能有答案。接下来怎么说?” 不等孙无忧反应过来,王小薛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布袋,携着上百枚风核边跑边喊道:“当然是大吃一顿!” “哎,你别跳,小心撞破了风核!” 回到之前的主路之上,王小薛第一时间就去往了之前的抢位之上,将那只所谓的“火电耗子”买到手里,付稣的时候,摊贩见二人一转眼的工夫便拎来这么一大袋风核,不由得心生怀疑,但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直接说明,只是脸色十分难看。回来的路上,孙无忧还忍不住向王小巷问道:“那个小贩对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态度一次比一次差。” 王小薛低头琢磨着手里的火电耗子,不以为然道:“那还不简单。他一定以为咱们是因为身上没有风核,所以扭头找别人抢了吧!” “啊!这怎么能行,我得回去和他说明。” 见孙无忧要折返回去,王小薛赶紧伸手将人拉住,并劝道:“别去了,就算把话说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关键是看人家信不信你的话。”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你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顾好自己就成,哪还管得了那么多闲事。你不是想亲手将那神由魔君带回去么,这么下去,我看难喽!” “哎,你别走,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啊!” 边走边说,二人来到一间客栈跟前,双双走了进去。抬头一看墙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住店十核”,孙无忧这才终于确定,整条街真的是以风核作为贷币的。 为了缓解身上的疲惫,二人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大口大口享用起来。不一会儿,一只小狗走走到旁边,在桌边和双腿之间钻来钻去。孙无忧觉得这小家伙长得怪可爱的,于是将一些鸡肉喂给了它。后者吃过之后,知道面前的是位善人,两条后腿下一坐,索性等着对方喂食。孙无忧无奈地笑了笑,又夹了块肉扔到地上,之后就不再去管它了。 “小二。”孙无忧忽然道。 “在,客官有什么吩咐?” “给我们准备一间客房,顺便把这里的湘菜算下钱。” “两人一间?”王小薛与伙计异口同声,而后又互相尴尬地笑了一下,以作缓解。 “怎么了?” 伙计道:“没……没什么,小的这就去给您算账,您稍候。” 待小二走后,王小薛赶紧低声道:“咋了,现在有钱舍不得花了?这种不义之财,还是尽早出手的好,不然留在身上只会给自己招来霉运,这是长辈们以前教导我的。” 孙无忧怪笑道:“那你长辈没有告诉你得到不义之财应该物归原主的道理?” “这个……哎,你这人的口舌怎么越来越厉害,我有些说不过你了。” “不是你说不过我,是你根本不占理。别忘了,咱们刚到佐乡,还不知道在这要度过几天。我刚才数了数,布袋里面一定装了一百二十枚风核,除去饭钱和住店钱,我们只能在这里紧接五天。所以,趁着还没有再次变成穷光蛋,还是尽早开源节流,简朴过活得好!” 第七百九十九章 盛世下,且游风伯东 吃过饭,午时已过,孙无忧进屋休息了一会儿,王小薛则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嗒嗒嗒~” 闻听有人敲门,王小薛抬头见孙无忧已经睡了过去,于是蹑手蹑脚来到门前,开门向外面看去。与此同时,先前为他们为人服务的店小二已经等候多时,随即道:“客官休息了么?” 王小薛淡淡道:“没有,你有什么事么,房钱已经付过了。” “啊……哈哈,客官误会了。小的见二位刚来到本地,应该对这里还不熟悉。今天晚上在风伯山上会举行一年一度的仙游会,如果没事的话,二位可以过去凑个热闹。” “仙游会?那是干什么的?” 说到这里,王小薛已经从房内走出,回身将门重新关好之后,这才重新看向伙计。 “嘿嘿。您有所不知,在佐乡西南方向有一座山,名叫风伯。上面建造了大量的风车,一到了风季便会转个不停。平日里,风车靠着风力,为本乡提供了大量的便宜,为了保证它们正常运作,乡里都会组织工匠,一起前往风伯山修理风车,以备来年之需。” 王小薛点点头道:“很好啊!可是这和仙游会有什么关系?” “嘿,您一下子就说到关键点了。曾经有一年,就在这一天,工匠像往常那样前去山那边修缮风车。却不想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发现天空之中飘起众多光影,远远看去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将在场一众全部惊呆了。之后,他们惊讶发现,那些神秘的光影其实是从风车之中飞离出来,但等追去的时候,却发现风车之中空空如也,而那些仙子也早已没了踪影。按理说,如果保是老眼昏花,也不可能同时之间有那么多人目睹这种奇事。但众人找遍了整个区域之后,也没有寻到他们的下落。如是,这些工匠约定,次年今天还来这里,看看会不会有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时间飞逝,一转眼一年过去了,众工匠又来到风伯山,还是在差不多的位置处,他们又见到了与前一年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就这样,这些人一连试了三年三次,无一例外,仙子光影总会如期而至。从那时起,仙子降凡入尘之奇谈,便在佐乡以及附近的几个乡镇之中传播开来。每年到了这一天,风伯山都会聚集起一批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一同见证奇迹的瞬间。” 话到此处,伙计的眼中已经有光芒闪烁,反倒是听者王小薛依然保持着淡定模样,似乎此事并不能勾起他那颗好奇之心的欲望,懒散道:“区区仙子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是美女说不定我会过去瞅两眼。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今天已经很累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王小薛刚要转身回屋,屋门忽然自行打开,眼皮还没有完全睁开的孙无忧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刚好与王小薛撞了个对脸。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有这种稀奇事为什么不去,去,咱俩都去。” 伙计高兴道:“我就知道客官您会感兴趣的。对了,每年仙子出现的时间也不是完全相同,有的早一个时辰,有折晚两个时辰。为免二位在那里等得烦躁,我们小店特意准备了马扎,方便携带,站累了可以放下坐着,不知二位需要不需要?” 王小薛回头瞥了一眼对方,伙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扭头离开。 “哎呀,不过就是向个仙子么,有什么好看的。就算能见着,你能把人从天上拽下来么?拽下来人家能跟你走么?走了就能和你出双入队,送入洞房么?送入洞房就能……” 孙无忧赶紧拍了拍王小薛的肩膀,开口安抚道:“好了好了,你我地洞鬼宅都睡过了,去爬个山有什么好犯怵的。大不了,你要若累了,我背你回来,怎么样?” 王小薛略显生气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这外面不安全,万一那些所谓的仙子是鬼魂恶灵变化而成,那我闪去了岂不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充数成冤大头?” 孙无忧道:“这仙游会也不是第一次举办,之前都没事,怎么偏偏这次出现问题,是你想多了。” 王小薛冷笑道:“之前就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别忘了,这外面还飘着一个神出鬼没,杀人如麻的神由魔君,如果真被他碰到,在那种情况之下,你能保证自己一定打得过他么?” 孙无忧道:“不怕。他身上种了因果签,我有信心可以靠这个将其压制。” 王小薛又道:“可是,你别忘了他擙的身边还有别人,而且修为同样不弱,那天打伤你,差点令你神魂全消的就是他。如果他们两个同时出手,你真的就能全身而退?” “这个……” 见孙无忧的表情有所迟疑,王小薛得意一笑,以为自己胜了一筹。可就这时,孙无忧旖鏠一转,随即接着道:“我说,只不过是去个风伯山,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之前与我出生入死,也没见你这般抵触,还是说那里有你惧怕的东西?哦,对了,你不是说佐乡是你的老家么,这里会不会有你的亲戚?” “啊呸!我的老神农一百多年前就搬到桃花镇了,之后再也没有和这边有过联系。说实话,那些人到今天不知还在不在佐乡,说不定早已断了香火,再无后续。” 说到这里,孙无忧见王小薛神色略带悲伤,应该是想起了自己苦命的身世,以及如今尴尬的境地,不由得感慨万千。为了不让对方太过忧郁,孙无忧索性道:“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兴趣。其实,我是想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神由魔君的下落。不过照你之前的说法,如果真遇上了,是福是祸尤未可知,如果遭人夹击,那我可就真的要埋尸异乡了。” 之后,孙无忧并没有继续休息,而是起来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并下楼到街上逛了一下。因为这里盛产风核的缘故,集市之上有诸多以风核为上心的制品,火电耗子算一个,霹雳陀螺也又是一个。 这霹雳陀螺的名字听起来就十分唬人,一旦转起来那更是叫人拍案叫绝,一连转上半柱香的时间也不会停止。期间,陀螺周围的空隙之中还会向外喷射出颜色各异的火星,最适合夜间戏玩。 “小哥,买一个吧,才五风核。今天刚好是仙游会,带到风伯山上,绝对能吸引一大批目光。要知道,今天山上会出现众多俊男靓女,如果小柯你还没有婚约的话,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好好好,我们买了。” 孙无忧回头一看,惊讶发现王小薛居然就站在身后,脸上的表情还十分傲骄,年上去似乎并不想搭理孙无忧。 “哈哈哈,还是这位小兄弟痛快。请问你要几个?” “两个,他一个,我一个。孙无忧,记昨付钱。” “哎……” “小哥,这是你们的陀螺,我看和你们有缘,一共就收你们八风核,以后常来~” 孙无忧付过钱之后,小跑着追上前面的王小薛,并将其中一个霹雳陀螺皖到对方的手里,并说道:“这玩意虽然看起来不错,蛤白天玩起来确实差点意思,待会天黑了,咱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说时候,我对这东西的内部结构相当感兴趣,不知这里面的技巧能不能用在傀儡人的身上……” “去吧!” 孙无忧见王小薛只说了两个字,没头也没尾,一时间疑惑的他,不禁问道:“去哪?” “去风伯山,我决定了。” “哈哈,这么看来,还是我赢了!” 晚饭二人都没吃,直接在路边买了几个火烧,又拿竹筒装了壶水,二人沿着路人所的方向,随即走出佐乡,并朝西南方向的风伯山走去。 不同于先前的经历,这次的路上格外热闹,如之前的伙计与摊贩所说,来往的行人之中不乏年轻男女,而且多半都是三肉成群,嬉戏打闹,窃窃私语,靡靡之音,醉人幽香,随处可见,可闻,可听,可感。恍然之间,孙无忧有种莫名的悲伤感,过去的三十几年时光当中,他居然都没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和自己的家人,朋友,至爱,哪怕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哪怕一次都没有。他感觉自己的三十年时光白白浪费,过去的青春已经不在,就算容颜不老,胸膛里的那颗心还能依旧年轻么? 想到这里,孙无忧胸膛的左侧传来一阵绞痛。这是他最近经常能够感觉到的。它就好像在悄悄提供着他,你的时间不多了,得赶快抓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用力呼吸了许久,一旁的王小薛见他脸色难看,当即用一种轻佻的口吻关心道“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该不会回去的时候要我来背你吧?你身大体沉,我可驮不动。” 孙无忧挤出一丝笑容,重新直起腰杆,不以为然道:“放心,我孙无忧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哎,你快看前面,那就是风伯山吧!” 第八百章 飞仙迹,原是风魔影 仙人降凡的奇景还没有出现,先前到达这里的一些游客,此刻纷纷拿出自己事先前准备的风筝,乘着风势当众放飞起来。而这些风筝身上,被安装上了可以自行发光的各色晶石,一经飞起,天空立即变得五颜六色,美轮美奂起来。而也是因为这些神奇石头的衬托,放飞在苍穹之下的诸多风筝也变得活灵活现,如同被附于了生命一般。 “哇,快看,那只风筝个头好大!” 王小薛伸手一指前方不远处,只见一道细长形的身影忽然从天边慢慢飘来,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条做工精美,栩栩如生的龙型风筝,体长将逾十丈,需要五个人一同努力,才能将其控制住。孙无忧望了一眼,只觉得此龙外形威严,礼貌凶戾,缺少了平和与慈善,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回头看向另一侧,一只赤红色的凤凰迎着那条长龙也朝人群上空飞了过来。相比起刚刚的龙型风筝,眼下的这一只祥瑞显得更加热情,羽翼之下垂着若干火星,经风一吹会向外喷吐出一条细长的火焰,看得众人不由得张口惊呼起来。 “我的妈呀!这是哪位能工巧匠想出来的主意,和他们相比,咱们手里的光电耗子以及霹雳陀螺也太不入流了吧!” 孙无忧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这时候,与其并排站着的一位路人忽然道:“嘿嘿,看来你们是特意从外地赶来参加游仙会的吧!这些风筝是旁边庸城之中秦家的杰作。秦家世代以精通机甲傀儡术着称,这小小的风筝还算不了什么,有机会能够见识到他们家引以为傲的机甲兽才算厉害。” 孙无忧低声道:“秦家……我记得新苑之中就有秦家的弟子,我也确实知道一些关于他们家的事情,原来如此,多谢兄台提示。” 天色渐渐暗下,但风伯山的气氛却是愈发高涨起来。此刻,成群的孩子们纵情奔跑在山坡之上,各种使人愉悦的声音随之混在一起。旁边,提前嗅处商机的小贩走夫将各式各样的卖货车推到这里,以此来吸引前来观看奇影的各路游客。 不一会儿的工夫,王小薛买来了两张木制面具,一个自己留下,一个送给了孙无忧。 “哦?面具,在哪搞的?” 王小薛没好气道:“这是我用自己钱买的好不好。本来好心送你一个,结果你还嫌弃上了。” 孙无忧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小薛故作生气状道:“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快,带上试试看,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脸型。”、 在前者的催促之下,孙无忧将面具后面的绳扣套在自己的头上,放到半路便发现绳子太短,套不下去,于是求救道:“喂,你这玩意也太小了点吧!快,过来帮帮忙,把后面的绳子放开一点。” 呼喊了好几声,见王小薛没有回应,孙无忧索性也不期望对方的帮忙,直接用一力,将脑穿到了面具与绳扣之下,透过上面的两只窟窿向外看去,竟然找不到王小薛的身影。 “哎,人呢?” 孙无忧将面具解下,发现对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呼打破了沉浸在当下欢乐祥和的氛围。 “快看,天仙来了!”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天空之上,甚至比巨型风筝还要高上三五倍的高空之中上,一团团光影笔直地朝风伯山这边俯冲下来。孙无忧皱眉凝视,脸上的兴奋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诧异的疑惑之色。 “这……这不是仙家,这分明就是魔人独有气息。难道,一直被众人奉为神明的风伯山仙子,其实只是一群魔物?” 这边孙无忧还没有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天空之中忽然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巨响。下一刻,连接在风筝下方的众多丝线尽数崩断,随之涌现出来的大量线状气体,将操纵者与上方的风筝重新连接在一起,一股不祥之感当即笼罩在这片风伯山的上空。 “嗯?这是……” 眨眼之间,那些操纵者身上的衣物尽数消散,并将提前穿戴好的行头显露出来,他们的后背之上,赫然刻画着一只只飞鹰的图腾,一名游客见不禁脱口而出道:“这……这不是秦家人,这是鹰帮!” 孙无忧虽然不知道鹰帮是何方势力,但从这些人散发的气势来看,多半是来者不善。不等这边有所行动,人群末端忽然杀出一排身着杏黄短衫的年轻男子,个个手持精钢长刀,纷纷冲向那些风筝的操纵者。与此同时,站在这此操纵者周围的一圈游客也相继亮出真身,各自掏出家伙,与那杀来的白衣一众打作一团。 “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大打出手起来,而且看样子显然是早有预谋。难道,他们的目的是……” 孙无忧再次昂首望去,被那几名鹰帮人操纵的一龙一凤,以及四周的数只风筝,一同迎向空中降下的那片光影。一时间,隐藏在风筝体内的大量机关尽数释放,无数的霹雳火弹顺势击出,并在那些光影的周围轰然爆炸。一时间,半边天空竟被那无情雷火完全充斥,而那只赤色凤凰也在此刻展开攻势。 “不好,这个角度,下面的游客有危险!” 眼见光影速度之快,眨眼之间便突破了围攻,凤凰风筝见状连忙施展自己的绝招,一时间,嘴巴,背脊,两翼以及双爪之上的皆是燃起大片火焰,呼吸之间变已化身成为一只被火包围的怒火凤凰,骤然追向那团光影身后。孙无忧见状心道不妙,管不了太久的他当即纵身跃起,左右两脚下方皆有将诀风流相助,使其暂时浮于半空之中,并跟着冲向那团光光影所去的方向。孙无忧的反应虽然慢了半怕,但因为距离近得缘故,还是抢在光影之前来到了既定位置,并与众多光影正面相见,并随之擦肩而过。 “你们快走,我拦下那只火鸟!” 定睛间,那只怒凤凰已经近在咫尺,担心此物砸落,会将无情烈火沾染到其余看客身上,孙无忧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将凤凰送回天空。 “将王,这次是你将诀大显神威的时候,能不能阻止这场灾难,全看你的了。” 说着,孙无忧高举双手,其掌缘之间瞬间聚集起风流与精火两股威力,而它俩恰恰是风火大道的必要组成元素。然而,这一回,他并不想使用这一招,而是将两股能量进行调换,令风为主,火为辅,将天火大道逆用。此前,他还没有尝试过这样的用法,但这一回他想放手一搏。 “将诀,火巽扛鼎!” 风流太过软弱,需要精木这样的刚猛能量作为补充,当孙无忧敕令出口之际,两团火红色的风浪当即脱手而出,并于身前空中化为一枚巨大的鼎之幻象,砰然与那怒火凤凰撞到一起。 众看客本以为二者对撞,凤凰身上的火焰会像雨点一样四散开来。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火巽扛鼎竟然动用自己的以柔克刚之力,将那即将奔散出去的火苗强行锁定在那道鼎影之内。后侧,孙无忧咬关紧咬,毕竟是首次显现这一招,如今的他还无法完全掌握眼前的局势,二者之间的平衡随时都有可能打破。趁着事态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孙雹成怒跺双脚,身体于空中倒转了一圈。与此同时,那枚巨大的幻鼎也随着翻转一圈,以来化解怒火凤凰的所有威力。 “魔拳,穷尽冥途!” 孙无忧大喝一声,借助魔拳之力,强行将那幻鼎以及其中的那团未完火焰尽数轰入到高空之中,并在至高点处崩解炸裂。原本晴朗无云的夜空之中,登时被一团黑色的鸟云所笼罩,而后知后觉的众人这才得知刚刚发生了什么,并开始边叫边跑起来。 “快跑!” 随着那一声嘶叫,众人如同失了魂一般,当即沿着风伯山的两侧山坡,疯狂涌下。在这期间,大量妇儒被踩在脚下,脆弱的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喂,不要慌,看着脚下,不要踩了别人!” 孙无忧虽然也在极力喝斥,但无奈一心只想逃离此地的游客根本顾不上他的提醒,仍旧照着本能反应逃下山坡,有的甚至索性从坡上滚落下去。要知道,山坡看起来平滑,但杂草之间分布着无数的细小的石块,或圆或尖,只要稍有接触,便会立即血洒当场,更不幸的甚至还不及停下,就已经一命呜呼。 “这……这可如何是好!本想救他们一命,却不想反而弄巧成拙。刚刚连使了两招,现在气血都未恢复,万一待会再有突发事情,我可抵挡不住了。” 孙无忧回过身来,想要找到王小薛,与其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让他感到万般无奈的是,自从戴上面具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事情着实令人想不通。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侧的黄白两波人马,又一次发生了变数。 第八百零一章 鹰雄斗,铁兽乱山巅 “又是鹰帮和秦家那两只臭虫么,看来得让你们明白一下,我们佐乡不是好惹的了!” 这边孙无忧找寻王小薛未果,忽见那波人的脚下忽然翻开一块块泥土,不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中钻出,白衣一众顺势跳到黑影身上,手里的兵刃也随之发生变化,竟成了一把把形同弯月的短刀。 “那是……” 不等孙无忧说话,只听另一波杏黄短衫的人马之中传来一个声音:“这是秦家的机关兽铁蜈蚣,不要被他到,否则必死无疑。” 显然那波人之中有懂得此物来历的高手,但眼下一人已经因为此物的出现被吓得惊在原地,一时之间忘记躲避。而这时候,那只巨大的蜈蚣携着身上的众多白衣人猝然杀到,那手里里的弯月利刃一时间竟仿佛成为了雷铁蜈蚣的锋利节足,疯狂刺向两旁的人群。 “啊!啊!啊!”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已经有数人被那弯刀划中,但事情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简单。就在刀刃接触皮肤的那一刻,雷铁蜈蚣体内突然爆发出阵阵恐怖的紫色闪电,并通过那些白衣人的身体,流过刀身,最终进入到黄衣一众的体内。顷刻之间,恐怖的威力袭遍血肉之躯,不伦的破坏力立时在其身上开出了数道血淋淋的伤口,一道道残余的电光顺势从中跳跃出来,并继续攻向周围的其它人。 “这……这雷铁蜈蚣怎么如此剽悍,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连下方的游客也难逃此劫?” 见情况渐渐失控,孙无忧欲要上前阻止,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为悠扬的声音不知从何方飘到他的耳中,稍一定神,几只飞雀似的玩意忽然自孙的左右两边飞射而出,并将那雷铁蜈蚣团团包围。 “那是……机关雀?” 若不是仔细辨别,孙无忧还真认出来那飞在空中的小东西居然是一群由木头铁石组合而成的机关物。不同于那雷铁蜈蚣的大开大口,这些小玩意虽然个头不大,但身上的零件却是一应俱全,就在黄衣一众即将尽数惨死在那雷铁蜈蚣的狂雷之下的时候,机关雀的口中忽然发出若干细小的飞钉,尽数打在蜈蚣的身体之上。 “呲呲!” 两声异响之后,雷铁蜈蚣体内蕴藏着的万钧雷电之力,居然不受控制,分部导向空中的机关雀,而随着一只只机关雀的消亡殒落,原本属于雷铁蜈蚣的雷电之力便会立即消失无踪。就这样,经历了一十轮的消耗之后,那只雷铁蜈蚣已经不如出现之时的那般古风凛凛,行动的速度也随之大大减慢。 “小小麻雀,虽然能制得住如此庞大的机关蜈蚣,这是谁的手笔,其对机关兽的精通程度,怕是要比那秦家还有技高一筹!” 眼见来势汹涌的雷铁蜈蚣就要停住,附在其身上的一众白衣人当即面色大变,坐在顶上的一位青须男子随即道:“不好,是怒木雀,那个家伙杀到了,咱们快走!” 此话一出,白衣一众赶紧自蜈蚣身上跃下,头也不回去朝山坡另一侧狂奔而去。而剩下的那条雷铁蜈蚣也并未就此放弃,当即原地打了一个滚,并用自己坚硬的头部在地上生生凿出了一个水坑,身体顺势钻入其中,一通挣扎之后,跟着人马也一同退去。 见白衣一行人逃走之后,所剩无几的黄衣人见有高人到来,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就此做罢。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原本悬浮于空中的几只风筝自行降落,并且自己身前的装置,将几人一一吊起,并将其运往风伯山的西边。转眼之间,偌大的山坡之上,就只剩下孙无忧孤身一人。 “这……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走神的工夫全都无故逃走了,是不是……” 孙无忧还未从疑惑之中回过神来,不远处,一队穿着整齐的士兵忽然从山脚下冲了过来,呼吸之间便将孙无忧包围其中。眼看一众就要对自己发动攻势,先前提醒孙无忧的那个声音再次从远方响起:“不是他,放他离开。” 孙无忧见这些人果真散开之后,不由得心生疑惑,当即对着头顶的天空道:“请问高人尊姓大名,可否现身一见?” 此话一出,旁边的一名士兵忽然嗤笑了一声,旋即又赶紧恢复原样,不敢造次。 “呵呵,小伙子,刚刚多亏你出手相助,否则死伤之人,将不讲其数。” 孙无忧尴尬地低下头来,一脸惭愧道:“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有几人游客被人群活活踩死了。” “嗯……但那不怪你,怪就怪那些游客太自私,没有顾及到周围人的安危。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谁,明天天亮之后记得来佐乡侯府来找我。” 孙无忧低声跟着念了一遍之后,点点头道:“好,明日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见那队士兵离开之后,孙无忧当即放眼四顾,想要寻到王小薛的蛛丝马迹。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头戴面具的神秘人忽然从山坳之中缓缓走来。孙无忧向其望去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寒意,这种画面,自己好像之前在别的地方见过。 “你……”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出,对方已经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随之呈现出的正是先前与他失散的王小薛。 “喂,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刚才的混战把你给打蒙了?” 孙无忧顿了一顿,这才重拾思绪,当即怒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你不好好待在我的身边,跑到山下做什么?” 王小薛一副无辜的表情道:“我不是个头没你高,为了抢占一个好的位置观看奇景,所以往旁边走了几步么?谁成想这时候意外发生,游客乱成一团,我被人流生生挤下了山坡,好悬被他们踩成肉酱。” 孙无忧有心继续责怪,但见对方并未受伤,所以也就没有接着追究,只是语气生硬道:“现在怎么办,好好的一场仙游会变成了如今的人间惨剧。早知如此,我就该听你的待在客栈休息。不说还好,我现在又上来困意了、” 王小薛怪笑道:“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啊!不是你的话,山下一大批人都要被天上掉下来的火球生生砸死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还挺管用。那些幸免于难的人,应该前来向你道谢。” 孙无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不过因为刚刚运功的缘故,我好像饿了。对了,买的火烧还有没有,或者是零食也行。” 王小薛推开空空的手掌,无奈道:“没有啦,挤下去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都落在半路上了,现在恐怕已经被碾成了黑泥。最可惜的还是我那只光电耗子,五个风核,都能吃顿饱饭了。” 听到这里,孙无忧伸出手臂挎在对方的脖颈之上,开口安慰道:“一个小小的机关老鼠而已,大不了我给你做一个。” “你?你可以么?” 孙无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你不知道,我原来在外面有一场奇遇,被我无意间认识了曾经在魔界名赫一时的驱傀魔将,我在他那里学到了不少关于机关傀儡的知识,之后又在新苑之中结识了……” 孙无忧与王小薛就此踏上返程,轻风拂过,山上的风车又开始呼呼地飞快旋转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从此经过的那一众光影,纷纷降落到风车的塔楼之上,一同看向继续前行的二人,其中一位柔声道:“他,究竟是谁?” 回到客栈之中已经是时至深夜,下面的食堂已经打烊,好在伙计提前准备好了小菜,静候二人回来,这才令他俩没有饿肚子。得知风伯山的悲剧之后,伙计赶紧起身道:“小的该死,如果不是我看二位初来乍到,不懂此地的民俗,也不会推荐二位前往风伯山参加仙游会,更不会卷入到这场无端的混战之中。” 王小薛站起身来,手拿筷子,一连对方指了好几下,这才开口道:“没错,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俩本可以待在房间之中安安稳稳睡大觉,你非得叫我们去那该列的风……风……唉,管它什么山。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说吧,你该怎么赔偿我!” “这……这……” 本来,伙计也只是想说几句好话,令二人痛快痛快。却不想王小薛居然“趁火打劫”,要自己支付损失,无奈之下,他只得看向另一边稍微“慈眉善目”的孙无忧,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说些好话。 “呵呵,王小薛,你快坐下吧!人家又不懂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叫我们去那游玩,现在反过来怎么还能怪起别人呢?再说,你不是没什么损失么,我看事情就算了吧!” “什么没有损失,我的光电耗子可是傎五颗风核呢。这样吧,让他把光电耗子的钱赔给我,我就答应放过他。不然,明天我非得找这里的掌柜,让他好好评评理。” 第八百零二章 青石路,酣战无形敌 转过天来一大清早,孙无忧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客栈,至于王小薛因为昨夜的惊险经历,至今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需要多睡一会儿,所以孙并没有叫他起床。 才来不久的孙无忧,哪里知道侯府在什么地方,一路询问之后,他才终于来到佐乡的核心地带,还没有看到府院大门,一队士兵忽然迎面赶来,欲要将其围住。不等孙无忧开口辩解,队伍之中一我年纪稍长的男子忽然道:“我昨晚在风人后山见过他,是侯琼大人叫他来府上的。” 此话一出,一众士兵纷纷让开,孙无忧点头示意之后,径自走到大门处。此时,已经有官家在门外等候多时,一见孙无忧来到,连忙上前询问道:“请问,您就是孙无忧孙长侠吧?” 孙无忧笑着回道:“少侠不敢当,您这是……” “啊……哈哈,是侯琼大人让我出来迎接您的。大人已经在府上等候多时,里面请。” 跟着那名官家迈步进门,孙无忧心中暗自盘算道:“侯府,侯琼,原来昨天传音入秘的就是佐乡的乡长大人。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不过话又回来,能够随意调动乡内的驻守士兵,整个佐乡之中除了他之外又能有谁呢?哎,不管那么多,先见了人再说。” 思量之间,孙无忧已经进到宅院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空地,四周没有假山,没有湖池,唯有一排排的刀枪棍棒,各式兵器,显然这位侯琼大人是一位武功高手,否则也不会将这些家伙当作一进门的摆设。仔细辨别,地面之上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无数伤痕,显然是打斗对战时候留下的。看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再次对接下来的见面充满好奇心,并希望尽快见到这位佐乡乡长,一睹真容。 “孙少侠,侯琼大人就在里面,老奴不方便进入,接下来就只能您一个人前行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才一迈上台阶,一股无形威势忽然从台阶上端滚滚扑落,当即便将他的身体团团包围起来。见此情形,先前引路的管家淡然一笑,而后快速离去,不再理会,只留下孙无忧一个人与那看不见的“敌人”同场竞技。 “这……这个乡长大人到底是何居心,刚一进来就要给我来一个下马威。不行,不能让他小瞧了苍北新苑弟子的能耐,就算是爬,我也要爬过这一关!” 孙无忧瞑目稍作缓和,待其双眼重新睁开之际,一缕缕颜色各异的炁流当即自体内散发出来,并化为一堵堵气罩,相继套在孙无忧的周身之上。肉眼可见,气罩刚一形成,混身上下便立即迸溅出丝线火星,显然正是二者威势对抗之后的结果。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孙无忧强撑着一口气,努力迈出第二步,第三步,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经上到一半的位置处。孙无忧回头望去,见自己的心血已经颇具成效,刚想一鼓作气冲到顶端,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幻影忽然从台阶上端走下,并在不经意间直接蹿到孙的身前。 “这是……” 还未回过神来的孙无忧只觉得身前胸口仿佛将要炸裂开来一样,紧接着数以百计的强拳劲掌如连绵大雨一般然袭下,直接将其震飞出去。待意识重新清晰之际,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落回到刚刚起始的位置处,而先前所见的那道影子也在此刻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如果不是胸前的疼痛依然健在,孙无忧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对手到底施展了哪种奥妙神通,居然连现在的我都无法正面承受他的一轮攻击。如果不是之前将旧伤养好,恐怕现在的我已经重伤不起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适当地调动了一丝体内黄郎巢的力量,使得身前的患伤迅速恢复。待一切完成之后,重新看向前方的阶梯,不知为何,眼下的情景竟与自己刚刚来时首次见到的竟然略有不同。 “嗯?这石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冗长了,我记得一进来的时候没有这么高啊!” 孙无忧走到跟前,伸手轻触台阶两旁的栅栏,顷刻之间,一股分明的灼热感沿指尖指到身体之中,孙赶紧抽回手掌,低头察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被烫出了燎泡,可见上面的热量是何等骇人,如果不加提防就轻易握上去,非得把手掌烧熟不可。 “原来,这位乡长大人早已准备妥当,只等我自己上钩了。既然你想看我的笑话,我孙无忧自然不能让你入愿,不就是区区几十个台阶么,大不了我一口气跳上去总行吧!” 孙无忧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就在台阶侧面的不远处有一块用以装饰的巨石,孙无忧见状会心一笑,当即向其小跑了几步,直到马上就要来到跟前之际,突然纵身跃到巨石之上,并借助脚下的反弹力道,瞬间将自己送入到数丈之高的半空之中,弹指之间便已飞过大半段石阶路,眼看就要成功登顶。也就在这个时候,台阶上方的侧面走廊之中忽然激起一股非凡气浪,又一记无形威力破空击出,但这回不是迎面打来,而是在飞行过程之中忽然调转方向,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击孙无忧的后脊。 这一击威力之大,来势之猛,当真是前所未有,孙无忧也不知道区区一个佐乡乡长,为何能够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功力,若真的被一招打中,就算不死也要脊骨尽断,下半辈子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想到这里,身体还在半空之中的孙无忧急忙调整姿势,并将身体翻转过来,用身前迎击。同一时间,一记紫色的魔拳拳影自其右手之上骤然推出,直接与那天降劲力轰撞在一处,一道耀眼火光当即在侯府上空彻底爆发开来,映红了半边天空。 “哦?大早上大人就开始了么?原来那小子这么厉害,刚才是我们看走眼了。” 见到这般声势俱厉的场面,于府外巡逻的一众士兵不由得止步观赏起来。而这时候,先前道出孙无忧身位的那名男子随即冷笑道:“没有这等功夫,暌风伯山的时候,他又怎能力挽狂澜,接下鹰帮的怒火凤凰?不是这样的话,侯琼大人也不会破例主动唤他上门来寻了。” “什么!原来他就是昨天那个创造奇迹的年轻人?是他一个人接下了怒火凤凰的全部攻势?这真的可能么?” “呵呵,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要知道,能够独面对怒火凤凰的,不只侯琼大人一个人。看看之后事情发展的情况吧,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就要与他为伍作伴了……” 火光消泯,威压散尽,刚才的正面对决,使得原本一尘不染的石阶路上多出了无数碎屑。回头再看,先前被孙无忧踩过的那枚巨石已经不翼而飞,而此刻半跪在地面之上的孙无忧正在不停地喘着粗气,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之外,眉宇之中还夹杂着些许不甘与愤怒。 “好你个侯琼,原来你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刚才若不是我长了心眼,提前在那石头上作了手脚,并在关键时刻将其拉入到半空之中抵挡冲击力,恐怕现在的我已经被刚才的爆炸轰得死无全尸。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我孙无忧可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吹硬,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 转眼之间,孙无忧的真气已经完全恢复。此时,石阶之上居然生起一团莫名的白色雾气,将其间的台阶半遮半掩起来。这一回,孙无忧并没有直接迈上台阶,而是做出了一个攥拳蓄劲的动作,目标直指前方的那条台阶路。 “想让我无法通过这条石阶路是么,那我就索性将其轰上天空,让你有的难放,你招难施。哈!” 语毕,孙无忧双手手掌之上各自凝起一团不俗威力,正是将诀之中的风火大道以及火天大有,一瞬之间,侯府之中刮起一股贯穿天地的急火龙卷,其中还有隐约的龙影可见,威力着实不可小觑。先前在十一友傎的时候,为了阻击那位假扮神由魔君的神秘高手,他也曾使出这一击,但结果不尽如人意。这一回,孙无忧打算故计重施,希望这一次能够将将诀奥义尽数释放,如此才能让将王的在天之灵免于受辱。 “将诀,风火连珠!” “嗡~” 出招瞬间,能量与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风啸。与此同时,位于风龙卷跟前那座石阶路终于无法抵挡那股排山倒海之力,边缘处开始逐一崩溃支解,被吸入风中的众多石子竟成为了风火连珠的助力,进一步令其威力得到加强,一时间,火龙卷的范围从开始时候的方圆三丈,激增到如何诉方圆十丈。此刻,就连大门处的那名管家也已感受到来自石阶路那边的不安变数,脸上的堆叠的皱纹登时伸展开大半。 第八百零三章 花发老,深藏侯琼心 “石阶路,消失吧!将诀,给我将它彻底炸碎!” 此刻,沉浸在激烈对抗之中的孙无忧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度过石阶路,哪怕将其化为乌有。而因为不断激增的神通威力,使得原本分布在石阶路外围的一众建筑也开始逐渐出现动摇的势头,再这样下去别说是石阶,就算是整座宅院都要被彻底击碎。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孙少侠,手下留情!” “嗯?” 不等那管家反应过来,孙无忧的双手已经调转方向,风火连珠所化的火焰龙卷随之出现在前者的身旁,毁天灭地之力眼看就要降落在那个老者的身上。电光火石之间,管家吓得坐倒在地,一边露出惊恐的表情一边求饶道:“少侠看清楚,我是管家!” 话音一落,孙无忧眼中的疯狂之色渐渐熄灭,但其手中的风火之力却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那道足以将人杀死千百次的恐怖火龙依然存在,他的目标也依然是面前的那位管家老者。 “呵呵,耍了我这么久,你也该露出真面目了吧,侯琼大人。” 此话一出,官家面露诧异,不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其实我早就该意识到的。将我送到个陷阱跟前的,除了这里的乡长侯琼之外,也不会有其它人了吧!还有,你脸上的伪装已经解除了,不得不说,你的易容之术实在有些拙劣,连我都看不过去了。” 官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边旋即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紧接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并将自己微微弯曲的腰杆重新挺直,身形登时高大了不少。 “好了,你可以停下了!” 说毕,那老者伸出双手,在自己苍老的脸颊之上用力揉搓了几下,待其手掌重新放下之时,一张中年人的脸颊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与之前的老者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本来只是想和你玩玩的,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这么大动肝火,甚至还想把我的宅子轰上天空。你啊你,还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啊!” 说话间,那人将头上的假发摘下,并露出原本乌黑顺直的的黑发,孙无忧见状微微一笑,旋即消去双掌之上的力道,并令火龙卷慢慢散去,直到彻底消失。 “刚才用试英路考验了一下你,你不会真的怪罪我吧?” 孙无忧收起杀气,连忙拱手道:“见过侯琼大人。” “哈哈哈!以你的修为与资质,该是我叫你大人了。这么年轻就能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本领,放眼整个初升大陆,恐怕也没有几个能作你的对手了吧!” 孙无忧尴尬笑道:“大人过誉了,晚辈只是幸得几位高人指教,才有了今日这点能耐,实在不足挂齿。和大人您相比,晚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绝不是区区几级台阶就能弥补了的。” 听完孙无忧的这席话,侯琼满点地点点头道:“胜而不骄,强而不浮,我喜欢。好了,之前的不快统统忘掉,随我一同进去吧!” 侯琼急走了两步,后头一看,见孙无忧没有跟上,随即笑道:“怎么,你担心前面还有机关?你可太高看我侯琼了,就算有,我也不想白白浪费在你的身上了,至少我不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能露宿街头。走吧!” 确定对方没有欺骗自己之后,孙无忧这才快步跟上。来到台阶上方,转过一个拐角,另一片天地登时带刺在孙无忧的眼前。花园之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机关兽类,从平时能够见到的豺狼虎豹,到连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奇珍异兽,这里几乎一应俱全,简直就是机关兽的世界。而就在其间,孙无忧还发现了昨日勇斗雷铁蜈蚣的那种机关雀。不同先之前的凶猛与果敢,如今的它们显得异常温柔,站在枝头,与其它正常的鸟类隔空对鸣,好像是在交谈着什么,只是孙无忧听不懂而已。 “这……这些都是大人您亲手制作的么?” 经孙无忧这么一问,侯琼转过身来,舔着下嘴,微微点头道:“只不过我平时没事时候制造的一些小玩具,大多都没什么攻击力,像昨晚你看到的怒木雀,只因为事态紧急,临时赶做出来的,除了克制那大蜈蚣之外,没有其它作用,所以也不能算作上品。” 孙无忧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大人府上一定还有没有露过面的强大机关兽了?” 侯琼淡然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继续前进。 “大人,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忽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但仔细寻找一圈之后,却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仔细回忆,临晚在风伯山的时候,他与侯琼首次见面也是类似的情景,当时的他还以为对方使用的是传音入秘之法,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用找了,秘密在这里!” 说话间,侯琼夹起两指,随手凌空一抄,再看他的两指指间处,赫然停着一只马蜂大小的微型机关兽,孙无忧端详了好大晌之后才终于惊声道:“原来是它!” “呵呵,这玩意我取名叫它传音蜂,专门用来将我的声音传送到十里、百里、乃至千里之外。别看这小家伙体积小巧,但实际内里的构造却是十分复杂。为了防止被其它人发现,我还特意在他的身体表面涂抹了一层用以谈化其身形的‘隐踪露’,若不是十分了解它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孙无忧感叹道:“大人,您可真是制造机关兽的绝顶天才,就连新苑之中的师父都无法与您相媲美。如果被师父们知道了,一定会来参观您的成果的。” 一听到“新苑”二字,侯琼的表情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虽不知二者之间何恩怨,但看样子里面确实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但自己作为晚辈,又是登门的客人,就这么公然询问,实在有失礼数,所以也没有过多追究,只是跟着对方继续前行。 又走过一段路途之后,二人已经来到整座宅院的后半段。不同于前面的井井有条,这里更像是被废弃的鬼屋,四处杂草丛生,路边散落着若干大小不一的破旧木板,甚至还有制造到一半的机关兽,被随意扔在草丛之中,上面生起了一层层的霉斑,已然是不能再用了。 “大人,这里是怎么回事?” 侯琼叹了口气,随后道:“没什么,只是一处伤心地而已。曾几何时,我把自己关在这里,一连数日也不出去。一晃多年过去了,我如今已经身具乡长之位,但仍然不愿忘记那段过忘,为了时刻警醒自己,我索性便把当时所待在这块地方封存起来,时不时地就会过来看一看。要知道,这里除了我和几名负责维护的家丁之外,再无旁人来过,你是第一个随我前来的外人。” 孙无忧拱手道:“多谢大人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侯琼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朝前方走去。孙无忧跟着走上湖中连廊,忽觉得湖面之上漂来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偏头一看,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两丈的地方,赫然漂着一具浮尸,脸面朝下,但从身体肿胀的程度来看已经死了有段时间。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上前提醒,并用手指示意。可让他感到分外诧异的是,侯琼对此居然熟视无睹,只是催促他继续随他前进,也不过解释,反应十分怪异。 经过九曲十八弯之后,二人终于回到了侯府之中的正常区域,前面不久,两名长相秀丽的丫鬟早已等待多时,见人已来到,双双上前行礼,并将他们领入到一旁的厅堂之中。 “我这人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不到中午就得先吃午饭,你不会介意吧?” 孙无忧赶紧摆手道:“不介意。况且今天出来得急,恰好没吃早饭,大人的这顿磊餐可真是解了晚辈的当下之急啊!” “啊,哈哈哈,小子,你说话可真中听。来,坐下坐下。玉儿,翠儿,快给客人酙酒。” 孙无忧没有上午喝酒的习惯,但无奈主人盛情难却,只能应付着喝了几杯,之后就脑袋发沉,脸颊微烫,也就不敢继续贪杯了。 “哈哈,孙小友,我们再来一杯。” 孙无忧赶紧蒙住自己的酒杯,连连摇头道:“不……不行了大人,晚辈不胜酒力,今天就到这里吧!” 听完这话,侯琼脸色倏变,手里的筷子也顺势放下。这时候,孙无忧只觉得面前此人的样子竟变得比先前狰狞了许多,反而是身后的两名侍女显得好看了起来,一颦一笑之间都透着说不尽的妩媚与无情,让人见之心驰神往。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这么没用,几杯下肚就不醒人事了。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把人扶到屋里去。记着,给我好生伺候!” 第八百零四章 迷魂计,铁狱话前尘 意识慢慢恢复,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人狠狠凿了一记,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不等起身,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边同四肢都已被特殊装置束缚起来,以置于只剩下头部袒露在外,其余部分全部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匣之中,无法动弹。 “喂,有人么,快放我出去!” 孙无忧大声呼喊了几声,外面却是毫无回应。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尝试调动体内的真气,以来脱离困局。然而,不知是那迷药的时效还未过去,还是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此时的他非但连自己原本的力气都使不出,就连隐藏于血液经络之中黄郎巢亦是无法调用。反复无果之后,孙无忧不得已终于泄气,再次回到先前的安静状态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小东西忽然从窗外慢慢飞进了暗室之中。 “你终于醒了,这一觉的时间可着实不短啊!” “传音峰!你是侯琼大人,真是你搞的鬼!为什么将我囚禁于此!”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这么多问题。不过,看在你之前帮过我一点忙的份儿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还记得先前在风伯山上所见的那些光影么?” 孙无忧怒声道:“见过又能怎样?” “呵呵,那些光影并非是天上仙子,而是二十年前随同大量魔人,一同涌入人间之中的风魔一族。” “风魔一族?没听说过。可它们与我又有何干系?” 侯琼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要着急,至少这样说下去,你能多话一阵。否则就只能沦为一具尸首了。你应该也知道,在佐乡之中,风核乃是唯一能够通用的货币,而这些风核便是风魔一族修炼过程之中产生的特殊物品,其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强大能量。之前你在集市上所见的光电耗子,霹雳陀螺,秦家的铁雷蜈蚣,以及鹰帮的风筝龙凤,都有它的存在。对于边相地区,尤其是青合县附近的几个县城,风核是一种不可替代的必备之物,是众多势力争相寻求的极品宝贝。” 孙无忧用力晃了晃仍然晕眩的脑袋,咬牙切齿道:“所以说,你对那些风魔一族的魔人做了什么,为何偏偏只有佐乡盛产风核?这么说来,我终于明白秦家和鹰帮为何会在昨天冒险出手了,原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些飞在空中的风魔一众。” “呵呵,苍北新苑就是苑北新苑,事隔二十多年,没想到在这偏远地带,仍然可以听到送到那里的消息,甚至还见到了你这小师弟。” “小师弟?这么说来,你也是……” “没错,如你所见,我也曾是苍北新苑的一员,且已修至内门弟子的水平,在当时,哪怕是放眼整个苍北新苑的年轻一代,我也是出类拔萃的。”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你如此精通机关傀儡术,原来你的手艺都是从新苑学来的。” 孙无忧如同利刃一样,扎在了侯琼从前的旧伤之上,致使其突然发出一声形同兽啸的怪叫,吓得前者不禁全身一阵。而正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使得身体在那窄小的空间之中移动了一下,随即一片刺痛自皮肤涌上脑海。原来,这铁匣的内部布满尖刺,只要稍有动弹,身体便会被其弄伤,委实得千万小心。 “少给苍北新苑的脸上贴金。新苑是我起蒙的地方确实没错,但我之所以能够得到今天这般成就,与我自身的努力分不开,不是几个师父不痛不痒的点拨训斥能够比拟的。” 听口气,孙无忧发觉对方的怒意渐渐上升,相要借此找到突破口的他,继续趁热打铁道:“苍北新苑距离佐乡逾上千里地,为何你会跑到这种偏远地区来什么乡长。这应该不是巧合吧,还是说你是被迫远走它乡?” 片刻沉寂之后,侯琼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还真蛤狡猾,想要通过回忆往昔的不堪事件令我失去理智么?不过,你现在所处的是必死之局,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只会剩下一堆白骨了,无论如何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既然你这么喜欢问东问西,那就姑且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这个将死之人,这样也能让你瞑目。没错,二十年前,在我春风得意的最好时间当中,确实发生了一件事情。但我保证,那绝不是我刻意为之。” 说到这里,侯琼显得十分激动,毕竟这几十年来他一直没有将会将此事真相告之给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人,现在有了孙无忧这个活死人作为听众,自然是欣喜不已,于是赶紧喝了两口水之后,接着道:“那是距离传薪大会不到七天的一个夜里,我因为外出去山里寻找制作傀儡的材料,因此回来的很晚,大多弟子都已睡去。可就在我准备回到房间之中,一个黑衣蒙面人忽然从总旁边房脊上一跃而过,心生好奇的我放下东西,提身跟上,谁知追到半路,竟然被他跑掉了。就在我准备打道回府之际,我的脚下忽然踩到一块软软的物体,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本书籍。” 孙无忧不禁问道:“什么书籍,是不是与你制造的那些机关兽有关?” “聪明!那是一本记录着众多机关兽制造方法的异界机关图鉴,名为邪兵王。这里面记载着大量将活体精华,注入傀儡机关的成功案例,而且其中的个别示例甚至已经窥得天机,说它能起死回生,仳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 “起死回生?那图鉴上真是这么写的?”孙无忧激动问道。 “哼,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可能继续与你说谎。要知道,当时与我对垒的,同样是新苑之中数一数二的年轻弟子,修为着实不俗,如果单打独斗的话,多半是我败下阵来。但有了这《邪兵王》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哪怕造出其促,哪怕是一件小小的机关傀儡,我都能扭转乾坤,轻松将对手击败。再三权衡之下,选择了里面的一个名为活铜人的傀儡,作为那次大赛的杀手锏。此物的构件虽然极其复杂,但所需的材料多半已经被我集齐了。经过两天一夜的奋战,整个活铜人已经被我组装得几乎可以自如行动,但却唯独差了一件最为重要,且必不可少的部件,人心。” “什么!人心!你将人的心脏放到了傀儡铜尸之中?” 侯琼破为得意道:“人心怎么了,为了胜利,做一点小小的牺牲,根本算不了什么。不过,这颗心脏不可能随便找个过来兖数。因为书中有记载,嵌入傀儡体内人心的原主人修为越为强大,最终得到的傀儡活铜尸也就越为强大。本来,我可以选周围的师兄弟下手,但为免他情侣装的以及太过弱小,无法支持活铜人的沉重身躯,所以我就将目标转向了我的师父。” 侯琼的话音就如同拥有魔力一样,不断刺激着孙无忧的意识,令其头疼欲裂。可当听到对方将要对自己的师父痛下毒手的时候,他还是忍住病痛,当即质问道:“你……你真的那么做了么?” “呵呵,当然。” 孙无忧虽然看不见对方此时的表情,但从那传音峰体内散播出来的声音可以大概猜想到,如今对方的嘴脸是有何等丑恶,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在传薪大会开始的前一天夜里,我以在修行过程之中遇到难题为由,将师父哄骗到房间之中。又在用以提神的茶水之中下入了大量的迷药将其迷晕。要知道,注入活铜人体内的人心毕竟是活人的,不然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样,我成功将昏迷之中的师父心脏取了出来,并将其转入到旁边的活铜人之内。你知道么,当看到活铜人的眼瞳由黑变红之时,我就知道自己大功告成了。而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那个死鬼师父居然奇迹般地缓上来一口气,暂时恢复了意识。他没有责怪我,还叫我千万不要辱没了他的威名,叫我将他的尸首小心隐藏起来,不被外人发现。现在想想,我真的都要笑死了,这个蠢东西,窝囊了大半辈子,就指着这弟子为他扬名立万,出口恶气。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的执念竟然促成了自己的悲剧,你说可笑不可笑!” “侯琼,我本以为你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丧心病狂。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师父是哪位,但从他临死之前的话语来看,他明明是在保护你,让你不至于在他死后太过自责。而你居然将这看成是他愚昧的表现,我想他在天之灵如果听见你这番言辞的话,一定会将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小鬼就是小鬼,就算你比当年的我要年长一些,但说出的话还是这般幼稚无味。有了活铜人,我成功拿下了那次传薪大会的冠军,还得到了富贵的内门弟子名额,当时的我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万千宠爱于一身。只可惜,我的师父,云来子,明明他已经死了,居然还来坏我的好事!” 第八百零五章 僵局崩,身坠囹圄洞 “你说什么,你说你的师父是云来子?” 见孙无忧语气有所变化,侯琼稍事沉吟,随即道:“怎么,你认识他?这不可能,二十年他便神秘消失在苍北新苑之中,至今都没有消息。小子,别想和我套近乎!” 孙无忧思索片刻,于是将自己曾经在苍北新苑秘洞内的经历,向那侯琼复述了一遍。得知从始至终云来子都未曾听及关于自己的半个字,侯琼一侧沉寂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发出阵阵凄惨的笑声:“云来子,到死你都不想承认我是你的弟子么?你还在怨恨我当初为何夺走你的心脏?” 孙无忧冷笑道:“哼哼,就算云来子前辈再怎么不堪,那也比你这个弑师灭祖的家伙好上百倍。” 侯琼怒笑道:“刚才的话才说了一半。你以为我把他的心脏掏走之后,云来子就死了么?早年间,他曾修习过一部神秘功法,云自无心诀。此法大成之后,体内器官就算受到再怎么严重的创伤,只要真气充足,便能自行恢复。我当日取了他的心脏之后,并未将其掩埋,而是将其放到了那个山洞之中。就在传薪大会之后,我即将进入内门进一步深造之际,云来子意外从鬼门关里重新走了回来。他当着众人的面,将我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于是我便成为了众人心目之中欺师灭祖的叛徒,众人纷纷建议,要将我处以极刑。好在,当时的新掌门方柔才上位不久,并不愿意刚一上任就见到同门相残,于是便破例饶了我一命,只是将我赶出了新苑,并勒令永世不得返回。从那出来之后,我抱着‘一定要出人投地,让那群人看看’的念头,一路西行,并来到了佐乡,落地生根。当时,佐乡大兴土木,想要修建一批新的风车,而我在新苑之中主攻的便是机械制造,这种事情对我而言是信手捏来,前一任乡长见我实力浑厚,又为人老实,最终便将自己的乡长之位传于了我。而在我的带领之下,佐乡从此走上了繁荣自强的道路,是周围几个县城不可逾越的存在。” 听那侯琼说的振振有词,孙无忧再次讥讽道:“就逄当上了乡长又如何,你始终都没有摆脱叛徒的名号,甚至连你师父云来子都不愿提及你的名字。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实力那般强大的他,为何会输给区区一个百骨君,原来是你先前取走了一颗他的心脏,云自无心雇虽然助他修复了受伤的身体,便也因此折损了大量的精元,这才使得他在之后的对决之中陷入苦战,不得已与敌人同归于尽。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害死你师父,但现在看来真正置于他死他的就是这个逆徒!” “你!” 也不知是传音蜂出了问题,还是因为那边的侯琼太过激动说不出话来,不知过了多久,暗室外面的走廊之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暗室大门的机关锁解除,一个颓废的身影忽然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两步便到了孙无忧的跟前。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忍不住前来找我。” 侯琼望着那个被自己五花大绑,完全禁锢的年轻人,随即阴沉道:“那又怎样。我们二人之间的身份还是没有改变。我是乡长,你是阶下囚,你现在被包得跟粽子一样,我不相信你能从这里面逃出去。” 面对侯琼的挑衅,孙无忧不急不慢,微笑道:“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侯琼打量着孙无忧的表情,紧接着低声道:“什么赌?” “就是说,我今日如果能够离开这个铁盒子,你就让我出去,行不行?” “你?要从这里面逃出来?哈哈哈,不妨告诉你,现在你身上这件是我专门为了你们这些高手强者设计的殒死棺。还是那句话,除了这个制造者之外,无人知道这东西的内部结构,所以说天底之下也只有我才能将其打开。刚才你可能也已经感受到了里面的玄机所在,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无论是从外面还是从内侧强行破除此物,殒死棺内暗藏的大量尖刺会毫不留情地钻入到受困者的身体之中,甚至是连剧烈的晃动都不行。小子,你的性命已经到头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还是安静一会儿,最后享受一下片刻的人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呵呵!我孙无忧什么都会,就是学不会安静。你让我别动,我就偏动给你看。侯琼你瞧好了,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的!” 语毕,孙无忧运起此刻身上的唯一力量,紧接着令身上殒死棺开棺伴随着自己的节奏,摇摆起来。 “你……你小子是疯了不成!这样不等你离开铁棺,身体便要被里面的尖刺扎成蜂窝。喂,时间还没到,你快给我停下来!” 眼看鲜血顺着铁棺下方的空隙,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担心计划被破坏的侯琼,赶紧伸手拉住用以连接殒死棺的一条锁链。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异样的电光忽然自孙无忧的体内射出,先是进入到殒死棺内,并沿着棺身来到与其连接的锁链处,并最终渗入到侯琼的体内。一时间,后者的眼睛之中竟然浮现出与那电光一样的光彩,不等撤回手掌,一股难以拒绝的霸道魔力登时笼罩在他的天灵之上。 “谶技役同,汝道即吾道!” 侯琼明明想将手掌抽离回来,却不想自己的神识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一道突如其来的意识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并代替地开始使用自己的四肢百骸。不等他反应,那左右两手已经分别扣向殒死棺氏底端靠近头部一侧的不起眼机关,两声弹响之后,一整块铁板当即从那棺身之上自行脱落,四平八稳地砸在地面之上。与此同时,数以百根黑色的尖刺自棺身之中倾泄而出,连同孙无忧身上的鲜血,一起散落一地。眼见自己的双手又要去触碰对面的机关,情急之下侯琼猛然惊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炸!” 话音一落,那只悬停在半空之中的传音蜂忽然急振蜂翼,骤然向下俯冲过去。孙无忧见状以为自己性命难保,连忙闭上双睛,却不想那只小玩意居然绕过他的身体,径自撞在墙边的一块石砖之上,并引起一声刺耳的炸响。那石砖之后的机关暗括十分迟钝,唯有以爆炸剧烈震动之类的方式才能将其唤醒。而伴随着一连串的震撼轰鸣,暗室的整个地面开始疯狂崩解,而原本用以将殒死棺悬挂在半空之中的八条锁链,此刻也已脱落了四条,使得原本保持在棺身之上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孙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之下沿着右侧顺势划落,棺身侧面的甲板不堪重负直接分离,使得孙无忧登时朝那暗室之下的黑暗地穴急坠而去。 “哼,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拉拢你一波,但现在看来成为那群家伙的食物,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如果你能变成厉鬼的话,记得来找我,我会在家中恭候你的到来,哈哈哈哈!” 说完,侯琼轻轻荡动手里的锁链,身体随之落到暗室外面的走廓之中。轻轻拍了拍巴掌,大门的锁具重新归位,从外面看,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只有丝丝血痕顺着殒死棺的内壁,巴嗒巴嗒滴入黑暗之中…… “将诀,风流!” 就在身体即将坠地的前一刻,孙无忧及时使出将诀妙法,成功将自己的下落之势尽数抵消,翻身滚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可是,手掌刚一接触地面,一股刺痛感便立即从掌心传了过来,低头一看,脚下的地面竟然长着无数不规矩的尖锐突起,仔细辨认过后才惊讶发现,这下方的地面竟然是由大量白骨碎片铺垫而成,刚刚刺中他的便是其中一段肋骨。 “这么多骸骨,那个侯琼暗地里究竟杀了多少人?还有,我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分明听见他说要把我变成别人的食物。难道,这里还有其它生灵的存在?” 思绪未完,一股清风忽然从那黑暗深外徐徐拂来,孙无忧稍微嗅了嗅,发现那风中竟然没有丝毫霉味,显然是刚刚灌入到此地的新鲜空气。 “是谁!” 孙无忧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轻声问了一句。片刻之后,空间的边缘处,一个接又一个的光斑相继亮起,孙无忧见状不由得屏气凝神,混身的毫毛也随之尽数炸立起来。 “又有新的食物送来了么?你们去吧,我没有胃口。” “老大!你已经好几次都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风伯山那边还需要我们的力量,没有您的相助,我们不可能完成任务。” “我……我受够了这种任人摆步的日子。二十年前,我们就已经错了一次,现在我不想一错再错,更不想成为那个侯琼的棋子。记住,我们魔人是有尊严的。” 第八百零六章 血债累,逆境许誓言 话音甫落,黑暗之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异样的强光,孙无忧的眼睛受刺激,不得已眯起大半,靠着仅有一线空间看到了光中的那道人影,那居然是一个身材曼妙,亦男亦女的奇异生物。 “你……你们就是风魔一族?你们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孙无忧话音一落,一个矮个魔人忽然走上前来,绕着孙无忧的身边转了几圈之后,忽然伸出手指,指着他惊讶道:“快看,这是那天帮我们脱离追击的年轻人。” 经那魔人提醒,其余几人也跟着看向孙无忧的脸庞,之前于风伯山的种种经历当即浮现在眼前,尤其是之前喝斥大家住手的那位风魔,更是因为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驱身上前,站到孙无忧的对面,一把拉过对方的手掌,无比虔诚道:“真的是你,恩人!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 孙无忧隐约想起,风伯山上看到的那一众光影,其轮廓确实与眼前的这些风魔十分相似,于是平静片刻之后,开口道:“这事说来话长,要怪就只能怪那个乡长侯琼。” “侯琼!又是那个家伙!大族长,我看咱们还是一起冲出这里,和那家伙拼个鱼死网破吧!” 此话一出,站在孙无忧面前的那只风魔摇摇头道:“不行,那家伙掌握着非同小可的力量,又收集了由我们炼化的大量风核,如今修为恐怕已经到了超然之境,别说是有那此机关兽保护,就算是让他单枪匹马,只凭我们几个人也无法是他的对手,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可是,族长您刚刚要我们活得有尊严,现在怎么又突然气馁了,难道您也怕死?” 面对那人略显无理的质问,风魔族长摇摇头道:“我不怕死,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自从被那侯琼哄骗到这里之后,我们风魔一族就过起了暗无天日的生活,每日除了生产风核之外,再只能待在这个漆黑的地洞之中。或许,我们当中有几个可以凭借大家的努力,逃脱升天,但剩下的同胞,多半要成为那个魔鬼的泄怒之物,被他一个个地活活打死。我们冒不起那样的险,眼下还不能操之过急。” 见眼前的风魔一族一提起那侯琼,无人不面露痛恨,痛恨之中又充满恐惧。思索再三之后,孙无忧终于道:“呃,族长,我相问一句,侯琼是不是握有你们的弱点,所以你们才会如此快买他的淫威,甚至心甘情愿被囚禁于此,一待就是二十年。说不定我有对付他的方法,至少能将你们害怕的东西或能量消除掉,之后你们就能无所惧怕了。” 孙无忧话音一落,一旁的又一名风魔随即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侯琼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由他亲手制造的机关兽实力恐怖,哪怕族长也不是他的对手。要逃的话,我们早就逃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万一被他操纵的大家伙吸取了体内的风之精华,那就必死无疑了。” 风魔族长颔首道:“幺娃说的没错。那个侯琼身上有一极为厉害的机关兽,被叫做噬神兽。那玩意长着八个脑袋,每个脑袋之中都能禹外喷吐出一股诡异的邪风,被其罩中的生灵,会立即失去方向感,身上的力量也会随之飞快流逝,直至变成一具毫无生机的干尸。从前与他交手的时候,我有数名实力高强的手下因此丧命在那噬神兽的口中,甚至连我也差点身死道亡,多亏其它族人勇于献身,强行将我挤出了邪风中心,用自己的性命强行换回了我的一口残息。在那之后,我的魔力大不如从前,因为远离魔界,魔气得不到补充,我们风魔一族的力量一天一天地在减弱,生产了风核就越来越少。为了催促我们继续生产风核,侯琼在风伯山那边制造了一批专门用来提升风核生产效率的风车,有了风车的相助,我们风魔一族才能暂时恢复往日光辉,继续为侯琼当牛作马。” 风魔族长这么一停,旁边的另一人接着道:“可惜,那风车需要风力催动,风伯山上的风是有规律的,只有春秋两季最为强劲,平常时候充其量只能干点普通的农活。眼下时至夏季,风车的作用越来越小,因此侯琼才会选择这个时候维护风车,而我们也得以歇息一下。” 孙无忧点点头道:“怪不得平日里见不到你们,原来你们只在仙游会的时候才得以暂时恢复自由之身。可是,你们就没有相迅逃跑么?” 风魔族长回道:“侯琼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每次前去风伯山的只有一半族人,剩下的则留在这里,等候时间前去替换,每日都是如此。” 孙无忧皱眉道:“每天都如此,那样岂不是太过招摇了,难道他不怕被别人发现这里的隐情么?” 一名风魔回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这是一所隐藏在众多风车之中的秘密监牢,外形与其它风车并无二样,但底下却是连接到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每天夜幕降临之时,在风车之中工作的风魔折返回来,而剩下的则前去补充空缺位置。这里和每座风车之间都有相应的暗道,无需通过外面的空间,就能自由穿行其间。” 孙无忧不禁问道:“那昨天的仙游会是……” 风魔族长道:“每到仙游会的这一天,侯琼就会大发慈悲,给我们放一天假。趁这个空当,工匠师父可以去往各个风车,检修确认。当然,还是要有一部分留在这里,以防我们去而不归。” “可恶!” 孙无忧凭空挥拳,致使手上的鲜血不小心洒落在旁边一名风魔的脸颊之上,后者伸出佃长的舌头,轻轻将血迹舔拭,风魔族长见状当即低声吼道:“年轻人,快离开他,不然你会有性命危险!” 话音未落,刚刚还相安无事的那只风魔,陡然间变了一副模样,嘴里的獠牙尽数呲出,混身的筋肉也随之高高隆起,如同吃了禁药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做错了什么?” “唉,我们风魔一族对人类血液有着与生俱来的依赖感,一旦尝到血的味道,便会立即陷入到狂暴与失控之中,需要大量时间以来缓解。侯琼就是靠这个来奴役我与我的族人,你脚下所踩的,便是我们这些多年吞食之后,剩下的人类骸骨。然而,这种危险的方法十分损耗我们的精元,一旦长时间沉浸在这种疯狂之中,非但无法找回自我,甚至连寿命都会大打折扣。二十年间,我的族人从刚来时候的一百二十名,锐减到今日的一十八人,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你快躲到他们的身后,剩下的交给我!” 眼见那只失控的风魔又要对孙无忧发动攻击,风魔族长以手代刀,一击斩在对方的脖颈之上,欲要使其失去意识。可怎料,经人血激活之后的风魔肉身异常坚硬,一招未能得逞不说,反激回来的力量甚至震得他的掌缘生疼。不等反应,失控风魔猛然朝他扑来,并凭借自己强壮魁梧的身体,生生将风魔族长压倒在地。 “阿四,你振作一点,看清楚我是谁!” 因为食人受阻,那只风魔已然对族长的话全然听不见,执意要用自己的利齿撕开对方的脖颈。无奈之下,风魔族长右手攥劲,一道白光忽然从那失控风魔的身前一闪而过,并直挺挺地立在后背之上。孙无忧定睛一看,那道白光的原形竟然是一根修长的牙齿,形同象牙,但要更直,更尖,更为锋利,这才能够一举击穿风魔的胸膛。 感受到身上的风魔渐渐失去生气,风魔族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将对方推到一旁的空地之上。其余风魔一拥而上,看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同伴,眼中尽是悲伤之色。 “也罢。这样或许对阿四而言,是一种解脱。如果眼下的局势再无法破除的话,那么你我,还有大家,都将走上相同的道路。” “族长!” 风魔族长回头看去,只见孙无忧立在身后,神色复杂,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凛然英气,叫人不禁为之一震。 “你想说什么?”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私,但请你们相信我,如果你们有办法将我送出这里,我一定会踏平侯府,掀翻侯琼的统治,将他与手下的势力一起连根拔起。” 见孙无成声音停住,不等风魔族长说话,之前说话的幺娃忽然冷笑道:“就凭你?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孙无忧语气坚定道:“就凭我们同病相怜。我能清楚感觉到来自你们身上的痛楚,更何况我是受其陷害,才落入到了这座黑牢之中。我孙无忧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仗着胸中的一口正气,也算为世人做过一些好事。这才,请你们也相信我,只要离开这里,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会亲自将侯琼绑下来,让他当着你们的面跪地赔罪!” 第八百零七章 戮力心,御风脱困笼 眼见风魔族长呆在在地,久久未曾说话,其余风魔族人不由得同时看向他,其中一名随即道:“族长,不能听信这小子的话啊!即便他说的是真的,可万一事情超出他的控制,不敌那个侯琼,别说是他自己,就连我们恐怕也将难逃一劫。之前,我听说最近他正在研究一种特制风车,可以代替我们风魔生产风核,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们这些人就再无利用价值了。” 孙无忧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待以待毙了。你们的存在于他而言就是见不得光的污点,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会将你们风魔一族尽数铲除。所以在真正被他得逞之前,我们必须逃离这座黑牢。风魔族长,您要三思啊!” “嗯……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族长!” 见族人们纷纷持反对意见,风魔族长语重心长道:“你们也看到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拒绝食用人肉,除了是想摆脱侯琼对我们的控制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回到人间提前作准备。由于常年为他生产风核,我们的元气已经不如从前,如果再不抓紧这次机会的话,恐怕以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恰恰,最近我研究出了一种只我们风魔一族才能使用的阵法,如果能够将其威力发挥到极致,说不定能将你送到本来的地面之上。不过,这个过程危险极大,稍不留神便会被阵法之中的风力撕成碎片。年轻人,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呵呵,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孙无忧。孙无忧做事,从来不会瞻前顾后。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成功脱离此地,你们就在这里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见二位已经达到共识,其余风魔成员见无法改变族长的决定,只得默默接受。再然后,风魔族长将陈法的布局以及走位法诀一并传授给在场的其余风魔,并令他们站到空间的四周角落,各安其位。 “时间差不多了,再有一会儿的时间,在上面工作的那一批风魔族人就会下来休息,阻挡在出口的特制铁门才会随之开起。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如若被侯琼的人抓到了,希望你能保守秘密,不要将我们风魔一族牵扯其中。”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放心吧!” 就在孙无忧与风魔族长互相通信确定之后,此刻对顶上空的狭窄竖井之上忽然传出一声异样的怪响,见此情形,后者低声道:“大家准备,将孙无忧送出这里。” 说话之间,空间之中骤升起一股劲风,孙无忧见状赶紧步入到法阵之中。甫一入阵,他的沸身上下竟好似多了数百只纤弱的小手一般,将其轻轻托举起来,直到令其双脚完全禽地。与此同时,风魔族长伸手搭在孙的肩膀之上,一股微妙的能量沿着指尖顺势涌入到后者的身体之中,一时间,孙无忧的身体竟从正常状态渐渐变得透明起来,连同身体的重量也在此刻变得异常轻飘,仿佛不存在一般。 “我……我这是……” “不要分身。我是在将风魔一族的特殊魔力,暂时导入到你的体内,本来我想借助此阵法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择机与那侯琼决一死战。但现在看来,这股力量还是太过孱弱,至多只能将你带离此地。接下来,你会暂时成为我们风魔一员,拥有自有飞行的神通,而且速度之快,世间应该没有谁能追上你的速度。不过,整个过程十分短暂,希望你能在魔力耗尽之前,彻底摆脱侯琼势力,否则……” “好!族长,我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已经完全饱和了,剩下的就留给您自己吧!我看上面的机关已经找开,我该走了。” 说完,孙无忧回头看了看站在那里风魔族长,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者随即抽回手掌,手背之上已经布满皱纹,显然此阵法虽然达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但同时也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伤。但为了不让孙无忧分心,他赶紧将变老的手掌缩回到身后,然后一脸笑容地看着对方:“一路顺风!” 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身法暴增数倍,阴暗无光的黑牢之内,登时被其经络之中涌动的那一道道魔力尽数照亮,原本潮湿难臭的空气,也随之刮来一股难得的新风,令人心旷神怡。 “就是现在!” 当竖井上方的铁门完全开启之际,孙无忧双臂紧紧夹在自己身体两侧,以来减少空中阻力,并将体内的风魔之力催动到极致,使得自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身法,一举便已飞到竖井的出口,距离外面只有一步之遥。 “哼哼,我就知道你会在里面搞鬼,孙无忧,想离开这里,做梦!”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一张黑色巨网欣然从外面猛然降下,直接将那刚刚开启的竖井封闭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过分消耗的风魔之力已经几近枯竭,孙无忧的身体已经无法凭借周围的空气,令自己再次向上攀升,因此只得在最后时刻四肢齐出,死死、扣住巨网上方的窟窿,以来稳住身形。 借着空隙向外看去,只见那个侯琼现在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一丈的位置处,身后两侧站着十余名重装士兵。不同于之前自己在佐乡之中所见的那些,这些人身上的铠甲造型奇特,好像是从一种巨大的物体之中分解下来,然后组合成相应的甲衣,穿戴在人体之上。不等孙无忧开口叫骂,掌握主劝权的侯琼随即冷笑道:“好师侄,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就知道那些风魔杀不了你,所以我一早我便派人在此待候,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是飞上来了。只可惜,我这风息暗室不能被外人知道,你要出去了,我的秘密也将公之于众。所以为免我前程尽毁,你这个作师侄的就委屈一下,乖乖去死吧!” 说着,侯琼从旁边士兵的身上抽出一柄长刀,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并将刀刃对准孙所在的位置,笔划了一下之后,阴森道:“你说我这一刀是横切好,还是竖劈好。我看你得也算一表人才,马上就要尸首异处,实在有些可惜。这样吧,我就将你开膛破肚,保持你在回到下面之前还是一具完整的身体,怎么样,我这个师叔还算有此良心吧!不用谢我,到了现在谢我云来子吧!” “你!” 不等孙无忧做出进一步反应,突然之间,一股股刺耳尖锐的噪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双双惨白之中略带淡蓝色的手臂纷纷抓在那张巨网之上,风魔族长的声音随即响起:“别管他,我们送你出去。孩子们,随我将这巨网一起扯下来!” 这边,孙无忧被一只风魔抱到一旁,紧接着,十余名风魔一齐用力,共同拉动竖井外面的巨网,并向内部移动。要知道,那些守在外面的士兵虽然早有准备,却不想经过了这么多年,风魔一族的反抗情绪依然如此高亢,再加上他们忽视了里面风魔一众的力量,一时间,负责绷紧网身的几名士兵竟然无法抗衡一众风魔的蛮力,连人带网,一同朝竖井内部划去。见好不容易布好的局即将被破坏,侯琼厉喝一声,当即令身后的一众士兵纷纷上前帮忙。 “哈哈哈!侯琼,你没想到吧!我们会将所有的希望全系于这个人青年人类身上。这次,你要输给我了!” 侯琼恶狠狠道:“可恶!风息暗室空间有限,我的噬神兽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风克力,就算你们能帮他逃离这里,剩下的你们也休息继续活命。” 风魔族长冷笑道:“反正我也没有指望能够撑过明天。但在临死之前,能够让你吃一次大亏,也算为那些因你惨死在族人出了口恶气。孩子们,咱们最后加一把力气,把这网彻底拽下来!” “大人!不好了,我们抵挡不住了,这些家伙力气太大,再加上本来体重的缘故,这网,我们拉不动了!” 话音一落,那名士兵手里的网沿,忽然“呲啦”一声撕裂出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原来,这几名士兵相互协作,相互补充,乃是一个整体。如今一人突然脱手,其余几个达成的平衡登时崩溃,一张刀枪利刃都无法伤其分毫的弥天大网,居然就这样被自己人破开了一个大洞。 “孙无忧,快走,记住你说过的话,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语毕,携着孙无忧悬在半空之中的那名风魔,已然力竭,就在自己马上下坠的前一刻,突然将手里的人推入到巨网的大洞之中,后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紧接着便看到一片刀光剑影朝自己招呼过来。身后,荷载了全体风魔一众的网身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伴随着一声绵长的裂帛声之后,与风魔一族一齐坠入深渊之中。 第八百零八章 戛然止,妙术解重围 “哼哼,就算让你离开风息暗室又能如何,云间十二丁,给我将他拿下!” 孙无忧刚刚回到地面之上,还未站稳脚跟,那一众身着异形铠甲的冷面士兵立即一拥而上。同一时间,十二人身前的护板之上随即亮起一道道白色的纹路,一股无形威压登时降临在这片区域之中,并将目标直指中心处的孙无忧。 “虽然之前的殒死棺耗费了我不少的气血,但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拦住我?” 说着,孙无忧双臂齐挥,欲要借助将诀奥义令自己脱出包围。可谁成想,一念闪过,他的手上竟然一丝威力都未曾聚起,就连体内的真气也不曾流动过半分。见他面露骇然。难以置信的模样,站在后方的侯琼忽然放声大笑道:“孙无忧,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以为想要困住里面的风魔一众,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么?为了建造这处风息暗室,我在周围的石壁之中嵌入了一种可以吸收活人真气的神奇石头。只要有它们在,你就休息在这里撒野!” 听完侯琼的讲解之后,孙无忧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这些人身上所穿的怪异铠甲,正是用来对抗那种吸人真气怪石的护具,也就是说,在整个云息暗室之中,只有这十二人可以自由使用原本功法,而其它人只能沦为一介平民,任人宰割。 “将诀和魔拳都指望不上了么,那以谶技役同是不是也难发挥功效?这么看来,只能硬碰硬了。” 见孙无忧的眼瞳不住地转动,侯琼心中一震,旋即又道:“不要再考虑逃跑的事情了,你连我的云间十二丁都对付不了。等多将下面的风魔一族收拾完毕之后,就来解决你的事情。苍北新苑的弟子居然会跑到边西地区,还敢踏足我佐乡的地盘,就若死了,就只能怪自己运气太背,怪不得别人!” 说罢,围在孙无忧周围的风间十二丁胸臆铠甲忽然白光大作,一声巨响从天而降,下意识间,孙用力跃出爆炸中心,并与其中一名士兵缠斗在一起。孙无忧的脚拳功夫自然是稳稳胜过对方,但后者仗着身上的异形铠甲,竟是承受了数记重拳,仍然意识清醒,看上去并无大碍。反观孙无忧翻身站起,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泛红的拳头,心中暗暗叫骂起来。 “可恶,穿着这个比龟壳还要坚硬的玩意,只靠蛮力还真难将人击倒,看来还得改换战术!” “你们其余愣着做什么,一起给我上,谁将人拿下,我谁一千风核!” 此话一出,如同给在场士兵吃下一击猛药,就连混身上下的气息也变得格外瘆人起来。在这呼吸之间,十二名铠甲士兵各自拿出一枚风核,顺势丢到口中,用力将其咬碎。下一刻,云间十二丁周身弥漫出大量雾气,立时便将孙无忧包裹起来。 “这是……” 不及招架,一记猛拳忽然刺破云障,径直轰在孙无忧的面颊之上。身体才飞到一半的时候,相反的方向处又袭来一记劲腿,直接将孙无忧腾空的身体重重轰入在地面之上。鲜血喷溅,登时点燃了这十二人心中雄雄战火,使得他们进入到一种原始的兽性之中,并将在面前的孙无忧视作唯一的食物,欲杀之而后快。 于是乎,无数的拳影腿影一同从上方压倒下来,这边的孙无忧还没从刚才的创伤之中恢复过来,如今见强招来袭,不敢有丝毫怠慢,更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连滚带爬,直接朝那侯琼所在的位置逃去。看到对方这般狼狈的样子,始作俑者侯琼面露狡黠,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匕首,直接刺向对方的身体。 孙无忧见状赶忙躲闪,却不想那侯琼除了精通木甲机关之外,对于匕首的使用也是相当老熟,这边孙无忧才蹿出一个身位,他的刀刃已经如影而至,并抢在对方再次脱逃之前,用那手中匕首一举刺在对方的手掌之中,产将其钉在脚下的地面之中。一时间,剧痛自掌心处的伤口中直袭入脑海,这一瞬间孙无忧的意识之中除了惨叫之外再无其它。 “啊~” 一股硝烟散尽,云间十二丁已经各安其位,再次回到侯琼的身后。再看前方地面,脸面朝下的孙无忧趴在地上,左手手掌仍然被那匕首固定着,一动也不能动。见他已经气若游丝,马上就要活不成了,分外得意的侯琼俯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孙无忧,笑吟吟道:“本来可以体得死面,何必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你看,你把我我的地盘都高脏了,事后还得找专人清理。唉,无所谓了,反正这将是此地使用的最后一天,等我将风魔一族身上的奥秘以及风车完全融合之扌,我就再也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了。我侯琼,将会成为这片大地之上唯一的王!” 说到兴起之处,侯琼一把抓起孙无忧手背上的那柄匕首,欲要给对方一个痛苦的结局。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原本应该已经不能动弹的孙无忧,居然再次抬起右手,并用全身的力气,一把扼住侯琼的咽喉。后者要害被锁,情急之下欲要起身后撤,却不想孙无忧这一扣力道十足,自己居然挣脱不开,身体还顺势向背后倒落下去。就在二人身体重合在一起之际,被压在下面的孙无忧忽然高呼一声“役同”,顷刻之间走廊之中立即响起一阵恐怖的骚动。 “族长,外面怎么没有动静了?是那小子成功逃离了这里,还是不幸死在了侯琼的手中?” 竖井之下,风魔一族的几人相继站起身来,族长风克力扶着受伤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倒在旁边的两具族人尸体,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得上去看看。竖井上的铁门始终没有关闭,上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托着几乎透支的身体,剩余的几名风魔相继从风间暗室之中飞离出来,刚一来到上层,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立即扑面而来,风克力得之当即喝道:“快,掩住口鼻,这里的人类血气太过浓郁,我怕呼吸太久会引起疯化。” 族人因为吞食人类进而暴走的情形历历在目,身为族长的风克力不敢大意,当即提醒身后族众。于是,大家双手挰住口鼻,踩在已经被爆炸摧残得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点一点向前摸索。忽然间,幺娃脚下被异物硌了一下,口中不禁发出一声翇叫,众人回头看去,个个面露责怪之色。 “不……不是我,是这东西!” 说着,幺娃将那脚下之物举了起来,众风魔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块完整的铠甲护板,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操伤,但四周的连接件邓被生生炸断,这才导致铠甲解体。 风克力拿起那块扳板端详了片刻之后,前方又人惊叫道:“族长你快看!” 一众聚上前来,风克力用脚将那地上的人踢得翻转过来,而后才皱眉道:“这家伙,这不是侯琼身边的风间十二丁的成员么,他怎么会倒在这里,其余人呢?” 此话一出,几名风魔背对背靠在一起,脸面朝外,生怕忽然之间侯琼带人马再次杀回。风克力站在原地,仔细辨别之后,开口道:“我已经细细探察过了,风间暗室周围已经没有活人的气息。这么说来,那位孙姓小兄弟真的成功了?” “哎呀,族长,我看咱们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大柱他们还在外面的风车工作着,赶快叫上他们一同逃离风伯山,这时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风克力点头默许之后,一众沿着风间暗室内的秘道,去到了最近一处风车之下,并进到之前专门设计给风魔一族工作时候使用的暗阁,以来寻得族人。可找开门板,暗阁之内空空如也。一时间没有搞清楚情况的风魔一众紧接着又去往下一座风车,但结果依然如此。 就这样,在风克力的带领之下,几人找遍了先前工作的风车,却汪见到族人的半点身影。就在他们以为这些失踪人员已经先于自己逃离之时,幺娃站到风车外面的了望台,头探到外面,向上望去,随即颤抖道:“族长,人在这!” 风克力感到一股不祥之意,当即飞上风车顶端,凝视看去,但见那风车顶上的饰物架之上,赫然绑着一只已经气息全无的风魔,上前察看,对方非但已经魂飞魄散,就连休内的血液器官也都不翼而飞。但细细观察,只见风车内部所连的部件之中,居然还有全新的凤核诞生,联想起之前侯琼所说的话,他终于明白对方所说的“脱离风魔一族的帮助”究竟是意思。 “原来,他是将我们风魔一族体内的魔族精元全部融入到了风车构件之中,使得风车成为了魔风车,这才拥有了生产风核的神奇力量。侯琼,你身为人类居然做出这般离经叛道,有违天理的恶行,我风克力向上苍发誓,不将你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第八百零九章 晚风徐,倚山话闲常 晚风吹过孙无忧湿润的发梢,背对着身后的风阵群渐渐远去。身在此地,哪怕是刚刚经历了生死决战的人,如今也能得到心灵的慰藉。 “好……好疼!” 孙无忧缓缓坐起身来,眼睛还被之前的血污所蒙蔽,伸手将脸上的异物擦去,一个身影赫然蹲在不远处,迎着山风,正在那里发呆。 “我这是……” “哎呦呦,你终于醒了!” 孙无忧定睛看去,发现跟前的不是旁人,竟然是与自己一路走来的王小薛。虽然二人相处的时间极短,但因为经历了种种事件之后,两者之间已经建立起了较之一般友情牢固数倍的情谊,在自己最为危难的时候能够见到这样的亲近的人,心情自然是一片大好。 “王小薛,你怎么在这里,侯琼那家伙呢,他和他的护卫士兵没有追过来么?” 王小巷一脸茫然道:“我也不清楚啊!你可知道,你这一消失就是七天,我在客栈里都要一急死了。” “什么!七天?你说我在风间暗室之中待了七天!为何我感觉只过了一夜。还有我的身体,明明沸身上下都感觉疼得要命,但外观看起来却没有丝毫伤势,真是奇怪。” 王小薛噘噘嘴道:“哼,你还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呢!好在有那套风核作为盘缠,不然时至今日我又要干回老本行,沿待乞讨了。” 孙无忧笑道:“怪我,都怪我一时大意,竟然中了侯琼的圈套,还差点被他喂给风魔作为食物。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孙无忧回头看了看沉浸在夜色之中的那片风车,在山风的吹动之下,轻松地旋转着,如同一个个无拘无束的孩童,尤其是那一阵阵副有节奏感的机械声,更是让人心神安宁。 “说来你可能不信。本来我准备今日就离开佐乡,返回桃花镇的。可就在我打包收拾行礼的的时候,一道流光忽然凭空出现,紧接着一个声音告诉我,要带我去往一个地方。不等我回应,一只手掌突然显露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直接进入到一个奇异的空间,身体两侧仿佛有无数流星飞过去似的,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并看到躺在地上、不醒人世的你。” 孙无忧诧异道:“流光?流星空间?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头戴面具吧?” 王小薛思索了一下,面露难色道:“我也没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好像有上确实戴着个东西,让别人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能够找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你可得记住,我王小薛可没有临阵脱逃,更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孙无忧连连点头,并笑道:“好了好了,都知道了。我们眼下的当务之际是离开风伯山,虽然不知道为何侯琼的人马没有追赶出来,但我想再过不久就该出现了。先前我还答应风魔族长要为他们向侯琼报仇,便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从长计议。” 王小薛欣喜道:“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佐乡了。老实说,自打来到这个地盘,我就很不喜欢,这几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去外面打听了佐乡周围的一些情况。再往西行就是庸城,之前我们所见的那群白衣杀手,便是盘踞其中的秦家人马。” “秦家么,之前和他们发生冲突,不知道这些人对我是不是还有所提防。这样大摇大摆地前鉴证,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不过老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家与侯琼是仇人,那我们就可以借这个理由拉拢他们过来。只是,这其间该如何解释之前的事情,还得好好盘算一下,省得到了那里还没来得及亮明意图,就被他们团团包围。” 王小薛跃跃欲试道:“那样最好了。你休息得怎么样,反正这几天除了外出寻找你的下落之外,其余时间我基本都在床度过了,现在精力饱满得很。要不咱们继续连夜赶路,说不定天亮之前就能达到庸城城门。” 在王小巷的搀扶之下,孙无忧终于站起身来,迎着风吹来的方向,用力伸了个懒腰,面露笑容道:“那好,咱们起程!” 两人并肩前行,欢声笑语立即充斥在这片静谧的山道之上,孙无忧顺势瞥下山坡,只见在那不远处的位置处,赫然有几块低矮的石碑,看样子已经在这里伫立了一段时间了。 “哎,这是谁家的墓地,为何会修建在这种地方?” “这……谁又能知道呢?别说是故去的人,就连活人我们都已顾及不上,你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找个落脚的地方,让你好好休养一番。赐才趁你昏睡的时候,我试过你的脉象……” 说到一半,王小薛不再出声,孙无忧见状登时心领神会,随即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微笑道:“生死由命,不必强求,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不过,你居然会号脉之事,我倒是相当意外,你私下里到底看了多少杂书?” 王小薛道:“这个么,我也没有算过。只是以前有机会借来品鉴,所以就顺便看了几眼,大多数的内容都已忘记,剩下的也多半派不上用场。可是你的身体,还得得好好调理,再这样折腾下去,我怕有一天你真的会倒下。” 孙无忧与王小薛四目相对,前者沉寂了片刻之后,忽然朗笑道:“你这人说话,什么时候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对了,那个将你送到风伯山上的高人之后去了哪里,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有吗?没有吧!或许有,但或许我没有听见。你知道的,我这人最讲义气,见你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当然是第一时间察看你的情况,确定你尙有气息之后这才将心踏实住。至于那个神秘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我转身的工夫之间,他便再次遁形,连个脚印都没有剩下。哎呀,突然想起来,客栈里面还剩下二十风枚风核没有用掉,早知如此,白天时候我就应该再买个光电耗子来玩,现在倒好,全都便宜给客栈伙计了。” 听到这里,孙无忧欣然想起一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对方的手里。 “这是霹雳陀螺?你怎么还把这个留在身上?”王小薛惊喜地将个陀螺,继续开始把玩起来。 “还好,这玩意没有损坏,之前见你丢了身上的物品,样子十分失落,这霹雳陀螺就当弥补你的损失吧!” 如此,孙无忧与王小薛离开佐乡,前往西方的庸城。而在佐乡之中侯府之内,下人奴仆已经乱作一团,屋外散落着大量使用过后,染满鲜血的绷带,来往的人丁也都面色暗沉,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怎么样?侯琼大人的伤还没有办法么?区区一处外伤,怎么能令这么多郎中大夫束手无策,有没有叫天医堂的掌柜来看一看?” “唉,方圆百里之内的名医,能请的都请了。但仡琼大人伤实在太重,谁也想不到,云间十二丁在场的情况之下,居然都保护不了大人的安危。非但自己遭受重创,还让大人受到了灭顶之灾。不是说已经派人前往缉拿凶犯了么,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唉,别提了。之前用来关押风魔的风息暗室出了茬子,风魔一族的成员全部逃跑,为免佐乡的秘密走露风声,大部分兵力都被散出去寻找风魔的下落,至于凶手那边就相应地放松了一些。不过,只要大人度过难关,我相信不久之后,佐乡的危机一定能够迎刃而解。别忘了,他可是乡长侯琼啊!” 一进房间,甜腻的血腥气直冲鼻腔,令人难以忍受。而在这种环境之下,负责伺候的几名丫鬟一刻不停地为其处理伤口,并将一盆盆被染红的污水从床边端出。此刻,床头边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为其全力疗伤,然而侯琼身前那道贯穿整个前身的伤口,实在太过严重,药粉刚刚酒到上面,便立即被随之涌出来的鲜血冲散开来。 “孙无忧,孙无忧!” 即便是身受重伤,即便已经是命在旦夕,但精神力极为旺盛的侯琼,此刻居然格外清醒,他能够感觉到每次清创以及涂药的全过程,若是换作常人早已疼死过去不知多少回,可如今的他神光凌厉,直勾勾地看着头顶上方的空间,虽然那里什么也没有,但在他眼里看来,就好像藏着世间最为珍贵的宝藏一样,令他念念不忘。 “那是怎样的神通,居然能在一念之间反客为主,不止偷学去了我的功法,还顺便将云间十二丁身上的机甲机关平工解除,这才使得风盵暗室沦为硝烟战场。可恶,我侯琼英名一世,没想到头来居然会惨败在一个后辈的手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绝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哦?你说的是真的吗?” 侯琼混身一库,紧接着发现那个正在为自己施针的老者,两眼之中绽放出一股奇异的光芒,光芒之中仿佛蕴藏着无数的希望与可能,令人见之心弛神往。 “你是……” “我是能救你命的人!” 第八百一十章 魂离散,病榻许盟约 不知不觉之间,之前身体还沉得要死的侯琼,如今居然已经可以坐立起来,放眼看去,此刻屋内的所有人无论男女少老,竟然全部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人,就连空中悬浮的灰尘也在此间静止悬停,仿佛连时间都因此凝固不前。 “谁,刚才是谁说话?” 侯琼一把拉过边上那位郎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对方的眼中奇异神彩如今已经消失无踪,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缓缓从门外走来,令人意外的是,负责此地安全的护卫居然没有发出丝毫动静,显然外面也发现与屋内如此一辙的怪事。意识到情况不妙他,连忙起身躲到角落之中,眼睁睁看着对方朝自己一步步走来,脑海之中飞快算盘着接下来搂事情。 “不用害怕,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 见对方表露立场,侯琼并未完全相信,而是依旧警惕质问道:“那你来这里做甚,你对我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呵呵,你放心,他们没事。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救你的命。没有我,你可撑不过今天。” 侯琼低头看看依然在不停渗血的伤口,心中却是诧异万分,更不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所以只得继续观察对方接下来的表现。 “你我素未谋面,也未曾有过恩怨旧事,你为何要来救我的性命?说吧,你是不是秦家派过来的奸细。不对你这样子和鹰帮那些家伙更想像,你一定是鹰帮的爪牙!” 那人听过侯琼的话语之后,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讥笑,紧接着回道:“什么秦家,什么鹰帮,我可从未听说过,更和他们没有关系。当然,我救你的命,也不是白救,你得和我做一笑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呵呵,不要那么紧张。自然我来找你,此事自然是在你的能力范畴之内。还有,之前你所圈养的那些风魔不是逃走了么,我也可以为你全部捉回来。” 听对方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这边侯琼稍稍定了定神,这才从角落之中走了出来,并来到对方的跟前,打量了对方一番之后,这才继续道:“先说要救我的命,又说要将风魔一族的残党统统捉拿回来。你究竟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佐乡附近有你这么一号能人?” 空气安静了片刻之后,那人的洪亮笑声随即回荡在房间之中,震得侯琼双耳嗡嗡直响。 “放心,不久之后的将来,我的名字会成为这片大地之上噩梦一般的存在。时间差不多了,交易的事情回头我会向你细细说明,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救治你你的外伤。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侯惊,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回去!” 那人抻手一指床上,侯琼紧接着转身一看,愕然发现那里居然还躺着一个自己。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原来现在的自己只是一缕残魂,真正的本尊仍然还在病榻之上。经那名神秘高手一语道破玄机,刚才还精神抖擞的侯琼立即感觉头晕眼花,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心悸之后,侯琼再次睁开双眼。此时此刻,房间之中的一众人等都被突然而来的一幕给惊呆了,而看到对方突然之间起死回生,负责在旁边疗伤的白发老者不由得激动道:“大人,您终于醒了。” 不等那人继续诊治,侯琼整个人都从床上跳了起来,屋内一众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纷纷询问为何这般激动。可寻找一番之后仍无结果的侯琼终于还是重新坐到了床上,一脸狐疑道:“奇怪,刚才那个高人呢?” 原来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神由魔君站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而后望向远方的翠绿色原野,随即声音温柔道:“多亏了你,我才能在不惊动旁人的前提之前,直接进入到侯俯之中,这回要多谢你了。” 片刻之后,山洞之中另一双眼睛慢慢睁开,看着那道消瘦佝偻的身体,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说道:“举手之劳,用不着谢。不过,我希望之前的计划能够如期进行,毕竟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不回去,我怕那边会再生变故。” “变故?呵呵,你指的是杀手联盟么?一个小小的杀手组织,还不足以让本座重视。本座要要保你,那就无人敢动你。” “多谢魔君厚爱。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为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尽快返回杀手联盟吧!” 许久之后,神由魔君终于“嗯”了一声,旋即走回到山洞之中,一把抓住角落之中的一个巨大布袋,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向外一拌。紧接着,一个身背双翼的异形生物当即摔落在二人跟前,后者在了经过了短暂恢复之后,终于虚弱地开口道:“这……这是哪?” “呵呵,风克力,你瞧我是谁!” 风克力抬起头来,看着黑暗之中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颊,面容之上登时被恐惧占领。 “神……神由魔君,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说来,那天晚上将我们击晕的……” “呵呵,没错,就是本座。二十年前的旧账,我们可以算一算了。既然当初选择叛变跟从人类,那就要有觉悟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不只是你们,还有火魔一族,雷魔一族,他们也都要付出应的代价。既然先找到了你,那就先从他的身上开始报复吧!风克力,你准备好了么?” “别……你别过来,求你了,我再也不敢……啊~” 一直惨叫逃出山洞,直入云霄。此刻,已经来到庸城之中的孙无忧蓦地回过头来,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一个劲地出神。 “喂,你又怎么了,天上有什么?” 孙无忧顿了一顿,而后摇头道:“没……我好像听见了熟人的声音,可能是我听错了。” “这里有熟人?你不是在吓唬我吧?这方圆百里之内,恐怕也有佐乡那些人知道两个吧?难道,他们的探子真的已经找到这里了?” 孙无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无论如何,先找个落脚的地方,顺便再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与十一友镇之内类似的命案。” 如果说佐乡还处在春末夏初的时节,那么庸城便已经彻底沉浸在夏日的酷暑之中。泛白的日头,焦黄的地面,就连空气都好像要被烤化一样,尤其是在接近地面的位置处,竟然还会发出空间的扭曲,暑情实在不容乐观。而在这般情况之下,城内的居民尽量不在白天外出,所以现在街上除了他俩之外,几乎一个人影都没有,偶然有一只野狗经过,耷拉的舌头眼看就要贴在地上。 “我的妈呀,怎么这个庸城如此炎热,比起之前的戈壁滩还有过之。莫非,这里也藏着旱魃?” 孙无忧摇头道:“应该不是。毕竟昊魃那种东西并不是那么常见的凶物,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多方面的因素共同促成。我看,这里只是单纯地气温偏高而已,到了晚上的时候应该就会有所缓解了。” 王小薛伸手遮着额头,努力向四周观望,随后道:“这家家都紧闭房门,就算住店也进不去啊!要不,咱们先找个背阴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外面温度下降一些之后再找也不迟。” 就这样,二人勉强又走过两条街道,终于发现了一处早已经弃用的半截城墙,二人赶紧躲在阴凉处,顺势坐了下来。刚刚坐定,孙无忧努首鼻子,轻轻嗅了起来。王小薛见状坏笑道:“怎么,你这是要现出原形了么?你在闻什么?” “不对,这是什么怪味,怎么闻起来这么刺鼻。不会是你身上的吧,昨天出来的时候难道你没洗澡?” 王小薛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上话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着装破烂的乞丐突然主动走了过来,就这么靠在孙无忧旁边的城墙之上,自说自话道:“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再这样继续下去,整个庸城就要变成火焰山了。” 听对方说话十分有趣,孙无忧扭过头来,主动示好道:“这位小哥,我们二人初到宝地,对于庸城之事一概不知。我看小哥你是本地人士,在下有几个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 乞丐看了看孙无忧的面相,见对方的样子不像是龢自己开涮,于是漫不经心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我顾三儿什么都不认,就认银子票子。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孙无忧点了点头,于是从怀中取出一张面额较小的银票,直接呈到了对方的面前。后者身为乞丐,这么多年来也没见着哪位贵人会用银票来施舍自己,当即见钱眼开,说话的语气连同态度都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赶紧将身上的一块破砖石连吹带抹收敛了一遍,并重新放到地上,笑呵呵道:“小的有眼无珠,没想到大爷您居然这般阔绰。来,坐这边,这里凉快一些、您有什么想问的,只要小的知道,一定全部道出。” “最近庸城有什么怪事发生么?” “怪事?呦,您这就问着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 炎蒸空,群雄踞运亨 “什么?人肝?” 孙无忧与王小薛对视一眼,双双露出诧异之色。旁边的乞丐用力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是人肝。最近庸城之中出现的众多怪事当中,这人肝丢失的事情一定可以算作一件。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就算是刚刚死去的人,一夜之间体内的肝器也会被莫名其妙地消失,无论如何也找查不到相关线索。你看这城里冷冷清清,其实就与此事有一定关系。现在大家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目标,所以现在都减少外出了。若不是为了生计出来讨回吃的,我还真不愿意出来冒这险呢!” 说着,乞丐将孙无忧给他的银票小心揣到了那件破烂衣服的怀中,确定不会从衣缝之中遗落出来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 见孙无忧面露犹豫之色,乞丐赶紧道:“不是吧,这银票我还没有捂热呢,你就要要回去?这样吧,大不了我再告诉另一件怪事。” 这时候,王小薛迫不及待道:“是不是和这酷暑的鬼天气有关?” 乞丐眼中发亮,连连点头道:“没错,就是这鬼天气。每年这个时候,庸城虽然也会热,但不会像今年这般令人无法忍受。从年初到现在,已经有不下二十人死于热症之下了。平日里,庸城三天两头还会下雨,便对于缓解炎热没有丝毫作用。我甚至感觉,最几日这种酷热的情况更加严重了。我总觉得,是有什么脏东西混到了城里来,是这些不知名的邪祟搞得鬼。” 孙无忧不禁问道:“那你可曾见过那些所谓的邪祟?” “见过?昂过么……好像没有,也好像见过。” 王小薛有些生气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可不能因为那点银两信口雌黄啊!” 乞丐稍显抱歉道:“这个……您二位也不能怪罪小人。我记得是三天前的一个夜里,我尿急起来方便,好像是看到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房脊之上一闪而过,当时我困得厉害,没有过多注意,改天醒过来之后,才越发觉得不对劲。这些人的身上呈现橘黄色,行动异常迅速,连眼睛都追不上。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如果他们此行真的意有所图,那我岂不是要性命难保?” 见对方越说越说激动,孙无忧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于是道:“你也不要太过上心,说不定只是几个身着黄黄色衣衫的小毛贼而已。” 王小薛忽道:“可是,你见哪个飞蒇是穿黄色衣服行动的,那样与敲锣打鼓叫人出来来看有仁德区别。实在太扎眼了。我倒觉得,那几个人行踪确实可疑,接下来在庸城的这段期间当中,得好好注意一下这样的可疑人员,以防悲剧再次发生。” 乞丐道:“我已经连说了两年怪事了,这下银票应该是我的了吧?” 孙无忧笑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向你要回银票的意思。我是想问你,这附近有什么经济干净的旅店,我们两个想投宿,顺便让我这兄弟洗洗身子,不然我要被他活活熏死了。” 乞丐用力嗅了嗅,而后笑呵呵道:“小的平时邋遢惯了,就算别人身上有异味也觉不出来。要说打尖住宿的话,首先当然是城里的运亨客栈,这可是家老字号,从开业到现在已经已经度过了五十多个春秋,光掌柜的就是换了五个。它那里除了物有所值之外,做小菜也是一绝。平时没事的话,偶尔也会叫几个唱曲的姑娘到店里活跃气氛,听说这两天就有安排。你们现在去,说不定能够赶上。” 说话间,乞丐抬起头来,看着那枚高悬在空中的骄阳白日,不住摇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非得活活热死不可。有了这银柰,我可以去置办一床凉席,虽然未必能起到什么显着的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强。二位请恕不的不能坐陪,我得去为今晚的事情准备一下了。有缘再见!” 说完,乞丐兜起身后的宽大衣衫,将其罩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如同避雨一样,大步流星地街上急驰而去,一转眼就没有了人影。好一会儿之后,孙无忧拍了一下大腿,一脸懊悔道:“光顾得打听情报,怎么把正事给忘了。那个运亨客栈究竟在哪,庸城这么大什么时候才能找着啊!” 见这天气一时半会凉快不了,二人只得忍受着高温,继续穿行在庸城之中。兜兜转转了好久,二人终于看到了一个凉茶铺,赶紧步入其中,要了两壶凉茶,坐下开始牛饮起来。孙无忧见那掌柜面相和善,于是打听起客栈的具体位置。但一经听说了“运亨”二字,掌柜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怎么了店家,运亨客栈不好么?” 掌柜见周围没有旁人,又看孙无忧与王小薛初来乍到,于是上前道:“二位没有听说么?” 王小薛皱眉道:“听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运亨客栈出事了。” 孙无忧正襟危坐道:“掌柜的请坐,您给我细细讲讲此事的细节。” 掌柜摆手道:“坐就不必了,其实这事我也不该和你们说,免得你们疑神疑鬼。就是昨天傍晚的事,运亨客栈一口气死了三个人,而且死状全都一样,把大半个客栈的客人都吓跑了,剩下一些跑江湖且胆子大的还敢继续住店,但多半也都是故作镇定,心中指不定有多么忐忑。虽说这种事情说不定,但建议二位最好还是换一家吧!” 孙无忧稍事沉吟,继续道:“你刚才说死者列状一致,难道他们的肝脏都不见了?” 掌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了?” 孙无忧顺势看向旁边的王小薛,后者也随着点了点头。 “看来,此事多半与那神由魔君脱不开干系了。本来还在发愁去往案发现场勘察的事情,这下倒是省了不下力气。多谢掌柜的为我们解惑,算了算茶钱吧!” 问清楚了客栈的位置,二人结了账,出门直奔目的地。可是还未来到跟前,一群人马忽然从身后的街上呼呼啸而过,越过他俩,直奔客栈方向。险些被推倒的王小薛踉跄了两步,抬头看向那群人马,当即低声道:“一个个都没长眼睛么,撞到了人了都看不见。” 孙无忧忽道:“不好!好像是运亨客栈那边出了事情,快过去看看!” 王小薛不及摆脱孙无忧手掌,便被拉着一起跑了起来。没走多远,前面的街道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完全堵塞起来,而一众面牟的运亨客栈,如今更是大门紧闭,就连窗户都从里面被死死关牢,不敢放开一丝缝隙。而这时候,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身着黑色戏装的男子,收拾打扮得相当利落精神,一看就是这批人马的管事者,当即指着客栈的牌匾叫骂道:“姓秦的,有种你给我出来。我郑家的贵客莫名其妙地死在你们店里,不给一个说法,你们就休想继续开业了。姓秦的,你给我出来!” 随着那名郑家的带头人一声吃喝,身后的一众门徒登时爆发出堪比山呼海啸的啸叫声,声势之浩大,阵仗之森严,实在叫人望而生畏,就连孙无忧也不敢继续上前。 “哎,怎么不往前走了?这里太靠后,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万一一会儿打起来,连个好点的视角都找不到。” 见王小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孙无忧嗔怪道:“人家都要兵戈相对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调侃。我看兵器一会儿挨到你的身上,你该如何应对、” 五小薛吐了吐舌头,只得退回到孙无忧的身后。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合上的大门如今吱扭一声从里面找了开来,没有与之对等的阵容,从里面走出来的只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乍一看去就是位普通的生意人,只是脸上的红光分外耀眼,看上去精神十分充沛,貌似是一位内家高手。 那位中年人一经露面,郑家一众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最后还是那个为首的男子伸手叫住了一众,这才免去了一场流血事件。 “秦掌柜,您终于肯露面了,您可让我们好等啊!” 秦掌柜憨笑道:“你说怎么着,昨天晚上因为店里的事情,忙到了后半夜,今天起的晚了,这才回神没多久。大家都是老相识,何必弄刀弄枪的,伤了人多不好。有什么事情,咱们进去再说。” 说着,秦掌柜欲要伸手去搂那男子的后背,后者如同触了电似的,立即挣脱开对方的臂挽,刀眉横对道:“别和我套近乎,我们本来就不熟。田家公子的事情怎么算,赔那几两银子管什么事,连买烧纸的钱都不够。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想开店了,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的客栈砸个底朝天!” “砸店?我看谁敢!” 这回声音不是秦掌柜的,也不是来自运亨客栈的,而是来自人群之中一个身着迥异的人。与身旁其它黑衣人不同,偏偏此人穿着一身白衣,孙无忧顺势看去,只觉得此人英俊潇洒,器宇不凡,体内就好像住着柄神剑一样,腰杆挺得极其笔直,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二人跟前,一脸冷笑地看着那个黑衣男子。 “秦峰,你终于来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孤胆勇,雷脉退狼潮 “掌柜的,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秦掌柜见秦峰来到,连忙施了一礼,然后转身朝运亨客栈走去。此刻,郑家一众显然还没有放过他的样子,刚要上前将人拦住,而这时候,为首的郑姓男人忽然道:“让他去吧,反正我们要等的人已经来了。秦峰,我以为你还要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呢,好在你没有让我失望,终于在大战爆发之前及时赶到。我们郑家的条件,你们能满足么?” 见对方这般底气十足,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秦峰面对那百十号黑衣人,竟然丝毫不为之所动,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超然魄力,着实让后方站着的孙无忧大吃一惊,并开始暗自期待对方接下来的表现。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人家算什么本事。虽说运亨客栈的掌柜也姓秦,但与我们秦家关系并不大,如若想要逼迫我们出现,又何苦为难一个生意人呢?还有你郑安,最近你几次三番找我们秦家麻烦,之前的老账我还没有和你算呢!” 唤作郑安的男子朝秦峰身后的空地望了一望,表情滑稽地笑道:“秦峰,你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带人出来了?就凭你一个,敢和我们这么多人叫嚣。就算你老子是三英之中的秦广,也不见得有这般力挽狂澜的能耐吧?” 听得郑安的嘲讽之后,秦峰也不动怒,反而一如之前地平静道:“我这人不爱兜圈子。说到底,你们不就是冲雷脉而来么?” 郑安愣了一下,旋即冷笑道:“好好,没想到你小子还算识趣。既然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就更应该乖乖与我合作了。你们秦家在庸城作威作福也有些年头了,论起来也该让我们这些其它家族尝尝甜头了。这样吧,只要你能把雷脉交出来,其它的事情都好说。包括田中喜身亡的事情,我也能替你们开脱。秦峰,你要放聪明一点,你们秦家虽然实力强大,但架不多竖敌太多,一旦让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就算再来一个秦家也不是对手。” “哦?是吗?” 说话间,秦峰不紧不慢地摸摩了一下手腕处的青铜手镯,顷刻之间,两道湛蓝色的闪电随即自那手臂之中奔腾而出,自郑安左右两边分别经过,并顺势钻入到身后的人群之中。下一刻,两声惨叫陡然升起,紧接着一片血雾腾空而起,众人咋啦一下全部分散开来。再看刚刚电光落定的地方,居然只剩下两道漆黑色的燃烧痕迹,至于原本站在那里的人竟然已经尸骨无存。 “雷……雷脉!秦广将雷脉传给了你?” 眼见郑安大惊失色,两脚不住地往后撤退,秦峰笑呵呵地追了上来,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随即笑道:“还好意思来抢夺雷脉的控制权,你甚至连雷脉的原理还没有搞清楚,就算将它给了你,也不过是早点送你升天而已。告诉你们,我刚刚施展的,不过是雷脉十分之一的威力,而且只要我想,我想继续释放刚才那样的电弧,包括你郑安在内,触者即死,绝无生还的可能。怎么样,你们还想试试么?” 见带头的郑安都已经显露颓势,其余的党众自然不敢冒进半步,有的甚至已经心生退意,正找机会逃走。 “好!姓秦的,算你狠!今日的事情我记下了,改日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我们走!” 郑安双臂一挥,一众人马就此撤退。眼见这般人来的时候目空一切,趾高气昂,回去的时候却这般狼狈颓废,威风尽扫,不得不叫人暗自称快,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孙无忧与王小薛二人。 “哈哈哈,还以为是怎样的狠角色呢,原来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孙无忧道:“你可别小看刚才的那个郑安。虽说没有出手,但从外表来看,他的实力并不弱于对面的秦峰,只是刚才那两道电光突然杀出,乱了他的阵脚,这才不战而败。否则,真的打起来,谁输输赢还不一定呢!” 说到这里,那个郑安刚好来到孙无忧的身边,二者对视了一眼之后,并无其它交流,严峻局面就此化解。周围的几家店铺重新开门揽客,而孙王二人也从待的这边走向对面。 秦峰见二人朝自己走来,也不避讳,当即高声道:“怎么,二位也是来找我秦家麻烦的吗?” 孙无忧微微一笑,王小薛当即道:“喂,我们什么还没说,你怎么胡乱冤枉人,你看我们哪里像是找你寻仇的。如果我俩真和那郑家是一伙的,刚才就已经出手了。” 秦峰看了看面前这个身体略显单薄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得将其看轻,淡淡道:“就凭你?呵呵……” 王小薛见自己被人看扁,心里自然不爽,刚要出口辩驳,谁知孙无忧却抢在他之前,开口道:“我知道秦公子刚刚吓退敌人,正在春风得意之际。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好先回家调息,千万不能再次和别人交手。” 此话一出,秦峰脸颊微红,左右看了两眼之后,见无人注意这边之后,这才低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刚才秦公子施展的那门神通,看起来并不像是你本身的东西,反而更像从别人身上借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手上的青铜手镯就是用来储存这部分力量的容器,只要能量耗尽之后,神通也就自行解除。” 秦峰面色倏变,但依然强装笑颜,回复道:“你就这么肯定,这铜镯之中只能储存一轮闪电的能量?” 孙无忧笑着摇了摇头,略显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才你出手的样子,我可以推断,你也才得到这件宝贝没多久,否则那个郑安也不会对此一无所知。这件法宝对你而言太过危险,以你如今的修为还无法随心所欲地驾驭,勉强使用或许能够收获奇效,但对自身也是一种莫大的损耗。我感觉到,你身上的每根经脉都在抽搐,应该就是刚刚用力过猛所致吧!” “什么!你连这个也能……” 秦峰刚要说下去,却不想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致使其五官扭曲,青筋暴起,样子格外吓人。 “哎呀呀,孙无忧,被你说中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要走火入魔吧?”一旁的王小薛附和道。 “呃……应该暂时没有那么严重,不过继续恶化下去,情况就说不定了。秦峰公子,你怎么看?” 秦峰一边用手扶着刚刚抽筋的脸颊,一边看向面前这个较自己略微年长一些的陌生男子,随即阴恻恻道:“希望以后我们不是敌人。” 孙无忧微笑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交秦公子这样的朋友。” “嗯!等我身体恢复之后,我会再来找你的。恕不奉陪,告辞!” 秦峰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王小薛还不忘添油加醋道:“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鬼,仗着家里给的几件法宝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孙无忧叹了口气,略显同情道:“是啊!不过这个年纪,换作是谁拥有这样的背景与实力,可能都会像他这般模样吧!” “哦?我看你和他就不是一路人。”王小薛煞是认真道。 “啊……哈哈,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我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哩。” 王小薛催促道:“好了,再在这里站上去,你我都得变成肉干,咱快进店休息一下吧!” 进来运亨客栈之中,首先浮现在二人脑海之中的一个词便是阔绰。与外面低调朴实的装潢不同,大厅之中极致奢华,大量的金石玉器被装点在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彼此之间又能形成一种莫名的和谐美感,当真让人拍案叫绝。稍稍观览了一番之后,之前被秦峰叫出来的秦掌柜已经来到跟前,见二人刚刚也在门口前的街道露过面,表情随之变得微妙起来:“二位该不会也是郑家的……” 王小薛摆手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互不相干。我们哥俩累了,想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哦……呵呵,不是小的多嘴。之前客栈的事情,想必二位已经听说了吧!你们确定要在这里入住?” 王小薛淡定道:“住,当然住,凭什么不住。怎么,你们这里还藏着吃人的鬼,半夜出来害人不成?” “哈哈,那倒不是。二位放心,因为之前的事件,小的已经增派人手,更从庸城之中顾来数名高手,轮番在客栈周围巡察,一经发现形迹可疑人员,立即敲锣警示。这下,大爱可以高枕无忧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好,那给我们开一间普通客房,顺便准备一些小菜,待会我们下来再吃。” “好嘞,二位稍后。哎,我那伙计怎么一睡眼的工夫不见了。人呢,人去哪里了?” “不……不好了掌柜的,后厨又出事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层出乱,血案现后厨 随着秦掌柜急忙来到后厨,负责厨房诸事的大师傅以及厨师伙计都已聚到一起,一同看向屋内。孙无忧仗着人高马大,掠过人群一眼便瞧见厨房内部的情形,当即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过去。 “哎,麻烦让一下!” 见孙无忧王小薛一前一后走入房间之中,一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候秦掌柜也已赶到,众人纷纷行礼,一名长着络腮胡须的大汉随即开口道:“秦掌柜,您快来看看吧!咱们家的鸡又莫名其妙地全死了。” 秦掌柜阴沉着脸进入厨房,一血强烈的血腥气登时迎面扑来,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检查完毕,站起身来,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之后,随即询问道:“掌柜的,我想问一下,咱这店里一下都不太平么,听刚才伙计的口吻,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此话一出,秦掌柜叹息道:“唉,人怕出名猪怕壮。本以为有了这运亨客栈以后可以坐享其成,高枕无忧。可谁成想,近一个月来店内怪事频发,买来的活畜不是莫名死亡,就是凭空消失。送到大堂里的菜肴里面,也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叫人无法理解。我已经让他们小心再小心,谁可知依然抵挡不住那股无形的力量。这不,前两天住在我店的三名客人离奇死亡,而且死状惨烈,那郑家借此来要挟,非要我家赔个倾家荡产才肯罢休。照这样下去,我看这客栈就离关门不久喽!” 说完这些,秦掌柜苦笑了一下,而后与其它伙计忙活着将地上的死鸡一概收拾,又铲来一些锅灰,将留有血迹的地面打扫干净,这才算了事。看到整个过程的王小薛,附在孙无忧的耳边,小声嘀咕道:“我看这秦掌柜倒是个不错的人。要是换作别家,肯定将这些死因不明的家禽当作好的卖出去,哪会像这般老实。要不,咱们帮帮他的忙,将那背后搞的人揪出来?” 孙无忧想了一下,微微点头道:“嗯。不过,依我所见,这后厨之中,与那客人被害一案,应该是两桩事件,只不过后一件刚好被那郑家拿来做文章而已。这种有预谋有组织的事情,无非就是求财或者寻仇。我看这秦掌柜为人忠厚老实,不像是容易与它人结仇的样子,看来那些家伙是来求财的了。” “求财?这么说来……” “嗯,先别着急。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深夜发生,咱们到时再来,不信捉不到人。” 孙无忧与王小薛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厨房,之后又在伙计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不得不说,运亨客栈果真是庸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店铺,从外面的装潢到屋内的摆设,都相当讲究,就连床榻也比寻常的大了不少,睡起来那叫一个舒服。王小薛一头倒在卧榻之上,看着头上的屋顶,忽然道:“今日与那秦家公子秦峰的首次照面,好像并没有给他留下很好的印象。咱们来到庸城,除了寻找神由魔君的下落,还要集合秦家与鹰帮之力,一起对付佐乡的侯琼。这下形势有些不太妙了啊!” 孙无忧喝了口茶,而后缓声道:“我倒不这样认为。刚刚在店外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插手此事,更没有为郑家站脚助威,他秦峰就是再不懂得明辨是非,也不会将这笔账算到我们的头上。不过,从郑家那些人离开时候的气氛来看,此事并不算完,说不定之后还要爆发大面积的冲突。那位秦家公子秦峰才获得法宝铜镯不久,对其运用甚至称不上娴熟,虽然刚一照面的时候能够取得一些优势,但只要时间一长,便会立即显露败相,如果不是今日我好心提醒的话,恐怕他离走火入魔就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王小薛猛地坐起身子,一脸认真道:“是啊!如果不是咱们好心提醒,他这个秦家公子恐怕就要从此修为尽失了。于情于理,都不敢将怒火牵连到我们的身上。希望他不是太愚蠢,能够想明白之前的事情。哎,我肚子饿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吃饭?你还是先让伙计烧水,好好洗个澡吧!我感觉你整个人都快臭了。” 王小薛煞有其事地仔细嗅了嗅自己的腋下,满脸无辜道:“有么?我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奇怪了……” 就这样,孙无忧出了房间,下楼等待王小薛洗漱完毕,一起吃饭。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几个官兵装扮的人从店外走了进来,秦掌柜上前赶紧招呼,却被当头的随手制止道:“秦掌柜,生意不错嘛!” 秦掌柜连连点头道:“托官兵的福,还好,还好!” “好?呵呵,店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能装成无事人一样,果真是好大的气量。不过,我们庸城的治安一向都是名列前茅,险有命案发生。现在人死在你们店里,还一口气死了三个,你就没有要表示表示的么?” 掌柜听过之后立即心领神会,赶紧来到柜台后,拿起一包银子,就要往外走来。而就在那官官爷即将奸计得逞之际,孙无忧忽然迈步上前,将秦掌柜轻轻拦在了身后。 “你小子是谁,一点眼力劲而都没有,还不闪开!” 孙无忧笑道:“路是人走的,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官爷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嘿!小子,你给我找茬是吧!来啊,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我拖出去,让他知道知道大爷我的厉害!” 眼见孙无忧就要被当场责罚,秦掌柜赶紧冲到跟前,并将手里的银两奉上,各颜悦色道:“官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是小的一点心意,希望官爷能够消消气。” 那人接过银子包,轻轻掂了掂,脸上登时浮现出欣喜的神色,显然是对包袱的相当满意,本要开口就此放过。可就在这时,孙无忧忽然开口嘲讽道:“捉拿罪犯本是你们这些当差的份内之事,怎么现在说来说去,反而是别人的过错了。如果命案发生在谁家,就要谁家自己找出真凶,那大家还要你们这些官差做甚,不如统统回家住田去吧!” “你这家伙!” 孙无忧的一席话彻底点燃了官差心中的怒火,抬手便将手里的银子包直接砸向孙无忧的面前。后者不闪不避,任由东西砸在自己的面门之上,见此情形,官差当即冷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呵呵,比搔痒还要轻柔,怪不得只会欺软怕硬,我看这庸城的衙门也是一路货色。” “你!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小子给我拿下!” “拿下?那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孙无忧双脚未动,一双铁拳却已隔空递出,随之掀起的恐怖拳风,形成一堵无形的气劲,直接将那一众官兵全部推出运亨客栈。秦掌柜见状当即跺了下脚,一脸哭相道:“这……这是干什么啊!” 孙无忧侧头道:“为你讨回公道。顺便教训一下这些鱼肉百姓的衙门蛀虫。” 说罢,孙无忧大步流星地迈步出去,而倒在地上的一众人马这时才刚刚起身,为首的那名官差一经交手便吃了大亏,虽然有心复仇的他,却不敢继续贸然上前,只得站在原地,大声叫嚣道:“你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和衙门作对不成?你可知道惹了我们,今后你在庸城将我立锥之地!” 孙无忧笑道:“我人就在这里,有本事就将我抬到城外。我看你平时坏事琮一定没少做,背着城主没少敛财吧!这件事情要是捅上去,不知是他老人家是怪你还是怪我。要不要让我去你家搜上一搜,看看有没有不属于你家的财物?” 耳听得孙无忧将要此事报告给城主,为首的官差立即萎靡下来,气势也比之前平和了许多,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多了一份讨好之意,随即道:“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又何苦咄咄相逼?” 孙无忧淡淡道:“我这人不主动招惹事情,但见到不平之事,就非要上去管上一管。我看你也不是不知香臭的人,运亨客栈出了事,你们这些当差的脸上也无光。如果能够早日侦破此案,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否则,就算表面上一片和气,但暗地里却是怨声载道,你能捂住一两个人的嘴,能捂得住全城百姓的嘴么?” “哼哼,照你所说,我该怎么办?” 孙无忧道:“明知道秦掌柜的对此事无能为力,还要出言威胁,从中获利,刚才的那一拳就算是我替大家打的。你若想摆脱眼下的尴尬局面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帮助我尽快捉到真凶。” “帮你?” 官差打量着面前的高大男子,脸上虽然还有怀疑之色,但想起之前交手时候的情形,心中的顾虑登时消除了一半,而后才道:“帮你有什么好处?” 孙无忧笑道:“名利双收,难道不好么?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帮我将此案查明的话,我个人愿出白银一千两,以来犒劳大家。” “好!一言为定!” 第八百一十四章 运难亨,缉命无影踪 夜晚,百业俱息。 伙计们将桌椅板凳收拾完毕之后,关张闭门。很快,店内漆黑一片,只有个别几个客房之中还点着烛光,其它的都已经相继睡下。几声犬吠响起之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忽然从角落之中钻出,蹑手蹑脚地来到运亨客栈的后院处,提身轻轻一跃,人已进到院落之内。 二人蹲在院墙下的阴影处,迟迟没有行动,确实周围没有危险之后,这才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井边。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名东西,打开之后发现是一种灰黑色的粉末,就在他准备将这些神秘药粉全部倒入到井水之中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人忽然伸手将其拦住,并且低声道:“噮,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毕竟那些客人又和我们没有仇怨,就算杀不死他们,但害得这些人等卧床不起,我也于心不忍啊!” 听那人一说,先前持有药粉的那人用力甩开对方的手掌,当即低声怒吼道:“你到底是哪边的,出来之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到了地反而变了卦,你该不会被运亨客栈的人给策反了吧?” “没……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大可不必,我看白天时候死的那些家禽,已经够让那秦掌柜着急上火的了。万一这井水也被下了毒,那客栈恐怕就再也开不下去了。” “倒闭更好!你忘了是他们把我害成现在这副样子。如果不是运亨客栈一家独大,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客店也不会被迫关停。还有,你难道忘记了与郑安的交易了么?把运亨客栈击垮之后,他们郑家会出钱资助我们重振祖业,说不定以前盘上去的店铺收兵也能收回来。总而言之,今晚我们的所作所为,对于你我二人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别人怀疑,也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来。老二,你可别妇人之仁了,这样只会影响你和哥哥我的前程。你下不了手还是让我来吧,你去旁边看着,以防有人接近。” 无奈之下,“老二”只得叹了口气,自顾自转身去到前面的过道处,在那盯哨望风。而这时候,先前那人看了看井边一只装满井水的水桶,当即喜上眉梢,索性将手里城的药粉一股脑地全部倒入其中,又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撑持了一会儿,确定药力融解之后,这才收回手指在衣服蹭净之后,满意点了点头道:“只要把这桶加入了泻药的水倒回到水井之中,就算大功告成了。姓秦的,不要怪我们哥俩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郑家。还有在这里入住的路人们,谁让你们不长眼睛,明明知道这里发生了命案,居然还死赖着不走,这药不会要你们的性命,倒可以帮你们通通肠子里的脏东西,也算有点好处。嘿嘿,这么说来,我不只不是在作恶,还是在行善。我的脑筋可真是太聪明了!” 想到这里,那人提手将那整桶水提了起来,眼看就要往井边凑去。无意间的一次抬头,他发现自己的同伴“老二”居然面向前自己,而且满脸都是惊恐之状。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头上的月光变得比之前阴沉了不少,抬头一看,一幕骇的情形当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整间运亨客栈都因此沸腾了起来。 “嗯?这么快!” 孙无忧推门出去,见秦掌柜与几名伙计已经快步朝后院奔去,孙无忧施展身法,一举抢在头里,跟着一众一同来到后院之中。 才一定睛,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赫然站在一出门的后院空地之上,背对着自己。转到正面再看,只见那人双目瞠张,舌头微吐,试试鼻息已然没有反应,摸摸身上依然留有余温,显然是才死不久。 “掌柜的,那还有一个!” 在一名伙计的提醒之下,众人又来到井边,看见那个手里攥着空桶,趴倒在地的另一名黑衣人。孙无忧摸了摸对方的脖颈,确定没了生命反应之后,这才轻轻将人翻转过来。刚一低头察看,一个巨大的血洞赫然呈现在死者的胸口之上,里面的脏器已经被搅成一团,但在耐性地检查过后终于确定,死者的肝脏不见了。 “又是肝,又是肝!” 巨大的惊吓令秦掌柜的意志几乎崩溃,人直接坐倒在地。而这时候,负责在外面蹲守的那认官兵姗姗来迟,看到院内的惨状之后,先是将一众看热闹的店客喝斥回去,转过身来这才与询问起刚才的事发经过。 “没人看到行凶者的样子么?” 孙无忧摇头道:“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听到惨叫声我们就赶了出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你们呢,外面有没有可疑之人路过此地?” 为首的官差摇头道:“没有。我和邶兄们在外面守了小半夜,除了打更的更夫之外,连个鬼影都没见着。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凶手会隐身不成,一经犯案就借着神通遁走了?如果零点是那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将人捉拿归案?” 孙无忧摇头道:“依我看,那个行凶者并没有官爷说的那般神通广大,否则也不必挑这种兴宁更半夜的时间做案了。” 就在孙无忧与官差为凶手之事愁眉不展之际,一个伙计看了看倒在那里的尸体,忽然惊声叫道:“掌柜的,你快来看,这不是武家的武老大么?” 秦掌柜凑上前去,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道:“是了,确实是他。他怎么会在我们店里,大晚上的不睡觉,他跑到后院里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孙无忧机敏地发现了尸体的怪异之处,并蹲下将对方手里的水桶拿了下来,迎着月光观察了一番之后,终于在桶壁处发现了药粉所在,摸了一点先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又仗着体内拥有黄郎巢的缘故,大着胆子稍稍地尝了一下,而后赶紧将药粉吐了出来,并道:“这是……马豆粉。这人在水桶里下了巴豆粉,但因为遇袭的缘故,连人带桶一同倒了地上,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经孙无忧这么一番分析,秦掌柜的眼前立刻豁然开朗起来,近几日发生的怪事也随之一件件串在一起,并将真相呈现在他的面前:“原来是武家兄弟搞得鬼。他们一定是将自己店铺关张的这份仇恨,记在了运亨客栈的头上,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将我们彻底搞垮。可惜,他俩时运不济,就在做案的时候是遇到了那个杀人魔头,进而成为了替死鬼。哎呀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见那秦掌柜的神情有些怪异,为首的官差当即怒斥道:“下毒的事情先放一边,他们两个怎么死的,凶手是何方妖孽,你们弄清楚了么?” 秦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孙无忧,见对方也是一筹莫展,自己也跟着摇了摇头。 “先是田家三人,现在又是武家兄弟,前后一共五条人命,全都交待在了你们运亨客栈之中。白天的时候我虽答应你们全力配合你们查案,但在这样继续下去,连我这官职都要不保了。天亮之前,你们给我一个交待,不然以后运亨客栈就别再想开门做生意了。” 撂下狠话之后,为首官差带领着一众兄弟就此离开客栈。不一会儿,武家那边收到消息之后,过来认领尸体,这些人对于武家兄弟的到来看上去并不诧异,所以也并未过多纠结,只有老大家的媳妇哀哭了几声之后,便随着家人们一起将尸首搬了回去,武家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送走了闲杂人等,孙无忧与王小薛跟着秦掌柜再次回到大厅之上,几个上来困意的伙计先回去睡了,现如今堂上只剩下五个人,盯着桌上的灯台不住地出神。 “武家兄弟是附近的住户,对于这一代的地形较为熟悉,能够避开官兵的耳目进入客栈,也算是情理之中。可那个杀人者也是熟人么,否则的话他又是如何离开这里的呢?” 孙无忧低声道:“杀人者修为并算不上高明,但力气却是异常巨大,我看了刚才那武老大的伤口,是被人用蛮力生生扭开的,可想而知凶手的恐怖指力。这么推测的话,那个凶手有可能还在运亨客栈之中。” 此话一出,困意正浓的大堂之上登时个个精神起来,尤其是那个秦掌柜,两只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什么,你说凶手还在店里,那我们岂不是……” 孙无忧摇头道:“武家兄弟虽然双双死在后院,但死法却是截然不同。武老大是被人剜肝而死,而武老二是被活活吓死。按理说,武老二的肝也应该被人挖去,但咱们看到的尸身却是完好的。那样就说明凶手作案的时间非常急促,而且手法也算不上熟练,否则也不会给武家兄弟呼叫的机会。依我所见,那凶手取了肝脏之后,因为急于隐藏身份,所以只能先行躲了起来,而既然那些官兵没有发现他离去的身影,那么现在的他一定还在这间客栈之中。秦掌柜,能不能把最近几天的住客登记簿给我看一眼!” 第八百一十五章 锁凶难,夜探病痨室 秦掌柜走在前面,身旁有两名伙计护着,孙无忧与王小薛紧跟其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所有动向,以防意外发生。 “孙无忧,你的分析不会出错吧?万一冤枉了人,那可就一败涂地了。” 孙无忧轻声道:“应该不会有错。从上一次命案,到今天晚上,运亨客栈只有少数几位长住的客人,刚才事发的时候,我见其它几个房间的人都是从屋里跑出来的,唯有走廓尽头那间一直没有动静。依我看,十有八九,里面的人有问题。就算不是凶手本人,也脱不了干系。” 王小薛点点头道:“那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万一那家伙手里有了不得的力量,我们几个这么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孙无忧回道:“虽然与那神由魔君的食心不一样,但我想那凶手偷盗肝脏的原因,也应该是为了恢复元气,修炼魔功所用。既然他刚刚得手,回到房间的首要目的,自然是服下肝脏,然后潜心吐纳修炼,所以这个时候一定是他最虚弱的阶段,现在出手自然是最合适的时候。不过,也不排除你刚刚的猜测。自然他能修炼以类器官为炉鼎的邪门功法,想必身上很大可能性也拥有意想不到的其它怪东西。所以,一会儿敲开房门之后,你和秦掌柜他们先行离开,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 “一个人?那也太危险了吧!” “呵呵,怎么,你还怕我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偷肝贼么?你管好自己就成,万一打起来了,我可没时间顾及你。” 王小薛伸手一指前方,虽然声音很小,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显得十分激动,随即道:“看,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之间,大家已经来到了寻间最靠里侧的房间门前。还未进屋,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立即透过门窗缝隙散发出来,令孙无忧不禁眉头一皱。 “这药性好生猛烈,里面的人究竟是得队才能病,居然需要这般猛药。” 王小薛接着道:“多半不是什么好病。我能分辨出来,这药方有几味是以毒攻毒的禁药,平日里买都买不到。看来,你推断的确实没错,里面的人确实状态不佳,说不定已经是风中残烛,无需咱们动手,自己就投降出来了。” 孙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进而对前面正在回头看自己的秦掌柜,点头示意。后者心领会,轻咳了一声之后,伸手轻敲房门,柔声道:“客官,你睡下了么?刚才客栈里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们需要向您确认一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秦掌柜顿了一顿,稍待片刻,见里面无人应答,于是又道:“客房,您在房间里面吗?在的话吱一声,不然的话我们几个只能强行进去了。” 话音一落,一阵咳嗽声忽而从屋里传了出来,王小薛听罢之后赶紧躲到孙无忧的身后,两名负责守护秦掌柜的伙计也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我已经睡下了,请问有事么?” 孙无忧拍了拍秦掌柜的肩膀,旋即自己走上前来,替他回话道:“哦,我们是店里的伙计。刚才后院闯进了几名毛贼,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我们想进屋确认一下房间里面的情况,以防被那些鼠辈钻了空子。” “咳咳,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的门窗一早就已经插好了,并没有从外面开启的迹象,你们还是请回吧!” 孙无忧与做掌柜对视了一眼,意识是要强行闯入。后者却是连连摇头,不愿就这么撕破脸皮。 “客官,您还是出来现身一见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大不了,这几天的房钱我给您免去一半,您看这样可以么?” 听到这话,王小薛忽然插嘴道:“哎,我们哥俩陪你跑东跑西,你怎么不给我们减免房费,我不服气。” 孙无忧回头瞥了一眼王小薛,后者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这才终于将嘴闭上。而房间之中,此刻终于又有了新的动静,只听一阵趿拉着鞋走路的声音传来之后,久久未曾动过的房门终于从里面缓缓开启。 门虽然是开了,然而里面那人的警惕性异常之高,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并用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中看向外面,有气无力道:“怎么这么多人,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这几天生了病,行动不便,坚持不了多久。” 秦掌柜干笑了一声,旋即看向孙无忧。后者点了点头,笑容满面道:“客官这是生的什么病,我看你气死不好,刚好我又学过一点医术,不如让我替你诊治一下。” “咳咳……不必了,都是些老毛病。我已到药铺抓了药,喝完这几副药之后就能痊愈,多谢阁下的好意。” 孙无忧继续道:“客官在这里住了几天?” 里面人的迟疑了一下,随后略显不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您也知道,最近客栈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为保万无一失,我们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了解情况?你们该不会是在怀疑我这个病殃子吧?” 见对方态度急转直下,孙无忧赶忙改口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毕竟是一条条人命,不把事情查过水落石出,恐怕今后店都开不成了。所以您也得体谅我们的苦衷,多与我们配合,将所知道的事情尽量全部告诉我们。” “我没什么好说的。自打住进客栈之后,大多时间我都在自己的房间度过,偶尔出去买一下药,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哦?是吗?我听官官的口音,似乎不是附近的人,您这是从哪里来,来庸城又是所为何事?” “哼,还说没有怀疑我,这不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么……我说你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生,你不是这里的伙计吧,莫非是衙门里的官差?” 孙无忧刚要出口否认,却被身后的王小薛抢先一步,并道:“没错,我们就是官差。刚刚好好和你说,你不同意。现在好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房间我们都得搜查一番。你最好不要反抗,不然只能后果自负!” 听到这里,屋里那人的腰也不弯了,身形猛然之间高大了不少,甚至已经几乎可以和孙无忧平视,他索性将左右两扇房门打开,人就往旁边那么一戳,摆出一副逆来顺收的样子,“恭迎”众人的到来。 “看来,今天不让你们进屋,你们是不会死心的了。进来吧,不用客气。” 伙计们拿着灯盏摔先进入房间之中,随之浓烈的草药气味直灌天灵,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病人身上的异味,熏得人头晕脑胀,脚跟发轻。 孙无忧背负双手,迈步进到房间之中,王小薛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离开孙无忧的身边。 “你是自己住么?”孙无忧淡淡道。 “不然呢,你看到这里有第二个人了么?” 秦掌柜连忙附和道:“孙兄弟,这位客官说的没错,进店登记的时候,就是他一个人,并无看到可疑人员。” 孙无忧颔首道:“你刚才说,自己民从进来之后,几乎没怎么出去过。既然没有友人同行,那你平时的吃饭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此话一出,一名伙计当即回道:“这个我清楚。平日里,这位大爷都是让我们将饭菜送到他的门前,过后他自己会开门拿取。这些天全都如此,我记得很是清楚。” 见伙计为自己证明之后,那个病人随即微笑道:“怎么样,官爷还有其它疑问么?” “别着急。来都来了,我自然会查个真切,绝不放过任何细节。当然,我们绝不会做出栽脏嫁祸的事情,这个你大可放心。” “哼哼,放心?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不过,我向来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身正何惧影子斜,你们就好好瞅好了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勘察寻迹之后,两名伙计来到秦掌柜的跟前,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另一边,孙无忧从地上蹲起,当即开口问道:“怎么样,又没有可疑的地方?” “都看过了,除了一些应用之物之外,没什么其它发现。看来,这坦克确实没有别人来过,而这位客官的嫌疑也算是……” 孙无忧忽然摆手道:“不用说了。这位客官,刚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向你陪个不是。天色不早,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翻乱的地方明天你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我们就先回去了。” 孙无忧与秦掌柜几人一同走出房间,而这时候,屋里座在的那名客官忽然冷笑道:“都搞成这副样子了,还有什么继续住下去的必要么?明天一早我就退房,省得再受这窝囊气。” 秦掌柜一边陪笑,一边将房门带上,并与其它人一起回到大堂之上。见孙无忧沉默不语,他终于忍耐不住,口吻略带责怪道:“我就说嘛,那位客官绝不可能是凶手。他那副病痨的模样,别说是杀人,被杀还差不多。” 孙无忧悠悠道:“那也未必。我就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说着,孙无忧架起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对着桌上的灯光摆弄了一下,随即道:“秦掌柜,您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么?”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且发梦,妖猫述原情 王小薛看着孙无忧指尖上的异物,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关键的线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院之中再次传来诡异的声响,大堂之上的众人立即围到一起,以防敌人忽然冲杀进来。而作为这里修为最为高强的孙无忧,则是直接站起身来,透过门帘的缝隙,进而看向客栈之后的院子之中。 “有人在里面吗?”孙无忧忽然问道。 “没……没有吧!从刚才开始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坐在这里,如果有人半路经过的话,我们肯定能够看到。难不成,院子之中还藏有别人?” 此话一出,秦掌柜登时面露骇色,神情激动道:“该不会是那个偷肝凶手,又重新杀回来了吧?孙兄弟,你功夫最好,能不能去后院确认一下?” 王小薛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张口怒斥道:“你们这些怂包的命是命,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么?要留就留,要去就一起去。居话说在前面,孙无忧有个三长两短,剩下的我们也不会幸免于难。我希望你们能够想清楚其中的道理,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 “可……这……” 见秦掌柜面露难色,孙无忧笑道:“王小薛,不要再吓唬秦掌柜他们了。还是我自己前去毕竟稳妥,有意外情况也能从容应对,带上你们反而被拖后腿,危急时刻还要顾及你们的人身安全,实在是有太多不便。就这样,我去后面看看,你们待在大堂之上,哪里也不要去。” 孙无忧与王小薛对视了一眼之后,独自一人来到门口处,撩开门帘直接进入院中。如今时至后半夜,距离天亮已不足两个时辰,孙无忧站在门口处,仔细观察着院中的情况,目光随即落向之前武家兄弟遇害的两处地方。忽然间,他发现就在那水井旁边的阴影处,似乎有一活物趴在那里微微颤抖,缓步向其接近,并小心绕到后侧,这才发现地上有一只黑猫正趴在那里,贪婪地舔食着地上的血迹,就连那对眼睛之中都充满了可怕的血红色,景象十分吓人。 “猫会喝人血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这猫与众不同,偏偏对人类的味道感兴趣?算了,无论如何,这种东西总归是不祥的征兆,在这种时候还是尽早走赶走的好。” 想到这里,孙无忧伸脚想要佯装踢击的样子,吓唬那只黑猫离开。却不想,那个头小巧的野猫反应竟是异常迅速,不等脚尖赶到,身体居然已经飞上半空之上,同时双爪齐挥,当即攻向孙无忧的面前。后者惊叫一声,赶紧仰身后撤,却不想自己的脸颊还是被其锋利的爪刃划开了一条浅浅的伤口,血液将流未流。 孙无忧伸手摸了下自己被划中的地方,见已然出血,当即怒从心来,想要好好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小家伙。然而不等他发动攻势,只见那只站在井边的黑猫居然开口说话了:“小鬼,你是从哪来的?” 孙无忧愣了一下,当即质问道:“你……你居然会说话?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话一经出口,黑猫“咯咯咯”的怪笑起来,笑声之凄厉,就连堂上的几人听见之后都不禁毫毛戟立,心中泛起大片寒意。 “呵呵,看到你猫妖小爷,居然还不叩头求饶,你是想成为我的夜宵么?” “猫妖?” 孙无忧瞳孔收缩,这前的经历登时浮现在脑海之中。想他刚刚离开十一友镇的时候,就在那座鬼宅之中遇到了妖法通天的黄鼬精青伯,还险些在他手里栽了大跟头。眼下,庸城之中再现妖灵踪影,有过之前的教训之后,如今的孙无忧显得极为谨慎,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原来是猫妖道友,幸会,幸会。” “哼,谁和你是道友。你们人类修的是人间道法,我们妖类修习的是妖界妖经,二者虽然都是夺天地之造化,窃日月之精华,但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不要随便套近乎。” 孙无忧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那这位猫妖前辈,我想请问一下,之前你也在这附近么?” “呵呵,想套我的话么?不过,就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们,又能怎样?死去的人照样得死,该活的人也不会因为丢掉性命。你也不过是庸城的一个过客而已何必下来趟这潭浑水,不好,好事没做到,自己的小命也要丢掉,实在不值得。最近庸城会有大变动,为免引火烧身,我和其它几位朋友已经相约一起离开这里了。看在你我有一场缘分的份儿上,我也好心提醒一句,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庸城内的事情不是你一个黄毛小子能够干涉的了的。” 说到这里,那只黑色猫妖已经跃上院墙,准备一走了之。孙无忧见机会难得,当即施展神通风流,拖着自己的身体紧随其后,手臂伸出之际,一条条藤蔓顺势从衣袖之中探出,其中一根刚好裹住猫妖的右后腿。 “你!” 猫妖努力挣扎了两下,却发现只凭自己的力量竟然无法振动那条怪异的藤蔓,脱身无计之后只得忿忿道:“你我人类好不讲道理,我本一片好心叫人离开,你却恩将仇报,用这破藤条将我困住,究竟是何居心?” 孙无忧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点情况而已。你放心,只要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立即放你离开这里。” 猫妖虽然心中有百般不愿,但如今受制于人的他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凭由孙无忧摆步,并阴沉道:“好,一言为定。” “嗯。既然你之前也在这里,想来已经看到了命案发生的全过程。那么说,凶手究竟是谁,他是不是还藏在客栈之中?” “这个……其实我也只是看了个大概而已。当时我正巧从屋脊上面经过,恰好看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爬进后院之中,并准备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毒药,往井水宫下毒。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白灿灿的东西忽然从井边的空地处缓缓升起,当场便将先前进入院内的其中一人活活吓死。剩下那个本想大声呼救,却不想自己竟被一招制伏,连内脏都被对方剜了去,场面极腥。” 孙无忧听罢之后,当即冷笑道:“可你刚刚可是爬在这里,颇为享受地品尝着那名死者的残留血液,你的行为好像更加令人不耻吧!” “胡说!我才没有。你不知道,我们妖类在人间生存是有多么困难,甚至比起魔人还不如。因为得不到妖气的滋养,我们这些妖类的道行逐日下降,本来刚到人间的时候还能维持人形,现如今只能以走兽形态示人了。再这么继续下去,非得连好不容易炼就出来的灵识也要一起消失,为了防止那样的情况发生,我们只能吸食一点智慧最高的特种,也就是人类的血液,也来换取这一点仅有尊严。你们人类的血又臭又难咽,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会触碰这种东西。想比起来,水里的鱼儿更加可口美味,那才是我的真爱!” 见那猫妖说出“真爱”二字,孙无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样子十分嚣张。前者见状,当即愤怒道:“你还想羞辱我到什么时候,要放就放,要杀就杀,何必这样为难我?” 孙无忧赶紧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再询问一下,你见到的那个白灿灿的东西,能不能具体形容一下它的外貌特征,哪怕是轮廓也行,现在我和秦掌柜急需要将那个凶人凶手揪出来。” 猫妖沉吟了片刻之后,再次道:“我们猎类晚上的时候视觉确实要优于常类,但当时太过匆忙,而且事发地点天上正自在阴影之中,所以我也没有看清对方的真实样子。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那是一个人的影子,看起来圆圆的,体型偏胖。不过相比起身态,他的身手却是十分了得,连我这身经百战的人妖界精英也未曾见识过那般迅捷的出手,出手,掏肝,取人性命,全在一念之间,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莫说是普通的飞蒇,就算是拥有扎实基础的修行者,多半也逃不过那一招。所以我才会说,叫你不要往下查了,否则倒霉的只会是你。” 听过之后,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并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离开庸城,你和你的伙伴准备去哪里呢?” “这个……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只要身在人间,不管走到哪里,我们妖类都只是外人,不被人类接受,也无法融入到真正的生活之中。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人在暗中研究重启妖界大门的计划,如果此事能够成功的话,我们妖类就能回到故乡之中,两也不留在这里受人白眼了。” “妖界大门?你说的这个发起者究竟是谁?” “嘿嘿,你要问别人,多半是问不出结果的。但问我那就问对了,那人乃是曾经妖界的十大精纲之一,是被称作杀人不流血的妖灵,妖发梦!” 第八百一十七章 夜堂黯,鹰少表真身 放走了那只猫妖之后,孙无忧回到了大堂,并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亮之后官差便会带人前来查封客栈,此刻秦掌柜与两名伙计显得十分沉闷,反而是王小薛变得活跃起来。 “神由魔君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结果半路上又杀出来了个妖发梦,你说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关系啊?”王小薛问道。 孙无忧喝了杯茶水之后,面露苦色道:“这个,谁又说的清呢?我甚至不敢肯定那只猫妖所说是真是假。真是奇怪了,难道那个杀人凶手真的可以凭空消失,当着我们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溜走了?” 说罢,孙无忧不经意间看了眼对面的楼梯,只见一个人影不知时候豁然出现在上面,王小薛见状当即站起身来,开口大声道:“是谁?” “是我!那个不受待见的病劳客人。” 孙无忧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冰冷道:“是你?这个时间你不在房间里面休息,跑到外面做什么?” 说话间,住在走廊走头的生病客人已然来到一众跟前,也没有经过几人的同意,便顺势坐在旁边一张长凳之上,慢条思理道:“被你们打断了美梦,躺下说什么都睡不着了。也罢,反正今天早晚都得走,不如收拾利索,一早就起程。” 孙无忧冷笑道:“怎么,你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么?” 此话一出,不紧紧是秦掌柜等人,就连王小薛也不禁将目光投向孙无忧,并问道:“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你的话?” 孙无忧道:“还记得这前我在烛光下观察的东西么?那是我在他鞋上找到了的东西。他说他最近几天一直待在庸城之中,可他脚上的污渍就无法解释了。城内处处铺得都是石板路,脚上又怎会染上这种脏东西。除非,你最近出过城,而且所去的地方一定相当泥泞,这才将鞋底搞成了那副鬼样子。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面对孙无忧的推理,那人也不辩解,而是坐在那里愣了半晌,随即轻声笑道:“区区一点泥灰,凭什么就能断定我一定出过城。再说,我的鞋本来也不干净,说不定脚上的泥土就是来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你的推理着实有些拙劣了。” 孙无忧点点头,又道:“好,就算鞋的事情你能辩驳,那你吃的汤药又如何解释?” 那人怪笑道:“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病了吃药,那正是不紧情理之中,无什么好说的。” “呵呵,你骗骗别人樘可以,骗我还差得远。我虽然不懂医术,但对于一些草药的药性还是比较熟悉的。你屋里所煎的汤药,虽然闻起来十分刺鼻,但却并非医治大病顽疾的药品,而是一些清除体内癔气,袚除毒素的解毒之物。而且从气色观察,你的模样虽然有些憔悴,但也并非是身患重病的迹象,倒更像是不小心染上了毒物产生的中毒迹象。庸城之中四通八达,哪里会有积存毒瘴之类的地方,想必是你为了达到一些目的去到了一些偏远之地,过程之中不幸中招了吧!秦掌柜,您是本起人,对于庸城附近的地形比较了解,有没有这种地方你最清楚。” 秦掌柜想了一下,忽然眼中放出一道光芒,紧接道:“对了,庸城西南方向有那么一处常年进不去人的深山老林,据说里面栖息着不少世间罕见的毒虫毒物,如果按孙兄弟你说的话推断下去,应该是那里没错了。” 孙无忧嘴角微扬,旋即看向对面的那人。后者见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果回应,最后索性失声笑道:“你们看着我干嘛,就算我是去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可这与客栈里的命案有什么关联,况且我也没有杀人的理由啊!” 孙无忧颔首道:“起初我以为你是身患重病急需人肝入药,所以才铤而走险,在店中下手。但在闻过你房间的药味之后,以前的推测都被我全部否定。如你所说,至少现在看来,你与这几桩命案并无关系,也没有作案动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在你房间的时候才没有将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以免秦掌柜他们误会。” 那人狡黠地看了一眼孙无忧,淡定自若道:“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刚刚手下留情了?” 孙无成摆摆手道:“话先别说的那么早,说不定之后还得由我来揭开你那神秘的面纱。事情已到这一步,你就不打算将外面的人请进来坐一会儿么?” 此话一出,王小薛“噌”的一下跳了起来,赶紧躲在孙无忧的身后,胆颤心惊道:“孙无忧,你别吓我,真的是那个杀人凶手回来了么?” 孙无忧笑道:“是不是凶手还不一定,不过我能确信的人,外面的人一定与这位客官有关,因为他们二人的气息是同时出现的。” 闻得此言,那人哈哈一笑,先前呼吸之中所充斥着那股病弱之意登时一扫而空,就连其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洪亮清晰起来:“你叫孙无忧?” 孙无忧巷手示意道:“正是在下。” “你也别藏了,出来吧,已经被人家发现了。” 话音一落,二楼靠近大门方向一侧的一扇客户忽然被猛然找开,一道黄色的身影随即进入堂中,直接来到那人的跟前,跪地行礼道:“见过少主。” “少主?” 在公布谜底之下,孙无忧也曾猜想过关于这位客人的诸多身份,或是某方势力的强力杀手,又或者是通缉在逃的江洋大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居然被人唤作“少主”,来是身份高贵,背影深厚,注意力登时集中起来。 王小薛冷笑道:“少主?你又是哪家的阔少爷。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跑出来受这活罪,还要被人怀疑是杀人真凶,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所谓啊!” 见王小薛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孙无忧微微一笑,接着道:“原来,阁下才是深藏不露,刚才我若有什么话冒犯了你,还请不要责怪。” 那人比了个手势,叫那人站起身来。后者转身来到他的身后,乖巧得就好像家里养的忠犬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发觉不了他的存在。 “呵呵,孙少侠言重了。我又不是皇子,还没有你说的那般排场。不然的话,现在你们几人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那人面相和善,说话的语气也是极尽温柔,与其说话的内容全然不是一种感觉。然而,越是这种笑面老虎,孙无忧看着就越觉得瘆得慌,若不是谨记“输人不输陈”的要领,恐怕早就已经显露忌惮之色。 “我想请问您到底出身何处,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请告知一下。”秦掌柜忽道。 那人将头转向秦掌柜的方向,并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几圏之后,脸上如同开化一样,挤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看你这副样子,似乎已经有所感觉了啊!” 秦掌柜面色倏变,似乎是被人戳中了软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孙无忧与王小薛见看出了端倪,但不知该不该现在开口,所以暂时将疑问保存在心里。 “啊……呵呵,客官好会说笑。我不过是个开店的生意人,哪会有那种未卜先知的能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那人用力点了点头,旋即伸手握住桌上的灯台,二话不说直接朝那秦掌柜投了出去,这样的变数来得实在突然,就连孙无忧也慢了半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灯盏从自己的指间划落出去。再看另一边,一直坐在那里的秦掌柜竟好似在一瞬之间长高了数十倍一样,整个人都掠到了半空之中,并在灯盏经过之后,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之上。这下,在场众人,除了那位“少主”之外,全都显露出诧异之色,其中数那两名伙计的表情最为夸张。毕竟,共事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秦掌柜居然是一位不世高手,当真令他们大吃一惊。 “掌柜的,你!” 现如今,秦掌柜对于其它人的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那双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面带笑容的男子,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阴沉道:“离开了这么久,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是被你们找到了。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前人们的话也不一定应验啊!” “秦掌柜,你这是……” 孙无忧眼看着秦掌柜的身体慢慢发生变化,原本臃肿肥硕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变瘦变细,油光锃亮的脸颊也随之涂上了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灰暗之气,令得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恐怖的神秘气氛之中。 “你是鹰帮的公子?” “呵呵,没错,我就是鹰帮帮主周正的独子,周贤。至于你这个背信弃义,言而无信的火魔一族族长,也该显露出本来面目了吧!” 第八百一十八章 火指点,魔魁道来情 说话之间,周贤指尖一甩,刚才被其自灯盏取下来的一截火苗,当即打在秦掌柜的身体之上。顷刻之间,后者的衣物皆被火焰包裹,旁边两名伙计咋啦一下全部闪开,原本阴暗的大堂之上登时变得无比耀眼起来。 “掌柜的!” 孙无忧见状想要上前阻拦,谁知这时王小薛却忽然拉住他的衣角,低声道:“别着急,你且看!” 在王小薛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再次看向那团火焰之中。然而,令其分外诧异的是,被重重火光包裹的秦掌柜并非因此受到伤害,亦未曾发出半声惨叫,仿佛于他而言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一样。而随着体外的衣物烧毁化为灰烬,一道挺拔的身影随即从那火焰之中缓缓走出,金黄色的身体之上反射出如同黄金般的光芒,令得孙无忧几人不禁为之瞠目结舌。 “原来,他真的是……” “周贤,我已退出江湖十余年,何必还要咄咄逼人,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好么?” 周贤拾起桌上的茶杯,随手朝对方泼了过去。顷刻之间,秦掌柜身上的残余火苗尽数熄灭,一个身高逾丈的伟岸身材当即显露在众人面前,皮肤如镜面一般光滑细腻,毫无瑕疵,一头红发披在身后,居然能够伴随着“主人”的情绪,不停地改变造型,模样十分有趣。 “炎昭,我们好久不见。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鹰郡,一转眼都十多年过去了,你已经快认不出我了吧?” 秦掌柜见自己的伙计如今对自己满是戒备,不敢上前,于是伸手朝他们示意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下头之后,这才双双走到近处,并将目光垂了下来,不敢与对方直视。 “孩子们,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自从十二年前离开鹰郡,我就已经与火魔一族再无关系。如今世上已经没有了火魔族族长炎昭,只剩下运亨客栈的秦掌柜,你们大可放心。” “是,掌柜的,我们知道了。” 听到刚才秦掌柜的那番话之后,周贤轻蔑地笑了笑,旋即道:“炎昭,你又何必这么着急与我们鹰帮划清界限呢?当初我们两家一起合作的时候,不是也挺开心的么?还有一件事情你不要忘了,之所以你能拥有资本创建运亨客栈,那要感谢我们鹰帮。如果不是你离开的时候,我爹给了你一大笔钱,恐怕你现在与那些东躲xz的闲散魔人是一个下场吧!炎昭,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否则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秦掌柜见对方并无放过自己的意思,于是勃然道:“姓周的,我可从未做过对不起鹰帮的事情。以前的那些交易,是我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才同意的。就算我从你们周家得到了那处,那也是我应该得到的,你还没有资格来指责我。” “哦?是吗?你当初走的时候是怎么与我们家签订契约的,我想听你自己说一遍。” 秦掌柜面色倏变,而后才道:“这里有外人,恐怕不太方便。” 周贤看看孙无忧与王小薛,淡然一笑道:“他们么?呵呵,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要藏着揶着?说吧,如果你的话当真有理的话,我兴许可以放你一马。不然的话,不只是客栈,连你也要在今晚之后彻底消失。” 秦掌柜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好!既然你不怕家丑外扬,那我就说给你听。二十七年前,我们随着人魔两界大战,流落到人间,并由我带头,来到了边西地区。当时我们初来乍到,处处竖敌,举步维艰。多亏你爹周正仗义相助,收拾了我们火魔一族,还为我们开辟处一块土地,专门让我们用来生活安居。” 听到这里,周贤点了点头,微笑道:“继续说下去。” “哼,接下来才是重点。有一日,你爹找我询问‘火种’一事,火种乃是我族的秘密之一,除了本族人以及个别的几位魔族巨擘之外,根本无人知晓。但念在他对我族及族人有莫大贡献,当时还身负族长之职的我,便将火种的来历以及用途向他细细说了一遍。我本以为你爹只是一时好奇,却没想到他竟然想借助我我族的力量,在人间重启这种神奇的能力。当时我与族里的几个长老为此也再三权衡过,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又收到那么多好处,如若这种事情都不帮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就这样,在一个夜里,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从此,获得了火种之力的周家一飞冲天,短短数载时间便一跃成为了边西地区当中名列前茅的强大势力,甚至连原来的‘乌郡’都因此改成了鹰郡。” 王小薛惊叹道:“这火种居然有这么强大的能力,竟然可以让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家族脱胎换骨,成为一方巨擘。哎,秦掌柜,你看我们哥俩给你帮了这么多忙,要不你也慷慨一回,送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就当是还人情了,如何?” 孙无忧扭头瞪了对方一眼,而后尴尬地苦笑道:“别听他胡话,他是说笑的。” 秦掌柜叹息道:“我知道。可我明知道制造火种带来的危害,付出的代价有多么严重,却依然听之任之,现在想想当真是万万不该。只可惜,大错铸成,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周贤冷冷道:“听你话的意思,这几天死的人与你并无关联?” 此话一出,秦掌柜登时陷入到死一样的寂静之中,久久不曾开口。孙无忧见状心头一震,随即低声询问道:“掌柜的,你该不会真的是……” “周贤,为何你要赶尽杀绝?当初交给你们的火种难道还不够周家使用的么?你们实在贪得无厌,怪不得最近几年的势头大不如从前,不思进取,只将希望寄托在火种这样的身外物之上,一心只想通过捷径成为人上人,这样的想法是万万走不到头的。” “哼哼,区区一个败军之将,也敢对我周家指手划脚?不怕告诉你,你走之后,你的胞弟炎途虽然继承了你的族长之位,但与你比较起来还是差了许多,在他的带领之下,火魔一脉气数将近,人才凋零,再这样继续下去,超不过十年,整个族群都将从世上消失。” 秦掌柜惊声道:“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族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们周家给炎途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周贤笑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其中原由,不如明天一早与我们走一趟吧,到时自然真相大白,你也能和自己阔别多年的兄弟再次相见,两全齐美。” 听闻此言,秦掌柜的气势登时衰落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洪亮:“兄弟,呵呵。如果当初他真的当我是兄弟的话,也不会留在族里,继续担任族长一职。不过,我也不怪他,与我相比,他更年轻,更有活力,更愿意表现自己的能力,希望得到更多人的拥护与爱戴,尽早摆脱我给他带来的阴影与压力,成为一个比我更加优秀称职的族长。可惜,他太着急,即便他的初衷是好的,但过快的发展只会令他迷失方向,接二连三地犯错,直至去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现在想想,当初我一走了之可能真的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至少也应该在他身边陪伴两年,为他指明人生方向,清除沿途之上的迷惑与障碍,也能真正无愧于‘兄长’二字吧!” 周贤架起双手,轻轻鼓掌道:“兄长就是兄长,说起话来就是比那个炎途顺耳多了。你分析得不错,他与你们火魔一族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绝大部分原因都是来自于他的好大喜功,自恃甚高。明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却非要勉强自己去做,到头来自然是一场空梦。我也不再多说废话,此次来庸城,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请你再次出山,回去顶替炎途再次成为火魔族长。” 秦掌柜见对方态度坚定,并无回旋余地,他随即又叹了口气,稍显为难道:“可是,我出来的时候答应过你爹,此生再不进入鹰郡,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没想到炎昭族长你居然如此幽默。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居然还相信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区区诺言又能如何,天底之下毁约的人有的是,我也没见过几个应验的。不妨告诉你,你那胞弟炎途现在过得很不好,你若回去的晚一些,说不定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秦掌柜愤然起身,一团怒焰当即自身后轰然升起,直接将身后的地板烧穿出一个大洞,黑烟随即自脚下四散开来。 “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呵呵,你误会了,是他自己太过勉强自己了。因为体质的原因,近几年火种的产量大不如从前,操之过急的他前不久突然病倒,我爹请了多方明医,都瞧不好他的身体,还说让提前准备后事。我爹思前想后,整个人间之中恐怕也只有你这个作兄长的有办法令其转危为安,于是令我来到庸城,寻找你的下落。” 第八百一十九章 风火口,广目勘心机 “哼哼,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们鹰帮是吃定我了?”秦掌柜冷冷道。 周贤微笑道:“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只是笃定你忘却不了手足之情,所以才前来请你帮忙。况且,我们鹰帮本来与你就有过合作,如今携手与共,定然也能省去不少麻烦。怎么样,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么?” 孙无忧见秦掌柜处在极端的被动之中,想要出言为其说句公道话,夜知这个时候,背外的社窗户上忽然划过一道异样的冷光,而位于周贤背后的那名黄衣男子登时警觉起来,随即低声道:“门外来人了。” 周贤向外面望了一眼,旋即表情阴沉道:“看来,今晚除了我之外,运亨客栈还有其它客人啊!来都来了,何不将人请进来,一起坐一坐?” 秦掌柜面沉似水,两只拳头紧紧攥起,孙无忧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掌柜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贤冷冷道:“他哪里是不舒服,他是因为先前服食了肝,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常表现。秦掌柜,我说的对吧?” “什么!” 孙无忧与王小薛双双起身,而这时候一旁的秦掌柜也已经按捺不住,当即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须继续掩饰下去了。没错,死在客栈之中的几条性命,都是我一人所为。” “你……秦掌柜,枉我们还这么信任你,为何你要这么做?”孙无忧惊声质问道。 周贤轻描淡写道:“炎昭族长,快给他们讲讲你吃人肝的事情吧!” “唉,我就知道,今日你周家人找上门来,事情就得暴露。人是我杀的,肝也是我取的。但没有办法,为了制造火种,我只能那么做!” 王小薛似是有所明悟,当即道:“原来,制造火种除了需要你们火魔族亲自主持之外,还要索取人的肝脏!” 秦掌柜微微颔首道:“没错,这就是我们火魔族的秘密。要想制造火种,就只能用人肝作为药引,牛肝猪肝羊肝都不行。以前在鹰郡为周家效力的时候,肝的来源都是由他们周家人来把握,我们火魔族只需安心制造火种即可。可到了庸城,一切就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只能冒险在店里下手,仗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道理,一连犯下了数桩命案,若不是周贤你的到来,我也就不会被人察觉异样,更不会东窗事发。” 王小薛一脸疑惑道:“为……为什么,明明已经脱离了周家人的掌控,你为何又重操旧业,干起了这种杀人取肝的买卖?是你自己需要火种的支持么?不对啊!为何在此之前庸城没有发生过杀人丢肝的事情,偏偏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这个……这个……你们还是不要问下去的好,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好处?你不过是想为那个幕后黑手掩饰罪行而已!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么,自打庸城莫名其妙出现人肝被盗事件之后,我爹便开始着手调查此事,更是将其中的隐情与元凶全部确定。刚才那道光影应该就是为了接应你而特意前来的吧?” 说话间,周贤忽然飞起一脚,直接将那旁边的条板凳踢得飞了出去,四只凳腿如铁钎一样,随之钉入到客栈上方的屋顶之上,紧接着一大片瓦砾从天而降,一道迅急的身影瞬间从中飞闪而出,刚好落在秦掌柜的身边。 “你……你怎么来了?”秦掌柜一脸惊愕道。 “呵呵,白天峰儿回去的时候,说客栈这里来了些行踪可疑的人,我出于好奇,特意前来看看,没想到却被我撞了个正着。” 说话间,那站在秦掌柜身旁的那位神态庄严的中年男子将目光看向坐在那里的年轻男子,旋即面带笑容道:“你就是刚刚踢出条凳的周贤?” 此话一经出口,周贤淡定起身,不卑不亢地朝对方深施一礼,开口回道:“小侄周贤,见过秦伯伯。” “秦伯伯?那这位难道是……” 不等孙无忧开口,秦掌柜已然替他说道:“是的,这位就是如今秦家的当家人,秦峰的父亲,秦广。” “什么,连家主都来了。没想到一转身的工夫,大堂之上居然出现了这么多不世高手,这要万一打起来,别说是客栈,就连周围的几条街道恐怕也要遭到波及。不行,不能让他们今日开战,不然损失太过严重。” 孙无忧料定主意之后,学着周贤的动作也对那秦广行礼,并唤道:“拜见秦前辈。” 秦广打量了一番旁边的孙无忧,眉头不禁微微皱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 “这是什么风,把你这鹰帮的少主都吹到我庸城里来了。怎么,你爹他最近还好么?” 周贤再拜再道:“回秦伯伯的话,家父身体还好,只是最近睡眠不佳,确实是件头疼的事情。” “呵呵,你爹他平时事务繁重,加上心思太重,考虑得太多,出现失眠情况也是正常事。这样,回去的时候去我府上取些安神的龙涎香,那东西最对你爹的病症了。” 周贤又一次拜道:“多谢秦伯伯的好意,我替家父先行谢过了。” “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休哑的两家话。早些年时局未定的时候,我与你爹也算是并肩作战的同侪好友,只是后来因为意见不合,这才各自成立了门户。不过,你们这些小辈可能还不知道,虽然这么年过去了,我们老哥俩时不时地还会往来通信,只是这回你来庸城的事情,他居然没有事先通知我,着实有些见外了。” 周贤笑道:“我爹是怕扰了秦伯伯你的清静,所以才没敢将我的事情告知给您。对了,怎么不见我那秦峰秦兄弟?” 秦广略显失落道:“他呀,一天天的不让我省心。前几天我才将雷御环交给他,结果昨天白天的时候就因为与人好勇斗狠,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如今躺在家里安心静养呢!不然以他的个性,非得跟着跑出来不可。” “呵呵,我那兄弟还真是活泼好动,与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只可惜,这次小侄出来的急,没有将帮里的火神丹带出来,不然送给秦峰兄弟正合适。” “火神丹?那么贵重的东西就算了,你峰弟他平日里摔摔打打早就习惯了,这点小伤过几天就能好,用不着那么好的灵药。哦,对了,这位秦掌柜是我多年的好友,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的对话,你们此前居然认识?” 周贤顿了一顿,抬眼看向站在后方的秦掌柜,而后干笑道:“哦,不是小侄,是家父。家父与做掌柜也是老相识,这次来庸城,特意让我前来拜访一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爹有没有提到别的事情?” 周贤再次瞧瞧秦掌柜的方向,见其仍然没有动向,只得结巴道:“没……没有……” “哈哈,贤侄,有话直说,不用遮遮掩掩。我说了,我和你爹是至交好友,说是穿同条裤子的交情也不为过。你若有什么难处,秦伯伯可以为你出头,无需将我当作外人。” “这个……” 见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心中拿捏不稳的周贤提了口气,终于张口道:“确实,家父找秦掌柜是有些私事,希望……” “私事?什么私事,我想听听你爹是怎么打算的。” 秦广虽然还在笑,但笑容之中明显内藏玄机,已然不是笑里藏刀那么简单。作为晚辈,周贤虽然留有底牌,便面对这位强者的直面盘问,也不敢有丝毫疏忽,生怕自己的言语触怒对方,引起严重后果。 “贤侄,你别不说话啊!刚才我没进来的时候,我听你们说得挺起劲的啊!我印象当中好像听到了火种,火魔之类的话,有没有这种事?” “这个……这个……有是有。” 话音未落,秦广忽然抬起手掌,按在周贤右侧的肩头之上。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此刻周贤的脸上却忆汗如雨下,表情渐渐失控,并逼出一股万般痛苦的表情。再看另一边,秦广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笑容依然淡定自若,仿佛对方的异样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然而,当事者的周贤清醒地认识到,眼下自己若是敢冒进半步,那么等待自己的结果只有修为尽失,形同废人。秦广的一掌之力绝不是玩笑,也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周贤,这种事情,本来不该你出现的。秦掌柜好歹也是我的好友,他要请人出山,至少也得经过我的允许,不然也太不把我秦广这个人放在眼里了吧!还有,我听说你这几天有去过迷踪境,你到那里做什么?该不会也是你爹授意的吧?” 一听到“迷踪境”三个字,周贤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嘴唇也变得泛白,口齿异常模糊道:“没……我没去过。” “哼哼,你以为你来庸城这么多天,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么?你和你爹一个样,都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做过的事情却不肯承认。从这一点来讲,你和周正还真不愧是一路人啊!” 第八百二十章 有客到,阎屠索命魂 秦广的态度急转直下,不仅令周贤当场颜面无光,就连孙无忧几人也不禁尴尬起来。片刻沉寂之后,秦掌柜轻咳一声,随即道:“秦广兄,依我看,今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周贤邪眼看了一下秦掌柜,而后面露狡黠道:“不用你在这里假装好人,你以为我此次前来真的一定准备都没有么?秦伯父,看在你与家父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就当刚才的话没有听到。如若你再出言侮辱,那就别怪侄儿无顾念旧情了。” “哈哈哈!小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么?我秦广自打出生到如今,已经在庸城里住了近八十年,这期间还有哪个敢站在我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包括你爹。你不说还好,既然说了,那就让你身后的人现身于我相见,我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光临本地,竟让你这个周家少主如此大言不惭呢?” “嗒嗒嗒!” 秦广话音一落,身后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副有节奏的敲门声,速度不快不慢,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好处。一众将目光投向门口,秦掌柜身后的两名伙计,登时将心提到嗓子眼里。 “去,看看是谁在叩门。” 秦广对秦掌柜使了个眼色,后者又转身去唤自己的伙计。最后,年轻较小的那人十分不情愿地来到门后,小声询问道:“请问,叩门者何人?” 伙计说罢之后,侧耳倾听,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光忽然从门外扑入到大堂之上,孙无忧见状当即伸展将诀风流,以其中一股风力卷起伙计的一条右腿,全力将其拉拽回来。来到近处,孙无忧定睛一看,伙计虽然性命保住,但落后的那条左腿却在刚刚的爆炸之中被齐膝炸断,伤口仍然在向外喷血。看到这一幕的周贤轻蔑一笑,而后抬眼看向客栈门口。 “这股手法,这般威力,难道外面的人是……” “哦?居然是杀手联盟的易凡易统领,你可真是稀客啊!” 在一众的注视之中,风尘仆仆的易凡以及四名手下已经进到大堂之中,一眼见到之前因为自己被废去一条手臂的那名壮汉,孙无忧与之对视一眼,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还未真正动手,但从眼中那股杀气来看,就能大致猜测到对方如今的激动心情,恨不得直接开打,一决胜负。 “哎呦呦,刚才真是抱歉啊!我们几个一路赶来,人困马乏,早已支撑不住,一时间住店心切,动手的时候稍微过激了一些,还请不要见怪。” 孙无忧用力握起拳头,咬牙切齿道:“又是你,易凡!” 不只是孙无忧,易凡也发现了对方的存在,虽然心中略显诧异,但并未显露出太多异样的表情,而是直接大摇大摆地走到秦广跟前,与之对立而站。同一时间,原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周贤,如今终于有了叫嚣的本钱,直接来到易凡的跟前,与之点头示意,并顺势走到对方的身后,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神情相当傲慢。 “原来,易统领就是你的靠山,怪不得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底气。” 周贤拱手抱拳道:“让周伯父见笑了。不瞒您说,去年这个时候,我已经拜在易统领门下,成为了他的正式弟子。我们师徒二人已经许久不见,原本约好就是在庸城碰面,秦伯父还是不要多虑的好。” “哦?多虑?不不不,那可不是我的做事风格。有的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从来无做无来由的臆断,但同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阴谋诡计。” 易凡侧头看到已经变化成火魔形态的秦掌柜,当即怒哼一声,伸手指向他道:“你就是十二年前突然失踪的那个炎昭吧?我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影子,原来你藏到了庸城之中。我记得,当初鹰郡发生的连续杀人取肝案,你就是最大的嫌犯吧!现在将你捉回家送回衙门,说不定还能领些赏钱。” 说着,易凡作势欲要上前捉拿,却不想秦广忽然挺身上前,将其拦住,并且态度强硬道:“秦掌柜是我的人,我看今天谁敢动他?” 易凡眼睛咕噜转了一圈,而后满面笑容道:“秦广啊秦广,你这又是何必呢?得罪了我们杀手聪明,于你们秦家可没有半点好处,我看你还是识相点好!” “哼哼,我秦广大半辈子都没做过趋炎附势的事情,到老还要受你这外来人的威胁欺负?别说是你小小的统领,就算是姓屠的来了,我照样也敢这么说。别以为天底之下就只有你们擅长杀人,年轻时候我秦广也不是善类。今日若真打起来,你们七人能够活着离开几个,还真说不定。” 听到这里,周贤连忙拉了拉易凡的衣袖,低声附在耳边道:“师父,今天形势于我们不利,关键这里还有那个姓孙的小子在中间作梗,万一真的打起来,讨不到好处不说,若是栽在他的手里,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反正以后动手的机会多的是。我就不信他秦广能够一辈子守在炎昭的身边。” 易凡沉吟片刻,终于点点头道:“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把楼上的住客惊扰到那就太不好了。秦族长。炎昭,还有那个姓孙的小子,咱们以后再见!” 说罢,易凡携着一众,欲要就此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无形的屏障忽然拦住离开的去路,转过头来,孙无忧淡定看着易凡的方位,冷笑着道:“伤了人,还想一走了之,天底之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给受伤伙计一个交待,今天谁也别想走!”、 “你!孙无忧,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到时候非得是你,就连其它人也要跟着陪葬。” 周贤本想给今晚的事情画上句号,却不想孙无忧仍然依依不饶,当真是触到了他的底线,令其怒火中烧,几不自持。而旁边处,易凡望着那个身负不世神通的青年强者,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了一丝玩味,双手上的皮质手套也被他慢慢脱了下来,并露出了一双细腻光滑的手掌,与其脸上的粗糙感形成鲜明的反差。 “怎么,你是想把十一友镇尚未分出高下的对决,在此了结么?” 孙无忧笑道:“求之不得。” “哈哈哈!稍稍对你客气了一点,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自信起来了。小鬼,我杀人的时候,你恐怕连人形还不是呢!你这种上山学了没几年的半吊子,根本明白不了一个杀手究竟意味着什么。和我们这些人的手段相比,你们所学的那些道法神通,不过是哄小孩子的把戏而已,根本拿不上台面。我看你天赋异禀,有点本事,因为一时爱惜所以才不忍伤你。没想到你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不把你轰个粉身碎骨,我易凡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如何继续胜任‘统领’这个头衔?” 说着,易凡看了一圈二楼的情况,而后又道:“现在时间尚早,别惊动了上面的客人们。你和我出来,我会让你死得瞑目!” 说完,易凡转身径自离开客栈,孙无忧迈步欲要跟上,却被一旁的秦广叫住:“小子,别那么冲动。你或许还不知道那个易凡的恐怖之处,你和他的差距不只修为上那点,更多的是做战经验。他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在八百,而这些人当中大多都是在当地能够叫得上名的一代豪雄,个个都是能人好手。而在这近千场的战斗之中,他的杀人技巧日益精进,直到现在,已经进入到了瞬息夺魂的境界。你这样过去,与送死无异,我看你还是认个错,取消这场比试吧!” 王小薛见状同样上前劝阻道:“群子报仇十年不晚,犯不上现在与他拼命。我觉得秦广前辈说的对,你这样直接过去交手实在是不理智的行为,就算要找,也得从长计议。” 秦掌柜还要继续说话,孙无忧却摆手示意道:“多谢大家好意,不过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用。之前在十一友镇一战之后,我便对那天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我一时大意,那个古董店的老板也不至于痛失双手。就算是为了他,今天这场决斗我也要非去不可。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便我如果真的回不来了,王小薛,你就回你的桃花镇吧!” 说着,孙无忧拿出用来装银票的布袋,一股脑地全部塞到了对方的手里,接着道:“这些银子足够让你重振家族,希望你能不让我失望。有机会的话,你我再携手共闯江湖。” “哎,孙无忧!” 王小巷想要伸手去抓对方的衣角,却被孙无忧抢先一步闪过,噌噌噌连跳了几步,直接冲出客栈。之后,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先后离开,周贤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看着其余人,故意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而后伴着刺耳的笑容,扬长而去。 “可恶,我们也去!” 第八百二十一章 灯乱眼,杀机弥庸城 孙无忧一路尾随,二人终于来到一处灯光灿烂之地,街道两旁摆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之物,极尽炫目,而这里便是庸城之中有名的灯街。 “嘿嘿,小子,你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单打独斗也敢过来。你放心,这条灯街便是你的葬身之处!” 看着对面已经显露出必胜信念的易凡,孙无忧微笑道:“未到最后时刻,结局如何还不一定。准备为自己之前犯下的罪孽付出应的代价吧!” “好,你死来!” 说话之间,易凡猛然抽出腰间配剑,愤而朝孙无忧猛攻过去。没有虚招,没有迟疑,易凡的每一剑都以杀人为目的,攻击位置全在身体各大要害,稍不留神便会当场毙命。好在,孙无忧身上也带着兵刃,彻底虽然不如对方的配剑,但使起来也能虎虎生风,兵器于半空之中相击在一起,丁丁当当的异响一时间充斥在整条灯街之上。而悬挂在道路两旁的花灯,不时被剑气劈中,当即化为无数火星,四散坠落。孙无忧的眼皮刚好被其一颗烫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合上,易凡心知机会难得,一把长剑登时舞成十把,分别自不同方向一同刺向孙无忧的身体。 “杀人十字剑!” 每出一剑,易凡手中的兵刃威力都会随之暴增数分,当第七剑送出之际,剑身之上已然浮现出一道淡淡的红光,并令剑气陡然激增至一丈之长,掠过之处无不开山碎石,哪怕是脚下的地砖都被凌厉剑气轻易斩断,不费吹灰之力。 “哈哈,小子,你死定了!” 强剑袭来,孙无忧以短刀相抵,却不想那一剑威力过于刚猛,自己手里的兵刃不敌败落,当即脱手而出。同一时间,鲜血颜色的剑尖已然逼到身前,距离胸口不足一尺。恐怖的剑气竟然将其身前的衣物事先开出了一道裂口,一股森然寒意顺势沿着皮肤钻入到心肺之内。 “不好!” 孙无忧作势翻身,欲要以灵巧身手让过那惊险一剑。可怎料,易凡的剑法早已炉火纯青,孙变招,剑亦变招,而且速度更快,来势更急。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捏起右手两指,逼出一道精纯真气,隔空打向长剑后侧的易凡。那剑法再快,也快不过孙无忧的指间气劲,以哆自己率先受伤的易凡,不得已由剑回身,并与那道气劲擦身而过。 侧头看了一眼衣袖上的缺损,易凡冷酷地笑了笑,当即阴森道:“剑法一塌糊涂,反应倒是够快的。看来,你的底子不错嘛!”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只在中心处赫然有一道淤血的痕迹,将破不破,看上去触目惊心。方才若是再晚了一步的话,恐怕胸骨就要被那剑气一招洞穿了。 “呵呵,你也太小瞧我孙无忧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拿手杀招可不是那把破剑。先前的试探已经告一段落,现在亮出真本领吧!” “真本领?你顶得住么?” 说着,易凡随手投出手中长剑,这回长剑来势并不如之前迅猛,但不知为何剑身之上竟然多了一股时隐时时现的耀眼星光,从剑尖到剑身,再到剑柄,完全被那股异样的光彩所笼罩。就在孙无忧思考该如何应对之际,一个叫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孙无忧,快闪开!” 话音甫落,只见那柄飞剑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以至于连轮廓都随之变得模糊不清。而就在此刻,孙无忧那双睿智之目立即瞧出剑身之中的端倪,惊呼之间,双腿齐曲,用力将自己朝后方弹飞出去。与此同时,飞剑之上显露出一道道细碎的裂痕,紧接着一股骇然白光砰然跃起,登时将孙无忧吞没其中。 “孙无忧!” 刚刚赶到的王小薛以及其余众人,一经落地便见到孙无忧遭此劫数,登时大惊失色,面色惨白一片。再看另一边,周贤以及易凡的一众随从却是显得得极为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一样。 “呵呵,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如果他能就此丧命,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然接下来等待他的,是如地狱一般的疯狂折磨。” “可恶!” 王小薛递目望进战场之上,此刻白光收敛,硝烟散去,孙无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一众的眼前。见人还没有倒下,王小薛与秦广等人暗自松了口气。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嗽起冲破迷雾,直入众人双耳。定睛望去,地面之上已经鲜血滴落,一下两下,越来越多。而在孙无忧的对面,奇招得逞的易凡终于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看着面前已经满身殷红的孙无忧,当即大笑道:“我早就说过了,你不是我易凡的对手。现在好了,你该后悔刚刚的大言不惭了吧!” “咳咳……少废话,我们再来!” 孙无忧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随手在身前一通发力,将那长剑碎裂之后化成的残片,一块块地自身上拔离出来。而随着每一块长剑碎片的脱离,孙无忧的伤口都会随之喷出大量鲜血,层面异常血腥,就连身为敌方的周贤也不禁为之触动,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怪就只能怪你不实识相,太过自满。下辈子,记得小心做人吧!” “易凡,你给我过来!” 大量失血的孙无忧,脚步已然变得踉跄,但不知是何缘故,一骰黑色的气息慢慢从那身上的诸多伤品之中慢慢涌现,并随着他的行动一起进退,就如同一件黑长纱衣一样,将其身体包裹起来。在这种情况之下,经验老道的易凡并非着急取胜,而是耐心与对方周旋拉扯,招式动作都变得谨慎起来,以防对方突然反扑。渐渐看出情况不妙的周贤微微皱起眉头,而这时候易凡的一名随从忽然开口冷笑道:“不要担心,统领只是在和那个傻小子玩耍而已,只要腻了,大人就会立即取了那小子的性命,等着瞧好吧!” 周贤吐了口浊气,声音低沉道:“但愿如此!” “易凡,你这个胆小鬼,刚才你的气势不是挺足的么,怎么突然之间成了软蜡烛,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一言说罢,孙无忧脚下身法忽变,易凡只觉得面前之人身形一晃,再看清对方的时候,却发现一只拳头已经迎面砸来,就要砸到自己的鼻尖。电光火石之间,易凡掌心雷光攒动,一道电弧掠过,紧接着一圈圈火光接连自上方绽放开来,呼吸之间便已将跟前的孙无忧围堵起来,使其沉浸在电与火的炼狱之中。 “哈哈,给我去死!” 本以为这轮攻击足可以将对方置于死地,心情大好的易凡刚要出声欢呼,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黑色的手掌忽然自那火光之中骤然探出,一把抓在他的咽喉之上,死死将其箍在掌心之内:“易凡,接招!” “轰!” 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本应该已经被易凡的掌雷炸得血肉模糊的孙无忧,竟在最后时刻一举抓住了对方的要害脖颈,并将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当即惊住周贤以及其余四名随从。不等旁人来救,孙无忧抄起易凡的身体,并汇聚起一股非常力量,将之重重地轰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怪力宣泄,使得整条灯街,从南到背应声开裂,旁边用来悬挂花灯的灯架也因为这番震动,纷纷被摇得东倒西歪,如同败退之军一样。 “呼,呼……” 慢慢移开手掌,孙无忧躬着腰,吃力地在原地喘着粗气。周贤看向对方脚下的那枚大坑,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师父,您没事吧!” “啊!” 话一出口,只见坑底之中忽然竖起一道湛蓝色的光幕,紧接着一道被群光簇拥的挺拔身影从中跳离出来,一头长发披散着,随风飘动,如同发疯毒蛇,欲要将这眼前的青年分而食之。 “可恶,可恶!我易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倒下,我小子使诈,看我不把你的双手一齐废了。再来!” 刚才承受了沉重一击的易凡,不只身体受到了重创,尊严更是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沉痛打击。他是杀手联盟的第二支队统领,手下能人异士不乏少数,哪个亮出来都是能够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人物。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如今居然被一个后辈以刚才那种羞辱似的手法一击打倒,这样的行为与杀了他几乎毫无区别。想到这里,被那股狂暴电力灌输全身的他,身法速度陡然攀升数倍,灯街这上随之显现出众多他的虚影,并与周围的一众花灯融为一体。 “小子看招,飞灯雷火!” 话音一落,一整排花灯齐刷刷地自灯架之上飞落下来,一同冲向地面上的孙无忧。此时后者还未从刚才的战斗之中恢复过来,身体沉得要死,更不要说是回身躲避。眼看自己就要被那来势汹汹的花灯杀阵包围之际,一道流光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 第八百二十二章 飞雷火,秦周两相安 “哈哈,这次还炸不死你!” 信心满满的易凡以为,孙无忧终于要死在自己的杀招之下。却不想下一秒,依然是那个混身被黑气包裹的人影,居然再次穿过重重火光,赫然站到他的跟前。手掌伸出之际,将诀神通激发,充火,抚水,精木,风流四招接连释放,并化为四道颜色各异的真气,一同袭向易凡的身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飞灯雷火怎么会对他无效?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思量间,易凡身后再次掠出数道分身,并顺势钻入到其它花灯之中。而凡是被其占领的花灯,此间都立时飞入到半空之中,并在一道道雷光的轰击之下,幻化成如同人类一样的四肢手脚,见此情形,远处观战的周贤不由得惊声道:“这是……这是师父的鬼人灯火,师父他终于认真起来了。” 眨眼之间,一队,十名鬼灯人已然站到易凡的身旁两侧,孙无忧见状当即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对方,忽然冷笑道:“怎么,一个打不过,就召来这么多帮手,原来你易凡统领也不过是个以多欺少的小人物嘛!” “你少废话。等待会被打得爬不起来的时候,记得不要对我痛哭求饶。小的们,给我上!” 那些所谓的鬼灯人虽然看上去外表丑陋,但实力却是毋庸置疑,其身法速度完全不能以常理来论,和他们相比起来,孙无忧的身手就要差上一大截,往往都是拳脚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对方便已抢先来到,并提前给予迎头痛击。更何况,鬼灯人一共有十名,十个非人非魅的奇异各体,相互配合之下,登时将孙无忧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雷光,电火,不住地在孙无忧的身上升起,熄灭,然后再升起,再熄灭。转眼之间已经过了一百多招,孙无忧的攻击无一例外,全部落空;再看他的身体之上,被鬼灯人击中的部分都已燃起黑色的火焰,好在事先有那黑色的气息保护本尊,否则现在的他早已被黑焰化为灰烬。 “哈哈哈!怎么样,我这鬼灯杀阵滋味还不错吧!实话告诉给你,这门功法并不是用来杀人,而用来折磨犯人,让他交行实情用的。不过,我看你的这骨头倒是出奇地坚硬,不知刚才的阵仗你还能承受几回。快从地上站起来,我还没有玩够呢!” 在易凡的嘲讽之中,孙无忧双手将自己强行支撑起来,一口鲜血当即喷涌出来。而这个时候,鬼灯人已经齐聚过来,准备发动下轮攻势,其中一个更是伸手拉起孙无忧的衣领,马上准备出手。恍然之间,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掌忽然握在那个鬼灯人的身体之上,一个阴沉且诡异的声音随即响起:“谶技,役同!” 一言说罢,原本充斥在鬼灯人身上的大片电光,忽然调转方向,雷而流入到孙无忧的身体之上。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易凡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诧异的画面,以至于连他都忍不住失声尖叫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街上的花灯因为获得了鬼灯之力,脱抬换骨,成为了一流高手。而孙无忧本就是年轻强者,如今有了这股神奇力量的加持,眼下修为更是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易凡顿觉不妙,欲要闪身逃离,却不想孙无忧身法暴增,一步之后便已来到跟前,被黑气与湛蓝电光包裹的拳头霹雳乍现,迎面便是沉重的一拳。 “易凡,我要你身——败——名——裂!” 每一字便是第一拳,孙无忧的拳法在那股鬼灯之力的催动之下,竟然超出了原本水平的极限,甚至连眼下的空间都因此发生了匪夷所思的扭曲。孙的拳头可以从任意方向发出,但最后都会随着电光的跳跃,最终落回到易凡的身上。拳光如电,电光如劈,一道道惊雷般的威力接连不断地轰进易凡的身体之中,哪怕是铁打的身躯也难抵挡这般灭世威力,终于在第十拳之后,颓然跪地。身后,剩下的九只鬼灯人一哄而上,却不想孙无忧攥拳蓄力,双臂齐挥之际,一道由万钧雷电汇聚而成的光鉴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一众鬼灯人头顶上方。劲道落定的一瞬之间,随之产生的剧烈震动竟然从灯街处一直传到整个庸城的所有角落,而那些还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百姓们因为这一声不同寻常的异动纷纷惊醒过来,望着窗外空中还未消散的淡蓝色光晕,久久不能释怀。 “这……刚刚发生了什么,易凡败了么?” 后知后觉的秦广,看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易凡统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这时候,周贤与四名随从已然冲入战场,孙无忧见状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一如平常地望着他们一众,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师父,您怎么样!” 将人从地上翻转过来,众人向下一看,当即面露惊状。只见原本不可一世。雄风轩昂的易凡,此刻灰头土脸,气若游丝,身上的衣物几乎全部损毁,轻轻用手一碰便会化为飞灰。在这种极端的重伤之下,生命力异常顽强的他还是睁开了一只眼睛,因为另一只已经在刚才的战斗过程之中完全失明,连眼珠都被生生刺爆。 “回……回……回去搬救兵!” 四名随从抬头互相看了一眼,而抱着易凡的周贤则透过几人之间缝隙,小心看向对面的孙无忧,扶着易凡肩膀的手掌,猛然握紧起来。 “孙无忧,你可真是让人大为意外。不过,你今日重伤了易凡师父,就等同于与整个杀手联盟宣战。就算有妖法护体,你以为凭你的单人双拳,难抵挡得住那么多的不世高手么,下一回,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贤站起身来,抱紧师父易凡,随即低声道:“我们走!” “哼哼,现在想走已经晚了,统统都留下来吧!” 不等周贤几人回身离开,无数电光忽然自那秦广身后飞射过来,当即便将退路完全封死。看到这一幕的易凡,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依然显露出强者风范,随即阴沉道:“姓秦的,你想坐收渔利?” “呵呵,厉害,真是厉害。受了那样重的伤势,居然还能保持清醒,佩服,真是佩服。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做事太过决绝,谁让你们是杀手联盟的人,都知道得罪了杀手联盟后患无穷,为免夜长梦多,就只能委屈你们几个以死来保住今晚的秘密了。” 秦广此话一出,易凡的四名随从当即拦在易凡的身前,其中一人道:“周公子,你先走,这里由我们来处理。” 先前的黄衣护卫也跟着道:“少主,我们的人马就在庸城城外,不如我们先回去召集人马,再回来营救他们也不迟。” “喂,你们几个后生,也太不把我秦广放在眼里了吧!你们以为,我的雷脉七经是吓唬人的玩意么?” 秦广眉头一挑,只见自其身后发出的其中一道电光,忽然向旁边横扫过去,而被其击上的一排灯架先是晃动了两下,紧接着半腰处发出一声脆响,而后腕口粗细的支柱便立即应声折断,切口平整,如刀砍斧剁一般。 “我看哪个敢走,不然下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他。” “秦广兄,何必这般大动肝火呢!” 不等众人回头,一枚火珠风忽然凭空出现,才与那路上的雷光群接触,后者便立即消散无形,连同雷脉七经的威力都一同隐去。 “陨火真经。哈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老家伙,周正,你还不出来么?” 一听到“周正”二字,抱着易凡的周贤,脸上当即重焕神采,赶紧仰天呼叫道:“爹,是你么,你真的赶来了。” “混账!” 人还未出现,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在周贤的脸上倏尔跃起,紧接着一道掌影浮现在脸颊侧面,而被当众掴掌的周贤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眼中反而显现出激动兴奋的光彩。 “你这畜生,我让你来庸城,是请炎昭兄重新出山,不是让你来给我搅局的。深更半夜,你不在客栈里休息,跑到外面给我丢人现身作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的修为全部废了!” 说话之间,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周贤的身边。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短发中年人已然来到视野之中,可在此之前却无人能够察觉他的存在,实在诡异至极。 秦广走上前来,与那短发中年人拱手施礼,并且满面春光道:“周正兄,我们好久不见。” “哈哈,是啊!一转眼都十多年了。没想到你的修为又有精进,刚才若不是我背后偷袭,恐怕还真无法驱散你的雷脉法。” “啊……周正兄过谦了。和你相比,我这点能耐又能算得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刚才不过是一点点误会,既然你都亲自来了,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正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可不能咽小辈们的一时疏忽,破坏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多年情谊。” 秦广跃跃欲试道:“天快亮了,不如去我府上坐上一坐?” “哈哈哈,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劳烦秦广兄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神公庙,昭魂飞散离 人来如山倒,人去如流云。 看见秦广与周正一行人相继离开之后,王小薛终于来到跟前,看着面色惨白的孙无忧,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即出声关切道:“你……你怎么样?” “还……还不错。” 话音一落,孙无忧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呼哧呼哧急喘起来。观察他的身上,他的身前至少有十二道血口,而且个个都扎可见骨,上面有些地上还嵌着之前崩断的配剑碎片,样子十分吓人。 “你这人也太勉强自己了。若不是……唉,算了,说了也是白说。” 孙无忧苦笑道:“我知道,我明白。方才能够赢下决斗,我确实是占了一点运气成分,否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没法动弹,刚才也只是不想被那周正看出破绽,所以故作镇定而已。否则他若真的向我出手,我恐怕已经先于那易凡饮恨黄泉了。” 王小薛笑道:“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可恶,明明此事是因那秦掌柜而起,可一转眼的工夫他人居然就不见了。” 孙无忧抬头看一看后方空荡荡的街道,不以为然道:“人没事就好。只不过,好好的一条灯笼街,竟然被搞成了这副模样,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前来帮忙修缮。” “哎呀,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有心思去管这些身外琐事。你附在我的背上,我带你回去。” 孙无忧身材高大魁梧,一身的疙瘩肉,比起瘦弱的王小薛,恐怕是要没上一半有余。然而,此时的王小薛却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力,喊了一声“起”之后,便将孙从地上背了起来。 “本以为你的膂力平平,没想到居然如此出人意料。怎么样,回头我向方姑母求求请,让你也去苍北新苑修习两年,不求有多么崇高的作为,能够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王小薛一边走一边笑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在外面懒散惯了,那种环境不适合我,我宁愿回去在街上要饭。” 孙无忧道:“要饭?要饭有什么好的。没东西吃,没钱花,还要处处受人冷眼,说不定还要挨顿饱打,不好不好。” 王小薛当即回道:“可是我能获得自由啊!和自己相比,你说的那些根本不足为惧。饿了就翻垃圾吃,没钱就去找来往的路人要一点。若是运气不好遭人追打,大不了就跑嘛,就算被追上挨两下,用不了三两天就能好,全当强身健体了。” 孙无忧点点头,轻声道:“看来,你这惰性是无可救药了。” 王小薛立刻纠正道:“不是惰性,是天性。就像鸟儿会飞,鱼儿会游,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而我王小薛,就要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不是无药可救,我是无师自通!”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儿,回到客栈之中记得叫醒我。” 王小薛刚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到背上的孙无忧传来阵阵鼾声。是的,一夜无眠,又经历了刚才的血战,身负重伤,他也是该休息一下了。 “你啊你,要长记性啊!” 庸城的雷公庙内,一个形色匆忙的人影忽然跑了过来。此刻,大殿之上灯火通明,与眼下的时间颇为不配。看着面前的雷公像,来者对其拜了两拜,随即开口道:“我已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说话之间,一个金衣男子缓缓从那石像之后缓缓走出,二人相视一眼,前者随即笑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能在庸城见到阁下的真面目,我感到十分高兴。” 石像跟前那人冷笑道:“好了,这里没有外人,客道话就不必多言了。你让秦广传话给我,究竟欲意何为?难道,你也想要火种?” 此话一出,金衣男子顿了一顿,旋即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之洪亮,竟震得头顶屋脊瑟瑟发抖,可见其内功之雄厚。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虽然你的火种是世间的稀罕物,不过我们雷魔一族还不屑于将那东西放在眼里。家父夔旦与阁下是旧识,按照辈分来讲,我应该叫你一声世叔。不过,我这人向来不愿意自降身份,姑且就叫你一声炎昭兄,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原来,此刻出现在雷公庙前的,正是先前从灯街一路跑来的秦掌柜,也就是对方口中的炎昭。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他已暂时恢复人类模样,从外面来看根本瞧不出丝毫端倪,与常人无异,除了魔人同胞,才能感受到他们身上与众不同的魔族气息。 “呵呵,夔旦,好怀念的名字,没想到一转眼的时间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夔发是吧!” “呵呵,你能记得我的名字,我还是相当高兴的。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恐怕就高兴不起来了。” 炎昭见其目光有异,沉吟片刻之后,缓声道:“你要说的事情,难道与风魔一族的族长风克力有关?” “没错,看来你也感觉到了。就在几天之前,边西地区突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除非他已逃回魔界,否则就是已经身遭不测,魂飞魄散。你知道的,我们风火雷魔三族之间有着先天的感应能力,即便从未风过面,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既然你能一语道破玄机,看来已经有所感觉了。依我所见,恐怕是那个家伙逃出来了。” “那个家伙……你说的难道是……” “除了神由魔君还能是谁?我们风火雷魔三族本就是他的旧部,当初人魔大战,若非我们突然倒戈,令其暴露在人类大军的跟前,呛也不会受困最终被生擒。虽说关押他的乃是人间首屈一指的超级势力苍北新苑,但也不能排除意外发生。若真的是他找上门来寻仇,那我们就必须要团结一致,共迎强敌了。” 此话一经出口,炎昭的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两脚也开始围着大殿踱来踱去,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我就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会离开鹰郡,跑到这庸城之中躲藏起来。现如今,见克力多半已经丧命,我虽然拥有前任火魔一族族长的称号,但苦于身边没有任何族人,无法凝聚起一定的势力。就算你是雷魔一族的当家人,但仅凭一族之力对抗那个魔头,实在还是太过逞强,胜算不足一成。” “呵呵,炎昭兄,你有这样的考虑,我很是满意。至少你没有狂妄自大,过高估计自己的实力。不过,我能主动唤你前来,自然是有些准备的。现如今,你虽无族人支持,但凭借你体内最为精纯的火魔血脉,再加上我的雷魔血脉,说不定能够创造出奇迹的力量。” “奇迹的力量?你是什么意思?” 不等炎昭继续问下去,那夔发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包袱,将外面的布包展开,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赫然呈现在二者的面前。 “这……这人是……” “就在前天,我的族人在外出猎食的时候,偶然之间发现了这个流落在附近的风魔族人。之后,他向我讲述了一些过去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以及成为阶下囚的不堪回忆。我意外发现,他是风克力的私生子,于是便趁其不备,将他杀害,顺便将其体内的风魔之力全部抽离,进而注入到我的身上。” 说话间,夔发托着人头的手掌登时升起一团无源旋风,眨眼之间便将人头削得只剩下骷髅。看到这一幕的炎昭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当即双臂一振,进而幻化成本来面目,鼻孔之中喷出一尺来长的炽热火焰,语气冰冷道:“小子,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夔发随手将那骨骼丢到一旁,一步步朝炎昭走来,满脸和气道:“其实,当初你背弃族群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没有同伴与族人的辅佐,你这曾经的火魔族长,也不过是个光杆将军。你放心,我会将这份恩情记在火魔一族的身上,日后一定生监理感谢。可惜今晚,得先委屈你一下了。” “混帐,你敢向我动手?看我不把你和这庙一同化为灰烬!” 语毕,炎昭内息澎湃,一股魔力当即冲破禁锢,于身体内部突然唤醒,并于口中聚集起一团非凡威力,直指对面的夔发。 “炎昭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却依然要垂死反击,这样真的很愚蠢。还有,你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情,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见面地点选在雷公庙?” 此话一出,幡然醒悟的炎昭猛然抬头望向天空,与此同时,一道九天玄雷忽然击碎屋顶,精准无误地劈在前者的身体之上。顷刻之间,雷公庙内温度激增数十倍,并在一道无比刺眼的强光之中,轰然崩塌,掀起的尘埃直冲云霄。 “哼哼,看来那个家伙成功了。” 见秦广看着屋外的天空不住地出神,一旁的周正轻咳一声,随即说道:“仁兄,我们也该谈一下咱们之间的事情了吧!” 第八百二十四章 冤未雪,孀子牵侠心 次日清晨,不出所料,昨晚离开的秦掌柜并未返回客栈之中,官差准时到场封店关张,原本住在店内一众客人被纷纷驱离,只剩下原本在此打工的几名伙计。至于昨晚不幸被易凡炸断腿的那位,因为伤势过重,也已经不治身亡。于是乎,一众人等人就此解散,昨天还风光无限的运亨客栈,到此落下帷幕。 孙无忧缠着满身的绷带,一瘸一拐地从店中走了出来,眼见客栈牌匾被人亲手摘下,孙无忧感慨万千,低声道:“盛兴一时的运亨客栈就这么没了,不知人间还有多少与它的一样的人,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在大众眼前消失。唉,没有办法,就或许就是所谓的天道轮回。” 王小薛提着鼻子,不以为然道:“要我说,没什么好可惜的。就算运亨客栈不在了,以后也会有势亨,财亨,财通等等一系列的客店出现,对我们而言,能够住上一间安心的客房就是最大的心愿,至于这客栈的主人究竟是谁,和我们没有关系。” “嗯,是吧!” 王小薛忽道:“接下来怎么说,继续在庸城逗留一阵时间,还是起程前往下一个地点。实话实讲,我很是担心你现在的身体,毕竟昨天那场决斗让你受了不轻的伤势,我怕继续赶吃点会让你的伤口进一步恶化。”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相,一脸苦笑道:“算了,这种事情我已习惯。我都快忘记了,上一次巅峰状态是什么时候,反正自打从苍北新苑出来之后,便一直在受伤与康复之间来回折腾,到现在新伤旧患加在一起,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处了。” 王小薛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你这副身体还真是与众不同。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已半路病倒了吧!” “唉,谁知道呢!昨晚秦广前辈和那周正离开之后,不知说了些什么事情,希望不要再出来什么夭蛾子才好。这庸城,我看现在也待不下去了,要不咱们现在就继续进发吧!” “呦,你们怎么站在那里!” 孙无忧与王小薛回头一看,惊讶发现昨天所见的那位秦家公子秦峰就在自己的跟前,不同于之前的惨白面容,如今的他红光满面,精气充沛,显然已经从之前的真气岔路之时缓了过来。 “哦,原来是秦峰秦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呵呵,我是受家父所托,过来接管运亨客栈一事。” 孙无忧心头一沉,不禁问道:“你是说秦广前辈?可是这运亨客栈不是那位秦掌柜的么?” 秦峰笑道:“你可能有所不知。这运亨客栈本就是我们秦家注资建立,秦掌柜虽然是名面上的老板,但实际背后的真正首脑是我们秦家。” 孙无忧颔首,继续问道:“对了,秦掌柜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那你得自己去问他了。他昨天匆匆忙忙找到我人爹,并将客栈以后的事宜统统交还给了我们秦家,然后独自一人离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说实话,这些年秦掌柜对运亨客栈的管理井井有条,对伙计们也是相当照顾,他突然离去,我还真的有些舍不得。但没有办法,无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再次相见吧!” 王小薛冷笑一声,似乎对秦峰的说法十分轻蔑,孙无忧连忙侧头瞪了对方一眼,而后赶忙赔笑道:“秦峰公子不要见怪,我这朋友就这副样子。” 王小薛淡淡道:“这么大的客栈说不要就不要,甚至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他该不会是遭了你们秦家的毒手了吧?” 秦峰面色微变,但依然是在竭力克制着心里的怒火,强颜欢笑道:“这位朋友何来此言,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没有,都是我自己猜测的。我只是觉得秦掌柜突然消失的事情有些蹊跷,所以忍不住发问。孙无忧,我看咱们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省得哪天你我也像那秦掌柜一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说着,王小薛转身欲要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峰忽然开口叫住道:“等一等。我从家父那里听说了二位昨天的事迹,其实这次前来除了处理客栈一事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请二位去府上一叙。” “这个……” 孙无忧朝王小薛看了一眼,一时间拿不定不注意,后者转过身来,神态从容道:“多谢秦广前辈的好意。只是我们兄弟二人有事在身,不方便继续耽搁下去,所以还请你们能够谅解。孙无忧,咱们还走不走了?” “哦……哦,既然如此,那秦公子我们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秦峰微微握紧拳头,口中喃喃道:“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孙无忧拖着受伤的身体,紧追慢赶,终于跟上王小薛的脚步,当即质问道:“喂,你这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那秦峰公子与我们无怨无愁,何必让他下不来台,万一以后遇上,那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哼哼,他们秦家的那种人,不相交也不是坏事,谁知道他们肚子里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弄不好你我死得比秦掌柜还要难看。” 孙无忧心头一颤,不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哦,没什么,我说了只是猜测而已。可秦掌柜的突然失踪绝非偶然,我相信他的离开也绝非秦峰所说的那样简单。只是,我们现在口说无凭,无法让他们认罪而已。此事已经超出你我的能力范围,还是不要再去管的为好。” 只在庸城停留了一天,便要再次起程,还没有来得及浏览城内风光,孙无忧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遗憾。就在二人即将走出城门之际,一输马车之后跟前两排披麻戴孝的行人,浩浩荡荡地从远处朝他们走来。 “快,让到一边!” 王小薛一把将孙无忧拉到旁边的空地之上,眼看着那输马车从跟前经过,车上放着一口崭新的棺材,车上还坐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应该就是棺中逝者的子嗣。 见有路人在旁边看热闹,孙无忧顺势来到跟前,小声询问道:“请问,这是哪个大户人家,我看这送行的一众年纪都不大啊!” 那人见孙无忧全身挂彩,不像别有所图之人,于是回过头来,凑在他耳边道:“这是田家的独子,田望。前几天在运亨客栈莫名其妙地被人摘了内脏,因为此事,他家还来庸城,想要找秦掌柜的讨回一个公道。现在好了,运亨客栈歇业整顿,田家人见在这里讨不到好处,所以只能回家了。这田望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孩子连话都不会说。虽说家中背景不一般,但留下这么一对孤儿寡母,今后的日子定然不好过。我听说,田家的族长打算将田望的遗孀买给别家,留下的孩子单独抚养。唉,女人真是可怜,非但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不能决定,连夫亡之后的去留,也无法定夺。你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女人了么,那就是田望的妻子。可惜了这么好的姿色,就算娶回去做不了大房,当个小妾也是不错的。” 说完,那人的眼中已然闪现过一道异样的光彩,显然是对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种假设心驰神往,恨不得幻想立刻变成现实。见那送葬的队伍渐渐离去,王小薛出声提醒道:“好了,咱们继续走吧!” “不行!如果真让那田望的妻子被人当作货品随意买卖,我不能答应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看来,咱们得到田家看看了。” “田家?田家在哪里,你知道么?” 孙无忧笑道:“有人为我们指路,我们又为何要自己苦苦找寻?走,跟上送葬的队伍。” 田望来庸城本是来做生意的,自己的冢住在距离庸城不到二十里的田庄之中。田庄之中大部分都是田姓后代,只有少量的异姓人在此定居。 不同于庸城内的繁华精彩,田庄就显得朴素平淡了许多,街上没有那么多的商贩与店铺,来往的行人,脸上也多伴有土色,眉宇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 “哎,孙无忧,你看这街上的人好生奇怪,怎么感觉个个都像被人欠了钱似的?” 孙无忧轻咳了一声,而后才道:“你给我小点声,怕别人听不到么?” 话音未落,一名乞丐忽然从旁边的小路上奔了出来,一把抱住孙无忧的大腿,一连磕头一边道:“大爷,给点钱吧,我已经六天六夜没有吃饭,再这样下去就要活活饿死了。” 王小薛皱眉道:“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我看你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哪里有六天六夜没吃饭的样子。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真的,小的绝没说谎。” 说着,乞丐扒开自己的衣衫,裸露出里面的身体,只见他的身体早已被饥饿折磨得不成样子,骨头这上之包了一层淡淡的皮肉,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其戳破一样。 “我的天,田庄这是闹饥荒了么?” 第八百二十五章 命苦艰,来去不由身 打发走了那位乞丐之后,二人再次抬眼望向四周,这才发现像那样刚才的情况,前方比比皆是,按理来讲,田庄的富裕程度虽然不及庸城,但毕竟相距不远,也不该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想到这其中定有猫腻,孙无忧决定继续深入探察一番。 “喂,咱们从早上到现在,还滴水未尽呢,我还好,你身上有伤,可不能饿着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在王小薛的建议之下,孙无忧点头表示同意。可让他俩始料未及的是,整个田庄之中居然找不到一家可供堂食的店铺,只看到一个买馒头的,在路边无力地吆喝,面色蜡黄,看起来已经是极度的营养不良。见此情形,孙无忧主动上前,小贩连忙道:“客官,要馒头么,刚出锅的馒头,你来几个尝尝。” 王小薛道:“馒头太没滋味了,有不有肉包子,肉丸的,一咬流油的那种。” 此话一出,小贩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而后一脸惭愧道:“客官是在拿小的开玩笑不是。谁人不知道,田庄不景气,街上的店铺已经倒了七七八八,唯有小的这馒头店能勉强度日,不过照这个形势下去,过不了多久我也得关门走人了。至于肉,呵呵,我都忘记自己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更不要说是做肉包子了。” 孙无忧不禁道:“我俩才来田庄,不知贵地的隐情。小哥你能不能给我们细致讲讲这里发生的事情。”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对方。小贩一见票子,当即喜笑颜开,伸手抄起一张草纸,并往里面连塞了几个馒头。 “二位不要嫌弃,咱们别吃别说。” 王小薛一脸不爽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之上,一口一口吃着刚刚出笼的馒头。那边,小贩特意从屋里拿出来一壶热水,并跟随二人一同坐在桌边。 “二位来到田庄,有何贵干?” 孙无忧看了看一旁的王小薛,后者随即道:“没什么,听说我的一位远房亲戚在此定居,我们哥俩想过来投靠,看看有什么适合我们的活儿干。” “哎呦,您瞧瞧这叫什么事情。你们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请问,您家那位亲戚姓甚名谁?” 王小薛迟疑了一下,信口胡说道:“姓薛。” “薛?我怎么不知道田庄有姓薛的人家。唉,不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实话告诉你,现在除了田家的田万一支,其它田庄的百姓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若真想投靠你家亲戚,我看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省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孙无忧紧接道:“请问这位田万是……” “哦?你们连田庄第一大户田万都不知道啊!对了,他的儿子你们一定听说过,刚刚才被运回来,就是那个死在庸城之内的田望。” “什么?田万是田望的爹?原来他家在田庄之中这么有势力!” 小贩点了点头,稍显失意道:“何止是有势力,简直就是只手遮天。田庄本来属于庸城的管辖范围,但田万家仗着与庸城的郑家要好,所以得到了额外的关照。原本,我们田庄胜产玉石,整个边西地区,近一半的玉石都出自我们这里。可自从田万上位之后,庄里的玉石生意被他一家独占,其余的百姓顶多能够拾点皮毛好处,根本不足以维持生计。渐渐地,做玉石生意的人家相继离开庄里,另谋生路。而我们这些没辙没本事的,就只能继续待在这里混天度日,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王小薛面色微愠道:“狗仗人势,发绝户财,怪不得他的儿子会突然身亡,原来是天道昭昭,一切早有定数。” 小贩赶紧拉住王小薛的手,压低声音提醒道:“可别这么说。田万家在庄里势力庞大,许多人为了巴结他们,不惜沦为他们的爪牙,借势在庄里横行霸道。前两天,只因为田万家的一个伙计被一名妇女泼湿了鞋面,便被足了去受尽折磨,次日便被发现横尸河边,死状凄惨。田万家是惹不起,你们也更不要上门找他们的楣头,不然倒霉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王小薛见孙无忧也看着自己,当即将手里的馒头放下,一脸无辜道:“别……别看我啊!我只不过是说两句狠话,痛快痛快口舌而已。我还没活够,自然不想与他们为敌。我说掌柜的,你这就没有点小菜吃吃么,光吃馒头,我的嗓子都要干死了。” “哦哦,有是有。屋里有我自己吃的一点萝卜干,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稍微有点咸滋味,需不需要我端出来让二位尝一尝?” 王小薛不耐烦道:“去去去,快去拿吧!” 孙无忧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旋即看了一眼王小薛,不禁会心一笑,毕竟不是什么可口之物,二人简直对付了两口,与那小贩告别之后,这才重新上路。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死鬼田望家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孙无忧斩钉截铁道:“当然要去。别忘了,那个妇人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万万不能让那田万得逞,将人卖给别家。” 王小薛坏笑道:“听这口气,你是想将那寡妇取进门么?” 孙无忧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哎,我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嘛!” 别看田庄世风萧条,但规模却是异常之大,几乎有庸城四分之一的大小。走来走去,二人已经有些累了,忽然发现前方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路边也有卖零食百货的摊位,比起之前刚进田庄的时候简单有着天壤之别。王小薛顺着香味来到一个买糕点的滩贩跟前,买了一包转身与孙无成分享。 “奇怪了,怎么这个地方哪些繁华,难道这里才是田庄的中心街道么?” 刚刚卖给他们点心的那名妇人见他俩百生,随即开口道:“那是当然了。因为这里是田万大人的地方,整个田庄,也只有他家能够买得起这些东西了。” “田万……又是田万。难不成,整个田庄已经成了他田万的囊中之物,这种事情为何没人来管管?” “让开让开,没长眼睛是么!” 忽然之间,一阵喝斥声从远处传来,抬头望去,几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一连驱赶沿途上的行人,一边走在前面开路。而在他们身后,几个身着雍容华贵的富商贾申漫步而来,全然没有将这一众路人放在眼里,恨不得将眼睛安到自己的头顶之上。 “喂小子,你俩是不是故意找茬,没看到是田万大人的贵客到来么,还不滚到一边去!” 说着,打头的家仆一把推开面前的王小薛,再想去推搡另一边的孙无忧,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其半分。较了下劲得知无用,旁边一名带着家伙的仆人抽起兵刃,一刀斩向孙无忧的脖颈。就在旁边众人以为后后者就要人头落地之际,一只不起眼的手掌忽然抬起,并在刀刃达到的前一刻轻轻捏住刀身上端,轻而易举地便拦住那一记致命攻击。 “哎,你小子,你给我放手!” “哼!” 孙无忧轻轻一推,持刀仆人当即仰面倒地,摔得四脚朝天。旁边几人赶紧上前搀扶,再看先前那名嚣张家仆虽然面露凶相,但目光已比之前柔和了不少,显然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只得先行作罢。 “好好!你小子我记住了。有种别跑,等我叫人过来,一起将你碎尸万段!” 几名家仆匆匆离去,跟在身后的一众“贵人”,也并未过多停留,也随着往北面奔去。看见孙无忧当众令那家仆吃了憋,路人非但没有因此感觉到畅快,反而个个都忧心忡忡起来。 “小伙了,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要等他们将你捉回去?田万家势力太大,你们就两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听我一句劝,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此话一经出口,旁边的几个路过人也开始了出言劝解。孙无忧见状旋即抱拳道:“多谢各位好意,不过我我想问一下,刚才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这时候,一名年轻人走上前来,主动搭讪,并道:“田万不是刚刚死了儿子么,剩下的儿媳没办法处理,所以想找个冤大头将儿媳卖过去。刚才那几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便是前来求亲的追求者。像他们这样的人,刚刚已经过去了四五批,想来现在已经开始叫价较量起来了吧!” 王小薛低声道:“这田家儿媳好大的魅力,之前在庸城的时候,也没见长得有多出彩啊!” 年轻人笑道:“那是你们有所不知。为了将这儿媳送出去,田万答应只要婚事一成,就将田庄玉石生意当中的三分之一,赠予将来儿媳的夫君,并将他收为义子干儿,从此便是一家人。” “啊……天底之下居然有这等荒唐事,这个田万,可真是人间恶棍啊!” 第八百二十六章 荒唐事,糊涂陷情局 孙无忧与王小薛站在门前,看着头上“田府”的牌匾,好大晌都没有动静。终于,后者再也忍受不住,随即小声道:“我说,救人的方法有很多,一定要这么做么?万一被那女人赖上,你这后半生恐怕就要不得安宁了。”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过今天的择亲之事,我必须得横插一脚,也好让那个田万知道知道,做坏事是有报应的。” 家仆见门来站着二人,始终不动,于是快步走到跟前,开口怒斥道:“哪来的穷叫花,快走,快走。” “走?” 说话间,孙无忧随手拿出一张银票,对方接过去之后当即面露喜色,态度也变得友好了许多,和气道:“哎,这位公子,请问有何贵干?我府之上现在正在举行相亲一事,如果不是有特别要紧事情的话,希望您能过后再来,到时小的还在这里恭候您。” “不了,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你家公子的遗孀。” “啊……您的意思是说您也是来相亲的?可您手上似乎并没有我们家的请柬啊!” 王小薛见状当即插嘴道:“请柬是什么东西,难道还能比银子好使么?说到底,你们田家不过是想给那个小寡妇找个可靠的人,最好还能借此扩充一下自己的实力,达到两全齐美的效果。我们家公子文武双全,****,是你家儿媳……呃,应该说是遗孤,最好的归宿。喂,你这家伙可得擦亮眼睛,说不定这位以后就是你家的主人,你现在得罪了我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只要你能把此事摆平,我保你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见二人志在必得,胸有成竹,又瞧瞧自己手里的银两,再看看孙无忧脸上的笑容,家仆叹了口气之后,咬紧牙关道:“好!那小的就抖胆一试,二位随我来。” 在那名家仆的带领之下,孙无忧与王小薛成功进入到田府之中。起初,还有几人为二位的到来颇为诧异,但都被家仆一言带过,并无人对此产生怀疑。可到了内院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三人的跟前,王小薛叫状暗自叫道:“不好,果真冤家路窄。” “好啊!我正愁没处寻你们去呢,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之前的事情不算完,老李,刚刚就是他在外面对我贸然出手,给我打他!” 孙无忧淡然一笑,并无说话。而这时候,负责将他们二人领入府中的那名李姓家仆赶紧走上前去,小声与其嘀咕了几句。后者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番孙无忧之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意也登时消了大半,微微咳嗽了两声,以吐不快,淡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这般有恃无恐。走吧走吧,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老李,你可得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日后不要食言。” “放心吧,咱们回见!” 见那人主动离开,不再继续寻仇,王小薛心中好奇,当即上前询问道:“哎,你刚才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说消气就消气了?” 老李笑道:“没什么,只是以前的一些旧账而已,我也只是试试看,没想到真的可以奏效。好了,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再晚点那边都要出结果了。” 随着老李的脚步,二人继续向前行进了一段距离,这时候,一个匆忙的身影忽然从前方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刚到孙无忧几人之后,赶紧调转方向,灰溜溜地另一边奔去。 “哎,这人是干什么的,慌慌张张去做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哦,他也是之前来我府上的应征者之一,估计是一时内急,想要寻个地方方便罢了。不过这样刚好,他既然走了,你可以顶替上去。反正这次前来的各方能人异士不乏少数,走个三两个,也是情理之中。议事厅就在前面,大家都在那里。” 还未走到跟前,一阵阵嘈杂声便从厅中传了出来。在孙无忧看来,这不像是相亲现场,而正像是做买卖的集市。 “尤老五,你也这老东西来这里做什么。你家中小姜成群,外面野花无数,难道还缺这一房不成?” “哼哼,何扒皮,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鸟么?你家那只母老虎远近闻名,进你家门的女人,就没有不挨打的。听说上个月,她还将你老娘给打了,有这样的女人坐镇家中,我看就算是真老虎也不敢进你家门了。” 孙无忧迈步进入到大厅之中,里面的动静立时小了不少,刚刚还在口舌争辩的尤何二人,回头看了看那个比起自己要高上一头有余的青年男子,当即轻笑道:“看到没有,已经有软脚虾想来试试运气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以为长得人高马大就稳操胜券么?啧啧啧,大人的世界这种小孩子怎么能搞得清楚?” 对于二人的出言讥讽,孙无忧并不生气,迈步进入义事厅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后面的屏风内走出两排侍女,一个玉面花发,长相清秀的中年人随即来到厅内,众人见状抱拳行礼,低头同声道:“见过田万大人。” 孙无忧微微皱眉,心中盘算道:“原来他就是田万,看起来有些过于年轻了,他是吃什么灵丹妙药,还是驻颜有方,通晓长生不老术?这人看起来并不简单,我得小心应对。” 见孙无忧与王小薛没有行礼,田万也并没有当场动怒,而是将注意力转向其余众人,面沉似水道:“好了,大家免礼吧!” “谢大人!” 孙无忧随着众人,坐到一旁的座位之上,王小薛则假扮成随从的样子,乖乖站到其身后,两眼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像要从其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一样,颇为活跃。 “我田万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我那小儿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听说了。可惜他英年早逝,留下了一房夫人,和我那少不更事的可怜孙儿,实在令我痛心疾首。照理来讲,我儿尸骨未寒,我不该操持此事。但我田家膝下无子,孙儿年纪尚少,而我又分身乏术,难以面面俱到,急需一位才智过人之士,为我排忧解难。所以田谋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替我这可怜儿媳再寻一位如意郎君,谁若有真财实料,可以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如果我那儿媳能够满意的话,我愿意成全你们的好事,今晚就喜结连理。” “今晚?这么着急?” “哈哈,来的早不如早的巧。也好也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嘿,咱们连你家儿媳的真人还没见到,现在就讲婚娶一事,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男万大人,可否将令郎的夫人请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田万微微一笑,但笑容之中却仿佛藏着千万把冷刀,一同刺向刚才说话的那人。后者当即坐倒在地,两只眼睛险些突出眼眶,两腿之间登时潮湿一片。 “哼哼,想看我田家的儿媳,不拿来真本事出来,怎么好意思把话说出口。来啊,把人给我拖出去,免得让他扰了其它贵宾的雅兴。” 别人不知道,孙无忧却一眼看出,刚刚倒地那人是被田万一个眼神吓破了胆,这才会发生之前失禁瘫软的事情。能够不动声色令一人丧失意识,此等高深的手法,就算是放眼那些强大势力当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一流强者,本想还想与对方硬碰硬的孙无忧,随即沉下心来,暗自思考应对之策。 “田万大人,还是我先来吧!” 话音一落,一个五大三粗,身着皮衣皮帽的粗犷汉子走到议事厅的中心处,众人随即将目光纷纷投向对方,而这时坐在孙无忧身军的那人忽然冷笑道:“猎兽山庄的三公子郭降虎,他们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么?” “呦,原来是降虎世侄,我们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郭降虎低头道:“多谢田万大人夸奖。小侄今日抖胆想要一亲芳泽,与田望夫人永结同心,请大人成全。” “好好好!你爹与我是世交,你能过来,我自然是由衷的高兴。不过,我们两家虽然私交甚笃,但厅里还有其它的同侪至交,若是为你特开便捷,恐怕对其它人不公平。这样,现场各位,哪个想要与我降虎侄儿一较长短的,可以站出来,优胜者可以直接进入到下一轮。” “下一轮?这么说来,眼下只是初试。好家伙,为自己的儿媳挑选夫君就已经是件够离谱的事情了,现在居然还要学科举那一套,分要分出乡试,会试,殿试。看来,接下来的路并不平坦啊!” 孙无忧刚要起身上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王小薛忽然一手将他按住:“别动!” “为什么?” “你现在出去,大家就都认识你了,之后再想单独行动,势必会招来过多的目光与注意力,对你我二人都不好。” “可是……” “嘿嘿,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咱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八百二十七章 池水畔,又见故地春 趁着议事厅内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猎兽山庄的郭降虎身上,王小薛拉着孙无忧悄悄离开现场,转而来到后面的花园之中。 “喂,咱们未经他人允许,就在别人家的院子来回闲逛,实在不太妥当吧!”孙无忧略显不悦道。 “唉,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了?我们是来救人,又不是登门拜访,今日一别,下次相见还不知是何年何月,用不着那么讲究。你看刚才那般架势,你想在一众之中脱颖而出,实在太过困难,还不如趁机出来,在外面碰碰运气,也好过在里面和那些人做无谓的斗争。” 孙无忧觉得对方言之有理,于是跟着王小薛继续朝深处行去。田府规模极大,后院几乎赶上了半个田庄的规模,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而就在这旖旎风光,绿意正浓之地,一个身影忽然映入到二人的眼帘之中。 “哎,前面好像有人,我们过去直接找他问问那位少夫人究竟身在何处。” 王小薛在前面小跑,孙无忧赶紧追了上去。然而不等两人来到跟前,湖边女子忽然转过身来,一时间还在跑动的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王小薛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姚梦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孙无忧与王小薛的突然到来,姚梦也显得十分意外,干笑了一下之后,旋即道:“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怎么跑到田庄来了。” 孙无忧上前几步,欲言又止。姚梦见其神色有异,于是笑道:“好了,我不问便是。哎,几日不见,我怎么看你气色憔悴了许多,混身还留有浓烈的血腥气,你们之前又和别人打架了?” 陟无忧挠头苦笑道:“算是吧!你的鼻子可真灵。” “那是当然。别忘了我可是……” 王小薛瞪大眼睛,不禁问道:“你是什么?” “我……我……我鼻子灵敏,从小别人就说我长了个狗鼻子,谁家做好吃的,一准就能被我闻到。闲话到此为止,这个田家可不是泛泛之辈,为免你们因为他家之事牵扯其中,还是尽早离开田庄吧!” 王小薛惊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将会有大事发生,你和田家是什么关系?” “这个……算是有点血缘关系吧,只不过近些年来走动的少,所以彼此不怎么熟悉而已。” 王小薛打趣道:“哎,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在十一友镇待着,跑这么老远图得什么,难道你家也败落了?”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人家只是……只是来投靠亲戚,想谋条生路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孙无忧与王小薛相亮一眼,只觉得姚梦刚才所说的话似曾相识,见二人脸色倏变,姚梦继续催促道:“我不是在说笑,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不然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孙无忧道:“实不相满,我们此行也有自己的目的,不找到人,我们是不会走的。” “人?什么人?你们的朋友?” 王小薛道:“那不是,我们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姚梦无言以对,叹了口气,眼睛时不时地往东面望去。孙无忧见状随即问道:“你是在等人?” “这个,不用你们管。既然你们不听劝告,那我也就不再废话了。我走了,有缘再见。” 眼见姚梦自顾自地离开,王小薛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将人拦下,却已然赶不上对方的脚步。 “怎么办孙无忧,要不要把她找回来。” 孙无忧摇头道:“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本不是同路人,无需强拧在一起,不然也只是徒增烦恼,让彼此更加尴尬而已。既然他朝往东边走,那我们就去西边吧!” “可是,万一那个少夫人在东边怎么办,那样咱们岂不是南辕北辙了?” 孙无忧思索片刻之后,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乍现,随即道:“好,咱们也去东边。” “嘿嘿,好诶!” 于是,孙无忧王小薛走在后面,姚梦独自走在前,三人一同朝田府东边行去,不时便已来到一排排的房屋跟前。 “这里貌似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那位少夫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吧!” 孙无忧道:“这个谁知道呢!想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找个人打听一下,无非就是使点手段而已。” “嘿,听你这说话的语气,颇有山上大王的意思。哎,以后有机会的话,咱们不如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做过土皇帝,只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坏东西,你说如何?” “呵呵,你的意向太过远大,我怕自己给你拖后腿,你还是自己去吧!” “哎,我不是说说而已,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说话间,二人转过月亮门,抬头一看,一个中年妇人赫然站在跟前,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而那妇人对于二者的突然出现,也并未有太多惊讶的表情,反而略显生气道:“你们这些新来的,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这若是让大人看见了,非得把你们的腿骨敲折。这里是少夫人住的庭院,你们灾些男丁怎么能随意出入此地,是不晃身子刺痒,想挨板子了?” 孙无忧当即装成一副害怕忌惮的样子,连连摇手道:“不不,大娘你别生气,你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老妇人打量了一下孙无忧,见他长得端正英俊,虽然皮肤黑了一点,但好在是一身正气,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于是叹息道:“唉,要是整天和你们较真,老婆子我恐怕早就活活气死了。算了算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对了,你们两个现在没事是不是,这边有些活儿需要你们搭把手,跟我过来!”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一圈毫无发现的二人,如今竟然误打误撞,来到了少夫人所在的院子之中。孙无忧一边跟在那位妇人身后,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并在脑海之中画出一张地地形图,以备之后不时之需。 “别东瞧西看的,这院子里都是女人,被人看到这样不好。你们是本地人么?” “是。” “不是。” 老妇人转身看看两人,面色狐疑道:“怎么,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王小薛嬉笑道:“嘿嘿,我俩只是同时进府而已,此前并不相识,更不是什么同乡,是您误会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边走边道:“一入田家,你们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后果自负。你们要知道,此前有不少下人因为不懂规矩,触怒了大人,最后被活活打死。我看你们二人为人单纯仁厚,所以才好心提醒你们。在这里,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不要听。” 话音未落,院墙内侧忽然传来一声物品破碎的声音,孙无忧心头一震,但并未说话。 “唉,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少夫人的命也真是苦。不过,在田庄之中,大多数的女人都没有选择,我又何尝不是呢?”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声音之中竟然略带哭腔,孙无忧见状赶紧安慰道:“老婆婆,您别伤心。您来田府多久了?” “多久?呵呵,我也记不得了,四十年?五十年?反正自打我记事开始,自己便一直守着这片院子,我看过太多悲欢离合,阴阳圆缺,新人笑,旧人哭,我就像一本书一样,只能将看到的默默记在心里,却什么也做不了,更改变不了什么。不是我多嘴,但凡你们两个有虹口志气和出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哎,老婆婆,你这是……” “好了,你们进去吧!” 说着,老妇人朝手一指旁边的院子,抬眼望向里面,院中杂草从生,满目新人疮痍,看上去已经废弃了许久。王小薛站在外面瞅了好久,一脸茫然道:“这是做什么?” “呵呵,田家要纳新人的事情,你们不知道么?田万大人为了保住田家的最后血脉,已经将少夫人认做干女儿,并于今日挑选合适之人,与其完婚。以前的地方不能住了,你们就把这片曾经不用的院子重新开辟出来,之后会有人送珈家具以及应用之物,其余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王小薛指着满院的荒草,难以置信道:“全部吗?” “当然!你们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务必将这里打扫干净。既然是新来的,自然要抱着一颗敢于吃苦的心,怎么能被这么一点小小困难给吓住。听话,干完活之后,婆婆给你们带好吃的过来。” 说完,老妇人对二人点了点头,转身径自离开。不知是眼睛看错,还是事实如此,孙无忧真真切切地看到对方的脚步明显比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脚底几乎就要离开地面。看着无忧僵持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一旁的王小薛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干活。都怪你,非得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救什么寡妇,现在好了,你我真的成了冤大头,非但美人得不到,还要给人当年作马,气死小爷我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宅墙深,伤泪洗鬓白 为了不引起其它人的怀疑,孙无忧与王小薛老老实实,在院子之中干起了农活,饶是前者臂力非凡,精力旺盛,向来没有干过这类工作的他,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承受这份辛苦,不一会儿便干得腰酸背痛,眼前直冒金星。 “果然是我从前眼高手低,本以为信手捏来的工作,现在看起来确实异常艰辛。王小薛,你怎么样?” “哼,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只能期待,那个老婆婆能够言而有信,不然这荒地我就白白开垦了。” 说着,王小薛将一把野草连根拔起,随手丢到一旁,顺势坐在上面。孙无忧见状也跟着休息下来,不再去管院子内的事情。 “哎,我看那个老婆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不如咱们先出去溜达溜达吧!反正议事厅那边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结果,咱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寻找一下那个少夫人,最好能够带着她远走高飞、” 孙无忧扭头表情古怪道:“原来,是你小子图谋不轨,之前还敢诬赖我。” “哎,你要搞清楚,是你先起的头,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再说,你把人家一个寡妇丢在外面真的合适么,你就不怕其它人趁虚而入,抢男霸女?” “这个……” “唉,别这个那个了,如果不想整个下午都待在这个园子里面,现在就跟我一起走吧!你别忘了,那个姚梦姑娘也在附近,不知她此次前来欲意何为,但想来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难道你就不好奇?” “好……好吧!” 于是乎,二人丢下手中的农具,一路小跑离开了荒园,继续朝北边行去。没走几步,一股浓烈的纸灰味道从墙的那边飘了过来,孙无忧当即停在原地,小声提醒道:“等等,我们好像到了。” 王小薛用力嗅了嗅周围的气味,当即道:“哎,你这家伙的嗅觉还真是厉害,我都没有注意到。看来,那个少夫人正在为自己的亡夫举办丧事呢。哎,真是奇怪,明明死了儿子,那个田万却是一点伤心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到底这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啊!” 孙无忧摇头道:“我们不是他,理解不了他的心思。不过,今日他的作为确实反常,此事之后还得多加注意一些,说不定还有寻到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没走几步,二人再次看到一个跨院,两名丫鬟手持餐盒,刚刚从里面走了出来,抬头正好碰见孙王二人。 “哎,你们!” 不等那两名女子叫出声来,孙无忧晃身上前,各自在他们的脖颈之上砍了一掌,二人登时瘫软倒地,登时昏死过去。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失,怜香惜玉的道理不懂么?万一刚才出手没有控制好的力道,他俩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孙无忧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下次注意就是了。快与我将这两人藏起来,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于是,孙无忧与王小薛将两名丫鬟抬到一处分僻静之地,又用杂草将人盖住,确保从外面看不出来端倪之后,这才转身回去。再次来到之前的跨院之中,二人侧耳朝里面听去。出乎意料的是,院内意外的安静,没有哭闹,没有抽泣,顶多能够辨别出火焰燃烧时候发出的轻微声响,那正是为逝者烧纸祭祀发出的动静。 二人一前一后,小心走入院落之中,不及细看院内情况,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背合传来:“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孙无忧和王小薛蓦然回头,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赫然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一根烧火棍,五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甚至已经呈现苍白色。 “哦,哦,少夫人你别误会,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救我什么?我怎么了需要你们来救?趁我现在还没有喊人,你们两个速速离去,不然的话,就等着挨罚吧!” 见对方说话的样子并不只是在吓唬自己,王小薛连忙道:“少夫人,您别激动,他说的没错,我们哥俩确实是来救你的。你不是要被田家强行再娶出去么,我们知道你不情愿,所以想趁外面选出合适人选之前,将你带离田府。” 少夫人见二人目光坚定,满脸真诚,不像是在花言巧语、哄骗自己,于是便将手里的烧火棍放下,低声道:“我进去再去烧些纸钱,待会再出来与你们说。你们先躲起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二人望见正房之中停着那个死鬼,也不愿上前凑合,索性转身躲到院内的假山之后,等待了片刻。不一会儿,少夫人摘了孝衣,穿着素雅地找到跟前,并将二人领到院中的石桌边上,三人一同坐下。 “敢问二位,你们是田望的旧友么?”少夫人忽然道。 孙无忧看了一眼,王小薛,后者当即道:“呃……如果硬要说的话,算是神交已久吧!” “神交?呵呵,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怎么,你们早已听说过亡夫的恶名?” “恶名?” “没错。田望活着的时候,无恶不作,吃喝嫖赌,样样都没落下。就是因为常年放荡的缘故,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连父亲传授的武艺都一并忘却了。如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不明不白,被人摘下了脏器,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见少夫人面露悲色,孙无忧出口安慰道:“夫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得往前看。” “呵呵,对于我这个寡妇而言,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其实,田望意身故的事情,我一点也不伤心。只是,像货品一样,被随意专卖,自己还无法左此事,这才是真正令我痛心疾首的源头。我只恨自己是个女人,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命运。更何况,我那还不会说话的孩儿,如今已经被田万控制起来,如若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不知他会如何对待我的孩子。所以,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王小薛道:“这事你倒是多虑了。你的孩子不就是他的孙子么?就算那个老家伙再怎么冷酷无情,总该对自己家的血脉留有仁慈吧?” 少夫人摇摇头,苦笑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过了今天,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田望并非田万的亲身骨肉。”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唉,这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我也是无意之间听亡夫提及过此事。原本,田望的生父是田万的大哥,可田万成家多年,却一直膝下无子,身为大哥的他为了防止对方绝户,于是便将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了自己的胞弟田万,而这个小儿子便是我的夫君田望。” 孙无忧道:“就算如此,田望也是他的侄儿,田万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侄子的孩子痛下杀毒手的吧?” 少夫人再次叹气道:“我这公公自细沉迷于修行炼功,据说还在一位不知名的散仙手上得到了一部秘籍,学了之后能够让人修为倍增,所向披靡。然而,他的实力虽然变强了,但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就连性格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田望和我结成夫妻之后,还会时不时地挨打公公的毒打。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仿佛只有折磨他人才能使他感到开心。他明明知道我和我儿分不开,现在却偏偏要将我们这对苦命母子拆散,还要将我许配给别人。普天之下,给自己儿媳相亲的公公,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王小薛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也觉得那老家伙不对劲,一把年纪却打扮得比我们年轻人还要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呢!” 孙无忧道:“既然少夫人对田家有这么多不满,为何不尽早离开这里呢?” 少夫人叹息道:“我说了,我那唯一的儿子被田万偷偷藏了起来,我怕我一离开,他会牵怒孩子,甚至还会发生一些不可想象的后果。我实在不敢拿我儿的人身安全冒险,所以只能……” 说以这里,少夫人热泪盈眶,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夫人你别着急,好歹我们兄弟二人过来帮你了不是?你是想找到自己的孩子是吧,这个好办,我去帮你找。” “你?” 看着对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孙无忧干笑道:“怎么,很不可思议么?” “可是你才来到府上,对于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就算告诉你孩子在哪,可那里必定有重重保护,府上的高手也是有几个的,我怕凭你们二人之力,无法安全脱身啊!” “哎,少夫人别误会。是他自己去,我可没说和他一起。” 王小薛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少夫人看着王小薛的古怪表情,当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其神色缓和,精神松弛下来,孙无忧暗自松了口气,并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宜。 “少夫人,依你所见,你家公公会把孩子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毕竟田府占地极广,其间又有许多连我都不能踏足的禁地。不过要是非说的话,我想北面的练功房就有很大的可能。” 第八百二十九章 身为饵,招式戏英忠 在少夫人的指引之下,孙无忧与王小薛一路朝北面摸进,不多一会儿便发现前面出现一行行行往返巡逻的队伍,看到这一幕的二人心里登时沉了下来,意识到目标地点已经不远了。 “这么多人在此把守,想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之下直捣黄龙,实在有些困难啊!” 孙无忧道:“只可惜我不懂什么定身挪移大法,不然的话,也能像那个面具人一样出入敌军,如至无人之境。” 王小薛撅着嘴道:“那我们怎么怎么办,继续等下去么?” 孙无忧看了看左侧的情况,旋即道:“那边的兵力似乎薄弱一些,我们还是去那边瞧一瞧吧!实在不行的话……” 王小薛忽道:“喂,你不会想铤而走险,用自己作饵,强行把人全部引出来吧?” 孙无忧微笑道:“不然呢,要不你上?” “我?你还是杀了我吧!两三名护卫就能取我性命,要被这么一大群人包围起来,恐怕连尸首都寻不全了。那个……虽然这么说有些不仗义,但我觉得凭你的实力,应该没有问题,我相信你。” “呵呵,多谢你的认可。” 两人猫腰一路小跑,虽然来到了预定地点,但此处仍然找不到突破的契机。准备片刻之后,孙无忧再次道:“记住,待会我将人全部引出来,你尽可能地往里面冲,如果形势不对劲的话,就赶紧退回来,不要与他们硬碰硬。” “哎,我听你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到底是你饵,还是我是饵?” 孙无忧笑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纠结这种问题了,救人才最要紧。记住,我们在之前的那处荒园之中汇合。记清楚了吗?” “好了好了,快去吧!” 交待完事情之后,孙无忧直接站起身子,大摇大摆地朝北面走去。距离最近的一队护卫见有人前来,当即摆出防御姿态,并将手里的兵器一同指向孙无无忧的方向,人还没有到跟前,打头的一名护卫便大声喝斥道:“站住!” 面对前方护卫的警告,孙无忧罔若未闻,继续大摇大摆地向前走了几步,此刻,那队护卫已经拉工阵仗,随时准备进攻,见来者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你是何人,来到田府禁地所为何事?” 孙无忧看看四周,旋即展露出以往极少表现出来的活泼好动,模样也好像这瞬间变得年轻了好多,颇有一种纨绔子弟的气质。 “呵呵,连我都不认得,还好意思在这里当差,啧啧啧,真是有眼无珠啊!” 被孙无忧无来由的一顿训斥,几名护卫虽然心有气,但也不免一头雾水,还是那个打头的护卫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如果之后问明真相,确实冒犯了阁下,我们会亲自赔罪。” 孙无忧冷笑道:“赔罪?怎么赔?用钱么?我可不缺你们兜里的那点银子、用性命?不好意思,我也不稀罕你们的贱命。” “你!有事说事,如果阁下再敢口出狂言发,就休怪我们几个得罪了。” “呵呵,几把破铜烂铁,就敢在本大爷的面前卖弄。都说田家富甲一方,内藏珍宝无数,我看也不过如此么……” “你懂什么。我们手里的兵器乃是由千锤百炼钢打造而成,虽算不上是神兵利器,但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之类的事情还是随随便便都能做到的。阁下这么大的口气,不如也拿件像样的家伙事让我们瞧瞧,也算给开开眼界,如何?” 孙无忧见对方不上套,轻咳了一声,继续道:“舞刀弄枪的事情,我最讨厌做了。有本事咱们比拳脚功夫,你若赢了我,任凭你们发落。反之,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此话一出,几名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而其中,当属那个为首的护卫笑得最为狂妄,仿佛刚才孙无忧所说的是他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这一众护卫之中,我的外家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光是一手开山雷光拳,就杀过不下十名高手。你确定要与我一战?” 孙无忧昂首挺胸,自信满满道:“打就打,有什么不敢的。可是,你可听懂我之前的条件?” 那护卫打量了孙无忧的身体上下,见其虽然长得伟岸,但未必有什么真材实学,主要是对方一经出现便接二连三地口出狂言,叫他心中怒火难消,如果不趁此机会宣泄愤懑,非得抱憾终生不可。想到这里,那人颔首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能要求让我去做能力之外的事情。否则,你叫我上天摘星星,下海捞月亮,我也要答应你么?” 孙无忧摇手道:“放心,我自然不会刁难你。既然条件已经谈妥,那我们就开始吧!” 随着二人缓缓拉开阵仗,不只是眼前的这队护卫,就连远处的其它两支队伍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围了上来。 “哎,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大个是哪来的?” “这谁知道。此人一来就要与我们头儿单挑,而且还是赤手空拳。嘿嘿,你说他是不是自寻死路。慢慢看吧,我倒要瞧瞧待会他能输得多么狼狈。” “光这么看着是不是太乏味了些。我看咱们还是赌点什么,添点彩头吧!我猜对面那家伙能撑过十招。” “十招?七招都够呛!我赌五招,五招过后,他若还能站着,我就给在场的每位买一壶酒。” “嘿嘿,有意思,那我猜他能过十五招。十五招之内败落,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如此,一众护卫七嘴八舌打起赌来。孙无忧见周围的看守已经被自己吸引过来七七八八,心中当即暗自一喜。对面,那位与之相向的带头护卫放手下手中兵器,解开上身的护甲,活动了一下手脚筋骨,确定没有其它异样之后,随即冷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答应你一会儿动手的时候会尽量温柔一些,你可要小心喽!” 孙无忧道:“静候表现,来吧!” 话音一落,护卫趋身上前,脚下用力挫起一片沙石,借助这股声势,率先来到跟前,一把便抓在孙无忧的腰带之上。二话不说,双臂连同腰身一同发力,孙无忧那具较他高大一半的身躯竟然真的被他拎了起来,并在那股巧劲的带动之下,翻过肩头,后背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哈哈哈!” 眼见一经交手,孙无忧一边便先输一阵。起先对其还抱有一丝幻想的个别护卫,当即怒骂起来,距离最近的一位甚至还朝他吐起了口水:“废物,没用的东西,老子可是在你身上压了大价钱,你不能这么早就倒下啊!快给老子站起来。” 说话之间,孙无忧从地上自行坐了起来。带头护卫回头看了一眼,面色稍稍一沉之后,旋即阴沉道:“居然没有将你摔晕过去,是我功力退步了,还是你太健壮了。也好,才一回合就分出高下,实在不过瘾。咱们再来!” 这边孙无忧还没有爬起身来,那名护卫再次跨步上前,孙无忧伸手抵挡,却不想对方双手异常灵活,居然能在摆脱自己手掌控制的情况之下,转而反制自己的手腕。紧接着,护卫分拨孙无忧双臂,使其门户大门,紧接着一记强劲弹腿,结结实实地轰在孙无忧的胸膛之上,直接将人掀翻在地,大头朝下,两腿蜷缩在自己的肩膀前方。 见此情形,周围的嘘声空前高涨,几个认为自己大势已去的护卫恨不得自己上前,给对方一顿毒打,却因为规矩当前,只能暗自忍住,双眼喷火一般,注视着已经沦为笑饼的孙无忧。“呼……好厉害的腿法,差点将我踢死过去。” 一言说罢,孙夫忧使了一招鲤鱼打挺,身体再次站了起来,看样子并非因为先前的接连失利而受到伤害,只是身上多了一些灰尘而已。而看到这一幕的带头护卫明显有些神色不悦,毕竟已经夸下海口,如若不能尽快将其击败,今后自己如何在大家心中立足?想到这里,带头护卫忽然变招,掌缘处随即浮现出一股类似兵刃的银光,周围的空气之中也随之刮起一股莫名的寒风。 “来了来了,是高护卫的断水铁掌,那小子要输了。” 见此架势,周围的一众护卫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尽量将中间的空地让得大一些,以免自己被强招中伤。而见对方的眼中已经亮出杀气,孙无忧淡定一笑,负手而立道:“这才对嘛,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杀招威力。” “哼,笑吧笑吧,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看招,断水断掌!” 语毕,那带头护卫竟将自己的右掌当作兵刃来使,忽然纵身跃起,高举手臂,直逼孙无忧的面门。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前后两侧的地面处,赫然显现出一道清晰的裂痕,而那正是因为掌刀激起的气劲所致。 这一刀生死难料! 第八百三十章 和为贵,盗事出梦旁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对决要在这记断水铁掌之下分出胜负之际,孙无忧右手陡然抬起,一团异匀的金光忽然自掌心之迸发而出,并于旁人目力难及之间,伸手托住对方的手刀,并将其整个人举在半空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 “将诀,金刚!” 随着战斗经验的积累以及对将诀掌握的日益加深,如今孙无忧对于此项秘术的使用程度,已然到了炉火纯青之际,距离出神入化虽然尚有时日,但应付这种场面还是相当轻松。刚刚,就在不经意间,他利用将诀金刚一试,将自己的手掌暂时硬化,并抢在对方完全发力之前,将其手刀上方的劲道尽数消除,这才形成了如今这般令人叹为观止的局面。而对于自己得意一击的失利,高护卫显得异常诧异,更为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连脱身落地都做不到。看着自己僵持在空中,进退两难,片刻时间他的头上已经汗如雨下,牙齿也在此刻紧紧咬合起来。 “该……该死,刚才大意了。” 孙无忧笑道:“是啊!你也太不小心了,居然卖了这么大的破绽给我。咱们重新来过!” 说着,孙无忧手掌轻轻一送,直接将对方扔回到原来的位置处。高护卫缩回手腕,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暗伤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对这眼前的陌生男子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好家伙!原来你如此深藏不露。看来对付杂兵的那些招式都不会起效了,既然如此……” 想到这里,高护卫运劲沉气,真气顺势疯狂流入到手掌经络之中,眨眼之间,只见他的那对手掌已经泛起了紫晕,个头也比先前大了整整一圈。 “快看!是开山雷光拳,高护卫终于认真了。” 孙无忧见对方气势汹汹,当即改换招架,一手在前,一后置于背后处,呈现防御姿态,并道:“不要客气,有什么绝招统统使出来,不然以你的实力是打不过我的。”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明白。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得意,能接住我对雷光拳的除了田万大人之外,还没有几叙旧,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能耐。看招!” 说是看招,但那高护卫双腿未动,只是凌空挥了下拳头。可让孙无忧始料未及的是,由于灌注了大量真气,那双紫拳已经超乎寻常肉身,只凭简单的挥动,亦能产生恐怖的拳风。而这道拳风在掌内真气的加持之下,进而化为一道紫色的电光,骤然蹿向孙无忧的身前。后者见状顺势躲过,却被那动向莫测的电光刚好擦过右侧的肩膀,衣物连同里面的皮肤登时被划开了一道裂口,鲜血随即流了下来。 “这是拳风?好锋利的拳风!” “哼哼,这才是前菜,接下来的才是正餐。小子,认输吧!” 语毕,高护卫双臂疯狂舞动,一时间,空地之上竟被那一道道紫电雷光完全占据,众人见状呼啦一下全部散开,只留下孙无忧一人站在原处,昂首正视。 “雷动地灭!” 一时间,一串串闪电接踵而至,而孙无忧掠起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身体,自如地在众多电光之中来回闪躲,脚掌蹬地,以及电光窜动的声响充满整个空间,站位靠着的一些人不得已伸手捂紧耳朵,以来减少噪音的刺激。 “哗,哗,哗~” “唰唰唰~” 众人也没有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男子,居然能与实力在此数一数二的高护卫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连那成名绝技开山雷光拳都没能将其击倒。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高护卫的面色愈发阴沉,双拳挥动的速度也渐渐减慢下来。另一边,已经将身形晃动鬼魅幻影的孙无忧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攻势而陷于狼狈的境地之中,此刻居然还意外地讲起话来:“怎么,你的雷光拳只有这点威力么?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反击了。” “谁说的!” 突然之间,高护卫举起右臂,停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于此同时,一道粗壮的雷光忽然乱象之中脱颖而出,电光的前端化为夸张的刀身,后侧则随之凝成刀柄,与那高护卫的右臂融为一体。孙无忧瞥见那道紫色的光刀,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原本还在高速移动之中的他,随之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枚不同寻常的兵器。 “这是我的杀手锏,如若这一招之后你还能安然无恙,我高雨就甘拜下风!” “原来是这么回事。居然将那断水铁掌与刚刚的雷光拳合而为一,形成了眼前的这枚雷光刃。很好的想法,只是……” 思量间,孙无忧瞧准时机,遥空弹指,无声无息之间,一道气劲精准击打在对方的手肘内侧,因为关节吃痛,高护卫不得已缩了一下手臂,也就在这个时候,悬于半空的那枚雷光刃,意外折倒,并朝他自己的头顶斩了下来。眼见悲剧就要发生,众护卫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有的怪叫连连,有的干脆将头转了过去,不愿去看接下来的血腥一幕。 “糟了!” 不只是其它人,就连高护卫息也没有想到战局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在自个的得意绝招之下,他终于不甘心地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最后时刻的降临。 “嗡~” 万籁俱寂。 就在众人以为高护卫已经身首异处,纷纷投以目光之际,孙无忧那道高大的身影赫然站在后者的跟前,架起的双掌刚好夹住落下一半的雷光刃,于最后一刻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你这是……” 不等那高护卫开口将话说完,孙无忧拧身将那枚炽热的雷光刃丢到地面之上。顷刻之间,一道无与伦比的耀眼花火拔地而起,令得在场一众惊叫不断。 “烫,烫,烫死我了!” 看着孙无忧抱着双手,无可奈何的样子,高护卫想要上前搭话,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微微一笑:“好吧!是你赢了。” 眼觅孙无忧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周围的众护卫褒奖不一,打赌赢了钱的自然是对这个年轻小伙赞赏有加,而其它一些输了钱的则纷纷责怪起高护卫,埋怨他太过拖拉,若是能够一开始就使出杀招,定能趁基不备,拿下胜利。然而,比试已经结束,多说已然无益。众人算好账之后,一哄而退。现场只剩下孙无忧与那队护卫,为首的高护卫面色通红地看了一眼孙无忧,小声道:“刚才……多谢你,否则我现在已经是无头尸体了。” 孙无忧装傻道:“有么?我刚才只是想趁你不注意,出手偷袭而已,谁成想半路上那光刃砸了下来,我是出于本能反应才出手将其拦停,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的绝招威力没有太过恐怖,恐怕我的这双手恐怕就要废了。” “嗯……既然你不想承认,我也不再勉强。对了,现在你赢了比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违反府里规矩,不做伤天害理这事,我就答应你。” “这个……呵呵,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们帮忙。你们知道怎么做农活么?” 因为马上就到换班的时间,所以高护卫一众十分干脆地答应了孙无忧的要求,去到了之前的荒园之中,去将剩下的工作一并解决。至于另一边的王小薛,趁着之前众人前去观看打架的空当,成功进入到了禁地练功房,至于其中细节,按住不表。 “哈哈哈,郭侄儿,我一早就看出你器宇不凡,有大将之相,如今结合过程与结局来看,果然没有让我看错。娶了娥英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猎兽山庄也将得到空前的壮大。” 郭降虎拱拳行礼道:“有田伯伯这句话,侄儿就放心了。您也知道,最近庄里出了些事情,我爹在我出狩猎的时候,被山里的妖虎伤了要害,险些丧命。我这次前来,除了求亲之外,还想向伯父您借一枚生筋造骨丹,希望您能成全。” “呵呵,好说好说。来人,去库房取一枚生筋丹,交给郭贤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借字说的就太生分了,既然都是一家人,又何来借的道理?” 郭降虎连忙道:“是是,小侄明白了。以后田伯父有用到我们猎兽山庄的事情,尽快开口,我与全庄上下一百四十五名手下,全部为您效劳。” “哈哈哈,好好!” “不好了,不好了!” 田万笑到一半,突然被来人扰了兴致,回头一看,正是刚刚前去取药的仆人。 “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好了大人。库房失窃,您的几味珍贵丹药全部被人盗走,凶手更是不知所踪。” “什么!有这种事情!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召集府上所有人马,就算把整个田庄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贼人给我找出来!” 角落之中,姚梦看着满地的瓶瓶罐罐,神情为难道:“糟糕,我该问清楚里面装得什么药,这么吃下去该不会中毒吧?” 第八百三十一章 包天胆,潜迹寻新娘 库房跟前,两队护卫垂头丧气地站成一排,静静等待磨难的到来。 “今天是谁在库房看守,站出来!” 田万看着面前的众护卫,头顶上的束发都仿佛要在下一刻被怒气冲散开来,模样异常恐怖。沉默片刻之后,几人主动脱离队伍,来到田万的跟前,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言不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何库房会失窃,而且损失如此严重?快说,你们之中是不是有奸细,如果坦白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不然的话,你们知道后果会怎样。” 话音甫落,站在田万身前的一名护卫忽然抬起头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冒着寒气的短刃,径直刺向对方的胸膛。 “你这家伙!” 事发突然,田万对于那人的突然袭击全无防备,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刀。可就在众人以为大事不妙之际,本来应该已经丧失反抗之力的田万突然举起手掌,重重轰击在那名护卫的天灵盖上。顷刻之间,万钧之力袭入后者的身体,竟直接将其整颗脑袋化为肉酱,死尸顺势扑倒在地。再看田万的身体,虽然被那短刃直接刺中,如今看来却没有留下丝毫伤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唯有其脸上的怒意变得愈发浓郁。 “叛徒死不足惜。这么说来你们也……” 一语未毕,果不其然,其余几名护卫陡然之间一拥而上,当即施展混身解数,欲要拿下对方的性命。电光火石之间,眼见自己的忠实奴仆相继背叛,田万怒不可遏,一道冲天杀气当即破体而出,一道红光登时将周围区域染成鲜血颜色。 “哼?刚才那声异动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打起来了?” 孙无忧站在路旁,静静等待王小薛的归来。说实话,现在的他已经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对方独闯龙潭。王小薛虽然会此轻功身法,但面对大批量的护卫,未必能够讨得便宜,说不定还要被其生擒。而万一他找到了少夫人的孩子,连同对方一起逃跑,那样走脱的可能性又要大大降低,当真是凶险万分。然而,事已至此,他只得期待能有奇迹发生,并希望对方的那点微末功夫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 “哎,原来你在这里啊!” 孙无忧回头一看,原来是之前替自己去荒弃园子拔草开荒的那队护卫,其中为首的高护卫满面笑容,脸上还沾有些许污渍,显然是之前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怎么样,园子已经收拾完毕了么?”孙无忧问道。 “当然。刚才有下人送去了家具和用品,我们几个就先回来了。你站在这里干嘛,这可是以前少爷和少夫人住的地方,若是被田万大人看到,恐怕就不好了。” 孙无成微笑道:“多谢高护卫提醒,我在这里等个人,一会儿就走。” “哎,孙无忧!” 孙无忧转身一看,刚刚呼唤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一直担心的王小薛。见其回来时候双手空空,并无旁人追随,显然是寻人无果。不过,能看到对方安全返回,他就已经相当满意。王小薛见这么短的时间,孙无忧就已经与这些护卫混得如此熟络,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过碍于外人在跟前,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小跑着来到跟前,顺势站到孙的身后。 “哦,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回去休息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细聊!” 孙无忧目送一行人离开,王小薛幽幽道:“你这交际能力挺不错的嘛,这些人居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 “呵呵,可能是我长得不像坏人吧!对了,练功房里的情况如何?” “唉,别提了,刚才为了出来,差点被外面巡逻的护卫抓住。多亏我机智聪明,在路上捡了只路过的老鼠,我利用它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自己则趁机从旁边的小路跑了回来。至于那个少夫人的孩子,我是没有找到,不过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说着,王小薛从怀中寻找了一番之后,旋即掏出三枚颜色各异的珠子,其中一个孙无忧立即认出,那正是之前自己在佐乡之中见过的风核。 “风核?” “没错。不只是风核,这颗红色的珠子叫火种,蓝色的叫雷果。后面两种东西是鹰郡与庸城的特产,居然全部都在田府的练功房里集齐了。” 孙无忧道:“我记得之前在佐乡的时候听说过,风核除了可以用来制造机关兽之外,对于修行者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难道,那个田万可以同时使用这三种东西,以来辅助自己的修炼过程。” 王小薛点头道:“嗯。我看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多半也与这三种物质有关。照理来讲,将属性截然不同的能量,汇集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本就是一种极端危险的举动,搞不要是要经脉暴裂而亡的。可他居然能够一口气令三种能量为自己所用,可想而知,如今他的修为究竟有多么恐怖。” 孙无忧接着道:“我本以为那个田万只是一个虚有其名的土财主而已,现在看来貌似真的有些本事。接下来万一遇到了他,能跑就跑,千万不要恋战。对了,少夫人那边情况如何,实在不行,咱们先把他带离此地吧!” “走,过去看看!” 说话间,孙无忧与王小薛来到之前少夫人所在的跨院之中,小声呼唤了两声,见人回应之后,这才大步朝里面行去。看向正房,一个大大的“奠”字赫然映入眼帘,逝者田望以及棺材就停在大厅之上,旁边的火盆之中只剩下一团灰烬,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往里面烧纸了。 “哎,之前人还在的,怎么找不见了?我说,该不会是在咱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议事厅那边已经有了结果了吧!” 孙无忧恍然道:“是了,少夫人一定是被请去准备婚事事宜了。不行,咱们得抢在成亲之前将接出来。” 王小薛道:“可是,咱们连田府的大概布局都淌有搞清,就算知道人去做什么,又该到哪寻找呢?” “哎,我想起一件事情。” 孙无忧与王小薛来到之前打晕那两名丫鬟的地方,并将人从里面拖了下来,随机挑选了一位,为其灌输真气,为其推宫过血,使之恢复神智。那丫鬟一经苏醒,见到两人的模样,当即大惊失色,这就要张口呼救。王小薛赶紧上前将其嘴巴捂住,凶神恶煞道:“叫喊,再然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此话一出,那名丫鬟再也不敢妄动,轻轻点了点头之后,王小薛这才将手重新收回。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没做过坏事,都是……都是田万大人的错。” 王小薛不耐烦道:“我们管不了那么多闲事。快说,你们少夫人举行婚礼的地方在哪里?” “就……就是在议事厅后面的正院之中。哎呀,天色这么晚,我都把大事给忘记了。不知少夫人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若真的错过了喜事,我是要性命难保了。” “呵呵,不要担心,时间还不算太晚。走,把我们送到那里,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啊?让我送你们过去?这要是让大人知道了,我可真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孙无忧安慰道:“这位姐姐请放心,你只需将我们送到附近,无需带我们进入正院,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自己就成。” “可……可是……” 丫鬟指了指旁边另一名昏迷的同伴,孙无忧立即心领神会,继续道:“好,我会将你再次打晕,这样就不会被你的伙伴发现异样了。” “好……好吧!事情先说好,我只带你们过去,其它的一概不管。你们若被人发现,也不能将我供出。不然就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小薛斥责道:“喂,我们还要在这里磨蹭到什么时候,再晚点过去,人家都拜完天地了。” 于是乎,一行三人朝正院行去,其间碰到了几队护卫,但因为有那丫鬟作为幌子,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一盏茶的工夫,几人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正院跟前,丫鬟伸手一指前面的大门,进而道:“就是这里,待会婚礼就在这里举行。” 孙无忧颔首道:“辛苦姑娘你了。接下来,可能还得委屈你一下,小心了!” 说着,孙无忧又一次在那丫鬟的后颈处拍了一掌,见人全身一软,瘫倒在孙无忧的怀抱之中,一旁的王小薛一脸不满道:“哼,照这样打下去,好人都要被你打成傻瓜了。” “被逼无奈,形势所迫,你就不要再挑三捡四了。把人放到一个不那么起眼,又不至于太隐藏的地方,最好能被旁人发现。” “好了好了,快点动手吧!” 正院的一间偏房之中,少夫人坐在镜子跟前,愁眉不殿,将泣未泣,满脸苦涩。移目看向旁边的凤冠霞帔,金银饰品,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娥英啊娥英,这就是你的命啊!” “嘿嘿,少夫人,你怎么闷闷不乐啊!” “你是!” 第八百三十二章 对镜妆,回首误终生 出乎意料,孙无忧与王小薛十分顺利地便进入到了正院之中,除了个别几个下人路过之外,周围根本没有见到护卫的身影。就在孙无忧为此迷惑不解之际,趴在窗边往屋里窥视的王小薛忽然低声道:“在这里,我看里面有嫁衣,人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 二人推开房门,确定无人发现之后,当即蹑足潜踪,一点一点朝屋内摸去。现在外面已经时至傍晚,屋里的光线已经严重不足,却依然没有点起灯盏。远远看去,里屋的梳妆台前赫然坐着一个女人,背对着二人,孙无忧见状随即小声道:“少夫人,我们回来了!” “诶?怎么是你们?” 孙王二人万万没有想到,转过头来的居然不是少夫人娥英,而是先前他们在田府意外发现的姚梦。此刻的姚梦已经收拾打扮利索,胭脂水粉都已涂抹完毕。虽然双方相识时间不长,但这还是第孙无忧第一次看对方这般浓妆华服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一旁,王小薛见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当即轻咳两声,提醒道:“喂,别忘了我们的正事。姚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少夫人去哪里了?” “啊?你说谁?少夫人?我没见过,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孙无忧走上前来,打量了一圈坐在那里的姚梦,面露诧异之色,随即问道:“怎么新娘子的装扮都被你穿在身上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姚梦不以为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到了适婚的年纪,与人成亲,拜天地,入洞房,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可是,要成就的明明是少夫人娥英,怎么现在反而变成了你?你们之间有何关系?” “哦?呵呵,没有关系啊!我甚至都不认得你们所说的那位少夫人娥英。不过呢,我和田万算是故交,他有求于我,要我来陪他演一出戏,我这人好说话,所以就答应他了。” 孙无忧无法理解,当即面露愠色道:“姑奶奶,这可是结婚成亲,是人生大事,你就这么容易把自己给出卖了?那你将来怎么办,还是说要和那个被选出来的胜利者过一辈子?” “一辈子?那可太长了。我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来凑个热闹。什么时候厌烦了,大不了毁亲便是。” 王小薛怪笑道:“我的妈呀。本来以为你只是大大咧咧,行事作风略带江湖气息罢了。可瑞来,我们还是小瞧你了,您才是活祖宗。这种境界,就算让我再活一万年也绝对学不来。” 听到这里,姚梦索性不再回话,而是猛地站起身来,当着二人的面又跳又舞,彻底放飞天性,异常兴奋道:“快看快看,这我身行头怎么样。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试穿这么艳丽的衣服,真希望能够一直这么穿下去。” 王小薛调侃道:“天天穿?那岂不要夜夜作新娘?呵呵,真为你那还没有着面的夫君捏把汗,也不知他那身子骨挨住挨不住。” “王小薛,注意你的言词。姚梦毕竟是女人,这么说话也太唐突了。” 王小薛伸了伸舌头,就此打住。姚梦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随即道:“正好。我在这里无亲无故,你们两个干脆就作我的娘家人吧!一会拜堂的时候,你们也过去给我撑撑场面,不然我该紧张了。” “撑场面?我们两个?姚梦姑娘,你该不会在拿我们兄弟两个开玩笑吧?”孙无忧一脸不解地质问道。 “哪有?我是认真的。再说,你们在田府里转了这么老半天,难道不想坐下来好好吃喝一顿么?先前来的时候我见外面抬来不少好东西,什么鱼翅燕窝,鲍鱼海参,应有尽有。我话提前放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再想赶这种好时候可就困难了。” 王小薛忽然道:“去,当然去。况且还是新娘子盛情邀请,我们两个就更得去了。不过我想问一句,礼金能不能免省一些,我这身上实在没什么钱,总不能让孙无忧一个人掏吧!” “哼,小气鬼!好了好了,趁着没人发现,你们两个快走吧!不然被田家的人发现,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这样,还未来得及问清事情真相的孙无忧,便被王小薛生生推了出来。来到门口,孙无忧站定脚步,咯显生气道:“哎,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丫头的葫芦里究竟买得什么药,怎么突然之间新娘换成她了?还有,即使姚梦在这里,那少夫人如今身处何方,难道他已经先行离开了这里?” 王小薛稍作思考,微微点头道:“嗯,一会先嘲着海鲜下手,那玩意不占肚子。” 时间转瞬之逝,田府上下张红结彩,原来应该沉浸在老而丧子悲痛之中的田家,此刻居然进入到空前的欢天喜地当中,宴会厅上宾朋纷至,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物,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于亲人的美好祝愿。 “田万大人,恭喜啊恭喜。” “哈哈哈,多谢多谢,里面请。” “郑族长到!” 田万望向门口,只见一个满脸虬髯的健硕中年人已然来到门前,身后跟着一众人马,其中便有他的儿子,之前与孙无忧王小薛有过一面之缘的郑安。 “呦,郑争大哥,你可来了。” 郑争大摇大摆地步入大厅,环视着周围的来回宾客,见田万来到跟前,旋即沉声道:“怎么事情办得如此仓促,如果不是安儿回去禀告,我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田万神情倏变,而后强颜欢笑道:“呵呵,没有办法,其中确实有些隐情,只是不方便透露而已,以后有机会我再向大哥解释。” 郑争点头道:“行吧!你能看开令郎的事情,作哥哥的自然是高兴。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安儿,把东西拿来。” 说话间,郑安朝后面的随从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其中两人抬来一个巨大的箱子,当即放到田万的跟前。 “大哥,你这是……” “我知道你府上什么都不缺,这是我珍藏的一些雷果,知道你急需此物,所以就给你带来了一些。” 田万轻轻打开箱盖,一团耀眼的蓝光随即从箱内砰然绽放,竟将田万的脸颊也映成了相同的颜色。而在他的目光之中,分明是一股疯狂贪婪,誓要气吞山河的决意。 “大哥,你也太懂小弟我的心思了。快快,快点安排郑争大哥和大家入座。来人,把这箱子抬下去,我要与大哥痛饮一番。” 郑争微笑道:“不用管我,这里有很多人比我更需要你,你去招呼他们吧!待会新人敬酒的时候,别忘了过来就行。” “好好,那大哥先过去落座,我一会儿就过去。” 随着郑争转身去到席位坐下,郑安见无人注意自己,随即附在前者的耳边,低声道:“爹,我看今天田叔的气色不太好,他到底有何阴谋,非得在这股节骨眼上举行婚礼,还是给自己的儿媳相亲,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郑争淡淡道:“安儿,你还太年轻,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心思,你确实理解不了。仔细回想一下,他田万也是从底屋,一点一点爬到今日这个位置的,其间付出的艰辛努力,甚至连爹都想象不到。子嗣固然重要,但在成大事者的面前,过分的儿女私情只会掣肘自己,妨碍进步。就从这一点,你该向你田叔叔多加学习,少贪恋美色,多用点心思在平日的修行之上。如果你能再努力一些的话,那天与秦峰的战斗,你也就不至于不战而败了。” 想起此事,郑安仍然气愤不过。他有心为自己辩驳,将结果归结于秦峰手上的雷光手镯,但转念一相实在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顶撞自己的父亲,所以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恶气。 “是!爹,我知道了。” “嗯。你能明白爹的良苦用心就好。哦,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看谁来了!” 顺着父亲郑争的目光看去,郑安一眼便看到门口处的一行人,其中身材最为挺拔,气度不凡的青年,不正是刚刚提到的秦家秦峰么? “秦峰!他们怎么也来了?” 不只是郑家父子,田万同样注意到了秦家的到来。不同于和前者之间的关系,田万与秦家之间近些年险有走动,至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而自己的独子前不久惨死在对方势力范围当中的运亨客栈,心中自然有所怨言,但碍于彼此的身份,才没有直接现身当场,上门理论。如今见对方主动送上门来,田万别过旁边的客人,大步来到门口处,先是对那为首的秦广抱拳行礼,而后面无表情道:“秦家事务繁忙,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田家一叙?” 秦峰瞧出对方话中带刺,想要出言反击。秦广回头伸手示意了一下,正过身来继续道:“呵呵,听闻田府这中有喜事将近,我带大家前来给田万兄道喜,一点小礼不成敬意。” “这个是……” 秦峰双手托着一只木盘来到跟前,随即开口道:“我知道田万大人为令公子一事伤心欲绝,我们秦家集全族之力,不辱使命,成功捉到了杀人凶手。大人请看!” “这是……” 一颗人头! 第八百三十三章 厅堂上,来客犹伏雷 秦家人一经到场,宴厅内的气氛立即变得微妙起来,而当一众看到那枚血迹尚未干透的头颅之际,哪怕是这些早已习惯刀口舔血生活的老江湖们,也不免面露诧异之色。 “这……这人是谁?” 秦峰淡淡笑道:“如家父刚刚所言,这位就是之前杀害令公子的真凶,曾经的火魔族族长,炎昭!” “这……这是真的么?居然是他!可是他又怎么会……” 秦广随手提起那枚还未闭合眼睛的人头,当着田万道:“我知道,凭你们田家的势力与手段,有一万种方法来核实这人的身份。我今日将它带来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是想为令郎讨回一个公道,顺便为我秦家在庸城之中的疏忽大意表示抱歉。” “嗯……我们两家虽然交集极少,但你能为我儿伸出正义,讨回公道,我这个当爹的已是心满意足,想必望儿泉下有知,也会感激秦族长为他所作的一切。” 秦峰看看宴厅里面的情况,漫不经心道:“怎么,田叔叔不打算请我们喝两杯喜酒么?” “哦……哦,来来来,你瞧我这脑子。快,带几位贵宾进屋入座。至于这枚人头……来个人把它送到灵堂之上,以告慰我儿的在天之灵。” 眼见下人小心翼翼用红布将人头重新盖上,然后一路小跑将木盘抬了出去,躲在暗处的孙无无忧不由得攥紧手掌,手指关节处发出“咔咔”的朡响。 “没想到,那个秦掌柜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一劫。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了结他性命的,居然是他最为信任的秦广。” 孙无忧阴沉着嗓音道:“前一夜大家解散的时候,他俩明明是不同时间离去的,可到头来秦掌柜又为何落到秦广的手里,还因此断送了性命。嗯,这件事情不简单,那个做广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呵呵,在这些人的眼中,哪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条件满足,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至亲出卖,同胞兄弟又能如何,为了争权夺势手足相残的,大有人在。所以你还是放宽心,不要因为秦掌柜的事情意气用事。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找秦广报仇,人也活不过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次出来我们已经染上了太多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到现在神由魔君的下落还没有搞清楚。再这样下去,恐怕十年八年也不会有结果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见宴厅内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于是便与王小薛双双出现,并从侧面的偏门进入到大厅之中,就近坐了下来。旁边几位江湖人士,见二人穿着普通,看上去与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并未多加理会,纷纷将目光投向中间的正座之上。 “新人到!” 伴随着门外的一声呼喊,两位新郎新娘二人双双被下人扶入到宴厅之内。座上,田万看着走进来的二人,脸上尽是会心笑容,仿佛真的是在由衷地祝福二人一样,眼睛之中甚至还有泪光晃动。 做完了拜堂之前的准备工作之后,这边一名下人当即道:“一拜天地!” 孙无忧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特意弯下身子,想要透过盖头的缝隙,看清新娘的样子。王小薛见状神色狡黠道:“怎么,你这是开始嫉妒了?” “去去去,我只是想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姚梦。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今晚的主角居然是她!” “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也不会与人家成亲,既然如此,还不如诚心祝他们百年好合,难道你认为那个大汉配不上她么?” “当然。姚梦虽然看上去古灵精怪,但实际上内心十分细腻,和这位仁兄可不是一路人。结为夫妻之后,二人没有共同爱好,也没有共同话题,生活当中尽是摩擦,日子怎么可能好过?这事不是真的还好,如若不然,我孙无忧第一个不答应。” “二拜高堂!” 田万哈哈一笑,眼中的泪光几乎就要从眼眶之中掉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蹿入到宴厅之中,孙王二人一经发现当即站起身来,其余在场宾客也随之进入到戒备状态,以防意外发生。 不知为何,一经看到那人现身,原本不可一世的田万竟然变得异常忌惮起来,而这时候,那对新人也被下人搀到一旁,生怕被它人误伤到。 “姓田的,你这动作挺快啊!前脚才死了儿子,后脚就要将自己的儿媳嫁出去、怎么,你是怕我过来抢亲么?” 话音一落,众人听出气氛不对,有几个年轻气盛已经捋衣挽袖,准备将人打出大厅。而就在此间,站在众人跟前的那个神秘人呵呵一笑,轻描淡写道:“十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也拥有了自己的势力。田万,我是该为你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他们感到悲哀呢?” 说时迟那时快,神秘人大袖一挥,一股强风陡然刮起,不偏不倚,刚要吹在新娘的盖头之上,并将其远远抛出。孙无忧定睛望去,沉吟片刻之后,终于重新坐了下来。 “不是,不是他!” “嘿嘿,你在找什么呢!” 顺着声音,孙无忧朝门口看去,赫然发现之前新娘打分的姚梦居然就站在那里,就连脸上的妆彩也一并抹去,恢复到了之前那个天然纯洁的模样。王小薛见状直接招呼人进来,好奇开口询问道:“你这是大变活人啊!说说看,你是怎么出来的,还有那新娘是怎么一回事?” “嘿嘿,你看你们两个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好好笑。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要嫁给那个莽夫吧?之前和你们所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我只是对这新娘的衣服十分好奇,所以临时穿戴起来,过了把瘾而已。你们要找的少夫人就在那里,可惜现在貌似赶不及了。” 孙无忧略显无奈道:“姚梦姑娘,你可要害死少夫人了。本来我们可以有时间将人带离田府,现在就只能看着他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姚梦不以为异道:“你们以为当初他嫁给田望就是心甘情愿,天作之合么?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已,只不过今天,债主找上门来了。” “债主?你是说前面站着的那个人?”王小薛不禁问道。 “嘿嘿,多听多看,少问话。今天的戏码十分精彩,不要错过任何片段。不说了,快看前面。” 宴厅之上,被掀去盖头的新娘娥英,如今美得不可方物,除去其原本的姿色之外,又经脂粉点缀,并在厅内灯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迷人,看得一众宾朋不由得春心荡漾。而自以为是这场婚礼主角的郭降虎,将原本应该由自己掀开的盖头竟被别人抢先一步,再加上其原本性格火爆,至此也不再过多掩饰,当即勃然道:“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坏你郭爷的好事,看我不把你的脸打烂!” 说话间,郭降虎摇着拳头就要上前。与此同时,同属猎兽山庄的一众人马也相继起身,准备助自己家少庄主一臂之力。然而才走了两步,郭降虎意外停了下来,抬起的右手也慢慢朝自己转了过来。 “砰!” 一声闷响,郭降虎,郭降虎的门牙,还有他自己那只被鲜血染红的拳头,一齐跌倒在地。众人见此情形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呵呵,既然自己的拳头不够坚硬,那就轻易不要向别人举起,否则只会自找没趣。今日我心情大好,不杀你,趁我还没有动怒之前,快从我的眼前消失!”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伤我家少庄主,兄弟们,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母体我抬出去。” 说是抬,但这几名猎兽山庄的人个个手持兵器,而且大多都是双手兵刃,虽然看上去十分笨重,但用起来却是地动山遥,声势俱厉。未等回身,一柄长斧连同一根大臂粗细的狼牙棒倏然杀到,眼看就要击中前者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恐怖威压豁然自那神秘人的身内碰砰然乍现,直接将那几名壮汉全部扔回到院子之中。 “这……这股气息,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对,他不是人类,他是魔人!” “魔人?” 听见孙无忧提及“魔人”二字,在场一众当即大惊失色,刚刚好准备依靠人数优势,将来者挫败的宾朋们,此刻纷纷显露出忌惮之色,而已经来到跟前的几名江湖人士,居然真的生生又退了回去,生怕自己再步前人后尘。 “嘿嘿嘿,本座大病初愈,正巧缺个试手的家伙。谁还想来尝尝魔功的滋味尽管上来,本座来者不惧。” 见秦家与郑家二桌并没有动手之意,尴尬的田万轻咳了一声,而后尽量心平气和道:“你,最好想清楚。这里聚集了多方高手,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够当着我们这么多人将人抢走。更何况,我听说,那边已经派人前来缉拿你回去。所以趁着追兵找来之前,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嗯?这话听起来为何这么熟悉……” “别……别打了。我求求你们,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神由大哥,我们不可能了,另一请你放过我!” 第八百三十四章 蔑笑声,魔君闹田庄 “魔君,神由?这么说来,这个人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神由魔君?那晚我在十一友镇遇到的果真不是他,既然如此那个人又是谁呢?” 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追寻的神由魔君,如今居然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而一旁的王小薛已然看清了局势,当即低声道:“怎么办,现在要出手么?” 孙无忧摇头道:“等等再看,毕竟现在田家一方敌友未明,如果真的衔帮助他消灭了神由魔君,到头来自己落到了对方的手里,那样的行为可就太过愚蠢了。”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神由魔君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啊,还是说现在的他还没有展现出原本的实力?” “也许吧!不过看他刚才在未经出手的情况之下,便将那一众人轰出宴客厅,想来他的真正实力定然极为恐怖,绝非你说的那般浅薄。” “哦?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不知为何,刚刚还满面杀气的神由魔君,一经听到娥英呼唤起自己的名字,登时温柔下来,魔气也随即收敛到体内,进而温和道:“娥英,跟我走吧!这里不属于我们,我带你去只属于我们的地方。” 少夫人噙住泪水,用力摇头道:“不……不了。我已经是田家夫人,田万大人的义女,今日义父为我安排婚事,我自然要按照约定履行。大哥,我们有缘无分,下辈子,我再与你重续前缘。但这一生,你就放过我吧!” 神由魔君微微动怒道:“娥英,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你变得如此决绝?你可知道,这二十年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么?是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心中成为了我逃出牢狱的唯一希期,神由魔君不会撑到今天。” 娥英颤抖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用情专一,小妹感激不尽。但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我更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二十年前,就是因为我,你才会中了埋伏,被人间修士擒了回去。二十年后,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大哥,就当是为你自己,顺便可怜可怜我,我已不想回到那种流离失所,飘泊无依的日子。我在田家很好,大家对我也十分友善,你不用担心,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你快点离开田府吧!” “不!” 神由魔君一声厉喝,随之形成的气浪,直接将在场众人悉数掀翻在地,只有少数几桌的宾客没有受到影响。王小薛好不容易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低声咒骂道:“神由魔君那个杀千刀的,他要生气,为何要殃及别人,我的屁股都要被摔开花了。” 孙无忧将手将人扶起,回身去找姚梦。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才一转眼的工夫,对方已经没了影子,可空气之中明明还弥漫着他那与生俱来的体香,令人沉醉痴迷。 “哎?姚梦姑娘又去哪里了,你有看到她么?” “姚梦?好有手有脚,去哪里还不是她的自由。我看那丫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见到他多加小心,否则早晚要在她的手上吃大亏。” 孙无忧略显不悦道:“你怎么能这么诬赖姚梦姑娘,她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 “没有。可是这丫头神出鬼没,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重要事件发生,你对此没有什么疑问么?要我说,这神由魔君没准就是她引来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小姑娘可就太可怕了。” 经王小薛这么一提醒,孙无忧稍稍回忆一下,果然都如对方所说的那样。想到这里,孙无忧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这时候,宴厅的中央处,再次出现动向。 “神由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 呼吸之间,神由魔君的眼瞳已经被鲜血充斥,变成了血红色,十指前端的指甲好像也比之前伸长了一些,上方居然反射出堪比兵刃的光泽。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娥英,你现在受人蛊惑,已经分不清是非黑白。当初是他们将你从我的身边抢去;今天,我要把之前失去的统统夺回来。我看今天谁敢阻拦本座,否则下场形同此墙!” 说着,神由魔君抬起右臂,一股无伦威力当即脱手而出,径直轰入到墙体之中。要知道,田府的所有屋舍在建造的时候都特意加固,别说拳脚功夫,就连一般的兵器砍在上面,也很少能够留下痕迹。然而,如今神由魔君愤怒一掌之下,那堵砖墙竟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当即被一击洞穿,并在上面留下了一枚清晰分明的掌印。而与此同时,无数裂缝以掌印为中心,慢慢朝四周扩散开来,一直延伸到屋顶以及地面的边缘处,才终于停下。一个出于好奇心理的宾客上前轻轻触碰了一下墙上的其中一道裂缝,却不想恐怖的破坏力竟然沿着指间渗入到自己的手臂之上,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一点将其身体蚕食殆尽。旁边友人见情况不妙,赶紧抽出兵刃,自其肩头将整条手臂切了下来,这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啊!我的手!” “好可怕的魔功!”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在场一众赶紧远离那道即将崩溃的墙体,尽量朝门窗所在的方向移去。田万见此情形轻咳了一声,以来缓解心中的紧张,而后沉声道:“神由魔君,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娥英已经给了你答复,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姓田的老东西,我先杀了你!” 此话一出,田万登时魂飞魄散,虽然他恃修为超乎常人,武艺也在边西地区数得上号。然而,这样的他,在真正的神由魔君面前,还是太过孱弱,根本不堪一击。心知大事不妙的他,赶紧侧头对一远处的一众道:“秦广兄,郑争兄,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哼哼,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杀掌抬起,即将轰落。那边,秦家与郑家两方势力还没有出手的意思,田万命悬一,即将被轰毙的这魔掌之下。然而就在这生死瞬间,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猛然跳出,当即挡挡在田万的身前。 “娥英!” “娥英!” “神由大哥,你手下留情,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神由魔君神态癫狂道:“我滥杀无辜?我只杀该死之人。这个田万便是其中之一!” “不行!要杀就先杀我,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出手!” “你!”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又有一道人影忽然从天而降,不等众人将看清便将挡在二人之间的娥英硬生生抱了起来,进而纵身跃起,直接在屋脊之上开了一个大洞,二人相继离去。见此情形,神由魔君出人意料地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容道:“好了,现在没有娥英在中间作梗,本座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嘿嘿,神由先生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偏偏选在人家大婚的时候出现搅局。就算你是魔人,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随着声音回头看去,郑争已然站起身来,笑呵呵地看着神由魔君,身上一点杀气也没有。见此情形,与之同行的郑安赶紧小声道:“爹,您这是做什么?” “呵呵,安儿,不用担心。不瞒你说,爹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魔头。不出所料,他果真来了。” 另一边,暗自惊叹一声,自说自话道:“怪不得这婚事举行的这么仓促,原来他们之前早有预谋。如此看来,是神由魔君掉入了他们的圈套。” 听得郑争的话语之后,神由魔君淡定自若,丝毫没有将对方刚才所言放在心上:“一个也是宰,两个也是杀。本座对你们这些新人不感兴趣。但若你一心求死,我倒是可以破例让你加个塞!” 宽袖如刀,手臂挥落之际,周围空气受其掌劲影响,当即凝成了一枚无形气刃,径直斩向对面的郑家席位。然而,二者之间相隔其余两旁客人,这些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凌空劈下的魔之气刃尽数轰飞,倒地一从,哀嚎的哀嚎,吐血的吐血,好端端的桩喜事立即变成了人间惨剧。 “要动郑争,先问过我!” “唰”的一道寒光闪过,两股力量对撞在一起,立即化化一声刺耳炸响,令得周围几人当场被震得头晕耳鸣,意识恍惚,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再次抬眼看去,只见在那郑铮身边,赫然站着之前与其一同进入宴厅的随从,但此人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的惊人实力,实在不像是普通家丁能够相比拟的,甚至功力还要在一旁的郑争之上。 “冬雷劲!你是谁!” “呵呵,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神由魔君,你瞧我是谁!” 说着,那人主动放下头上的衣帽,并露出本来的样貌。神由魔君与之对视了一眼,当即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们早已串通一气,今日的大喜之事原来是为我特意准备的。小娃娃,我们好久不见!” 第八百三十五章 鬼神惊,火雷同云聚 “呵呵,别人记不得你,本座可记得清楚,你小时候,本座还抱过你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夔发吧!没想到一转眼的工夫,夔旦那家伙的儿子居然已经长得这么大,实在令人感慨万千。” 名叫夔发的男子显露真身,宴厅之上登时乍现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令在场一众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并继续观察场中战局。 “神由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您还是像当初那般器宇轩昂,雄风不减,实在令晚辈佩服。不过,时过境迁,现如今早已不是你们那代人活跃的时代,人间有句话叫‘激流勇退’,不知道神由大人可否听过?” 激流勇退?呵呵,我只听过激流勇进,该如何退,本座却不知道。要不然,你这个作晚辈的教一教我?” “神由大人,我们本是一家人,若是站在家父的立场来看,今日一战实属不应该。然而,我与田万算是故交,他如今有难,我不能不帮。请您看在雷魔一族曾经为您忠心效力的情分上,就卖给晚辈一个面子吧!” “哈哈哈!夔发,连你也被人类给蛊惑了么?你爹他们当年愚蠢,中了别人的离间计,联合风魔一族以及火魔一族一起来反本座,这才为之后的败局埋下了隐患。现如今,你爹已不在世,本座与你们雷魔一族的恩怨也算是到此为止。不过,你若执意为人类出头,那就别怪本座不念旧情了。” “哈哈哈哈!” 神由魔君话音一落,秦家所在的那张桌子旁边忽然传来声刺耳的笑声,前者顺势朝其望去,一股危险神光当即投射在刚刚发笑之人的身上,同时阴沉道:“你笑什么,不说清楚,要你狗命!” “我笑是因为你这堂堂魔君,居然也有忌惮的时候。怎么,你是感受到夔发体内那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了么?” 神由魔君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风克力的事情,我已经听夔发说过了。现在你已收回了风魔一族族长的力量,接下来该轮谁了,是夔发么?” 神由魔君稍稍攥紧双拳,旋即将目光重新投向眼前的夔发,后者脸上随即浮现出一股诡异的笑容,连连摆手道:“大人,您别看我啊!既然是您自己做的事情,就该敢于承认啊!我之前听一名风魔一族的族人说,风克力风族长已经落到您的手里,想来现在的他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是又如何?夔发,没想到你隐藏得这么深,差点连本座都被你骗了。原来,策划这天这个局的是你!” 夔发淡淡笑道:“晚辈纠正一下,细节虽然是我完善的,但最早提起这件事情的是他。炎途,你也别装了,快点现身一见吧!” 一言说罢,秦家人呼啦一下子全部散开,紧接着一个被火焰包裹的人影惊现在众人眼前,孙无忧抬头望去,只觉得这一幕格外肯熟,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后,这才记起之前在运亨客栈时候的经历。 “炎途……原来他就是秦掌柜的弟弟炎途!他怎么会和秦家人坐在一起,那么说,之前秦掌柜的首级,是他一手促成的?” 神由魔君面露激动之色,举手鼓掌道:“好好好,原来今天真的是本座的好日子。先是娥英,后是你们两个,本座在这世上的冤亲债主,眼下全部齐聚于此了。既然早有准备,你们又在等待什么,哪个先过来送死,本座动手的时候尽可能干脆利落。” 炎途将身上已经烧得只剩下半边的衣物随手扔在地上,随即冷笑道:“神由魔君,看来你还是没有听懂夔发之前的意思。你已经老了,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恐怖魔头。况且,这么些年来,我们几个也并非止步不前。先前在你手下的时候,你有意将我们三族分隔分开来,不让风雷火三族有过多的往来。可之后通过田万的刻苦研究,终于发现原来风核,雷果,以及火种三种物质交融在一起,能够形成较之单个数十倍乃至百倍的威力。这么多年来,风克力一直没有下落,有人说他们风魔一族被神秘势力囚禁起来了。但即便如此,世面上仍然可以买到品相上佳的风核,足够我们潜心修炼。神由,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惟命是从的士卒,今日我们两个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有意思,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上前讨打!” 刹那间,神由魔君双掌蓄力,周身处登时浮现出一股强劲引力,生生将夔发与炎途二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忹此同时,一枚紫色的光球自体内骤然显现,并于呼吸之间华为国一道球形光幕,将三人罩于其中,并借势冲破屋顶,猝然而去。看着头顶之上留下巨大破损,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如果不是刚刚神由魔君手下留下,现在的他们恐怕已经沦为死鬼。 “他们走了,咱们快点追过去!” 王小薛拉了一把孙无忧,却发现对方纹丝未动。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只见与之相对的两张桌前,秦广与郑争几人尤浩然自若地坐在那里,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瑟他们无关一样。 “不对劲,夔发和炎途是他们两个带来的,为何这两个人如此淡定。难道,他们真的已有必胜把握?” 王小薛道:“管那么多干嘛,说不定他们只是故作镇定而已,其实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孙无忧摇头道:“不对,你看他们的样子。” 王小薛仔细辨认,发现此时的秦广郑铮二人,正在注视着宴厅中间的田万,眼中居然有冷酷与贪婪之色显露出来。后者盾了一圈之后,尴尬地笑了笑,想要就此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秦郑两家人马纷纷上前,将人截在门口跟前。 “我说田万兄弟,您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田万回过头来,见秦广郑争二人已经来到跟前,看样子来者不善。田万干笑了一声,张口应付道:“没……我想去看看娥英怎么样了,刚才的事情一定将她吓坏了。” 秦广笑道:“田万兄,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谁不知道,你能将风雷火三种物质融会贯通,合而为一,其幕后的真正操作者是你那宝贝儿媳娥英姑娘。他曾是神由魔君的爱人,对于此法极为熟悉,否则就凭你那榆木脑袋,想上十辈子也参不透其中玄机。晚们也不和你多说废话了,把你的研究成果交出来,不然今天休想活着踏出这个门。” 郑争接着道:“田万兄弟,你我老相识了,就算你信不着秦广,也该听听我的意见。现在你们田府面临大劫,虽然自己拥有一些势力人,但在那神由魔君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你不想自己的血脉就此断绝吧!我们答应你,只要将那研究成果交出来,我们就出手一起对付神由魔君。” “可是……那是我们田家最后的希望。为了完成控制住那股能量,我甚至因此阴阳失调,才变成今天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你们要我把东西如此轻易地手相让,我实在心有不甘!” “不甘心?呵呵,好办,来人啊,让田万兄瞧一瞧他应不应该听从我们二人的建议。” 语毕,两名田家仆人一边一个,牵着一名孩童来到案厅跟前,距离屋里田万只有数步之遥。后者见状当即失声道:“期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两个混蛋东西,把小少爷领到这里做什么!” 田万厉声斥责台阶下面的两名家仆,可后者就好像失聪了一样,全然不把对方的话放在心里,依然站在原地,任由那孩子哭闹挣扎,就是不肯放手。 “原来……原来你们早就已经……” 郑争郎笑道:“田万兄,这件事你得体谅哥哥我。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由你一人负责,我也怕中途有个三长两短,特意就派了两名亲信来你府上,助你一臂之力。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可以理解吧!” “郑争!枉我将你当作我的亲生大哥一样对待,你却这般报复我?” “呵呵,报复谈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一种应急措施吧!现在,你的好孙儿已经到了,你总不想让这田家独苗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吧!” 田万咬了咬牙,神色绝望道:“好,只要不伤我孙儿性命,我什么都答应你。” 秦广大笑道:“这就对了么。早点这么说,咱们也不至于把气氛搞得如此尴尬。田万兄,请吧!” 田万低沉道:“先把孩子放了,我会带你们过去。” 秦广道:“好,就听你的。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不会拿自己的宝贝孙儿开玩笑。你们两个把那孩子放了,咱们一起随田万大人走一趟。” “可恶!原来那个秦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枉我之前对他颇为敬重,原来只是个虚伪小人。”王小薛忿忿道。 “果然,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不过,那个周正不打算掺合此事么?” 第八百三十六章 火烧天,醒雷无用地 厅内厅外,两重天地。 就在秦广与郑争二人为田万研究成果无所不用其极之际,田府后侧,一场旷世大战已然开启。 “夔发,炎途,你们两个叛徒。别忘了,你们祖上的魔功,可都是本座亲眼看着衍变过来,其中弊端软肋,本座更是一清二楚。凭借那样三脚猫的功夫,可扳不倒我这棵遮天大树!” “哼哼,神由魔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全族之人的智慧,你这过时的魔头又如何能够相媲美?夔发,让他瞧一瞧这些年我们的成果。元魔反祖!” 说话之间,炎途伸手撩起火红色的长发,一时间,一阵剧烈火焰自发梢处陡然燃起,迅速便将发丝全部覆盖,并使之化为灰烬。然而,外形虽然不在,但长发之中隐藏的恐怖力量随之砰然乍现,此间,火焰成为了炎途的最佳帮手,不只用自己的焰头重新装点了他的发型,并顺势钻入到四肢百骸之中,使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火之恶魔。 “元魔反祖?呵呵,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种邪门歪道的?” “神由大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小瞧我们的好。为了练就这身本领,我们二人可是付出了极为惨得的代价。身为普通魔人的我们,无法像天魔一样使用血脉绝技,所以只能依靠父子兄弟之间的血脉叠加,以来换取最为接近的力量。现在在你面前的,不只是我和炎途,还有我爹以及炎昭!” 此话一出,神由魔君面色微变,沉吟道:“怪不得。原来你们使用了那种禁术,为了得到与本座相匹敌的力量,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同胞至亲作为代价。好,不愧是我魔族之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就是我们的做事方式。不过,你们真以为使用了元魔反祖就能战胜本座了么?” “神由,你给我闭嘴!” 说话之间,已然彻底元魔化的炎途血口喷张,顷刻之间一股比那烈日骄阳还要强烈数百倍的恐怖焰光,忽然自其体内狂泄而出。没有瞄准,无需刻意,炎途视野前方的事物在这一刻全部被这股毁灭火焰尽数包围,并于呼吸之间释放出毁天灭地威力。 “嗡!” 这一刻,整个田庄的百姓都以为太阳降临到这片充满苦难的大地之上,而凡是正视到那道极致火光的生灵,除非修为过人,否则都在这一瞬间眼珠暴裂,视觉登时失灵。片刻之后,空气之中弥漫起浓烈的焦糊味,其中还略微夹杂着腐肉烧熟的异样的味道,嗅起来令人无比作呕。而除了眼睛,人们的耳朵之中能够听到的,只有歇斯底里的哀嚎与惨叫,在这场灾难之前,男女老少,谁也无法例外。 “外面,发生了什么!” 由于坐在宴客厅中,孙无忧等人因此逃过一劫。出于好奇,原本坐着的众多宾客纷纷去往外面,脸颊之上登时浮现出骇然之色。 “天……天烧透了!” 随后赶到的孙无忧与王小薛抬头望向上空,只见原本的漆黑夜空,如今竟然被一种岩浆模样的物质所充斥,并将苍穹撕成一块块不规矩的残片,悬在虚空之下,仿佛随时都要坠落一样。而看到这一幕的秦广与郑争却是不以然,就好像他俩早已猜到这般情形一样。, “田万兄,看到了么?别说是你,就算是那个神由魔君站到跟前,我们几个无需示弱。我们早已拥有与之相当的实力,甚至在我们之中,还有一位手握关键之力的杀手锏人物,只要他一出面,就算是神由魔君真的有三头六臂,今天也休想走着离开田庄。” 火红色的雾气渐渐散去,周身火势渐靡的炎途缓缓落回到地上,脚下一枚石子一经被其踩中,便立即化为齑粉,原来早在刚刚杀招释放之时,周围事物的核心便已被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自内完全破坏,此刻残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道虚影而已。 “呼……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施展‘火噬天地’,没想到此法对于体力魔气的消耗依然如此恐怖,以后不能再这么下贸然出手了,否则只会给对手可趁之机!” “呵呵,你小子还不是很傻么!” “什么!你还未死!” 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炎途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赶紧朝前方连跳了数步,以来躲过对方的追击。可不知怎么了,无论如何拼命奔逃,他的影子后面总会出现一个与自己几乎贴在一上进心的诡异残像,几乎就要触碰到他的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几乎力竭的炎途当即仰头高声呼道:“夔发,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好了好了,我已准备妥当,你先让开吧!” 话音甫落,一道凄冷的月光忽然扫在大地之上,并将炎途与其身后的影子强行隔离开来。硝烟落定,一个白色的身影赫然高悬在半空之中,一道白发长过腰际,两只脚掌分别踩在一枚奇异形态的光梭之上,居高临下,正在观察着地面的一举一动。 “嗯?这就是元魔反祖之后,你夔发的本来面目么?有意思!” 影像越发凝实,最终恢复到实体模样,自虚空之中缓步走出,正是先前被焚天大火正面击中的神由魔君,如何的他神色如常,就连呼吸也未曾紊乱过。看到这一情况的炎途不由得连退了两步,恍然间竟有种做梦的错觉,只因为这眼前的一切太琮真实,太过匪夷所思。 “你……你的魔功又精进了!” “哈哈哈!见识短浅的东西,你从前见到的不过是我三成功力之下的样子。对付现在你们两个,五成足矣。你们两个准备好接受本座的怒火了么?” “哼哼,神由大人,先接下我的杀招再说吧!醒世真雷!” 一言说罢,原本投射在地面上的那道白光陡然之间和向四周扩散开来,眨眼之间便将神由魔君笼罩其中。 “现!” 一声厉喝之后,白光所在的空间之中,无论天上还是地下,黑色还是白色,体内都随之钻出一种纤若秋毫的奇异物质,并相互融合缠绕,汇成更为可观的规模。片刻之后,神由魔君的身边已经被这种形同根系的脉络完全占据,脚跟不小心触到其占一根,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万钧雷电之力突然来至,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神由魔君的身体之中。 “成了!” 伴随着夔发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分布于神由魔君周围的奇异脉络开始接连不断地对其发起近乎残忍的轰击。大地在这等前所未有的雷电之力加持之下,一瞬之间仿佛被千万把利刃飞速斩过,构成土层的最基本物质,也因为这股疯狂的魔力,被一次次地撕裂蹂躏,啃咬斩击,直至灰飞烟灭。 大地尚是如此,身居其中的神由魔君真的能够幸免于难么? “哈哈哈,神由啊神由,到头来你还是输给了我夔发啊!爹,你看到了么?孩儿没有辱没您的威名,更没有辜负您对孩儿的期望。我做到了,我堂堂正正将神由魔君击败了。从此之后,雷魔一族就是魔族的新希望!” “喂,醒醒!夔发,你在傻笑什么?” 被一阵呼喊唤回心神,夔发诧异地发现炎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跟前,且以一种莫名其当妙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严肃的表情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一种讥笑与轻蔑,只是没有完全表露出来而已。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炎途皱眉道:“我还想问你呢!从刚才开始,你就站在那里一个劲地傻笑,你是得了失心疯么?清醒一点,神由魔君那家伙还没死!” “什么!神由还活着?他在哪,他怎么可能躲得过醒世真雷的轰击?” 炎途略显生气道:“你的白日梦还没有做完么。什么醒世真雷,你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出过手,刚才若不是我用火噬天地压制了他,现在的你恐怕已经性命难保了。别待着,快离开这里,我感觉这个位置不安全。” 说着,炎途欲要牵起对方的手掌,一起去往别处。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手指刚刚碰到夔发的身体,后者的指尖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散,而夔发对此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身上只有一种由衷的无力感。 “喂!夔发,你振作一点。你的手是怎么了,难道你已经中了神由魔君的魔功?” “手……对了,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会……” 夔发伸手想要制止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想抬起的右手突然也发生了与左边类似的情况。而就在这个时候,双眼之中陡然爆发出一种怪异的蓝光,而在这片蓝光的映照之下,夔发仿佛看到了自己短暂却又刻骨铭心的前半生。从儿时,到少年,又到自己成为雷魔族族长,再到看着父亲夔旦当着自己的面自裁证道,往昔的一点一滴,全部被凝缩在了这片神秘的蓝光之中,直到他看见了现在的自己,以前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我要死!” 第八百三十七章 轰战前,计心各思量 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夔发,一旁的炎途当即大惊失色,随即对着那片被迷雾包围的区域,厉声呼喊道:“神由,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出来,你对他究竟做了什么!” “咳咳~” 伴随着一声声咳嗽从对面传来,一道身影缓缓穿过雾气,进而走进二者的视野之中。方才的火噬天地虽然已经将此地九成九的事物化为灰烬,但唯独对这位神由魔君起不到丝毫作用。他还是他,一样的魔君,一样的不可一世的表情,仿佛在他面前,连天地君亲都不值一提。他望着他俩,就如同在观察自己的猎物一样,目光之中除了戏谑就只剩下贪婪与饥饿。 “呵呵,相比起夔发,你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吧!不过你放心,现在他还死不了,只不过是浅浅地睡了一觉,能不能醒过来,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果……果然!神由魔君滑稽诡诈,事先我俩应该多加防备的。但如果你以为没有了他,就没有办法对付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为了灭掉你,我们今天可做了多手准备啊!” 话音一落,地面下方忽然炸开数个地洞,一片片火红色的身影随之从中钻离开来,眨眼之间便将神由魔君包围其中。 “哼哼,原来是喽啰虾蟹。怎么,有他们相助你就有把握胜过本座了么?”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神由魔君,你今日输定了。列阵!” 说话之间,数十名火魔族精英移步走阵,其身体之中相继浮现出与炎途一模一样的本源真炎,化去真身,遁入火魔之道。拥有了这副身体,寻常的攻击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不具备丝毫威胁,哪怕神由魔君的魔功再如何致命,也休想杀他们分毫。 “哦?居然可以利用阵法的力量,让自己的族人也能拥有接近元魔反祖的效果,看来你为了杀本座,确实付出了不少努力啊!” “哼,现在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已经太晚了。小的们,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火魔一族的真正厉害,引火咒!” 说着,炎途口中速念法诀,空间之中骤起一阵狂风,不只令将周围已经化灰的事物尽数除去,还令那一众火魔族人身上的火焰陡然拔高数倍,火势空前高涨。与此同时,炎途双手十指紧扣于胸前,一团诡异威力从中释放而出,并将族人们边同其身上的火焰一同吸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以来达到融合的目的。 “嗯?强行将自己的力量与族人合而为一?可是这么做,他们可就活不了了!” “哈哈哈!神由魔君,你是怕了么?为了对付你,这点小小的牺牲我们火魔一族还是可以承担起的。自从听闻你逃离苍北新苑,我与夔发以及两族族人便日夜担心,生怕哪日你突然找上门来。现在好了,有了高人指点,再加上这些火魔精英的鼎力相助,就算你是神由魔君,也难走脱我们的围剿,你就认命吧!” 炎途长吸一口气,突然之间,其原本就已经高大伟岸的身躯居然再一次膨胀变大,额头之上随即长出第三只眼睛,当即惊住了对面的神由魔君。 “三眼……你真的已经摸到了天魔的门槛?这不可能,普通魔人至多可以达到元魔地界,但天魔需要的可不只是一点点修为和魔力而已,更要倚仗体内的魔人血脉。天魔自诞生以来便是天魔,数量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你这突然获得的天魔之力,究竟从何而来!” “哈哈哈!神由魔君,你终于意识到了么?是的,我是通过掠夺其它天魔体内的魔力,才进而拥有现在这般空前绝后的倾世神通。神由,现在你于我的面前,也不过是区区蝼蚁,让我想想该如何给这一场大战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嚣张小儿,休得猖狂。你这借来的力量终归不是自己的,到头来还是要全部还回去。本座无需与你以命相搏,我去也!” 局势发生了意外的变化,刚刚还自诩所向披靡的神由魔君,竟然心生退怯之意,不等炎途回应,便已纵身跃起,欲要一走了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张遮天蔽日的火链巨网忽然迎面罩下,还未与其接触,恐怖的热力便已透入到神由魔君体内,使之身上所穿的一件外衣当即自燃起来。 “该死!” 无奈之下,神由魔君被迫落回到地面处,赶紧将那烧着外衣扔到旁边的地面之上。可令人感到疑惑的是,那火焰不仅可以点燃可以燃烧的物体,甚至连地面,土石也难逃它的侵蚀,不一会儿便在刚才的位置处剖开一个一丈来宽的深坑,里面的火焰依然没有停息的意思。 “真魔天火,你居将火天魔的力量占为己有了,这怎么可能!” 看着神由魔君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到半空之中的巨型炎途,当即冷笑道:“神由,你气数已尽,连天都不帮你。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够获得这般比肩神灵的旷世魔力,有了他,我感觉自己能够倾覆世道,逆转乾坤。神由魔君,你就成为我步足天下,傲视群雄之前的第一块势脚石吧!真魔天火,弑神焚道!” 当那三只眼睛之内齐聚金光红光以及黑光之际,其目力所及的一切区域,全在这一瞬间被鲜血模样的气息所充斥,大地崩解,苍穹屏息,前所未有的恐怖地震随着炎途这一记绝强杀招凭空降临,哪怕是神由魔君,此刻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无处不在,却又了无痕迹的天魔之力,旋即将其高举起来,并令那股毁天灭地威力从四面八方朝自己透射过来。 “不好!吾命将危!” “轰轰轰轰轰~” 孙无忧与王小薛站在屋脊上,遥空望向田府后院,二人脸上尽是骇然之色。 “这……这真的是允许被存在的力量么?这么打下去,别说是田府,就算整个田庄都要毁于一旦吧!” 王小薛道:“没想到那两个魔人族长居然拥有这般惊天动地的神通,不知道这样的水平放眼整个人间,又有几位能与他们比方肩相抗衡呢?哎,快看,周家的那对父子从屋里走出来了,他们是不是准备要出手?” 随着王小薛的目光,孙无忧看向下方,只见周正、周贤两父子此刻也在抬头看着他们,周贤在周正耳边轻语了几句之后,后者眼中的神光忽然变得凌厉了数倍,显然是对孙王二人颇为不满,当即高声道:“两位小友站得那么高,不怕摔着么?下来吧!” 话一出口,周正大袖倏扬,一股袖风包裹着犀利劲势破空击出,孙无忧见状赶紧推开身旁的王小薛,下一刻,一道看不见却又锋利无比的气刃便已迎面斩来,直接将二人脚下所站的屋顶破开了一道狭长的裂口。王小薛定睛看清面前的情况,面色微愠,但最终还是隐忍下来,并没有对那下面的人破口大骂。 “哦?居然被他们躲开了。易凡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等收拾了神由魔君,再来对付他们两个也不迟。” 周贤点头道:“爹,我们现在要过去了么?” “嗯……应该差不多了。夔发炎途二人应该已经消耗了那家伙不少魔力,眼下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这么好的机会扬名立万,怎么能就此让给别人?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贤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即道:“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应战。” “好,就让我们父子二人去试试那魔头的威力。” 说话间,周正脚下升起一团烟雾,将二人脚下包围之后,并轻轻将他俩升举起来,进而化为流影一束,笔直地朝那战场中心飞了过去。见二人已经走远,王小薛这才松了口气,当即叫骂道:“那个老杂毛真不是东西。刚才若不是距离太远,非得上前教训教训他。”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两人纵身从屋脊之上跃去,却发现大部分宾客都被刚才的阵仗吓坏,纷纷四散而逃,留下的这一小部分,大多也是在苦苦支撑,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底里异常慌张,生怕战火会殃及到自己的身上。 “哎,怎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看见姚梦姑娘的影子,他该不会跑过去看热闹了吧?”王小薛忽道。 “这个……有可能……” “哎呦,那岂不是糟了。万一神由魔君和那两个族长一时间大意,不小心伤了她,那该如何是好?不行,我们得过去瞧一瞧!” 孙无忧瞠目道:“我们?去战场方向?姚梦姑娘的功夫再不好,也比你强好吧!” “嗨,我这是身藏不露,真正打起来,她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走了走了,这么远远地观战,实在没有意思,去近处看个真切才能过瘾。” 孙无忧为难道:“可是你,真的行吗?” “哈哈哈,不是和你吹牛,我当年……呵呵,好汉不提当牛勇,不说也罢。走吧走吧,田府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有后院才是聚焦之处,去晚了就赶不上好戏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蹊径行,奥秘藏宅根 田万一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乃是秦广、郑争、秦峰以及郑安四人。原本势不两立的两家,现因为共同的利益走在一起,其间气氛不言而喻。 “呵呵,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秦家,居然也会选择和别人妥协。秦峰,你们也不过如此嘛!” 秦峰淡淡道:“手下败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若不是近些年夔发那个家伙与你们郑家走得近,我们秦家又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哦?我怎么记得,刚一开始的时候,雷魔一族是与你们秦家合作的啊!啧啧啧,一定是你们太过贪婪,压榨了雷魔一族的利益,这才令之后的夔发转而投靠了我们郑家。嘿嘿,今日一事之后,我看庸城又要变天喽!” 听着两个晚辈于后面一直斗着口舌,秦广与郑争却是不以为然,二人一边观察着田万的一举一动,以防对方突然耍花样,一边相互交谈起来。 “周正那个老鬼,是你主动招惹来的么?要知道,现如今火魔一族以及那个炎途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如若半路翻脸的话,秦家可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秦广微笑道:“身为家主,我自有分寸。况且,他们周家也不是无敌于天下,虽说周家背后还有其它势力为其作靠山,但我们秦家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此话一出,郑争并没有出言回击,而是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对秦广方才所说十分认同。 “秦广,秦家,秦……你若不说,我都几乎要忘了。你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啊!” 秦广神色微变,声音也变得阴沉,随即道:“他们两个,我已经好久没见了,不知道死了没有。” “呵呵,秦广兄还真是会说笑。近些年来,秦家没有了雷魔一族的辅佐,却仍能稳坐庸城势力的头把交椅,我猜你那两位兄长在背后没少出人出力吧!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能够拥有那么优秀的兄长,那是自己的福分,何必要急于与他们撇清关系?” 秦广冷冷道:“你不是我们秦家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事件详情。我说了,这辈子都会再认他们两个,就算他们有意示好,于我而言也毫无意义。怎么,你想通过试探我们兄弟几人的关系,以来确定接下来的行动?” 郑争哈哈笑道:“秦广兄,你这可就冤枉你老弟我了。来之前早已说好,我们各取所取,谁也不能越界,合作共赢,这不是挺好的么,非得争个你死我活才能满足?” 秦广跟着笑道:“郑争啊郑争,你这名字都把你自己给出卖了。你这人一经落生,便要与别人争高下,争长短,争势力,争霸权。我和你明争暗斗了这以久,难道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 “哈哈哈!秦广兄果真是好幽默。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说不定能够成为好朋友。” 秦广嘴角微微扬起道:“可惜,作你的朋友的,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曾经在庸城之中风靡一时的几方势力如此,眼下的田万亦是如此。和你作朋友,远比和你作敌人要危险得多。为了秦家,更为了我自己,还是与您继续保持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比较稳妥。你说呢,郑争?” 听着二人的对话,走在前面的田万仍有一番的思考,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他不由得暗自感叹,不久之后整个田府可能就要易主了。 “我田万上对得起皇天,下对得起厚土,为何要对我们田家接连施下如此之多的厄运,就连过继来的望儿也不幸夭折丧命。到手的宝贝就要拱手让人,我那少不更事的孙儿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田家列祖列宗,如果你们泉下有知的话,请保佑不肖子孙田万,让我带着大家度过此难,如此就算让我肠穿肚烂,死无葬身之地,我也心甘!” 又朝前面走了一段路程,位于队尾的郑安忽然开口叫道:“喂,姓田的,我们到底要走多久,你该不会是在欺骗我们吧?” 田万赶紧道:“没……我怎么敢。可是田府的占地确实大了一些,位于藏密的地点自然也要远一些。不过郑少爷不用着急,前面就是了。” 说话之间,一行人来到一片破烂屋舍跟前,从外面看去,这里建立的时间已经有些年头,却已空下来一段时间,院内外长满了半人来高的野草,里面藏着什么毒虫蛇蚁,谁也不知道。 在此看守的护卫见田万到来,纷绥上前行礼,但见到对方身后站着的秦广几人,不由得又警觉起来,不住地与田万交换眼神,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讯息。 “大人,您这是……” “什么,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先撤退吧!” “什么?撤退?可是大人……” 田万怒声道:“混帐东西,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里面的情况……” 田万淡定道:“无需多言,我自有对策。从今往后,这里不需要你们来镇守了,听清楚了吗?” 话音一落,郑争微笑道:“田万兄,不用和他们说这么多,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护卫看了看郑争,又瞧了瞧眼前的田万,终于点头道:“是,我们明白了。兄弟们,我们走!” 众护卫与秦广一行人擦肩而过,郑安见状冷笑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一帮没管教的东西,连田万都不敢这么无理,你们又怎敢正视本少爷我?也就是今天我心情大好,不然非得把你们的眼珠子全部扣出来。” 面对郑安的恶语,护卫一众不敢有所怨言,灰溜溜地径自离开。见旁人都已撤离之后,郑争这才开口道:“田万兄,我听刚才护卫的意思,这里面的情况似乎不简单啊!” 田万道:“是的。虽然我已将风雷火三种魔界能量交融于一体,但随之诞生出的东西仍然很不稳定,被迫之下才将它安置在这处老宅之中。这里是我们田家发迹的开始,里面承载着我儿时的无数记忆。正因为如此,我才迟迟没有将这里拆除,一直留到了现在。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有用得上它的地方,我也是相当欣慰。” 秦广不耐烦道:“虽然我的话不太好听,但我们这些人对你们田家的过去并不感兴趣。抓紧时间干活,我已经等不及了。” 田万叹了口气,领着一众来到院子之中。不等众人反应,前者狐身一人走入到荒草丛中,眨眼之间便已没了踪影。 “不好!那个老家伙不见了,果然他在搞鬼!” 语毕,郑安撩衣就要冲进草丛之中,将人活捉回来。可刚走到草边,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人已经走了出来,手里还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嗯?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面前的田万,郑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而一旁的秦峰见状当即说道:“看来,田万前辈的防盗工作做得相当严密嘛!” 田万苦笑道:“没办法,形势所逼,只能如此。你们随我进来!” 说话间,几人进到正房之中,甫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霉臭味当即迎面扑来,熏得郑安连声咳嗽,脸颊都因此憋得通红。 “我的天!这个鬼地方多久没来人了,你确定东西在这?” 田万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的阴湿环境,是我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郑争笑道:“可是你在外面安排那么多的护卫看守又是为了哪般,内外两种截然相反的现象,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唉,这些护卫平日里并不露面,从外面看也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事实上,护卫在此镇守的目的不是防止外人进出,而是担心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跑出来?田万,你不是在和我们说笑吧?难不成,那个东西还长了脚?” 田万看着郑安,而后再次叹息道:“待会你就知道了。你们让开一点!” 说完,田万将手里的不规矩石块,放到脚下的一块地砖之上。因为重力作用,设计在地转之下的机括顺势被启动,与此同时,房间的角落之中打开一扇不起眼的暗门,台阶直达地下深处,一眼望不到头。 郑安惊叹道:“我的乖乖,原来这里面还藏着这么大的空间。没想到为了关住进而的秘密,你还这般大费周章。” 田万惭愧道:“不瞒你们说,这秘道是建造老宅之初,便提前安置好的,只是一直没有用上而已。东西就在里面,我们走吧!” “等等!” 郑争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郑安,旋即说道:“这样,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你们两个小辈在外面守着,我和秦广兄随田万兄弟进去。” 郑安略显不悦道:“为什么!爹,你是怕我应付不了突发情况么?要留就让秦峰一个人留下,我不要和他单独相处,我怕忍不住和他大打出手。” 秦峰淡淡道:“我也是一样的想法。爹,让我们进去吧!” 秦广斩钉截铁道:“不行,这是命令。若不是你们两个实力不济,此次下地的人应该是你们。” 第八百三十九章 势破坤,真雷彻云霄 孙无忧自认为已经见过这世上最绝望,最无助的地方,可当来他亲眼看到田府后院的画面之后,他还是僵住了,如同旁边的王小薛,只能将嘴巴微微张开,以此来表达心中受到的震撼。 “这是哪个用墨笔将此地的事物全部染成了黑色么?” 说罢,孙无忧俯身欲要去拾那旁边的一朵通体漆黑的花朵,却被随之而来的王小薛伸手阻拦:“小心,花中有毒!” 王小薛的声音只是稍微大了一点,却见那黑色的花朵竟也承受不起这样的震动,当即灰飞烟灭,化为一缕黑色的烟雾,消失无踪。 “这……这是之前他们大战之后的杰作?那么现在他们人呢,怎么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王小薛用力吸了几口气,而后轻咳了一声,表情难看道:“这股味道,好是难闻。不过,这空气之中似乎并没有他们三人的气味,就算有人伤亡,也绝不是那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位。” “这么说来……” 说话间,孙无忧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轻轻跺了跺脚,却不想之前的战斗释放的能量,已经将这方大地彻底摧毁,舟一用力,便立即土崩瓦解。与此同时,三道人影分别自那黢黑的焦土之中相继,其中一位便是神由魔君。 此时的神由魔君外表看起来略显狼狈,之前华丽紧称的衣服如今已经破料不堪,就好像被无数蛀虫啃过一样,若不是天色阴沉,几乎就要衣不蔽体。 再看另一边,面色凝重的白影夔发,一手扶着意识全无的火途,踉跄坠在地上,后者顺势躺了下来,虽然气息微弱,但好在还有一息尚存。 “神由魔君,你这个卑鄙小人,没想到你会在交手的关键时刻,使出那样不堪的阴招,先是我,后是炎途,都险些因此丧命。不过,现在的你应该没有还手的余力了吧!” 面对夔发的指责,神由一边咳着一边昂头笑起,笑声之洪亮,震得孙无忧的双耳嗡嗡作响。 “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技不如人而已,何必找那些虚无飘渺的借口?你和那个光头炎途强行动用元魔反祖,进而获得短暂的天魔之力,想要以那种勉强的力量将我一击击倒。可你们太小瞧天魔的力量,中凭那样的肉身,怎么可能承受得诠魔之始祖的天魔之力,中途力竭,亦或是精神错乱,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依本座看,精疲力竭的是你们两个吧?” 夔发看了一眼昏迷的炎途,见对方已经指望不上,当即怒喝了一声,周身再次显露出若干电光,如同铠甲一样,将身体武装起来,于夜空之下发出紫红色的闪光,看起来极为诡异。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继续保留下去了。先前我将炎途的大哥炎昭骗到雷公庙内,设计将其杀害,并取得了他体内的部分力量。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拥有火魔雷魔双重魔力的空前魔类,你虽能抵挡得了单一族群的力量,却未必能够应有如今我的全力一击。神由魔君,就输了掰倒你我已经倾尽全力,甚至已经赌上了这条性命,你敢不敢与我放手一搏!” 神由魔君顿了一顿,旋即肆意狂笑道:“放手一搏?正合我意。反正本座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等将你们二人轰毙之后,我还要去找我的娥英呢!” “哼!我送你下去见她,神由,瞧好吧!” 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原本如此,夔发在将体内的另一股魔力催动之后,突然之间口喷大量汁液,不是鲜血,更不是胆汁,而是一种类似于蛋清的粘稠液体,不时便已将身前的地面全部浸湿。与此同时,他皮肤之上的筋脉开始疯狂呼吸,身体颜色也随之渐渐变青,气色就好像中毒一样,看起来分外吓人。 “这种肤色,难道是……” “天魔变,夔之神牛!” 一言说罢,夔发全身的肌肉如同决堤一般疯狂伸展,巨大的背括肌直接将上身的衣物全部撕裂,后背之上赫然显露出由无数经络血管组合而成的狰狞牛脸,一根独角当即刺破鼻梁,挺直在五官之上。 然而,变化到此依然未完。再看他的下身,在不断地的增长与激化之下,两条修长的大腿随之合而为一,脚趾也随之化为牛蹄模样,只是从之前的一双变成了如今的一只。 一腿一脚,这就是夔之神牛的真实面目。 “天魔之力行不通,所以半路上又改了魔兽之力,妄图复制曾经上古夔牛的力量,以此来吓住本座。只不过,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神由,纳命来!真雷滚滚,天罚影至。” 当夔发昂起头来,并将脸上的独角指向头顶苍穹之际,一道道天雷应召浮现于上方的雷云之中,一闪一闪,如同是在酝酿威力一样。同一时间,不知从哪来的一道身影,忽然蹿到雷云之下,并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导体,欲要将那云中天雷引诱出来。 “就是现在!” “轰隆”一声巨响,孙无忧几乎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大地都因此发生了倾斜。再看上面,那道身影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真的将天雷接引下来,并在生命消失的前一刻,将那股自然雷力,强行转运到地面附近,并被那只独角完全吸收,紧接着,那只洁白的独角竟被其中的雷光映得几乎透明,远远看去,雷角就如同一柄匕首一样,直指前方的神由魔君。 “这就是你的绝招了吗?” “哈哈哈,想要后悔?晚了!” 夔发说话之际,角中的天雷之力已然霹雳释放,须臾之间便已击中神由魔君那具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欲要使之汽化消泯。雷光之中,表情痛苦的夔发,完全暴露在天雷神怒的打击之下,周身没有一处幸免于难,就好像同时被数以万根毒针刺中一样,不只皮肤,就连骨髓都要为之湮灭。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光之中,神由魔君的表情渐渐舒缓下来,取而代之的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笑容。 “哈哈哈!夔发啊夔发,你和那个炎途一样,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你们忘了,我可是天魔之下的元魔啊!只凭你们那点微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将我完全杀死。而这,便是你们惨败的主要原因。” “姓周的,你还在等什么,快点过来帮忙!” 双方僵持之下,夔发一方忽然尖叫一声,与此同时,一处不起眼的阴影之中,周贤从中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并且进入到一众的视野之内。 “对了,我怎么把他们父子给忘记了,那个周贤要做什么,难道他也要插足这场战斗?”孙无忧不禁脱口而出道。 “不对劲!你瞧他的手上,他的手里好像握有什么东西。” 不等孙无忧王小薛弄清楚其中玄机,周贤已然带着那件神秘物品,来到夔发与神由的中间处,并继续朝后者方位走去。 “神由魔君,不得不承受,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你的视力放眼整个人间,还是鲜有敌手的。为了应对你的魔功,不只是雷火两族绞尽脑汁,我们周家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我知道,二十多年前,是曾经的世界之主凭借自身的绝对实力,将你成功击败,并在你的体内种下了三枚因果签,借此来封印你的力量。” 此话一经出口,被群雷包夹的神由魔君缓缓睁开眼睛,偏头朝周贤说道:“区区一个小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再有,世界之主在本座体内种下因果签不假,但能够借此来镇压本座的,也只有他和他的后人,除此之外谁也做不到。” “是了。我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你有所不知的是,当初世界之主在游历到边西地区的时候,无意之间进入到了被称作活人禁地的鬼山地下城之中,并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一滴精血。后来,鬼山的工匠利用这滴精血打造出了一件绝世神兵,也就是我现在手里的这件定坤轮。神由魔君,你可看清楚了,千万别连自己的死因都没有搞清楚,就糊里糊涂地去阴间报道!” “什么?定坤轮!” 不自觉间,神由魔君的双眼猛然睁大,而这时候,之前被众人无视的周贤,却在这生死瞬间扔出了可以定夺此战成败的关键道具,定坤轮,直指前方的神由魔君。 “该死!” 先前神由魔君透过自己运功炼化,已经将体内三枚因果签之中的其中一枚,成功化解。然而即便如此,剩下的两枚仍然对其产生着非同小可的影响,犹如是这件混有世界之主的精血的兵刃一经亮出,更是令其血脉喷张,体内三魂七魄险些因此四散而逃。知道事情于己不利,神由魔君不再正面抗衡,转身避过夔发的杀招,不等定坤轮杀到,便已独自向后方奔逃。 “神由魔君,你去哪!” “你是!” “周正!他的手里居然也有一只定坤轮!” 第八百四十章 双子轮,界主再人间 谁能想到,那浸进了世界之主精血的无敌神兵不是一件,而是一对,更要命的是,这对神兵如今就落在周正周贤父子二人的手里,后者突然从退路末端跳落出来,一举便将神由魔君阻拦下来。电光火石之间,神由魔君气息紊乱,前所未有的危险感登时袭上脑海之中。 “不好,着了这帮孙子们的道儿,眼下需要速速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等其它高手聚集过来,再想走脱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神由魔君身形一晃,当即施展出自己的得意神通魔影分身,以一化十,分别从十个不同的方向一起逃离此地。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击中神由本尊的头顶,顷刻之间,一道血光自天灵之内激将掠出,这一击差点将其灵魂打得灰飞烟灭。 “啊!” 惨叫声中,其余幻影尽数消散,只剩下神由魔君的真身滩坐在地上,额头处淌下一道分明的血痕。再看周正方向,只见他伸手一招,之前飞出的定坤轮随即自行回入到掌心之中,看见轮上血迹,周正的脸上随即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哈哈哈!神由魔君,你不是自诩除了世界之主之外,无人能够惩治得了你么?怎么样,有这对定坤轮助阵,你就是插翅也难飞了吧!” “狗仗人势的东西,少得意!起!” 神由魔君掠起之前,头上鲜血随之散落一地。然而,这些血迹沾染到地面之后,并未就此消失,而是没入到地表之以下,并开始了一番潜移默化的动作。不等周正那边反应过来,大地之中忽然一连响起数声爆炸,与此同时,一个个由泥土石砾组合而成的傀儡人当即呈现在一众面前。 “嗯?撒血成兵术!” 孙无忧偏头看向身旁的王小薛,略显诧异道:“你刚才说什么,撒血成兵术?” 王小薛咬了咬嘴唇,微微点头道:“是的。我以前听长辈们提起过,曾经有一名魔人身怀逆天神通,可以凭借一滴自己的血,进而在短时间之内孕育出一只刀枪不入,永不知疲倦的生灵。原来,那个人就是神由魔君!” 对于王小薛的说法,孙无忧这边还半信半疑。可战场之上,周氏父子已经与那一众石人缠斗起来,而且因为数量缘故,已然渐渐落于下风,如今只能依然手里的定坤轮苦苦支撑。 “夔发族长,你还等什么,快帮我们把这些石魔人格杀清除,不然让魔头跑了,咱们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眼见事态即将失控,依然保持在夔之神牛形态之下的夔发忽然嘶吼一声,突然之间,隐藏于暗中的一众雷魔纷纷出现,双方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众魔人便已一齐飞向头顶夜空,并齐聚在之前那片雷云之下。 “雷魔一族的后代,会永远记住你们这些英雄的。来,让神由魔君瞧一瞧,我们雷魔一脉的愤怒之力!” “滋,滋~滋~” 当之前达到的平衡突破极限,被迫释放之际,浮于空中的十余名雷魔族人竟然化身成为一根根天然的“导管”,并将云内隐藏的危险天雷,全部引向地上的夔发。一时间,一根根尖锐的淡蓝色尖刺扎入到夔发的身体之上,天雷之力顺势涌入到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并将他那具魔兽之躯,显得如同圆月一般明亮凄冷,一股淡淡的忧伤随即弥漫开来,直沁心肺。 “我……我这是……” 孙无忧下意识间摸了下右侧的眼角,愕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睛之中已经流下泪花,而且越来越多,根本不受控制。而就在这个时候,蓄力完毕的夔发昂首望天,嘴巴之中随之淝现出大量的惊人电光,就要破体而出。 “魔法,千夔啸月!” 当夔发松弛下来,任凭口中的能量扩散开来的时候,空间之中登时多了无数的夔之神牛幻影,并以万马奔腾之势,冲入到战场之中,不等周正反应,周围两只石魔人便被前来的神牛幻影撞成了碎屑,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而此时,于一旁看清整个过程的神由魔君再也不敢继续等待下去,当即鼓起十二分力道,将自己送入到高空之中,欲要就此一走了之。 “夔发,这次算你赢了,不过下一回,我会让你尝到失败的滋味。” “神由魔君,哪里走!” 不等换气再次发力,右侧脚踝处忽然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力遽地扣紧,回头一看,一只定坤轮赫然挂在自己的右脚之上,轮的另一侧,正是最先亮出此神兵的周贤。 “这里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回到地面再说吧!” 一经与那定坤轮接触,神由魔君的魔力大打折扣,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周贤都比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对方拉向地面。同一时间,还未消散的神牛幻影,见目标来到,速度声势再增数倍,原本的神牛轮廓已然不见,能够感受到的唯有那股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孤勇与斗志。 “爹,一起出手!” 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周贤提醒,神由魔君还未真正跌落在地,周正的定坤轮便已套在对方的脖颈之上。如此,周氏父子,一个制住头部,一个制住脚踝,两人一头一尾,刚要将人悬停在半空之中,使之无从借力。而这时候,夔发的杀招已经几近消没,但眼见这般难得的机会,为了不让自己的族人白白牺牲,他果敢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以一口纯厚的精血作为药引,强行将自己的功力暂时提升一倍,以来换来了夔之神牛的续命,本来已经消散的神牛幻影随之再次从虚空之中挣扎回来。 “把那家伙给我……” “夔发,你累了,睡吧!” 孙无忧确实听到了那个异样的声音,蓦然回首望去,却找不见刚刚的说话之人。另一边,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夔发身体一颤,周身与空中族人相连的导管尖刺悉数碎裂,而失去了天雷之力的帮助,他那具健硕魁梧的魔兽之躯当即松弛下来,呼吸之间便已恢复到人类的模样,最终颓然扑倒,就此失去了意识。再看战场之上,本来准备释放致命一击的众多神牛幻影,因为主人的突发状况,不得已当场神魂全消,化为缕缕青烟,升入天空。而剩下的周氏父子,死死拉住手里的定坤轮,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不中用就是中用,到头来还是本座赢了!” “可……可恶!就差那么一点!又或者说,当初打造的三枚定坤轮,如果能够全部保留下来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局面。难道说,我们周家真的气数已近,命该如此?” “周老伯,无需慌张,我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周氏父子以为今日大战就要到此为之止之际,一道飞虹般的潇洒身影忽然跃入视野之中,并于弹指之间倒出一记海底捞月,架起的双掌重重在那神由魔君的胸膛之上轰出一记强招。 “神由魔君,没想到吧!” “你……你是世界之主!” “嗡~” 当孙无忧的全力一击,混合上两枚定坤轮的威力之下,神由魔君体内的两枚因果签终于被彻底唤醒,一时间,后者经脉逆流,魔气乱窜,数声闷响不断自身上的大穴之上相继传出,血雾飞溅,伴随着神由的身体,一起扑倒在地,仍面朝下,生死不明。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神由魔君,你也有今天!” 说着,周正周贤二人看向站在中间的孙无忧,后者迟疑了一下,旋即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孙无忧淡淡道:“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帮你们,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而已。” 周正顿了一顿,旋即面露诧异道:“原来,你就是苍北新苑派来的那名神秘高手?你的身上有着与定坤轮一般,能够克制神由魔君魔力的力量。这么说来,你是世界之主的……” 孙无忧摆手道:“这件事情日后再说。神由魔君已经被我重掌击伤,根据本门规定,我要将他带回新苑。” “什么?你要把人带走?” 周贤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周正,后者刚刚喜笑颜开的脸上,登时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沉之色。 “小位小友,凡是不能操之过急不是?你想将人带回去没有问题,不过在那之前,他得替我们周家先办一件事。” “什么事?” “不好啦!” 一声惊呼忽然从后方传来,几人一同回身,惊讶发现混身是血的秦峰一瘸一拐来到后院之中,张嘴“哇”的吐了口鲜血之后,便跪倒下来。 “嗯?秦峰,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和秦伯父一起跟着田万去拿那东西了么?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贤俯身想要听个真切,却不想秦峰突然发疯似的一把抓住他的裤腿,并将手上的鲜血全部抹在上面。 “快……快走,我爹他们,他们都已经疯了!” 第八百四十一章 将崩摧,木兽解围城 秦峰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一道优雅身影忽然刺破夜空,来到神由魔君跟前。不等那人采取措施,距离最近的周正怪叫一声,当即施展强招阻击。 “原来是你这家伙在背后捣鬼,想将神由魔君带走,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周正运气抬手,一道飞鹰模样的光影登时脱手而出,直奔那人与神由魔君的身前。电光火石之间,二人所在位置处,外缘一圈地面忽然炸开一连串的尘土,紧接着一道庞大的身影从中破土而出,周正见状惊声道:“噬……噬神兽!侯琼,你给我出来!” 话音未落,那个拥有八只兽首的圆形机关兽平空跃起,载着二人准备就此离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昏迷的炎途,突然惊醒过来,见神由魔群就要逃走,当即重新凝神聚气,一股令人感到极端危险的热力当即浮现在这片空间之中。 “不好!那家伙要动用杀招,我们得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我们无处可躲啊!” 孙无忧背起已然昏死过去的秦峰,四下观瞧,却找不到任何掩体。另一边,周氏父子见状不妙,二人同时回身潜踪,眨眼之间便消失无影。 “这……这该如何是好!” “孙无忧,我们走!” 不等孙无忧回神,一只手臂忽然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紧接着双脚便不听使唤地连续向前急趋了几步,待其站住身形之际,抬眼观察四周,愕然发现自己与身上的秦峰,已经双双回到了之前的宴客厅前。此时,身后的天空之中再次闪耀起火哓天地的毁灭疾光,嗡嗡作声的轰鸣声紧随而至,令得身在田庄的每个人的心中,都为之悸动难安。 “可……可险,差一点就性命不保了。” 王小薛跪倒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孙无忧见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单薄同伴,脑海之中有许多疑问,却不知应不应该现在提起。 “吓死我了。那个光头炎途为何如此冲动,这么看来,那个夔发恐怕凶多吉少了。” “呵呵,那样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二人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周正与周贤已然站在屋檐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当与孙无忧的目光重叠在一起之际,周正淡淡一笑,随即道:“你就是之前重创易凡的那名青年吧!厉害,果真不同凡响。不过令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你居然是世界之主的后人,我们之间可是太有缘分了。” 孙无忧望着对方,勉强地笑了笑,而后径自走入宴厅之中,并将肩上的秦峰放平在上面,见其仍有呼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他们秦家人都是怪物,这种伤势还要不了他的性命。” 孙无忧回头一看,周贤已经站到身后,并且一脸和气地微笑道:“实不相瞒,起初与你相见的时候,我对你还有所偏见,但现在看来,当时的我实在太过幼稚了,连这么一名不出世的绝顶高手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怎么样,我看你无依先靠,空有一身本领也没肖机会施展,我看不如你来我们鹰郡,我让爹爹赐你个堂主当当,总比我外面混天度日强得多。” 孙无忧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闲散惯了,除了苍北新苑,哪个门派我也不想加入。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周贤似乎早已儿猜到孙无忧的答案,不以为然道:“无所谓,反正邀请已经发出了,来不来是你的事情。” 说完,周贤看了一眼还在门外的父亲周正,确定对方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情形之后,这才继续道:“就事论事,今天你能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救了我们父子二人,我还是要替你爹谢谢你的。如果以后有困难,你可以来鹰郡找我。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鹰帮的少帮主周贤。” 孙无忧微笑道:“我是孙无忧,多谢关照。” “周贤,话说完没有,神由那魔头逃走了,我们要回去从长计议,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听周正的意思马上就要离开田庄,孙无忧不禁脱口而出道:“可是,秦广和郑家的人,他们怎么办,你们不去看一下么?” 屋外,周正转过身来,直视厅上的孙无忧,微微笑道:“你这是在求我么?”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看你们之前关系甚笃,现在朋友有难,你应该过去帮一下忙的,哪怕起不到什么作用。” “呵呵,年轻人,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他们两家可不是什么朋友,顶多就是互相利用而已。这次前来,我们只是临时作伴,各取所需,既然神由魔君已经走了,我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至于那田家的宝贝,我还真的没什么兴趣。要我为了几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以身犯险,还得不到什么好处,这种赔本的买卖我周正可做不来。” 见对方说的有里有面,孙无忧知道苦劝下去已然无用。旁边,周贤自知左右不了这里的局势,只得丧气道:“对不住了,这次的事情帮不了你们,只能希望他们几位吉人自有天相了。有机会再见,我们走了。” “嗯!” 见周氏父子就此离去,孙无忧直接瘫软在地,手脚开始不能自持地颤抖起来。王小薛见状不由得关切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方才明明没有太过消耗,为你你的身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孙无忧苦笑着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之前镇压神由魔君的时候,耗费了过多的血脉力量,也可能是我……大限将至,我的身体正在向我发出危险的信号。” “啊?这么严重,之前在风伯山的时候也有类似反应,你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医治么?” 孙无忧又一次无力地摇头道:“人各有命,如果老天爷注定要让我倒在这劫难的面前,那么无论我如此努力,结果都一样。与其为了求生每天活在惴惴不安当中,还不如珍惜当下,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样才能在死亡来临之际无愧于心。” 王小薛叹了口气,感慨万千道:“你啊你,年纪不大,这语气也和那些老顽固一个模样。反正,路是你自己的,该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这秦峰该怎么办,还有秦广以及郑家父子,还有那个阴阳怪气的田万,他们几个身在何处,难道真如秦峰昏迷之前所说,他们都疯了?” 孙无忧在王小薛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当即拿出身上携带的伤药,为秦峰海皇在伤口之上。因为刺痛的缘故,秦峰不得已再次从梦魇之中惊醒过来,一经见到孙无忧与王小薛,便立即急声呼救道:“快!快去老宅救我爹,我爹有难,田万那个混蛋,他设计陷害我们!” 说完这些,秦峰又一次晕死过去。王小薛见他失去意识之前还紧抓着孙无忧的袖口不放,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即道:“怎么办,你现在的身体撑得住么?说实话,那边的情况如何我们还不清楚,万一去了也中了田万的圈套,那样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你说是吧,王小薛。” 说着,孙无忧伸手在对方的肩膀之上拍了两下,后者混身一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能……” 孙无忧道:“没关系,你不说,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我尊重你,也绝不勉强你。不过,人我是救定的,可他所说的老宅究竟在什么地方,现在还不得而知。” 就在孙无忧一筹莫展之际,一声欢笑声多的雁院中传来,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孩子忽然出现在不远处,正是之前受郑家要挟,险此丧命的田家单传,田望之子。 “那不是田期么。他怎么还在这里,庄里的人呢,他们都跑去了什么地方?” 孙无忧见秦峰一时半会没有性命危险,这才与王小薛来到院中,并来到孩子身边,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见没有明显伤痕之后,这才开口道:“田期,叔叔问你件事情,好不好?” 田家老宅之中,不同于秦郑两家首次来的时候,这里屋内屋外生长出大量荆棘与藤蔓,并将出口死死堵住。轻轻一闻,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从地面之中猛地向上翻滚,仿佛这地上有一条看不见的血之暗河一样,令人不寒而栗。而顺着这些怪异植物向里面看去,一个人影趴倒在距离门口人有一步之遥的门槛内侧,在其翘起未来得及收起的手指之下,赫然留有一个蘸血写成的大字“三”。 好不容易将身前的荆棘劈开一条小路,孙无忧看了看身后的田期,当即说道:“小朋友,这里危险,快走吧!” 田期的身体左右晃动了两下,并未离开原地,口中奶声奶气道:“我要等我娘。” 第八百四十二章 索命藤,惊魂入玄门 好不容易将外侧的荆棘全部斩断,孙无忧将那趴在地上的郑安翻转过来,令二人无比震惊的一幕随之出现了。 “这……” 王小薛回身赶紧捂住田期的眼睛,不让他去看前面的情况。而这时候,孙无忧轻叹了一声,旋即低声道:“郑安,听得到我说话吗?” “呃……” 郑安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气道重新疏通,紧接着双手凭空抓动了两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只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具备说话的器官,他的整张脸连同下方的口鼻眼眼珠,都被外力生生撕扯了下去,此刻留在他头上的只有一个硕大的窟窿,里面的血水已然干涸。 孙无忧抓起对方的手掌,轻声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你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告诉我吧!” “呃……” 郑安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仿佛要将体内剩余的所有能量,全部集中在最后的血书之上。他颤颤巍巍,将自己那根带血的手指,顶在孙无忧的手心之上,先画了一横,又画了一横,最后添上了第三横,不等孙无忧问清其中寓意,一腔热血当即自那脸上的血洞之中狂泄而出,郑安的性命到此为止。 “唉!” 孙无忧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其盖在郑安那张已经不能称作是“脸”的脸上,紧跟着站起身来,低声道:“你安息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们。” 王小薛放下手掌,看了看已经断气的郑安尸首,当即苦笑道:“这哥们真有挺有意思的,先在地上写了个‘三’不说,居然在自己临终之际又在你的手上写了个‘三’。这‘三’字究竟是何寓意,他为何不写清楚了啊!” 孙无忧道:“你也看到了,凭借那样的身体状况,能够坚持到你我达到就已经相当不易了。或许,他只是着重想让我们看到这个字。又或者是,他的话没有写完,只凭这一个字并不能参透其中全部深意。无论如何,有提示总比没有强,而他也确实尽力而为,我们不该责怪他了。” 王小薛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把田家害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他们郑家可是凶手之一。只不过是那田万另有防备,这才作困兽之斗,反杀了他们。秦峰与郑安已经先后被找到,不知里那两个长辈现在情况如何,或许他们的死状比郑安还要凄惨。” 孙无忧皱眉道:“你这话说的有些太过刻薄了。无论如何,秦家与郑家未曾为难过我们,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在背后这般议论,甚至诅咒他人。至于那个田万,会有此劫难也有他罪有应得,魔族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染指的,不然一定会受到相应的反噬。” 王小薛使了个鬼脸,略带讥讽的口吻道:“听你这意思,你对魔族魔力的研究比较深刻喽?” “不……我只是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进而得到了一些感悟而已。上苍将魔人安置在魔界那种极端环境之中,势必要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一系列的强化,甚至是变异,这才使得魔人与人类在外形之上产生了差异。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差异,才使得魔人能够承受得起魔气的侵蚀,不至于像人类那样完成失去自我,成为只知杀戮的工具。所以说,我们人类对于其它种群的力量需要时刻抱以敬畏之心,切勿骄傲自满,目空一切,否则这就是下场。” 王小薛翘起指头扣了扣耳道之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好了好了,郑安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呢,我们去哪寻找秦广他们,总不能等着他们自己走出来吧?” 孙无忧摇头道:“我与秦郑两家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通过之前在宴客厅内的表现与举止,我发现两位前辈对于自己的传人十分关爱,照理来讲,遇到危险之际,他们第一时间会让秦峰与郑安离开,自己留下来断后。可现在他们二人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想来剩下的秦广郑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不定也像郑安一样已经……唉,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说那个田万还没有露面,总得把凶手先找出来再说吧!” 王小薛点了点头,松开拉着田期的手掌,在这间满地狼藉、处处尘埃的破败房间之中转悠了两圈,而后道:“你瞧瞧,这哪里像是能够藏人的地方嘛。” “咔嚓!” 王小薛话音一落,其背后的石砖处忽然传来一声机关触发的脆响,紧接着角落处的地面开启暗门,孙无忧抬眼望去,只见下面的台阶之上铺满了与外面一样的荆棘藤蔓,只是颜色稍有不同。 “哎,这是……” 孙无忧与王小薛齐恻恻的看向机关处,只见刚刚的田期,赫然站在一块凹陷的石砖之上,对于自己触发机关的事情,小脸上那副单纯天真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对此毫不知情。 “哎呦,小宝贝。没想到你年纪小小,个子小小,本事还挺大的嘛,我和你孙叔叔找了这么一圈都没有寻见的东西,居然被你一下子就命中了。我说……” 孙无忧见王小薛要抱起孩子,孙无忧赶紧出手阻止,并道:“先等等!” 王小薛一脸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你想一想,刚刚自己有没有踩过这块地砖?” 王小薛回忆了一番之后,一脸为难道:“好像没有,好像也有。这种细节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孙无忧府下身来,稍用力试了下那块地砖,当即道:“别动了,这不是普通的机关。我记得没错,你我刚刚确实从这地砖这上走过,可凭我们两个成年人的重量都无法翘动的机关,为何一个小小的孩子就做到了?答案只有一个,能够触发这机关的,必须是与之相当,拥有同等重要的物体,这小娃娃的体重刚就和机关契合上了,这才误打误撞帮我们开启了暗门。可是这种时候,若是轻易挪动上面的重物,无论是增加还是减少,地砖下方的机关都会因此做做出反应,或者是重新关闭石门,又或者是……” 说到这里,孙无忧低头看了看满地的藤蔓荆棘,王小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之前他们也是从这暗门之中进入的,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机关上的重物被突然改变,进而触发另一层机关,这才导致这间闲置已久的屋子之中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植物,是不是?” 孙无忧颔首道:“我刚才看了一眼暗门里的藤蔓,应该与外面的同出一脉。不过,外面这些颜色发青,里面的略显枯黄,想来此物是一种喜光植被,遇光遇长,一旦切断光源,生长也就随之停止。至于这屋里的植物为何会止步于此,多半是因为暗门关闭的时候,切断了中部分的藤蔓,外面的部分因为汲取不到来自根部的养分,这才相继死去。不得不说,设计这个机关的人实在太过歹毒,根本不给他人活命的机会。想来,秦峰那一身皮外伤也是振它们所赐吧!” 孙无忧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田期,脸上满是委屈与难过,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于是又道:“快看看周围,应该能够找到之前的那块重物。不然孩子一经挪步,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王小薛“嗯”了一声,赶紧与孙无忧一东一西寻找起来,最终还是王小薛在西屋角落之中,找到了先前用以压住石砖的重物石块,并将其搬到机关跟前,与孙无忧对立而站。 “待会我把孩子抱起的瞬间,你就将石头放下去,不要太过用力,否则重量也会发生相应的改变。” 王小薛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动手,这玩意重得要死,我要坚持不住了。” “一,二,三!” 一声令下,孙无忧与王小薛完美配合,在前者将孩子举起的同一时间,石头紧随而至,顶替田期抵在地砖机关之上,二人同时屏住呼吸,回头看向暗门,无并无异象发生之后,这才双双舒了口气。 “我的妈呀,可吓死我了。我可不想和那郑安一样,变成无脸鬼。” 王小薛从孙无忧的手里将过孩子,当即伸手挑逗着他的下巴,嬉笑道:“怎么样,刚才被吓坏了。” “没……没有。” 见田期眼中已经含着泪光,却依然不肯松口承认,王小薛哈哈一笑,并在对方的侧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小娃娃,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里面太过危险,你还是去宴会厅那里,等待好消息吧!” “嗡~” 王小薛话音一落,一股风啸声忽然从那暗门之中呼吸而出,孙无忧这边刚想出声提醒,却不想那股突如其来的怪力,竟然瞬间捆住自己的四肢手脚,连最起码的挣扎都没来得及,人便被顺势拉入到那条漆黑的地道之中。 “不好,孙无忧!” 情急之下,王小薛顾不上放下手里的孩子,伸去拉前方的孙无忧。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另一股力量从背后传来,当即撞在他的后心之上,下意识间,王小薛双臂环抱在田期身上,生怕对方有过闪失,而自己则随着孙无忧的“脚步”,一同滚向地道深处…… 第八百四十三章 坠迷宫,异灵踞路前 一阵刺痛涌上心头,孙无忧猝然惊醒,指尖随即触碰到一旁的荆棘丛中,疼得他不禁失声大叫。 “我的天!” 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草根碎屑,环视一圈之后,适应了这里的阴暗环境,随即高声道:“王小薛,你在哪?” “孙无忧,你终于醒了!” 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王小薛抱着脸颊略有擦伤的田期正看着自己,孙无忧见状欣喜道:“太好了,你们没事。” 王小薛故作生气状道:“好什么好,我们现在被困死在这里了。” “困死?可是之前的机关明明……” “那谁知道,或许这就是机关的一部分,只要打开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行闭合。现在好了,我们彻底被困在了这里,我刚刚和田期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岔路之外就只剩下咱们脚下的这种植物了。如果你之前所说无误的话,那么这些家伙现在还是安全的,但也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眼前的当务之际是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不然危险来临,你我都休想活命。” 孙无忧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就不用继续隐瞒了。之前你施展的那种奇异神通,完全可以将我们送离这里,何苦继续在这里寻找出口?” 王小薛斜视了一眼孙无忧,原本绷紧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一口浊气随即自口出喷吐而出:我不是故意隐瞒。可我的神通虽然能令你我进行短距离的空间跳跃,但此术对于我的消耗极大,之前在田府后院的时候,为了救你我性命,我已经施展过一次,眼下元气未愈,之前的法子多半是行不通了。” “啊?还有这种事情?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 王小薛委屈道:“可是你之前也没有问起此事啊!” “你还怪我,我那不是怕你另有隐情,想要顾及你的面子所以才没有直接追问么,现在倒好,你反而责备起我来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王小薛回头看了看来时的地道,随即低声道:“大不了,各位就一条路一条路地试呗,早晚能够寻到正确路径。况且,秦广与郑争早已先我们下来,我就不信他们沿途之上一点标记也没有留下。只要耐心寻找,一定能够有所发现。” 说完这些,王小薛将臂挽之中的田期一把送给了孙无忧,而后假装出一副吃痛的模样,蹙眉柔声道:“不行了,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磕伤了肩膀,现在缓过神来,稍一用力就疼。这样,孩子你先抱着,等你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再来替你。” 孙无忧刚要出声叫住,只见王小薛已经径自离开,迈着轻快的步伐,于众多荆棘藤蔓之间自如行走,看不出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这家伙,真拿他没有办法。” 虽然无法看清地道的全貌,但通过刚才走过一段路程大致判断出,这里是一个圆形区域,地道便是按照整个地下空间的走势而铺设,但因为面积太大,所以几乎感觉不出来,就连两侧的墙壁也趋近直线,不仔细观察根本瞧不出上面的弯曲。 “好家伙!那个田家的老祖宗到底在想什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建造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地下空间,他们到底欲意何为?” 孙无忧道:“说实话,从一进来开始,我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一时间说不出哪有问题。可我总觉得,这个地下迷宫不简单,说不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蛰伏于此。” “啊?你是说田万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这可如何是好?咱们顾自己就已经相当吃力,更何况现在身边还多了这么一个孩子,万一危险来临,真的就自身难保了。” 孙无忧叹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只能希望那两位前辈能够安然无恙,不然只凭你我二人,恐怕真不是那田万以及那个神秘事物的对手。”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二人在里侧的墙壁之中终于发生了一个开口,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其中,却不想一股恶臭气味当即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味道,比死老鼠还要难闻一百倍。” 孙无忧低头看向前方地面,赫然发现在不远处通道之上,赫然散落着若干骸骨,观察其表面的血污,竟然是最近才遗留下来的。孙无忧面色微寒,随即开口道:“你过去看看!” “我?凭什么?为什么不是你?” 孙无忧掂了掂怀里的田期,王小薛心领神会,小声骂了一句,而后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好好好,我去就我去。我若是不幸遇难了,记得给我收尸,我可不想成为它们现在的样子。” 于是乎,王小薛单枪匹马地来到近处,仔细观察了一番,孙无忧见状并无异样,遥空呼喊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王小薛捂着口鼻,表情狰狞道:“能有什么发现,一堆烂骨头而已,臭得要死。怎么,你想尝尝味道?” “我没和你开玩笑。那骨头是人类的骸骨么?” 王小薛伸手在那一堆骨头之间笔划了一下,而后摇头道:“不像,比人骨粗壮得多,应该是某种野兽的兽骨。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怎么会有除人之外的其它生物,难道是事先田万关过来用以抵御外敌的?” 说话之间,孙无忧抱着田期已经来到近处,并且出声催促道:“好了好了,快走吧!再不抓紧时间,那个罪魁祸首恐怕就要找来了。” 匆匆别过那堆白骨,三人又向前进去。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尸骨,有的体大如牛,有的只有老鼠大小。然而,这些逝者的下场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化为森森骸骨,如路标一样,为二人指引前方的道路。趴在孙无忧肩头上的田期早已睡去,并没有将这一幕幕惨剧收入眼底,也算是逃过一劫。 “嘿,我说那个行凶者还是个挺知道过日子的家伙,一路过来的这些尸骨,居然连一点血肉都看不见,全都被啃食干净,不知道它是太过饥饿别无选择,还是天性所致,嗜血如命。我说,待会儿万一遇上了,你可得保护好我。”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抬眼看向前方之际,一道光影忽然从前方的道路上一闪而过。 “谁,前方是谁!” 王小薛瞪大双眼,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见并无收获这才回头埋怨道:“什么事情就一惊一乍,吓我一跳。” “不对。刚才前面有人影经过,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王小薛疑惑道:“人影?我怎么没有见到?我说,你是半夜不睡觉,累晕了头吧?再说这里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能有谁,难道前面的人是田万,亦或是秦广与郑争的其中一位?别疑神疑鬼的了,找路才是要紧事。” 王小薛刚要迈步直行,孙无忧忽然拉住他的手臂,连连摇头道:“不对劲。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我们。那个光影不简单,说不定它正在寻找时机对我们下手。前面不能去了,我们还是另找它路吧!”、 “它路?你有见到么?从进来到现在,我们可一条路走到黑,其间并没有见到什么支路,眼下只有一个选择,不继续前进难道要招折返回原地么?” 王小薛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孙无忧这边的脸色已经变得通红。不是他的脸,是因为外界的光线照射,才引起了这样的反应。可现在的问题是,这里除了仅有那丝光亮之外,再无其它光源,可这眼下的一抹红晕又该如何解释呢? “不好!它在墙的另一边,闪开!” 孙无忧拉起王小薛的同一时间,里侧的半面砖墙应声塌落,与此同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中缓缓飘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展现在二人的眼前。 “我的乖乖,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王小薛惊咤之余,身体不自觉地缩到孙无忧的身后,随手还将田期抱了过来,二人抱团“取暖”。孙无忧观察了一会儿那道光影之后,旋即厉声道:“你是谁,在这里作甚!” 说实话,刚一开始质问的时候,孙无忧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因为那道光影真的就只是一团火红色的光簇,没肖实体,没有五官,甚至魂魄这种东西存在不存在都不得而知。站在原地稍候片刻,见光簇之中并无回应,孙无忧轻咳了一下,小声道:“看样子,这家伙是不打算让我们通行了。待会我负责引诱,你趁机带着孩子闯过这里,听清楚了吗?” 见王小薛没有回话,孙无忧弯起手肘,在对方的后腰上顶了一下。而这时候,王小薛的声音终于传来:“别管那团鬼火了,先来瞧瞧后面的情况吧!孙无忧,我感觉咱们现在的形势不太妙啊!” 在王小薛的话语之中,孙无忧回身望去,不知什么时候,来时的地面处已经爬满了先前于老宅之中见到的荆棘藤蔓,不同的是,这次的植株极为活跃,生命力异常旺盛,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仿佛已经认定了孙无忧几人是自己的食物,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第八百四十五章 花又明,三子话隐情 “谶技,役同!”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孙无忧屏住最后一口气,于紧要关头使出了自己的压箱底绝技,役同一经出现,隐藏于银色尖刺之中上的磅礴雷电之力立即被吸入到孙无忧的体内,顷刻之间,他那全身的经脉都变得无比清晰,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固状能量伴随着真气的涌动一起流行,宛如夏日晴朗夜空之中的天河一样,景象异常神奇。 “将诀,金刚!” 说话间,孙无忧再次聚起一口真气,并依靠金刚威力,强行将那所在手臂之中的尖刺部分一举震碎。缓缓抬起手掌,他惊讶地发现,原本黝黑的古铜色皮肤如今竟变得分外白晳,余光瞥见曾面的发丝,也如狐毫挂霜一般,雪白得有种莫名的虚幻感。 “我……我这是……” 还未从自己眼前的变化之中适应过来,前方水洼处再次发起攻势,甚至比先前的攻击还要迅猛,还要犀利。然而,此时的孙无忧因为有了那股雷电之力的加持,从里至外都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在其眼中,那呼吸而来的一根根银色尖刺,居然慢得惊人,他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波奇袭,探出的手掌随即一抄,将最后一根尖刺握于手中,并在役同谶技的帮助之下反向控制了对方,紧接着全力朝那水坑处投掷了出去。 “砰!” 出乎意料,恐怕连那水中的怪物都没有想到,面前的青年居然拥有这般逆转因果,颠倒黑白的神迹之力,尖刺落回时候所携带的威力,比起飞出的时候甚至还要强大整整一倍,如此产生的可怕破坏力,直接将那地上的水坑炸开了一个夸张的巨洞。与此同时,一直潜伏其中的神秘生灵缓缓露出真容,原本狭窄的地道登时变得空前拥挤起来。 “原来是你在背后出手暗算,你和之前的藤蔓火球是一家人么?” 此刻,站在孙无忧面前的,是一个徒有人类外形,却不具备五官细节的“空白”透明人,只有皮肤上那股波光粼粼的突兀感在提醒着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确确实实的“人”。 见那透明人没有说话,孙无忧继续道:“看来你和之前的他们两个一样,都被剥夺了人语的能力。不过,你不用说,我也能猜个大概。如果我的推断无误,将你们关在这里的,正是如今田家的家主田万。而之所以田望膝下无子,甚至要从兄长那里将侄子过继过来当作传人,那是因为他的孩子们都已被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秘境之中,我说的对吧?” “哈!” 没有脸面,没有嘴巴,更没肖声带的透明人,此刻居然发出了一声阴森的嘶叫声,而随着声音发出,其身体最外侧的那层水波竟开始疯狂颤抖起来,大量水蒸汽从中喷涌而出。 “你生气了?看来真的被我猜对了。你们三个其实是田万的亲生孩子,只不过因为他的疯狂举动,向你们的身体之中风中注入了风火雷三种魔界能量,进而造成了现在你们三人这一副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依我所见,位于你体内的应该就是雷魔一族的雷果吧!不得不承认,凭借一人之力,居然可以将人魔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合而为一,单凭这一点我还是十分佩服的。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之前的试验应该都是以失败告终。可是在宴客厅的时候,我分明听到田万承认他已经成功将三种截然不同的魔力完美整合,甚至还产出了‘成果’。你长年在此活动,应该知道那东西如今身在何处吧?” 话音一落,透明人的身前忽然显现出一只狼首的轮廓,紧接着一声声狼嚎从中接连窜出,恨恨不得现在就将孙无忧撕成碎片,然后一口一口将其吞食。 “呵呵,没想到,你爹对你们兄弟几个做出这么恶劣的行为,到头来你们却还是袒护着他,果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不过,你们这样为虎作伥是没有好下场的,不对,你们现在的样子就已经足够糟糕,我甚至不敢确定,有生之年的你们是否还能恢复本来的样子。” “住……住口!” 孙无忧瞳仁遽缩,惊讶发现透明人胸前的那只狼首居然露露出自己能够听懂的人语。停顿片刻之后,孙无忧继续道:“如果不想这样的悲剧继续在田家上演,那就将实情统统告诉给我吧!说不定,我能帮助你们,至少可以改善你们的现状。你也不想自己和兄弟们永远以这副鬼魅的面貌示人吧?” 那边,透明双手抱头,样子十分痛苦。就这样僵持了片刻之后,狼头突然垂了下来,紧接着另一张脸庞自狼首的头顶处渐渐浮现,同时开口阴森道:“你是谁!” 孙无忧想了想,随即道:“本来是个多管闲事的人,现在看来,说不定能成为你们的恩人。” “不必了。我可以将你送离迷宫,但你不能再继续调查下去。” 孙无忧疑惑道:“为什么?难道你们真的喜欢眼前的状态?” 透明人道:“如果有的选,我们自然不愿意。只是,我们几个天生便有缺陷,不仅长得丑陋,身体还因为特殊的原因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练功修行。父亲为了让我们脱离苦海,于是想到利用魔族的力量,为我们重铸真身。然而,准备充足的我们,还是小瞧了魔力的可怕之处,父亲利用秘术将我们三人与风核,火种,雷果炼化到一起,使我们成为了人形魔力。可就在我们以为大功告成之际,失控的力量顷刻之间摧毁了我们原本的肉身,并同时赋予给我们现在的这三具身体,长生,不息,以及我的无定。” 孙无忧喃喃道:“长生,不息,指的是藤蔓荆棘,和那个闪耀着火焰的光簇么?呵呵,没想到田万不只对魔界的研究十分了得,就连这取名的能耐也非同凡响。不过,你们几个为了弥补之前的缺陷,进而将自己推入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透明人略显伤感道:“我说了,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做出选择的,命该如此,就该如此。我只知道,我和自己的同胞已经没有回头路,而父亲也已做出最大的努力。既然已经拼尽全力,我们就没什么好埋怨的,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运不好。” 孙无忧低下头来,心底里不由得升起一阵酸楚,不知为何,从刚才的那番对话之中,他竟有种和他们同病相怜的错觉。是错觉么,还是真相本来如此? “哦,对了。刚才这里有没有旁人经过,你有没有见到你的父亲?” “你想做什么?” 孙无忧道:“其实,这次下来,我是专门为救人的。你能不能给我指明方向,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我保证不伤你父亲性命,只将人救走便好。” “不行!” “为什么?” 透明人掷地有声道:“父亲的计划,不容更改,是他们的命不好,你救不了他们。” 孙无忧紧随其后道:“没试过怎么知道?难道,你一定要逼我向你再次出手么?” “呵呵,父亲大人赐给我无定之身,令我阴晴不定,外形不定,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哼哼,既然你这么有把握,看来这场仗是免不了的了。” 言语间,孙无忧的目光变得异常凌厉,如同尖刀一样,比在透明人的身前。后者仗着这具无定之身,有恃无恐,甚至连战斗姿态都没有拿出来,便已准备与孙无忧进行决战。 “等等,等一下!” 就在二者准备放手一搏之际,一声呼喊忽然从远处传来,孙无忧定睛望去,只见王小薛抱着田期在前面跑着,后面赫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赶上二人的脚步。 “别怕,我在这!” 孙无忧伸出手掌之际,数枚银色尖刺应念掷出,王小薛见状赶紧蹲下身体,尖刺的锋利边缘几乎是贴着他的头顶一扫而过,并且直接命中影子的本体,并将其钉到旁边的墙壁之上。 “哼!” 孙无忧起手又要发出新一轮攻击,这时候王小薛忽然跳了出来,赶紧上前阻止道:“别……你误会了,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在王小薛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再次看向墙上的黑影,此刻后者已经凭借自己将插在身上的尖刺生生拔离出来,而留下来的裂口连一个眨眼的工夫都没有,便自行愈合,完好如初。 “长生……不息,难道这是……” 王小薛补充道:“是了,这是田万另位的两个孩子。他们因为身体所限,只能以这种融合的姿态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否则只要一分开,又要变成之前的藤蔓和火球。对了,你知道吗,原来死在外面的郑安不是他们所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宴客厅中,一声雷鸣划过天空,惊醒了先前处于昏迷之中的秦峰,蜷起上身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长舒了口气,旋即以一种极为阴森的口吻自说自话道:“终于出来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步履艰,草木皆成兵 进不是,退也不是,被包夹在中间的孙无忧三人陷入两难境地之中,眼见那些致命藤蔓就要来到跟前,孙无忧当即厉喝道:“保护好田期,我来对付这些妖藤。” 心念闪动之间,孙无忧掌心之中火光蹿动,乃是将诀充火应召出现。然而,身处这种狭窄的空间之中,稍不注意便会使得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就算能够将面前的藤蔓荆棘一并清除,自己也多半也难逃厄运。正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没有启用级别更高,威力更强的风火大道,而是选择以充火这种基础招式进行开路,就算有个意外,自己也能控制火势,不至于完全失控。 “去,给我开条路出来!” 孙无忧双掌齐挥,两道火光顺势没入到后方的藤蔓荆棘丛中。要知道,这里光线极少,这些植物能够在此活动完全是依仗前方火色光簇散发出的能量,事实上身体的大部分还是呈现干枯的浅黄色,一经遇到明火便立即燃燃起来。不时,长达一里的通道之中尽数被火焰充斥,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扑天盖地的滚滚黑烟。 “不好!藤身还是太过潮湿,湿气是到热生成了大量的毒气,大家屏住呼吸,千万不要吸食进去。” 说话之间,孙无忧转身再次看向前方的炮色光簇,伸手朝其勾了勾手指,摆出一副挑衅的模样。而那光虽然无魂无实,但却对孙无忧的用意了然于胸,不等王小薛反应过来,前者便已全力扑向后方的孙无忧,周围的墙壁立时被那火簇映得分外通红。 “孙无忧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一步,在前面等你!” 说完这些,王小薛双手抱紧怀中的田期,全力冲过刚刚火簇撞破出来的缺口,紧接着继续前之前的相同方向狂奔而去。一时间,狭长的地道之中只能听见王小薛那粗壮的呼吸声,也不知跑了多久,他只觉得双脚已经不听使唤,膝盖一软,当即跪倒在地,回头看看并无“藤蔓追兵”赶来,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奶奶的,这黑灯瞎火,往哪逃才是正路。之前有孙无忧在旁边参谋着,就算选错了也能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现在倒好,我若死了也就罢了,可这孩子……” 王小薛刚要叹气,却见眼前的田期忽然抬起手来,指着身后的方向说道:“去那里。” 思索片刻之后,王小薛惊呼道:“好啊!原来你认得这里的路,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 “嘿嘿!” 对于王小薛的责怪,田期哈哈一笑,并未过多纠结。想起自己之前已经跑出那么长的距离,现在又要折返回去,万念俱灰的他哀叹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来,朝来时的方向缓步走去。 “这样也好,兴许半路之上还能遇到追过来的孙无忧。同昌面对藤蔓荆棘以及火球的围攻,他应该能应付得了吧?” 一个利索的转身之后,孙无忧跳到一旁的墙壁侧面,只以手指扣在砖缝之中,便将自己的身体悬了起来,可见其如今的力量是有多么恐怖。然而,拥有这般神通以及怪力的他,此刻的脸色却是分外难看,只因为原本都在他意料之中的情况,就在刚刚忽然发生了变化。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 孙无忧本以为只依靠将诀充火就能遏制住藤蔓荆棘的生长,却不想就在刚刚火色光簇笔直冲过来的时候,位于藤蔓上方的万千火焰,居然尽数被前者吸入体内,刚刚还处于水深火热的荆棘丛随之重焕新生,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恢复了之前的规模,甚至还有赶超的趋势。而就在这个时候,如毒蛇一般灵活的藤条围绕着那枚火色光簇渐渐汇聚,随之变作一双手掌的模样,将那光簇轻轻捧到半空之中。渐渐地,光簇之内的颜色发生变化,原本的火红色之中注入了一股与之不相称的墨绿色,二者融合之后,原来声势俱厉的火色光簇竟然随之冷静下来,颜色也从之前的红色慢慢变经,直至变成黑色。在那光簇的外侧,不知什么时候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外壳,并将光簇里面的东西暂时封印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闹了半天,原来那光球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这些藤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王小薛走得那么匆忙了。” “咔!” 孙无忧刚要松口气,却听见那只巨大的黑蛋之中忽然传一声清脆的异响,抬头望去,只见那只黑蛋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纵贯轴心的裂缝,且裂缝的规模还在渐渐扩大。透过那条仅有缝隙,孙无忧依稀瞥见蛋内似有一只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见到如此诡异一幕的孙无忧再也不敢怠慢,当即回过身去,拔腿就跑。 “我就知道,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对付。我似乎已经明白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了,原来这就是田万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这家伙简直死不足惜,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等我过去亲自取你性命!” 不同于之前离开的王小薛,孙无忧继续按照原计划的路线,继续朝前面头也不回地赶了过去。因为体力优异的缘故,孙无忧一口气跑出去了二三里路,远远将那黑蛋撇在身后,不经意间,脚底踏过一片水洼,回头望去,见并无异样之后,这才摇了摇头继续朝前方奔去。 “王小薛他们人呢?说好了在前面等我,怎么跑了这么老远还没有见到人影。糟糕,刚才的缺口,他不会是从那里逃走的吧!” 因为刚才形势危急,孙无忧根本没有精力去顾及王小薛的动向,因为他没有睥清对方究竟从哪个方向逃走的。现如今,他已经走出这么老远,若是要原路返回的话,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厕就在他止步于当下,静下心来思考对策的时候,刚刚被其踩过的那片水洼之中忽然发生了异象。 “哗~” 孙无忧支起耳朵,仔细辨认了一番之后,面露颖云道:“刚才是什么动静,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水声?难道,这里真的有暗河?” “哗~” 异响再次传来,孙无忧下意识间顺着声音一路寻去,并最终找到了之前走过的那个水坑。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如今水洼之中已经泛起大量气泡,水中还有不少蒸汽顺势升起,就好像沸腾了一样。 “这种气息,居然是魔气!人间之中怎么会有能够产生魔气的地方,这是真的吗?还是说,这下面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孙无忧掏出随身短刃,欲要借此来一试水下情况。然而,刀尖甫一插入水坑之中,一大片电光当即从中激将奔出,孙无忧距离最近,无处躲避,直接被其中一束威力划伤了脸颊。可让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被那电光打伤的皮肤之下,并没有鲜血融出,伤口也在此间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瞬间禁锢起来。 “这里面,难道是……” 孙无忧刚要收回自己的兵刃,却不想就在此刻,水下忽然出现一个大得夸张的力道,紧紧箍在剑身之上,使其无法拿回兵器。无奈之下,孙无忧一咬牙,当即弃掉自己的短刀,独自一人退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再看原来的位置,兵刃已然没有了踪影,不一会儿的工夫,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中飘逸出来,闻起来还有一股清晰的铁锈味,至此孙无忧才明白,跟随自己多年的兵器就此灰飞烟灭了。 “这又是田万的杰作么?那家伙到底在这地下空间之中埋藏了多少危险生灵。先前的藤蔓荆棘,再是那个连实体都不具备的光球,现在又是连铁器都能整根咽下,连渣子都不吐的食人洼地,看来,他已经将风雷火魔三族的奥秘,全部解开了啊!” “嗡~” 就在孙无忧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之中的时候,一声高频异响忽然从那水坑之中再次传来,不及反应,坑中陡然扬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水花,并且直接朝前者泼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休内将诀抚水显灵,目光所及之处,妙法异能紧随而至,当即与那空中的诡异水花对撞在一起。本以为到此可以告一段落,可受到抚水阻击的水花并未就此坠地,“滋滋”数道电光闪过,原本毫无规模可言的大量水体,竟然于空中二次变身,进而化成一根根长逾一丈的银白色的尖刺,悉数戳向孙无忧的身体。 “怎么会!” 孙无忧的意识虽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拥有多年战斗经验的他,却凭着异于常人感知能力,使得身体自动进行回避,使得其中一枚尖刺擦着自己的脖颈堪堪掠过。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击不成的银色尖刺居然并未放弃,并在错过进攻时机的后一刻,再次发生异变,尖刺的侧面突生出大量旁支,其中一根就刚好钉入到孙的手臂之中。当尖刺的头端插进地面之内的刹那间,一股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恐怖闪电突然反冲回来,毫无保留地灌输到孙无忧的身体以及经脉之中。这一刻,他的世界都因此变成了惨白色,一股淡淡的忧伤夹杂在轻微的焦糊味之中,飘进到他的鼻腔…… 第八百四十六章 万重障,铁拳开迷路 “原来如此!” 孙无忧在一旁沉思之际,王小薛上下打量着对方全新的面貌,当即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变化这么大,难道以后再也恢复不了么?” 孙无忧摇头道:“只不过是受外界能量影响,暂时发生了一点点异变而已,待能量宣泄挥霍之后,就能变回原样。不过,照你这么说,先前逃出去的秦峰,才是整个事件的幕手黑手?这事听起来确实太过悬乎,我有些不太相信。” “哎呦,这是这位黑兄亲口告诉我的,他们一直待在这里,所以对此地发生的事情十分了解,确实是那个秦峰背后使了阴招,才成功将一众偷袭,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放过。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好像从这里带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而那正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孙无忧道:“既然如此,其余人呢,他们去哪了,莫非已经和之前路上的尸首一样,已经化作白骨了?” 王小薛道:“他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他们几个现在一定还躲在这个地方的某个角落之中,或许就在迷宫的核心地带。不过,里面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事物隐藏着,谁也不知道,这样冒冒然过去恐怕会有危险。” 孙无忧略显焦急道:“不管有没有危险,我们都得前往一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的秦峰应该已经有所动作,说不定已经将我们迫进地道之中的就是他。除了继续前进之后,我们别无选择。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你们明明是初次相遇,为何气氛会如此融洽,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王小薛哈哈一笑,将手里的田期举得老高:“是他。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手里可是有田家的唯一传人。或许是血脉之中潜移默化的亲情,使得这位黑兄对我们的态度十分友善,你身后那个家伙似乎对这孩子也十分感兴趣。” 说来确实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田期对于眼前这一幕幕骇人景象居然毫无畏惧,尤其是见到之前的藤蔓以及光簇之时,甚至有种莫名的激动。而到了现在,透明人一经见到田期,便立即显露出亲昵之态,围着几人转来转去,恨不得现在就将孩子抱在怀里。 “叔叔!” 田期对着那个透明人轻唤一声,后者身体一震,体内发出一声怪异的回应:“田期,你怎么在这!” “果然,他们先前是认识的。这么说来,这个小娃娃之前就已经来过这里,他一定知道方法走出这个迷宫。” 就这样,孙无忧与王小薛在田期的指引之前,回到了先前倒塌的缺口处,并朝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进。而在他们身后,透明人与那黑影人默默追随,既不冒进,也不落下,与前者保持刚好的距离,尾随着一同朝迷宫深处进发。没过多久,几人眼前又出现一条岔路,然而在一番端详之后,田期摇了摇头,伸手指着本来的方向,令孙无忧与王小薛继续按原路线步行。虽说田期只是个孩子,但身后的那对怪异兄弟指望不上,孙王二人只得将希望寄托在田期身上。又朝前走了将近一里路,第二个缺口出来,这回田期终于将手指指向岔路所在,一行人这才得以跨过眼下的这圈地道。 “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根据一路走来的路程估计,这迷宫跨度至少有三里路,这每条通道的宽度大概有两丈左右,照这样算下去,这里面岂不是还有一百层通道,要将它们全部走完的话,恐怕还没到一半,你我就已经活活饿死了。” 孙无忧眼中流光一闪,技上心头,随即低声道:“要不你试试你的神通?” 王小薛一听如话就如同中了毒镖一样,赶紧退后一步,随即道:“我说了,现在我的身体不方便,没法施展之前的绝技。再说,对于完全没有去过的地方,我的神通根本起不到作用,你还是再想想别的方法吧!” 这边孙无忧与王小薛还没有想好对策,身后的位置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炸响,回身察看,只见那个黑影人举着右手,并在通道的内侧轻而易举地开出了一个大洞,与先前双方初次相见的场景十分相似。孙王二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还是你有办法!” 就这样,黑影人充当其开路者,伴随着手掌一次次起平举,一面面厚实的砖墙就这么生生地被轻易击碎。跟在后面的孙无忧面色阴沉,王小薛见状不禁发问道:“你又怎么了,嫉妒黑兄抢了你的风头?” 孙无忧白了对方一眼,而后道:“别闹。我是在想,如果田万他们几个真的身处迷宫中心,那他们又如何如此快速地达到目的地的呢?难道他们懂得穿墙术?” 王小薛想了想,然后才道:“我只是有个大胆的猜想。有没有可能,这个迷宫与外面的出口并不是绝对静止的,所以每次下来的时候,所处的位置也不同。而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就在去到核心地带的最优地点,所以才能那么迅速地去往里面。” 孙无忧点头道:“有道理。没想到你非但是深藏不露,而且思维也是聪慧过人。既然你这么有能耐,为何甘心屈身于桃花镇中,作一个受人唾弃的乞丐呢?” 王小薛尴尬地笑了笑,并未回应此事。孙无忧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该追问下去,对话索性到此为止。 因为有了那黑影人的相助,一行人很快便已走过大半路程,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黑影人终于显露疲态,以至于连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呈现一种怪异的撕裂感,不时会有一道裂缝从皮肤之上一闪而过,并且再次消失。 “我看黑兄也累了,之后的路咱们自己走吧!” 孙无忧走上前去,拍了拍黑影人的肩膀,并对其示以微笑,意识让他停下来。黑影人深知其意,乖乖退到后面的透明人旁边,孙无忧左右看了看,随即又道:“咱们是抄近路过来的,这里出了缺口岔路之外,其它位置的细节几乎差不多,就算是田期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更不要说是正确路径。既然如此,那我也效仿刚才的黑兄,用蛮力破开墙壁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劲拳出击,径直轰在迎面的墙壁之上,威力宣泄,使得墙身之上随之出现了一幅巨大的蛛网纹,伴随着碎屑跌落,一个圆形的裂口随之呈现在几人眼前。王小薛见状上前看了一圈,口中惊呼道:“可以啊!没想到你的拳头竟然如此劲辣刚猛,照这个速度,不会比之前慢多少。” 于是乎孙无忧再次提气蓄力,拳影如鬼魅一般悉数砸落,一面面墙壁就此崩塌碎裂。一鼓作气,孙无忧连开十五堵坚固砖墙,到此间也终于支撑不住,不得已停了下来。王小薛抱着田期随后赶到跟前,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余光之中似乎有一道人影正在朝他们缓缓走来。 “嗯?有人?是谁!” 在王小薛的呼喊声中,孙无忧侧头看向左侧的空间之中,只见阴暗无光的地道之中,果然有一个神秘人正在他们缓缓走来。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人的轮廓分明可见,但眼下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孙无忧见状心叫不妙,赶紧对王小薛道:“我刚刚消耗颇大,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把孩子放下交给那对兄弟保护,你去和他周旋一下,待我恢复完毕之后立即过去助你。” “可是……” 孙无忧眼中倏尔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没有问题的。” 王小薛欲言又止,直到看见对方眼中的真诚之后,这才苦笑了一下,弯腰将田期放到地上,轻声道:“去,找你那两个叔叔去,我去会会前面的家伙,待会就回来。” 说着,王小薛重新直起腰杆,并对眼前的孙无忧道:“说好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不管你能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都得过来顶替我。否则,就是做鬼,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孙无忧笑道:“好好,快去吧!” 眼见王小薛孤身一人朝对方慢慢走去,孙无忧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憔悴的脸颊之上登时多了几分健康的红光,腰杆也恢复到之前蝗挺拔状态。 “潜藏了这么久,也该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真实实力了。王小薛,你究竟是谁,一路跟我来到边西地区,又是何居心?” “哎呀呀呀,本来是好心过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没想到到头来,还要受人防备,关键时刻甚至被推出来挡刀。你小爷我今日心情不好,姑且就先将手里的愤懑发泄在你这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身上。哎,你这样子看起来好生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喂,我和呈你说话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受人操纵,如今身不由己,才会站到这里是不是?怪不得觉得你面熟,你不是郑家的家主郑争么?” 第八百四十七章 咒缠身,计试身旁人 “哎,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在王小薛那场几乎悲鸣的惨叫声中,二人战斗就此开始。 先看对面刚刚赶到的郑争,此刻的他双眼空洞,毫无神采,皮肤之上更是多了无数奇异的诅咒,如同刺青一般遍布在周身之上,一经起手出招,上方的诅咒便会相继亮起,并随之释放出一股邪恶能量。 “好家伙!” 王小薛见对方重招来袭,当即俯身躲避。一拳落空,郑争提脚紧随跟招,限在前者已经架臂抵挡,砰的一声闷响,人便随着那股力道滚落出去。 “疼疼疼,你的脚里是不是嵌了板骨,我的骨头都要被你踢裂了。” 如今的郑争自然听不到的埋怨,招式如同雨点一样轰然袭来,无奈之下,王小薛当即挺直腰杆,随手于身前画了一个圈,前来的郑争一经进客户到圆圈范围之内,身体登时不受控制地凌空翻了个滚,当场被摔了个四脚朝天。 虽然郑争已然毫无意识,但面对这样的情况,与生俱来的血性当即令其血脉喷张,怒火暴走。还未站起的他,如同野兽一样手脚并用,将自己化为一柄人形利箭,径直射向王小薛的身前。而这时候,王小薛左手之中积蓄的威力已经饱满,不等对方到达跟前,看似不经意地空挥了一拳,随即一股力道凭空乍现,尽数砸在郑争的面门之上。 待郑争再次趴起身来,两行鼻血已然从鼻孔之中流淌下来,伸手擦拭了两下,见止不住流血之后,他索性放任不管,继续以之前那种不要命的疯狂打法,对王小薛发起凌厉攻势。后者一退再退,不时头上已经见了汗光。而于远处观战的孙无忧微微皱眉,心中暗自道: “这是哪路神通奥妙,为何之前从未在初升大陆上见到过?还有,他明明身负这般不世本领,为何要屈居在桃花镇里,去做一个穷苦百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思量之间,那边的王小薛与郑争又过了数招,虽然前者看似在苦苦支撑,身处败北边缘,可总能在最后时刻化险为夷,一次次地从那拳锋腿电之中挣扎出来。 “喂,孙无忧,你没有休息好么?再不过来顶替我,这老家伙就要把收拾了啊!” “哈!” 突然之间,郑争怪叫一声,随之激起的气波直接将王小薛重重撞飞出去。待双手支地之时,一道血痕已然从额头之上淌了下来,伸手摸了下受伤的位置,惨笑了一下,随即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再这么搞下去,这具身体非但提前退场不可。看来,一味地回避也不是良策啊!” 说话间,郑争强招又到了跟前,只见他手掌晃动之间,身体侧面仿佛长出了十只八只手臂一样,连同原本的力道一起叠加在一处,此掌威力较之刚才简直是天壤之别,王小薛见状猛地屏住呼吸,身形随即被那道掌力激起的风劲完全笼罩其中。 “轰!” 来自地下的余震一直传到孙无忧的脚边,晃得头顶上方的岩体不住地撒下泥土。身后,透明人以及黑影人赶紧俯身护住身下的田期,以防他被重物击中。 “果然如此!” 伴随着孙无忧的嘴边扬起笑容,就在郑争出掌位置的上空,豁然浮现出一片星光,王小薛的身影顺势从中脱离出来,并直愣愣地朝前者砸了下去。 “你这老东西,去死吧!” “嗡~” 就在王小薛准备对那郑争痛下杀手之际,一阵莫名的晕眩感忽然出现,待其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之前站在远处的孙无忧,如今居然站在自己的跟前,一只手掌正抓在自己的手腕处,阻止了刚刚的致命一击。 “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被人迷惑了心智?” 孙无忧微笑道:“先别着急杀他,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些线索。” 死里逃生的郑争并未对孙无忧领情,反而反击一掌,直奔对方小腹。然而,通过刚才观察战局,孙无忧已经了解了郑争的所有套路,不等劲掌打在自己身上,他便迎面推出一拳,重重地轰在对方的胸口之上,直接将人嵌入到旁边的墙壁之中。 “咳……咳咳……” 看见郑争一个回合便被轻松撂倒,王小薛呆立在片刻之后,陡然之间怒声道:“原来,你并没有力竭,刚刚你在试探我?” 孙无忧见那郑争暂时无法动弹,这才转过身来,一如平常道:“别生气,我也想见识一下全力之下你的真正实力,不过你的表现确实让我十分意外,原来你懂得那么多我都没见过的招式,有空教教我。” “你居然还笑?佝可知道刚才我差点死在他的铁掌之下?” 孙无忧点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能够看到那么漂亮的身手与精湛武艺,这下我对你可真是刮目相看了。” “用你高看?闪开!” 王小薛推开挡在跟前的孙无忧,气冲冲地去到透明人与黑影人的跟前,一把抱起地上的田期,进而道:“告诉你,以后千万别和他学,不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看到王小薛那般撒娇似的泄愤,孙无忧哭笑不得,旋即又将注意力放到跟前的郑争身上。 “郑争前辈,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么?” 受孙无忧方才一拳的影响,本来已经神智全无的郑争,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人性,抬头见孙孙无忧站在跟前,这才有气无力道:“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稍显焦急道:“前辈,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了。你们在这迷宫之中究竟经历了什么田万和秦广前辈人呢?” 郑争思索了一番之后,忽然表情变得无比痛苦起来,一连摇头一边道:“不行,我想不起来了,但听我的忠告,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到了里面,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孙无忧苦笑道:“可是,出口已经被关闭,连我也不知道现在该从暴跳如哪里出去了。” 此话一出,郑争如同诈尸一般,猛然将头从那墙壁之中伸了出来,两眼充血道:“郑安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 孙无忧本想先出言骗过对方,但见对方表情真挚,眼中泪光闪动,仿佛已经有所察觉,于是直接道:“很抱歉,但令公子已经仙去了。”、 此话一经出口,郑争如同被抽干了混身精血一样,整个身子都随之塌陷下去,眼中的光芒也即将消失。 “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广父子的阴谋。我就不该让他俩待在一起,否则郑安也不会……” 说到这里,郑争情绪过于激动,居然开始不顾及形象,当着孙无忧开始哭泣起来。后者见状于心不忍,赶紧劝慰道:“前辈节哀顺便。您卡在砖石之中,行动不变,我还是将您放下来吧!” “别动!” 郑争忽然止住哭声,表情严肃道:“你刚才的重拳,使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一点意识,待度过这段时间,我又会变成之前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既然我儿已死,我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小伙子,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 “帮我把秦广父子的人头取下来,放到以后我与我儿的坟前,这样我就能知道大仇得报了。” 孙无忧为难道:“可是……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若从中插手,似乎对秦家太过残忍。” “哼哼,你以为他们秦家是什么善男信女么?你有没有听说过冥山?” “冥山?难道是初升大陆之上四座地下城之中的冥山?”孙无忧不禁问道。 “呵呵,算你小子有点见识。秦广原本就是冥山中人,后来因为与兄弟断义,因此带着自己的家眷离开了那里,并去到庸城生根发芽,这才有了今日的秦家。这个老家伙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庸城之中的黑道买卖几乎全被他一家独览。还有那家运亨客栈,表面只是一个打尖过夜的地方,实际其中有许多与秦家暗中往来的极端分子,其中不乏杀人越货,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运亨客栈又何得何能,长期维持在繁盛的状态之中,从未冷清过?记住年轻人,你所见到的,只是别人想让你见到的,真正的隐情,是需要你亲自去探寻的。” 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回应。 “好吧!我看你似乎并不想过多插手此事。既然如此,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这个要求你答应也是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孙无忧不禁问道:“前辈此话是什么意思?” “杀了我。” “杀你?不行,我做不到。”孙无忧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呵呵,我看你刚才出手心狠手辣的样子,怎么和现在判若两人?不瞒你说,我已经中了秦广的诡计,身上被下了一种名为阎王锁的咒印,除非杀了我,不然一生都要被那个家伙操控。你总不想看到其它无辜者惨死在我的手里吧?来,杀死我,唯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孙无忧咬了咬牙,想向远处的王小薛征求意见。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郑争眼中忽然划过一抹异样的神光,手臂之上青筋怒起,高高缍起的肌肉眼看就要撕破皮肤。 “动手!” “遵命!” “砰!” 一掌轰下,散落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一枚枚鲜活的咒文。 第八百四十八章 决战即,悬线独木支 “哈哈哈,你上当了!” 听边听着郑争临死之前的惨笑,孙无忧注视着自己那只被大量咒文覆盖爬行的手掌,不禁陷入到迷茫之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远处,王小薛见这边情况不妙,赶紧跑到跟前,欲要探求真相。孙无忧见状赶紧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随即道:“别过来!” “可是你的手……” 孙无忧抬起头头来,看着那个已经身处濒死之境的郑争,面色铁青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郑争猛咳了几口鲜血,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道:“我什么都没做,是你自找的。阎王锁就是如此,只要杀掉咒印附体的人,那么人身上的咒文就会借机进入到凶手的身上,继续发挥功效。你是不是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已经不听使唤了?” 孙无忧尝试性地握了握手掌,语气凝重道:“还好,并未完全失灵。” “呵呵,那兴许是你修为高强,本身对于咒印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不过,阎王锁的威力不止于此,因为其太过邪门,早已被正道列为魔功左道。再过不久,你将会变得与我之前一样,意识全无,成为行尸走肉,只能听命于别人的指令。” 王小薛看着那个头发渐渐斑白的郑争,已然明白事情的真相,当即放下田期,上前一把薅住对方的衣领,气势冲冲道:“既然你对阎王锁这么了解,那你一定知道破解此术的方法。好歹我们也是让你重拾理智之人,你居然恩将仇报,设计陷害我们?” “咳咳~,如你所说,我当然知道破解阎王锁的方法。不过,只是不知道你这位朋友是否愿意。” 孙无忧目光一寒,随即阴沉道:“什么方法?” “呵呵,解铃还需系铃人。谁种下的恶果,便应该由谁来了结这一切。” “你是说,要我杀了秦广?” 郑争再次惨笑道:“聪明。我的心思都被你猜到了。但阎王锁的解法只有这一个,就是把当初最一开始施咒之人杀死,这才能结束这诅咒般的命运。否则,阎王锁会像影子一样追随着你,直到将你的魂魄耗尽,最终沦为彻头彻尾的活尸。” 说完这些,郑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当即倚倒在身后的墙壁之上,缓缓坐倒在地。孙无忧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看着垂死的对方,喟然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冤冤相报何时了?” “咳咳……呵呵,那个秦广害得我家破人亡,痛失爱子,我要他一条性命,不过分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现在的处境,我又何尝没有经历过呢?一日在江湖,一世在江湖,自从出道开始,你便已经无法抉择。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最后待一会儿,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 郑争越说声音越小,嘴里的血也越流越多。看着墙边处那个风烛残年的老者,王小薛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走吧!” 就这样,孙无忧带着自郑争身上惹来的阎王锁咒,与王小薛,以及那对田家兄弟继续朝迷宫尽头走去。随着脚步踏上最后一段路程,周围空间的气氛陡然之间变得微妙起来,而这那走在最后面的田家兄弟十分不安,一直保持着警惕,一边环视一边前进,生怕其间跳出个奇怪的生物。 “怎么办,待会见了秦广真的要与他鱼死网破么?”王小薛低声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孙无忧看着自己那条被咒文包裹的右手,而后道:“不过,我还不至于那么悲观。既然秦广是施术者,那他一定知道此术的软肋在哪,对于破解之法或许另有高见。不过,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咒印虽然爬到了我的身上,却并未直接发作,万一在见到秦广之前,我便已经提前变异,那种情况之下不知还能不能回天有术……” “哎,放心啦!你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不会不帮你的。” 说着,王小薛掂了掂臂挽之中的田期,说笑道:“你说对不对啊!”、 “等一下。” 王小薛忽然举手示意停下,王小薛看着前者的背影,略显惊慌道:“怎么,你的身体该不会是……” “不是。你们看前面。” 顺着孙无扎所指的方向,王小薛依然看到,前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片耀眼的金光,即便相陋这么远,依然能够感受到光芒之中所包含的温暖与正气,就连身上的疲倦也随之一扫而空。 “那是什么东西,迷宫之中为何会藏着这种怪玩意?” 孙无忧道:“也许,那就是秦广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将风火雷三魔族统一起来的最终能量。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王小薛竖起耳朵听了听,一脸疑惑道:“可我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他们既然互为仇人,按理说应该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说不定已经分出高下。可为何现在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呢?” 说话之间,位于后方的透明人缓步走上前来,不具备五官的他,随之做出嗅味的动作,来回试了几遍之后,体内随即传来声音道:“是父亲的气味,他受伤了。” 王小薛回过头来,望着那张空白的脸颊,略带嘲讽的口吻道:“连鼻孔都没有,你能闻到什么?闪开闪开,大人办事,小孩别掺和。” 孙无忧道:“不,他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人受伤了。况且,他是田万的孩子,会对气味过于敏感,也是情理之中。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无定。” 孙无忧点点头道:“原来无定就是你的名字。既然如此,你现在能找出他们所在的位置么?” 此话一出,透明人无定又朝周围观察了一番,最终将手指向前面的那团金光之中:“在那里,那里有父亲的味道。” “好。王小薛,你陪他们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眼见孙无忧又要独自一人离开,王小薛赶紧出言叫住,并道:“你这是干什么,是怕自己中途豁然变异,误伤了我们,所以才要一个人行动么?” 孙无忧苦笑道:“总不能将你们牵扯进来。既然要与那秦广做个了结,那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王小薛怒叱道:“你个笨蛋!你这样过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之前没见到秦广,说不定他对你身上的阎王锁还无法进行相关的操纵,现在你主动送上门,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再说,你我既是伙伴,哪有那么多隔阂与顾虑一说,关键时刻还得看我力挽狂澜呢!所以说别想撇下我。” 说完,王小薛再次将手里的田期放下,并柔声嘱咐道:“好了小朋友,咱们就此别过吧!” 田期愣了一下,随后眼泪汪汪道:“你们要去哪?” 王小薛强颜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对方的头顶,神色如常道:“两位叔叔要去办件私事,带着你去不太方便。有你这两位叔叔保护,应该没人能伤得了你。再说,老宅之下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你们田家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说不定你家的援军已经赶到外面了,到时你跟着他们走便是。” 老宅外侧,大量穿着统一的护卫齐聚于此,而站在一众跟前的,正是先前从老宅逃过一劫的秦峰。一扫之前的颓废与败相,如今的秦峰已然“焕然一新”,从离到外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眼中的神光也变得比先前更为凌厉,让人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说,秦少爷,你确定要这么做么?秦家主和田万大人还在这里面,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绝情了?” 秦峰回头瞪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人,嘴角微微一扬,冷冷道:“你懂什么。之前我们一行人四个过入到老宅的地下,并在那里遭到了埋伏,郑安与我爹先后中招,而我则在最后关头逃了出来。他们身上染的东西十分可怕,一旦进入到外面的世界,将会给世人带来来灭顶之灾。为了防止那样的悲剧发生,我也只能大义灭亲,将父亲连同其余的人一起化为灰烬。” 说完,秦峰从旁边人的手里拿过一只火把,先前说话的所卫见状赶紧上前阻拦,以死相谏道:“这可万万使不得。里面的情况还不明朗,万一错杀了好人,那岂不是追悔莫及。何况,这里是我们田家的地盘,于情于理都不该由你这外人来发号师令。秦少爷,不要让我们为难,请你……” “呲~”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话,便从秦峰的身前急忙躲过,众人见状纷纷看去,只见前者双手扼住咽喉,面色通红,两只眼睛瞪得几乎就要吐出来,满脸怨念地看着对方。 “你……你……” 秦峰冷笑道:“事到如今,居然还没有看出这里谁说了算么?区区一个田万而已,根本不足以让本少爷正视。听我命令,放火烧屋,将这里的一切全部烧成焦土,一块也不留。” 第八百四十九章 金光簇,秦枭会三英 藏在金光之中的,究竟是什么? 孙无忧迎着那暖间十足的光幕,带领着一众,一步步来到真相面前。隐约之间,一个坐着的人影赫然出现在眼帘之内,而金光的真实面目,居然是把用黄金打造的奢华座椅。 “这是什么,你是……” “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还是赶来了。看样子,郑争那个没用的废物已经死在小子的手上了。”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旋即微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表面上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秦广秦家主,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哈哈哈哈!” 伴随一声声大笑发出,金椅周围的光芒也变得一闪一闪,不知为何,这光照在身上,突然变得有些刺痛,就算是有衣物遮盖也无济于事。那光就好像无孔不入的螨虫一样,趁人不注意,附在人体上方,尽情啃食,直到令其彻底消灭。 观察之下,孙无忧一众发现,在那座上人秦广的手边,还有一人。那人跌倒在金椅旁边,毫无生气,脖颈还被秦广一把抓住,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颈骨轻松拧断。 “田万。” “父亲!” 当意识到那昏迷之人就是田家家主田万之际,孙无忧身后的透明人与黑影人齐手出招。一时间,风火雷三种魔界能量充斥在这片空间之中,并汇成一枚三色光球,骤然砸向金椅之上的秦广。 “哼,雕虫小技!” 眼见强招来袭,秦广无动于衷,甚至还流露出不屑神色,举手之间,那身下的金椅似乎有所感觉,当即聚集起一股与之相匹敌的金色光柱,陡然射向光球的正中央。“轰”的一声巨响,两股威力对撞形成的破坏力,化为一波无伦飓风,以爆炸中心为原点,登时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孙无忧见状当即闪身挡在王小薛与田期身前,简单交待了两句之后,便直接朝那金椅走去。 “秦广前辈,你可有解除阎王锁的方法?” “呵呵,看来郑争那家伙已经将内情都告诉给你了。没错,要解此咒印必须先杀施咒人。不过,只凭你现在微末的实力,真能与我相媲美么?” 秦广并没有动,但那把金色座椅仿佛已经与其心意相通,一个念头闪过,金椅随之化为这好望角世上最为可怕的兵器,并以自己的锋利毫光,对前方来者发起近乎残忍的猛攻。 同一时间,蓄力许久的孙无忧,终于可以放手一搏,先前自透明人那里得到的部分雷魔之力当即全部觉醒,本来已经有些发黑的发丝陡然之间全部雪白,一时间,藏于经脉之中那犹如浩瀚宇宙、星辰流光的玄妙之力,尽数于此刻展露无疑。 “嗯?这是怎么回事!” “哈!” 孙无忧似在,似无在,同样是意念,同样是出击,原本被金光占据的迷宫核心地带,登时坠入到宛如银河一般的幻境之中,第一道流光,第一枚星斑,全都成为了孙无忧战意威力的载体,并与随之前来的亿万毫光轰击在一起。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田家老宅地下,发生了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奇异景观,金光点燃了星光,进而化为一片片颜色各异的烟花,不停地在众人面前诞生,泯灭,泯灭,诞生,周而复始,不知穷尽。而在这片宏大盛势之下,孙无忧与那座上的秦广都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唯一清晰的只有那把金椅。 “轰~”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小薛与田期双双睁开眼睛,目之所见,半空之中尽是白色的雾气,伸手一挥,一片火光随之从指间闪过,并发出“噗噗”的声响。田期见状赶紧效仿前者,见自己也能造就这般奇景,脸上不禁流露出孩子特有的天真笑容。 “真好玩!” “别,不要乱动!” 说着,王小薛抱住田期的身体,不让他随意动弹。而刚刚周围亮起的众多火光,其实是之前双方大战之中未能完成相抵消的能量碎片,如今只要受到哪怕一点点震荡,便会立即顺势激发,才有了之前的一幕幕幻景。然而,这种火光对于身体的伤害却是秘而危险的,起初或许还不自觉,但只要这种情况积蓄到一定程度之后,与之控制的身体部分便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可怕损伤,甚至还有可能彻底引爆空间之中的剩余能量,将整个迷宫空间炸翻天。 “孙……孙无忧!” 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王小薛轻唤一声。与此同时,孙无忧那一头霜打的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黑化,黑色的区域眼看就要达到发根。刹那间,潜伏在左右两侧的无定以及长生不息纷纷跳了出来,一齐朝那座上的秦广急攻过去。 这边无定双臂遽振,身后随之长出一对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在此加持之下,无定的身法突飞猛进,弹指之间,他已随着自己双翼掀起的风浪一并来到跟前。胸膛之上,两枚面目狰狞的兽面相继显露,并与那张空白的脸颊形成三角模样,第一张面孔之上都向外暴射出霹雳雷光,并在秦广的身前砰然释放。 “三雷聚顶!” “嗡~” 一时间,也不知是电光还是火光,将全部威力宣泄在那秦广身前。恐怖的能量产生无法想象的剧烈高温,竟然令那张金色的座椅也变得通红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名黑影人紧随其后,那张漆黑的脸颊之上忽然闪过一抹残酷的笑容,原本凝实的身体也随之变得如影似幻,半虚半实。双手抬起之际,身形已化作一片黑色的阴云,云间还是那张令人胆颤的笑脸,只不过是人脸变成了鬼脸。 “风火无常!” 当那黑影人长生不息真正发动攻击之时,原本不算宽敞的空间之中登时升起一股恐怖旋风,风中夹杂着无数黑色的火焰,并顺势降落在金椅的头顶之上。 不知是火的力量,还是风的咆哮,以金椅为中心,外侧一圈的地面尽数崩溃,而破碎的石屑并未直接坠地,而是加入到旋风之中,进而再次壮大了强招之力,并将范围再次扩大了整整两圈。如此,几番轮回之后,黑影人的风火无常已经将这迷宫的核心地区几乎全部吞噬,而趁此机会,王小薛也来到孙无忧的身后,并小心询问道:“你没事吧?” “快走!” “什么?” 孙无忧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我刚刚已经散尽了体内的所有力量,因为没有真气的镇压,我感觉阎王锁已经开始激活,并准备显露威力了。趁我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快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可是……” “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联同田家兄弟将那秦广斩杀于此,即便付出性命代价,也再所不惜。去吧,希望有缘还能相见!” 说着,孙无忧转过头来,并用那张死人一般的脸颊,朝着王小薛笑了笑,进而再次向前走去。 “事到如今,只能用老方法了。谶技,役同!” 孙无忧凌空一抄,将一缕风刃握入掌心之中。顷刻之间,他那全身的衣物都变得格外修长,后侧部分还伸出若干丝绦似的装饰物,令得原本身材高大的孙无忧显得极为轻盈。 “这是风魔之力么,我来试试!” 孙无忧本以为风雷火三族之中,雷魔一族的速度最快,然而,当他真正接触到这三种力量之后,他才终于明白,原来风的速度还要在前者之上。风无处不在,孙无忧同样也是无处不在。身如电,快如影,拳脚释放,犹如长龙吐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尽凌厉,威力落处,如同神兵飞斩,火殒坠地,势不可当。 一风,一雷,一火,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共同作用在那金椅之上的秦广,后者双目微瞑,9神情悠然,仿佛外面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联一样。在他的手边,被其紧握命脉的田万混身一颤,金椅登时有所感应,令人匪夷所思的能量当即如洪水决堤一般,崛然迸射。 “可恶!” 本以为这轮攻击能够在田氏兄弟的帮助之下占尽上风,却不想对方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眼前的所有杀机。更何况的是,那金椅释放出的古怪金光,不住地对三者造成待续性伤害,开始时候还没有知觉,但到如今,正面部分已经痛得难以忍受,若是此刻掀开衣衫,定能看到鲜血模糊的惨状。 “哈!” 忽然间,秦广再次变招,几声龙吟凭空出现,紧跟着三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金色剑光自秦广破体而出,分别斩向眼前的三人。透明人无定仗着自己“无定”的特性,直接站定双脚,硬接此招。而另一边的长生不息对这般反击更是毫不放在心上,任凭那锋利剑光没入自己的天灵,手上还不忘反攻一招。 “不对!这招不能碰,这不是普通的剑气,这是蕴含了幽冥鬼力的趋邪一剑,你,你和九幽魔姬是什么关系!” “她呀,那是我的母亲大人!” “什么!” 第八百五十章 皇金座,龙飞亦迫落 随着秦广吐露真相,孙无忧的动作开始逐渐减慢下来。而因为没有了孙无忧这个劲敌,剩下的无定与长生不息立时掉入到败势之中,不久之后便被生生逼退回到之前的位置处。 “你居然是九幽魔姬的儿子,你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金座之上,秦广轻咳了一声,当即诡笑道:“不只是我一个,我的上面还有两位兄长,我们兄弟三人同时九幽魔姬的孩子。而所谓的冥山地下城,其实也是她一手创立的。” “这……先是幽山,而后是冥山,为何干娘和同时与两座地下城有着这么悠久的渊源。可是和干娘相处了那么久,为何没有听她说起自己后人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 孙无忧抬眼打量一下坐在那里的秦广,随即冷冷道:“秦广前辈,你不要再说笑了。你说你是九幽魔姬的孩子,可你现在明明保持着人类的模样,身上连一丝魔人气息都没有。还有秦峰,他是你的儿子,同样也不具备魔人特征,你在骗我!” 此话一出,秦广脸色微微一沉,以至于连同身后金座的光芒也随之变得黯淡下来,一股寒风不知从哪里突然扫过,刺得皮肤生疼难当。 “你懂什么!身为魔人后裔的我们兄弟三人,因为长时间接收不到魔气的滋养,身体慢慢发生褪变,变得与常人无异。而作为我的传人,秦峰的魔性更为稀薄,单从外表以及气息根本无法判断是人是魔。不过,让我更为在意的是,为何你能一眼认出我刚刚施展的是幽冥鬼气,难道你也认识我的母亲?” 孙无忧“嗯”了一声,并未吐露过多从前往事。而看到这一幕的秦广察觉到其中另有限情,随即欣然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身负不世神通。凭借这样的能耐,你完全可以独霸一方,不去理睬人皇老儿的狗屁命令。怎么样,要不要与我们秦家合作,我保证今后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科无忧摆手道:“你那种幼稚的追求,恕我享受不来。今日你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甚至还趁机将郑家父子坑害在此。单凭这一点,你就不配成为胜利者。” 秦广狞笑道:“不配?‘不配’这个词现在的你是不配去说的。这个时代是靠拳头说话的时代,打不赢我,你就只能听从我的规矩,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你说我的追求幼稚,我看是你自己太过天真了。自古以来的历代君王,哪个不是坏事做尽,踏着无数亡者的鲜血,才终于登上的王者之巅。田万为了聚合三魔族的力量,特意打造了这把皇金之座。拥有了他,我便拥有了在制定规矩的绝对权力。而至于你们这些忤逆者,终将会受到最为严厉的制裁!” “呵呵,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居然坐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做起了自己的春秋大梦,还大言不惭地要称皇称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和九幽魔姬相比,现在的你实在太过渺小,甚至都不配称为他的传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从未提起过你们,原来是你们兄弟三人视作了他自己的一生耻辱。真是可悲!” “你住口!” 怒喝之间,秦广首次从皇金之座上站了起来,两眼不住地释放着愤怒之色,恶狠狠道:“是她!是她先抛弃了我们兄弟三人。若不是她的突然离开,我们兄弟三人也不会走上歧途,变成现在这副局面。你既然这么了解她,一定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知道告诉我她如今身在何处,我今日就饶你一条性命。” 孙无忧扭动了一下颈骨,面露不屑道:“我这人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你若好好说话,或许我一时高兴会将答案告诉你。但你刚刚出言威胁,全然不将我放在眼里,如此我就更不该告诉了,否则你还以为我是因为怕了你而不得已为之。” 经孙无忧这么一番言语的侮辱,秦广的情绪变得空前激动,按在田万手后颈处的手掌也随之逐步攥紧,掐得后者颈骨吱吱作响。旁边,透明人无定,以及黑影人长生不息见自己父亲命悬一线,顾不上与孙无忧继续联手进攻,又一次冲了上去。一时间,金座周围炸响不停,各种颜色的疾光自那秦广身旁呼啸而过,欲要寻找合适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不长记性的东西。你们和你爹一个模样,就是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不过是几颗风核、雷果、火种的能量而已,有什么好在这里炫耀的。今天我就让你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实力!” 一言说罢,秦广的七窍之中金光毕现,这一刻他竟然将那皇金之座内的能量,暂时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是,他与金座合而为一,金座就是他,他就是金座。而至于其中融合了风火雷三种能量的全新力量,已然彻底沦为了他血洗人间的工具,在孙无忧诧异的目光之中,无定、生长不息二人彻底被金光包围,并慢慢消失在光幕之中。 “哈哈哈,不自量力!” 万万没有想到,获得皇金之座力量的秦广,修为已经达到了震烁古今的地方,只一个照面,田氏兄弟便被轻松反杀,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眼见二人的尸首还悬停在半空之中,未来得及完全化为灰烬。秦广仰天长笑,自我感觉已经可以倾覆世界。 “谶技,役同!” 不等秦广反应过来,无定与长生不息的两具尸骸已经双双飞向孙无忧的手边,被其凌空举起。同一时间,一丝丝残余的魔气能量沿着尸首皮肤,进而钻入到孙的手臂之中,并于体内的经脉之内完成融合。 “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承受这股力量,但事已至此,半途而废恐怕是要被这兄弟二人看不起了。田家的二位兄弟,如果不想白白送命的话,就把你们生前的所有力量全部借给我吧!” “就凭你也想掌控三魔能量?简直是痴人说梦!”、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秦广的神色已经有些慌张,所以在话音停下的第一时间,他这边便已递出万道金光,欲要抢在孙无忧魔功大成之前将其一举击杀。而这时候,孙无忧还处在役同神技的施展过程之中,一时之间无法脱身,更避不过眼前达到的万千杀机。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来到身边,轻轻说了一个“走”字,孙的身影便当着秦广的面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居然被他跑了?哼哼,就算能够躲过一时,你以为能躲得了一世么?你恐怕还不知道,这把皇金之座除了能够储存三魔能量之外,还可以操纵整个地下迷宫,我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休想逃离此地。哈哈哈哈~……” 眼见田氏兄弟二人的尸体彻底化为灰烬,孙无忧放下双手,就地坐下,当即开始调合体内截然不同的三种魔力,以此换得与秦广正面抗衡的力量。旁边,刚刚施展奇异神通将人带到远处的王小薛,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粗着大气,脸色看上去十分虚弱,就好像刚刚生了大病一样。 “果然,一天之中连续施展两次神通,对于现在的我还是太过勉强了。如若不是这样,我早就可以逃脱升天,何必在此这里和那个秦家的疯老头正面相对?” 说到这里,王小薛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孙无忧,不禁出口道:“喂,怎么样,到底行是不行?我可没有勉强你,你也不必着急送死。不过,看之前秦广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对找到我们的事情十分有信心。要不,咱们先想个法子离开这里,然后再另做打算,如何?” 孙无忧双眼紧闭,依然毫无回应。 “唉,我就知道。你这人平时起来和和气气,但对于一些事情的态度却是极为顽固,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你是要为那对傻兄弟报仇雪恨么?你和他们非亲非故,用得着为他们以身犯险,去挑战那个秦老怪么?你虽然修为不错,但毕竟也只是一介凡人,和那些曾经名嘈一时的大人物比不了。你这样勉强自己,到头来受难的只能是自己。喂,我和你说话呢,你能不能给个回应?” “嗯。” “嘿,你小子是吃定我拿你没有办法了是吧?你信不信我一咬牙一跺脚,将你强行带离迷宫,虽然那样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为了保住性命,我还是觉得相当值得的。” “不必了。” 话音响起,孙无忧缓缓睁开眼睛,王小薛望了一眼之后,不禁惊呼道:“哎,你这对眼珠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先前不是这个样子,现在为何一只蓝色,一只红色?” “不要紧,这点变化算不了什么。我就明说了,现在我要前去与那秦广一较高下。可是我如今的状态不太稳定,稍有波动就有可能提前真气泄露。所以说,我还得求你一件事情。” “什么?哎,你不会是叫我将你重新送回去吧?” 第八百五十一章 致胜道,乘乾需自强 “哦?你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两个人?” 说话间,皇金之座上的秦广眼中,忽然重焕光彩,只因为之前在他眼皮底下逃直的“猎物”居然再次折返回来,大大超出他的意料,同样也让他那颗稍感无趣的内心有了一丝难得的波动,进而又道:“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为何要回来?” 孙无忧拍了拍王小薛的肩头,轻声嘱咐道:“好了,把我放在这里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你有多远躲多远。” 王小薛俯身将如今还还能动弹的孙无忧倚靠在墙壁之上,面露忧色道:“你这副样子,真的能行么?实在不行……”、 “怎么,你现在连我都信不过了?别忘了,我可是世界之主的后人,区区一个秦广还杀不了我。快回去吧,田期一个人待在那里我不放心。” “嗯……好吧!记着,万一支撑不住,立即大声呼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就算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也要将咱们带离这个鬼地方。” 孙无忧淡淡一笑,没有回话。王小薛得知对方的心意,当即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朝来时的方向快步行去。 “嗯?你要走经过我同意了么?” 话音未落,秦广的右手食指之上已然聚集起一股一少得了的强大威力,只要心念一动,威力汇聚形成的金光便会瞬间洞穿王小薛的身体。面对这般紧急情况,旁边的孙无忧显得十分淡定,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现,随即高声道:“秦广,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是打不中他的。” “什么?” 秦广看着那个继续向前方行去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转过拐角,彻底消失不见,前者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居然被你们摆了一道儿。不过算了,等将你解决之后,我自会过去要他性命。” 孙无忧笑道:“哦?是吗?可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呢?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就死死抓着田万的身体,甚至都未曾真正离开过那把金色的座椅。依我看,真正处在窘境之中的是你。你因为贸然启用三魔之力,进而令自己发生了异变。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现在的你只要离开金座亦或田万二者之中的任意一个,魔功就会不攻自破。我说的对不对?” 座上,秦广脸色越发难看,但凭借着自己眼下握的绝绝对优势,他终于还是露出了一抹胜利者的笑容,故作镇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算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以为凭你那半死不活的身体,真正能对我造成威胁么?在我看来,你比之前的那对田家的傻儿子还要不如。” “呵呵,事实是非如你所说的那样,一试便知。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想衔和你说件事。” “哼哼,将死之人的遗言,我姑且就听你一听。” 孙无忧道:“先前,我在上面遇到了重伤不治的郑安,他在临死之前,分别在地上以及我的手上处写下了两个‘三’字。起初,我以为那是他们家的独门暗号,但之扣见到郑争的时候,他却并未提及此事,想来应该是不大可能的了。之后我看到你坐在金椅之上,终于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你们秦家的阴谋。我这才想到那个‘三’,或许是秦字的一部分,为的是要我小心你。可就在刚刚坐到这里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郑安的心意。他用性命换来的富贵经验,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所以说,秦广,你准备好了么?” “哈哈!说了那么一大顿没用的废话,到头来还不是要认命!既然你已抱有必死之心,那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位于皇金之座背后的雕画之上,忽然浮出一道光影,孙无忧定睛看去,发现那居然是一个与之前所见风魔一模一样的生物。此刻,那光影因为获得了金座的庇佑与恩赐,被注入了本族的风核之力,进而转生为人。看着风魔笔直地朝孙无忧俯冲过去,秦广的脸上随之显露出残酷的笑容。 “杀你何须我亲自动手,小小的风魔就能办得到。” “砰!” 这边思绪未完,前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炸响,再去寻他风魔的影子,发现对方已经被对方单手按在身边的地面之上,头部深深地扎入到地面之下,好不容易获得的生命登时消逝湮灭。 “哦?没想到这样子的你,居然还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 孙无忧微笑道:“只是碰巧好运罢了。我说了,我要与你决一死战,不是和这些凭空制造出来的行尸走肉为敌、怎么,先前与我和田氏兄弟大战的时候,消耗剧烈,以至于眼下入不敷出了?” “哼,少得意忘形。现在的我比起你们刚看到我的时候,不知道要强大多少倍,他们两个体内的能量就是我的最好补品,刚好可以用来滋养我这饥渴的经脉。” 孙无忧摇摇头道:“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自小在野外长大,与群兽亦敌亦友。常年的丛林生活,让我掌握了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那就是观势。” “观势?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通过用眼观察,以来判断敌方的状态以及综合实力。你现在体内的真气是比之前充盈了不少,但气色却是异常之差,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不少,想来是因为大量外来的能量入驻体内,身子还没有适应过来这种过重的负荷,这才表现出气虚势颓的样子。我甚至可以说,即使我不出手,如果你既然保持这种状态,也不会活得长久,你苦苦追求的魔族力量,到头来反而成为了拖住你的沉重枷锁。” “闭嘴!” 至此,秦广再也忍耐不住,右手之中的田万已经被他掐得几乎气绝,脸色紫红一片,眼看就要活不成。这时候,秦广也注意到自己用力过猛的情况,旋即低下头来,看着那个双目微瞑的田万,低声说道:“田万啊田万,妄你还自诩聪慧无伦,足智多谋,到头来居然边一个晚辈都不如,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还需要别人来提醒。皇金之座确实能够将三魔力量合而为一,可是此物太过笨重,想要使用里面的力量还需要你们田家人的血脉方能真正达成。我现在若不是骑虎难下,早就摘了你的脑袋,逃回地面上去了。这一切都要怪你,是你让我处在眼下这般进退不得的境地之中。我看你今天也难逃此劫,不如就留下来陪那个小子吧!” 语毕,田万眼中神光一闪,手掌就要发力将前者的脖颈彻底扭断。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雷光从远处飞射而来,化为一柄锋利飞刀,直接扎入到他的手背之上,迫使其中断发力。顺着电光射来的方向反着看过去,孙无忧盘膝正坐,抬起的右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刚才的那股力量……” 孙无忧冷笑道:“没错!我比你们两个聪明一点,也大胆一点,直接将那风雷火三魔族的能量,直接注入到了自己的经脉之中。从革种意义而言,我与你身下的那张金我座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不!你说谎!那么狂暴且庞大的魔力,你怎么可能凭借人类的身躯轻易掌控了,这是我这个魔人后裔都万万不敢尝试的危险行为。你在诈我!” “信不信由你。我只能说,我的这具身体与正常人不同,如果不是有其它力量帮衬,我甚至连最起码的练气都做不到。可能也是因为这种先天‘残废’的缺陷,才使得我的身体较之常类更具韧性,更不容易崩坏。不过,你以为我要用这一身的魔族力量和你进行最后的决战么?” 秦广看了看自己后背上的伤口,稍一凝神,魔力便涌入其中,弹指之间便将其治愈完全。 “小子,不要再在那里虚张声势了。如果你是想为自己的同伴逃走争取最后的一点时间,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只要我还坐在金座之上,那么整个地下迷宫都将受我操纵,他就是长了翅膀,变身犰狳,也休想离开此地!” 孙无忧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道:“突然想起,之前的对话还没有结束。我不是说过郑安写下两个‘三’字的事情么,就在第二次回来的时候,我终于彻底醒悟,原来那不是‘三’字,而是‘乾’,两个‘乾’组合起来就是乾卦。他想要通过乾卦告诉我,此战需要自信自强,不能一味地依赖外界的力量。既然你对这份力量如此着迷,那我索性也将自己融合得来的那份三魔之力,顺便送给你!” 说着,孙无忧扶着身边的墙壁,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而随着他怕的腰杆直起,原本昏暗的空间陡然间变得分外明亮。与那皇金之座的金光不同,孙无忧产生的光芒更像是早晨的太阳,虽不如骄阳那般热情奔放,却给予人希望与活力,并为身后之人指明前进的方向。 第八百五十二章 骄兵败,三魔空余梦 “你……你这小子要做什么,赶紧给我停下!”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秦广见眼前的景象气氛怪异,欲要出手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不等他凝气出招,迷宫核心地带再生变数。刹那间,孙无忧体内相继迸发出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辉,升入天空之中变作黑云,停在眼前华为火雨,坠落在地,则形成了湛蓝色的水溪,这一云一雨一溪之景,刚好与那风火雷三魔族相对应,看到这一幕的秦广再也淡定不了,身体再一次从那皇金之座上站了起来。 “这就是由你融合而来的三魔之力?哼哼,我看与之前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么?” 孙无忧淡定一笑,随即道:“一样不一样,你试过就知道了。秦广,准备接收我的馈赠吧!” 话音一落,孙无忧意念随动,上方黑云骤然吞吐,随即掀起一股无敌强风,肆虐于空间之中。秦广见状左手手心向天,一股金光当即脱手而出。 “给我下来!” “轰!” 金光击落,却并未按照秦广的意愿将那团令他不安的黑云冲散开来,而是直接没入其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同一时间,因为接收到了金光的能量,黑云的阵势再赠数分,并包裹着漫天火雨,连同地上的雷之溪脉,一同扑向皇金之座所在的位置。 “怎么……怎么会这样!” 盛怒与惊惶之中,秦广脸色遽变,对于面前异变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拿出自己的十二分状态,全力抵御面前的新“三魔之力”。 “魔功,三魔戮天!” 当那团金色的光芒攀升至极致之际,秦广已然将自己与手上的田万,以及身后的金座暂时融为一体。而在秦广的肩膀之上,赫然长出了其它两枚头颅,样子与自己虽然极为神,但又并不相同。而这便是三魔戮天之中的其中一变——一化三清。来到这一境界之后,秦广的修为登时陡增三倍,这一刻,空间之间除了由释放的金光之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先前孙无忧凝炼而成的黑云、火雨、雷溪三象,也都消没在这无边无沿的金光盛势之下。 “和你的败笔拙技,一起消失吧!” 秦广趁此机会,欲要将魔功催发到巅峰状态,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异样的脆响。 “咔~”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那声音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源于自己的体内。低头看去,令他万分震惊的景象就这么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的那胸膛的正中间部分,居然应声裂开了一条不起眼的缝隙,而且还有继续加重的趋势。得知身体超愈极限,已然进入到崩溃边缘之中,本来肆无忌惮的秦广再也不敢继续逞强,欲要收回外界金光。然而,此时的他已经被自己架到了进退两难之境,这边刚一收势,前方的云火溪三象再次逼近一分,而金光因为有所减弱的关系,光芒也不再如开始时候般那般无敌无伦,全盛之态眼看就要败倒在孙无忧的新三魔之力之下。 “姓孙的小子,我来和你谈一个条件。你停止眼下的行为,我也收回这些金光,咱们各自安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此话一出,站在下方的孙无忧微微一笑,面露和气道:“如果是三年前,你说这话我一定相信你。但经历了种种事件,我已经知道江湖之人并没有那么重信重义,尤其是你这种用心歹毒,老谋深算的前辈,我就更不敢掉以轻心了。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你机会,只可惜你没有把握好最后的机会,以至于才将事情推动如今的这般地步。既然你一心追求力量,那我就成全你。准备接下我所有的魔力吧!” 一言说罢,孙无忧双手迎向秦广与金座所在,这时候,那黑云,那火雨,那雷溪之中,竟然各自幻化出一张狰狞的面孔,并通过挣扎与抗衡,一点一点撕破金光光幕的防御,进而来到秦广的身前。 “别……别过来,我不需要你的力量,都给我滚开!” 随手打出一道道金光威力,可那对于面前的魔之三象而言竟然全无作用。而这时候,因为力量受限,被其握于手中的田万终于再次恢复神智,一睁眼便看到如此旷世奇景,身处弥留之间的他当即凄然一笑,开口轻声道:“没想到,你秦广也有今天!如此看来,郑铮,我,还有你秦广,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们还不如一个晚辈有智慧有觉悟呢!”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死了你还能继续苟活于世么?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想想办法!” 田万怪笑道:“现在是你在主导皇金之座的力量,自然也是由你决定所有的行为。你将自己逼到如今的田地,全都是你自己一人所为。我只恨,没能在最后时刻将田家的希望送离这里。看来,我们和这青年都要葬身于此了!” “混帐混帐!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信你的谗言!看我……” 这边秦广刚要发力,却不想由于用力过猛,胸前的裂口竟然再次扩张。田万瞧准时机,奋力挣脱对方的掌握。恢复自由之身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自顾逃走,而是立即转身,如同恶狼恶犬一般纵身扑向身后的秦广。 “你杀我三子,抢我金座,你毁了我田家的百年基业,我要你偿命!” “哎……哎,田万兄,使不得。我们可是好伙伴,我们可以作亲兄弟!” “哼哼,亲兄弟?你连自己秦泰、泰焦那样的同胞兄弟都能背弃,我这路边拾来的友情又能坚持到几许。况且,我与你不共戴天的死仇,如若就此放弃,日后下到阴曹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今天就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将你拖下地狱。” “田万,你这个疯子,快点放开我!” 盛怒之下,秦广聚起全身力量,对那眼前视死如归的田万发出致命一击。一道金光破体而出,后者的胸膛当即开出了一个大洞,田万当即口喷鲜血,并将对方的脸颊完全打湿。 “没了我,三魔之力会彻底暴走。秦广,这下你彻底完了!” “不!” 失去了田万的田家血脉,空间之中的所有金光登隐没。而此刻,彻底没有了限制的魔之三象终于可以在显身手,三个拥有这世上最丑陋,最凶悍面容的恶魔一同凑向秦广的身边,并将其所有退路尽数断去,这下他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孙……孙兄弟,孙英雄,求求你看在之前的情分之上,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回去之后再也不敢……” “咔!” 秦广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再次传来数脆响,定睛看去,却发现自那魔之三象的身下,忽然探出无数的魔气,并借机钻入到他的身体之中,并源源不断向经脉之中注入全新的魔力。而因为他的身体本就已经处于崩解的状态,如今又被魔之三象推波助澜,这下他那游离全身的魔气彻底失控,并化为一道道光柱,相继刺破皮肤,再次跑了出来。 “啊!我的身体……不,这不应该是我的结局。峰儿,你在哪里,快来救爹!” “动手!” 老宅之上,伴随着秦峰一声令下,田家护卫一众将火把纷纷投入到事先已经泼了火油的干柴之中,顷刻间,两丈多高的火苗陡然蹿起,片刻之间便将老宅内外全部包围,并向大量的热气传向地面以下珠迷宫空间。不远处,一棵大树之下,劫后余生的夔发与炎途并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熊熊烈焰,不禁感慨万千。 “感应到了么?就在刚刚,那股魔力出现了,而后又飞快消逝了。如此看来,田万还是失败了。” 炎途道:“果然,除了神由魔君之外,无人能够做到将三族魔力合而为一,姓秦的那家人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了一场。” 夔发看着带队离开的秦峰,越走越远的身影,那张原本略带忧伤的面孔之中忽然多了一丝波动,随即悠悠道:“事情真的是这样么,我怎么觉得这场夺取魔力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亲眼看着秦广被自己苦苦追寻的魔族之力害得如今这般模样,孙无忧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去,却不想脑海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无力的双腿再次跪倒下来,原是他刚刚倾尽全身真气,促成眼前这一切,如今的他已经完全透支,连起身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随着秦广之死一同丧命之时,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还是及时赶到。 “呦~干得挺不错的嘛。只凭自己一人之力,就把无敌于天下的三族魔力一同击败,这种壮举可以记入历史了。” 孙无忧抬起头来,看着那个头戴面具的怪人,恍然间,往昔的一幕幕情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个……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先扶我起来,我的腿已经被自己压麻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盒分钿,崖边绝故情 眼见孙无忧要与那神秘面具人就此离开,即将被魔之三象分而食之的秦广发出最后的请求,尖叫道:“就算……就算不救我,那你们给我一个痛快。我不要孤身一人死在这里!” 孙无忧回过身来,看着已经抱作一团的秦广以及田万尸身,而后道:“要不,你替我代劳了吧!” “哼哼,他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死在我的手里。王小薛和他孩子已经被我送出去,现在就差你了。” 不等孙无忧继续说下去,面具人伸手一搭前者的肩膀,两人顺势钻入到一片全是星光的空间之中,迷宫内瞬间只剩下秦广一个人的无力嘶嚎。 “孙无忧,我恨你!” “嗡~轰!” 看着身后高愈数十丈的巨大火柱,孙无忧双拳微微攥紧,神色略带忧伤道:“终于……告一段落了。” 回身去看,面具人果然再次消失不见;不远处,王小薛抱着满脸带笑的田期双双来到跟前,赶紧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还……还好。只不过田万前辈他……” 似乎已经明白孙无忧的意思,年纪尚小的田期得知亲人离世之后,当即蹶起嘴来,放声大哭。而就在这个时候,老宅上方的火光之中忽然掉落出一道金色的光斑,并以超乎意识的速度直接钻入到田期的额头之上,并在上面留下一枚浅浅的灼痕。孙无忧见状当即上前观察,确定没有受到重创之后,这才询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田期哽咽了一下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唉,别管这种小事了。现在田万已死,田家群龙无首,这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孙无忧想了一下,忽然道:“田期的娘亲娥英呢?先前她不是被人强行掳去了么,如果能够找到她的话,把孩子交给他最为妥当了。毕竟,现在田家正处在动荡之中,如今秦家与郑家虽然都已元气大伤,负责主事的家主双双毙命,但家中的其它人肯定不会放过田家人,留在这里多半是凶多吉少。” 王小薛面露难色道:“可是天大地大,我们该去哪里寻找这小子的娘亲呢?” 田庄西边的矿山之中,这里曾是整个地区最为热闹的地方,从田庄运往外地的绝大多数玉石,全都出产于此,只是后来玉脉消殒,这里渐渐冷清下来,后来变得无人问津,只有孤魂野鬼,以及飞禽猛兽会偶尔光顾于此,平日里极少看到人影。 山顶之上,两个许久不见的帮人分别站在崖边的前后两侧,遥空相望,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可恶!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世界之主的后人,早知如此在宴厅的时候就该先动手杀了他。等我养好了伤,非得把他碎尸万段。” 神由魔君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站在对面的蛾英当即流出担心之色,但又怕过于关心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才将到嘴边的问候重新咽了回去。 “喂,你要站在那到什么时候。我们分别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又重新走到了一起,理应高兴才是,为什么我在你的脸上一点激动的神情都不出来?” “对……对不起。” 娥英吱吱唔唔说了几个字之后,重新陷入到沉默之中。神由魔君见状当即眉头紧锁,快步来到跟前,一把拉起对方的手臂,就要将人拥到自己的怀中,当场温存一番。可娥英情绪亢奋,说什么不愿意从了对方的心愿,双手死死挡在对方的胸膛之上,不让二人的上半身贴到一起,并紧跟着厉声道:“大哥!别这样……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且还有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把你怎么了么?我们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天作之合,是那群人类从中作梗,才强行将你我二人拆散。现在我回来了,曾经对不起我们的人,我要他们一个个都付出惨痛的代价。田家如此,风雷火三族亦如此!” 娥英喘息了一下之后,继续用力挣扎,脸颊已经憋得通红:“和以前的事情没有关系。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爱了,你就是把天下之人都杀光,都于事无补。就算能你得到我的人,也已无法唤回我的心。从嫁入田家的那日开始,娥英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田家少夫人。如果风暑的婚礼没有被你搅乱的话,那我现在应该是百兽山庄的儿媳了。” 此话一出,神由魔君登时火冒三丈,双手登时化为铁钳一般,死死攥在对方的两侧上臂处,双目如炬地瞪着面前的昔日情人,一字一字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决绝!” “不为什么。我变心了,我不爱不起了。我现在看到你除了害怕之外,别无想法。你的出现让我直分不安,我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这一切就要消失。我在这有有亲人,有知己,还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儿子,我满足肯下的所有,不想因为你的出现将这一切化为乌有。你可以认为我自私,但我不认识这有错。试问,你就没有自私过么?如果当初你真的这么珍惜我你我之间的感情,又为何执意要举兵来犯人间,最终令自己的大军分崩离析,亲信皆叛,甚至连自己都锒铛入狱,成了阶下囚。你若不是为了自己的‘魔君‘之名,又何苦要将自己逼入到如今的境地?我承认,当时你被带走之后,我是痛苦了一段时间,但之后我便想明白了,这世上少了谁我都能活下去,所以我接受了田望,还与他孕育了期儿。神由大哥,你醒醒吧,直到现在,你还沉浸在自己对于曾经时光的幻想之中。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昨日之事不可强留。你若再逼下去,我只得从这里跳下去,以保贞洁之身。” 耳听得娥英说出这番铿锵决绝的断义之词,神由魔君轻咳了两声,双手终于还是收了回来,而后便转过身去,剧烈咳嗽起来。 “大哥,你的身体……” 神由魔君背对着娥英,摆手回道:“你我既然已无眷侣之情,就无需过多关心了。田家那男神,你最好还是不要回去了。我刚才听人说那边出了大事,田万那老家伙貌似已经身亡。现在田家已经沦其它势力的目中肥羊,回去也只能与其它人一样任人宰割而已。如果你喜欢平淡的生活,我可以将你送到远离田庄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你放心,有了今日的这番对话,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不会了……” 最后三个字,神由魔君的吐气显得十分悠长,好像生怕将此话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娥英说话。后者混身颤抖,眼中的泪水马上就要涌出眼眶,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的呼唤声忽然从山下传来:“喂,田家夫人,你别冲动,我这就上来救你!” 二人一同望向山脚,只见一个健硕汉子身着一身红装已然来到跟前,并准备开始向山上奔去。上山之路并不平坦,那人走几小便摔一脚,很快那身崭新的新郎装便被弄脏扯坏,变得破衣烂衫。看着那个略显笨拙的身形,一步一步来到自己的跟前,原本已经几乎绝望的娥英忽然破泣为笑,缓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对方的手肘,情真意切道:“你这么慌张干嘛,谁若要寻死觅活了?” 郭降虎羞愧地低下头来,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抬头再瞧,这才看清站在对方身后的神由魔君,赶紧将娥英护在自己背后,恶狠狠道:“你别过来,田家夫人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不许你欺负她!要动手,先朝我来!” “你……” 娥英欲言又止,当即看向对面的神由魔君。后者刚刚从之前的失意之中恢复来一些,见那糙汉对自己这般无礼,当即怒声道:“本座要如何,你能管得了么?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他还未成婚的夫君,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动她分毫。” “哼,我若非要动呢?” 郭降虎咬着牙,小声对娥英道:“田家夫人,我不是他的对手。待会你趁我缠住他的时候,赶紧逃走,不过别田家,那里已经被其它势力包围了,现在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嘱咐完这些,郭降虎重新站直身体,挺起腰杆,已然有了百兽山庄庄主的派头,当即腔调十足道:“别人怕你,我郭降虎可不怕你。我若有个三长两短,整个百兽山庄都会出动,别说你是什么神由魔君,就算是当今魔皇又能如何?再有,为难一个女人什么本事,明能耐我们一对一单挑。谁赢了就把人带走。如何?” 神由魔君冷笑道:“就凭你?” “不只是他!” 顺着声音看去,。山坡下方渐渐走来两人的身影,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抱着一个男娃,娥英见状当即失声叫道:“期儿!” “神由魔君,你的对手是我,孙无忧!” 第八百五十四章 结同心,狂魔亦低首 “又是你,你居然还敢追来!” 眼见孙无忧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先前吃了大亏的神由魔君既愤怒又兴奋,一血前耻的机会终于来到,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待会对方被自己削肉拆骨的血腥景象,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股疯狂之色。 “太好了,没想到小娃娃如此机灵,居然能够感觉到你们的所有位置。来,孩子给你送来了,照顾好,不要弄丢。” 说着,王小薛将手里的田期送到娥英的面前,后者赶紧将人接过来,并对到来的二人千恩万谢。 “哼哼,神由魔君,你也就只能现在得意一时了。不一会儿,周氏父子就会带着那双定坤轮赶到,到时有三个能够克制你体内因果签的人在,就算再给你一对翅膀,你也休想逃离此地。” “定坤轮?” 一想到之前自己遇到的那对圆环,神由魔君登时脸色微变,随即弥漫在四周的杀气也被他小心收起,说话的语气同样温和起来:“本座确实没有料到,那个世界之主在离开之前,居然还留下了那样的宝物。不过,你们以为我神由魔君会一辈子都被这因果签束缚么?” 说话间,神由魔君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衫,并露出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一位魔君的身上,居然会遍布大大小小的无数伤疤,它们之中有的只有蚕豆大小的,有的则几乎横跨整个前身。然而,也正是这数之不尽的旧伤陈患,才使得他一步步进化到了今天这般境界。而在这些伤痕之上,胸口剩下的位置处,赫然有三道乍一看去并不起眼的刺青,其中两枚已经黯淡无光,唯有其中的一枚还崭新如初,就好像刚刚刻上去的一样。 “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签?” 听到孙无忧的疑问,神由魔君呵呵笑道:“没错。不过,通过之前的不懈努力,本座已经成功解除了三枚之中因果签,分别的天签和地签。说起后者,我还要感谢你。” “我?”孙无忧不禁再次问道。 “当然。之前若不是你使出全力一掌将本座击伤,也不会阴差阳错,将力道打入进地之签内,替我除了这一祸患。现如今,唯有这人签还在起作用,将它除去之后,本座将彻底天下无敌。” 王小薛讥笑道:“无敌?枉你还是魔君,目光居然如此短浅。连那魔皇不敢这样自诩,你又何来的勇气呢?” “魔皇?你是说那个半途上位的人类魔皇么?不要把本座和那种下等货色相提并论。不妨告诉你,本座的体内可是尚有一半的天魔血脉,是如今这一干存世魔君望尘莫及的。可以说这么,拥有了天魔血脉,就相当于拥有了不死之身,无穷威力。当年若不是那个世界之主使诈,我也不会沦落到之后的境地。” 孙无忧勃然道:“使诈?不可能,我爹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爹?呵呵,本座看你不懂事的份儿,不和你计较。你爹曾经犯下的过错,是你永远也想不到的。和他相比,本座简直就是佛陀转世。” 话音一落,神由魔君周边的地面之下忽然腾起大量黑烟,王小薛见状赶紧提醒道:“快闪开,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了!” “砰砰砰”一阵炸响,一只巨型机关痼当即钻出地面,将那神由魔君高举起来。看向那机关兽的背上,一个熟悉的面孔赫然坐在上面,正是先前于佐乡之中见过的乡长侯琼。 侯琼经过神由魔君救治,因而得获新生。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的他甘愿成为成为对方的马前卒,于关键时刻赶到跟前,欲要带人离开此地。 “是你!那个孙无忧!上次的账我还没有和你算呢!” 孙无忧见看着对方,面露笑意道:“我求之不得,把人放下,咱们重新打过。” “你!” 侯琼刚要说话,位于另一侧的神由魔君却是忽然开口道:“算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座如今兴致不高,改日再战。” “可是……” 侯琼想要出言反驳,抬头之间,猛地发现对面的神由魔君面色无比难看,仿佛就要吃人一样,虽然心中不甘,但如今的侯琼也不敢与对方直接决裂,于是只得放弃之前的打算,微微点了点头,回道:“是。” 说完,侯琼望向身后的孙无忧几人,进而道:“这次就先放你一马,下次相见,记得洗好脖子等我去取你的项上人头。” 语毕,机关兽身下陡然喷涌出大量黑烟,借助着反冲力道,巨型机关兽携着二人遁入高空。而就在这个时候,机关兽尾部的机括忽然从内部打开,一个女人的脸颊顺势从中钻离出来。 “哎,那个人,那个人长得好像姚梦姑娘!” 王小薛伸手直指那个突然出现的第三人,而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份暴露,索性也不再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挥手对下面的二人呼喊道:“这次没有尽兴,下去见面我们再叙旧。” “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和神由魔君在一起,她究竟是谁!” 看着机关兽化为流光一缕,消失在天际之中,孙无忧立在那里,发呆了许久,最终还是被王小薛出声唤回心神:“你要站到什么时候,再不过来,这一家人可就要走了。” 在王小薛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赛季转过身来,娥英与郭降虎二人面露感激之色,前者甚至要跪地磕头,但被孙无忧赶紧搀扶起来。 “二位大恩大德,我娥英此生不忘。” 王小薛笑道:“那都是小事,好好照顾田期才是重中之重。你知道,为了照顾他,我们哥俩可是下了大功夫,差点因此送了性命。不过,这孩子以后可能要换个姓氏了。” 说完,王小薛一脸坏笑地看向旁边的郭隆虎,后者面色涨红,赶紧回道:“呃,其实也不用。我们家思想开放,没那么多礼数,我觉得这孩子还是跟他爹姓好,若是因为她娘改嫁就要因此随我姓,说不定还会被人垢病我们百兽山庄小气呢!” 孙无忧笑道:“郭兄弟能够如此豁达,小弟佩服。只可惜,这里没有酒水,不然我一定敬你一杯。” 郭降虎同样笑道:“这有何难?反正今天的婚没有结成,改天我挑个黄道吉日重新举办婚礼,二位前我那里热闹热闹,咱们好好喝他一场,不醉不归。” 孙无忧与王小薛对望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苦衷。得知二人是为了救自己而来,娥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孙无忧当即上前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嫂子。” “不,你就让我跪一会儿吧!这样我还能好受一些。我与二位非亲非故,你们却能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救我于水火之中,小女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敬二位的恩情。” 孙无忧轻轻将人扶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旁边田期的额头,微笑道:“刚才王小薛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好好照顾孩子,不要让他重走田万的老路。他若有那心思,可以说些基础的武功,强身健体。如若不想的话,也不要强加于他。既然已经脱离了田家,那就叫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切忌去走前人的老路,更不要带着长辈们的仇恨过活。我是这么过来的,因此知道这对一个孩子而言意识着什么。如今的世道已不是几十年前‘拳头论英雄’的年代。摒弃曾经的旧俗,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郭降虎用力点头道:“孙兄说的是。其实我爹在病重之前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最近我正在着手研究经商一事,将百兽山庄的特产卖到天下各地。如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来田府上找田万伯父合作,也就没有机会认识田……” 王小薛稍稍皱眉道:“喂,就逄婚礼没有办成,也不至于这么生份吧!还叫田夫人?” “哦,是夫人。” 此话一出,娥英面色绯红,恍然间,他竟有种重回年轻时代的错觉,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而自己也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纯情少女,对未来充满希望。 “好了好了,你们看,天都亮了。” 说着,王小薛伸手摇指天边的地平线,此刻太阳已在不知不觉之间露出了一丝灿烂的光芒,照亮几人的脸颊,也照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时候不早,趁着田家的仇人还没有寻到这里,你们还是赶快带着离子逃离田庄吧!耽误了一整天,我们也该起程了。” 孙无忧说完,抱拳二人行了一礼,王小薛见状也跟着学了一遍,郭降虎怅然若失道:“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王小薛调侃道:“你以为我们两个和你这种大少爷一样清闲么?田期,到了那边之后记得听话,你要敢惹你娘生气,看我过去怎么收拾你。” 得知二人就要离开,虽然只有一夜之缘的田期也不禁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模样,眼中泪光闪动道:“好,记得有空来看我们。” “好!我答应你!” 第八百五十五章 重启路,行停野贩旁 逃离了田庄这个是非之地,孙无忧与王小薛继续西行。然而,现在的二人略显茫然,只因为苦苦追寻的神由魔君居然再次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如今对方元气大伤,势必会选一处安全之地潜心养伤,要想找到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着渐渐升起来的太阳,王小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张口埋怨道:“昨晚一宿没睡,我现在是又困又饿,我们不会一整天都要这样走下去吧!” 孙无忧面色惨白道:“说实话,我的状态也不太好。可我们刚刚离开田庄,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一段距离,这其间人烟稀少,刚才向路人询问的时候你也听到了,恐怕再走二三十里才能见到人烟。现在抱怨实在没用,还是咬紧牙关继续克服吧!” 孙无忧因为昨夜与秦广一战,体力几度透支,能够支撑到现在,可以说是奇迹之中的奇迹。然而,他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分散在经络筋骨之中黄金巢也需要一定时间的休息,再这么走下去,非得晕厥不可,但他又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行程,只得强逼着自己接着赶路。就在他口干舌燥,意志几近崩溃之前,一个不起眼的茶摊忽然进入到他的视野之中。 “我不是在做梦吧!王小薛,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家店面?” 王小薛眯着眼向前望了一望,而后转过身来用力点头道:“我说,咱们的幻觉怎么会出奇的一致,难道我是在做梦?” 将信将疑的二人快步来到跟前,见那摊主并不是像是妖魔幻化的异类,这才放下心中戒备。后者见二位看自己的目光十分怪异,一股寒意当即打心底升起,于是赶紧询问道:“二位要些什么,还是小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王小薛惊奇道:“我的妈呀,居然是活的。” 摊主干笑道:“当然是活的,死人可不会摆摊售卖。二位喝茶么,这里有刚蒸好的包子,您可以尝一尝。” 顾不上太多,二人赶紧坐下,不时一大壶茶以及两屉包子被相继端了上来,孙无忧与王小薛狼吞虎咽了一番之后,进食的速度终于放慢下来,推主小贩看得两眼发直,误以为他们是还未来得及投胎的饿死鬼。 “二位客官真是好饭量,你们也是为了金刀会来的么?” 孙无忧抬起头来,嘴里还含着半个没有嚼碎的包子,口齿不清道:“金刀会?那是干什么的?” “啊……哈哈,是小的误会了。看来二位是外面来的路人,碰巧途经此地。这里再往前两二里路就是臭名昭着的黑死岭。以前战乱的时候,那里死过不少人,而且还发生了一系列诡异的事件,使得这附近一度成为了禁区绝地,不熟悉这里的人根本不敢接近此地。可就在这某一天,一个不知名的刀客突然现身,将那潜伏的妖魔成功斩杀,还了黑死岭一个清白。刀客临走之前,将自己的佩刀留了下来,并将其插在黑死岭的最高处,以此来震慑那些邪祟异类。再之后,得知此事的英雄侠客纷纷来此瞻仰高人神迹,并凑钱建了座庙,专门用来供奉那柄金刀,并将山庙建成的那一天称作荡魔日,每年那一天都会到庙里祭拜,以求来年诸事顺心。” 王小薛道:“嘿,这么说来他们是给活人祭祀么?真是一群无知之徒。” 孙无忧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王小薛回道:“向来都是亡者神仙受祭,什么时候你见过在世的人被人供在庙宇之中,吸食香火?这么搞,那位刀客非但无法保佑他们,说不定还会因为此般行为寿元遽损,如今在不在世都是个未知数。” 摊主搔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情了。反正,每年这一天,边西地怄的大量英雄豪杰都会齐聚到此,我们这些走夫小贩自然也会过来凑凑热闹,赚点薄银,养活一家老小。” 孙无忧颔首道:“嗯,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好了,故事挺完,我们吃得也差不多了,算一算多少钱。” 摊主喜笑颜开道:“一百八十两。” “多少?”王小薛尖声质问道。 “哦,看在咱们这么有缘的份儿上,我就收你们一百五十两好了。” 王小薛怫然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呆子么?几屉包子加上这么一壶破茶叶,居然要收一百五十两?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嘿嘿,不瞒二位说,小的在出来摆摊之前,确实在山上当过一阵子山贼,可惜后来窝里内斗,几位当家的相继身亡,我们这些作小的只得作鸟兽散,各自回家另谋生计。有一说一,一百五十两已经不贵了,这荒郊野外,连个人影看不见,能碰到我已经是你们的幸运了。和身家性命相比,那点银两又算得了什么呢?” “哎,你这人怎么强词……” 孙无忧赶紧拦住王小薛,进而微笑对那摊主道:“店家说的有理,一百五十两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吃顿饱饭,属实算不算贵。这是银票,不用找了。” 说着,孙无忧从怀中掏出一张大面额的银票,随手递给了对方。那摊主双手接过票子,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便立即面露喜色,已然确定银票保真无误,随即道:“客官爽快。这样,小的再做个主给二位上壶茶,这次是免费的,二位慢慢喝。” 孙无忧摆手道:“不了,我们已经……” 王小薛当即插嘴道:“喝,既然是免费的,为什么不喝。” 说着,他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孙无忧,后者心领神会,一笑了之。 孙无忧这边还没有离座,旁边的两张空桌之上便已来了生意,两波人马一前一后入座,个个风尘仆仆,看样子形色匆忙,似乎有急事要办。 “还好还好总算是在金刀会举行之前赶到了。我就说嘛,那跃离法阵物超所傎,两万灵气丹没有白费。” 此话一经出口,邻桌旁的一个独眼男子淡然一笑,随即阴沉道:“不过是用过一次跃离法阵而已,好像生怕别人没有听过见过似的。趁几个臭钱又能怎样,就算让你赶到黑死岭,这次的金刀联盟盟主之位也绝不会是你们的。” 简直的几句话,瞬间便点燃空间之中弥漫的火药味,那边桌上的几名客人也不吃了,当即拿起兵器起身围了过来,带头之人凶神恶煞道:“你这家伙刚才说什么,你说谁不配那盟主之位?” 独眼男笑道:“我说谁你管得着么,就那几把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吓唬人了,你们草莽帮果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 “石瞎子,你那只眼睛是不是也不想要了?敢和我们草莽帮作对,小心我把你们的镖局连根拔起。”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开火。摊主小贩赶紧上前劝说,却被石瞎子的一名手下当即拦住,喝斥道:“这有你什么事,不想死的就滚开!” 王小薛见那人态度嚣张傲慢,心中气不过,手中筷子紧紧握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抑心中的怒意。 “欺人太甚!” 孙无忧小声道:“有好戏看了!” 面对石瞎子手下的当众斥责与侮辱,本以为要就此退缩在的小贩居然随手将峰上的围裙解了一下,并露出自己原本的紧称衣装。那人见对方是要动手的架势,随即站起身来,这边还没来得及发话,小贩一把抄中对方的脖颈,随手向身后一扔,人便摔飞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见此情形,草莽帮众虽然倍感诧异,但看到对头受到这般凌辱,当即兴灾乐祸起来。 “哈哈哈!原来你们平波镖局也不过如此,你这镖头还真是有名无实啊!” 小贩斜眼看了看草莽帮的带头人,当即口气阴森道:“再敢说话,小心我将你的舌头拔出来包在包子里。” 那人自知实力不及人家,所以乖乖合上嘴巴,不再说话。见双方刚刚烘托起来的战意被自己成功压制,摊主小贩得意一笑,进而道:“我看你们样子也不是很饿,这里不欢迎你们,速速离开吧!” 双方为首之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帮众因为这种无聊事情折扣受伤,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波人站起抱拳行礼,纷纷朝前方继续行去。 “好家伙,没想到这个小哥居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居然没有看出来。”王小薛惊呼道。 “是啊!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居然这般藏龙卧虎,看来黑死岭那边我们得过去看一看了。” “啊?又去?这里一没寡妇,二没阴谋家,你跑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你相上了人家的金刀?” 摊主小贩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悠悠道:“恕我直言,如果不是有特需求的话,黑死岭那边还是不去为妙。” 孙无忧回过身来,一本正经道:“店家此话怎样?” “因为,今天注定是一次不太平的金刀会,金刀联盟要易主了。” 第八百五十六章 蛮岭地,金刀聚八方 百十年前的一场大火,让整个山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痂,从那以后这里寸草不出,鸟兽尽灭,而这就是黑死岭的由来。 相比起来那清一色的黑色山坡,孙无忧与王小薛脚下的这边绿意就显得难能可贵,直至内外两重天地的交界处,生与死在这里清晰区别,一经迈入其中,一股莫名寒意登时自裤腿蹿进身体之中,令王小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初夏时节,怎么这个黑死岭的气氛如此阴森,就好像进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孙无忧笑道:“听你这意思,你好像到过阴间似的。” “这……呵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就有吹牛说大话的毛病,你就全当没听见就得了。哎,之前的那个摊主的话你真的不在意么,他叫我们不要来这里诶。” “正因如此,我才想过来一探究竟。金刀联盟是什么组织,为何此前我从未听闻过。” 王小薛干笑道:“那有什么好奇的,毕竟我们这不是边西地区的人,没听过也合乎情理,说不定就是些不入流的小股势力,为了应对其它巨擘门派被逼无奈才成立的抱团取暖阵营,你也不用太过在意。” 孙无忧点头道:“其实,相比起金刀联盟,我更想瞧一瞧,金刀主人的真实面目,难道你不好奇么?” 王小薛愣了一下,而后道:“好奇是好奇,不过也没必要直亲自前往吧!你看这个地方这么阴森恐怖,说不定暗处还藏着什么不知名的妖物,万一被它伤了,不死也要骨折,这又是何苦呢?” 孙无忧道:“可能这与我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有关吧!我这人就是喜欢干一些冒险的事情,而且危险越是巨大,我的心潮就越是澎湃。而且你所谓的那些顾虑完全是多余的,今晚这里要汇聚来自四面八方几十个势力团体,有这么多人坐镇,就算有妖邪想要借机发挥,也绝不敢贸然露面。” “那倒也是。不过,这深山老林的,晚上过夜的事情怎么说,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凑和一宿?况且,那小贩说过了,此次前来的人,都是为了争夺金刀联盟盟主之位,你我既无人马,又无势力,来这是不是太过鲁莽了些?” 孙无忧哈哈笑道:“我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越到这种时候就越容易犯糊涂。门派这种东西本就是虚名,关键还是要看自身实力。至于人马,你我难道不算是人么?哪个门派势力不是从小到大,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非要找个由头的话,我现在就能想了一个名字出来。呃……叫无忧门怎么样?” “嗯?把自己的名字直接加到门派之上,你也太敷浅了吧!况且,你身旁还有我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军师,主算要取名,也该让我来取才是。无忧门不好,叫薛隐宗,至少听起来十分霸气,而且比你的无忧门顺耳了许多。” “哎,刚说过你,你怎么也犯同样的毛病。再说,你这门派名字之中,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谁人能知道这是我孙无忧的门派?不行,再改。” “啊?你这人真是好难伺候,这样,两个名字之中各取其一,就叫隐忧。我们现在在金刀岭,那我们的门派就叫隐忧俗,这回行了吧?” “隐忧谷,隐忧谷,哈哈,就这么下定了。” 就这样,名为“隐忧谷”的新兴门派,在孙无忧与王小薛简单的几句话之中注仓促成立。然而,他们两个也没有想到,无心之举创造的这个门派,日后会代替苍北新苑,成为初升大陆之上的首号势力,并将二人的荣誉一直向下延续,直至千年之后,另一个超级门派崭露头角,这才终结了隐忧门的辉煌一生,然而那都是后话的后话了。 说说笑笑,二人望见前方的山坡上已经出现成群结队的人马。他们身着各异,来自初升大陆的五湖四海,并不局限于边西地区。而在他们之间,孙无忧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刚要上前的他,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王小薛见对方面色微变,知道另有隐情,于是道:“怎么,这里有你熟人?”、 “算……算是吧!只不过,我现在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还记得我。” 顺着孙无忧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黑衣蓝边的魁梧男子赫然立在一众之间,其中有一女性长相俊美,肤色虽然略显黝黑,但也难以掩盖其美人本质,叫孙无忧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个,我……” 孙无忧刚要说话,不远处的空地之上忽然爆发起一波骚动。金刀会还未开始,其中有两波人马已经按捺不住,先行厮杀起来。 “哦?这不是青衣帮和乌衣巷的人么?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是啊是啊!这两派原本同属于拾花斋,后来因为门主突然暴毙,两边人马为了争夺掌权之职,暴发了内乱,拾花斋因此消亡,之后江湖之上便多两个新势力,正是眼下的青衣帮与鸟衣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两琏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再这么打下去,估计等不到金刀会开始,他们双方就要先行出局了。” 乱斗之中,当属两派主事者修为最高,武功最强,二者一经开打便互相找到,你来我往拆了二三十招,依然不分胜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男子忽然厉喝一声,以手中锋利长剑逼退对方,伸手叫骂道:“乌江龙,害死师父的那笔账,我要同你讨回来!” 此话一出,被唤作乌江龙的佝偻老者忽然挥起手中失杖,凌空急戳数记,其中飞出一股劲力,直接刺破了前者的肋下衣衫,差点就要命中对方的要害,随即冷冷道:“青律齐,你少在那里贼喊捉贼!谁人不知道你小子狼子野心,自知公平竞选,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便提前痛下杀手,将师父设计害死,该以命赔罪的是你,吃我穿心杖!”、 乌衣乌江龙刚劲催发,手中精铁打造的沉得手杖,被其舞得虎虎生风,一记狠,二记准,三记稳,如此连出三杖之后,实力稍逊一筹的青律齐已经渐渐不敌。而就在这个时候,后者左手忽然缩回,孙无忧目光锐利,即便相逼老远仍能看到对方左手指尖处有寒光跳动,随即情不自禁地惊呼道:“小心手中暗器!” 乌江龙以为自己胜券在握,钭要发出最致命,也是最为病毒的穿心杖,却不想这时候远处青年忽然高声提醒,余光一扫,果然发现青律齐的左手指尖有异物蓄势待发,随即怒喝一手,攻势变守势,手中铁杖于身前身转画圆,堪堪挡下了射来的致命之物。 “叮叮~”两声清吟,一对小玩意随即从天而降,众人咋啦一下围到跟前,发现躺在地上的竟是两枚精致的剑形飞镖,剑身呈墨绿色,一看就是事先淬了剧毒,见血封喉,是毒中之最。乌江龙看清那异物的真面目,心已凉了半截,若不是有人好心提醒,自己现在恐怕已是一具躺尸。 “好你这个青头龟儿子,居然敢出手暗算我!当初你也是这么害死师父的吧!” 面对乌江龙的指认,青律齐是又怒又气,现如今在他眼中,乌江龙已不是首要死敌,反而是刚刚出言泄密之人才是眼下亟需要杀之人。长剑虚晃一招,青律齐当即折身逆上,转而朝孙无忧的方向飞扑而来。由于速度过快,探出的长剑于空气摩擦,发出一声悦耳的龙吟声。 “不知死活的后生,看我不取了你的狗命!” “哼!” “轰~” 就在两派人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一声巨响忽然从远处遽陡地传来,青衣帮众纷纷停手,而乌衣巷的人马也随着放缓下来,一同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嘿嘿,青头王八碰到铁锤喽!” 随着王小薛的一句调侃之言,一众低头看去,只见刚刚去势迅猛的青衣帮帮主青律齐已然扑倒在地,其后脊之上,赫然停着一枚浑实厚得的拳头,而那拳头的主人丄是他先前想要一剑封喉之人,孙无忧。 “帮主!” 眼见青律齐被一招击败,在场帮众是又急又怕,虽然有心救主,却谁也不敢上前半步,生怕下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而成功击败青律齐的孙无忧也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慢慢将拳头从那人的背上收了起来,面带惭愧状道:“对不住了,刚才你来势太快,我一时收不住拳劲,这一击把你打疼了吧!我扶你起来。” 说话间,孙无忧双手轻轻一拔,青律齐的上半身便从地面里面抽离出来。片刻之后,后者吃力地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的两排牙齿已经在刚才的撞击之中掉落了大半,如今说起话来四处透风,甫一开口竟然连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样子十分难看。 “你是……孙无忧?” 孙无忧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阔别许久的劲辣女子,随即憨笑道:“好久不见,莫师姐!” 第八百五十七章 又相逢,非凡六杰集 平息了青衣帮与乌衣巷之间的动乱,孙无忧王小薛以及刚刚阔别重逢的莫菁青三人来到一边,当即闲聊起来。 “莫师姐,你怎么认得出我的样子?之前在魔界的时候,由于魔气的影响,我与现在面貌相差极大,我都不敢贸然与你相认了。” 莫菁青笑道:“说实话,我也有相不敢相信,直到看见你刚刚出手时候的样子,我才倍感确定,你一定是孙无忧。没想到,变回人类模样的你,长得比之前顺眼多了,人看起来也面善了许多。” 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王小薛一直插不进嘴,最终索性道:“孙无忧,你不打算和我介绍一下这位仙女姐姐么?” 莫青青侧头看了一眼王小薛,随即淡淡道:“怎么,这位是你的朋友?” 孙无忧恍然醒悟,这才将二者的身份互相说明了一下。得知莫菁青是非凡门门主莫非烟的独女之后,王小薛登时来了兴致,两只眼睛也笑成了月牙:“没想到莫姑娘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在下佩服佩服!” 莫青青干笑了一下,略显无奈道:“非凡门能有今日的江湖地位,都是家父一手促成,与我几乎毫无关系。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男人居然能够走到一起?” 王小薛嬉笑道:“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虽然修为功夫不如孙无忧,但与生俱来的好运气却是帮他度过了不少难过。你说是吧?” 孙无忧皮笑肉不笑,并未去接王小薛的话,而是继续与莫菁青说话,并道:“莫师姐,你此次前来难道也是为了金刀联盟的盟主之位?可是据我所知以非凡门如今在初升大陆的位置,应该无需这种可有可无的虚名吧?” 莫菁青顿了一顿,面露难色道:“其实这件事还要从家父那里说起……” 眼见莫菁青与孙无忧有说有笑,好不欢快,不远处,于一旁默默观察的非凡门门众纷纷面露不满神色,一个额前留有一缕白发的高大男子忽然低声道:“那小子是什么来历,怎么看起来和菁青如此熟络,之前咱们怎么没有见过?” 旁边,一个圆脸小个门人怪笑了一声,随即不怀好意道:“怎么了,岳师兄这是吃醋了么?之前莫师姐外出游历,去了不少地方,或许这小子就是在那段时间出现的。不过岳师兄不用担心,那小子不成气候,看他模样修为未必胜得过我,较师兄你更是忘尘莫及。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我会因为那个家伙吃醋?呵呵,我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是菁青向来为人善良,思想简单,性格虽然直冲,可一旦认定是朋友,但会毫不顾及地将真心交给对方。我是怕她在那小子手上吃亏,所以才会有所防备。” “嘿嘿,这事好办。既然岳师兄你说那小子不是好人,那我们就找机会教训教训他,让他自动远离菁青师姐,那不就完了么?” “岳师兄”轻轻点了点头,面露冷笑道:“这种整蛊他人的事情,还是你高师弟最为擅长。那我能将这件事拜托给你么?” “当然。师兄一句话,我这就去准备,包准师姐察觉不到。要不,我现在就去?你帮我应付一下莫师姐?” “岳师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快去快回。而那“高师弟”自然也不想让对方失望,当即低头穿过人群地,去往黑死岭的另一侧 孙无忧莫菁青这边。 “啊?原来这件事情是莫师叔授意,不过怎么不见他老人家的身影?” 莫菁青微笑道:“家父说,这次让我们师兄弟几个出来磨砺一下,顺便见识见识外面的天地。别看我是门主之女,但实际上弟子之中修为最为高强的却并不是我。” 王小薛诧异道:“什么?非凡门里面还有比仙女姐姐你还要厉害的人物,他在哪?” 此话一出,莫菁青转身朝着非凡门门众几人挥手示意,后者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纷纷走上前来。 “来我给你俩介绍介绍,这位是我们非凡门的大师兄,也是家父最为得意的高徒弟子,岳仗显。” “岳丈?这家伙怎么占人便宜?” 听得王小薛的话语之后,岳仗显的脸色登时变得阴沉下来。事实上,他在非凡门中待了将近二十年,最为在意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而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总会将对方捧得满地找牙,半个月也别想下床走路。可是,今日当着外人,他又实在不想失了风度,所以只得按捺心中的盛怒,继续保持之前笑脸,一脸和气道:“这位兄台好风趣,岳仗显见过二位。” 孙无忧拱手行礼之后,莫菁青继续道:“这个是何徒有何师兄,是岳师兄之下的第一人。他的修为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外家功夫在非凡门中也算是一绝,因为其本宗就以拳法掌法着称,所以我们门内弟子都称他为铁掌神拳。” “铁掌神拳?不知和孙无忧的魔拳相比孰强熟弱,有机会大家比试比试,我也想见识一下贵派的武学瑰宝。” 不得不说,王小薛在“嘴贫”之上的造诣可真是前无古人,前后两句话,已经将岳仗显以及何徒有得罪的彻彻底底,若不是有莫菁青在场,二人非得将他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气。 看出眼下的气氛不对劲,莫菁青赶紧介绍下面的人:“这两位是王道之,王路之,是我一对双胞胎,也是我派唯一的一对同胞兄弟。他们虽然入门时间不长,但因为二人从小形影不离的缘故,可以将学得的武功进行重组合并,两人合力可以产生大于三人功力的效果。如果是两两战斗的话,恐怕除了岳师兄何师兄二位联手之外,非凡门弟子之中再无敌手。哎,高还归师弟去哪里了,你们没有看到他么?” 岳仗显随即道:“哦,他说自己肠胃不舒服,所以去那边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莫师妹,你光顾得介绍我们了,还没有给咱们引荐一下这二位兄台呢。” “哎呀,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自己家的人,把他们都忘了。这位是苍北新苑的弟子,孙无忧。我们之前在封门山有过一面之缘,他为人仗义,心胸开阔,是个值得深交的同道朋友。” “苍北新苑?就是门主曾经所在的那个超级门派么?杳然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兄台年纪轻轻,就已经跻身上流,我们师兄弟几个可是羡慕得很啊!” 孙无忧赶紧道:“别……我也只是外门弟子而已。况且,之前我已主动脱离新苑,如今只能算是散人一个,已经不能称作是新苑弟子了。” 王道之冷笑道:“原来,仁兄现在只是闲人一个啊!既然如此,你来这黑死岭做什么,莫不成是要与我们非凡门一较长短,争夺这金刀门联盟盟主之位?” “这个……” 不等孙无忧说下去,一旁的王路之紧接道:“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人家虽然已经脱离门派,难道就不能组建自己的势力么?别忘了,咱们师父也是当初学成之后才出来另立山门,创建了非凡门。依我看,以孙兄弟的才智,用不了百年时间,也能坐上门主之位。门派的名字就叫破门。” 此话一出,王氏兄弟相视大笑起来,一旁,岳仗显与何徒有二人也面露讥讽之色,莫菁青见情况马上就要失控,赶紧劝和道:“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拿孙无忧开玩笑了。哎,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几位师兄弟平平时就爱调侃他人,你千万不要见怪。” 孙无忧强颜欢笑道:“怎么会,我当然知道大家是在说笑,我也……” 王小薛抢过话来继续道:“破门啊!我倒想看看是别人来破我们的门,还是我们去破别人家的门。“ 王道之仔细思索了一下,心道不好,于是愤然道:“这位兄台,你最好说清楚,你想要破哪家的门?” 王小薛得意道:“谁家的门碍事,就破谁家的门。反正破门之中就只有我们兄弟二人,打死两个不赔,打死四个赚两个。” 岳显仗同何徒有互看一眼,前者随即冷笑道:“阁下说的四个难道指的是我们么?” “嘿嘿,我可没那么说,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再说,就算到最后要硬磕一下,这中间不是还有莫姐姐么?看在她的情面上,我和我兄弟也会手下留情,至少不会把好门踢成破门。” “你!你这家伙实在是目中无人,有种出来我们单挑,谁也不许插手!” 眼见王路之就要拉着王小薛出列对决,莫菁青赶紧拦到二人中间,厉声怒喝道:“王路之,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们是我的朋友,你要和我的朋友大打出手么?” 王路之气势稍逊,但仍然依依不饶道:“明明是他先恶语伤人,如今怎么能怪起我来?莫师姐,你这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家伙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群豺觊,牛耳落谁家 “你!” 莫菁青手掌已经抬起一半,但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打在王路之的脸上。后者慢慢睁开眼睛,见对方的手掌停在半空之中,这才轻声道:“莫师姐,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和他们说完话之后,过来找我们吧!” 说完,王道之王路之两兄弟径自离开,何徒有恶狠狠地瞪了孙无忧一眼,随后也跟了过去。唯有大师兄岳仗显还留在原地,看着失魂落魄的莫菁青,旋即温柔道:“菁青,不要轻易相信外面人的话,尤其是陌生男人的话。我相信你能明辨是非,我相信你。” 说完,他笑了笑,随后对着孙无忧使出一副略带挑衅的笑意,最终翩然离去。 “嘿,你们非凡门的弟子都是这副德性么?真为你爹感到不值啊!” 孙无忧道:“好了,人都走了,你也就休息一下吧!” “可是他们刚刚……” 孙无忧又道:“谁高谁低,之后在金刀会上就能一目了然。莫师姐,推举新盟主的事情,应该不会以和平的方式进行吧?” 莫菁青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微微点头道:“嗯。盟主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在场这么多势力,会少有能让全场众人信服的人选,一场对决自然避免不了。不过,我也要善意提醒一句,这次来到黑死岭的一众人中,其中不泛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他们本是一派之长,却以弟子身份隐藏在队伍之中,稍微大意轻敌,便会一败涂地。还有,我与你虽是朋友,但毕竟还是得站在非凡门的立场,如若之后在赛场上遇到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孙无忧笑道:“那就就再好不过了,无忧同样也会竭尽全力。我们赛场上见!” 看着莫菁青渐渐远去的背影,站在孙无忧边上的王小薛随即神情狡黠道:“这个姑娘挺不错的嘛,看得出,她对你是有好感的。” 孙无忧轻轻皱眉,而后怒而看向王小薛所在,出口喝斥道:“今天你这嘴是抹了毒药么,说话为何如此不中听?我与莫师姐只是朋友关系,虽然共过一些事,但也绝没有到你说的那种地步,是你想多了。” “是么?我怎么觉得是你太过天真了。照一般常理而言,自家人与外面的朋友发生冲突,身为中间人的她首先应该站在前者立场。可刚刚她明明是在为你说话,甚至不惜接连得罪几位师兄弟。而且从神情来看,她明明很是期待同门中人也能接纳你,我认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的话,绝对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孙无忧,女人心,海底针。找时机,你应该多研究一下女人的心思了。” “我……” 孙无忧还要出言反驳,却发现王小薛已经转身离开,将他陶身一人留在原地。周围,其它门派的人马谈天说地,高谈阔论,好不热闹。孙无忧对影无言,瞬间成为了全场最为孤独的可怜虫。 “真如王小薛说的那样么?”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众人拿出事先准备的食物,各自架火做起饭来。非凡门那边烤上了远道带来的优质牛肉,莫菁青拿出一些,分给了对面的孙王二人。 “哇,这肉可真是太美味了。有机会去非凡门的话,我一定要去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顺便吃喝玩乐一段时间。” 孙无忧无言以对,以得以摇头的方式以来拒绝。不知还觉,之前大门紧闭的山庙大门吱扭一声从里面打开,几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长者相继从中走出,其中有一僧,一道,一尼,一金衣中年人。王小薛见状不禁小声叫骂道:“这帮鳖犊子原来就在庙里啊,早知如此就该直接闯进去,躲在里面摆什么谱,真以为自己是初升大陆的泰山北斗么?” 王小薛引来了旁边一圈人的注意,其中一个靠他最近的短衫男子忽然低声道:“小子,你是活够了么?这几个是初升大陆之上赫赫有名的大家名宿,他们驰骋江湖的时候咱们还没出生呢!你瞧那个白须和尚,是天水寺的洞真主持,一手衍行掌打遍天下,所向披靡。” “哼,一个和尚而已,不足为惧。” 短衫孩子瞥了王小薛一眼,没有计较,继续道:“就算那洞真主持险有露面,几乎绝迹人间,但旁边的紫衣道人你却不能视而不见。那是霞影道派的掌门紫辉真人,一人之力便能施展十六人组合而成的霞踪无影剑阵。单论武力而言,在场一众无人能与其匹敌。” 王小薛摇摇头道:“空有蛮力,我看他双眼无神,想必智慧也是十分有限,遇到那些擅长计谋方术的敌人,仍然是凶险万分。不怎么样!”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心里真的不服气的话,大可以站起来当众与他俩叫板,我保证你不出三招就会被打翻在地,半年之内都无法自由行动。那个尼姑你认得么?那是月静堂的主事屏心师太。他那套凉月伤心剑已臻至化境,据说一经使用空中便会出现残月,连天象都能改变的超然剑法,可想而知其中万般奥妙。” 王小薛轻笑道:“这个好!” 短衫男子惊讶道:“你也这么认为?” “当然。虽然不知道她的武功修为如何,但听你说他能改变月相,想来这老姑子一定擅长搞情绪,烘气氛,让他在旁边坐镇,一定有备无患。” 短衫男子直勾勾地看着王小薛,恨不得现在就抽出自己的宝剑将对方一剑刺杀。那屏心师太好在也是万众敬仰,受人膜拜,如今到了这厮的嘴里,竟然成为了一个只会做面子功夫的假假势,这样的说辞怎能不让人生气。然而,金刀会开始在即,不想多生事端的他,再一次咽下心中愤懑,漫不经心道:“这第四个人,你识得么?” 王小薛抬头看了几眼,煞有其事道:“像,真像!” “像谁?”短衫男子不禁问道。 “像一只穿了衣服的公鸡。” “什么?” 见对方就要发作,王小薛一脸无辜道:“难道不是么?你瞧他威风八面、目中无人的样子,和早晨打鸣之后的公鸡是不是如出一辙。不对,这老家伙看着更骄傲,更加不可一世。这种人没有权势还好,若是有了,非得把人踩到泥土之中,方能消停下来。” 离奇的是,这回那短衫男子居然没有显露怒相,反而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你别说,经你么一形容,我还真的找到了一点那种感觉。这位是四方天下之中,实力最强,历史最悠久的楚门家主,楚衡深。” “四方天下?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很厉害么?” “当然!那是曾经直属于人皇手下的超级势力,只不过上一代人皇陨落之后,四方天下之中上的金门与陈门双双覆灭,残存下来的楚门和周门后来与新加入的莫门凤门成为了新四方天下。金刀会正因为能够请来他楚衡深,才真正变得有了有意义。否则,一个小小的盟主之位,还真惹不来这么多势力门派的窥视。” 王小薛淡淡笑道:“既然那个姓楚的如此有实力,那他为何不干脆代领这联盟之位,这样省了麻烦,还能令人信服。” 短衫男子道:“你说的没错,先前的金刀联盟盟主就是由楚门中人任职的。只不过那人是楚衡深的族兄,被称为金光阎罗的楚中岳。” “金光阎罗,好霸气的诨名?” “呵呵,如果你见识到他的手段,就不会说的这么轻巧了。那个楚中岳成为金刀盟主之后,杀业过重,给联盟中人惹来了不少非议和麻烦。前不久,他因为仇人追杀,坠崖摔死在乱石岗中,盟主的位置这才空闲下来。” 王小薛还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王小薛轻轻捅了捅对方的肋下,示意对方不要说话。而这时候,位于最中间的楚门楚衡深随即开口道: “各位,让大家久等了。一年一度的金刀会到了,过去的这一年当中,我们金刀联盟发生许多事情,包括盟主楚中岳,也就是的兄长,不幸身故。这对于整个金刀联盟而言都是巨大的打击,为了尽快恢复元气,带领大家继续前进,我们决定在今晚于大家之中选择一位最适合的人,从而成为新一任金刀盟主。” 此话一出,距离上方四人最近一名男性帮众忽然开口道:“请问具体过程该如何操纵。有一说一,你们几家在联盟之中的分量过重,你们若是派人来竞选,那就没有我们其它人什么事了。” 楚衡深呵呵一笑,神态慈祥道:“这位小友有何良策?” “我觉得新盟主应该从除了你们四家之外的其余势力之中选出,只要这样才能做到公平公正。” 紫辉真人愤然道:“这是什么道理,弱者就能享受优先资格,强者反而屈于人后。照你的意思,真从你们这些人中选择的话,万一到最后选出来的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我们也要奉他为盟主么?” “当然不是。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如有不服气的可以当场挑战,赢了就能取而代之。如此循环往返,最终胜出的一定是实力最强的,那由他来继任盟主之职,自然是众心所向。” 第八百五十九章 后秀显,仁掌难慈悲 楚衡深见那年轻人说话时候的神情相当自信,似乎对于这次的盟主之位志在必得,随即微笑道:“请问这位小兄弟是?” “呵呵,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帮众而已,不值一提。不过,我刚才提出的建议,几位前辈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这之后,其余连三人连同楚衡深转身低语商讨了一番,终于有了答案:“好!这位小兄弟的意见不错,我们可以采纳。既然如此,那就从你们开始吧!” 年轻人指着自己,一脸无辜道:“我们?” “没错。既然是由你提出的规则,自然应有你们帮派的人来打头阵。要不,你先上来给大家示范一下?” “呵呵?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我们门派之中应该有人比我更加想要上去一展身手。商师弟,你去吧!” “好嘞!” 在那位年轻人的推举之下,位于同门之中的一名冷峻青年忽然大步跃上庙前的空地。与此同时,四名前辈自里面将抬出一个巨大的立柜,柜子之中有异彩涌动,众人纷纷投以目光,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哦?柜子之中的就是所谓的金刀么?我还真的对里面的东西有些好奇。”孙无忧悠悠道。 “嘿,和你相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其它事物如此感兴趣。要不,咱们想个办法,将那金刀悄悄偷过来。” 此话一出,还是之前与王小薛对话的那个短衫男子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打消那种幼稚的念头。那金刀被安置在木柜之中,已有数年之久,期间也曾发生过盗窃事件,但全都以失败告终。” 王小薛不禁道:“难道盗贼是被这里的护卫给拦下了么?嘿嘿,我可没有他们那么笨拙。” 短衫男子摇头道:“并没有。事实上,每年除了金刀会的这一天,其它时候这里杳无人烟,别说是护卫,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听到这里,孙无忧来了兴致,于是继续问道:“既无护卫,又无其它人看守,那这金刀是如何安放到今日呢?” “嘿嘿,我也是道听途说。这黑死岭的来历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那名神秘刀客携着金刀来到这里,斩杀在盘踞于此的妖魔鬼怪,使得这里安定和平。在那之后,刀客高人将兵刃留在这里。从此之后,一切邪祟都不敢再踏入黑死岭半步。然而,如果有人敢妄动金刀将其带离此地,那么之前忌惮神兵的那些脏东西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再次出现,不等贼人将东西带出黑死岭,便会惨死在半途之中。事后,金刀会被完完整整地送回到原来位置,至于是谁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无忧颔首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一把小小的金刀,居然有这般强大的威慑能力,可以让那些嗜血如命的妖物如此惧怕。不过,这宝贝如此贵重,而且对于黑死岭而言意义非常,所以还是让它留在这里吧!” 简单的一段对话之后,先前来到空地之上的那名青年已经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迎战前来挑战的对手。此刻,大多数在场之人都选择静观其变,先了解一下其它门派的大概实力之后,再做定夺。而见这么长时间的过程之中都无人前来对决,商姓青年淡淡一笑,略逞挑衅的口吻说道:“怎么,在场的居然连个与我商仲一战的人物都没有么。我还以为金刀联盟能人倍出,高手如云,现在看来也是徒有虚名。我看,这盟主之位也不是想象之中的那般金贵,我们天鹫派足可以傲视群雄。” “商兄好大的口气!” 众人包括那商仲都将目光投向刚刚说话之人,而这时候,附近的一处篝火旁边忽然站起一人,大摇大摆地朝他空地处走了过去。 “阁下是……”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两腿还在继续前行,可突然上来的那人手上已然摔先出招,商仲也没料到对方来势如此突然,一经大意,当即被其袖间劲风随即掀翻在地。好在,天鹫派以轻功见长,而商仲又是其中较为出色的一位,所以即便已经完全失去平衡,却仍能在第一时间弹身掠起,将自己刚刚失去的优势重新找补回来,不等对方来到跟前,自己已然回敬一掌。 “哼哼,雕虫小技!” 那个并未自报家门的年轻人显然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任借对方如此猛攻急打,自己都能轻松化解,并回以更为猛烈的强招劲式。几番交手下来,那商仲已然面色铁青,架势的双手跟着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哼哼,这才几招,你居然已经抗不住了。失望失望,不想丢脸的话就快下去吧!” 商仲怒道:“少废话,吃我一招,飞鹰爪!” 这一招凝聚了商仲的所有力量,速度异常之快,所过之处,更是狂风呼啸,飞沙四起。再看另一边的年轻人双腿分立,微微沉气,挟在肋下的手掌陡然抽出,一记清晰的橙色掌印当即轰向前来的商仲。 “那是,慈悲掌!” 台阶之上,洞真和尚面露骇色,身体微微一震,旁边几人看出端倪,当即窃窃私语道:“慈悲掌?那不是二十年前覆灭的灵昭寺绝学么,为何如今会出现在这个年轻人的手里,他与灵昭寺又是何渊源。” 不出所料,全力以赴的商仲在那沉大力沉的掌劲之下,毫无悬念地立即败倒,当即口喷鲜血。天鹫派的众弟子赶紧上前将人搀扶下来,而之前带头的那人却已经面色微愠,似是已将那场上之中看作是眼下的第一劲敌。 “呵呵,我还没有认真,你居然就已经败下阵来了。没意思没意思,早知如此,我就该再隐忍几轮,等待重场战斗的时候再出来露面,这样方能彰显出我的惊人实力、好吧好吧,打一个也是打,打十个也是打,下一个是谁?” 神秘年轻人仗着自己的不俗实力,以及那套高深莫测的佛门绝学慈悲掌,打得之后的一众挑战者流花流水,能够在他手里走过十招已经算是青年才俊,若是能够挺过二十招,放眼整个金刀联盟,除了上面四位前辈之外,已经可以跻身前十行列。见场上之人气息稍乱,为保证比试公平,楚衡深忽然开口道:“好了,你打了这么多场,也该休息一下了。现在就先停战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过再继续比试。”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悬着一颗心的盟众终于松了口气,当即交头结耳,一起商讨应对之策。而刚刚吃了亏的天鹫派,如今显得十分不安,尤其是带头的年轻人,更是面露寒色。 “那小子武功太高,咱们几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掌……呃,不对,是大师兄,你得替商仲师弟报仇啊!” “哼,打输了还有什么脸面再提条件。你们几个不学无术,关键时刻还得看我自己亲自出马。不过,我刚刚见北面有几个人似乎已经坐下住了,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王小薛慵懒地伸了伸腰,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这对决太没意思了,这些人和那个使慈悲掌的小子根本不是同一境界的人。孙无忧,要不你上去和他玩玩吧!” “别开玩笑了。咱们是过来看热闹的,要那金刀盟主作甚?还是说,是你自己按捺不住了,想要拿场上那人一试身手?” 王小薛撅了撅嘴,没有回应。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短衫男子忽然抽出自己的宝剑,一道银光顺势倒映在王小薛的脸颊之上。 “哇,你这是什么兵器,看上去品相相当不错,应该是把名剑吧!” 短衫男子苦笑道:“算是吧!可惜,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它。” 王小薛跃跃欲试道:“你该不会是想……” “呵呵,你们继续坐着,我过去会会那个年轻人。” 不等孙王二人反应过来,那个短衫男子已经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朝那赛场之上走去。而这时候,台阶之上的几人也发现了对面的动向,紫辉真人随即道:“这位是谁,看起来有一丝面熟。” 屏心师太“咦”了一声,旋即怪里怪气道:“你看这男子,像不像陈立那老家伙。” 紫辉真人神色惊变,不住地打量着那个短衫男子,端详了许久之后,终于道:“像,太像了。陈立老前辈仙逝已经二十余载,陈家也因为他的离去走向灭亡。不过,陈家人并未就此绝代,据说有一波族人藏到了深山之中,另起炉灶。我记得好像是叫……” “在下陈王教,陈清踪。” “陈清踪?你听过这个名字么?”屏心师太不禁道。 紫辉真人摇头道:“没有……一不过我突然想起来,当初陈家有一个天才少年,是陈立的玄孙,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大了。难道,这个就是陈立的唯一传人?” 说话之间,赛场之上的那名神秘年轻人终于回过身来,并在短衫陈清踪的身上观察了一番,旋即冷笑道:“终于来了个像样的!” 第八百六十章 陈王后,盘龙欲行天 “陈清踪,很好。看了这么多场战斗,你居然还有勇气走上来,足可以说明你的魄力与实力。出招吧!” 陈清踪道:“没关系,半桩香的时间还没有到,我可以等你。” “哼哼,不是我看不起你,但凭你的本领,还用不着我使出全部实力。这样就足够了。你不出招,那我就先手了!” 一言说罢,那年轻人来势汹汹,身形化为白虹一束,直接蹿到对方的跟前。反观陈清踪并未拔剑,只以手中剑鞘作为凭仗,不缓不急地简单地应付了几招,便将对方的所有攻势尽数消除,不费吹灰之力。 “嗯?” 年轻人见对方实力不凡,当即加紧身法。刹那间,整个空地之上都已被他那如鬼似魅的身形所占据,时而在东,时而在西,从远处看去,那陈清踪就好像在同时与数位高手决斗一样,形势急转直下,脚掌也在不住地向后移动。 “不好!那哥们落入下风了。”王小薛惊声道。 孙无忧抬手示意让他闭嘴,并道:“别说话,再看看!” 赛场之上,年轻人那精妙掌法与其自成一派的高超轻功相互结合,进而使得招式威力激增数分。但见眼前的陈清踪始终都保持着一开始的节奏,似乎并不被自己的招式影响,当即沉声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拔出你的剑,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陈清踪并不回话,年轻人见状忽然变招,使一记扫堂腿,欲要拦倒对方。可谁成想,对方反应极快,轻轻一跃,便已避开他的腿功。可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哈哈一笑,原本平平无奇的双掌之上忽然放射出异样光芒。 “终于露出破绽了,这下你输定了!” 一念闪动,佛门绝学慈悲掌再次乍现赛场。然而,不同于之前与商仲交手的时候,如今那股掌力竟然突然倍增,而且从之前的单掌叉变成双掌齐出,位于半空之中的陈清踪瞥了一眼台阶之上的香烛,发现半柱香时间已到,当即喃喃道:“时间已到,终于可以出剑了!” 定剑出鞘,一股尖锐龙吟随之传入到在场一众的每个人的耳中,就连台阶之上的几人也相继流露出诧异神情。 “那把剑……难道是陈家遗失的……” “没错!是盘龙剑!这小子果然是陈立的后人!” 话音一落,那出世宝剑之中忽然钻出一条夭矫青龙,剑尖明明指天,龙影却骤然折下,直奔下方打来的那对慈悲掌印。“轰轰”两声巨响自众人头顶上方砰然炸开,见到这一惊魂画面的那名年轻人心道不妙,赶紧趋身飞离,远远避开爆炸威力。 “我的妈呀!” 在王小薛的惊呼之中,孙无忧挺直身体,为其挡去绝大部分气波冲击。待赛场之上烟雾散去,尘土落定之后,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们二人,赫然站在赛场中央。而在那对面的山庙庙屋顶上,左右两掌如火焰一般通红明亮的年轻人居高临下,直面场中之人,放肆大笑道:“原来,你就是陈立的那个玄孙。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看见陈家人的身影,我真是太激动了。” 陈清踪微笑道:“能将慈悲掌使得如此炉火纯青,年纪轻轻的你就有如此造诣,应该也是少有的武学世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金家人吧!” 孙无忧不禁道:“陈家,金家,难道他们就是之前四方天下之中被淘汰的两门?这也太巧了吧!” 王小薛不以为异道:“那有什么好稀奇的。陈家金家都曾是初升大陆,乃至整个人间界之中中的顶尖势力,但因为时运不济,后劲不足的缘故,相继退出巨擘行列。作为子孙的他们,自然想要挑起复兴家族的重任,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卓绝能力。不过,古往今来,倒下的超级门派又何止他们两家,其中虽然也有苍北新苑这种起死回生的个例,但大多数都被历史的长河所掩埋,连点痕迹都找不见了。“ 孙无忧道:“你的意思是说,今日的盟主之位,不会在他们二人之间出现?” 王小薛诡笑道:“我可没那么说,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得知头上那青年是金家传人,台阶之上的四人登时恍然大悟,四人之中话语权最重的楚衡深忽然开口道:“陈家金家,这两个曾经一度雄霸一方的顶尖势力,为何会同时出现在黑死岭,难道最近初升大陆真的要发生大事?” 屏心师太道:“同是四方天下的成员,你对于过丙个晚辈应该是感情破深吧!说实话,如果将盟主之位将给他们,我倒是十分满意,只是不知楚大哥你的意思。” “我?呵呵,我自然也是十分欢喜。毕竟,能够同时看到这么多后起之秀出现,我也为金刀联盟感到由衷的欣慰。不过,为何我的心一直在狂跳不止呢?” 屋顶之上,稍事缓和终于恢复过来的金家青年忽然道:“能够将我逼到这一步,我承认你确实实力不俗。” 陈清踪淡淡道:“你还是抓紧时间恢复元气吧!我的剑已经按耐不住了。” “哈哈哈!好!我叫金晃,请多指教!” 凌空跃下,橙色掌影如殒石一般接连轰落。然而,陈清踪通过之前的战斗,早已看清对方的套路,侧身拧腰,便轻松避过最前面的两记掌劲,手中盘龙剑顺势举起。这一剑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哪怕没有成为他的对手,只是坐在场下静静观战的盟众也难免受其剑气影响,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暂避锋芒,纷纷后撤。双方交战,四下的空间之中接连响起刺耳轰鸣,散开的余音回荡在黑死岭的山坳之中,久久不能停息。 “青龙踞天!” 怒喝之际,陈清踪手里的盘龙剑被其舞得剑光飞闪,宛如一条银色蛟龙,于半空之中腾转游走,并以最快速度攻至对方的身前,准备发出决胜一剑。另一边,自知体力稍逊一筹的金晃当即使出十二力道,一时间,不只是双手,就连手臂上的经脉都发出与掌心处相同的光泽,并将其余部分的所有力量集中在手臂前端,欲要与那前来的陈清踪一分高下。 “悲掌度众!” “不好,大家小心!” 眼见这一回合产生的威力非同寻常,若不加以阻拦,势必要造成灾难。位于台阶之上的四位强者随即相继凌空掠起,各自施展本门功法,幻化出无形屏障,将一众盟友全部保护在气罩之下。 “哇,好厉害!” 在王小薛的忙叹之中,一剑双掌终于碰在一起。这一刻就好像引燃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样,肆无忌惮的爆炸威力化为片片火光,轰然砸向地上的盟众。而负责保护大家的四名高手个个都面露难色,显然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好!老衲真气欲泄,师太和真人速来帮忙!” “你个老和尚,平日不好好练功,现在知道想起我了。可我这也不好过,我感觉头上真气也要散了。” “哎呀,不好!” 话一出口,屏心师太的身形忽然矮了半截,紧跟着一枚手掌形状的火团忽然撕破了四人维持的屏障,进而落向下方的其它盟众。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一步抢到跟前,双手抬起之际,将诀妙法浮于心间,并化为一=枚倒悬巨鼎,直面前来的焚世火焰。 “将诀,火风扛天!” 当蕴含了火与风两股力量的巨鼎将那大片火焰轰至远处天之之际,在场几位高人不由得纷纷看向地上的孙无忧,并投以难以置信的目光。 “这……这是谁,他居然只凭一人之力就将那么恐怖的火力弹飞了出去!”屏心师太惊呼道。 “我居然没有注意到,盟众之中居然隐藏了一位如此了不起的人中之龙。看来,陈金两家有对手了!” 在楚衡深的话音之中,刚刚打到上方的金晃与陈清踪二人终于落了回来。这下,其余盟众再也不敢小瞧这场对决,赶紧给二位让开了一块比起刚刚要大上两三倍的空场,以防自己被招式威力意外击中。而这时候,气喘吁吁的金晃再也支撑不住,当即跪倒在地。另一边,陈清踪虽然还站着,但嘴边同样渗出一道血痕,正是负伤的表现。 “可恶,我居然输了!”金晃不甘道。 “不,你并没有。严格来讲,你我充其量打了个平手。你在之前消耗了太多体力,这才使得现在的你状态不佳。更何况,这把盘龙剑也并非凡物,有他相辅打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金晃用力摇了摇头,勉强直起身子,回道:“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刚刚并不是你的全力。还你留有绝招没有亮出,是不是?” 见对方的眼肿闪烁着智慧的神光,陈清踪苦笑了一下,并未直言回答。 “败者怎敢继续逗留场中,金家人也不过如此,该我出场了!” 话音未落,一道翛然身影遁入场内,代替了之前的金晃,与另一边的陈清踪相对而立。 “你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么?” “呵呵,没错。在下天鹫派大弟子萧亦如,请出招!” 第八百六十一章 无名辈,一剑骇鬼神 一众还未从之前的惊险之中恢复过来,那天鹫派的领头人已然走出队列,站到陈清踪的面前。不远处,楚衡深四人看着那个年轻人,不由得面露阴沉之色。 “天鹫派?我怎么记得这个门派以前并没有多少能人实力,什么时候跳出来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还有,天鹫派的大弟子是姓萧么,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屏心师太抖落一下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刚才仗出手的那位青年,我倒是相当在意。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上场呢?” “萧亦如?你算什么东西,我和他之前的对决还没有结束,你给我让开!” 说话间,本来已经精疲力竭的金晃勉勉强强重新站起身来,前方的萧亦如听闻此言,随即冷笑道:“你已经体力耗尽,真气殆竭,非得要苦苦支撑下去,只会败得更惨。我现在出面,是为了替你解围,你不要不识好歹。” “哼哼,我金晃上不靠天,下不靠地,更不需要你这自以为是的妄人来替我出头解围。等我解决了他,下一个就是你!” 语毕,那金晃居然真的再次跑动起来,陈清踪右手微微攥紧的手中配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晃,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停下吧!” “少废话,接招!” “砰!” 不等众人反应,金晃居然直接跌倒在地,再动不动弹。楚衡深上前察看了一下之后,随即道“他晕死过去了,我宣布,这一场陈清踪胜。” 听闻此言的陈清踪暗自松了口气,不然让他对一个几乎精力透支的人强行出手,他还真的做不到。这时候,旁边的孙无忧见到经历这番大战对方终于艰难拿下胜利,情不自禁地抬手鼓掌起来,连同周围的盟众也跟着他一起欢呼叫好。 “哼,区区一个金晃居然就让你们这般惊叹,待会儿等我出手的时候,非得要你们五体投地不可!” 想到这里,萧亦如架势亮招,即将准备进攻。这时候,洞真和尚忽然开口道:“两位且慢。刚刚这位陈施主与金施主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元气尚未恢复,不如先休整片刻,然后再开始比试也不迟。” 屏心师太点头道:“我同意大师的提议。” 陈清踪面露笑容,刚要说话,却不想对面的萧亦如忽然插嘴直言道:“我不同意。” 楚衡深见其神色微愠,确实对此并不满意,于是问道:“你觉得有何不妥?” 萧亦如趾高气昂道:“刚刚这位陈清踪与金晃决斗的时候,同样没有给对方多少恢复的时间,人家不是照样跟他打得有来有回,互有胜负。现在因为他的缘故要强行增设恢复时间,这样对之前的金晃也太不公平了吧?” 楚衡深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口中迟疑道:“这……” “几个前辈不用为难,我同意这位萧兄的观点,我们还是直接开始吧!” 萧亦如眯眼看着跟前的陈清踪,笑容狡黠道:“陈兄,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故意刁难你,我只是想说句公道话而已。” “明白。” “同样的。待会如此在下侥幸胜出了,同样也会直接进入到接下来的比试这中,绝不会投机取巧。” 不知什么时候,王小薛已经从原来的位置来到孙无忧的身边,轻声唤了下他之后,便直接道:“这个姓萧的看起来不是什么善类,这下这边的陈清踪恐怕要悬了。” 孙无忧微笑道:“我倒是十分期待这场比试,也想见识一下金晃之前提到的陈清踪保留的绝招,究竟是什么样子。” 萧亦如倏睁双目,一道神光先行射向陈清踪的身前。电光火石之前间,陈清踪转身避过,一道火光凭空乍现,令得一众不由得连声惊呼。 “看招!” 萧亦如使的虽然同是剑,但与陈清踪手里的盘龙剑不同,他的剑一经亮相,其周身的空间就好像为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一样,使得剑与人的轮廓都变得不再清晰,甚至出现了诡异的残影。在这种情况之下,首次与之过招的陈清踪立时隐入空前的被动之中,未防其中再有变数,只得先与其周旋,保持一定距离。再瞧对面的萧亦如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一边走位那寻找出手时机,一边代声道:“虽然有些骄傲自满,但以你现在的条件绝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放弃吧!免得待会受皮肉之苦。” 陈清踪笑道:“从小到大,我吃的最多的就是皮肉之苦,早已对此视作家常便饭。你若有本事就直接攻过来,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输给你就是了。” “好!够魄力!” 一言说罢,萧亦如狂啸一声,手中长剑急速晃动,一道道凌厉剑气接连自那剑体之中幻化出来,并且全部刺向陈清踪的身前大穴。 “好家伙!” 不知是时间太晚,还是刚才激战消耗过大,如今陈清踪看着那一枚枚剑气,竟有一种眼花缭乱的错觉。要知道,为了练就这双“火眼金睛”,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刻苦努力,攀火山,入寒地,在冰雪封天的极北之境捉过行踪诡谲的极光狐,也曾于炎热潮湿的深山老林之中与毒蜂群孤身奋战过。正因为有了这一次次磨砺与锤炼之后,才使得他拥有了如今这般超越无数同辈的恐怖实力。然而,如今的他却因为对面那人的几招剑法,居然变得手足无措。 “小心!” 眼见陈清踪就要重伤在萧亦如的剑气之下,孙无忧心直口快,没忍住直接出声提醒。而因为有了它人的呼唤,陷入在迷茫与迟疑这间的陈清踪这才终于收敛起心神,一道血雾散开,后者当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左侧脖颈,但血水顺着指缝,仍在不住往下流淌,切口看上去十分之深。 “哎呀,不好!” 不只是王小薛,其余众人,包括四名前辈也都纷纷大惊失色,生怕陈清踪有个三长两短。而作为对手,萧亦如自然是相当得意,见其第一时间便中了自己的套路,当即乘胜追击,一柄长剑被他舞得如此十条游龙出世一般,疯狂在其周身不停猛攻,只为将那到手的胜利彻底坐实。而另一边,因为需要手掌按住脖颈上的伤口,陈清踪的动作大为受限,尤其是左边身体更是接连被剑锋划伤,好在伤势并不致命。“仓啷啷”一声脆响,盘龙剑迎势掠起。虽然只有一剑,但却以其诡异的出招与角度,轻松避过了全部剑气,径直挺向萧亦如的咽喉。后者此刻还沉浸在之前的连环激战之中,如今忽现那如毒蛇一般的剑尖逼近自己要害,当即表情狰狞,两只脚掌赶紧钉在原地,并将自己强行从那盘龙剑的攻势范围之内生生拉了出来。 “真可惜,就差一点!” 说完这些,陈清踪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脖颈上的伤口已经极大阻碍了他的正常发挥,握剑的手掌甚至开始不听控制地颤抖起来。另一边,刚刚逃过死劫的萧亦如待在原地,不住地喘着粗气,忽觉得胸前一阵暖意,低头一看,自己身前居然出现了一条血痕,想来是刚刚盘龙剑在最后时刻于其胸膛上划伤所致,虽然只是破开了一点表皮,但不知为何异常刺痛,如同针扎一般。 “可恶!没想到你小子居然如此顽强!不过,你脖子上的剑伤真的不需要处理一下么,再这样下去我怕你失血过多,性命不保啊!” 面对萧亦如的“好心”提醒,陈清踪淡淡道:“不用了,先了结这场对决吧!” “你!你难道以为我是怕了你才会说出刚才的那番话?”萧亦如面露怒相道。 “呵呵,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介于现在的我确实不适合继续缠斗,接下来将是此次我在金刀会的最后一剑。萧亦如,你有信心接下这一招么?”、 此话一经出口,萧亦如轻笑两声,不知为何,他的腰杆突然变得异常挺拔,之前折扣的气势也在此刻全部恢复,甚至还有超越巅峰的趋势。 “我能伤你一剑,自然也能伤你第二剑。有什么花招统统使出来,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究竟有多少实力。” “好!” 说完,陈清踪居然放下了自己的左手,而让一众赶紧惊讶的是,刚刚还血流如注的伤口,如今居然已经自动止血,不再恶化。见此情形,王小薛激动万分道:“我就知道,他一定没问题的!” 孙无忧叹了口气,一脸失意。王小薛见状不禁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没出来么?陈清踪的伤品并未止血,只是因为他强行调用全身真气于自己的右手处,以至于体内精华连同鲜血也都一起聚集到右侧,所以左边的伤口才会暂时停止流血。然而,这种勉强的行为代价极大,此轮之后,他恐怕要休息个十天半月了!” 第八百六十二章 人合剑,伏龙应翔天 “装神弄鬼,我就不相信以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兴得起什么风浪,接招!” 说话间,自认为稳操胜券的萧亦如陡然跃起,一道道灰色的气体自其衣袖之中狂涌而出,并作一双羽翼,加持在他的后脊之上,使其暂时拥有了飞行能力。再看另一边的陈清踪双目微瞑,神态舒畅,已然将自己的性命置之一旁,全然投入到接下来的最终对决之中。其右手这上,盘龙剑身银光霍霍,就如同龙鳞一样,气势非凡。而目力过人的孙无忧更发现,对方握剑的右手之上,居然也呈现“龙化”的现象,皮肤之上同样幻化出一层薄薄的鳞片,景象异常奇特。 “人剑合一!没想到陈家后人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步入到这般超然之境。如此说来,陈立的遗志或许真的可以传承下去了。” 台阶之上,楚衡深看着赛场之上的陈清踪,不禁感慨万千。相比起已经落没的陈家,仍在四方天下之中的楚门就显得普通了许多,尤其是最近这些年,族中人才凋零,就算有一两个资质过人的,也都不屑于修行练功之道,统统外出行商赚钱,对于家中事宜一概不管。若是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上二十年,楚门也要像金家与陈家那样,被迫退出四方天下的行列了。 “哼哼,人剑合一又如何!在我的剑下,一切招式都得失效。既然你一再逼迫,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看招!” 拥有了羽翼辅助,原本身法迅捷的萧亦如速度再次发生质的飞跃。更加可怕的是,他那柄乌黑长剑就好像中了诅咒一样,凡是所过之处,无不零落下大量黑色的碎屑,好事者伸手将其轻轻接住,轻轻一捻,便化为灰尘。轻轻一闻,一股刺鼻的腥臭气登时扑面而来,引得那人干呕了好几次。 “哎,这空中降下的’黑雪’是什么东西,怎么我觉得那家伙从始至终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王小薛话音一落,孙无忧双目凝视空中之人,脸色随之发现了微妙的变化:“原来……原来如此!” “老祖!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赢下这场战斗。我要利用这个机会向天下人广而告之,我们陈家又回来了!” “别再耽搁时间了,哈!” 话音出口,半空之中的萧亦如气场再次陡增数分。一时间,半边夜空竟被他那双巨大的黑色羽翼所遮蔽,就就连地上的篝火也变得黯淡无光。 “正和我意。盘龙剑,天人一方!” 当陈清踪念出最后口诀之际,一道银白色的极光忽然自脚下升起,登时袭遍全身。而沐浴在这片光芒之中的陈清踪顿时进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化境之中,非但之前的身影再也不见,银光之中反而映射出一道清晰的龙影,并朝上空的萧亦如呼啸射出。 “要分出胜负了,陈家小子,你可得挺住啊!” “不好!萧亦如的身上藏着怪东西,这样下去陈清踪要输!” 陈清踪这一剑惊世骇俗,激出的气浪如同翻天怒涛一般,甚至涌到了黑水岭的外面。而在这般恐怖的气势之下,萧亦如淡定自若,即便狂风如此肆虐,他的身体竟如同被定在了那里一样,纹丝未动。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那柄乌剑倏然挥动,一道黑光破空击出,并与那道嵌有龙影的银光直接相撞。 “轰!” 那剑光之中不知隐藏了何等怪异力量,竟然可以将原本无形无实的银色光柱截腰折断,陈清踪一方气势遽减,断裂的光柱部分顺势而跌落,并化作无数细小的剑气,一并射向下方众人。 “好家伙,又来了。这次你们待着,我老衲一个人应对!” 语语一经出口,好远位洞真大师忽然怒喝一声,紧接着褪下自己的袈裟僧衣,露出自己的真身。孙王二人定睛望去,发现对方的身上居然文有大量的梵文秘藏,而在其念力的操纵之下,这些梵文相继自皮肤之上飘离飞起,并化为一张巨大的渔网,直接飞向头顶上空。 “佛门秘法,摩诃网藏!” 陈清踪这一剑威力无穷,即将是从中折损下来的部分剑气,破坏力同样不可小觑。然而,那张由梵文汇聚而成的渔网一经出现,居然将那一众剑气全部挡在外面,密密麻麻的无数铿锵声响接连在那网面上方不断升起,并归于沉寂。王小薛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忍不住夸耀道:“这网真不错,若是拿去捕鱼,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孙无忧对于王小薛的“口无遮拦”已经买个习以为常,既然那洞真大师都没有听见,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因为有了那张佛法巨网,联盟一众这才得以保全性命。而在大网之上,二人的对决还没有结束。 亦或说正处于焦灼白热的阶段。 因为先前被削去一半气焰,陈清踪盘龙剑威力大打折扣。相比起来,萧亦如势头正盛,一剑挥落之后,受到如此效果,自然是欣喜异常,当即洽起手中乌剑,欲要斩向第二击。可就在这个时候,银色光柱之中再生异变。 “瞬!” 萧亦如心头一颤,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形猛地向下急坠,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身后的那对羽翼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又双斩断,两块残片已然消泯大半,而剩下的他因为失去了飞行能力,所以才会向地面跌去。然而,事先早已做好准备的萧亦如并不担心,面其中的乌剑此刻竟然爆发起一股剧烈火焰,直至将剑身融化殆尽。然而,乌剑消失之后,火焰并无消散,而是沿着手臂一路向上蔓延,重新附在后脊之上,又为其增添一对强健翅膀。然而。不同于之前的情况,这回翅膀乃是由万千朵黑色火苗拼接形成,外形更为大胆,力量也更为强劲。轻轻一扇,身体便被抬升到数十丈之高,和他相比,那光柱之中的陈清踪就显得逊色许多了。 “你以为只有你懂得人剑合一么?好,今日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你的盘龙剑厉害,还是的乌骨剑更胜一筹!再来!” 如今的萧亦如已然变成了一头幻兽,双臂扬起之际,前端随之化为一对利刃,骤然朝那银色光柱接连斩去。而在就这个时候,光柱之中应激反出射出数道疾光,狂轰滥炸一般,不住地对那萧亦如以及其手中的兵刃发起攻势。第一次交手,大量剑气火焰都会随之从高空之中撒落下来,若不是有那佛网保护,下面的地上已经尸骸遍地。 “不是说是最后一招么,怎么两人交手了这么久,还没有分出高下,我的头举得都有些发酸了!”王小薛埋怨道。 “看着吧!马上就要见分晓。现在就看谁能沉得住气,最后用处全力的人,将会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原来,刚刚的交手全都是试探,两人各自还保留着最后杀招的力量,只是苦于没有寻找到合适机会,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然而,受那“人剑合一”的影响,萧亦如的情绪也变得空前高涨起来,他那阴冷、邪气的笑声,几乎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之中,使得大家神情无比痛苦,恨不得一起将其杀之而后快。 “该死!那家伙出来的时候是吃错了药么,再这么下去,我得到上面把他打下来了!” 众人之中,非凡门的何徒有表情凝重,青筋暴起貌似对于眼前的情况颇为不满,基不是有同门阻拦,恐怕早已加入到大战之中。而作为一行人的“总指挥”,莫菁青在确保师兄弟几人万无一失的情况之下,还不忘对孙无忧那边留心观察。 “莫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关心那两个小子?不是我这人嘴臭,万一待会在场上遇到,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莫菁青看了高不归一眼,随即怪笑道:“你以为,凭你的实力真的能与他一较长短么?” 高还归还要出声反驳,旁边的大师兄岳仗显突然开口道:“好了,不要吵了。待会这两决出胜负之后,何师弟,你就过去吧!” 一听到要让自己上场,何徒有登时来了兴致,脸色也比之前舒缓了许多:“真的?你不去么,大师兄?” 岳仗显笑笑,摇头道:“这种事情还是佼给你们年轻一代吧!我上了年纪,不好再去和他们争强好胜,你去刚刚好。” “好嘞。你和菁青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辱没非凡门的声誉,这次的盟主之位是我们的了。” 高空之中,先后试探了十余轮之后,萧亦如的气势已不如之前那般充盈,然而脸上的狂嚣之意依然丝毫未减,随即隔空大喊道:“你还在要在那里面躲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真拿那玩意没有办法么?” 此话一出,陈清踪的声音随即响起:“让你久等了。但这一招我也习得不久,所以积蓄力量的时间稍长一点。不过,现在终于可以了!” “咔咔咔~” 残存的光柱如同蛋壳一样慢慢破裂,一道高挑的身影随之从中显露出来,萧亦如定睛一看,不禁脱口而出道:“龙……龙人?” 第八百六十三章 迷乱计,且试真假人 看着已然幻化为龙人形态的陈清踪重现世间,不只是与之对阵的萧亦如面露骇然之色,就连下方的孙无忧也不禁暗自惊叹。 “将兵器与自身力量完美融合,就算是我的谶技役同都做不到这一点。看来,这位陈兄的实力不可限量啊!” 陈清踪手里的盘龙剑已经消失不见,只因为那剑身如今已经化为鳞片,均匀地分布的身体之上,并将其武装成如今的龙人形态。见此情形,位于上空的萧亦月长啸一声,当即双翼折叠,转而朝对方位置俯冲下来。 “好!就让我一试你这新身体的威力!” 一言说罢,萧亦如身后的炎之双翼再长三分,一瞬之间,羽翼的边缘处竟随之垂下来两根修长的翼骨,并化作一对细长的刀刃,配合其原本的那对臂刃,一齐斩向陈清踪的身前。顷刻之间,火光边弹,陈清踪的身体就好像变成了爆炸桶一样,不断向外释放着震耳轰鸣。深更半夜,如此剧烈的震荡登时引起黑死岭周围生灵的注意,大片鸟群腾空而起,却不想空中降下无数火光,竟将其一众尽数吞噬殆尽。 “吼~” 不知怎么了,一声兽啸忽然从那黑死岭的深处隐约传来,作为四名前辈之中的唯一女性,屏心师太对此最为敏感,当即小声对身旁的紫辉真人道:“听到了么,刚才是什么生物,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 紫辉真人侧耳倾听了一番之后,不以为然道:“或许是一只落单的妖狼,不用担心。有金刀坐镇,就算有妖魔邪祟想要暗中偷袭,也绝不敢如此堂而皇之。” 楚衡深看出屏心师太似有心事,于是询问道:“怎么了师太,有何不妥之处么?” 屏心师太轻轻摇头道:“没有。只是今早出来的时候,我在路上偶然间遇到了一名算命先生,索性便算了一卦。” 楚衡深紧接问道:“卦象怎么说?” “西行大凶。” “没了?” “没了,只有这些。起初我还以为那是个神棍,所以给了算卦钱之后就草草离去了。可现在看来,那算命先生的封象似乎有些道理。楚大哥,金刀没有问题吧?” 楚衡深愣了一下,旋即怪笑道:“这是什么话,金刀能有什么问题。” “嗯……是我多虑了,也可能如今天色太晚,我脑筋一时糊涂,所以才会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今天事情,让几位包括师太你费心了。它日找个机会,我将大家请到府上,好好一叙。” 屏心师太微笑着摇头道:“算了。我本佛门中人,本来应该安守本心,清念寡欲。与金刀联盟来往这么密切已经与先师理念相左,不敢再有忤逆之处。多谢楚大哥好意。” “好吧……本来最近我才收了一位义女,冰雪聪明,心地善良,是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我想还借机介绍给师太你,如今看来只能另择机会了。” 屏心师太笑道:“有这等好事楚大哥为何不早说?我虽然行动不便,但大哥你可以将那孩子送到静月堂,我可以替大哥你好好调教一番。” “好好,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哎,上面的情况好像又有变化,大家小心喽!” 一番混战之后,戾气宣泄完毕的萧亦如终于转身退到先前的位置处,只见其身后的气焰比之刚刚衰弱了足足有七成之多,脸上的皮肉也变得松垮了许多,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了好几十岁。而这时候,紫辉真人似乎看出端倪,当即开口:“你们看,那个萧亦如的面容似乎与刚才时候不太一样,这小子好像另有隐情。” 此话一出,四人一同看向天鹫派的其余门人。而这些人似乎处知理亏,见几位前辈将目光投向自己这边,赶紧慌忙低下头来,生怕对方瞧出端倪。而性格向来火爆的紫辉真人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隔空使掌一吸,其中一名门人便被他拉到自己的身前。后者见状赶忙跪倒在地,身体疯狂颤抖,一个求饶的字也说不出来。 “你是天鹫派的弟子么?” “是……是……小的叫武三。” “嗯。我问你,上面那个是你们的什么人?” 武三颤颤巍巍道:“回紫辉真人,他是我们的大师兄,萧亦如。” 紫辉真人又问道:“那你们大师兄今年多少岁?属什么?” “这……这……晚辈也不知道。” “哼,你身为天鹫派的弟子,居然连大师兄的生辰时间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们平日之间不走动么?如若真是如此,你又凭何能耐前来参加金刀会呢?” “我……我……” 紫辉真人第三次质问道:“你们门派的掌门人如今身在何处?他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呃……我们的师父前不久生了场大病,所以这回金刀会就无法前来参加了。” “哦?可是这次金刀会事关盟主之位,他就算无法参与竞选,至少也该来站场助威吧!如果你们师父真的如你所说病得那般厉害,你们这些作徒弟的又怎能撇下他不管,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比赛呢?小子,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不然的话,我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乖乖交待。” “真人,真人饶命,我说,我说!” 高空之中,烟尘散尽,陈清踪的身形再次出现在萧亦如的面前。后者面色微寒,但瞬间便已恢复如常,淡淡道:“没想到,变身之后的你,居然如此抗打,看来那柄神兵帮了你不少嘛!” 陈清踪看看自己毫发无损的身体,随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伸手一指前方的萧亦如,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长达数百丈的笔直光线破指击出,轻而易举地便将萧身后的一片火翼斩去一半。然而,变身成为炎之羽翼的这对翅膀已经拥有了浴火重生的力量,翅膀折损,背上的火焰随之分出一缕,附在截面处陡然蹿出两丈来长,登时将原本缺失的部分修复完全,整个过程连眨眼的工夫都用不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浴火再生法?看来,不将你身上的火焰完全熄灭,你就绝不会认输了。” “嘿嘿,为了应对你那样坚不可摧的身体,我也只能施展这种无赖招式与你僵持下去了。不过,我看下面那几个老家伙似乎有些失去耐心,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 “你要认输?” “不,是你要输了。” “笑话。就算你有重生法傍身,却也未必能拿我这人剑合一的神迹有什么办法。反倒是你,那浴重生法固然厉害,不过这样不住地修复身体消耗一定十分巨大吧!再打两轮的话,恐怕你就要体力透支了。” “哈哈哈!是吗?那你过来试试吧!” 一念闪过,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杀作一团。一边是火焰黑刀,一边是盘龙银剑,已然与自己的兵刃合而为一的二人随即使出混身解数,互相攻招拆招,你来我往,缠斗了将近半个时辰。地上,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的缘故,许多人已经丧失了之前的兴致,纷纷坐在地上,昏昏欲睡,只待结果出来,便能安然离去。而这时候,孙无忧也初觉疲倦,刚一低下头来,王小薛便说道:“不行,我有些尿急,去后面方便方便?” 孙无忧扔了摇头道:“不了,我在这里再等一会儿,差不多该有结果了。万一没有看到最后的场面,我会抱憾终生的。” “好好好!你还真是个武痴,平时怎么没看不出来?唉,算了,那我一个去了。” 王小薛摆了摆手,独自朝后面行去。而这时候,一道人影走到跟前,孙无忧抬头一看,发现来者居然是先前莫菁青没有介绍的那名非凡门弟子高还归。 “请问你是……” “哦,我是高还归,非凡门的弟子。刚才师兄师姐提起了你,我特意过来与你打个招呼。” 孙无忧见对方一脸憨笑,不像是找自己的麻烦的,于是当即转变态度,示以笑容道:“原来是高兄,幸会幸会。” “不敢当不敢当,我今天才十六岁,在孙大哥面前不敢造次。我听说之前你和我的几个师兄有些误会,所以特意前来替他们向你道歉。” “啊?不用,真的不用。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其实也不能全怪岳兄他们,可能是我与莫师姐的一些举动引起了他们的误会,才造成了之后的不愉快。有机会,我还要替我那朋友向他们道歉呢!” “原来如此!没想到孙大哥心胸如此开阔,小弟佩服佩服。对了,大哥你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争取盟主之位么?” 孙无忧沉吟了片刻之后,而后才道:“其实我也只是过来看个热闹,如果能够幸得魁冠,自然是满心欢喜。但如果不幸之它失之交肩,也不至于因此失落,重在参加嘛。”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有一个不情之请了。” “哦?请讲……” 高还归回头看了一眼莫菁青等人那边的情况之后,接着小声道:“其实吧!我这才前来这里是有私心的。平日里大家都不待见我,认为我是大家的托油灯。我自然不服气,所以想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孙无忧稍一皱眉,当即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大哥陪我演出戏……” 第八百六十四章 名满剑,势迫妖追影 一声巨响,打作一团的陈清踪与萧亦如终于双双退了出来,只见前者混身的剑之龙鳞依然闪耀夺目,而另一边的萧亦如却是已经气势锐减,早已不复巅峰时期的威猛战力。 “该死!这小子的体力怎么丝毫不减,难道他的人剑合一之境真的要在我之上?” “上方二位,你们下来吧!” 就在陈清踪准备继续出招之际,一声呼唤突然从下方传了过来,萧亦如瞥见对方身边站着的“武三”,登时心中大骇,自知理亏的他心道事情即将败露,心中随即蒙生怯意。 “你想做什么,这是打算弃赛了么?”萧亦如忽然冷冷道。 陈清踪道:“你没听道紫辉真人的呼叫么,他叫我们去到下面。” “哼哼,全都是借口。明明是你真气不足,想要借助这个空当,恢复元气而已。你若下去我不拦你,不过想要让我继续与你比试,那就不要再想了。” “嗯?什么意思?” 陈清踪还不知道事情的隐情,只是以为对方对于自己突然中断比试的行为显露不满,这才会有刚刚的表现。思索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随即道:“好,我就先与你分出高下,再下去向紫辉真人复命。”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 一言说罢,萧亦如双臂运劲,一股黑气随即自皮肤毛孔之内疯狂喷涌,并在原本的火焰之上继续覆盖上一层诡异的炁罩,使得空中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见二人仍没有住手的意思,紫辉真人怒哼一声,当即对着上方二人道:“面中无人的东西,连老夫的话都不听了么!” 屏心师太道:“我看那陈清踪战意十足,并不想被外界的我们打扰,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愚蠢,真是愚蠢至极!” 看着已经与黑焰黑气混为一体的萧亦如,仍然保持着“龙人”形态的陈清踪当即冷笑道:“这就是你最后的杀手锏了么?” “哼哼,没错。这一招之后,你必定要当场晕倒。所以,你还是现在做好觉悟吧!” “好!如你所愿!” 说话间,陈清踪抬手右臂,顷刻之间手臂之下真气如同波涛一般汹涌而过,整整一条手臂竟这样在弹指之间化为一柄巨大的重剑,加持在他的身上。 “盘龙剑,龙殒九霄落!” 不等萧亦如反应过来,一道通天彻地的银光忽然自陈清踪的体内倾泄而出,铺满大地,冠绝苍穹。恍然间,他竟仿佛置身于一处绝境瀑布之下,以陈清踪的无伦剑势为首,一记声势俱烈巨型剑气骤然朝他飞扑而来,耳边甚至还因此响起了飞瀑落地时候发出的“哗哗”水声。 “你!” 在这等极端的劣势之下,萧亦如退无可退,只得勉强应战。有了先前的黑气加持,萧亦如的身后再添一对羽翼,于是乎,独具四剑四翼的他登时化身为最强兵器,以其诡变莫测的身法,以及天马行空的招式,竟然真的从那道剑气之下堪堪躲过,并且径直攻向对方的身前。 “这一次是我赢了!” “你太大意了。我的真正杀招还没有亮出,看招!” 怒喝之际,陈清踪劲力催动,于右手之上的巨大重剑当即崩溃瓦解,先前与其合而为一的盘龙剑顺势从中钻离出来,并在萧亦如那惊恐的目光之中刺向他的眉心。 “糟糕!” “嗡~” 一道由黑白两色组合而成的巨大漩涡当即呈现在高空之上,霎时间,黑水岭上狂风肆虐,沙石四逃,一些修为较弱的盟众因为不敌这股黑风,竟然被其中飞沙走石生生砸伤,随即倒地惨叫起来。 “我的脸!” “我的眼睛!” 而就在地上一众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道狼狈的身影忽然从那爆炸中心处脱离下来,最终落回到地面之上。 “哎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并没有迟到啊!” 之前去外面方便的王小薛刚一回来,便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喜出望外,上眼观瞧。而此刻,其余众人也将目光纷纷投向地上那人,直至看到对方抬起的脸颊,这才认出此人的身份。 “陈清踪,是陈清踪!既然如此,那个萧亦如呢?” 众人抬眼继续在空中寻找,并未见到对方的身影。而蹲在地上的陈清踪双眼紧闭,表情痛苦,不知过了多久,一口黑血忽然喷了出来,脸色也随之变得黯淡无光,好像受了重伤一样。 “陈清踪,那萧亦如人呢?”紫辉真人忽然问道。 “他……” 话未出口,忽然之间其面前的大地突然开裂,一道快极的黑影忽然从中钻离出来,一招便缠住陈清踪的脖颈,并将整个人托入到地洞之中。 “嗯?这是……” 孙无忧暂停了与高还归之间的对话,并将注意力重新投放到赛场之上。如今见对方被那不知名的黑影挟持,自己也不禁为其揪心起来。 “在下面,他们在地下战斗,大家小心!” 紫辉真人话音甫落,七道黑色剑光忽然同时刺破地面,一位运气极差的盟众当即被其中一束下了一半条好腿,登时摔倒在地,抱着受伤的大腿痛苦哀嚎了几声之后,便昏死过去。 “轰!” 终于,在一声低沉的闷响之中,陈清踪的后背撞开地表,满身血污地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孙无忧目光病毒,一眼便瞧出对方身上的伤口并非兵器拳脚所致,一个不祥的预感随之油然而出。 “卑鄙家伙,你竟然出手偷袭!” “哈哈哈,小娃娃,是你自己太天真了。” “轰~” 在一片火光的簇拥之中,一个阴森的身影当即呈现在众人面前。身为天鹫派的几位门人,一经见到这副场面,被封印在脑海之中的一幕幕惨烈画面相继浮出水面,使得几人如同着了魔一样,疯狂怪叫,一边叫还一边指着上面那人道:“魔鬼,你是魔鬼!” 紫辉真人看着立于焰头之上,身后背着四片羽翼以及两条蛇颈的萧亦如,随即冷酷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哼哼,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确实,我不是什么天鹫派的大弟子,我乃妖界八大精纲之中的飞妖,妖追影。本来和你们玩得挺愉快的,却不想最后关头竟然被我小子逼我亮出了真身。你们这些人类修士实在是太过狂妄,以为就凭那把破刀就能让我们俯首称臣,望风而逃么?不瞒你们说,这次我在黑死岭周围布下了重兵,今天就将你们整个金刀联盟彻底铲除。” 陈清踪摇摇欲坠,险些瘫坐在地上,好在最后时刻孙无忧来到跟前,一把将人扶住,并道:“你没事吧?” 陈清踪稍显惭愧道:“真是抱歉,没把这魔头铲除掉,是我的失误。” 孙无忧微笑道:“你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说完,孙无忧抬眼望了望后方,见王小薛就人群前端,便伸手朝他招了招,后者见状来到跟前,将人从孙手里接下来,并道:“你去吧,就算我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的。” “嗯,好,我去去就回!”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陈清踪剧烈咳嗽了几声,当即问道:“不没有请教,阁下和那位仁兄尊姓大名。” “他呀,他叫孙无忧。” “孙无忧……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萧亦如隐去,飞妖妖追影随即现世于黑死岭上。顷刻之间,整个山域仿佛都因此沸腾了一样,成群结队的妖类异族不断出现,并汇成一股恐怖势力,大军压镜一般将那黑死岭的四下团团包围,“先锋军”妖狼群率先发动攻势,于一声声凄厉的狼嚎声中,赶至山庙跟前。金刀盟众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抽出兵刃,与狼群奋勇搏斗。一时间,两方势力打得难解难分,没过多长时间,地上已经出现不少各自成员的尸骸,鲜血汇成小溪,依着山坡的走势,慢慢流向黑死岭的深处,不知将会去向何方。 “楚前辈,敌方的数量太多,再这么打下去,我们恐怕要全军覆没啊!” 一名门人上前报告情况,面色铁青的楚衡深看了看身边的其余几位,随即道:“你们在这里不要轻易下场,我去会会那些畜生,顺便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人类修士可不是好惹的!” 说着,楚衡深来到之前的木柜跟前,并对其深施一礼,轻声道:“今日金刀联盟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高人有所感应,就请保佑晚辈,能用这金刀为大家开辟出一条求生血路。晚辈楚衡深在此谢过了。” 语毕,直起身来,双手打开柜门,一时间,山庙门口之前凭空乍现起大片金光,神圣之气如堤岸决口一般狂泄而出,距离稍近一些的妖狼受到光芒影响,立即退避三舍,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小妖么,前来受死吧!” “楚大哥小心!” 不等楚衡深反应,一股轻微的刺痛忽然自脚踝处传来,低头一看,一条青色的小蛇自他的小腿处快速游离,眼看就要钻入到草丛之中。突然之间,半空之中降下一道闪电霹雳,正好击中那条青蛇,后者当即化为一团灰烬,散向山坳之中。 “楚大哥!” 第八百六十五章 金鸣刀,盟起战群妖 拥有了金刀,楚衡深犹如脱胎换股一般,刀锋所过之处,山崩地裂,断肢断飞,大片的妖狼被其恐怖威力瞬间击杀,浓重的血腥气当即自黑死岭上空扩散开来。 受到血气的影响,于外沿伺机的其余妖物终于倾巢而出,本以为就要触摸到胜利曝光的一众,见那遍山遍野的蹿动兽首,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有的甚至因此失禁,当即昏死过去。 “杀啊!” 如何的楚衡深就如同战神再世一般,即使面前再多的妖兽,依然能够保持先前的凌厉攻势,于兽群之中七进七出,杀得敌人纷纷溃败,不敢与之为敌。 另一面,经验实力双双不足的其它盟众已然有些支撑不住,平日里顶多与修士过招的他们,在面前妖兽的情况之下立即显出极端劣势,武功招式在这些冷血妖物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眼见盟众的死伤人数越发增多,屏心师太纵身跃下,当即施展精妙绝伦剑法,杀入到混战之中。 “阿弥陀佛!” 洞真大师见前者已经出动,自己也随之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这时候,一只熊怪从旁边的树林之中猛然扑出,挥出巨大的利爪直接朝对方的面门轰拍下去。谁成想,那手无寸铁的和尚居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正面抵挡,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来絷汹汹的熊怪竟被自己的力道生生弹飞了出去,半截臂骨刺破厚实的毛皮,支在身体外侧。 “今日老衲也要大开杀戒了!” 洞真大师虽然不曾使用兵器,但他的拳掌力道刚猛十足,被其击中的妖兽多半都是当场毙命,就算有像熊怪那般皮造肉厚的个例,也都因此身受重伤,战力全无。而厉害的是,洞真大师自小便修行外家功夫,尤以金刚不灭之身为得意秘术,别说是妖兽的狼牙利爪,就算是神兵利器也未必能伤他分毫。而随着战斗继续,其周身之上的梵文咒语开始逐渐变色,由黑转红,其身后也随之升起大片蒸汽,正是他经脉之内真气高速运转的征兆。 “来吧!小妖们,我想看看是我手里的金刀厉害,还是你们的意志厉害。还有你,妖追影是吧!既然是你这家伙操纵的今日一切,那我就先拿你开刀!” 话锋一转,楚衡深持刀遁入空中,与那悬在那里的妖追影正面战斗起来。一念之间,数以十枚金色刀影临至跟前,分别斩向对方的身体各处。而妖追影看到这般紧张情形,却也丝毫不为之所动,双手环抱身前,如同闲庭漫步一般,于空中自如游走,无论那此刀光来得再快再急,都无法碰到他的分毫,甚至连影子都未曾受过损伤。 “哼哼,你以为露出本尊实力的我,还会怕你这区区金刀么?就算让你斩中又能如何!” 说着,妖追影忽然放慢身法,楚衡深见机会难得,赶紧聚气攒势,一时间,那手中金刀竟好似变长了整整两倍,无坚不摧的恐怖刀气当即化作这世上最为锋利的杀器之一,笔直劈向敌人的天灵。 “哼!” “当当~” 就在楚衡深以为这场大战就要到此为止之际,位于妖追影身后的一条蛇颈随之出动,并以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方式,避过了刀光的威胁,直接来到他的手腕处,一口咬在腕口处。金刀无敌,然而楚衡深却不是,那蛇颈的咬合力已练至到恐怖之境,这一记下去,楚的手掌差点从前臂上掉落下来,他甚至还听到了骨头折断,并被牙齿磨碎的咯咯声响,一瞬之间,他的大脑空白一片。 “哈哈哈!怎么样,这下你该认命了吧!” 成功断去楚衡深一手,妖追影乘胜追击,打算咬断对方的咽喉,彻底终结对方的性命。可就在蛇颈突到跟前,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那只原本应该随着金刀掉落的断手,居然神奇般地“活”了过来,并在最后时刻使出一招海底撩月,刀锋割破坚韧的蛇皮,切入筋肉,斩断颈骨,最终将那枚危险的蛇颈一分为二。与此同时,蛇颈的断口处忽然喷出一股黑绿色的汁液,尽数泼洒在对方的脸面之上。汁液之中携带的剧毒之物呼吸之间便化去了楚衡深的半边脸颊,就连眼睛也因此彻底失明,再也无法视物。 “啊!” 被那蛇毒直接命中楚衡深登时陷入到空前的痛苦之中,看着自己的眼球一点点从眼窝之中滑落,并掉在地面之上,楚的意志几乎崩溃,手里金刀也随之被他丢到一旁。 “哈哈,是金刀!” 眼见金刀无人使用,一名贪婪盟众走到跟前,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然而,他怎么知道,金刀居然内有玄机,未经其认定之人,擅自碰触刀柄,将会遭到金刀的强烈反噬。因此,那人还未从喜悦之中缓过神来,便被一股金光直接震飞出去。抬起手臂,方才碰到刀柄的右手食指中指全被削断,伤口处居然还留有些许金色的光晕,看上去颇为讽刺。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连为首的楚衡深都败了,我看谁还敢站出来与我妖追影相抗衡!” “妖孽,休得猖狂!” 先声夺人。 一道剑光忽然自地面升起,并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直切其中下颌要害,就要将其一剑洞穿。电光火石之间,妖追影伸出一手,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竟然真的将那致命剑光紧紧握在手心之中。在一阵酥麻的感觉度过之后,妖追影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之前的得意神情,目光也随之落在不远处的屏心师太身上。 “连楚衡深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这个老尼姑又能奈我何?你也想让我把你的脸毁了么?” 一言说罢,身后两条蛇颈左右齐出,尤其是先前被金刀断首的那一条,仍然不断地向外喷洒着致命毒血,迫得屏心师太不得不后退。而在这期间,其手中长剑不住地出招,可怎料那蛇皮上的鳞片异常坚硬,剑鏠砍在上面溅起阵阵火花,就是不能伤其根本。一路之上,二者从天上打到地下,从黑死岭打到旁边的荒山之中,屏心师太已经大汗淋漓,而另一边的妖追影却仍然淡定如初,毫无不适之意。 “哈哈哈!你们人类实在太弱小了。和你们相比,我们妖众的体力简直可以说是无穷无尽。慢说是你一个女人,就算他们几个轮番上场,也休想将我耗尽力竭。所以说,你还是受死吧!” 尾音未落,那枚完整的蛇颈前端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暮烟顺势从中喷涌而出,屏心师太见状不妙,赶紧以袖掩面。可就在这个时候,蛇口之中忽然跳出一柄漆黑长剑,趁着屏心师太视力受阻的空当,直接刺穿他的手掌,径直挺向他的咽喉。大惊失色之下,整个夜空的天光都随之遽地暗沉下来,妖追影昂首望去,发现刚刚还挂在天上的圆月,如今却只剩下了一段残弦。 “这是……” “唰~” 妖追影侧头躲避,却不想自己的脸颊还是被那道异样的光亮突然擦过。就在中招的同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出现,紧接着一种钻心之痛乘虚自身体深处猛然觉醒,迫使他连忙收回自己的那对蛇颈,踉跄地落回到山庙的屋脊之上。 “这就是凉月伤心剑的威力么?没想到居然如此厉害,是我小瞧你了!” 天光渐渐恢复,圆月重新出现,而刚刚与其对阵的屏心师太却已不知去向。而方才凉月伤心剑的威力尚未消散完全,此刻还在他的身上隐隐作动,为了防止待会真正大战时候影响自己的本来实力,他觉得先行打座疗伤,待一切隐患除去之后,再大显身手。 “屏心师太,你……” 此刻,只剩下半边脸庞的楚衡深怀抱着面色惨白的屏心师太,双双倚靠在山庙的院墙之上。血一滴一滴自二人的伤口处不停滑落,似是在为二人剩下的时间默默记时。 “楚大哥,我恐怕要不行了!” 楚衡深强提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别那么悲剧,你忘了,你答应我要帮我高教我那刚好的义女了么?” 屏心师太轻咳了两声,不敢有丝毫用力,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体内的气血再次加速,进而缩短所剩不多的寿命,好不容易喘息了几下之后,这才苦笑道:“楚大哥,你这又何必呢?明明可以拥有一段人间佳话,却偏偏为了我这个不配你的女人苦苦守着,明知道楚门之中人才稀少也不愿与其它女子开枝散叶。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况且,你是知道的,我真正爱的是……” 楚衡深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楚中岳,可惜他却从没有正眼看过你。有时间,我真恨不得取而代之,或许那样的话,你就能对我回心转意了。” “咳咳,不好意思,打扰了二位。” 随着声音,二人同时抬起头来,赫然发现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就站在自己的跟前,并准备继续上前。 “是你!你要做什么?”屏心师太不禁问道。 孙无忧满脸笑容道:“当然是二位排毒解忧!” 第八百六十六章 修罗狱,血洗黑死岭 混战之中,莫菁青一剑将一只豹人削成两半,同一时间,后者同伴紧随而至,锋利兽爪眼看就要击中她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何徒有及时挥出一记强劲直拳,竟将那另一只豹人凌空轰杀,半边身子都化为血水肉泥。来不及回头,何徒有继续杀入兽群之中,而这时候另一边的岳仗显也已来到跟前:“菁青,你没受伤吧?” 莫菁青道:“我没事。师兄,你有见到孙无忧他们两个人吗?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看到他俩的身影,该不会是……” 王道之突然凌空跃起,将那空中的秃鹰妖人一脚踢飞。趁此时机,王路之借助其兄长的肩膀,纵身飞出,手中大刀顺势斩下,直接将那妖物一劈两半。 “莫师姐,你也太偏心了。咱们几个师兄弟的死活都不管,你居然还顾着别人?” 听到王路之的埋怨之后,莫菁青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他们毕竟势单力薄,尤其是在这种混战之中,没有其它人相互配合,很容易吃亏的。” 岳仗显冷笑道:“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刚刚他在一众面前显露身手,以他的本领神通,这些小角色可奈何不得他。” 说话间,岳仗显目光微寒,与此同时其左右两掌之上寒气乍起,一只刚刚赶到的蜥蜴人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其一掌击中,一时间,大师的寒气立即沿着掌心迫进到它的身体,再瞧岳仗显的另一只手掌忽然升起一股炽热劲力,毫无保留地轰入到蜥蜴人的体内,只听“轰”地一声闷响,那个高逾一丈的巨大妖人便立即应声粉碎,血水登时泼了满地。 就在非凡门一众的不远处,王小薛一连护着身后的陈清踪,一边朝盟众之间退去,偶然有个别小形灵活的妖类冲到跟前,也都被他以拳掌格开,虽然劲道不足,但至少可以将敌人强行逼开,以此来换得片刻安宁。 “我说,你之前不是有一波同伴么,他们人呢?” 陈清踪手扶胸口,一脸苦笑道:“我和他们也是半路遇到,并不相熟。事实上,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家中人并不知情。” “啊!你也太鲁莽了。谁能想到,敌方的数量竟然如此之多,一开始我还以为凭他们就能摆平那此妖众,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喂,你把你的兵器借我使使,反正现在的你也用不上。” 陈清踪为难道:“不是在下为人吝啬。可是这剑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意义非凡,此物从未落到过外族人的手里,所以请你见谅。”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规矩祖训干甚。剑拿来,我也想试试身手。” 不等陈清踪反应,王小薛居然一把将那盘龙剑夺了过去,前者刚要出声提醒,却不想对方岙手异常敏捷,眨眼之间便已抽剑出鞘,一道银芒旋即应声激出,不偏不倚,刚好射中旁边的一只妖人,将其一举击杀当场。 “哦?这剑原来如此厉害,嘿嘿,刚好拿它练练手。” 看着王小薛略显笨拙的出招,却又一次次将妖类成功斩于剑下,陈清踪稍稍直起身来,一脸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盘龙剑明明有认主的能力,不经同意就擅自使用,是要受到反噬的。可是这人怎么一点异样都没有,难道是我之前使用了人剑合一,令0剑身之中的剑灵消耗过大,这才疏通于防备。可既然如此,盘龙剑的威力为何丝毫未减?还有,他的剑法是怎么回事,明明朴实无华,却能精准无误地刺中敌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对方主动撞上来一样,这是巧合,还是说里面另有隐情?” 不一会儿的工夫,王小薛已从旁边的小路上重新“走”了回来,陈清踪上前打量了一番对方之后,神色疑惑道:“你没受伤?” 王小薛不以为然道:“几个虾兵蟹将而已,凭他们的能耐还拦不住我。不过实话实讲,你这剑确实好用,可惜这是你的剑,不然非偷过来好好把玩几天。” 话音一落,王小薛忽然回身遥刺一剑,下一刻,身处两丈之外的一只蝎子精被当场戳中,饶是用了两只脸盆那么大的巨螯抵挡,可是那凌厉无伦的剑气却依然轻松击穿了那双螯钳,并在他的面门上开出了一个致命的血洞。 “好了,我累了,剑还给你!” 说罢,王小薛送剑入鞘,轻轻一扔,便将盘龙剑重新送回到神情呆滞的陈清踪手中。 “原来……他是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山庙之内,孙无忧席地打坐,脸颊两侧各有一股怪异真气在其经脉之中窜行涌动。同一时间,坐在对面的楚衡深以及屏心师太,已经从鬼门关中走了回来,相继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扑看看自己的身体,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我们居然还活着!”楚衡深惊喜道。 “楚大哥,你的眼睛!” 经屏心师太这么一提醒,前者旋即伸手摸了摸自己之前受伤的脸颊,骇然发现原本丢失的左眼,此刻居然重新长出,只是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视物模糊,但至于刚刚死里逃生的他而言,已经十分满足了。 “不只是身上的剧毒,就连身上的伤也都大部分自愈,你这是……” 楚衡深与屏心师太二人双双看向面前的孙无忧,后者随之长呼一口浊气,唯一还留存在脸上的异样光彩也因此彻底消散无踪,一切都好像恢复到了先前的时候,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奇异错觉。 “二位身上的毒已经全部解除了吧!” 说完,孙无忧搀扶二人缓缓起身,屏心师太看了看身旁的楚衡深,这就要跪地叩谢,好在孙无忧及时出手,将人拦住。 “前辈莫跪,在下承受不起。” 楚衡深神情激动道:“小兄弟于我们二人情同再造,就算是受我们一拜,那也是应该的。” 孙无忧笑道:“我救你们那是我心甘情愿,并不是因为要让你们转过来谢我的。况且,你们是为了大家伙的安危才奋不顾身地与那妖追影大战,我为此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的荣幸。” 屏心师太道:“只是,那个妖物实在太过强大,如果单论修为或许我们能胜过他,但真正打起来,多半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我之前以凉心伤心剑骗过他的眼睛,恐怕那时的我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楚衡深继续道:“别的还好说,最为棘手的是他那全身的毒血毒汁,稍不注意被其沾染,便会一命呜呼。对了,小兄弟你刚刚是用什么方法为我们解毒的,为何我没有见你拿出药剂之类的辅助用品?” 孙无忧迟疑一下,还是决定不向他们亮出真相,索性道:“哦,我这人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这种程度的毒还杀不死我。不过,二位刚刚大病初愈,虽然现在看起来无恙,但因为元气大伤,就别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屏心师太神色急切道:“可是妖众的数量那么多,再这么下去,我们金刀联盟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孙无忧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上空的身影,表情阴森道:“正所谓擒贼先擒王,看来我该和那个妖追影好好说道一下了。” 紫辉真的聚起一团威力不俗的真气,陡然掷禹不远处、正在朝这边赶来的妖众之中。顷刻之间,涛天火浪拔地而起,剧烈的震荡使得整个黑死岭都不禁为之颤栗。而他的举动,也终于引起了不远处飘在空中妖追影的注意。 “好了,打了这么久,你们的元气应该已经大打折扣了吧!这下终于轮到本将军出面,就先从你个紫毛老道下手吧!” “呜”的一声风啸,紫辉真人莫地转身,当即发现妖众首领妖追影已经掠到跟前,正准备对他发动攻击。电光火石之间,紫辉真人双掌画圈,一道道飞剑光影立时自那圆圈之中相继射出,尽数刺向来者的身前。 “哼,雕虫小技!” 说话之间,妖追影身后的蛇颈忽然蹿到身前,并张开巨大的蛇口,将那众多剑光尽数吞入体内。同一时间,另一边被斩去首颅的蛇首之中忽然汇聚起大片紫光,并将朝向直指对面的紫辉真人。后者见状心叫不妙,赶紧移身去往其它地方。 “笨蛋,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妖影追魂!” 话音一经出口,只见那只断首蛇颈遽长数百倍,速度更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直接来到紫辉真人的身后,并准备将那前端积聚起业的紫光威力,于其身边尽数释放。深知形势严峻的紫辉真人忽然定住身形,当其转身之际,一柄由万千紫光幻化而成的超凡光剑当即现于右手之上,念诀叩齿之间,光剑随之脱手而出,并准备与那蛇颈来一次正面较量。 “紫炼剑道!” “哈!” “嗡~” 紫色光团与紫色光剑砰然撞于一处,受到冲击影响,紫辉真人被迫跌落,却不想这时候妖追影却又提前杀至,以手幻化来的黑色长剑迎面刺来,直指他胸前要害。 “妖追影,你的对手是我!” “什么!” “砰!” 第八百六十七章 巅峰斗,混战又添波 短短三十余载,在进入苍北新苑之前,孙无忧只杀过飞禽猛兽,就算到了今天,真正死在他手里的人也屈指可数。说到底,他是轻易不愿杀人的,他总觉得那些穷凶之徒总有改邪归正的一天,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方法,微妙的时机,加以一点难得的勇气,就能促成这一切。 然而,就在今夜,孙无忧的心中首次燃起了杀人的决心。 在他看来,妖追影就这世间恶的化身。 “妖追影,你的对手是我!” 没有花招,毫无章法,孙无忧以其本能的强劲一腿,直接将那半空之中的妖追影轰了下来。地面之上,那个妖众首领慢慢爬起,半边脸颊都被刚才的一击踢得凹陷下去。然而,对于这样的伤害,他仿佛毫无知觉一般,脸上仍然挂着标志性地冷酷笑容,受伤的部分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自愈。 “呵呵,你的功法很不错,我十分喜欢。” 孙无忧冷冷道:“你喜欢我,我却十分厌恶你。你不止残害人类,还让自己的手足变成你的垫脚石,让他们前仆后继,不停地上前送死。你比那些臭名昭着的恶人魔头更可恶!” 说到这里,孙无忧又拳攥紧,将诀的数股能量已然离开身体,于其周围游离环绕,如同星辉一样,默默相伴。而听完他的怒叱之后,妖追影不以为然,缓缓站起身来,顺势道:“你这种在人间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够知道身为妖族我们的苦难?为了达到今天这般境界,你可曾想过我要付出超出你们人类多少倍的辛苦努力?然而即便如此,你们人类仍在不断侵占着我们妖族的空间,甚至将我们一步一步逼向灭亡。作为报复,今日我与其它族众必须要让你们明白,被人逼到穷途灭路时候的痛苦感受。” 孙无忧道:“众生平等,各有定数。你不是造物者,自然不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想法,更不应该用自己的方法尝试来打破这原本制定好的天地法则。为了金刀联盟的盟众,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妖众,你今天必须死!” “哈哈,那就得看你的能耐了!” “好!” “轰轰”两声巨响,孙无忧与妖追影双双乘势遁入空中。孙无忧因为不谙飞行御空之术,所以风流妙法代替,暂时获得了飞行之间。而原本就生有羽翼的妖追影一经来到空中,就仿佛如鱼得水一般,实力非但丝毫未减,甚至还有隐隐提升之势。 “小子,你完了!”、 说话间,妖追影的身后忽然再次长出两只臂膀,四柄黑色长刀齐攻而至,打得孙无忧毫无还手之力,将诀神通不时显灵,却在一次次地斩击之中破坏覆灭。而孙无忧因为行动接连受制,眼中已然不由得流露出惊慌之色,刚刚在地上的气势也随之慢慢减弱。 “就这点实力么,你还敢取我妖追影的性命?纳命来!” 一言说罢,妖追影手中四柄长刀陡然之间伸长数倍,威力随之发生暴增。羽翼上的火焰随之洒落在刀刃之上,并令其原本不俗的威力再次飞升,炽热的火光已然要将孙的身体彻底烤化,周身的水汽也在此间疯狂逃散。 眼见空中二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楚衡深与屏心师太自知帮不上忙,所以只得继续与盟人抵御妖众。 “紫辉真人,你有看到洞真大师么?” 话音一落,紫辉真人倏然转身,只见其半边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只刚刚死去的妖狼之首,赫然挂在他的手臂之上,兽瞳之内的光芒依然分明,让人见之不寒而栗。 “真人你!” 紫辉真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随手将那妖狼的尸骸撇到一旁,伸手遥指前方道:“之前我见洞真大师去往那个方向了,只是一直没有见他回来。我也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思绪未完,又一只罴精咆奔来,楚衡深飞身跃起,金刀锋芒斩落之际,罴精的身体已经应声跌倒,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洞真大师他身怀绝世武学,修为高强,又精通横练金刚不坏,这些小角色应该拿他没有办法,我们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哎,你们快看,洞真大师好像回来了!” 屏心师太挥剑杀败一两只妖人之后,喜出望外地指着不远处,楚衡深与紫辉真人当即看去,发现一个暗红色的人影正在朝他们缓缓走来。 “是他么?身形好像没错,但为何周身的气息如此邪门,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风格。”楚衡深不禁道。 “嗯……没错的。也许是刚刚杀生太多,致使体内戾气积蓄,这才有了如今这般状态,等一会儿平复下心情就能恢复原样。洞真大师,你没事吧?” 紫辉真人上前两步,迎接折返回来的洞真大师。却见对方头部微沉,两肩松跨,毫无光彩的脸上沟壑分明,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十岁似的,让人见了难名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这时候,楚衡深与屏心师太也已先后赶到,见对方身体微微颤抖,屏心师太关切道:“大师,你是不是冷了,楚大哥,你将外套脱下来给大师披上吧!” 那边楚衡深还没有回话,眼下的洞真大师如同诈尸一般,陡然之间推出两掌,一左一右,分别打在屏心师太与紫辉真人的胸口之上。这两掌势大力沉,劲灌千钧,饶是二人有真气护体,身经百战,也难在这种强招之下全身而退,双双跪倒在地,口溢鲜血,脸色惨白之际,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当即涌上心头。那洞真大师见一记得手,赶紧又下毒手。电光火石之间,救人心切的楚衡深拔刀作势,反向挥出一记霸道十足的撩斩,硬生生将那洞真大师轰飞出去。后者一连飞出十余丈远,直至完全摔倒在地,这才终于停了下来。坐起身体,俯视胸前,一道隐约的血痕赫然浮现身前,虽然未有大师出血,但已然伤及筋骨,在有金刚不坏护体的前提之下,仍能造成这种伤害,已经相当不易。 “师太,真人,你们怎么样?” 紫辉真人双目紧闭,嘴边的血迹甚至来不及拭去,便轻轻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别管我,去看看师太。” 来到旁边,楚衡深发现屏心师太已经塌软下来,想来是刚才的一掌已经将其胸骨震碎,这才使其无法坐直身体。见情况紧急,楚衡深赶紧为其运功疗伤,不多时,屏心师太终于开口道:“楚大哥,不劳你费心了。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先救洞真大师。他被人施法蛊惑了!” “什么!” “嗯……刚才对视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发现里面夹杂着一丝痛苦与挣扎之意,想来是中了它人的妖法,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这才会转而对我们出手偷袭。趁着时间不长,或许还能唤醒他的本来意识,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就真的为时已晚了。” 抬眼望去,行尸走肉一般洞真大师已然重整旗鼓,再次朝几人阔步走来。这时候,一个不长眼的盟众忽然来到跟前,想要寻求洞真大师的帮助。可却不想对方已经心性大变,面目全非,在一声巨响之中,后者全力一掌,直接轰毙了那名可怜的盟众,随之死尸扑倒,一命呜呼。 “可恶,这些妖众真是欺人太甚,看我不把幕后黑手捉出来,将其碎尸万段!” 楚衡深起身持刀,急步上前。而这时候,“洞真大师”也已知道事情败露,体内随即发出一串尖锐笑声,语气之中略带挑衅道:“楚大侠,你可是真英雄啊!为了旁人,连自己的相好性命都不顾,我可真是佩服,佩服。” 楚衡深面色微红,当即勃然道:“你这妖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点解开洞真大师身上的妖术,不然让我见到你,非将你挫骨扬灰!” “呵呵!是吗?那我倒是相当期待。不过呢,在那之前,你得先和这位和尚大师玩一会儿。刚才那一刀劈得我好生舒服,只是不知道大师他作何敢想。如果让你俩倾尽全力,拼命一战,二位究竟又孰强孰弱呢?” “你这个卑鄙小人,有种给我站出来!” 呼喝声中,楚衡深抓过旁边的一只蜥蜴人,直接将其脖颈拧断。而这时候,控制洞真大师的幕后主使也好似遭到激怒,旋即操纵大师躯体,继续朝他猛攻而来。 “衍行掌!” “金刀楚马!” 一刀即是百刀,这一刻楚衡深身体就好像成为了孕育凌厉刀气的神奇母体,周身上下同时迸发出无数刀光锐劲,一同迎向那枚金灿灿的掌印。双方一经接触,那原本凝实分明的掌印,居然遽地散成一列,又在呼吸之间合而为一,而在这个过程之中,衍行掌威力暴增数倍,大片刀气被其冲散开来,并直指其中的楚衡深本尊。 “一气灌虹斩!” 刀锋冷,刀光圆,金刀刀气宛如一道金虹,并散于四周的残余威力尽数收敛,并汇成一枚无敌刀劲,直指空中掌印。而就在这生死瞬间,紫辉真人匆匆厉喝道:“万万不可!” 第八百六十八章 友成敌,人戾刀有情 楚衡深自年轻时候便好勇斗狠,人到中年之后其岙上戾气这才化解了一些。而刚刚与“着魔”的洞真大师放手一搏之际,最后时刻竟然忘记收手,这一记“一气灌虹斩”若真是挥下去,就算是金刚不坏也要溃败当场。想到这里,楚衡深赶紧收势撤劲,希望最后的斩击不会对大师造成致命伤害。 “砰~” 辉芒之间,楚衡深与金刀双双跌落下来,人当场口喷鲜血,气息混乱,差点就要昏死过去。再看对面,受到爆炸冲击的洞真大师眉须尽燃,但身上的红晕却是愈发浓郁,乍一看过去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分外骇人。 “可恶!妖族人太过狡猾,居然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不能中他的套路,不然妖众就奸计得逞了。” 在紫辉真人的话音之中。楚衡深吃力地爬起身来,握刀的手掌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要知道,先前他才与屏心师太经历了生死劫难,若不是孙无忧及时赶到,恐怕已经毒发身亡。如今的他虽然剧毒已解,但内损未填,现如今猛地进入到这种激战当中,自然是难以支撑,所以才会这么快地显然疲态。但一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数百名盟众需要保护,他只得咬紧牙关,随手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喂自己吃下去。 “那个药丸的颜色,难道是……”紫辉真人欲言又止道。 “没错,是楚门赫赫有名的乌金火炼丹,吃下去之后半年之内不能运气,但在服药之后的短暂时间当中,可以获得两倍自己的巅峰力量,这是一种赌博。赌赢了皆大欢喜,不然就只有一败途地。” “紫辉真人叹气道:“衡深他又是何必呢,就算击败了眼前蝗洞真大师,其身后的始作俑者又该如何应付,看来这回我们真的要九死一生了!” “嘿嘿,吃了药就想战胜现在的我么?简直天真。楚衡深,今天你要输得一无所有了,接招!” 就在地上的几名前辈准备孤注一掷之际,空中的孙无忧也遇到前所未有的情况。他虽有将诀奥义傍身,却因为敌方速度过快,无法确定其位置,所以迟迟无法发动势。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妖追影不停对其骚扰进攻,孙无忧有“金刚”以及“地山谦”作为防御手段,但也是变得越发吃力,眼看就要不支败落。 “可恶,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住这个家伙,让他不要继续满天乱飞。要是有王小薛那样的身手,或许就容易多了。” “哦?你是在呼唤我么?” 孙无忧蓦然回首,发现王小薛竟然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双脚悬于空中,看上去丝毫不费气力。 “你……你怎么……” “别管我,看前面!” 孙无忧再次回身,发现那个难缠的妖追影已然杀到跟前,顷刻之间,四柄长刀,四柄翼刃,还有那对棘手的蛇颈,全部朝他招呼下来。孙无忧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在同一时间应付这么多的复杂攻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一幕忽然再次发生在他的身上,一片光华闪过,他的身体居然神奇般地来到妖追影的身后,同一时间,旁边的王小薛出声提醒道:“趁现在!” 孙无忧对于王小薛是全无怀疑的,因此当其开口之际,他的魔拳已然夹杂着风火大道威力一同轰向妖追影后心处。恐怖的威力骤然释放,哪怕是铜皮铁骨也难以消受这样的近距离的爆炸,四片炎之羽翼包括那对令人厌恶的蛇颈尽数被同时轰断,而受到冲击的妖追影也没能幸免,当即连同身上的火焰黑烟一同坠向大地。 “哈哈哈!成功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孙无忧怎会轻易放过,见到自己成功击中敌人之后,此时的他赶紧以其最快速度冲向下方的妖追影,准备向其施下致命一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团浓烟忽然从那坠落之地砰然升起,周围的金刀盟众不堪毒烟,登时相继剧烈咳嗽起来。 “不好,那小子要逃跑!” 烟遁的方法在妖类之中址分常见,孙无忧见状情况不妙,赶紧再次施展强招,欲要拦住其所有退路。 “将诀,山坤剥噬!” 凌空弹指,一道灰光随之钻入到地表之下。刹那间,以那灰光消失之地为中心,大片的山体开始土崩瓦解,而盟众见此情形,索性借力打力,将那赶到跟前的妖众,纷纷投入到那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中。 “嗯?又是那个青年所为!他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神奇招式没有使用,这种规模的破坏真是他一人所为么?” 紫辉真人感叹之际,见那巨坑塌陷的范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当即支起受伤的身体,搀扶一旁的重伤屏心师太,去往安全地方避险。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盟众之中分离出来,只身跃入到那深坑之内。 “该死!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蜎明前一刻还在我的眼前,怎么眨眼的工夫就饶到了身后?还有这莫名其妙的突现深坑,他想将罗困死在这里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妖追影坐起身来,开始集中注意力修复自己的身体。以其高强修为以及精妙手法,想要恢复到之前状态不是不可能。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身影忽然从上方跳跃下来,刚好站到他的身前。双眼微瞑的妖追影,随即冷笑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取我性命么?你以为凭借你刚种程度的招式,就能杀得了我妖追影?” 说着,妖追影睁开眼睛,原本淡定从容的脸容之上随之多了一分疑惑之色,停顿了片刻之后,他才终于忍不住道:“你是谁?” “我叫岳仗显,是非凡门的大弟子,今日我下来,是为了取你狗命,准备好奔赴黄泉了么?” 黑死岭上,在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之中,楚衡深以及洞真大师已经交手了二十回合。现如今,乌金火炼丹的功效已经过去大半,而被妖邪控制神智了的洞真大师却依然状态饱满,仿佛真的成为了不死战神一般,令人无法超越。 “哈哈哈!你不是要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么?你的斗志呢,你的豪言壮语呢?” “混蛋,你给我住口!” 楚衡深又一次提剑迎上。然而,这一回洞真大师居然没有躲闪,以其血肉之躯,硬接了金刀一招。刀刃锋利,嵌入皮下,却在触碰到骨头的一瞬之间彻底停住。不是金刀威力不足,面昌因为楚衡深处处留手,不愿伤了对方性命。如此,操纵者有恃无恐,认定楚衡深不会杀伤洞真大师,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嘿嘿嘿,妇人之仁,看我的厉害!” 洞真大师一手护住金刀,不让对方抽离,一手挥起拳头,直截了当地在楚衡深的脸上结结实实打了一记。这一拳虽然没有招式套路,只剩蛮力,可是一经轰落依然疼痛分明,打得楚衡深头晕眼花,就要仰面倒地。这边,洞真大师又要出招,手臂却在即将挥落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之中。 “嗯?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老秃驴居然醒了?” “楚兄,快动手,杀了老衲!”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楚衡深一经听到对方的话语,便立即双眼含泪,神情变得无比激动起来:“大师,你终于恢复神智了。” “别说那么多,快杀了老衲。我马上就要坠入黑渊,再也无法回头。趁我彻底坠入妖道之前,赶紧了结老衲的性命,这样才能不继续为害人间。” “可是……” 楚衡深还想继续观察一下,希望能够找到破解此术的方法。但见洞真大师两只眼睛疯狂转动,而且方向角度全不相同,想来是其原本的灵魂正在与幕后操纵者相互争夺肉身的控制权,这才产生了这样的奇异画面。 “别等了,老衲马上就要制不住这个家伙,不要让老衲成为千古罪人。杀!” “洞真!” 楚衡深见对方眼中的神光即将消散,随即双手握刀,准备给予致命一击。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刚好挡在洞真大师的跟前,楚衡深抬头一看,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是你,孙无忧!” “和无别动手,我来试试!” 说话之间,孙无忧的手掌已经按在洞真大师的天灵之上,与此同时,操纵者已然将洞真大师本来的意识彻底封存起来,马上准备大杀四放,却不想这个时候,一个雄浑威严的声音随即响起:“将诀,渡魂!” “你……” “让我瞧一瞧你的本来面目!” 楚衡深见二人僵持在原地,没有动作,没有话语,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完全消失。慢慢走到跟间,再次看向二人,只见孙无忧与洞真大师眼中的光彩全部消失,就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无论如何呼唤也没有丝毫回应。 “哼哼,你以为你躲在后面我孙无忧就找不到你的位置了么?我这度魂之法专门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蛇胆鼠辈而存在的,给我过来!” 孙无忧成功进入到洞真大师的识海之中,欲要借此找出真凶所在。在看到前方的身影之后,他当即施展吸掌,轻松将对方拉回到自己的跟前,拧身望去,一张熟悉可又不可能出现的脸颊随之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为什么是我的脸!” 第八百六十九章 迷幻境,神技无用功 本以为能通过度魂之法找出凶手,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可当对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的时候,他却彻底不知所措了。 “我……我的脸!你为何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呵呵,这种事情,我还想问你呢!” 说着,那人凭借其灵活身手,轻松挣脱了孙无忧的束缚,旋即退到数丈之外。而留在原地上的孙无忧伸出手掌看着自己,神色诧异道:“我明明用了度魂法,照理来讲现在洞真大师的识海应该由我来控制才对,为何他能如此轻松地避开我的掌握,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孙无忧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与其长相相同的另一人随即冷笑道:“不要以为,天底之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控制他人的意识,我也可以,而且手段比你更加高明!” “什么!” 话音一落,孙无忧惊觉身前居然凭空多了数个黑衣人,而且个个武功高强,身手极快,以一种精妙绝伦的配合手段,将其瞬间击倒在地。重新爬起,一众黑衣人再次迫到跟前,这期间没有任何言语甚至眼神的交谈,但这些人却好像共有一个意识一样,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毫无胜算,苦苦支撑了几轮之后,终于还是再次败下阵来。 “呼……呼……” 看着孙无忧气喘吁吁,无力反抗的模样,对面那人显得十分得意,笑声也变得异常凄厉起来:“本来不想与你正面交手,可你不识好歹,自己送上门来。今日金刀联盟覆灭是注定的事情,凭你一人之力改变不了结果。我看,你还是主动放弃,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第三次站起身来,而这时候,那一众黑衣人已经消失无影,但通过气息可以辨别,那几人依然还在四周潜伏着,只是没有继续显露真身而已。 “照你的意思说,只要待在这里,我便不是你的对手?”孙无忧忽道。 “呵呵,虽然听起来有些狂妄,但就算人皇来到,下场也是一模一样。我这是这里的主宰,我可以随心所欲改变这里的一切,甚至是你!” 孙无忧身形一晃,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一样,再次抬起手来,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掌居然变成了兽爪,表面的皮毛无比真实,摸起来十分柔顺,就好像真的是从娘胎之中带出来的一样。 “我这是……” “哈哈哈,好好看看自己吧!” 那人摇身一变,手中竟然拿出一枚巨大的铜镜,赫然戳立在孙无忧的面前。后者抬眼一看,惊讶发现就在刚刚的一瞬之间,自己竟然已经改换了面貌,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妖狼。 “这……这……怎么会这样!“ “这算什么,还有要更好玩的呢!” 话音甫落,孙无忧只觉得眼前的事物变得莫名模糊起来,紧接着便发现对面的那个“自己”竟然越变越大,大得超乎想象,大到几乎与苍穹齐肩。 “你……你这个妖怪!” “哈哈,没错,就是妖怪,而且是妖怪之中实力极为强劲的一个,哪怕是你之前交手的妖追影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你该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何等强大了吧?孙无忧,你该走了,不然就再也走掉了。” 孙无忧停顿了片刻之后,突然放声嘶吼道:“不!”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看来得让你吃点苦头了!” 说着,那人忽然轻弹拇指,一道光影登时钻入到他的胸口之中,顷刻之间,如电击一般的剧痛瞬间袭遍全身上下,恐怖的破坏力令其周身白烟四起,甚至连向上的皮毛也因此燃起几缕火苗,情景异常惨烈。 “将诀,金刚!” 在即将被那恐怖电光夺去意识之际,孙无忧突然使出将诀妙法,以来为自己争取富贵时间。然而,金刚一式虽然能够抵御一般攻击,却对这种能量伤害丝毫没有伤害,甚至因为“金刚”的改变,使得雷电在其经脉之间流动得更加迅速,造成的伤害也随之发生倍增。 “放弃吧!我说过你是打不过我的!” 那人轻吐一口真气,空中登时降下一枚巨大的牢笼,并将孙无忧刚好扣在下方,使之无法自由行动。而事实上,被那雷电折磨了一番之后的他已经筋疲力尽,现在就算让他逃跑,也没有丝毫力气了。 晃神之间,那人再次恢复原本大小,并且大摇大摆地走到孙无忧的面前。后者看着对方的面颊,仍然面思不得其解。他不知这是对方有意为之,还是其中另有玄机。可看到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孙无忧勉强提了口气,随即开口道:“你既然如此不可一世,为何不直接向人类宣战,而是用这种半夜偷袭的不耻方法,我不理解。” “哼哼,我要做什么,干甚需要你的理解。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害怕人间的高手,所以才不敢正大光明地决一胜负?” 孙无忧苦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对付你这种普通强者我能稳操胜券,但若遇到意志极其坚定,或者有神物保护心神的个别人士,我便对他们没有办法。” “哦,你说的是谁?” 那人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傻到报出对方的大名么?不要自作聪明,那样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说完,他抬手朝孙无忧轻轻一挥,后者的身上登时多了一副沉重的锁链,并将其死死地固定在原处。紧接着,那人缓步上前,居然在没有破开牢笼的情况之下,知道“没入”到笼内空间之中,并与孙无忧站到一起。也是这个时候,孙无忧发现,二人虽然长着同样的脸颊,但身高却是差了整整一头。更加奇怪的是,看着对方的身形,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实在令他想不明白。 “怎么了,想透过自己的脸颊看见我的真实面目么?有些时候,保留点神秘感,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有趣一些,太早知晓答案只会让你感到乏味,那样就不好玩了。” “哼!拿着自己族人的性命当作玩乐的筹码,妖人果然就是妖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呵呵,你倒好意思教训起我来了。明明可以解除神通离开这里,却偏偏要留下来,受这皮肉之苦。虽然这些伤害不能带到外面,但切身之痛却是真实存在,这样的煎熬滋味不好受吧!我再问一次,你走还是不走?” 孙无忧望了对方一眼,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见他终于妥协,那人竟好像如释重负一样,脸上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走可以,但我还有件事情需要你答应我。” “哼!自己都是阶下囚了,居然还好意思向我提条件?说说看,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兴许能够满足你。” “你能不能放过这位洞真大师,留他一条活命?” 那人蓦地亮出那双刀一样凌厉的神光,直视着面前的孙无忧,冷冷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好人,好人不该就这么死去。” “好人?谁说他是好人?就因为他替金刀联盟冲锋献阵?可他杀了那么多妖族中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我们也有自己的亲人,如果不能替同胞报仇雪恨,我又有何颜面回去统领他们?这和尚的命我要定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神色失意道:“没有其它可能了么?” 那人摇摇头道:“留你一命已是我最大的让步,本来连你都不该活着出去的。” 孙无忧突然追问道:“为什么?难道你认得我?” “咳……算是吧!” 孙无忧继续道:“我们之前见过?在什么地方?” 那人面色微愠,但却又极力压制住自己体内的怒意,而后淡淡道:“这种事情,你应该自己考虑清楚再问我吧!我说了,太早知晓谜底并不是什么好事。等到时机成熟,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等等……我好像有些印象了。在十一友镇的时候,那夜与我大战,一度将我逼入绝境之中的是不是你?” 那人迟疑了许久,见孙无忧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终于还是回道:“是又如何!如果不是当时有高人相助,当晚你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孙无忧皱眉道:“高人,什么高人,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怪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当时的你已经昏死过去,就在我准备使出最后一击的时候,那个不知名的高人突然闯了进来,打乱了我的计划,还顺手中伤了我。就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不得已半途而废,你以为真的是你运气好么?” 孙无忧垂下头,好大晌之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不成是被我逼疯了不成?” “我笑你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孙无忧重新抬起头来,神色狡黠道:“我,你把我看得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 “将诀,精木!” 就在孙无忧话音出口的同一时间,一根从那人身后地面钻出来的藤蔓忽然拉在他的腰踝,一道莫名的电光闪过,周围的空间登时平添几分朦胧之色,而孙无忧也随之融入到雾气之中,使得原本明朗的局面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第八百七十章 神威塔,非凡显真功 深坑之中,妖追影与岳仗显的一战还未分出胜负。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前者本想积蓄一些妖力,然后再专心投入到战斗之中。却不想来人实力居然如此恐怖,一道黑色气焰陡然自其体内砰然释放,皮肤之下更是浮现出无数分明的经络,不断自其眉心处输送真气与养分。 “秘术,修罗三千!” “嗡,轰!” 顷刻之间,山岭颤栗,身在此地的每个人于这一刻都清晰感受到来自脚下的异动,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出世一般,令人惴惴不安。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之前潜入坑内的那名青年所致?” 楚衡深话音一落,一道巨大的黑影忽然自那坑底之中上豁然升起,刹那间,无数黑光自那阴影之中暴射而出,无一例外,全部射向地上的大片妖众。而与之相接触的妖类连一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便被他无法形容的恐怖怪力瞬间击杀,尸体直接汽化消泯,不复存在。 “那是什么东西!”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一座巨大的黑色高塔随之矗立于黑死岭之上。而在那黑塔之上,赫然雕刻着一只形怪物,长着无数的头颅与手臂,而之前降下的那些致命黑光,便是自这些头上的眼睛之中透射出来的。 “这副模样,难道这塔上所刻乃是修罗?” “修罗?”紫辉真人不禁问道。 “没错,就是修罗,而且是修罗之中妖力极为高强的先天修罗。能够在呼吸之间同时释放如此众多的光束,甚至还可以精准无误,避开所以的友军,直达敌营,想来操纵此塔的人修为定然极为高强,没想到这次前来参加金刀会的年轻一众当中居然真的卧虎藏龙,实在叫人惭愧。” 片刻之后,岳仗显自那修罗塔中缓缓站起,高还归看到之后赶紧急道:“快看,大师兄在上面,他居然使出了自己的杀招!” 莫菁青回首望向那座高耸黑塔,沉吟了片刻之后,轻声道:“原来,爹已经将修罗三千法传授给了岳师兄。看来,以后的门主之位非他莫属。” 此话一经出口,旁边的何徒有明显有些不悦的情绪,但被很快地被小心掩饰起来,进而说道:“先别管他,妖众还没有退军,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哎,那个人是不是姓孙的小子?” 在何徒有的提醒之下,莫菁青当即看向另一边,第一眼便瞧见孙无忧与洞真大师对面而立,一动不动,就好像人点了穴道一样,但周身的气息已经变得十分微弱,仿佛即将就要逝去一样。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和那个洞真大师呈现敌对之势?” 王道之不以为然道:“那谁能知道。或许,他是看出金刀联盟即将瓦解,所以想要偷袭大师,想要借此向那妖众首领邀功,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莫菁青怫然道:“胡说,孙无忧才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前来趟这潭浑水。” 王道人仍然口气轻佻道:“他的真实目的,我们怎么会知道?万一他是冲着盟主之位前来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将它人想得太过完美,不然将来你会后悔的。” 说话之间,王道之又连杀三名妖众,双手已被鲜血完全染红。虽然说话的口气十分直冲,但实际上他的体力已经大幅衰减,功力已然大不如前。胞弟王路之见状随即道:“哥,要不我们也亮出绝招蚆!” 王道之摇头道:“不用,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忘了,盟主之位还没有人选,我们要保留实力,直到关键时刻使用。” 莫菁青听闻,不禁质问道:“难道,你们想和岳师兄一较高下?” 王道之怪笑道:“怎么,不可以么?在非凡门宫上他是大师兄,到了外面,我们与他一样,都只是非凡门的门人。门人之间不能自相残杀,却没有被禁止不肥在一起切磋武艺。莫师姐,你刚才也说了,门主居然将自己的秘术都传给了大师兄,而你这个当女儿的却没有机会赡养其中精髓,你难道不感到愤怒么?这一切还不是因为大师兄的出现才导致的?有他在,我们其它人休想好过,这个道理我希望师姐你能有清晰认知,这种话我也不会再说第二遍。” 莫菁青见对方心意已决,于是转身看向何徒有,想要寻求对方的帮助。可怎料,此刻对方的神色更加冷漠,脸上就好像涂了一层草灰一样,阴沉莫名。 “菁青,现在的事态已经不容我们依照原计划行事了。眼下的当务之际是顺利继承盟主之位。至于是我们之中哪个人拥有,这倒不是最重要的,盟主是岳师兄或是王师弟,我都能够接受。” “你……二师兄,你怎么也……” 王路之冷笑道:“师姐,你怎么客观糊涂。何师兄是大师兄之下的第一人,整个非凡门之中上没有比他更希望大师兄跌落不败神坛的了。依我看,这次盟主之位,恐怕是二师兄的囊中之物了。” 何徒有笑道:“路之,你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死,其余势力还没有显露实力,兴许其中还有其它未出手的高人也说不定。不过,今日的比试我是一定插一脚的,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全看天意吧!” 莫菁青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时辰的工夫,自己带出来的这群师兄弟居然已经分崩离析,各自为阵,与先前出来时候团结一致,合力对外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反差。刹那间,遭受心理重创的莫菁青战意全消,手上的宝剑也随之垂了下来。高还归见状赶紧上前保护,袖中随即扔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铁锤,直接砸在前来的一只野猪精身上,将其轰飞出去。 “莫师姐,你可得顾好自己,不然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能怪我们。” “好,我还怪你们!” 说话间,莫菁青像疯了一样,居然主动冲入到妖众之中,一人一剑与众鑫妖物缠斗在一起。一剑斩下,三名妖人身上登时血光四溅,而随之围攻上来的其它妖众数量愈发之多,不只进补了之前的空缺,甚至还将围攻之势增强了数分,打在莫菁青的剑身之上,发出阵阵火花。后者受光亮照射,再加上双眼长时间没有休息,不由得自行闭合缓解,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体型庞大的螳螂精突然挺身上去,并用那又锋利的镰足,骤然砍向对方的胸前。 “去!”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刚刚还待在莫菁青跟前那只巨型螳螂精已经飞出址十余丈外,众人回头望去,发现动手的居然是之前与孙无忧同行的贫嘴小子,而他自然就是王小薛。 “好险好险,好在最近时刻赶上了。莫姑娘,你没受伤吧?” 让王小薛这么一通呼唤,后知后觉的莫菁青这才被唤回意识,神色尴尬道:“好……还好。” “诶?我好歹刚刚也救了你一条性命,你居然连个谢字都不说,原来你们非凡门的无礼不是这几个家伙的特例啊!” “你!” 王路之想要上前理论,紧接着便被何徒有伸手拦住,并对王小薛道:“多谢兄台刚才出手救下莫师妹性命,我们几个在此谢过了。” 王小薛腆着肚子,洋洋得意道:“这还差不多。还有你这个丫头,如果累了就去山庐山庙的院中休息一会儿,不要站在这里当人肉靶子,否则下回就没有刚才的好运气了。” 莫菁青轻轻点点头,回道:“知……知道了。多谢。” 眼见王小薛大摇大摆地径自离开,王路之忿忿不平道:“他神气个什么劲,不就是一只小小的螳螂精么,那种东西要杀多少我都做得到。” 高还归冷嘲道:“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吹牛?咱们非凡门内的弟子都知道,你这家伙和何师兄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主攻外家功夫,一个只研究内家心法,没有你哥帮衬,你恐怕连一般水平都算不上。” “你……你胡说仅道什么。明明是你自己,你可是内外两家全不沾边,是个彻头彻尾的差等生。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将你选召过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高还归狡黠道:“要不,咱们也比划比划,看看谁的技艺更高一一筹?” 王路之自信满满道:“那有什么不敢的,来吧!” 说话间,二人架势欲打,莫菁青当即怒叱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只顾着私人恩怨,不去与那些妖人战斗,偏偏要在窝里内讧。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给我爹,让他老人家来定夺。到时,你们一个也跑不掉,统统都得受门规责罚!” 一听要责罚自己,王氏兄弟立即改变颜色,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不住地向莫菁青求饶。后者虽然还面露怒相,但心底里已经不再埋怨几人,心思却已飞到不远处的另一边战场之上。 “谶技,役同!” 第八百七十一章 破梦障,仁忠毅赴死 与孙无忧长得一模一样的神秘来者,怎么也没有想到孙无忧竟然还藏了这以一招,眨眼之间便将形势逆转过来。而因为谶技役同的出现,孙登时领悟到对方使用神通的玄妙之处,惊骇之余,当即以其人之道还致其人之身,利用对方的原本能力,进而成功反客为主。 “现在该你了!” 疾光飞闪而过,待重新恢复视线之后,原本加持在孙无忧身上的锁链以及外面的牢笼,全部都返还给了对方。而见到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后者先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后口中发出阵阵冷笑道:“没想到,你身上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能力,连我的入梦大法都能模仿,真是佩服!” 孙无忧喘了两口粗气,故作镇定道:“哪里哪里。如果不是你刚刚大意轻敌,我也不会抓到那么的机会,利用藤蔓将你身上的神通妙法暂时借用过来。我只是在好奇,现在的你该如何应对面前的局势呢?” “呵呵,你的意思是说,一定要让我离开这和尚的识海,是么?” 孙无忧斩钉截铁地回道:“当然!” “你以为我离开这老家伙的意识之后,他就能恢复原样了么?”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而后稍显愤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孙无忧,你还是太小瞧我的神通威力了。我之所以待在他的识海之中,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况且在这里观战最为妥当,既不用以身犯险,还可以亲临现场,感受场中厮杀的酣畅之意,何乐而不为?” “你……你……” 话未说出口,孙无忧干呕了两声,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而对面的那人好似早已猜到这一切,当即再次冷笑道:“你以为我的入梦大法是那么容易掌控得了的么?要知道当初为了学习这门神通,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其中苦涩,我也比谁都要清楚。你现在强行发功,虽然成功复制了我的功法,但身体与意识却无法承受来自神通的反噬,这点眩晕感只是前菜而已。如果你再不解除妙法或者离开这里的话,你的意识将会渐渐沉沦,直到被永远困死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孙无忧用力晃了晃头,以此来唤醒所剩不得的理智,口齿含糊道:“你少吓唬我。既然入梦大法如此危险,为何你偏偏要修习它?” “哼哼,我与你们人类不一样。为妖灵的我能够自如出入人的梦境,不受时间空间限制。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这里住到老和尚圆寂为止。接受现实吧,在这里,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是么?” 就在那人当着孙无忧的面,大放厥词之际,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传入到识海之中,不保是前者,就连孙无忧也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同时抬头看向上空,以为又能外人进来,可等待了片刻之后,却没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你是谁!不要再东躲xz了,速速给我出来!” 那人左右前后环视了一周,仍不见对方所在,登时进入到完全戒备之中。刹那间,用以束缚其手脚的锁链自行解脱,并化作一条条钢铁灵蛇,护在自己的身旁。而外侧的巨大牢笼,也随之分解重组,如刺猬一样,将尖锐的头端伸向外侧,等待随时出击。 “不要找了,你是看不到我的!你这以擅自控制别人的行动,还能自由出入他人的梦境,如果我猜测无误的话,你就是他们口中提到的梦妖,妖发梦吧!” “妖发梦?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之前确实听说过。” 经那空中之人一言点醒,孙无忧这才恍然意识到,面前这位拥有与自己相同面容的妖族强者,原来就是与妖追影同为妖界八大精纲的妖发梦。而既然对方能够一语道破此人身份,想来在到达这里之前已经做好完全准备,对接下来的战斗十拿九稳。想到这里,孙无忧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思想却不想曾有半点松懈。 “让你说中我的身份又如何?就算你能将我赶出这里,这个老和尚也已无区可求了。他的意识已经被我埋下了邪恶的种子,就算没有我的控制,他也会自行活动,不分敌我,滥杀无辜。你们确定,这样的魔头也值得被拯救么?” 孙无忧勃然道:“既然是你动的手,你便一定知道解除此术的方法。快说!” 那人冷笑道:“说什么?我不说,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我解除入梦大法,回归本身,那时我已在千里之外,就算你们身后插上十对翅膀,也休想找出我的位置。” “哦?是吗?我倒想试试看!” 话音一落,天空之中忽然浮现出一枚几乎与天同大的无伦面具,孙无忧抬眼望了一下,只觉得这场面竟有些似曾相识。 “这是什么鬼东西,你要对这老和尚的识海做什么?” 虚空之中,另一人阴恻恻道:“如你所说,既然这秃驴已经救无可救,那我就索性让他做出一点临终之前的最后贡献,借助他的识海将你的神魂击杀于此。” “杀我,休想!” 说罢,妖发梦仰天长啸一声,随即化为流光,径直朝头顶苍穹急驰而去。而这时候,那蒙天面具已降到跟前,弹批瞬间,流光变化光剑,欲要强行突破那面具的围攻。可就在这个时候,面具之内居然再次分离出众多小型的面具,如同黄蜂一般,拼命朝他飞袭而来。随着一枚枚面具打入光剑之中,妖发梦如遭重创,气息陡然遽减数分,就连光芒都顾之黯淡下来。片刻后,妖发梦不敌面具杀阵,颓然摔回地上,正好坐倒在孙无忧的脚边。后者转身来到跟前,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颊,随即开口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除了在十一友镇交手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么?” 妖发梦抬头看向站在跟前的孙无忧,沉默了片刻之后,倏然笑道:“你就这么想知道真相么?” 孙无忧点了点头。 “好,我就让你看个清楚!” 就在妖发梦伸手盖在脸上,准备撕下外侧的伪装之际,突然之间,半空之中再次降下一枚灰色面具,直接将对方轰入到地表之上。回头望去,那蒙天面具已经化为亿万个体,准备彻底将妖发梦轰杀于此。不知为何,这一刻,在知晓对方就要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孙无忧心中竟然闪过一丝刺痛。而正是这分刺痛,居然使他做出了一个背叛心意的决定。 “解!” 孙无忧豁然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脱离梦境,回到现实世界之中。而这时候,面前的洞真大师眼中,也渐渐重燃神光,只是这神光之后是凶是吉,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孙兄弟,洞真大师!” 楚衡深快步来到跟前,准备一探究竟。而这时候,洞真大师体内忽然反激出一股强劲内力,生生将二人逼退开来。待重新站稳脚跟之际,前者一身健壮的肌肉已经全部瘪了下来,一股淡淡的死亡之气随即自其体内缓缓飘出。 “大师!” 孙无忧刚要上前,洞真大师忽然架掌阻止,声音沙哑道:“别过来!” 楚衡深见对方已经恢复原样,当即喜上眉梢,赶紧道:“大师,你终于认得我们了。” 洞真大师苦笑了一下,一脸惭愧道:“阿弥陀佛,没想到老衲遁入空门之中这么多年,今日会受到劫难。不过,一切皆有定数,今日之死,又何尝不是明日之生?老衲精元耗尽,神魂即消,你们不要为老衲难过,这便是老衲的宿命。” 话音一落,洞真大师的眼中重现血光,不及孙无忧与楚衡深二人反应,人已经掠过二人的中间,径直朝那深坑狂奔而去。 “至少,也该将里面的魔头一起带走。阿弥陀佛,衍行掌,衍禅登无。” 这一刻,洞真大师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最后一掌,轰然拍向深坑底端。而之前与岳仗显大战一番的妖追影正在喘息之中,还未恢复元气,此刻见那充斥佛法毫光的掌印如骄阳坠世一般朝自己袭来,一时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手脚冰凉,体内的那颗心疯狂跳动,似是在驱赶着他,尽快远离此地。 “可恶,我要你命!” “嗡~” 深坑内,一股空前爆炸骤然释放,使得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黑死岭山基登时崩塌瓦解,大片的岩层从岭上滑落,无数的妖众被卷入其中,生生砸成了肉酱血水。饶是这些妖众忠心耿耿,但面对这般天灾似的现象,也也不敢贸然上前,纷退退避闪躲,而因为这个缘故,妖众潮水般的攻势终于戛然而止,黑水岭上,金刀联盟的盟众们因为看到胜利的局面,纷纷高呼雀跃起来。 “哈哈哈,我们成功了!” “不对!那个当头的还没死!” 一言说罢,修罗塔上的岳仗显忽然伸手在一自己眉心轻轻一划,下一刻,他的额头之上居然长出了一枚与修罗头上一般的竖眼,竖眼之中白光一闪,照入到方才发生爆炸的深坑之中,一个鬼魅般的声音随之从中传来:“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第八百七十二章 葬魂坑,梦醒现故人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突然发生了耳鸣的情况,与此同时,遍地的妖众尸身之中忽然蹿起大量紫烟,并汇成一枚巨大的漩涡,源源不断地涌入到深坑之内。楚衡深见状不由得厉声道:“不好,那小子想要借助死尸身上的妖气反败为胜,不能让他奸计得逞!” 话音一落,楚衡深率先跳入到深坑之中,紫辉真人紧随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刹那间,坑内世界波谲云诡,远远看去里面仿佛有数只以云雾形成的猛兽在相互嘶咬,龙般虎斗一般,轰鸣声不断从中相继传来。另一边,孙无忧见到两位前辈已经先后下去,自己自然也不能落在后面,所以也要进入其中。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只冰凉的手掌忽然擤住他的手腕,回身看去,居然是莫菁青来到跟前。 “不要去!”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轻轻移开莫菁青的手掌,微笑道:“放心,我保证活着回来。” “你!” 孙无忧摆了摆手,随即化身瞬影一道,没入进深厚的紫云之中。这时候,何徒有等人已经追了上来,见到莫菁青一脸失落的样子,不禁劝慰道:“他去任他去,死了也是活该!” 莫菁青眼中泪光颤动,高还归赶紧又道:“师姐,你别哭啊!二师兄是和你开玩笑的。那小子神通广大,诡计百变,说不定真有克制那个妖物的办法。再说,那不是还有大师兄坐镇么,反正最后都要由他来了结战斗。” 此话一出,包括何徒有的一众,纷纷看向修罗塔上的岳仗显,此刻他那竖眼神通还未消失,虽然没有直接进到瀑战之中,但竖眼之中投射出的奇异光芒,同样对那妖追影有着一定的影响,不然的话,对方恐怕早已脱离坑底。 “妖追影,看你这次如何活命!” 黑暗之中,楚衡深与紫辉真人与那坑底的妖追影正在进行着激烈战斗。先前,洞真大师以自毁为代价,释放出平生之中最为强劲的一记强招,重创了坑下的妖追影,迫使其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也就是眼下浮于黑死岭的紫烟妖云阵。紫阵威力强大,但需要借助众多妖尸妖骸方能成功启动,一经运行,可将所有妖气汇入到同一人的身体之中,并使其修为倍增,甚至可以达到传说之中的妖圣境界。妖追影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他坚信,待将所有的妖气占为己有之后,整个人间将无人是他的对手。 “来吧,来吧!趁着现在我还没有功力大成,尽可能地释放心中怒火吧!否则待会,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衡深与紫辉真人对视一眼,怒然道:“别和他废话,一鼓作气将他斩杀于此!” 说话间,金刀抽出,金道金光生于锋刃之上。那刀已不是刀,而是一只刚刚出世的金龙,一经现身便立即引起坑底环境异动,就连进入到妖追影体内的妖气都受其影响,其中一少部分再次泄漏到外界的空间之中。 “看刀!” 此地空间有限,躲闪起来极不方便。况且,如今的妖追影正值妖功练就的关键时刻,不敢有丝毫移动,眼见刀光朝自己劈来,也未曾有过半点闪避。“轰”的一声巨响,坑底地面被直接斩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顺着裂缝向前看去,妖追影两只脚掌各自站在张裂缝的一边,而上方的身体却发现了匪夷所思的异变。、 “这是怎么回事!” 不闪不避,硬吃了正面一刀的妖追影并不是毫发无损,相反,他的身体被那一刀竟然一分为二,左边一半,右边一半,两块残缺的身体各自站在那里,身上却没有半点鲜血流出,生机也未曾因此消失,而是一如平常,活跃富有生命力。 “好家伙!这小子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死,八大精纲果然不可能小瞧!” 说着,紫辉真人全神贯注,手中随之凝聚起一枚巨大的紫色光球,并朝对面已经一分为二的妖追影猛然砸去。疾光之中,一道火光将其彻底吞没,炽热的火焰将周围地泥石烤成了火红色,甚至连地下的隐藏岩浆河都受到牵连,隐隐出现苏醒之势。 “成功了么?” 楚衡深定睛望去,却不想一枚气弹忽然从侧面飞来,直接击中他的左边身体,巨大的爆炸威力直接将其轰入到后方的岩壁之上,身体软弱无力地摔落下来,意识尚在的楚衡深转头一看,愕然发现自己的整条左臂已然不知所踪,,左边的其余部分也出现了或深或浅的灼伤,情况不容乐观。可相对于伤势,更让他在意的是刚刚的出手之人,只因为方才释放气弹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与自己六个的紫辉真人。 “真人,你这是做什么?” “嘿嘿嘿,我才不是什么紫辉真人,我是八大精纲之中的梦妖,妖发梦。我又回来了。那个蠢和尚以为与我同归于尽,能够彻尾断我生路,却不知我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在他掉下来之前,我便已经返回本尊体内,然后又找了一个绝机时机,进入到了重伤濒死的紫辉真人体内,成功控制了他的这副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十分意外,我都要为自己的聪明智慧活跃欢呼了。” “妖发梦!” 伴随着一声呼喝,孙无忧将堪堪赶到,凌空一记魔拳挥出,直接将那被妖发梦控制的紫辉睦人震飞出去。然而,紫辉真人不鬼是远近闻名的一流高手,即便是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之下,依然能够展现出超乎寻常的高强水平,一团紫光随即自体内发出,并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并将魔拳力道一并化解,使之平安落回到地上。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顾不得其它二人,而是直接厦不来到楚衡深的跟前,俯身关切道:“前辈,你的手……” 楚衡深苦笑:“一时半会死不了,衔不用管我。现在敌人数量在你之上,不要和他硬碰硬,找机会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求支援。” “那前辈你……” “呵呵,我这残破之躯,已经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我的死能够为你换来一些富贵时间,我倒是十分乐意献出自己的性命。我还有些气力在,能够绊住他们一会儿,你趁机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说完,楚衡深用那只仅存的右手拿起掉在旁边的金刀,眼中尽是悲伤之色:“老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你说再见了。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无法替你将这一众妖人悉数斩杀。希望以后有能人异士可以再次拿起你,替我将这些妖魔鬼怪一并击杀。” 话音一顿,楚衡深聚起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发疯一般从地上弹飞起来,凭借手里的金刀,一连发出数道威力,直逼妖追影与妖发梦的所在之处。金刀威力虽强,但身为八大精纲的他们两个也绝非池中之物,这点花招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更何况,妖追影在吸收了大师妖气之后,实力大增,而且已经分离开来的两爿身体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自愈,并生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妖追影”。 “哈哈哈!多谢你刚才的那一刀,我才能将空中的妖气尽数消化,并为己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两个都处在巅峰时期的妖追影,就凭你那般贱命残身,如何与我们相抗衡?” 妖追影绝不是在夸大其辞,他确实已经完成了分身,而且每一个都拥有自己曾经完全时候的妖力。举手投足之间,一记黑焰刀顺势斩出,直劈对面。楚衡深连忙举刀反抗,却不想覸被那黑刀刀气直接逼得跪倒在地,黑色的火焰甚至已经烧破了他的衣衫,直达其中皮肉,生疼莫名。 “一把刀就已经如此吃力,那再来一刀呢!~” :“嗡~” 那一刀来得十分轻松,过程之中甚至还伴有悦耳的鸣叫。楚衡深已经没有第二只手,更没有第二柄金刀作为护盾来保全自己,以为接下来的一招就要分出高下,楚衡深不甘地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到来。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怪叫忽然打破了眼下的局势。 “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你!” 那边妖发梦依然还在控制着紫辉真人的身体,却不想猛然传来的一股怪力,竟然直接打在附属的面颊之上。与此同时,紫辉真人的胸前跃候起一团隐约的残影,乍一看去7竟好像是一个人,一个女人的背影。那背影去势极快,就仿佛遇见鬼一样,恨不得立刻马上逃离此地。见此机会难得,孙无忧一咬牙,当即纵身跃起。不过,他并没有朝上方奔去,而是来到了楚衡深的旁边,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下了那一柄致命的黑焰长刀。 “哦?你居然还有余力?” “当然!谶技役同!” 距离黑死岭不到百里的一处山顶之上,头戴面具的薛藏真凌虚步空,周身杀气腾腾,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人影,随即冷冷道:“终于被我找到你了,妖发梦。或许,我该叫你妖梦姑娘!” 第八百七十三章 真吾道,计算终破绽 孙无忧的谶技一经出现,原本隐藏在妖追影体内庞大数量的妖气如同泄了气一样,疯狂向外涌现,并顺势渗透到孙的体内。顷刻之间,后者身上异彩迸发,一头黑发登时变成雪白颜色,恐怖的气息也如同巨伞一般砰然展开,并将对方生生震退出去。 “我的妖气,你把我体内的妖气怎么了?” 孙无忧抬起那双紫色的眼眸,呼吸之间竟有流光蹿动,看上去十分神奇。而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在他的脚下,地面之中居然生长出大量细小的嫩芽,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蹿升,不时便已长成大树与藤蔓,并且蔓延到坑底空间的石壁跟前。 “这……点化生机的妙法,你是如何学得的,这种力量明明你有妖圣才能有资格接触。说,你和我们妖界有何关联?” “本以为吸收了这么多妖气会令原本体内的真气发生窜流,却不想如今竟然因祸得福,掌握了如此堪称神迹的力量。妖追影,你今天输定了!” 因为有了妖气妖力的加持,此刻的孙无忧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伸手之间,无数植物顺势朝那妖追影猛扑而去。后者见状连忙轻身避过,却不想那些植物的来势居然如此汹涌,其中一根刚好缠住他的一只脚掌,难以抵抗的役同妙法再次显灵,继续将其体内所剩不多的妖气继续抽离。眼见情况不妙,两个妖追影倏然对撞在一起,重新变成一个整体。刹那间,身后炎之羽翼应念生出,一股狂风呼啸,人已去到数丈之外。 “哪里走!” 话音一落,高处的石壁之上接连传来数声炸响,无数的枝桠顺势从中破壁而出,其中一根如同金枪一样,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并将之钉在对面的石壁之上。同一时间,大量如蛇蟒一般的绿藤相继赶到,并将其本尊死死缠紧,使其再也没有挣脱的可能。 “可恶,放开我!” 见妖追影精神十足,孙无忧淡淡一笑,役同神通再次借助妖藤身体,作用在对方混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肤之上。这一刻,妖追影整个人都好像苍老了十岁,左右两腮随之凹陷下去,如同风中残烛的老人一般。 “这样,你该跑不掉了吧!” 妖追影用力挣踹了两下,发现藤条纹丝不动,于是沉声道:“小子,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暂时俘虏了这些妖气,但你毕竟是人类之躯,妖气于你而言终归是外来之物,无法久存于身体,否则将会产生不可想象的严重后果,我劝你还是尽快散功吧!” 孙无忧冷笑道:“散功也是将你送上去之后的事情。你带领妖众,偷袭金刀联盟,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一算。还有洞真大师以及那些无辜盟众的死,也都得向你统统算在你的头上。妖追影,你就是死上十次都不足惜!” “哼哼,我妖追影就只有一条命,你让我挨个给他们偿命,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况且,在我之后还有实力更强的妖发梦,等它赶到这里之际,就是你求饶败走之时。” 话到这里,妖追影的脸上甚至还显现一丝骄傲之色,似乎对于自己眼前的处境一点也不担心。而在百里之外的那座山顶之上,妖发梦却因为面具人薛藏真的到来,而方寸大乱。最为关键的是,他那身后的神由魔君,以及从十一友镇一起来的乡长侯琼,此刻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已被来者的惊世神通彻底震撼,因此才不敢貌然行动。 “这位朋友,你是从何而来?”神由魔君忽然开口询问道。 薛藏真呵呵笑道:“你的救命恩人就在跟前,还不快快过来叩头拜谢。” 神由魔君面露愠色道:“阁下休得口出狂言。我与你素未谋面,何来的救命恩人一说?” 此话一出,妖发梦似乎有所感应,当即高声道:“这么说来,那天另一波潜入囚龙崖的人马之中,里面就有你?” 薛藏真哈哈笑道:“还好你不是太笨。你们也不仔细想想,没有我和你们兵发两路,分头行动,新苑看守又怎那么容易骗过,甚至连追兵都没有来得及派出。怎么样,我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问题吧,神由魔君?” 神由魔君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道:“就算事情真如说所说的那样,本座又没有叫你前来掩护,又可来的道谢之理?”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天底之下有多少人想与我攀上关系,你这魔界小子居然还以为吃亏了。好了,不与你们多说,速速解开置于紫辉真人身上的妖法,否则你们三个谁也想活着离开!” 话音一落,地上的侯琼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凶狠之色,紧接着机关噬神兽霹雳掠出,以其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来到近处,并用自己的一根尖锐铁尾当即刺穿了薛藏真的身体,并将其挑了起来。 “哈哈哈!目中无人的东西。没想到我侯琼的机关曾拥有如此威力吧!神由魔君,你要如何处置他?” 神由魔君看着头上那个头戴面具的男子,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即开口道:“毕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寻到我们的位置,想来此人也是一个身负不世神通的奇人,留他一命,以后或许还有用处。” “哈哈哈哈!” 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可被兽尾洞穿的薛藏真竟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并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从那尾刺之上拔了下来。 “本来我对你这个魔头还是有些厌恶情绪的,但你刚才的那番话让我对你大为改观。你这小子似乎并没有传闻之中那般罪大恶极。既然你饶我一命,我也饶你一命。你可以走,其它两个得留下。” 地上,妖发梦,或许该叫她姚梦,如今已经紧紧攥实拳头,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对方是用什么法子找到的自己。难道,自己的入梦大法也有缺陷? “不用再自寻烦恼了。我薛藏真就是你们这些邪门歪道的命中克星。要么你死,要么解开紫辉真人身上的妖惑之术,否则你就等着给他陪葬吧!”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姚梦张于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呵呵,就算我会那么做,你现在还有其它的选择么?” 姚梦待在原地,呆立了几息之后终于面露苦笑道:“谁能想到,到头来居然会被你这半路杀出的强者搅了大局。好,希望你信守承诺!” 黑死岭,深坑之中,就在孙无忧准备将那妖追影送到上面的时候,原本趴倒在那里的紫辉真人居然神奇般地再次活了过来。而在不远处,身负重伤的楚衡深还在疗愈之中,见对方站起身来,赶紧出声提醒道:“小心,紫辉真人又站起来了,恐怕又要发动新本轮的攻势。” 孙无忧侧头望去,一时间,依附在石壁之上的一整片绿藤忽然开出一朵朵柔嫩可爱的喇叭花。花蕊之中顺势飘出一股股淡淡的香味,随之透入到紫辉真人的体内。 “等等!” 就在孙无忧准备一鼓作气将来者毒晕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声音,你是……” “没错,我是妖梦,你也可以叫我妖发梦!” “你……你是妖发梦!这么说来,就是你……” “是的,当天就是我从苍北新苑将神由魔君救出来的。我……骗了你。” 孙无忧心神一闪,那边的妖追影立即找到空当,随即身形陡然缩小成薄薄的一道残影,顺利自那盘根错节的藤茧之中跑了出来,并落到紫辉真人的身旁。 “别和他说下去了,咱们快走吧!” 姚梦略带苦涩的口吻道:“不了,我现在也是被逼无奈。就算你能沈离孙无忧的控制,可是他背后的强者,你还是万万敌不过。” 一说到“强者”。孙无忧的脑海之中立时浮现出曾经数次于自己有恩的神秘面具人,也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薛藏真。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妖梦那里发生的情况,但他已经隐隐猜到其中隐情,于是当即问道:“薛藏真是不是在你那边?” 姚梦点了点头。 “怪不得。想来想去,也只有他的能耐可以让你束手就擒。不过,我万万也没有想到,你居然就是八大精纲之中的妖发梦。” “嗯……那日与你在十一友镇相遇之后,我受了些伤,想要去镇上买些疗伤的草药,半路之上却意外遇到了你和王小薛。起初,我还想找个机会,将你们二人一并铲除,却因为接触过程之中,发现你们二人心地善良,性格直率,十分合我的口味,所以就暂且打消了那个念头。现在看来,当时我的决定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孙无忧黯然道:“你后悔没有在那个时候杀我?” “不,我是后悔从一开始就该返回十一友镇。如果不是那天在街上多看了你们一眼,恐怕我也不会来到今天这步田地!” 第八百七十四章 风欲止,邪息灰又燃 妖追影见此地气氛不对劲,赶紧拉起姚梦(紫辉真人)的手,表情狰狞道:“妖发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是在和他表白吐露心声么?拉紧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话音甫落,由孙无忧操纵的一众植被如同巨大的罩子,赫然倒扣在坑底上方。现如今,只要稍有风吹草动,这些看似柔弱实则危险的植物便会一拥而上,将目标分而食之。 “你以为我妖追影真的怕你不成?妖经,分光化影!” 一言说罢,妖追影周身上忽然显出无数光纹,将其本尊划分成无数碎块。同一时间,隐藏体内的剩余妖气此刻已经濒临极限,终于准备在此瞬间尽数释放,以此获得反败为胜的可能。 “事到如今居然还如此坚强。妖追影,不得不承认,你这家伙确实毅力非凡。不过,今日若是让你们这么走脱,也实在对不起那些因为此事丧命的亡魂,你就收好你的妖力,乖乖待在这里吧!”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展开最后一战。原本已经安定的外面世界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阵尖啸惊呼。 “不好,不好了,死人活过来了!” 伴随着几名盟众的呼喊声音,原本倒在地上的众多尸体,居然再次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变化,他们之中,有年轻修士,也有普通妖灵,如今竟然改地换面,成为了地狱使者,纷纷自地上重新站立起来,脚下一道道灰色气体缓缓飘起,化为一件宽大的长袍,套在一具具早已伤痕累累的尸身之上。 “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死人怎么都活了!” 死而复生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眼下的一众已然丝毫高兴不起来,莫菁青一众被一层层活尸包围在里面,向来胆小的高还归不由得战战兢兢道:“莫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准时机,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去坑下看看孙无忧他们的情况。” 何徒有忿然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管得了别人的死活?要走一起走,落下一个算怎么一回事!” 莫菁青攥紧手中配剑,斩钉截铁道:“我心意已决,不用再苦口婆心劝我。说到底,我与孙无忧也算是同出一脉,现在他有难当前,我又岂能独自离去?多谢各位好意,但我必须得走了。” 眼见莫菁青就要挣脱几人的阻拦,去往那边的深坑处。而就在这个时候,立于修罗塔上折现仗显忽然高声道:“你先和其它师弟下山,我去寻人。” 莫菁青抬眼看向上方,神情动容道:“岳师兄……” 岳仗显怪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从小到大,我还没见你哭过的样子呢!快走,这里交给我!” 话音甫定,脚下修罗塔中骤然射出一道刺耳瞬光,而不同于先前的攻击,这回的光束持续的时间异常之长,被其照到的那些活尸无一例外,相继变成一缕缕黑烟,猝然消逝在黑死岭上。而靠着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岳仗显居然凭借一己之力,生生在众多活尸的包围之下,开辟出一条求生之路。大师盟众见此情况,赶紧顺势逃下山去,而莫菁青身旁的何徒有也开口催促道:“快走吧!有大师兄在,那小子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嗯~” 看着一众同门加入到逃跑大军之中,岳仗显长舒一口气,随即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深坑内,淡淡说道:“这下,终于没有人打扰你我之间的决战了。” 说完,岳仗显欲要跳入到坑中,寻找孙无忧等人的踪迹。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危险的气息忽然从下方的山坡之上朝自己飞扑过来,转头望去,就在那众多灰袍活尸之间,一个身着艳丽服饰的怪异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正朝向他快速接近。 “修罗三千法,你是莫非烟的弟子么?好吧,今天就先拿你的性命来奠定一下小爷的地位。看招!” 话音落定,那人的身影居然在岳仗显的注视之中陡然消失。下一刻,分布在漫山遍野之间的活尸竟随之气焰高涨起来,身形也比先前高大数分。他们的口中露出雪白的獠牙,两手前端更是长出如刀刃一般锋利的指甲。这一刻,岳仗显有种置身于恶鬼地狱之内的错觉,双手握紧之际,身下修罗塔随之对那死灵大军发起激烈猛攻,一道道毁灭极光飞射而出,一次次地没入到大军的最深处,并在最合适的时候砰然爆裂。 “怎么会~” 感受到外界再次传来异动,已经准备与孙无忧放手一搏的妖追影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昂起头来看向上空,接着重新恢复原样,表情痴狂道:“来了来了,那家伙终于来了。我本以为这次他要食言,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他真的如约赶到了黑死岭。妖发梦,这下我们不用、再受制于他了!” “嗯?” 孙无忧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枚巨物忽然从天而降,直接砸到那枚由无数植被汇聚而成的“藤碗”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加上不可抵挡的来势,使得哪怕是蕴含着大师妖气的防御罩也难以保全自己,伴随着一阵巨响之后,轰然破裂。顺势望去,那砸破藤碗不是别的,正是之前由岳仗显召唤且却操纵的修罗黑塔。 现如今,黑塔折断了! “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不只是修罗塔,孙无忧愕然发现,自那塔身之上,忽然爬出一个个身着灰色长袍的怪物,他们虽然有人类的外形,却已无人类的灵魂,一个个双眼空洞,杀气腾腾,分明就是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勾魂厉鬼。 “你们是什么人!” “这……这难道就是鬼山的百鬼夜行法?” 伴随着姚梦话语说完,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从塔中走了出来。而在他的右手之上,赫然提着一个人,那个人虽然低垂着头,但孙无忧还是一眼便瞧出对方的身份。 “岳仗显!” 谁也没有想到,修为高强的岳仗显在那神秘来者的手上,居然连三个回合也没走过,便被轻松击败,甚至落得“毁塔”的悲惨结局。孙无忧继续凝视上方,发现那个得意洋洋的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熟,不等他出声询问,对方已经开口叫道:“小伙子,这么快就忘了我包子的味道了么?” “你……你是黑水岭外的摊贩,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怪笑道:“你们来得了,我为何来不得?不要忘了,是我将你们引诱到这里的。” “引诱?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子笑容倏停,取而代之的一张冰冷阴沉的面容:“当然将你们哄骗至此,然后一网打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乃鬼山鬼王座下招魂使,戈蓝。奉鬼王之令,前来搭救妖界的两位精纲特使。” 地上,已然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的妖追影大喜过望,一边朝着对方招手,一边尖叫道:“我就知道,鬼王不会放弃我们的。” 此话一出,戈蓝低头瞪了对方一眼,妖追影赶紧收敛起来。而这时候,姚梦忽然开口询问道:“招魂使,你怎么来得如此之晚,再迟一些恐怕就只能给我们两个收尸了。” 戈蓝轻笑道:“那不可能。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直到确定时机到来之后才动手,来得及,来得及。” 听闻这话,妖追影略显不悦道:“这么说,你一直在暗中看我们的笑话?” 戈蓝笑道:“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观赏,观赏而已。毕竟,我还从未见识过你们真正出手的样子。话说,妖发梦你是又用了入梦大法么?叫自己的同伴前来送死,自己却躲在另处,高枕无忧,啧啧啧,原来你们妖众之中与我们人类一样也是充满算计与阴谋。是我高看你们了。” “你!” 妖追影欲要上前理论,姚梦伸手阻止,并道:“好,我们不和你争论。既然招魂使你已经来了,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走?哪往里走?” 就在招魂使戈蓝一心都在下面几人的身上的时候,被其拎在半空之中的岳仗显再次恢复神智,并用那只沾满血水的右手紧紧攥住对方的衣角,有气无力道:“我岳仗显只要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戈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表情纠结道:“哎呀,我这才换的新衣服,经你这么一摸,又得重新换一套了。你啊你,明明可以安静地死去,却非要学别人在这里弃英雄。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戈蓝眼中寒光一闪,就边下方的孙无忧都不禁为之一怔。就在那弹指一瞬的时间当中,他好像在对方的身后看到了无数个身怀怨气,狰狞幽忧的恶鬼厉魂。这一刻,孙无忧也终于明白,为何对方要选在这个时机突然现身,更是展现出超乎常类无数倍的恐怖实力。 “原来,那些灰袍恶鬼就是你的力量源泉!” 第八百七十五章 将平波,王显真自见 自从逃出苍北新苑以来,神由魔君还从未感受到这般的压迫感。可就是现在,他的眼前居然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实力在自己之上的超级强者,一个是面具人薛藏真,另一个便是于虚空之中显露出现,安坐于王座之上的黑面人。 “你就是鬼王!” 薛藏真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黑面男子,随即冷笑道:“怎么,看到自己手下遇险,终于忍不住出来解围了?不过,妖发梦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就算你是鬼王,也休想阻拦我的脚步。” “呵呵,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言说罢,鬼王随之自座位上站立起身,顷刻之间,无数黑色的游魂自其身后飘飞而出,如同一群蝌蚪一样,围绕在他的身体四周,寸步不离。 “你我都是因为私欲而来,何必要为一个女人而撕破脸皮?你不说,我也能够感觉到,现在的你并不处在巅峰状态,如果本王强行出手的话,以我们几人联手之力,恐怕你也讨不得什么便宜。” 薛藏真怪笑道:“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对自己‘鬼王’之名十分自信?要不要亮招试试看,瞧瞧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鬼王呵呵笑道:“不必了。我承认以我一人之力,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就是杀了我,也无法得到你要的东西。大家都是为了这个神由魔君而来,为何我们不能团结致,先把自己眼下的急需解决之后,再做决断?放过这个丫头对你我都有好处,不然就算得到了神由魔君,获得了他的力量,你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 薛藏真声音一顿,而后才道:“黑死岭的那个招魂小子,是你派去的?” 鬼王点点头道:“我只是让他将妖追影带回来而已。要找开妖界大门,他与妖发梦缺一不可。” “哼,果然,妖界大门才是你们这些人的目的。怪不得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动用了这么多的关系与力量,你们想重启妖界大门,令人间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鬼王笑道:“此言差矣。天地初开,诸界甫定之际,人魔妖三界本就是相互连通,自成一体。只是后来人间修士忌惮其它两方阵营的恐怖力量,所以才集合一众之力,设下了结界与屏障,将人间界划分成了三个部分,也就是如今的人界,魔界,以及妖界。不同于前两者,妖界之中蕴含着三者之中最为充裕的天地精华,是以才能发生令哪怕是植物那般低等的生命都能幻化为人,修得灵识的神迹。试想,如果人间获得了其中的灵气滋养,修行之路将会变得何等平坦,超越以往至圣至神也不是梦想。怎么样,要不要我们一直合作,将那妖界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到时别说是人皇,就算是世界之主再次降临,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神由魔君终于明白几方势力的如意算盘,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妖发梦,后者自知心中有愧,旋即缓缓低下头来。 “你们和鬼山也有联系?” 妖发梦点点头道:“我这次能够成功潜入苍北新苑,进到囚龙崖内,除了杀手联盟的帮助之外,鬼山鬼王确实也给予了我们一定的支持。对不起,为了开启妖界大门,回归故乡,我与九追影必须向他们做出一些妥协,希望你能理解。” 神由魔君颔首道:“冒着生命危险为我救出来,如果不是另有所图,我也不会相信你。不过,让我为鬼王这家伙为奴为婢,我可做不到。” “神由,你!” 不等妖发梦继续说下去,神由魔君忽然放声道:“鬼王小儿,你给我听着!要本座为你卖命,你休想!” 看着神由魔君的愤怒表情,鬼王并不意外,依然平静如常道:“话不要讲得太满,你不是还有血海深恨没有报么?风雷火三族只不过是那人的身前小卒,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 此话一出,神由魔君登时面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鬼王对自己的事情居然这么了解,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但不想为人所制的他继续保持着矜持模样,随即开口试探道:“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呵呵,别忘了,我可是鬼王。就算是身故去世的亡者,我都能从阴间将其魂魄调离回来。” “太好了。那他现在身处何方?” 鬼王冷笑道:“告诉你,你又能如何,凭你现在的样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只是自寻死路。不如,你先帮我把妖界大门打开,然后等我积蓄了一定实力之后,和你一起去找他寻仇。不瞒你说,早年间我与他之间也发生过冲突,好在当时的我认清现实,及早撤退。不然的话,囚龙崖内也会有我的一席之位。” “此话当真?”神由魔君神情严肃地质问道。 “当然。鬼山鬼王从不说谎,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好,我答应你。” 见鬼王,神由魔君以及妖发梦三人已经达成共识,薛藏真淡然一笑,忽然道: “这么看来,现在的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动手的理由了。等你们打开妖界大门之后,神由魔君得交给我。” 鬼王道:“这事我何做不了主,你还得问神由魔君自己,看他愿不愿意与你同行。” 薛藏真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由魔君,声音洪亮道:“我能帮你恢复巅峰实力,哪怕是你身上所中的因果签,我可以为你一起袚除。不过,事后你得帮我做另一件事,如何?” 神由魔君看着那个头戴面具的神秘人,不禁出口发问道:“什么事,我想听一听、” “呵呵,放心。等你重回巅峰之际,那件事情于你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给你。” 神由魔君思索了一一番之后,终于用力点点头道:“为了报仇,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应当的。好,我就姑且答应你。可到时你说的事情万一超出了我的能力,你该不会翻脸无情吧?” “哈哈哈!我薛藏真虽然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从不做翻脸不认人的事情。好,记住今日我们几个达成的约定,咱们改日再见!“ 话音一落,薛藏身的身后忽然浮现出大片流光星斑,一股强光随之从中呼啸而出,将其顺势拉入到异度空间之中,并且当众消失在三人的面前。 “这……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是怎么离开这里的,我怎么瞧不出其中的隐情,难道他真的是不世高人?” 妖发梦惊呼之间,忽然觉得头顶上方落下一道黑影,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伙伴,同为八大精纲之一的妖追影。妖发梦见状赶紧将人接在怀里,后者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异变之中回过神来,直到确定自己已经离开黑死岭的坑底,这才松了口气。 “妖发梦,把那个道人身上的妖术解除,这家伙就算是给你的报酬了。” 人虽然走了,但薛藏真的声音却依然回荡在空间之中,妖发梦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不得不放弃挣扎,宛然一笑道:“好,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深坑之中,孙无忧看着倒在那里的紫辉真人,还未从刚才的异象之中回过神来。就在刚刚,双方就要爆发大战之际,一股奇异的力量惊现此处,在将妖追影带走之际,还把一旁的紫辉真人一同摞倒。一瞬之间,招魂使戈蓝便只剩下孤身一人,面对孙无忧这唯一的对手,他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臭小子,先送你去死!” 眼看戈蓝一掌就要将那身前的岳仗显轰毙当场,孙无忧心念恍动,一道魔影当即凌空挥出。 “魔拳九转往生!” “哼哼,那样的招式可阻拦不了我这招魂使的怨意掌!” 九转往生,作为魔拳之中的第三式,也是其中威力最恐怖的一招,正常时候绝不轻易使用。可就在刚刚见对方身后的众多冤灵之后,他终于确信,唯有此法才能将其真正克制。 虽然双方力量相差悬殊,但魔拳九转往生形成的光影,并未直接消泯在那一记惊天掌力之下,而是借由对方身上的大量死气,不断壮大自己的威力,并渐渐将双方之间的差距弥补回来,直至平分秋色,不相伯仲。招魂使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己的战法从未失利,如今竟然在这看似普通的一拳之下失了优势,情绪登时变得空前激动起来。 “这不可能!我的百鬼夜行法怎么会失利,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孙无忧趁着由自己魔功汇聚出来的光路,漫步于虚空之间,并朝那黑塔上方的戈蓝不断前进。望着那道魁梧挺拔的身影,身为招魂使的戈蓝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 “你……你……你别过来!” 随着戈蓝松开左手,并将全部力量集中到眼下的较量当中之际,摔在地上的岳仗显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犹如仙神下凡的高大青年,口中喃喃道:“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第八百七十六章 故识认,相笑泯恩仇 “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岳仗显在昏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紧接便再次垂下头来,再无动作。 “不……不可能!鬼王大人传授给我的百鬼夜行法,我好不容易才融会贯通,怎么可能一经使用就遭此克星,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戈蓝万万没有想到,魔拳第三式的九转往生,本就内含六道轮回之力,横跨阴阳两界,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任他操纵再多的鬼气阴气,最终还要变成此招的食物,并被孙无忧化为己用。眼见胜利在望,孙无忧一鼓作气,当即将拳法威力催动到极致。眼见对方的身体就要被自己的紫影毫光完全吞没,虚空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出现:“得饶人处且饶人,年轻人,住手吧!” 一阵清风吹过,无论是鬼气,还是拳劲,皆在此间荡然无存。怅然若失的孙无忧缓缓看向半空之中,赫然发现一个端坐着的黑面男子惊现于自己眼前。 “你是谁!” “鬼王大人!” 见那戈蓝俯身跪落在地,孙无忧这才明悟,原来这横空出现的神秘之人正是鬼山的掌权者鬼王。此人一经出现,深坑之下的杀气登时烟消云烟,而先前因为孙无忧而生长出来的众多植被也随之纷纷枯萎,化为阵阵飞尘,落回到坑底之中。 “拨乱反正,诓正自然法则,这就是你的力量么?” 鬼王笑道:“没想到初次见面,你居然就已经看透老夫的能力,实在难能可贵。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叫孙无忧是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回道:“正是在下。请问……” “呵呵,小友不必惊慌。之前周家之子周贤来我鬼山,借取金轮一对,前去除魔降妖。那对金轮乃是曾经的世界之主孙长空,也就是你的父亲,留在鬼山之中的镇山之物。说起来,你我之间也算颇有渊源,万万不可为这点小事大打出手。” 孙无忧阴沉道:“可是你的这手下滥用神通,操纵死者之身,借用他们的鬼气,以此壮大自身实力,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戈蓝赶紧道:“孙无忧,你不要颠倒黑白。我是利用了这里的死亡鬼气,不过他们却不是我杀的。要怪就怪妖族的那些家伙,我和他们可没有直接关系。” “可是你刚刚……” 鬼王紧接道:“这件事情确实不能责怪戈蓝,他之所以前来,是受老夫之命。戈蓝这孩子虽然做事极端,但心性并不算坏,今日一战,你也算是捞尽优势,也该消气了吧!” 孙无忧想了一下,心道对方所言有理,于是便不再继续争论。而上方的鬼王见状继续道:“孙小友,你此次前来黑死岭所为何事?” 孙无忧想了一想,而后摇摇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顺便路过而已。还有,刚才将那妖追影带走的是你么?” 鬼王停顿了一下,而后道:“算是吧!” “为什么?因他战死的修士不计其数,这么放过他真的公平么?” 鬼王平静道:“事事皆有定数,那些战死的亡灵也只是在履行他们的命运而已,就算妖追影不出现,他们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这是命,人力无法改变。” “真的么,命运真的是一早就被注定了么?” 鬼王见孙无忧神色黯然,似有心事填膺,于是安慰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譬如说你爹孙长空。他便是少有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奇人异士。不过像他这样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如果要从头算起的话,自打三千世界诞生以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恐怕都超不过一手之数。” 孙无忧点了点头,并未回话。 “你是孙长空之子,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我想假以时日,你的名字定然也能刻入到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孙无忧苦笑道:“假以时日……呵呵,谁又知道我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呢?不过多谢鬼王大人好心宽慰,无忧自然铭记于心。” “嗯,那样就好。老夫还有其它事情,就先带戈蓝回去了。日后有机会记得前来鬼山做客。” 说话间,鬼王衣袖之中忽然飘出一物,孙无忧见状凌空将其抄在手中,摊开手掌,竟然是一块成色上等,温润细腻的青色玉石。 “这是避瘟种,带着他能让你不受毒瘴侵蚀,来鬼山的路上少不了他。那周贤因为事先没做好准备,进到鬼山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若不是老夫好心医治,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埋骨鬼山之中了。” 孙无忧深施一礼,再次感谢。这时候,坑底的戈蓝回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孙无忧,尽中虽然仍旧忿忿不平,但碍于鬼王在场,不好继续纠缠,只得撂话道:“孙无忧,它日再见,你我定要重新打过,介时我的百鬼夜行法将会更加强大,你别想用那种取巧的花招胜过我了。” 孙无忧微笑道:“那好,我拭目以待。” “嗡”的一声异响传出,鬼王身后的空间之中忽然显现出一枚巨大的黑色漩涡,戈蓝见状赶紧去到鬼王身边,并借助漩涡激起的风浪,一周没入到漩涡的内部之中。 黑死岭上,金刀盟众见刚刚还站在自己跟前的众多灰袍亡灵,纷纷猝然消散,恢复死后的尸体模样,相继扑倒在地,原本已经做好必死觉悟的大家终于长舒一口气,不少人索性坐倒下来,并与同为死里逃生的其它人一起庆祝欢呼,并且一起朝阳的升起。 另一边,经过两个时辰的打坐运气,原本被姚发梦操纵的洞真大师打成重伤的屏心师太,张于转危为安,再次睁开眼睛,随即失声道:“楚大哥呢,楚衡深他们去哪里了?” “别急,在这里!”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叫,一个巨大的身影忽然从那坑下传来,紧接着一截拦腰折断的黑塔遽地从坑下飞将起来,而塔身之下的,正是救星孙无忧。 不只是修罗黑塔,就连楚衡深,紫辉真人,以及岳仗显也都在塔身之上。众人见状一哄而上,七手八脚将人架了下来。而另一边,同大部队一同返回的莫菁青等人也围了过去,声音最大,语调最尖锐的高还归一边拍打着岳仗显的脸颊,一边略带哭呛道:“大师兄,你别死啊!大师兄,你睁眼看看我们!” “别打了,小心回去揍你。” 岳仗显双眼闭着,话却已经先行从嘴里说了出来,同门几人见他并无大碍,心中的巨石这才放了下来。 何徒有笑道:“看你刚才半死不活的模样,我还以为这次回去,我要成为大师兄了。” 莫菁青不禁道:“二师兄,你什么时候也爱开玩笑了,这可不像是你平日里的作风啊!” 高还归紧接道:“就是就是。原来何师兄也有这么一口气的一面,看来我对你的看法要改变一下了。” 几人七嘴八舌,将人重新搀扶起来。另一边,其余盟众在检查过后,确定楚衡深与紫辉真人并无性命之忧,也算稍稍安心了一些。 “楚大哥,是我,我是屏心!” 紫辉真人听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屏心师太竟然有此温柔一面,当即又将眼皮重新合上,生怕自己醒转的事情打扰了两位的好事。而就在他们身后,孙无忧顾不上地上的几个前辈,而是环视四周,一边寻找一边叫道:“王小薛,你在哪!” “我们在这里!” 回头望去,只见陈清踪一手挂在王小薛的脖颈,二人一瘸一拐,正在朝他缓缓走来。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哎,你们的腿是怎么了?” 不等陈清踪开口,王小薛顺势道:“别提了。之前跟着大家往山下撤离,半路上采到了松动的岩体,我们这对难兄难弟顺着山坡一路滑落,差点提到山涧之中。好在,边缘处倒着几个妖人的尸首,拦住了去路,这才不骨酿成悲剧。否则,你看到的就不是活人,而是幽魂了。” 陈清踪道:“就是就是。这次多亏王兄帮忙,我本就有伤在伤,行动不便,如果不是他在旁边作陪,我恐怕已经被那些穷凶极恶的妖徒分食而殁了。” 孙无忧点点头道:“好好,活着就好,” 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最后的楚衡深终于恢复意识,见屏心师太已经哭成泪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话,索性将对方的脸面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以作安慰。其它盟众抱着“非礼勿视”的念头,纷纷回过身去,不再去管这对神仙眷侣。 从死而复生的欢悦之中恢复过来,楚衡深被屏心师太搀着重新站起身来,一眼便看见孙无忧所在,当即高声道:“孙少侠,你过来一下。” 一脸茫然的孙无忧见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自己,不得已只能走上前去,伸手抱拳行礼,并道:“楚前辈有何吩咐?” “把手伸出来!” 孙无忧心中一震,但依然学着对方所说,伸出了右手。与此同时,一团暖气落在他的掌心之上,令原本受损枯竭的经脉焕然新生,抬起眼来,一把金刀四射的刀刃已然摊在他的手掌之上,在场一众谒在此刻一齐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盟主!” 第八百七十七章 目陆离,青龙翔鹰空 尘埃落定。 孙无忧与王小薛再次踏上旅途,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是,他们的身旁多了另一个人,陈清踪。 得知孙无忧是孙长空之子的陈清踪显得异常兴奋,虽然二人已经再三推辞,但他却是执意与二人同行一段时间,然后再分道扬鏕。孙无忧扭他不过,又见对方确实是名真真正正的英雄好汉,只得勉强答应,于是三人小队就此成立。 “哎,孙无忧,我看那个姓莫的姑娘好像对你好感倍增啊!我见他与我们分别的时候,眼睛里面悆吟诵满了泪花,可你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真是太伤人心了。” 孙无忧叹了口气,略显无奈道:“不这么做,我怕他那几个师兄弟还会责怪她,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反正,我知道莫师姐的住处,实在不行,我可以去非凡门探望她。” 王小薛笑容狡黠道:“这么说来,你对她真的有意思了?” 孙无忧瞪了对方一眼,面露怒色道:“你要再这么说,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走了。” 王小薛赶紧陪笑道:“好好好,我再也不提那个英姿飒爽,美丽可人的莫大美女了。啧啧啧,他怎么没看上我呢?” 这边王小薛声音刚停住,另一边的陈清踪便继续道:“孙兄弟,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楚前辈明明已经认可你的能力,并将金刀交到你的手里,可你为何推辞了盟主之职呢?那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啊!”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而后道:“名利非我所求,还是将它交给需要的人吧!况且,我这身体……呵呵,不提也罢。在我看来,岳仗显比我更适合作金刀盟主。” 王小薛调侃道:“你这孙大善人可真是宅心仁厚,人家可是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你却把那么珍贵的东西拱手相让。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位陈兄。在我看来,陈清踪比那姓岳的更像盟主。” 孙无忧泯着嘴,神秘地笑了笑,并未回应。而这时候,另一边的陈清踪尴尬道:“其实,孙兄弟的决定并无错误。和岳仗显相比,我太优柔寡断,没有成大事者身上的那股威武霸气。有朝一日,或许我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但绝不是现在。” 孙无忧哈哈笑道:“陈兄,还是你了解我。不像王小薛,只会一味地埋怨。试想一下,如果让他成为金刀联盟的盟主,那大家岂不是乱成一锅粥,用不了一个月就得就地散伙?” “哎,说话就说话,你怎么还侮辱人,凭啥我当盟主就那么惨,他们当盟主就八面威风,我不服!” 有了陈清踪的加入,孙无忧与王小薛的双人行又增添了几分趣味,一路上有说有笑,也不觉得赶路过程之中的辛苦与枯燥。不到中午,三人已经来到驱定地点,也就是周正周贤的大本营,鹰郡。 相比起庸城,鹰郡的繁荣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是之前在边西地区所见风光,万万不能相及的。抬头望向空中,一只只造型精美的机关兽悬浮在高处,上面还乘坐着来往的路人,样子好不惬意。当见到孙无忧几人的惊骇面容,路过的行人看待他们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乡下人一样,纷纷显露出鄙夷之色。 “我的天啊!没想到鹰郡的发展程度如此先进,庸城和这里根本比不了嘛!”王小薛伸指着头顶一只雄鹰模样的机关兽,眼中尽是兴奋的神光。 孙无忧点头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构造如此复杂的机关兽,到了鹰郡居然成了随行可见的普通凡物,当真令人瞠目结舌。别说是庸城,哪怕是苍北新苑也没有达到这种境界。待有来日返回门里的时候,我得向方姑母禀明此事,希望新苑内也能开展类似的活动,这样大家出行的时候就都能坐上自己心怡的机关兽了。” 陈清踪喃喃道:“这么大的物件,买起来应该不少钱吧!” 话音甫落,一个路人忽然停到三人跟前,随即满脸笑容,上前搭讪道:“三位小哥这是刚来我们鹰郡?” 孙无忧顿了一顿,旋即点了点头。 “嘿嘿!我就知道。外地人一经见到这满天的机关兽,多半都是像三位这样的惊诧表情,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你们是不是也拥有一只这样霸气十足的机关兽?” 王小薛迫不及待道:“当然。怎么,你有门路可以把东西卖给我们?事先说好,我们哥几个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太贵咱们可买不起。” “嘿嘿,瞧您这话说的。你看我这穿着朴实无华,也不像是家大业大的,既然过来和诸位搭话,自然是觉得东西合适,认为小哥几个能够支付得起,才过来碰碰运气。怎么着,咱们去过僻静的地方聊一聊?” 孙无忧与王小薛对视一眼,顿觉得这桥段有些似曾相识。而这时候,一旁的陈清踪开口回道:“我们三人初来乍到,对于鹰郡的情况还不熟悉。所以你就不要怪我们警惕心太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如果不行的话,那只能说我们无缘了。” 那路人见三人不肯挪开原地,只得叹了口气,稍显无奈道:“既然三位这么坚持,那我也就直接说了。没错,我的手里是有几只机关兽。” “什么?你有机关兽,而且不止一只?”王小薛惊呼道。 路人见状赶紧捂住王小薛的嘴巴,低声提醒道:“小点声,这事要是被别人听见那可是要命的!” 孙无忧倏尔蹙眉,一脸疑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我都说了,这里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这样,咱们去过人少的酒馆茶楼,坐下之后慢慢聊。” 其实,孙无忧也不是那么惧怕掉进别人的圈套之中,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即便是暗中偷袭,能够伤到他的高手恐怕都屈指可数。想到这里,孙无忧说了一句“前方带路”,便招呼其余两人跟着自己一同进城。 这一进城,孙无忧等人登时哑口无言,眼前所见,沿途建筑,竟然个个造型奇特,鬼斧神工,其中还有不少居然可以像机关兽那样飘浮在半空之中,而不坠地,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我的妈呀!这还是在人间么?我怎么感觉自己置身在仙境之中?”陈清踪不禁感叹道。 “你别说,还真像。” 王小薛此话一出,孙无忧侧头望了对方一眼,并未说话。前者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于是赶紧改换话题,向那带路之人请教道:“我问一下,如今这鹰郡的掌权人是哪位?” 路人回头看了王小薛一眼,而后略显不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小薛笑道:“我只是好奇,是怎样的人物,可以让集合郡发展到今时今日这般空前绝后的境界,就算是人皇来了,也要自愧不如吧!” 路人的脸抽动了一下,似是想笑,但又没能笑出来,于是便再次转过头去,继续走在前面,冷冷道:“鹰郡的郡守是韩标,有妙手神匠之称的就是他。你说的没错,鹰郡能有今日神迹般的景象,多半要倚仗他老人家的功劳。” 王小薛坏笑道:“听你的意思,这鹰郡之中除了郡守之外,还有其它人同样不可忽视喽?” 路人站定脚步,口气冰冷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王小薛不以为然道:“没什么,只是一时好奇而已。不用管我,我说我的,你走你的,咱们互不干涉。” 看得出,那路人是在极力地压抑怒火,孙无忧见状赶紧劝和道:“这位朋友,你不要和我这兄弟一般见识,他向垭都是口无遮拦,如有得罪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嗯……” 路人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同之前那样在前方带路,走过两个路口,几人终于来到一处茶楼之中,进店坐下,要了两壶茶水。路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打开外面的破布,几张草图随之呈现在三人的面前。 “这些是……” “这就是我现在拥有了所有机关兽。你们看中哪个和我说,然后咱们再谈交易一事。” 王小薛性子最急,一把夺过桌上的图纸,上下前后,甚至连纸反面都观瞧了一番之,满脸失意道:“这谁能看出图里画得是什么鬼玩意,我们要的是实物,不是图纸。” 路人淡淡道:“那么大的东西,我总不能带在身上。况且,百姓之间私自买卖机关兽是重罪,捉到之后是要被砍头的。我还没有活够,自然不会做出那般愚蠢的行为。” 孙无忧见对方说话时候的样子不像是在诓骗自己,于是微微点了点头,随手从王小薛那里抽出一张图纸,观察了一番之后,便钭其重新放到桌子之上。 “就是他了,我就要这只腾云豹。” “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好歹咱们三个商量一下嘛。我看这铁翅大鹏也不错,还有这含英雀,游云龙,哪个不比那个腾云豹强?” 孙无忧微笑道:“哪个都一样。既然这么宝贵的东西能够流落到这位仁兄的身上,想来这些机关兽的身上一定存在着某些问题,我说的对吧?” 第八百七十八章 心难齐,分走幽秘夜 天空之中飘过一朵乌云,不偏不倚,刚好停在茶楼的上面。好奇心强烈的王小薛侧头朝穿外看了看,没有瞧出什么端倪,于是又将视线收敛回来。 座位之上,那个路人的表情已然僵住,孙无忧也不再有所表达,只在等待对方的回复。 “呵呵,这位小哥好是聪慧,没想到连这种事情都被你猜中了。” 孙无忧笑道:“也许经验之谈吧!这机关兽明眼人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若是拿到外面去,不知要换得多少金银财宝。你既然没有做,显然是有难言之隐,或许那东西一时间之间还无法自由活动,或许现在的它们根本没有落在你的手上。你想借我们之手,将那些宝贝全部偷出来。” 此话一出,那名路人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尽量压低声音,附在孙的耳边道:“别那么大声,被别人听到,不只是我,就连你们两个都别想活着离开鹰郡了。你说的没错,这图纸是我偷偷从别处取来的,但我知道这些机关兽在哪里,也可以神不知鬼还风地潜入安置地点。只是,我陶身一人,势单力薄,需要几个身手不凡、胆量过人的有志青年,我看三位就是不错的人选。” 孙无忧诡笑延:“兄台何以见得?” “观其貌,闻其声,察其色,辨其踪。通过这四点,我就知道三位绝非一般常人,身上暗藏不世奇学。若是能够得到三位少侠相助,此次行动必定事半功倍。” 王小薛见二人越说越起轻,不禁插嘴道:“什么事,是不是很好玩,别想扔下我,我我也要去。” 对面,陈清踪虽然不动声色,但二人的对话却已听得一清二楚,当即朝孙无忧使了个眼色,而后轻轻摇了遥头。 孙无忧微笑道:“承蒙兄台错爱,可是我们几人只是碰巧来到贵地,并不想掺和其中的事情。机关兽虽好,但我们也不想冒着杀头的危险,与阁下一同以身犯险。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小薛跃跃欲试道:“什么杀头,什么事情?喂,你也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的忙。” 孙无忧轻咳了一声,斜眼瞪了对方一目,嗔怪道:“王小薛,这不关我们的鸮,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看到孙无忧这副冷面阎罗的颜色,王小薛就算真心要去,也只得收起念想,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失落之意。见三人已经达到共识,那名路人叹了口气,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诸位,我们就此别过,再见!” 收起图纸,路人扬长而去。留在茶楼之中的三人继续在那说话品茶,只是个个都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被之前的事件牵动了心神,一时间还无法恢复过来而已。 “哎,既然这里是鹰帮的地盘,我们是不是该去周家那边拜访一下,顺便讨要些盘缠。” 陈清踪一脸惭愧道:“不瞒二位,兄弟我这次出来的银财,在半路之上都给了一个身世可怜的寡妇,现如今混身上下内剩下一点碎银子,希望孙兄,王兄不要嫌弃。” 王小薛撮嘴“哦”了一声,指着陈清踪道:“怪不得你死乞百赖要跟着我们,原来你是没了回家的盘缠。哎,你当时给人家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反倒要靠我们救济了?” 陈清踪挠首惭愧道:“不瞒二位,其实在来之前我已经作好破釜沉舟的准备,甚至连自己的坐骑宝马都送给了别人,目的就是要逼自己夺下此次金刀盟主之位。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但却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还好,能够结识孙兄王兄这样的奇人,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了。” 王小薛没好气道:“你倒好,明利双收,估计那寡妇一辈子都得记得你的好吧!说不定现在已经为你削木立牌,为你供了仙位,日夜为你祈福祷告。” 孙无忧微愠道:“王小薛,你说的太多了。银财乃身外之物,现在陈兄有难,我们施以援手,那不是再正常的事情么?陈兄你放心,你就踏踏实实跟着我们,不敢保证让你山珍海味,享用不尽,至少可以让你吃得饱,穿得睡,不用为银子发愁。” 陈清踪欣然道:“多谢孙兄。” 王小薛敲敲桌板道:“还有我呢?” “多谢王兄!” 几经思量,孙无忧决定还是不去鹰帮给周家父子添麻烦。三人随便找了家便宜旅店住下,因为是三个,这回没有办法共处一屋,索性便连开了三间普通客房,孙无忧在中间,王小薛与黑白清踪相伴左右。因为先前劳累过度,他们几个连饭都没吃,便全部昏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深夜,孙无忧口干舌燥,来到桌边倒了杯凉茶,然后一饮而尽。推开窗扇向外望去,此时正值新月时候,又恰逢阴云当头,天上一点光亮都没有。而此刻的街上,几乎所有的店家都已经打烊关张,偶有几盏油灯亮着,但也基本上全部睡下。 站在窗边吹了一会儿晚风,白天时候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那一张张图纸如同梦魇一样不断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一股令人难以形容的骚动之感油然而生。 “孙无忧,你在想什么!行宵小之举,与毛贼为伍,以前娘亲和师父们的话都被你当作耳旁风了么?” 孙无忧来到脸盆前,掏着里面的凉水,好好给自己洗了把脸,直到让自己的大脑彻底冰却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旁边房间的房门吱扭一声找了开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自己的房门跟前,伫步停顿了片刻之后,紧接着便朝楼梯方向急走而去。 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之后,孙无忧推开房门,来到右侧王小薛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客户。见许久没有人回应,孙无忧心中暗自骂道:“好你个王小薛,居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白天当着我的面不敢向那路人询问详情,这深更半夜居然偷偷跑了出去,一定是去那和那人去碰头了。可恶,我怎么不记得在茶楼的时候他们之间有过交流,难道是我走神的时候给忽略了?” 就在孙无忧站在原里独自回忆白天事情的时候,房门吱扭一声打了开来。 “孙无忧,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孙无忧偏头看向另一侧的走廓,一脸诧异道:“王小薛,你怎么在那里?” 说话之间,王小薛已经走到跟前,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解释道:“哦,他说那边的房间靠着主街太近睡不着,所以便和我换了一下。怎么,你找我么?” 孙无忧沉吟了一下,然后稍一用力推了推面前的房门,门扇缓缓打开,二人顺势走了进去,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陈清踪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是他!” 孙无忧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刚才的事情之后,王小薛暴跳如雷道:“好啊!他这个伪君子,两面三刀,虚伪小人。和他相比,我王小薛不知要高尚多少倍。哼,他走了也好,至少可以甩下他这个包袱了。” 孙无忧迟疑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可是在我看来,他不是那样见财起义、利欲熏心的人啊!” “唉,孙无忧啊孙无忧,你这人怎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啊!他都穷得一清二白,两袖清风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仁义道德,礼义廉耻的规矩。既然你说他刚离开没多久,咱们现在追过去,兴许还能堵到他。” 孙无忧打量了一下王小薛,伸手指着对方道:“用你之前施展过的神通?” “哎呦,你就别废话了,和我走!” 眨眼之间,孙无忧已经被王小薛带到了先前与那路人最初相见的街头处。如今城门已关,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犬吠声之外,街道之上分外安静,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能清晰感觉到。 “哎,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做甚?难不成你认为他们会在这附近碰面?” 五小薛有些不耐烦道:“这种事情你别管。水有源,树有根。要找到一个人,那就从他最开始出现的地方一点点排查。我的神通作用有限,超出一定的范围就会失效。方才我根据陈清踪留下的气息,直接来到了这里。而此地还残留着那名路人的气味,只要寻迹继续往下找去,就一定能够找到更早这前他所来的方向。” 街角的空地之上,白天时候与孙无忧几人见过面的路人正在那里来回踱步,回头望去,见陈清踪已经赶到这里,路人赶紧笑脸相盈,稍显兴奋地说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人。” 陈清踪直截了当道:“好了,明人不说暗话。那机关兽究竟在哪里,你我现在就过去取。” “嘿嘿,小兄弟不要着急。在去那之前,你得把这个吃下去。” 说话间,路人手里多了一枚半透明状的莫名蕴药丸,陈清踪低头看去,凭借自己过人的目力,竟在里面看到了一只极为不起眼的纤细蠕虫。 “这是……降头丸!” 第八百七十九章 魂易度,困局深巷道 “喂,你这鼻子准不准,咱们跑出来的距离有些太远了吧!” 孙无忧随着王小薛一路向西寻迹,后者神情严肃,双目神光闪烁,极少见地集中精力,不为外界干扰,就连孙无忧的话音都罔若未闻。终于,在一处丁字口的中心处,王小薛终于停了下来。孙无忧前后左右环视一周,却并未找到陈清踪的身影。 “是这里么?我怎么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王小薛“嘘”了一声,紧接着跪伏下来,以耳贴地,静心聆听。片刻之后,终于忽然道:“来了!” 一言说罢,王小薛赶紧起身,拉着孙无忧躲到暗处。而这时候,街尾的一端,两个人影疾步而来,为首之人正是白天时候与他们见过面的那位神秘路人。 “呵呵,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陈家人。” 陈清踪冷冷道:“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面熟,之后我又用陈家的独门暗号与你交流,见你回应了之后,我才终于确定了此事。” 孙无忧听闻此言之后,暗自道:“怪不得我没有发现二人私下交流,原来他们之间有物是只有他们两个才能看懂的暗号。果然出门在外,江湖阴险,诡计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不过,这也给我提了个醒,等闲下来的时候我也研究一套属于自己的暗语,这样将他传给别人,我们就能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之下偷偷联系了。” 孙王二人藏于暗中,眼见陈清踪与路人从面前一闪而过,并去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之中。王小薛见状拉了一下孙无忧,令其赶紧跟上。在不引起前方二人注意的前提之下,孙无忧与王小薛加快脚步,可到了巷内,却依然找不到两人的踪影,面对空荡荡的巷道,二人对视一眼,瞬间不知所踪。 “你看我做什么,我是能通过分辨气息来寻常它人的行踪。但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短,残存的气味也十分有限。现在指望我找,我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过好消息就是,这里范围有限,只要咱们一点一点耐心找下去,一定能够把他们两个揪出来。” 孙无忧不甘心道:“早知如此,刚才我就该现峰将他们拦住,现在倒好,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别愣着了,进去慢慢找吧!” 这巷子说长不长,差不多有二十来丈。可里面的住户却是异常之多,院中有的还盖起了二层小楼,里面住着大量自外面来的闲杂人等,成分十分复杂。如果要一户一户问下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就在孙无忧为此愁眉不解之际,一道灵光忽然自眼前一闪而过。 “哎,我何为不用度魂法试试?既然人进不支,我可以将魂魄送到里面,这样应该没人发现我了吧?” 想到这里,孙无忧开口对王小薛嘱咐道:“这样,待会我元神出窍之后,你替我看着肉身,千万不要被外力伤到,更不能叫那些游魂野鬼进到我的躯窍之中,听清楚了么?” 王小薛面露惊色道:“你要做什么,元神出窍可不是儿戏,哪怕是古代那些先知大能,在进行此术之前都得做大师工作。你要知道,这种行为怀逆天改命如出一辙,都是有违天道的行为。所以,上苍为了抑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会有意的降下一些天兆横祸,从而干扰施法者的动作。中招者,轻则修为大损,重则魂飞魄散,性命不保。为了那个姓孙的家伙,可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孙无忧摇头道:“我已经认定这个方法了,多说无益。守好我的身体,我去去就回!” 话音一落孙无忧叩齿顿足,周身一道蓝光陡然掠向半空之中,紧接着,孙的身体立即瘫软下来,好在王小薛反应及时,一把才将对方抱在怀中。 “喂,陟无忧,你这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么,要不你也带我进去看看?” 不等王小薛将话说完,那道蓝光已经化作瞬影,骤然没入到大门的另一侧,去向院落深处。对此,王小薛恶狠狠地吐了口浊气,本想抬拳在对方的脸上打上一下,但又怕伤了对方的真身,所以只得作罢。 孙无忧修习了度魂一式这么久,却要少使用此术。原因就是此术应用的范围实丰太小,相对应的风险又过于巨大,比起其它术式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如果不是之前与妖发梦斗法,他甚至已经将快此术给忘记了。然后就在今夜,首次以神魂形态游离人间的他,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走穿入到什么一面墙的背后,哪怕自己的动作再大,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丝毫动静。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的他就是游魂野鬼。 “没想到度魂竟然还有这种用法。好在我不是什么坏人,不然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学去,岂不是要有许多人受其迫害?” 想到这里,孙无忧加快动作,希望尽早寻到陈清踪与那人的所在。可是天不随人愿,一连找了几个房间,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这边刚一回身,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吓得孙无忧赶紧连退数步,一直倚到身后书架之上。抬头看去。迎面的墙壁之上赫然挂着一枚用以辟邪驱鬼的作诗镜,惊魂甫定的孙无忧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损伤之后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果然,用这种方式跑出来并不妥当,以后还是尽量以真身出现吧,否则早晚都得死在它的手上。” 寻找一圈无果,孙无忧直接穿过院墙,却到旁边的院落。不知是运气不佳,还是选择的时机不对,一连走了四五个院子,孙无忧依然没有丝毫线索。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已经愈发熟练操纵如今自己的这副魂体,穿行过程这贫困户消耗的体力精力也大幅下降,这倒是令他感到十分满意。可是望望天边,不久之后就要亮天,知道时间不多的他,赶紧加快速度,马上就要去到下一个地点。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之中忽然降下一道血网渔网,直接将孙无忧倒扣在下面。伸手欲要挣脱其中,却惊讶发现那渔网内含玄机,无论是以魂穿之法还是蛮力,都无法将其破坏。心知大事不妙的他,赶紧大声呼叫道:“王小薛,快来帮我!” “呵呵呵,不要白费力气了,除我之外,别人是听不到的。” 孙无忧蓦然转身,见那台阶之上,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站着貌似是人的一个影子,头挽发髻,身灰色道袍,手中握着一枘桃木镇压剑,直面着他所在的方位,眼中不时闪动着骇人精芒,虽然还未加接触,但见到这一幕的孙无忧已然可以确定,此人定是是个难惹的主。 “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我困在破网之下?” “哼哼,明知故问。贫道乃是天幕尊府的灰幕道人,你这邪物半夜不在自己的地方待着,跑到活人的住所来作甚?” 孙无忧得知对方误会自己的身份之后,赶紧出言解释。可谁成想,那渔网的威力之大,远超他的想象,这么一点工夫,网上的驱邪之力已经在对其魂体产生了影响,一道道清烟随即袅袅升起,直通天际。 “道长,你误会了。我本是如假包换的大活人,只是为了找人时候方便一些,所以才施法令自己灵魂出体,没想到却误入道长之地,请多海涵。” “灵魂出窍?你用的什么方法?” 孙无忧咬了咬牙,忍不住道:“是将诀,将诀之中的度魂一式。” “当真是将诀?” 孙无忧发现那道人脸色倏变,心道机会来了,赶紧继续道:“是的,道长您也知道将诀么?” “哈哈哈!我何止知道,我就是昏了傻了,也不会忘记‘将诀’二字。你和将王是什么关系?”“呃……非得要说的话,可以算是亦师亦友吧!” “好一个亦师亦友!当初天幕尊府覆灭,便是将王老儿一手造成,今日你这亦师亦友的小子送到我的门前,当真是苍天有眼,让我为天地双尊报仇雪恨。小子,纳命来!” 孙无忧本想借此机会向那道人套点近乎,可谁能想到这背后又牵出了一段天幕魔尊府与将王的陈年旧恨。如今的灰幕道人情绪空前高涨,手中镇压剑更是金光夺目,电光火石之间剑气激出,化为一记耀眼金虹直削孙的面门。不能还手,不能逃跑,甚至连呼救都做不到,孙无忧瞬间陷入到深深懊悔之中,早知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般田地,他是万万也不会来到这处院落之中。 “莫谎,我来也!” 一声惊叱,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忽然从天而降,不只将那金虹吹散殆尽,甚至还将后方的灰幕道人一同城震退出去,人直接撞入到大厅之中。待重新抬起头来,院中的空地这上只剩下一张暗红色的渔网,渔网中心处赫然有一个被利器破开的巨大窟窿。 第八百八十章 不凡夜,师徒重相会 晚风酥骨,夜影销魂。 鹰郡的高楼之上,孙无忧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周瑶师父?” 蓦然转身,周瑶神色凝重,看着坐倒在那里的孙无忧,欲言又止,有口难语,仿佛被什么上卡住了咽喉。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终于缓缓叹了口气,面露苦笑道:“果然,周瑶对你还是十分重要的。” “这声音……干娘,是你么干娘?” 此时此刻,位于孙无忧面前,与周瑶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竟然就是先前自苍北新苑之中逃离出来的九幽魔姬。数日不见,二人以这样形式再次相逢,孙无忧欣喜万分,但九幽魔姬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显得不再像之前那般和气、温柔。 “干娘,这些日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对了,之前你是不是被那个面具怪人给救走了。现在想想真是好气,居然被他耍得团团转,好在你现在并无大恙。” 九幽魔姬强颜欢笑道:“你也是。几天不见,你怎么学上这种邪术了,居然还敢在别人面前显露魂体,不被被人趁机偷袭么?刚刚若不是我及时出手,现在的你恐怕已经形俱灭了。” 孙无忧嬉笑着站起身来,迈着小碎步来到跟前,百般讨好九幽魔姬,随即道:“哎呀干娘,咱们母子久别重逢,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嘛。对了,您怎么跑到了鹰郡之中?” 九幽魔姬抬眼望了对方一会儿,神色黯淡道:“我……我来解决一点私人的事情。之前与你一起行动,多有不变,现在有了这丫头的身体作为容身之处,总算可以不受拘束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干娘,你此次前来,该不会是想前往冥山吧?” 九幽魔姬神色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难道……” 孙无忧看到对方的表情,立即心领神会,知道自己的猜想无误,于是便将自己之前在田庄之中的遭遇简述了一遍。得知秦氏三兄弟之中的秦广已经死在田万家中的地下迷宫之中,九幽魔姬神情激动,却并未因此发作。 “秦广已经不在了么?好,好,死得好!” 孙无忧疑惑道:“干娘,你怎么这么说,毕竟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就算他犯下了那么多的罪过,你也不该这样恶语相向吧?” 九幽魔姬叹了口气,略显疲倦道:“这么多年来,我虽然没有在他们的身边,但曾经我也是看着他们兄弟三人一点点长起来的。不同于秦泰、泰焦,秦广这孩子虽然年纪最小,但心思最重,好胜之心也最为强烈,凡事都要争个先后,就算两个兄长多番相让,他扭不过他那刁蛮的脾气。我想,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使得他做事急功近利,、不计后果。他会遭此厄运,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孙无忧长舒口气道:“你能这么说,我可是再欣慰不过了。原本,我还担心日后你知道此事之后,会将我视作仇人,现在想想,好像是我自己多虑了。” 九幽魔姬微笑道:“我是魔界中人,却也并非是不分黑白的糊涂东西。孰对孰错,我自有判断。况且,我已收你为义子,你我虽然没有血缘之亲,但至少也算是同甘共苦过,单凭这一点,你已与我们的亲生孩子无异。” 听到这里,孙无忧心中十分感动,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行动不便的缘故,非得向对方献上一个大大的拥抱。而就在二人相视无言之际,一股急风忽然从下方吹来,九幽魔姬面色微寒,忽然厉声道:“不好,有人发现我们了。这里不安全,我得送你回去。” 听闻此言,孙无忧两步拦在九幽魔姬的身前,义正辞严道:“干娘,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笨蛋!那人是冲你来的。虽废话了,咱们走!” 说着,九幽魔姬两指轻轻一搭孙无忧的脖颈,后者灵魂登时化为一枚光球,被其攥在手心之中。拥有了周瑶的身体之后,九幽魔姬的修为并未退步,反而还突飞猛进了许多,其中原因,乃是因为二者同为女性,属性相近,合而为一的时候,产生的“加成”效果也就越为显着。而相比起来,原先九幽魔姬寄住在孙无忧的身上,后者虽然有多种神通傍身,但却因为阴阳难以调合,以至于令他连原本一半的功力都发挥不出来。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眼下的九幽魔姬已经蹭身到一流强者的行列之中,虽然与曾经的巅峰时期无法相提并论,但至少面前灰幕道人这级别对手还不会太过被动。纵身跃起,化为流云,世间万象,如流光瞬影自眼下飞逝而过。被握在手心之中的孙无忧不能视物,只听得耳边“呼呼”传来阵阵风啸,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稍稍一段时间,他便听到九幽魔姬再次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咱们娘俩就先别过了,去吧!” 不等孙无忧回应,魂体所化的那团光球忽然从高空之中跌落下来。地上,孙无忧的真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梦方醒的他当即站起身来,茫然回顾,又朝头上的天空之中观察了一番,却再也看不到九幽魔姬的身影。 “怎么说走就走了,至少也该留下来吃顿饭啊!哎,人呢?”、 孙无忧独自一人站在巷道之中,前后找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看到王小薛的身影。心想离开之前还千叮万嘱,叫他不要离开自己,现在倒好,对方索性消失无踪了。 “这个王小薛果然不靠谱。万一这种时候来只野猫野狗,伤了我的身体,我的魂体就再也回来了。” 稍事检查,确实没有暗伤之后,孙无忧刚要回身离去。可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院落的大门忽然从内侧打开,一个人头从里面探了出来,不是王小薛还能是谁。 “你……你怎么跑进去了?” 王小薛赶紧从院里走了出来,小声回道:“你怎么才醒,我以为你已经彻底死掉了呢!” “呸!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你还没说,你去人家的院里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你的魂魄。谁知道你是不是被什么怪东西绊住了,我还好意进去搭救,现在盾来是自作多情了。” 孙无忧刚要继续反驳,当即想到不久之前自己与那灰幕道人之间暴发的冲动,也就直接就此打住。王小薛见他不说话,于是又道:“怎么样,人找到了么?” 孙无忧摇头道:“没有。我把这附近都找了个遍,确实没有发现陈清踪和那个路人的踪影。莫不成,他俩懂得遁地之术,一早便从下面溜走了?” 王小薛思索了一下,摆手道:“你说陈清踪有那样的本领我信,可旁边的路人,我看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并不会什么功夫,更不要说是遁形之法了。” 孙无忧冷笑道:“想当初各位刚认识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你身上还藏着那么多不知名的神通招术,我现在倒好意思说起别人了,真是有意思。” 王小薛尴尬地笑了笑,燕未回应。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墙角之中忽然有了动静。 “呼……呼……” 孙王二人于暗处看去,只见墙角下方的一整块地砖突然被从下方顶了开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影顺势从中跳了出来,头也不回,气喘吁吁地便朝巷道口这边狂奔而来。 “站住!” 孙无忧定睛一看,发现那出来的正是先前见过的搭话路人,当即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表情冷酷道:“怎么就你一个,陈清踪呢?” “他……他……” 王小薛也跟着恐吓道:“你这家伙鬼鬼祟祟,带他来这里干什么?看你这战战兢兢的样子,下面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此话一经出口,那路人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声求饶道:“二位大爷就饶了小的吧!我也没有想到,那里居然还隐藏着那么机关埋伏,陈少主他,他,他被人截住了。” 地下暗道的尽头,陈清踪一人一剑,独自面前对一众追兵高手,虽然还在强撑着一口气,但体力早已透支枯竭,胸膛之上,一条深而长的伤口赫然挂在那里,鲜血不住地向外涌出,情况异常凶险。 “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我们的东西你也偷?” 面对追兵的叫嚣,陈清踪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渍,面露苦笑道:“别在那里婆婆妈妈了,有什么本事就全亮出来吧!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今日不是我死,就是你们亡。” “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们才使了三成力不到,就已经将你伤成这副样子。如果让我们亮明真正本领,恐怕你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了吧!” 此话一出,说话之人刚要出手,却不想一只苍老的手掌忽然从身后探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那么无礼。这位可是陈家的少主,未来陈立继承人陈清踪,你们可要好生伺候啊!” “你是……” 第八百八十一章 诈险间,杀机原老翁 陈清踪瞳孔收缩,径直看向那位老者的脸庞,在那皱纹堆积的脸颊之上,随之流露出一股让人极为不自在的异样笑容,就仿佛是看到了猎物的老狐狸一样,眼中尽是贪婪与欲望。 “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 “呵呵,不瞒你说,其实这条暗道,我们之前就已经发现了。我也知道,带你进来的那个家伙原本就是你们陈家的家丁,对不对?” 陈清踪听到这一番话之后,不由得心中发虚,一股凉意随之自脚底陡然升起,径直窜入到脖颈之中,令其不寒而栗。 “不要紧张,也不用害怕,我不会杀你的。毕竟,你是人间之中,少有的仙人后裔。你身上的潜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如果能够善加利用的话,可以制造出震惊世界的绝强杀器。” 陈清踪下意识间后退了半步,嘴唇泛白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呵呵,我都说了,我不会杀你。但你的这副身体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绝世宝物,如果再加上我们周家的力量,定能更上一层楼。陈少主,你还是乖乖与我们合作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呸!你也不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我就是和乞丐浪人合作,也不屑于与你为伍。” “管家,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和这小子废话了,一起上将人拿下。之后就是杀是剖,还不是全凭咱们的心意。” 管家摇头道:“进到鹰帮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有改掉以前作土匪的习惯?我们是追求,有素养的人,陈少主不理解我们,我们应该用言语感化他才是,怎么能够一味地以暴制暴呢?” 陈清踪那老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发言”之中,似乎有些出神,见其余追兵世界戒备同样有所松懈,于是看准时机,扭头便朝来时的方向急奔而去。可怎料,人才往前跑出五六步,一只巨大的机关兽随即从天而降,还未真正交手,那机关兽来时掀起的恐怖气浪便已将人轻松吹起,使其重其落到追兵一众的身前。 “哈哈哈!陈少主,你也太小瞧我们几个了吧!这呼风兽可是我们鹰帮之中杀手锏之一,有它坐镇,你就是有十对翅膀也休想离开这里。” 先前的交手已经令陈清踪负伤颇重,再加上在黑死岭上受的伤并未愈合,新伤旧患再在一起,使得这位陈家少主此刻彻底战力崩塌,现如今连趴起的力气都没了。 “哼,自找没趣。” 说完这些,那名追兵接着又道:“管家,这人我们要带到什么地方?这前帮主不是说过么,禁止我们再做活人试验。” 此话一出,管家面色遽地阴沉下来,那人见状不敢再去看对方的脸颊,生怕怒火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帮主是帮主,管家是管家。再说,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鹰帮的大局考虑,就算和帮主的命令有相左,也可以被大家理解吧!” 说到这里,管家故意停顿了一下。周围一众见状纷纷跪伏在地,异口同声道:“管家英明。” “哈哈哈!好,既然你们能够理解老夫的良苦用心,那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无怨无悔了。你们几个把陈少主请到我的家中,老夫要好好和他切磋切磋。”、 待孙无忧与王小薛赶到之时,地道之中已经只剩下满眼狼藉,人与追兵都已消失不见。那路人被孙无忧拎到事发附近的地方,仔细找寻了一番之后,表情疑惑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先前明明是在这里的。” 王小薛从地上搭起一块不起眼的木质甲片,而后递到孙无忧的眼前。后者拿起端详了一会儿之后,随即脱口而出道:“这是,机关兽的护甲。果然,陈清踪是被别人捉走了么?” 王小薛道:“看这里的气氛,他们应该才走没多久。不过,前路未知,万一再像他们之前误入对方圈套,那样可就大事不妙了。” 孙无忧一手按住那路人的肩头,语气冰冷道:“说,你这图纸是什么人给你的,这条暗道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我……我……” 王小薛没好气道:“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我这兄弟平日里不发火,一发火就要杀人,被杀的人往往死无全尸,过程异常折磨,你不会是想死得那么凄惨吧?” 路人赶紧摆手道:“不不,我说就是了。其实,这图是我从一个老者那里得来的。” “老者?什么老者?” “我也不知道。他说他是鹰帮中人,帮内有几只闲置的机关兽,想要找几会脱手。可他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无法直接售卖,所以便将这件事情委托给了我,还答应事后付给我两成好处费。” “两成?就只是介绍几个客人?你这银子拿的挺轻松啊!” 被王小薛这么一嘲讽,路人面露惭愧之色,继续道:“这条地道,也是他带我进来的。我还在里面见到了那只尘封已久的机关兽。不过,里面的机关兽与外面的不同,看样子似乎缺少了重要配件,无法自如行动,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机关兽的价值大大降低,所以才被贱价出售。” 王小薛好奇道:“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准备让我们出多少钱呢?” 路人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五万。” “什么!五万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不是五万白银,是五万黄金。” 孙无忧失声道:“那么多钱,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恐怕整个边西f地区也没有几个吧!” 路人微微颔首道:“其实,早在前年年末的时候,鹰郡便向外面售出了几个机关兽。当时因为因为这个举动,使得附近的诸多势力前来围观争夺,而那些机关兽的成交价格都晨十万黄金以上,而且还供不应求,没能如愿得到的门派还准备大闹鹰郡,好在最后没能掀起风浪。” 孙无忧点头道:“动辙就是万两黄金,我看也确实只有门派那样的势力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高消费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又怎么知晓我们几人有袄力取得那些机关兽?” “这……其实……也是那个老者告诉我的。” 王小薛怪笑道:“喂,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天底之下,难道真有料事如神的奇人,那个老者究竟是谁,我倒想见识见识。” “哦,是你们在找老夫我么?” 孙无忧几人抬眼望去,只见在那视野的最远端,赫然站着一个老人,路人见状当即表情激动道:“是他,就是他!” “呵呵,走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两位新朋友,我都不知道该感谢你了。” 此话一出,王小薛登时怒从心起,一把抓住路人头上的发髻,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卑鄙小子,居然敢算计我们!” 路人赶紧否认道:“不,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就在这里。老头儿,你怎么能这般陷害我?” 老者呵呵笑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反正你们今天来了,就别想回去了。既然我们两人这么有缘,那就留在我的身边吧!” 孙无忧低声道:“咱们初来乍到,地形于我们不利,还是走为上策。” 王小薛冷笑道:“好!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教训一下那个老家伙。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我的手有些发痒,想在他的身上发泄一下!” “别,小心有诈!” 不等孙无忧出手阻拦,王小薛抓着那名路人,直冲冲地朝那老者急攻而去。然而,就在下一刻,脚底石板路中忽然刺出无数利器,尽数戳向二人的下身。 “好家伙!” “砰砰砰砰!” 数声闷响之后,孙无忧睁目望去,只见半空之中,那名路人的身体已经被数根尖刺击穿,尸体高悬在那里,至死还未瞑目。而另一边,老者看到王小薛不知所踪,当即面色倏变,看似不经意的伸手,却于弹指之间接住了后者的拳脚招式,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什么!” “呵呵,边点三脚猫的招式可伤不到老夫。不过,能避得过老夫预先埋下的陷阱已经实属不易,想来以你为基础制造出来的机关傀儡,威力一定不同凡响吧!” “可恶!” 这边老者刚要施放重招,却不想一枚长予忽然迎面射来,好在他反应机敏,在最后时刻避过了锋利的尖刃,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枚浑厚的强劲拳头直接轰在他的胸膛之上,巨大的威力在其身前炸开一道紫色火焰,人影随着未完的劲力一同摔向后方的空地之上。 “你没事吧?”孙无忧转身问道。 王小薛喘了几口粗气,脸上已然显出汗光:“还好,如果不是你及手出手,说不定我这小命已经折在那个老家伙的手上了。不过,他咎由自取,沦为现在的下场,也是活该!” “哈哈哈!好痛快的拳头,老夫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级别的冲击力了。” 在一连串异样的咯咯乱响之间,刚刚被孙无忧一拳轰倒的老者居然奇迹般地重新站起身来。而在他的胸前破开的大洞之中,赫然能够看到几枚正在转动的齿轮以及机械部件,而这一幕彻底令孙无忧与王小薛大惊失色,无言以对。 第八百八十二章 势力敌,衰身藏铁骨 面对这个半人半机械的怪物,孙无忧与王小薛登时陷入到疑惑与震惊之中,而那名老者对于眼前的局面显得十分满意,随手撕开自己身上的衣衫,并将隐藏在衣物之下的惊天秘密公然暴露在二人的眼前。 “隐忍了这么久,今日终于有机会在别人面前展现一番这具身体的实力了。两位,准备好了,老夫可要上了!” “走!” 孙无忧拉起王小薛的手臂,用力将其掷向来时的通道。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老者被其身后爆发出的一股恐怖火力强行推至跟前,看似平平的拳掌,顷刻之间被注入了无尽的动力与威能,一道耀眼的火光当即砰然炸裂。 “轰!” 王小薛落到出口跟前,却并未就此离去。转过身来,看着刚才所在之地升起的阵阵黑烟,他双手不由得紧紧握起,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异常恐怖起来。 “这一掌威力如何?”老者淡淡笑道。 “哼,还好,暂时死不了!” 话音未落,一只刚猛手掌撕破烟雾屏障,径直握住老者的咽喉,紧接着运起全身劲力,像摔沙包一样将其重重砸入到身前的地面之中。同一时间,老者双脚同时击出,环扣于孙无忧的脖颈之上,暂时将二人锁死在一起。如今,谁都休想退后一步,迎接他们的将是毫无花样,却又极尽热血的肉搏战。 “哈!” 眨眼之间,双言的拳影掌影已然对轰在一起,一道道火云相继自二人身前不断绽放。鲜血,碎屑,伴随破裂,骨折,乃至遂碎的异响,不住地自二人的体内相继爆发,他们此刻所有的招式全凭本能发出,根本没有丝毫章法可言。 “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子的骨头这么硬。既然如此,再尝尝这招的厉害!” 机械手臂猝然支解,一道锋利的寒光顺势从中飞闪而出,一经照面,孙无忧的胸膛已被利刃直接刺入。而同一时间,孙无忧举掌夹持,将那刀刃死死箍紧,令其再也无法探进半分。 “卑鄙!” 孙无忧双掌劲力齐出,惟其刚猛无伦的力道直接将那刀身震成断段。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侧的臂刀也已挥削而来,眼急手快的孙无忧凌空抄中一截断刃,当即与那横斩过来的刀刃拼在一起,互不相让。 “哼哼,被老夫缠住了,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才只是开始而已,更厉害的杀招还在后顺!” 孙无忧听罢之后顿觉两侧耳鸣,而就在失神的一瞬之间,老者的双眼之中忽然透出一股危险的红光,孙无忧架掌抵挡,却不想那红光实在太过凌厉,直接洞穿了他的手臂,并继续朝基面门直袭过去。 “将诀,金刚!” 被逼无奈之下,孙无忧当即使出妙法,将身体化为浑然金块,以来抵挡射来的光线。却不想那红光非但威力可怕,其中蕴含的热量也是极为吓人,已经暂时变为金体的孙无忧面门,一经被红光照射,便立即腾起大量白烟,一股钻心之痛登时袭遍全身,注意力的转移使得将诀随之失效,比刀剑利器还要锋利数十倍的凶险光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没入到他的眉心之内。 “你找死!” 孙无忧额头被正面击上中,并未像一般情况那样鲜血飞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股诡异的黑烟自那豁口之中不断涌现。同一时间,孙无忧就好像被邪灵入体了一样,一股无法解释的撼天神力随之降临在那具强大健硕的身躯之上,先前还是势均力敌的局面,现如今孙无忧只只轻轻一拗,对面左侧的劈刀也应声折断。紧接着,手持断刃的孙无忧骤然朝其咽喉处倏然刺出,这一刻那老者再也淡定不住,甚至不禁失声尖叫道:“救我!” “嗡~” 一道白光闪过,孙无忧额前的黑气登时收敛回到豁口之中,并自行将外侧伤口修复起来,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定睛再看,孙手中的刀刃已经抵在那老者的脖子上,稍稍没入到其中一点,好在并未完全发力,否则现在的对方已经身首异处了。 “是谁!” 恢复理智的孙无忧抬头望去,只见在那王小薛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男子,后者举着一面八卦镜,面露怒相之余,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笑道:“兜兜转转这么久,没想到你居然又跑回来了。将王的传人,准备纳命抵罪吧!” 见孙无忧被那突来之人吸引去目光,被其压在身下的老者当即身下爆发出一股巨大炸响,将二人一同弹入到半空之中。趁此机会,老者瞬身掠去,一直退到旁边的空地之上,这才停了下来。 “这帮没用的东西,我早就说过,要他们用千年寒铁铸造刀刃,他们居然敢偷偷换了配方。等回去之后,看我怎么处罚你们!” 一言说罢,老者用力晃动了下身子,陡然之间,其身后背部竟然伸展出两条全新的手臂,用以弥补刚刚战斗所致的缺损。如今的孙无忧经过刚才的那轮血战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如今那老者元气恢复,又来了灰幕道人这个煞星,被包夹在中间的自己登时陷入到困境之中。好在,同伴王小薛并未自行离去,而是转身回到他的身边。二人相视一笑,孙无忧不禁问道:“你怎么还没走,这可不是你的任事作风啊?” 王小薛不以为然道:“以前我临阵脱逃,是觉得凭你一人之力可以摆平问题。” 孙无忧苦笑道:“现在呢?” “呵呵,我王小薛心直口快,说不得假话。这两个人刚好是你的克星,如果他俩真的要联手的话,恐怕就算是你也要吃些苦头了。” “刁总管,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声呼唤打破了眼前的僵局,众人一头回身望去,发现一个年轻人就站在那老者的身后。后者听到那人的声音,当即收起身上的杀气,卑躬屈膝,异常尊敬道:“参加少帮主。” 王小薛指着那人道:“哎,这不是那天……”、 孙无忧直接道:“周贤,果然是你!” 周贤看着孙无忧的满身血污,显得极为满意,面露微笑道:“这才几天不见,我们居然又在鹰郡相会了。孙无忧,你就这么想一睹鹰郡的风采么?” 孙无忧尴尬笑道:“呃,呵呵,让你见笑了,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无妨,能够再见已是缘分。到了鹰郡那就让我一尽地主之宜,二位随我来吧!” 灰幕道人本想继续追杀孙无忧,却碍于对方人鑫势众,自己就算武力高强,但面对这以多对手也难施展开来,再三思考之后,当即高声道:“小子!” 孙无忧转身回道:“抱歉了这痊前辈,但今日在下有事在身,要打还是改日吧!” “哼,今日算你好运。先前有高人相助,如今连周少帮主都到了,看来今日一战是要告一段落了,不过你别得意,它日再相遇,我不会让你活着逃脱。走着瞧!” 话音一落,灰幕道人拧腰转身,所穿道袍陡然之间变大数倍,并随之伸展开来,变成一面巨大的灰旗,凌空飞旋数圈,最终化为一缕青烟,连人带袍一起化为乌有。 “哦?原来这里除了我们鹰帮之外,还暗藏着其它不世高手。以后是要多加注意了。” 说完这些,周贤与那刁总管在前面带路,陟无忧与王小薛走后面,心中安稳了许多。 仔细打听过后,二人才终于知道,原来这里是鹰帮的一处秘密通道,是用以埋葬那些研发失败机关兽的地点,名为沉兽塚。一路走来,孙无忧在沿途之上的侧壁这上,果然看到了许多被镶嵌在其中的机关兽部件,有些已经腐化变形,更多的却是结构完好,功能齐全,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已被运到了这里,随着其它‘同辈’在此慢慢逝去,直至化为尘土。 走了一段路程,王小薛小声对孙无忧道:“要不要向他们询问一下陈清踪的情况,我怕他有危险啊!” 孙无忧想了一下,而后出声道:“周兄,我想问一下,我那陈姓的朋友是否……” 周贤笑道:“你们放心,你们的朋友现在很好,如今他正在我那休息,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了。” 说话之间,前方的空间之中忽然多了大片雾气,并且伴有水响轰鸣一起传来。王小薛上前两步,望着那藏于雾气之中的巨型之物,不禁开口赞叹道:“好大的机关兽,我也是你们鹰帮的杰作么?” 顺着王小薛的目光看去,只见在那对面的石壁之上赫然有一座天然瀑布,瀑布两侧各有一只石曾蹲坐在旁边,兽相威严肃穆,让人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慢下来。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也可以勉强算是吧!” 说话之间,刁管家走向瀑布下方,伸手在里面一通摸索,忽然间,瀑布之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机械转动声,刚刚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水流随之慢慢减少,最终彻底消失。同一时间,两只石兽中间的石壁在一连颤抖之中缓缓开启。周贤转过身来,伸开双手,表情夸张道:“欢迎来到鹰帮!” 第八百八十三章 谈笑中,名士湮成灰 与孙无忧的想象不同,鹰帮的内部并没有鹰郡外边那般极度奢华,充满惊喜,相比较而言,目之所及,一切都那么稀松平常,按部就班,若不是有先前的经历,还以为自己身处在庸城之中。 “少帮主,您这地方看起来可够简朴的啊!怎么见不着外面那些神奇的飘浮建筑?”王小薛忽然开口道。 刁管家回头望了一眼王小薛,并未说话。而走在前面的周贤则轻笑一声,随即道:“哦,你指的是浮离仙台吧!” 孙无忧不禁问道“浮离仙台?” “没错,就是你们看到的那种可以令建筑飘浮在半空之中的机关技术,我们鹰郡人喜欢称之为浮离仙台。确实,仙台的出现为整个鹰郡的发展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方式。不过可惜的是,这门技术现如今并未掌握在我们鹰帮手里,而是一直被郡守大人牢牢控制,谁也不知道仙台可以自行悬浮的真相,就连我爹苦钻多年也没能得到结果。” 孙无忧点头道:“没想到那位郡守大人居然如此厉害,居然凭借一人之力便创造出了那般惊世骇俗的神迹,看来以后有机会要多向他讨教一下了。” 刁管家冷笑道:“年轻人,我劝你不要把那个韩标太过神人化,他能研究出浮离仙台,其背后自然是有高人指点的。不然,只凭他那点实力,或许能在鹰郡之中有些地位,但放眼整个初升大陆根本不值一提。” “高人?你指的是?” 不等刁管家继续说下去,周贤忽道:“好了,这件事情咱们就先不要说了。前面就是会客厅,我爹就在那边。” 孙无忧心头一震,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么晚了,令尊居然还没有歇息?还是说,你们一早便知道我们会来到此地?” 此话一经出口,刁管家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走路步伐也变得迟缓下来,王小薛见状冷嘲道:“呦,刁管家这是怎么了,刚刚与我们激战的时候可是活力四***气十足,怎么一转眼就泄了气呢?” 刁管家干笑一声,战战兢兢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待会休息一下就好。” 转过廊角,一行四人终于来到会客厅前。厅外,几名护卫早已等待多时,一经见到几人出现,立即分到两侧,让出一条通道,供人通行。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孙无忧愕然发现,这些护卫的气息竟与刁管家一模一样,想来是身体也受到了相应的改造,所以才会呈现出亦人亦傀的情况。然而,这些护卫的双眼空洞,脸面就好像被打上了一层蜡油一样,甚至可以反射出光芒,孙无忧见此情形暗自道:“原来,这些人已经被彻底制造成为人尸身傀儡了啊!” 在惊叹之中,孙无忧跟着周贤进到厅内,一眼便瞧见稳坐堂上的鹰帮帮主周正,后者见二人来到当即起身下来,迎到跟前,表情显得极为谄媚,与其之前的桀骜,不可一世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孙无忧来到跟前,深施一礼,道:“拜见周帮主。” “哈哈哈,好好。我就知道,咱们肯定会再次相见的。来来,快坐。上茶,上点心!” 下人将吃喝之物呈来之后,旖旎而去。孙无忧微微一笑,随即道:“周帮主深夜于此相候,想来一早便已知道我们几人的动向了?” 周正愣了一下,而后哈哈笑道:“不瞒孙兄弟,我鹰帮的眼丝遍布鹰郡的各个角落,二位到来,我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情报。不过,我怕直接邀请二位上门,会引得你们的误会,所以才没有派人前去与你们接应,还请还要见怪。” 孙无忧道:“帮主多虑了,是我们怕打扰了帮主您的清静,才没有事先知会贵帮我们到来的事情。其实,我们也只是暂时在此休整一下,过两天就走,并不多做停留。” 此话一出,周正神色稍显失落,但旋即又恢复正常,再次郎声笑道:“鹰郡的精彩,可是边西其它地方比不了的,如果不趁机享受一下的话,以后恐怕会抱憾终生。” 王小薛忽道:“那敢情好。帮主,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你对此地的情况一定最为了解,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介绍一下一,明天我们就过去看看。” “哈哈哈,好好,别说介绍了,明日我给二位安排向导,由它带路,一定错不了。放心,其中花费都由我出,你们尽情去玩。” 王小薛兴奋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周帮主是大方大度之人,怪不得您能有如今这般成就,谢过周帮主。” “好说好说。” 见双方都不再说话,孙无忧轻咳一声,继续道:“帮主,其实这次前来,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周正做了一个幡然醒悟的表情,紧接着对旁边的一名护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被五花大绑,满身血污的男子便被人用抬猪的方式从外面架了过来,孙无忧与王小薛赶紧上前察看,确定上面的人正是陈清踪。 “喂,姓陈的,你死了没,没死的话就动一动。” 王小薛一言说罢,陈清踪缓缓睁开眼睛,见是二人在场,当即惊声道:“你们怎么这在,快走!” 孙无忧微笑道:“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说着,孙无忧抽出怀中短刀,几下便将其手上的牛筋绳轻松斩断,恢复自由之身的陈清踪顺势摔在地上,王小薛见状上前幸灾乐祸道:“嘿嘿,现在知道疼了吧!谁让你背着我们单独行动,差别让人当成母猪剁了,滋味不好吧?” 陈清踪惭愧地点了点头,孙无忧见状当即道:“王小薛,你别这么说。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陈兄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咱们凑盘缠,所以才会夜闯鹰帮秘境。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初来乍到,用这种方式来解自己的手头之急,实在有些让人不耻,希望陈兄以后能够引以为戒,不要再冲动行事了。还有,与你同行的那名路人已经惨死在外面的机关之中,我看你与他是旧相识,待会过去为他收尸吧!” “啊!他竟死了,怎么会……” 说到这里,陈清踪情绪激动,直接瘫坐在地上,坐上的周正见状赶紧上人端来清水毛巾,又取来上好伤药,为其清洗了伤口并敷以药末,这才终于完事。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刁管家一直在寻找时机离开这里,但最终还是被周正的锐利目光看到,当即将人叫到身前。刁管家自知有错在先,直接跪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帮主,请您饶过我吧!” 周正冷冷道:“饶你?那你在制造尸身傀儡的时候可曾想过让我饶了你?先前我已经三令五申,禁止此项目的研发与跟进。没想到身为管家的你居然带头犯错,而且引起了这么恶劣的后果。要你说,如果此事到此为止,今后帮众谁能信服我,谁又能认同我周正的为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这是道理,也是必然。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 见那刁管家眼神稍有迟疑,周正瞬身离座,一掌轰击在对方的丹田之上。下一刻,刁管家的七孔之中皆有火光蹿动,其身后众多的机械部件纷纷燃起火苗,并从内部迅速瓦解灰化,并一步步地变成焦炭。 “刁雄,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长记性。去吧!” “嗡”的一声异响,就在那火焰的最内侧之中,忽然跳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赭色圆珠,陈清踪见状不禁脱口而出道:“这是,火种!” “火种?原来这就是火种?” 在孙无忧几人的注视之下,周贤来到跟前,随手将那地上的火种圆珠拾了起来。同一时间,一股真气沿着珠子顺势流入到手掌之中,使得周贤身旁的一圈空气竟也为之泛红变色,乍一看去人就好像站在火炉之中一样,景象异常诡异。 “呼……” 一口浊气吐出,待周贤再次摊开手掌之际,这前的那枚火种已经变成清灰,顺势从掌中滑落下来。而另一边,失去了火种的刁管家就等同于失去了生命,终于在那团无情烈火之中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连头带身体,一起消失在那恐怖的热力之内。 目睹了全过程的王小薛,出人意料地显出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出言感叹道:“谁能想到,刚刚还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的刁管家,眨眼之间就成为一抷黄土了呢。多年以后,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孙无忧脸色阴沉,并未回应。而这时候,下人们已经拿来工具,将刁管家的尸骸清出大厅。周贤见时机成熟,于是道:“孙兄,其实这次我们鹰帮有一件事情,想请二位帮忙。” 王小薛冷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果然江湖就是生意场啊!” 孙无忧强挤出一丝笑容,淡淡道:“直言无妨。” 第八百八十五章 总相逢,髅体周门心 自从在幽山地下城一别,已是数月过去,它乡遇故敌的孙无忧自然万般惊喜,连自己来此的目的都暂时抛之脑后。而对于孙无忧的到来,周通也变得十分诧异,但相比起高兴,他的神色却显得凝重了一些。 “孙无忧,你怎么在这里?杜勋霍重他们人呢,还有九幽魔姬如今情况如何?” 孙无忧看了一眼同样面带惊色的周正,随即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进而道:“周通前辈,我和这位周帮主还有一些私事要谈,一会儿咱们再慢慢叙旧。” 见两人竟然旧相识,周正自以为掌握全局,却不想竟有这种插曲出现,干笑之余,心中不禁盘算了几圈,而后笑脸相迎道:“孙小友,你这突然折返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回心转意了?” 孙无忧冷漠道:“周帮主,这里没有旁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把解药交出来吧!” 周通“咦”了一声,旋即也回过头来,看向厅上的周正,语气冰冷道:“周正,孙无忧口中所说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周正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就在这个时候,潜伏在暗处的周贤忽然闪身出现,先先是对那周通深施一礼,而后才孙无忧道:“哦,你误会了。我也是刚知道,之前下人们拿来的伤药之中,有一副确实出现了纰漏,误将止血的草药与毒蛊纷混在了一起。不过孙兄不用担心,我已取来独门解毒灵药,焕新散。把它重新敷在伤口上,应该就能药到病除了。” 也许是碍于周通在场的缘故,这回的周贤并未为难孙无忧,可当对方接过药瓶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闪过一抹挣扎神色,显然并不想让对方如此轻松地得到此物。打开瓶塞,一股清香气味飘了出来,周通在旁边稍微一嗅,便说道:“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药是我以前闯荡江湖时候留下的药方,千真万确,绝无问题。你拿回去给中毒的人用上,很快就有痊愈。” 孙无忧抱拳道:“多谢周通前辈。” 说着,他又看向另一侧的周正周贤,略显不情愿道:“多谢周帮主,少帮主,救人要紧,晚辈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些,孙无忧又对周通道:“前辈,等我救了朋友之后,就回来寻您。一时半会,您应该走不了吧?” 周通笑道:“走?走去哪里?这里本就是我的家,祠堂当中还供奉着我的牌位,这回来了,我就不走了。你随时来,我一定欢迎。” “好,就这么说定了,无忧先行告辞!” 见孙无忧离开之后,周通伸了伸腰杆,再次对周正道:“去把我牌位撤下来,留着不吉利。” “是!谨听老祖吩咐。对了,您老的房间,下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过去看一看。” 周通点头道:“也好,带路吧!” 二次出了鹰帮,孙无忧的脚步变得空前轻快起来。这次前往,不只要到了解药,还见到了阔别许久的“老友”,孙无忧满心欢喜,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返回旅店。再为陈清踪重新敷了药粉之后,又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王小薛拧眉疑思,表情古怪道:“起死回生?天底之下真有这种稀奇事?” 孙无忧道:“嘿嘿,这事还得多亏我那干娘九幽魔姬,他的体内有一种名为幽冥鬼力的炁,可以调动阴曹妙法,为己所用。而周通前辈就是依靠它,再世为人的。” “嗯……我也听闻过九幽魔姬的事情,魔界中人花招众多,会使此让人琢磨不透的方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了,周家那对父子没有为难你,就让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回来了?” “当然。周贤给我解药的时候,别提有多痛快。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其中有诈,但周通前辈告诉我此药无误,我这才放心将东西带了回来。” 王小薛低头看看脸上稍微见了血色的陈清踪,表情严肃道:“希望这次能够一切顺利吧!话说,你真的要再回鹰帮?周正那家伙可是一直在打你的主意,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放心吧!大不了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拦得住我。” 王小薛摇头道:“别的还好说,但那些机关兽的威力不是一般的强大,万一被他们缠住,恐怕连你也应付不过来。” 孙无忧笑道:“就算我斗不过它们,不是还有你么?只要你那神通一经显灵,什么困难险阻都能迎刃而解。马上就要中午了,我去下面点几个菜,吃过之后我就回鹰帮。还是之前的约定,你在这里看着陈清踪,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记得去那里告知于我。” “好,我知道了。” 见孙无忧离开房间,王小薛独自一人来到窗边,旋即将自己衣袖拉起半截,看着那里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喃喃道:“马上就到时间了么?” 吃了饭,孙无忧再次从客店出来。这时正值最热闹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在这一阵喧嚣与和谐的气氛之中,一个汉子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开让开,小心碰到!” 说话之间,前方的行人自行分成两排,紧接着一个黑面大汉推着一只独轮车已经来到孙无忧的跟前,眼看就要撞到他的身上。余光一扫,自己的旁边还有几个少不更事的孩童未能避到安全地点。见此情形,孙无忧猛抬一脚,以自己的脚掌抵独骑车的下侧,并一举将车带人一起逼停下来。 “街上这么多人,你这么横冲直撞,碰了行人可不好!” 黑面大汉见孙无忧的个头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本想借此机会破口大骂的他,旋即将到嘴边的脏话收回大半,但脸上的不屑之色已然掩饰不住:“你是什么人,别挡大爷的路,耽搁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哦?可我觉得这鹰郡之中,除了人命之外,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之后再说。” 听闻此言,那孩子索性将独轮车的把手放了下来,并将索套从身上摘下,挺直腰杆,怒气冲冲道:“小子,你是故意找茬么?” 孙无忧笑道:“我只是在教你做事做人的道理。如果你不肯依从,我倒不介意与你比划两下。不过事先说好,打伤不赔。”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长了个大个子就能在你武爷面前逞能耍威风了么?看来,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了。看招!” 那姓武的黑脸大汉明明还站在两丈之外,但手臂就好像弹簧一样,在其蓄力爆发之下,居然真的探到了孙无忧的身前。后者双腿分立,并未躲闪,结结实实受了对方一拳。见孙无忧被自己的一拳吓得连逃窜的想法都没有,大汉引亢大笑,震得周围的看客不由得退散开来。 “小子,这回知道你武爷爷的厉害了吧!” 孙无忧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胸膛,漫不经心道:“哪来的苍蝇,叫声居然这么大。你打完了,该换我了。”、 众人还没有看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愕然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武姓大汉,居然已经仰面倒地。待其再次起身,脸色已经铁一般锃青,胸口似有一枚拳印,但好在并未透入体内,否则单是这一招便足以令其痛死过去。 “妖……妖人,你刚才使得什么妖法!” 孙无忧笑笑道:“我不是什么妖人,使得也不是什么妖法。刚才那一拳就是让你知道知道自己的分量,你若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跋扈,就不是方才一拳那么简单的了。” 武姓大汉自知不敌对方,稍事缓和之后,赶紧推着独轮车,仓皇逃离现场。临走之前,不忘丢下一句话:“小子,你现在尽快跑吧,不然等小爷搬救兵过来,就是你的死期!” 孙无忧对此不以为然,旁边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借机上前道:“小伙子,你刚刚闯祸了。听他的话,快点离开鹰郡吧!” 孙无忧微微皱眉,不禁问道:“怎么,这小子的来头这么大么?” “唉,罘是他,是他身后的势力。这家伙原本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烂人,后来经人介绍,进到了郡守府里做了下人。他刚才放下狠话,想必是回去召集郡守府内的高手,前来围堵你的。在鹰郡之中得罪了他们,无异于自取灭亡!” 孙无忧淡然一笑,谢过老者的好意,继续向前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稳坐在路边的摊位之上,就在孙无忧从自己身边路过的瞬间,突然开口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确定对方是在与自己说话之后,这才回道:“请问你是……” “小伙子,你要大难临头了。”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却见那书生伸手蘸了一点杯中的茶水,于那桌面之上扬扬洒洒写了几个字。孙无忧上前看去,只见桌上赫然写着:“莽夫车,少侠游。见铁兽,三魂无。” 第八百八十四章 歹心机,毒害陈清踪 此刻的周正,已经不再按捺心中的贪欲与狡黠,随即走到孙无忧的跟前,低头对座上之人道:“我想借你们之手,助我除去一人。” 一旁的王小薛顺势看向对方那张写满狡诈的苍老脸庞,怪笑道:“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郡守韩标吧?” 此话一出,周正如梗在喉,当即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放声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自然能够猜到我的心思。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我与韩标积怨已久,互相都看不上眼。前不久,他派了几名杀手趁夜前来刺杀我,好在被护卫及时发现被制止了。作为回应,我想让几位代我前去,顺便将他的项上人头给我送回来。” 孙无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而后起身抱拳道:“帮主与郡守之间的恩怨,还是由你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此地而已,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说着,孙无忧拉起旁边的王小薛与陈清踪,就要离开鹰帮。可就在这个时候,周贤忽然拦在门前,表情古怪道:“孙兄,来都来了,何必这么着急走呢?” 王小薛冷笑道:“既然帮不上忙,不走还能做什么,留在这里给你们添堵么?承蒙错爱,只可惜我这兄弟不爱管别人家的闲事,所以爱莫能助了。” “等等!” 周正快步走到几人跟前,继续道:“可是,之前在田庄的时候,你们同样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与郑家秦家大打出手,甚至连田家都因此而覆灭消亡。我们鹰帮敬二位是英雄,所以才会请求你们的帮助,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王小薛转身气冲冲道:“怎么,如果我们不与你们合作,你们还要来硬的不成?” 周贤淡淡笑道:“硬的算不上,但我们鹰帮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别忘了,这里可是布署着大量的机关兽和傀儡,你们想通过重重阻拦,回到外面,似乎也不大可能。” 孙无忧再次叹息道:“既然鹰帮实力雄厚,何必又要让我们几个后辈卷入到这场争斗之中,直接派出实力强悍的机关兽难道不是更加轻松方便?” 周正道:“不瞒你们说,这种事情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机关兽已经是我们鹰帮的标志之一,若是郡守死于它们之手,天下人自然知道杀手是我周正。到时,鹰郡之中势必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孙无忧见周正情绪激动,言语之间真情流露,旋即劝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之间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非得要拼个你死我活?” 周贤张口回道:“你以为这种事情我们没有想过么,可韩标那家伙可不是这么想的。身为郡守,却被我们鹰帮盖过风头,在他的眼中,我们已与眼中钉,肉中刺无异,只要我们一天还活着,他便寝食难安,如芒刺背。这种时候我们若不反击,将来有一天必须要被敌方抢占先机,待韩票积蓄起相当实力之后,别说是我和爹,就算是整个鹰帮也要被连根拔起。你们满口仁义道德,却看不到背后我们的无奈与隐情,亏我以为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话至此处,周贤索性将头扭到一旁去,这时候周正来到孙无忧跟前,伸手扶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孙小友,我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其实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鹰郡的百姓。只要鹰帮与郡守之间一日不决出胜负,那么被夹在中间的他们便一天没有好日子过。别看如今鹰郡繁华似锦,但暗地里早已出现了诸多暗疾,双方势力不断争夺地盘,因此丧命的帮众便不下十名。别说今天遇到了二位,就算遇不到,我们鹰帮也会孤注一掷,与郡守党羽一决胜负。我看你确实对此事无感,我也不再出言勉强了,你们要走就走吧!” 见孙无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小薛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声提醒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天底下这种权势纷争不计其数,你一个人管得过来么?再说,我们也不能光听他们周家父子一面之词,万一这是苦肉计呢?” 周贤冷冷道:“是与不是,这都和诸位没有关系了。既然买卖谈不成,那我也就不留你们了。送客!” 就这样,孙无忧几人被护卫“请出”了鹰帮,出了大门抬头看去,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一夜的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看得出孙无忧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王小薛连拉带哄,终于将人重新拖回到客店之中。陈清踪因为之前身上负伤的缘故,又加上困意来袭,实在经受不住,直接回房休息了。相对应的,孙无忧的精神却是异常饱满,两只眼睛时不时地泛起异样的光芒。 简单吃了口早饭之后,王小薛看着旁边失魄落魄的孙无忧,不禁道:“诶,你不是是后悔了吧?这潭浑水咱们可不能趟下去,否则非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孙无忧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嗯。可是我的心就有些别扭,周家父子确实不错,之前他们还与我一起联手,差一点就将那神由魔君镇压下来。我在想,如果以后能得他们二位相助,就算再遇到那个魔头,我也不用忌惮了。” 王小薛冷冷道:“你说的好听。我倒觉得那一老一小两只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话的时候眼睛一个劲地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阴谋诡计。反正,和周家保持距离对你而言有益无害,你就不要再在意这件事了。现在,陈清踪已经找回来了,虽然没有得到那威力非凡的机关兽,但至少没有损失其它的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起程离开,我看神由魔君多半也不会来到这这里触楣头的。” 孙无忧点了点头,起身刚要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从外面被强行推开,抬头一看,陈清踪黑着脸便跌了进来,二人连忙上前搀扶,却听到对方嘴里含糊不清道:“救……救我,有毒!” “毒?” 孙无忧将陈清踪翻转过来,愕然发现对方的胸膛上竟有一股黑气涌动,将包扎用的绷带撕扯下来,只见之前被那刁管家划伤的胸膛,如今已经化脓发炎,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周围的血肉也已坏死发黑,而且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王小薛见状忿然道:“他奶奶的,那对狗父子居然在他的身上下了毒。孙无忧,你没事吧?”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确定无恙之后,这才舒了口气:“我还好,可能是我体质异于常人的缘故,至少现在没有毒发的迹象。伤口已经溃烂得这么厉害,一般郎中想来是医治不了的了。这样,我先想办法将这毒压制下来,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回去找周正索要解药。” 说完,孙无忧,赶紧提气运功,为陈清踪疗伤驱毒。可那毒物实在阴损,竟然已经渗透筋骨,直达骨髓,想要完全袚除是不可能的,只得先行控制起来,使其暂时不再扩散。而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休内的黄郎巢也无法发挥奇效,所以只能凭借原本的内力真气为其导引。 一番操作之后,满头大汗的孙无忧坐倒在地上,王小薛见此情形当即道:“你不是要来真的吧!如果这毒真的那周正周贤所下,你这样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难道你真的要答应他们的条件,去刺杀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郡守?” 孙无忧拉起衣袖,将额头上的汗水尽数擦去,脸色略显憔悴道:“无论如何,还是救人要紧。之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完这些,孙无忧站起身来,拿起茶壶,也不用杯子,地接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丢下一句“我走了”,便随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客店。剩下的王小薛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陈清踪,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回又要破例出手了。” 孙无忧脚程极快,眨眼之间便又返回到鹰帮的大门跟前。刚要进入,门内一道身影忽然闪过。孙无忧见状竟有种熟悉的感觉,刚要出声呼唤,两名护卫便上前主动道:“孙少侠,里面请!” 孙无忧看看两人那张毫无波澜的脸颊,自说自话道:“又是尸身傀儡,鹰帮之中到底有多少这种畸形怪物。相情这些年来,周正同贤父子也在这里做了不少坏事,如果真如他们所愿将那郡守击毙,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成了和他们一般的坏人?” 想到这里,孙无忧摇了摇头,并在两名护卫的带领之下,进到鹰帮之中。人还未到会客厅处,一声爽朗的声音已经从厅内传了出来、 “哈哈哈!苍天有眼,竟然让老祖在三百年后重返周家。有了老祖相助,这次掰倒韩票一事,那就事半功倍了!” 孙无忧抬头看向厅上所坐那人,周正刚要出口说话,身着黑袍的男子赫然偏过头来,并露出了一张与骷髅无异的瘦削脸颊。 “周通!” “孙无忧,怎么是你!” 第八百八十六章 拦路虎,光头铁将军 “我道阁下是个书生,原来是位算命先生。不过我这人向来不信命数,更不相信你们的一家之言。多谢先生好意,在下就此别过!” 说罢,孙无忧对那座位上的青衣中年人抱拳行礼,转身径直离去。 “无可救药!” 别过了前者,孙无忧继续朝那鹰帮总部走去。可不同于之前的是,走在路上的行人会时不时地多看他两眼,就好像孙的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出于好奇,他拦住一位正在注视自己的老妇人,当即询问道:“这位大娘,请问我长得与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被他这么猛然一问,那名妇人也显得有些茫然,停顿了片刻之后,微微摇头道:“没有。除了长得高大了一些,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既然如此,为何你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么?” “也没有。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你两眼。你别太放在心上,大娘不看你就是了。” 说罢,妇人挥手告别孙无忧,可就在错身的一瞬之间,前者还是忍不住又望了孙无忧两眼,而后才继续朝街尾行去。孙无忧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管那些小事,再次迈步向前。 “看,就在那里,就是他!” 孙无忧没走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迅急步伐,回身望去,只见先前推车的黑脸汉子已经赶了回来,而此刻他的身后却已跟着一队人马,为首的一名光头铁甲的健硕男人。和他相比起来,旁边的武姓汉子简直就是像孩子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武黑,你确实是这个小子么?” 黑脸男子用力点头道:“没错,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就是他刚刚拦我去路,耽搁了郡守大人的事情。这小子好出言侮辱,说我们群守府仗势欺人,压迫百姓。这种乱臣贼子留他何用,还是尽早杀了,为郡守大人以绝后患吧!” 光头男子翻身下马,两步便来到孙无忧的身前,见其器宇轩昂,风采非凡,当即心中沉吟了片刻,而后才开口道:“请问,刚才武黑所说的话是真的么?” 孙无忧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真与不真,我说了算数么?” “怎么算不得数?” “呵呵,你们既是同伴,自然会偏袒那个黑脸走夫,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说吧,你们想怎样?” 光头男子道:“哼,小子,你好像在暗指我仗势欺人,是不是?” 孙无忧笑道:“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站脚助威?要动手就动手,多说无益。” 听到这里,后面的武黑反而有些按捺不住,当即跳着脚手指孙无忧道:“小子,你休得猖狂!这位是群守手下铁钧将军陈武,武爷。不想命丧于此的话,赶紧跪地磕十个响头,这样小爷就饶你一命。否则的话,就让你竖着进,横着出。” 孙无忧冷笑道:“人家耍威风也就算了,你在这里乱嚎什么。会咬人的狗向来都不叫唤,没人告诉你么?” “你这小子是活腻了!” 武黑提拳要冲上来,光头男子陈武伸手制止道:“好了,不要再自讨没趣了。你若真能打得过他,又何苦回府上要我们前来给你伸张正义?” 此话一出,武黑登时没了底气,乖乖退回到队伍之中。另边,陈武再次看向跟前的孙无忧,见其眼中神光依然清澈,不禁开口又道:“武黑的为人,我早有耳闻。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到了,就没有中途罢手的道理。他就是再不对,也是代表着郡守府,现在他在外面受了欺负,身为铁钧将军的我,自然要替他讨回些场子,不然以后何以令百姓信服?这样,作为对你气魄与勇气的肯定,我不亮兵器,你若能将我击倒,我就让你走,如何?” 孙无忧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一众士兵护卫,略带挑衅的语气问道:“他们呢,真让这些人在旁边看着?” “哼哼,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不要小瞧我这‘铁钧’的名号,一会儿吃了苦头可不要埋怨。” 孙无忧缓缓亮出架势,轻勾了勾手指说道:“来吧,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拿手功夫!” “好!你若就这么死了,可不能怨我。接招!” 说话间,那陈武右侧的肩膀后方忽然爆发出一道异样的火光,紧接着那条如磨盘一般粗壮的手臂火炮一般地朝自己殛轰而来。孙无忧虽然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御动作,却不想这一拳威力极大,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火药威力,直接将其震飞出数丈开外。见其狼狈落地,队伍之中的武黑拍手称快,连声叫好道:“哈哈!小子,这下你死定了!”、 片刻之后,孙无忧重新站起身来,陈武目光如炬,随即脱口而出道:“你这家伙身体有些过于结实,果然你也是外家高手么?” 孙无忧轻轻甩动一下发麻的手臂,神情轻松地笑道:“还好还好,高手算不上,只是小时候受了些磨难,碰巧被我获得了一具较为强健的肉身。刚才的力道不错,咱们继续吧!” “不错?仅仅是不错?小子,你真的好大的口气,再看招!” 这下,铁钧将军彻底认真起来,双臂齐挥之间,一股强劲气浪陡然自衣袖之中狂涌而出,随之反激起的力道竟将其托入到半空之中,使其暂时获得了御空飞行能力,追风踏影一般再次逼近孙无忧的跟前。 “两倾拳!” 一双手臂,两只拳头,同时挥动,这一刻,陈武身后的空间之中竟好似炸开了一朵巨大的莲花一样,使得这看似平平的一招之中,竟然被赋予了超乎想象的骇人威力,乍一看去,他的两只前臂就好像化身成为了一对火光利刃,一齐斩向对方的面门。 “我看到了!” 孙无忧说话的同一时间,两只手臂顺势格挡,恰好将那陈武的两只前臂挡在自己的身体之外。由于劲力未能如愿宣泄,两只拳头登时充血变红,仿佛刚刚被石磨辗过一样。 “你……你居然真的接住了。”陈武神色大惊道、 “呵呵,你这声势确实吓人,不过速度还算不上顶尖。这种程度,我那几个朋友都能轻易完成,这点力量可杀不了我。” “呵呵,那这样呢!” 孙无忧这边还没回过身来,一股强烈的酸爽感当即沿着鼻腔,涌入到脑海之中。这一刻,他眼中的世界都为之颠覆,一股暖流滑落,伸手一摸,竟然是刚刚淌出来的鼻血。 他孙无忧居然被人打出鼻血了。而更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方才被制住双臂的情况之下,陈武打伤他所用的不是自己的拳脚,而是自己那颗秃得发亮的脑袋。 一颗堪比铁头的人头。而这也是他“铁钧”称号的真正由来。 一记重创,孙无忧鼻血直流,几不能止。看到孙无忧这副狼狈败落的模样,陈武的好胜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中的怒意随之削去大半。 “将军,别再耽误时间了,还是一鼓作气将人杀了吧!”、 陈武漠然回首,武黑登时吓得连退数步,不敢吱声。 “我陈武做事还需要你在这里指手划脚么?趁我现在心情大好,快点滚回去,否则先拿你祭我的拳头。” “是是,那我先告退了。” 临走之际,武黑最后看了孙无忧一眼,而后心满意足地朝来时的方向独自走去。陈武调过头来,发现对方还没有恢复过来,旋即主动上前,颐指气使道:“喂,这点伤应该死不了人吧!你刚刚不是挺顽强的么,怎么突然间……” 话音未落,原本蹲在地上的孙无忧如同机括一样陡然跳起身来,并用他那高大威猛,无可抵挡的魁梧身体,直接撞到对方的下全颌之上。因为毫无戒备,陈武上下两排牙齿遽地合起,不止将舌尖咬破,还令几根大牙因此崩裂,“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看到对方落了个“满地找牙”的下场,孙无忧捂着受伤的鼻子,当即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 “小子,你居然敢偷袭我!” 孙无忧理直气壮道:“是我自己掉以轻心,我要中没有偷袭你。你用头锤撞我鼻梁,我用头顶撞你下巴,这下你我算是扯平了。” “强词夺理的小子,看我不把你的满嘴牙齿全部掰下来!” 这下,陈武已经失去理智,欲要直接上前,与孙无忧展开肉搏战。相对应的,孙无忧自然也不怕此等拳拳到肉的激战,刚要迎着抵上去,却听一旁门事的二楼露台上,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陈二哥,你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小弟下来帮帮忙?” 包括孙无忧在内的一众人抬头向上看去,陈武见清对方的面容之后,随即怒叱道:“姓蒋的,你是存心要看你陈爷爷的笑话不是?” “嘿嘿,你怎么能这样冤枉小弟呢?我来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催命符,文儒老书生 自二楼翻下来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郡守韩标手下另一员得力助将,素有小判官之称的蒋铁划,一对银笔使得炉火纯青,在其如今这般年纪看来已经是世间罕有了。 “陈武大哥,你那外家功夫对付这人似乎不太好使啊!还是让小弟为你代劳吧!” 此话一出,陈武望了对面的孙无忧一眼,又瞅了瞅跟前的蒋铁划,终于微微点头道:“好,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你先和这个小子玩一会儿,等我回来,千万别杀了他!” “明白,你快去吧!” 打发走了铁钧将军陈武,小判官蒋铁划旋即转过身来,双手探到身后的腰带之间,随手拔出一对银晃晃的判官笔,进而微笑道:“请你谅解一下,我也不想用车轮战。可是,你这家伙实在不讲武德,本想在外面看出好戏,现在只能亲自动手了。” 孙无忧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待重新看向前方之际,只觉得眼前有些眩晕,两边耳朵也开始微微泛起耳鸣。他使劲甩了甩头,以此来换取片刻清醒,然后才轻笑道:“走了个大个,又来了个小的,你那铁笔能碰得到我么?” “呵呵,我想试试!” 银笔齐出,犹如一对出水蛟龙,以其多变难测的诡异身法,径直来到孙无忧的跟前。相比起刀剑,笔的使法更多,招式也是千变万化,横抹直戳,连消带打,孙无忧就算是金刚铁臂,也难敌这对棘手兵器,几个回合下来,前臂外侧已经红肿淤青,而另一边的蒋铁划却是依然淡定从若,仿佛刚才的交手并未消耗他多少气力。 “怎么样,我这对银划判笔威力还不错吧!” 孙无忧望了一眼自己手臂,而后冷冷回道:“还好,再来!” 本想借此机会反客为主,化守为攻,拳脚之间登时生起层层气浪,欲要迫使对方撤身后退。可孙无忧怎能料到,对面的蒋铁划居然是个遇强则强的天才高手,一时间,周围的空间之中凭空浮现出一条条银色的丝线,判官笔上的威力随之渗入其中,孙无忧的身体只要碰到一下,便会立即感受到一股钻心之痛,几乎没有抵抗之力。而另一边,蒋铁划奋起猛攻,这回不只是兵器,就连自己的双脚也一同用上,一通连环踢击之后,孙无忧中招跌入到身后的铺面之中,巨大的身体登时将里面的一张崭新的方桌砸成了木屑。 “哎!” 掌柜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不想蒋铁划的银划判笔已经破门而入,“唰唰唰”几声风啸闪过,孙无忧于最后时刻翻身腾起,惊觉刚刚所在的地方已经被笔锋刺出数枚孔洞,简直比刀砍斧剁还要平整,还要利落。如是,孙无忧且战且退,被那双判官笔逼得上到了楼梯之上,并一步一步朝二楼走去。 “上面不能去!” 掌柜的有心阻止,却没胆上前,他也不想自己的身上凭空多出几个血窟窿,所以只能提醒了一句之后,便抱头蹿逃。 另一边,因为接连施展凌厉招式的缘故,蒋铁划手中的那对银笔竟然已经微微泛红,一股热浪从中不断渗出,迫得他自己大汗淋漓,呼吸急促。自知这么下去不是长久之际,蒋铁划倏尔变招,两笔笔端朝相互一硌,藏于其中的机括随之启动,并将两支银笔合而为一,组成了一件全新的兵器,而这便是蒋铁划的另一杀器,降龙杵。 不同于之前的银笔,这枚降龙杵多以戳刺为主,但速度也因此暴增数分,失神之间,孙无忧的肩头不小心中了一招,伤口直入骨髓,痛得孙无忧惨呼一声。蒋铁划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胸口,直接将人踹到二楼的楼板之上,自己也随着掠了上去。 “哼哼,中了我这么多招,居然还没有晕死过去,从这一点而言,你和陈武大哥的外家功夫已经算是旗鼓相当了。只可惜,再结实的筋肉,遇到这我只降龙杵都将毫无意义。不瞒你说,这东西就是为你们这种人准备的。” 孙无忧摇摇晃晃再次站起身来。先前还没有知觉,但之前于鹰帮地上战斗所负的伤,如今因为连番战斗,不得以再次爆发开来。隐约间,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前的衣衫已经被伤口渗出的血水浸湿,蒋铁划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旋即收敛起刚刚轻率的神情,脸色阴沉道:“原来你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受伤了,怪不得与你交手的时候感觉你的动作有些奇怪。哼,本以为我的银划判笔功力又精进了,原来只是我自己的幻觉而已。无趣,真是无趣。” 一言说罢,蒋铁划执杵再攻,这下孙无忧体力几竭,只能勉强挪动双脚,不让要害中招。可前者的攻势丝毫未减,银杵一起一落,血光四溅,眨眼之间,孙的身上又多了四五个血洞,眼看就要跌到二楼露台外面的空地之上,孙无忧转身侧移,手臂随之碰到一枚重物,并发出一声悠扬的铜器声音。 “这是……” 孙无忧抬头一看,惊讶发现在这店面的二楼这上,赫然悬挂着一只巨型铜钟,高逾一人,里面可以藏下五六个成年男子。来不及去观察上面的细节,孙无忧连忙以铜钟作为掩体,与那对面的蒋铁划周旋起来。那降龙杵固然威力强大,但毕竟长度有限,如今有了铜钟阻挡,本可以刺中的招式,也只能频频落空。几经周旋,蒋铁划已经面露怒色,孙无忧心中大喜,暗道有戏,这边赶紧积蓄真气,准备以一招将诀妙法解决战斗。 “小子,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与其被陈大哥抽筋剥皮,不如死在我的银笔之下,至少可以落个全尸。怎么样,快放弃挣扎吧!” 一边说着,蒋铁划猛地屈膝划铲,从铜钟的一侧,直接来到孙无忧的跟前。却不想,对方居然早有准备,人与银杵还没有起来,孙无忧迎面一脚,竟将他再次踢了回去。同一时间,孙晃动一双手臂,同时抵在钟身之上,使出全部力量将其推向对面的蒋铁划。这一推的力道何止千斤,哪怕用以固定铜钟的支架再如何结实,也逃难“厄运”,当即应声折断。顷刻之间,巨大的铜钟直挺挺地罩向蒋铁划的身后,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人便被扣在了大钟之下。 “放我出去!” 被困其间的蒋铁划仍未放弃,锋利的降龙杵不住地敲击着青铜外壁,希望能从上面找出一丝破绽。然而,这钟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看似普通,但铸造工艺却是异常精湛,无论里面的人如此撞击猛刺,都无法成功破开那堵铜墙铁壁。终于,蒋铁划彻底也了动静,孙无忧也跟着瘫软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起粗气。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头目就拥有如此实力,这副惨状若是被王小薛看到了,定要受他奚落。” 想到这里,孙无忧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对那钟内的蒋铁划说道:“你虽有心杀我,但我却不想要你的性命。这回是你输给我了,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语毕,孙无忧轻轻拍了拍钟身,然后扶着它慢慢站起身来。手指处忽然碰到一出凸起,抬眼一看,一只面容狰狞的异兽赫然出现在铜钟的外侧,一时间,不久前于街上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莽夫车,少侠游。铁兽现,三魂无。难道,那个算命所说的铁兽,就是指的这个家伙?” “小子,看招!” 不等孙无忧回过神来,一枚巨大的拳头忽然从二楼外面的空地上一跃而起,不偏不倚,正面轰击在孙的胸膛之上。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袭遍全身,而那颗跳动了三十余年的心脏竟在此刻倏然停摆,一动不动。 “我……我……你!” 孙无忧看清了那一拳的主人,正是之前退出前去疗伤的铁钧将军陈武。望着对方倒下去的身影,陈武也变得有些诧异,毕竟,这一拳的威力他自己十分清楚,虽然强劲,但也不至于有这般效果。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人的忽然到场,才令他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文贵大哥,你怎么来了?” 上来二楼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街边孙无忧卜命的中年书生。此刻的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慈眉善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威严与冷酷,就算是长相凶神恶煞的陈武与他相比起来,都要逊色三分。 “对付一个青年,居然要同时使出铁钧将军,小判官,还有我这断命先生的三人之力。这种事情传出去,外人还以为郡守府上养的都是些酒囊饭袋呢!还愣着做什么,再不把铜钟挪开,里面的蒋铁划就要被活活闷死了。” 在中年书生提醒之下,陈武走到铜钟跟前,双臂一经较劲,竟将那重达上千斤的钟身直接举了起来。同一时间,一道人影从里面滚落出来,下一刻,铜钟再次落地,沉重的钟体直接砸穿楼板,径直落到一层的地面之上,砸出一个硕大的深坑。蒋铁划看到这一幕赶紧站起身来,对着那中年书生,抱拳嬉笑道:“多谢大哥出手相救,小弟谢过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死生转,鹰郡四天王 这一觉,很长,很沉。这可能是孙无忧这半年以来睡得更香的一觉了。 “这是在哪?” 甫一睁眼,孙无忧便立即被眼前刺眼的灯光彻底惊醒过来,才了坐起来,一个书生扮相的中年人便已朝他缓走走来。 “你……又是你!我这是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只不过白天的时候死了一次而已。” “你说我死了?” 孙无忧刚要回想之前的事情,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当即涌上心头,缓和了好一会儿,待不适感消退之后,他才终于记起之前的一幕幕情形,以及最后时刻自己倒下时候的样子。 “我真的死了么?可既然如此,现在的我又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 “哼哼,反正不是阴曹地府!” 不等孙无忧反应,另一个人的身影忽然响起,抬眼望去,黑暗的边缘处,一个彪形大汉已然出现在那里,虽然光线有限,但孙无忧还是依稀认出,那人就是之前与自己大战的郡守府高手之一,铁钧将军——陈武。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陈武冷笑道:“这里是郡守府,我不在这待着还能去哪?” “郡守府?这么说来,我没死了?” “哼哼,除非你认为我和庄大哥也死了。你现在很好,之前只不过是昏死过去了而已。” 孙无忧仔细地回忆着白天时候的情形,那中年书生见状怪笑道:“不用想了,白天时候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确实是武黑有错在先,我已经叫人重罚过他,并将人赶出了郡守府,现在不知躲在哪间破庙之中挨饿受苦呢!至于你的事情,我得先向你道个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孙无忧听得一头雾水,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陈武见状索性道:“先别说了,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当是给这位小老弟赔罪用的,咱们出去吧!” 不明真相的孙无忧,在中年书生以及陈武的搀扶之前,走出房间,并去到了宴会厅。厅上,同样之前与孙无忧交过手的另一名郡守府高手蒋铁划已经等候多时。不同于先前二人,蒋铁划对于之前的事情显然还是耿耿于怀,至少现在的他装不出笑脸相迎的虚假表情,干脆环抱双手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中年书生见此情形不禁嗔怪道:“铁划,还坐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见过客人。” 蒋铁划态度执拗道:“大哥二哥,我可没你那么好说话。被困在钟下的不是你们是我,你们若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活活憋死在里面了。” 孙无忧轻咳两声,举手抱拳,示以歉意道:“对不住了,先前打斗时候兽血倒灌,冲晕了脑子,如有得罪的地方,望请见谅。” 陈武接着道:“蒋铁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要说伤势,这位兄弟要比你严重太多了。你那对银笔可真是一点余力也不留,若不是他筋骨强健,恐怕已经被你刺成蜂窝了。” 听到这里,蒋铁划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一些,中年书生将孙无忧引到上座之上,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位置处,筵席就要开始。 “哎,柏四哥去哪了,怎么没有看见他的人?”蒋铁划忽然发问道。 中年书生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笑道:“下午时候,郡守大人突然有命令传下,他应该是去完成任务了,照时间推算也该回来的。” 孙无忧蓦地抬起眼皮,随之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从院外走来,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眨眼之间已经蹿到宴会厅中。陈武见状郎声笑道:“说到就到,老四,你来得挺巧啊!情况办得怎么样?” 姓柏的男子随手将包袱丢在地上,血水飞溅的时候,几颗人头顺势从中滚落出来,看样子才斩下来不久,人头的发丝之间甚至还有缕缕白汽飘出。 “喂,柏四哥,大家吃饭的时候,你怎么把这种脏东西带了进来,快拿走,不然我晚上会做噩梦!” “柏四哥”冷冷道:“不做事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也就罢了,居然连这点人血都承受不住,再这样下去,我看你就要随老三去作伴了。” “呸呸呸,乌鸦嘴!柏潘,我告诉你,我蒋铁划福大命大,以后的日子长着哩,你少在这里出言诅咒我。” 柏潘怪笑道:“怎么,你这是想和我笔划笔划?别人怕你的兵器,我可不怕。” “嘿,你都这么说了,今天不过两招别人岂不是以为我怕了你?” 说着,蒋铁划离座就要动手,对面的中年书生怒哼一声,现场气氛登时安静下来,再也无人敢说话。 “当着外人又打又杀,成什么体统。吃饭时间,都给我坐下。” “庄大哥,我去洗洗手上的血,马上回来。” 说着,柏潘地将地上的几颗人头重新装回到包袱之中,背着它们大步流星地走向后院。这时候,几名下人拿来扫把水桶等一系列清洁工具,以最快速度将厅内的狼藉打扫干净,并诊次退了下去。 “呵呵,小兄弟不要见怪。我们不等老四了,来,喝酒。” 本来,孙无忧有伤在身,无法饮酒。但见中年书生盛情难却,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连干了几杯。喝过之后,只觉得后颈处升起一团凉意,直达天盖:另一边胃中聚起一团暖气,江汇入到经络之中,通向身上各处伤口。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只觉得隐隐作痛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呼吸也变得通畅了许多,整个人都变得轻飘了起来,可以说是极为神奇。 “我的身体这是……” 陈武哈哈笑道:“小兄弟,你可是有福气了。这是庄大哥亲手配制的回元酒,喝上一杯堪比服下一粒大还丹。你刚才连饮三杯,就相当于连呼敢三粒大还丹,身上的伤势自然好得快。也就是今天,否则平日里就连我们这些当兄弟的都没这副口福。看来,你与我们着实有缘啊!” 说话间,老四柏潘已经从后面折返回来,并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孙无忧见他一经落座,便开始大块朵颐起来,丝毫不顾自己这个新来的客人。心中讶然之余,不由得为其这种坦荡直率的性格暗自赞叹,脸上的笑意也比之前增添了几分。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郡守大人的部下,名叫庄文贵。平日里喜爱舞文弄墨,写字画花什么的,个别时候也会给别人算命占卜,但都是些兴趣爱好,不值一提。” 蒋铁划冷笑道:“不过,你可别让我大哥为你算命。我大哥算命不要钱。” 孙无忧不禁问道:“那要什么?” “要命!” “要命?” 孙无忧口中反复念叨了两遍之后,似乎有所感悟。庄文贵见状连忙道:“没错,你之前突然暴毙的事情,是因我一手造成的。好在,他们查明真相,得知你没有冤枉武黑之后,我才又将你救活过来。” 孙无忧顿了一顿,旋即点头道:“既然误会已经消除,那就好办了。感谢诸位盛情款待,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我不能继续相陪,告辞。” 孙无忧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之后,起身离去。而这时候,坐在另一边的蒋铁划忽然嘲讽道:“庄大哥,看到没有,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呢!说了这么久,咱们连人家姓谁名谁都不知道,看来为郡守大人做事也不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孙无忧不禁转过身来,略带歉意道:“在下孙无忧,只是碰巧路过鹰郡的行人。今日恩情,无忧谨记于心,它日有机会,咱们再叙。” “等等。” 庄文贵站起身来,走上前去随即道:“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甚至连鹰帮的事情,我们都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你就是周正请来对付我们的那位高手吧?” 孙无忧微微蹙眉,虽然心中诧异但仍然忍不住发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陈武笑道:“鹰郡之中,不光是鹰帮的眼线众多,我们郡守府的探子也不少,而且就在鹰帮之中,就有我们的卧底。邦里发生的事情,我们自然清楚得很。孙兄弟,你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之前的事情只是误会。” 孙无忧颔首道:“我当然相信。不然在我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当中,你们足可以将我碎尸万段,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对话了。” 蒋铁划道:“别的事情我不敢说,但至少这件事,你还是很聪明的。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们几个对你还十分欣赏。” 老四柏潘将手里的筷子忽然放下,旋即起身直言道:“我这人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我们几个的意思是让你加入郡守府。刚好,我们鹰郡五杰之中的老三前不久因为意外过世,你来顶替他,坐这把交椅,我们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这……我们才认识不久,你们居然将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我,难道就不怕我中间倒戈?” 庄文贵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通过你白天的表现,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有违道义的卑劣事情。孙兄弟,加入我们吧!” “不好啦,有人行刺郡守大人!” 第八百八十九章 来府邸,夜遇来袭人 孙无忧虽是客人,但毕竟现在是以庄文贵等人的“朋友”出现,所以郡守有难,他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跟了过去。此地距离郡守府邸只有一墙之隔,飞身翻墙掠过,远远看去,前方的庭院之中已经被黑压压的护卫所占满,隐约间,一个全身劲装的人影被包夹其中,想来便是所谓的刺客。 “怎么样,郡守大人情况如何?”陈武抓过一名护卫,怒目圆睁地质问道。 “大人,大人他……” “唉!” 陈武分开身前的护卫队,直接挺身来到刺客跟前,摇空指着对方道:“大胆贼人,居然敢夜刺郡守,是谁派你来的,你还有没有帮凶?” 此话一出,蒙面人凄然一笑,声音尖锐道:“区区郡守府,我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凭这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拦住爷爷我的去路?” “好大的口气,给我上!” 一声令下,众护卫一拥而上,一时间数十柄兵器毫无保留地斩向对方。可那黑衣人似有分身奇术,身形晃动之间,手中长剑竟然在弹指之间变化成十柄,百柄,以至于更多的剑影,尽数逼向前来的众护卫身前。一时间,玉石交鸣之声响彻整个郡守郡,可让一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轮交战过后,败下阵来的居然是郡守府一方。 “什么!” 也不知那剑光之中暗藏了什么玄机奥妙,与之相撞的兵器无一例外,皆在下一刻应声折断,断口平整如切,可见对方手中长剑乃是一柄神兵利器。见此情形,鹰郡五杰之中老四柏潘忽然闪身上前,说了句“我去”之后,便一跃迫到对方的跟前。 柏潘身无寸铁,这种局面于他而言本是大大的劣势。可怎料,眨眼之间二人已经过了十余招,黑衣人的神兵长剑竟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每剑刃斩来,柏潘只需扬起手掌,以其掌缘处激发出的手刀刀气,便轻松将其承接下来,并以更快更凌厉的招式予以回击,几次交手之后,黑衣人已经略显疲态,而另一边的柏潘却依然从容自若,一点也不像刚刚从外出行任务归来的样子。 “原来,柏潘兄弟才是你们之中实力最为高强的。” 此话一经出口,蒋铁划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无忧,冷笑道:“确实,单论手刀威力的话,我们兄弟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要论绝对实力,他和我们的庄大哥和差得远哩!” 孙无忧侧目看向另一边的庄文贵,后者发现对方在注视自己,随即轻声道:“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去郡守大人那里看一看。以防再有其它人趁虚而入。” “等等,我也随你去!” 见孙无忧主动请缨,庄文贵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同意。穿过次次防守,二人直接进到郡守所在的院落之中,抬头望去,一个满脸短须的方脸男子正坐堂中,几名婢女正在旁边端水侍奉。上半身衣服褪去大半,露出的右侧肩膀处,赫然有一枚圆形的伤口,虽然范围不大,但最深处已经伤到筋骨,下人正在用特制秘药为其浣洗伤口,将里面残留的毒血尽量袚除。 “大人,恕我来迟一步。” 一经见庄文贵来到,郡守韩标的脸色登时缓和了许多,虽然已经看到孙无忧所在,却也并未直接询问,而是对那面前的人道:“一点小伤而已,无妨。” 庄文贵再拜,再道:“大人切勿掉以轻心。这些乱臣贼子大胆包天,若是在兵器上抹了毒药,那可就糟糕了。” “呵呵,还是你想得周道。不过,我刚刚已经吃过解毒灵药,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外面的情况如何,刺客捉到了么?” 庄文贵迟疑了一下,而后道:“老四正在与他战斗,想来再过不久就能将人拿住。” “嗯……柏潘办事我放心。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和庄先生单独说些话。” 一众婢女纷纷退下,韩标这才将目光投向门外垂首等候的孙无忧,并用下巴指着后者道:“这位是你的朋友么?我好像是第一次见。” 庄文贵赶紧道:“大人,这位就是您之前提到的那位孙无忧。” “孙无忧?他就是孙无忧?” 孙无忧见此情形,索性直接迈步进到大堂之上,朝那座上韩标深施一礼,恭敬道:“见过郡守大人。” “哈哈哈,好好。你就是孙无忧?” 孙无忧拱手道:“正是草民。” “那院中的刺客与你可有关系?” 孙无忧心头一震,迟疑了片刻之后,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嗯。我早就听闻,最近初升大陆之上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青年才俊,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天纵骄子,实乃我韩标的幸运。” “不敢。草民能够见到韩郡守的真容,才是小的荣幸。” “好!我听闻你是苍北新苑的高徒,想来你在山上也学了不少厉害神通喽?” 孙无忧额头微微见汗,赶紧道:“韩郡守过奖。苍北新苑神通妙法千千万,草民只在山上待了不到三年时光,所学十分有限,不敢冒认新苑高徒之名。” “哈哈哈,你别紧张,我也没要你在这里展现神通。说起来,我与你们苍北新苑也算有些缘分,早年我还未成为鹰郡郡守的时候,曾经路过苍北新苑,那时苍北新苑还叫苍北仙苑,由掌门方惜时领导,也算是风光无限,风靡一时。没想到今时今日,我竟能与他老人家的徒孙相见,也算是弥补了我年轻时候的遗憾了。” 话到此处,孙无忧知道自己不问下去实在不礼貌,于是道:“请问郡守大人的遗憾是……” “当然是拜入新苑,修习道法。小兄弟,我看你英姿飒爽,器宇不凡,只是站在这里实在胆些屈才了。既然柏潘还未与那刺客分出胜负,你何不加入其中,看看你与他谁能率先擒住贼人。” “这……” 庄文贵连忙道:“孙兄弟刚刚受了伤,身体还没有恢复,现在强行运功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哦?是这样么?本来我还以为今日有机会能够一睹新苑妙法的风采,看来只是空欢喜一场了。” 孙无忧见状再次抱拳道:“一点小伤而已,既然郡守要试草民的身手,那小的去就是了。” “孙无忧,你……” 庄文贵本想继续出言阻拦,却不想这时候郡守韩标忽然怒瞪了一眼,令其不要继续说下去。虽然心中有愧,但既然孙无忧主动应下这桩事情,自己只得默默应许。 “好吧,那你千万小心!” 一盏茶的工夫,柏潘与那黑衣刺客已经交手上百招,对面的体力明显大不如从前,挥剑的速度也大幅减慢。相比之前,柏潘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一样,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异常饱满的精神状态,手刀威力不减反增,唰的又是一记钻刁刀式,黑衣人躲闪不及,肋下被其正面划中,衣物撕裂,几滴异物顺势从里面流淌出来。 “嗯?这人的身上难道没有血么,这些莫名其妙的透明液体是什么?” 庄文贵迟疑之际,忽觉得手掌这寂传来一阵莫名瘙痒,低头一看,先前碰到那股夜体的手掌边缘处,已经红肿起来,上面还冒出几个黄色的脓包,样子十分恶心。 “不好,这家伙身上有毒,大家速速让开!” 一听到那刺客身上有毒物之后,众护卫赶紧向后撤离,与此同时铁钧将军陈武忽然来到前方,不等其它人反应,便挺身攻了上去。 “老四闪开,这家伙让我来对付!” 说时迟那时快,铁钧将军仰仗着自己金刚不坏的铁头,直接朝对方急轰过去。持剑刺客见状连忙以剑挡身,却不想那一撞威力实在过于强大,剑身被其顶弯的同时,多余的力道径直迫入到刺客的胸膛之内,一道清澈的液体随之自那面罩之中喷涌出来,刚好淋在陈武的面颊之上。就在刺客以为对方也将落得与先前柏潘相同下场的时候,陈武的嘴边忽然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一道金光忽然自头顶之上炸裂开来,恐怖的能量登时于庭院之中砰然释放,连同周围的几棵桃树都被炸得面目全无,一地狼藉。 “哈哈哈!笨蛋,我铁钧将军可是出了名的百毒不浸,你那点酸水可奈何不了我!再接招!” 被这突然到来插曲搞得有些方寸大乱,已经穷途末路的黑衣刺客被陈武逼得一退再退,终于一留神,跌入到身后的池塘之中。那刺客身体极轻,进入水中并未沉底,而是直接漂了起来。陈武见状伸手使出一记海底劳月,铁钳一般的手掌当即夹住对方的脖颈,边就要将人从水中捉拿起来。 “嗯……这人的身体怎么……” “陈二哥,我来助你!” 陈武闻声欣然抬头,却不想赶到的孙无忧瘵空一拳,直接逼退了他,并令自己的手掌自那刺客的身上脱离下来。同一时间,孙无忧一手夹住刺客的手臂,忽然全力向上一跃,两人于众目睽睽之下跳出庭院范围,随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八百九十章 黑遮面,难掩忠义魂 孙无忧一气呵成,带着那名黑衣人直接奔出郡守府。此刻,庭院之中灯火通明,一阵骚动随即涌出大门,直奔外面街道,势要将这鹰郡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二人活捉回来。 一路狂奔,孙无忧也不知跑了多久,忽然发觉暗处有一人正在注视自己,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同伴王小薛。此刻的王小薛脸色铁青,满脸地不悦,但仍然招呼他令其来到自己的跟前,见旁边又多了一副生面孔,随即出声呵斥道:“你这家伙,一个人又跑到哪里去耍了,我去了鹰帮那边,可外面的护卫说你并没有回去。我一路寻找,不知不觉天都黑了。方才,我听到郡守府里的动静,于是便赶紧摸索过来,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你。” 孙无忧尴尬地笑了笑,手扶着黑衣人,随即道:“详情之后再说吧!我们先回旅店。” “旅店?那里安全么?你得罪了郡守大人,整个鹰郡之中恐怕也只有周正能够保全你了吧!” 孙无忧摇头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鹰帮那边我自有打算。” 在孙无忧的建议之下,三人再次返回旅店。一经进屋,黑衣人将脸上的面布撕扯下来,并酃出了一张恐怖的骷髅面容。 “咦,你是什么东西?” 孙无忧见王小薛大惊失色,赶紧解释道:“这位是周通周前辈,我们此前曾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现如今他荣归故里,我与他再次神奇相遇,怎么样,缘分不浅吧!” 王小薛略显嫌弃道:“这副打扮,呵呵,这么说来,郡守府的人就是在捉拿你吧!” 周通瘫坐在椅子之上,眼中惨淡的绿光不住地闪烁,王小薛仍然没有适应过来,所以躲到孙无忧的身后。 “放心吧!周通前辈人很好,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和几位朋友恐怕早就客死它乡了。” 说完这些,孙无忧随即看向对面的周通,态度诚恳道:“前辈,你和我老实说。此次前去刺杀郡守大人,是不是那个周正的主意?” 周通透过自己的衣衫,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确实没有大碍之后,才终于漫不经心道:“当然不是,我是自愿的。” 孙无忧哑然,王小薛却接着道:“老人家,你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拼命,跑到守卫森严的郡守府里,居然要刺杀那韩标,真不知该为你的勇气感到佩服,还是要为你的莽撞而叹息呢!” “哼,我怎么知道那个群守府里隐藏着这么多高手,单是那个使刀手的小子,拳脚功夫就已经不在孙无忧之下了。最可恶的是,郡守所在的房间之中内含机关暗器,如果不是它们阻拦的话,我已经将那老小子的脑袋斩下来了。” 孙无忧点头道:“怪不得周前辈你会意外失利,原来是中了埋伏。难道说他一早就知道你要前往行刺?” 周通摇头道:“那倒不是。依我看,那座房间之中内有乾坤,绝不只是今天展露出来的这么点能耐,真要杀他的话,必须将人哄骗出来,不然只要待在里面,想要战胜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孙无忧回想自己先前进到大厅之内的情形,却并未在里面看到其中端倪,想来可能是在他与庄文贵到达之前,机括已经自动复位,所以才没有看出破绽。这边,周通依靠体内贮存的太一神水,已然将受损的骸骨尽数修复,并在外面制造出了一层薄薄的皮肉,虽然年上去依然十分恐怖,但至少聊胜于无。王小薛见对方身上发生着这般惊天动地的变化,神色随之变得古怪起来,微微点了点头。 “咚咚咚~” 耳听得楼下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孙无忧几人心中一凛,当即交换了一下眼色,周通随即道:“看来是郡守府的人找来了,要不先避一避?” 孙无忧道:“无妨,这位是王小薛,他有神通能保我们平安无事,你就放一百颗心吧!” 王小薛没好气道:“你现在是把我当成工具人么?再说,一次运送这么多人,我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话说既然你已猜到他们会找到这里,为何一开始的时候不直接去往鹰郡呢?” 孙无忧看了一眼周通,旋即叹了口气。周通见状不禁质问道:“你叹什么气,有话直说。”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周正周贤他们长年居住于此,并且不害鹰郡之中建立了这么大的帮派,按道理而言,他们不该不知道郡守府内的戒备有何等严密。甚至,他们已经对里面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只是缺少一块问路石,所以才没有展开自己的疯狂的计划。” 周通见孙无忧再次看向自己,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块问路石?” 孙无忧点点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但依我看,周氏父子自打一开始便将你视作弃子。就算你现在逃回去,他们也会毫无留情地将你抛弃。说不定,到头来将你送还给郡守韩标的就是他自己。” “他敢!” 情至深处,周通愤而挥拳,直接将面前的一只茶杯击得粉碎。而这声脆响不仅将床上昏迷之中的陈清踪强行唤醒,还令外面的人马警惕起来。 “刚才什么动静,上楼去看看!” 孙无忧见状心道情况不妙,这就要招呼王小薛使用神通,离开此地。可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出来,并将那人喝斥回去。 “跟我走,街东头那边有情况。” “是,庄先生!” 一听到“庄先生”三个字,孙无忧心中一沉,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当即油然而生。见他脸色难看,王小薛当即打趣道:“怎么,你是吃错东西内急么?怎么脸色比箱打的茄子还要难看?” “都怪我。庄先生视我为朋友,我却当着那么多的人面突然倒戈,还将他们眼中的刺客直接救了出来。这次回去,他在韩标那里应该不好过了吧!” 王小薛道:“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门外那人,是有意支开人马,故意放我们离开的?” 孙无忧点了点头。 周通感叹道:“没想到郡守府上还有这般重情重义的汉子,我周通敬重他。” 王小薛嘲讽道:“你敬重有什么用,事情的起因还不是因为你。所以说,你为何要孤身一人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还要刺杀对方的首领,你不是寻死是什么?” 周通怒声道:“你懂什么。那韩标老儿无能,却霸占着郡守之位,不肯退位,甚至还处处打压鹰帮。我作为周家的老祖,自然也替他们出口恶气。所以……” 孙无忧道:“这些话你都是听周正说的?” 周通点了点头。 “你就不曾怀疑此话的可靠性,你就不怕他在骗你?” “骗?为什么骗我。我可是他们周家的老祖宗,他们尊敬膜拜我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欺骗我?” 王小薛忽道:“其实我挺好奇的,你说你是周家的老祖,你有什么证据么?” 周正吱唔一声,而后摇了摇头:“这我倒是忽略了。”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认定你和他们是一家人,还是说你只是一时头脑发热,糊里糊涂成了别人家的老祖?” 见周通不再说话,孙无忧轻声道:“当日在幽山地下城之中,你不辞而别,我和干娘他们并没有怪你。我们明明并肩作战过,相濡以沫,亲如一家,难道还不如你在路边随便认来几个姓之人么?” 听到这里,周通彻底没了底气,黯然说道:“当日击败皇城一众的黑甲战士之后,我见你们各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唯独我丝毫感受不到共鸣与轻松。从那时起,我便暗自发誓,要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家人,难道是坟墓,我也想看一下。于是,我按照曾经的记忆,一路西行,其间走过了数千里地,到了无数个我从未见过的城县,看到了太多精彩的人。只是,我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也不是我找的人。一眼万年,沧海桑田,我记忆之中的初升大陆已经不在,以前生活的地方也已经面目全非。我试着问了一些上年纪的人,甚至是流落深山的散仙,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的家人究竟去了哪里。不知不觉当中,我来到了边西深处,我知道,这里最我最后的希望,如果这里也找不到的话,那么世间恐怕就真的只剩下我孤伶伶的一个人了。你们现在明白,找到周正,将他认作我的后人,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了吧!” 王小薛满含热泪,神情动容道:“我理解,我太理解了。” 鹰帮之中,周正听完探子的情报之后,勃然起身,一旁的周贤见状赶紧安慰道:“爹,您先别着急了。老祖他不是有惊无险么,大不了缓上一段时间之后,再依计行事呗吧!” “老祖老祖,什么老祖!那家伙不过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物,之所以交他认作祖宗,是为了让他为我们鹰帮效力办事。哼,没用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真有点本事,原来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韩标啊韩标,你别得意,等我的最终作品完成之后,你和你的仙台都得给我化成灰烬!”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严势下,老生另藏情 郡守府内一片肃穆。 断命先生庄文贵,铁钧将军陈武,小判官蒋铁划,以及素有刽刀手之称的柏潘四人立于大堂之上,一言不发。座上,郡守韩标手持两枚赤火元丹,正在那里把玩摩挲,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四人一样。 “大人。” 蒋铁划心直口快,率先道:“此事是我们哥几个失职,大人息怒。不过,那个姓孙的小子应该不是和那个刺客事先串通,或许只是碰巧认识,所以才会将其救走。说到底,这件事情原不能怪罪庄大哥的。” 陈武接着道:“铁划说的在理。那孙无忧是我们几人带回来的,期间并未看到其它可疑人员。如果是事先就有勾结的话,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大人,请您从轻发落。” 庄文贵抱拳道:“大人,错了就是错了,我大意失职,险些令您身陷凶险之中。我不求大人原谅,只请不要牵连其它人,我庄文贵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话间,庄文贵倏尔掏出匕首,直接刺向自己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韩标手中的两枚赤火元丹忽然飞出一颗,直接将那匕首砸落在地。庄文贵身形一晃,当即抬头道:“大人!”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也算给你们一点警示。出门在外,切勿相信那些陌生人,尤其是这种身负不世能力的奇人。先前刺杀我的那个黑衣人,多半是周正老贼派来的,你们几个一会儿带兵去鹰帮看看,说不定能够有些线索。” 四人低头,异口同声道:“大人英明。” “好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庄先生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摒去左右侍从以及闲杂人等,韩标终于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在地。庄文贵眼急手快,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这才将人重新扶稳。 “这么手的身手,怎么可能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捉不到,庄先生,你和那个孙无忧到底有何关系?” 庄文贵愣了一下,赶紧回道:“没,属于和他确实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下来往。您也是知道的,我已经多年没有出过鹰郡,对于外面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如果不是经您之口,我连孙无忧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和他有所牵连呢?” 韩标满意地点点头道:“希望你没有骗我。不过,这么说来,你的身手似乎已经不如从前了。” 庄文贵苦笑了一下,躬身道:“属下年事已高,再过几年,恐怕就要告老还乡了。” 听闻此言,韩标长叹了一声,略显动容道:“你来鹰郡多长时间了?” “呃,到下月初八,刚好是三十四年。” “三十四年……一个普通人能有多少个三十四年。文贵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郡守大人效力,属下荣幸之至。” 韩标又道:“对了,你的老家在哪来着,时间太长,我有些忘记了。”、 “不是大人健忘,是属下的家乡太不起眼,实在给人留不下什么好印象。我家在牛舌山上的晓梦山庄。” “那现在家里还有其它人么?” 此话一出,庄文贵神色黯然,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便离开了晓梦山庄,至于其它兄弟姐妹情况如何,我也不曾知晓。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随先父而去了。” 韩标颔首道:“难道你没有想过回去探望一下家人么?” 庄文贵惭愧道:“属下本来就是捡来的孩子,爹待我很好,可是娘因我身世而耿耿于怀,时常对我打骂。这也是为什么,爹一仙去,我便跑出来的原因。” “唉,原来你也是个孤苦零仃的苦命人,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其中的艰辛与努力,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吧!” 庄文贵抱拳再道:“属下能有今日地位,还是多靠郡守大人的提携。您对我情同再造,恩比天高,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你我年纪相当,我怎么能作你的父母,当你的大哥还差不多。” “大人,您……” 韩标又道:“呵呵,你不用紧张,这里没有旁人,就算是说些出格的话,也不会被第三个人听见。文贵,我一直将你视为手足兄弟,平日里也多仰仗你和蒋铁划他们辅佐,才能令鹰郡拥有今日这般繁荣面貌。可惜,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你已经老了。同样的,我也不再年轻。这么多年,我一直膝下无子,苦求良药仙方,拜遍道观寺庙,依然无果。可那周正底下子孙满堂,尤其是那个周贤是近些年来少有的青年才俊,等我彻底老了的那一天,鹰郡岂不是要彻底易手到鹰帮的手里,而我们这些人都要成为他们的阶下囚?” 庄文贵后颈上悄然淌下一滴汗水,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道:“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韩标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鹰帮欺人太甚,再这么纵容下去,迟早有一天郡守府要被他们连根拔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既然他派人前来刺杀我,那我们就还给他沉重的一击。文贵,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庄文贵顿了顿,拱手拜道:“属下有点私事,处理完毕之后就立即动身,大人放心,文贵绝不辜负大人对我的期待。” “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接下韩标任务的庄文贵,显得有些失落,蒋铁划见他从堂中走了出来,赶紧上前询问道:“大哥,刚才郡守对你说了些什么,如果是责备的话,你别放在的心上。明眼人都知道,此事不怪你。” 陈武也赶到跟前,随即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经派出了大量精兵前去寻人,四面城门都已封锁,只要强行冲卡,这边第一时间就能收到信号。到时咱们一拥而上,将那小子和黑客一起擒住,再扭送到大人面前听他发落。” 庄文贵摆手道:“你们误会了,大人已经不再追究此事。” “啊?真的吗?这是大人的办事风格么,我怎么不认得?” 蒋铁划此话一出,旁边的柏潘咧了他一眼,紧接着对庄文贵道:“大哥,郡守大人是不是又派给你新的任务了?有需要的话,我愿陪你一同前往。” 蒋铁划举手兴奋道:“算我一个,我也去。” “嘿嘿,既然你们都要去,怎么有少得了我陈武,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力挽狂澜。” 庄文贵摇头道:“不必了,一点小事而已。天色不早,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要事去办。我衔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 “哎,庄大哥!” 蒋铁划想要去拦庄文贵,却见对方身法飘逸,残影如绵,眨眼之间已经去到门外,再要追去已经赶不上。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柏潘站在原地,喃喃道:“大哥的背影好孤独。” 出了郡守府,庄文贵一路朝东行去,在经过一片正常住宅区之后,来到了满是狼藉的贫民街处。回头看了看,见无人跟来,他快步朝里面走去,又拐过两个路口,终于停在一处破旧的木板屋前,上前轻轻扣门,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从里面传出:“是谁?” “是我,开门吧!” 片刻后,单薄的门板从里面拉开,庄文贵大步进到屋内。这里环境潮湿,光线阴沉,屋内陈设极尽简陋,实在无法想象,这种地方居然住着一位女子,虽然身着破落,便仍然难以掩盖那是一位姿色出众女子的真相。 “您这是……” 庄文贵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轻轻放在桌子之上,阴沉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攒的一点钱,明天中午之前,我若回不来,你就带着它离开鹰郡吧!” 女子僵住片刻之后,旋即强装镇定地微笑道:“这是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去?” “干什么你就不用管了,韩标对我已经起疑,不再相信我了。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多半难逃厄运。”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后退的理由。还有,我说的那个人我已经见过了。” “什么?你见过孙无忧了?” “嗯……他果然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敢公然救走刺客。单是这份魄力,我便十分佩服。不过,你这么大费周章,让我在暗中观察,却不让我将你的事情透露给他,这又是因为什么,他就那么恨你?” “不……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为难而已。” “哎呀,我的傻闺女,天底之下哪有像你这么单纯的女人。幸福是需要自己努力争取的,坐在家中一味地等待,掉下来只能是灾祸。你若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我去替你说。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不应该是在等待他的出现么?怎么现在人到了,你反而又退却了?” 女人抽泣了一下,颤抖道:“我……我怕……” “怕……怕什么?怕你失去丈夫,还是怕你的孩子失去亲爹?雷艳,你快醒醒吧!” 第八百九十二章 无情世,欲心食人骨 避过了第一波搜查之后,孙无忧、王小薛、周通,连同中毒未愈的陈清踪,立即离开旅店,可还没走几步,迎面便走来一批手持火把的人。 “鹰帮青羽堂堂主王赫见过周老祖。” 周通见来者是冲自己,随即走到最前面,声音阴沉道:“你们来做什么?” “帮主听说刺杀任务出现了纰漏,特意令我们前来接应老祖。不曾想老祖武功盖世,居然成功脱身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王小薛冷笑道:“要是指望你们,你们的老祖都被吹碎了搁里顿骨头汤了。” 孙无忧斜了对方一眼,示意他立即闭嘴。周通却是不以为然,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们前面带路吧!” 见周通随着那一众人马而去,王小薛不禁道:“咱们三个怎么办,这里还有一个中毒未愈的,到了鹰帮里面不会故计重施吧?” 孙无忧摇头道:“既然他肯派人出来寻找,那就是主动向我们示好,否则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招摇过市。既然周通前辈走了,咱们也跟着看看去。” 于是,孙无忧几人快步跟到队伍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鹰帮总部,台阶之上,蓬头垢面的周正一经见到周通来到,当即快步走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老祖,您可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已经身遭不测。” 周通轻抚周正的头顶,不以为然道:“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么?你好歹也是一帮之主,让别人看见成什么体统,以后如何在大家心中树立威严形象?快起来!” 周通将人从地上重新搀起,王小薛撅着嘴学着周正刚刚的神态,小声复述了一遍赐才的话语,双只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样子别提有多么诙谐。旁边,周贤看到王小薛当着众人之面,如此嘲讽自己的父亲,当即怒从心生,就要上前教训对方。这时候,孙无忧却是抢先一步,来到跟羊,并且主动道:“没想到,你也是背后耍手段的小人啊!” 周贤收起杀气,淡淡一笑道:“孙兄何出此言,我们也只是做些保险,以来邀请你这位高手加入我们鹰帮而已。怎么,现在你终于肯答应了?” 孙无忧笑道:“我这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到至少还没有大堕落到与禽兽为伍的地步。你们鹰帮树大好乘凉,我孙无忧却无福消受,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周贤不以为然道:“也罢。现在我们有了周通老祖,有没有你的力量都已无关紧要,否则你以为那粒解药就这么容易被你拿去么?” 听闻此言,尚未恢复元气的陈清踪快步上前,愤然道:“我还以为你们鹰帮是名门正派,原来和那些邪门歪道一样,如出一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等我元气恢复之后,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打一架,看看谁更技高一筹!” 周贤主动示弱道:“你要打,我偏不答应。再说,我何时说过我们鹰帮是正义之师了?再说,你会中毒,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敷在伤口处的药末,更是因为在进入鹰帮暗道之下,你就已经吃下了蛊毒丹,蛊进入到你的体内起初还在休眠之中,但经过那些药末刺激,重新激活,这才令你出现了毒发的症状。说到底,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就贪图那些机关兽,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待周贤将里面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明之后,陈清踪自知理亏,于是再次“瘪”了下去。而这时候,另一边的周通已经在周正的陪同之下回到鹰帮之内,孙无忧几人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老祖,这次行刺虽然并未达到预期效果,但想必也给了埋标那厮一次印象深刻的记忆,以后办起事来,自然也会低调谨慎许多,这样对我们鹰帮的发展十分有利,这还得感谢老祖您的慷慨出手啊!” 周通摇手道:“失败就是失败,我从不给自己寻找借口,不瞒你说,曾经在世的时候,我也当过一陈杀手。那时的江湖不比现在,简直要残酷千倍万倍。任务一旦失败,为免情报以及背后的主谋暴露,杀手必须尽快自戕,否则将会受万虫噬体之刑。” 周正面色微寒道:“原来以前还有这种说法,周正长见识了。对了,老祖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我让大夫过来看一看?” 周通再次摆手道:“你忘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身体构造与你们活人大不一样,就算受了伤也不能按照一般手段来医治。这样,你一会儿去厨房给我拿些清醒完毕的羊骨,我有用。” “哎,好。” 在将命令传下去之后,二人回到会客厅中,而此时外面的孙无忧一行人也已经赶到。可不知怎么了,原本宽敞的庭院突然之间变得拥挤起来,左右前后看了几圈之后,王小薛贴在耳边对孙无忧小声道:“看出来了么,情况有些不对劲。” 孙无忧点点头道:“见机行事,这次恐怕要仰仗你的神通了。” 在一众的注视之中,孙无忧几人也来到会客厅内。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门连廊之中忽然走来几个木然大汉,与先前的活尸傀儡虽然相似,但又稍有不同。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团莫名的灼热感从背后袭来,回身一看,一个被火焰包裹着的丑陋怪人已经来到门口出,孙无忧见状脱口而出道:“炎途,你怎么来了?” “哼?你是那天的孙姓小子?” 对于孙无忧的出现,炎途也显得颇为意外。但因为自己另有要事,他便索性进到厅内,选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身体刚一接触到木椅,大片白烟伴着“呲呲”声响登时喷吐出来。周通望了一眼,并未理睬,继续与周正交谈。 “郡守部下,庄文贵庄先生到!” 话音一落,孙无忧噌的一下自座位之上站了起来,片刻之后,郡守护卫纷纷进到院中,并露出一条狗窄的通道,供人通行。不一会儿,身着青布长衫的庄文贵自外面缓步走来,这下不只是孙无忧,就连周通都有些无法淡定了。 “嗯?这家伙怎么来了?” 周正爽朗一笑,大步迎向门外前来之人,抱拳和气道:“稀客稀客,今天是什么风把断命先生吹到我们鹰帮来了。” 庄文贵淡淡道:“我奉郡守之命,对昨日发生在府上的行刺事件,前来调查详情,请周帮主尽力配合,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哦?郡守遭人行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人他情况如何,没伤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吧?你瞧瞧,他都一把年纪了,何苦还要为难自己,早点退居幕后,不就万事皆休了么?来,衔生请进!” 庄文贵迈步来到厅内,一眼便望见坐在不远处的孙无忧,当即瞳孔收缩,神色也随之变得难看下来,好在很快便忆恢复正常。 “哦?原来炎途兄也在这里,听说你臆几天有事外出了?” 炎途抬了抬眼皮,爱搭不理道:“多谢先生关心,别站着了,坐吧!” 就这样,庄文贵坐到了温度最高的炎途身旁,脸上却是连个汗珠都没有,一切都一如平常,仿佛他早已适应了这样的极端环境。 见众人已经相继到场,身为主人的周正回到座位之上,朗笑说道:“没想到鹰帮今天如此热闹,居然能够一夜之间聚来这么多一流高手,周某感到十分荣幸。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一下家务事。来,把东西呈上来。” 说话之间,两名下人从外面抬进来一口大锅,直接放到大厅的中心处,众人见状纷纷投以目光,王小薛努了努鼻子,煞有介事道:“闻到没有,我好像闻到肉香了,这周帮主该不会要请咱们吃水煮肉吧!” “别说话,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炎途伸了下懒腰,略显不耐烦道:“周帮主,你请我来,该不会真的是为了让我吃这锅里的东西吧?我这人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如果没有其它重要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 “等等!” 周正此话一出,下人将那锅上的盖子忽然掀起,一大片水汽随之喷涌上浮。座上,周通眼中神光一闪,似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只剩下骸骨的手掌不由得深深扣入到座椅的扶手之中。 “哎,这是什么动物。既然是炖肉吃,怎么一点佐料也不放,这么做出来的东西岂不是又膻又腥?” 语毕,炎途来到跟前,仗着自己不怕火烧的特性,直接伸手探入锅中,片刻之后,一个圆咕隆咚的玩意出现在他的手掌这中,众人定睛一看,差点呕吐出来。 “人……人头,这锅里面居然有一个人!”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起身避让,唯有周通还坐在那里,好像早已料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并露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依旧稳坐一旁,静静等待接下来的的剧情。而这时候,面露狡黠的周正回头望了一眼周通,旋即咬牙切齿道:“老祖,你还在等什么,快点尽情享用吧!” 第八百九十三章 修罗堂,鬼力破尸傀 当众人视线随着周正的目光看向周通之际,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登时感觉情况不妙。 “老祖,这个人的事情,你能解释一下么?” 面对周正的质问,周通显得极为坦荡,体内发出阵阵阴冷笑声道:“一个下人而已,死就死了。难道你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与我翻脸?” 炎途端详了一下那只头颅之后,忽然道:“这人是……” “没错,这是人皇安排在我鹰帮之中的特使,平日里以普通帮众身份示人,但实际上,许多事情,我都要向他汇报。特使便是鹰帮与皇城之间的连接枢纽,没了他,人皇很快便会发兵达到鹰郡。” 周通冷笑道:“我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你随便找个理由,说特使意外暴毙不就行了么,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周正忿然道:“你可知道,他除了特使的身份之外,同样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别人的儿子,某个女人丈夫,说不定还有一对可爱懂事的儿女。可现在,他们成了无依无靠,孤苦零仃的可怜人。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你。” 坐在一旁的庄文贵见在会客厅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旋即起身,神色阴沉道:“在鹰郡之中残杀他人,视人命如草芥。这位前辈,看来你得随我们走一趟了。况且,之前行刺郡守大人的事情,我们也得重新说道说道,别以为换了一身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你。周帮主,你意下如何?” 周正抱拳道:“周通虽是我的祖上,但天子犯法尚与民同罪,我们鹰帮自然也不能例外。你要拿人,那就请便吧!” 话音一落,门外忽然走进两名郡守府护卫,当即来到周通的身前。后者见状忽然放声大笑,声音之洪亮,当真是绕梁三匝,久久不能消弭。 “周正,你氷这么急着过河拆桥,与我撇清关系么?难道你不再顾念你我之间的血缘之情了?” “呵呵,我自然念着。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别人,自然也要因此付出代价。更何况,此人身份特殊,我就是有心保你,也难左右局势了。” “没有缓合的余地了么?”周通再次问道。 周正回过身去,不再去看周通。而这时候,站在周通身后的周贤忽然上前道:“我再称你一声老祖,咱们周家人做事讲究得是敢作敢当,既然你当初杀害了特使,就理应预料到可能发生的结果。依我看,你还是随断命先生回去吧,省得让大家为难。” 孙无忧见状刚要起身上前,周通却是忽然摆手制止道:“不要动。” “周通前辈……” “呵呵,其实,我确实已经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我周通以前确实犯下过许多罪过,杀了不少无辜者,但这次回来,我也确实抱着痛改前非的信念,想要从头开始。只是,我这身体实在不太行了,每天须以人命浸润,方能正常活动。也罢,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和你们回去就是了。” 说着,周通伸出双手,面前护卫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特制镣铐为其穿戴,并将其牢牢锁了起来。 “孙无忧,这位老前辈可是要被带走了,他被带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吧!要救人只能趁现在,否则到了郡守府里,那就麻烦了。” 在王小共的提醒之下,孙无忧终于站起身来,两名护卫早已有所应对,然而不等他们亮同兵器,对面座位上的庄文贵忽然开口道:“孙无忧,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案子与你无关,先前你私自带刺客逃离郡守府的事情,我们还没有算呢,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只会引火烧身。” 孙无忧惭愧道:“庄先生,真是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我不该趁你们大意的时候,把人救出来。可是,周通前辈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有机会的话,我会连本带利,将亏欠你的全部偿还,但不是现在。” “亏欠?呵呵,孙无忧,你好像搞错了吧!你亏欠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嗯?先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 庄文贵稍显愠色道:“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一定和你好好论道论道,你这爱忘事的毛病,以后该改改了。” 孙无忧也不明白,为何对方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古怪,就好像话里有话一样。然而,跟前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他也不再去想这些琐事,当即拦在护卫的身前,表情严肃道:“二位不要自讨苦吃,将周通前辈放开,否则就别怪孙某不客气了。” 一声“哼”,拔刀的却是两个人。那两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护卫却在此刻展现出超乎想象的精妙配合,两刀一左一右齐斩向孙无忧的身体,就算伤不到他,也能强行将其逼退。 然而,他俩怎能知道,认真起来的孙无忧与平日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无论是反应还是力量,都要高出先前数倍之多,“叮叮”两声金属碰撞的声响跃起,孙无忧那两条仿佛黄金打造的手臂已将那双刀刃双双弹飞出来,而他自己却是毫发无伤,甚至连大气都没喘。 “孙无忧,你这又是何必呢?” 周通刚要开口说话,周正忽然使了个眼色,门外呼啦一下涌进来数名活尸傀儡,不只将出口堵住,还顺便将几人包围起来,没有他们的允许,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孙兄弟,你这么做可就让我太难办了。为了一个将死之人,不对,是一个已死之人,要拿出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赌注,这么做值么?” 孙无忧淡淡笑道:“我孙无忧做事从不权衡值与不值,只有愿不愿意。今天周通必须跟我走,除非能够将我击倒。” 周贤忽然开口道:“孙无忧,你别执迷不悟了。这里是鹰帮,不是田府。你想从这么多活尸傀儡面前穿围,那是不可能的。不想送死的话,就乖乖放弃抵抗吧!” “呵呵,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现在看来是我瞧错人了。你们两个保护好前辈,我先和他们练练手!” 周正,周贤,庄文贵以及那名护卫相继撤到后侧,与此同时,八名活尸傀儡顺势补位上前,一边围着孙无忧的身体绕圈走动,一边高出手中兵刃,直指其中的孙无忧。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一把按在周通的肩膀之上,随即道:“对不住了前辈,先借你身上的幽冥鬼力一用。谶技,役同!” 伴随着孙无忧声音发出,一缕黑气忽然自那周通的肩头处分离出来,并进入到前者的体内。一时间,孙无忧的眼瞳之中紫芒急闪,身上的衣物登时变得如同云雾一般轻薄飘渺,仿佛经风一吹便会消散,却又能形成规模,环绕在周身之上。见此诡异一幕,周正不禁怒声道:“孙兄弟,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凭点邪门歪道就能斗得过我的活尸傀儡了么?” 孙无忧凄然笑道:“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那位刁总管家。若不是他之前亮出类似的傀儡,我还无法摸清这些家伙的底细。你的傀儡人做得确实厉害,武力方便也已堪称极致。不过,就在先前交手的过程之中,我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弱点。” “弱点?什么弱点?” “哼哼,好就是这些傀儡的原材料!用以制造傀儡的尸体,竟然还保留着原本的意识。这样做,虽然能够极大地保留这些人生前的武功实力,但也未傀儡埋下了隐患。就像这样!” 孙无忧翘起一指,原本浮于峰旁的灰气雾气登时朝其聚拢过来,并凝成一枚小巧的丹丸,悬浮于指尖之上。 “这是什么?”周正怒声质问道。 “这是幽冥鬼力,能够掌控亡灵的神奇力量。去!” 伴随着孙无忧手掌遽地攥紧,那枚灰色的丹丸陡然炸裂开来,不多不少,刚好是八道灰气。这些灰气如同长了眼睛和鼻子一样,径直朝着周围的活尸傀儡倏然掠去,并轻而易举地透过铠甲,没入到那一具具温暖的尸体之中。 “嗡嗡嗡嗡嗡~” 当幽冥鬼气进入到活尸傀儡体内之后,这些家伙的七窍之中随之绽放出不详的瘆人紫光。与此同时,大量的灰气自其口中喷涌而出,而失去了些炁的活尸傀儡也如同大难降临一般,自脚底开始飞快崩解,直至化为漫天灰烬。 “这……怎么会这样!我的活尸傀儡本应该所向披靡!” 孙无忧将那空中弥漫着的众多灰气重新收集起来,并将其全部送入到之前的周通体内。片刻之后,周通那双空洞的眼窝这中再现久违光彩,气息甚至比先前还要强盛几分,这是连他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周帮主,你只惦记着这些可怜人的尸身,却没有考虑到被禁锢其中的本尊灵魂,这就是你失败的真正原因。你……哎……” 孙无忧话锋一转,刚要说下去,却见庄文贵已经来到周正旁边,手中的短刃顺势刺入到对方的胸膛之内。 第八百九十四章 图匕现,火翼乘魔鹰 就在众人的视线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孙无忧身上的时候,庄文贵竟然趁人不备,将刀深深地扎入到周正的胸口之中。顷刻之间,周贤怪叫一声,当即伸出兵器,猛地朝其狂攻而去。而因为活尸傀儡都被孙无忧的幽冥鬼气全部报废,会客厅内的守备登时降至冰点,其余的帮众还未来得及感到这里,情况于周家而言极端不利。 “庄文贵,你!” 周正一边护着身前的刀柄,不让其再次受到震荡;一边快速朝后退去,手边轻轻触碰一下案上的花瓶,只听“轰”的一声闷响,平地之上赫然出现一道向下的暗门,周正顺势跳入其中,暗门随即自行合上。 “哈哈哈!逃吧逃吧!中了我的诅咒之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活命。周贤,你爹要死了,还不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被庄文贵几句话彻底激怒的周贤,手上招式愈发狠辣,一击将其震退之间,旋即回头对外面道:“把大门封死,今日谁也别想……” 话未说完,一道火光忽然迎面射来,直接将那周贤重招击飞,人跌在立柱之上,狼狈跌落。带着满脸的灼伤,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却见炎途负手而立,眼中尽是冷漠之色。 “炎途,你在干什么,我爹受伤,不把帮着我平定外敌,为何转过来要打我?” 炎途怪笑道:“我先前没有说过么,我与断命先生私下里也是很不错的朋友。他现在有难,作朋友的自然应该挺身相助。” “你!炎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记这么多年,你和你的火魔族是如何在鹰郡之中生存下来的么?没有我们鹰帮的庇护,你们早就被人灭门了!” 炎途不以为然道:“正是深知这一点,我才不能让你们鹰帮继续存活下去,否则我们火魔族岂不是要永生永世为你们鹰帮效力?为了制造用以给机关兽供能的火种,我族之中已有灵敏名精英成员因此夭折殒落,你们从来都不关心我们的死活,只知道一味地索取。相比之下,断命先生就比你们善良得多,就算要依附势力,我也宁可选择他。所以,你这种家伙就认命吧,不管是那周正还是你,今天都得死在这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用费轿车挣扎了。小的们,都出来吧!” 话音一落,由庄文贵带来的一众护卫之中,忽然有几人的身上遽地燃起熊熊烈火,众人见状赶紧避让开来,一个个火魔族人相继露出庐山真面,并以饱满的姿态呈现在众人跟前。 “真的是火魔族,快跑!” 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鹰帮,衰败的时候竟然如此突然帮众见这里大势已去,纷纷逃往外面,就连负责把守大门的护卫也已不知所踪。看着众人作鸟兽散的样子,周贤趴在那里,以手抢地,愤怒道:“一群废物,都是些墙头草,你们居然这么快就忘了鹰帮对你们的恩情,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炎途冷笑道:“呵呵,那是以后的事情。不过现在的你得提前上路了,去给你爹到阴曹开路吧!” 说着,炎途忽然抬手右手,掌心之中登时聚集起一团无伦火劲,眼看就要轰向地上的周贤。后侧,孙无忧之前虽与周贤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但见如今的对方这般无助,甚是可怜,恻隐之心不禁为之悸动。旁边,王小薛见此情形不禁提醒道:“别冲动,为了那小子不值得。鹰帮倒台之事已经注定,只凭我们是改变不了结果的。” “可是……”、 话没得及说出口,一阵异动忽然自脚下的地砖之中陡然发出,周贤见状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放声大笑道:“好好好,你们死定了!” “砰”的一声巨响,会客厅的地面应声一为为二,一团炽热的火焰顺势从那地下深坑之中轰然升起,就连火魔炎途也不敌那般威力,当即向后撤退。然而,那股威力已经愤然发出,无法收回,一经触碰到上方屋顶,便立即将其中的横梁瓦砾化为灰尘,并于屋脊处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开口,最终飞离建筑,于最高点处炸成一团烟花。低头再次看向地面,原本倒在那里的周贤已经消失不见,一只巨大飞鸟顺势在一跃而起,健翅急振两下,便随之飞到外面的天空之中。 “这是……鹰帮的圣火魔鹰,快点离开这里!” 炎途利用身体优势,随即挥动身起幅翼,轻松离开会客厅。孙无忧等人也跟着奔出房间。就在迈出门槛的后一刻,一声恐怖的爆炸突然自那厅堂之上骤然释放,随之掀起的火浪浓烟,即便是在鹰郡的边缘处,也能清晰看到。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威力这么大,这要是多造几只的话,整个鹰郡岂不是都要不复存在?”王小薛看着已经变作废墟焦土的宅院,一脸骇然道。 “呵呵,你以为周正那家伙没有想到么?只可惜,这胜火魔鹰的制造材料要求太过苛刻,寻常的木材根本不足以经受那般恐怖的温度。我们也是历经千难万险,才从一处深山老林之中凑起了所有素材,并勉强将这魔鹰驱动起来。此物一经发动,每个时辰都要消耗上百枚火种,如此巨大的代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周正那家伙是绝不会动用的。” 见炎途道出其中玄机,孙无忧不禁道:“这么说来,周帮主他是认定自己要命丧于此,所以才会用刚才那种近乎自杀的方式,控制圣火魔鹰将这里摧毁?” 炎途冷笑道:“你若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陈清踪回身看了一眼,忽然尖叫道:“哎,孙无忧,刚才的那位周通前辈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孙无忧环视一周,确实没有发现周通所在,目光不由得投向不远处的废墟附近,声音喃喃道:“该不会是……” “混蛋,可恶,庄文贵,炎途,你们这两个败类,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受到的苦难,百倍千倍地返还给你们。咳咳,这匕首是什么来头,为何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四脚却开始逐渐麻痹起来?” 暗道之中,周正独自一人,正在里面摸索寻找出路。忽然间,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不得已下,只得就地坐倒下来,倚在身后墙壁处,稍稍休息一会儿。 “刚才我已经将圣火魔鹰派了出去,有他在,周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其余帮众就说不定了。这次是我大意了,刁管家刚死不久,储存机关兽仓库的钥匙,还在他那里。早知如此,应该先和他要过来的。我若不去到外面的话,火魔族与郡守府很快就会占领此地,就算皇城那边得到消息立即派兵支援,赶到这边恐怕也已错过了救援的最好时机。所以眼下的当务之际是治疗刀伤,等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再从暗道去到外面,想办法找开仓库大门,将机机兽尽数唤醒。到时,有了机关兽大军的加入,谅你们请来再多的帮凶,也休想撼动我鹰帮的根基。哼哼哼,咱们走着瞧吧!” 说完这些,周正又咳了两声,于是赶紧从怀里拿出几颗药丸,张口服下,并开始闭目调息。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张妖魔般的骷髅面容忽然从暗处缓缓飘向这边,周正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而后低声道:“你是来报仇的么?” 周正虽然没有睁眼,但只凭气息与脚步声,他便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正是先前受其指控的周通。如今的周通混身杀气四溢,手里的栖霜神剑不断向外散发着恐怖寒气,使得一路上经过的地面全都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壳,表面如镜子一般平滑,细腻。 “为什么?”周通忽然道。 “呵呵,想为自己找一个杀我的理由么?枉你活了这么久,居然连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我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世道,既然选择在这片天地之间沉浮,就要按照这里的规矩说话行事。你老了,不中用了,剩下一堆白骨,不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做出些成绩,难道要等到彻底入土之后悔么?这件事情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过天真。别说我根本无法确定你的身份,就算你真的是我的老祖宗,如果可以通过牺牲你来换得最磊利益,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你舍弃。这就是天理,这就是自然规律。” 周通重新攥紧手中神剑,又一次开口道:“如果,这次刺杀行动成功的话,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当然。只要江湖之上还有鹰帮的名号,那么就会有慕名而来的各方势力,尝试挑战乃至意图取而代之。而你于我的意义,就是替我摆平那些棘手的敌人,借此来告诫天下人,鹰帮的实力不容置疑。可惜,你败了,而且还让人家找上门来,如果不将你牺牲掉,那么今天鹰帮便要与郡守府彻底开战,你说,这两个结果我该选择哪一个呢?” “好,我明白了!” “唰~” 第八百九十五章 霜满天,朽身且试剑 “老的已经不行了,现在还剩下个小的。我说,天上的那个小家伙真的不管了么?现在若不斩草除根,以后恐怕是要卷土重来啊!” 庄文贵看着那只盘旋于鹰帮之上,久久不肯离去的圣火魔鹰,自说自话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留下来给你爹陪葬么?” 天空之中,周贤看着下方升起的滚滚黑烟,当即挥拳砸在身下的魔鹰身上,盛怒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操纵,魔鹰为何会主动发起攻击,还把会客厅给炸毁了。如此一来,就算爹要从里面出来,恐怕也一件难事了。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周贤甫一抬头,只见十余名火魔族人已经来到跟前,将其团团包围。见此情形,周贤当即站起身来,看着这些曾经与鹰帮并肩作战的往昔“队友”,当即厉声道:“怎么,连你们都敢以下犯下么了?就凭你们体内的那点力量,想要杀我周贤恐怕还不够资格!” 说话间,周贤摇身一变,手中登时多了一枚金色的圆轮,正是先前于田庄之中重创神由魔君的法宝神兵定坤轮。与此同时,圣火魔鹰也已摆出战斗姿态,周身随之冒出一根根黑色的火炮,并将目标对准围在外面的火魔族人。 “来吧!我就用你们体内的鲜血来泄怒!” “呵呵,周贤,你这又是何必呢?” 来势汹涌,周贤虽然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身影,便被那人掀起的气浪吹得失去平衡,险些从那魔鹰背上跌落下去。同一时间,魔鹰脖颈的侧面“砰”的一声传出一记怪响,紧接着包裹在外侧的一块甲板便随之炸裂碎碎,并露出其中构造复杂的机械部件。 “你,炎途,又是你!” 转眼的工夫,炎途已经凌驾在周贤的上空,并以一种王者降临的姿态,悬浮在周贤的眼前。忽然之间,一道金光自那魔鹰尾部一闪而过,下一刻,一道十字火焰骤然自那炎途的身前轰然释放,并将其身形吞没其中,生死不明。 “哈哈哈!炎途,怎么样,我这圣火炮的滋味不错吧!” “咳,咳咳~” 伴随着阵阵咳声,炎途的身形再次呈现在周贤面前。没有伤口,没有血肉模糊,他的身前只是多了一点点黑灰而已,轻轻一擦,便自行脱落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周贤啊周贤,你比你爹可愚蠢太多了。你难道忘记了,对火魔鹰的能量核心,正是我们火魔族提供的火种。试问,凭借火种发动的火炮,又怎能伤得到我这个火魔族族长呢?”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周贤情绪异常激动,下方对火魔鹰受到感应,当即对炎途,以及周围的一众火魔族人,发起狂轰烂炸式的猛烈进攻。天空瞬间被整片火海占据,长达数丈的焰头如刀刃一般,倒悬在天空之下,给人一种天崩地裂,乾坤逆变的错觉。 “这……这就是圣火魔鹰的真正实力么?”庄文贵惊呼道。 “呵呵,别看上面,还是管好自己吧!” “嗡”的一声怪啸,庄文贵转身之际,只见一柄凌霜快剑正在朝自己急刺而来。他反应极快,身法超绝,但仍避不过剑身之上不断凝结生出的冰棘,终于在数息之后,右手前臂被其正面刺中,存于冰棘之内的恐怖寒气登时沿伤口窜入到身体之中,片刻工夫便将其整条手臂完全冻结起来,再也无法活动半分。 “栖霜神剑,周通前辈!” 待残影消散,真身显现,一身黑衣的周通随之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郡守护卫瞬间围了上来,并将周通团团困住。孙无忧见状隔空大喊道:“周通前辈,你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我本来是要一走了之的。但仔细想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们郡守府捡了大便宜,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就折返回来了。” 庄文贵看看自己被冰封的手臂,旋即抬头阴沉道:“你要为周正报仇么?” 周通笑道:“你要非那么说,我也不会否认。你现在已经被我废去一臂,实力大大的折损,不想死得太快的话,就亮出你的兵器。不然的话,我的栖霜剑可要饮血了!” “哦?是么?” 孙无忧见状形势不妙,赶紧上前劝阻道:“前辈,就到这里吧!这里布满了群守府的人马,只凭你一个是斗不过他们的。况且,周正他罪有应得,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报仇。” 周通摇头道:“你说错了,我不是为周正报仇,我只是看不过背后偷袭的小人。想当年我也是受他人迫害,被最亲近的人暗算中招,这才跌死在山崖之下。我不能容忍类似的事情再在眼前发生,所以这个家伙今日必须付出代价。” “哦?是吗?” 不知什么时候,庄文贵的手里居然多了一支毛笔。这支毛笔再普通不过,看上去甚至有些陈旧。但孙无忧一经看到,立即心神晃动,就好像有什么神秘力量,将自己的意识推向无底深渊似的,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当即袭上脑海之中。 “前辈,快走!” “走?哪有那么容易!” 庄文贵笔尖轻挑,一团墨汁随即隔空射出,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周通的身上。那黑汁不知是由什么物质组成的,一经沾到身上便立即透进到衣物之下,“嗡”的一声风鸣响过,周通握剑的右手随之垂了下来,连那栖霜神剑也跟着一同戳在地上,杀气顿消。 “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了?” “当然。因为你中了我的累身咒!” 庄文贵的拳脚功夫了得,这一手“诅咒文韬”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往往在敌人还未进入到战斗状态之中,便已提前中招。因为刚才的墨汁沾染到身上,周通的手臂登时失去掌握,唯一能够感到庆幸的是,这种情况并未继续蔓延下去,否则至此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 “好厉害的诅咒,没想到你那文弱书生手面孔之下,居然暗藏着一颗如此歹毒的黑心!” 面对周通的指责,庄文贵淡淡笑道:“多谢周通前辈夸奖。说到底,我也只是为群守大人效命而已,学些平时不常见的方术,也是为了应急。不得不承认,你和你的剑实在太过危险,我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这条手臂能不能恢复原样。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只能提前动手。你也不用惊恐,只要你不再继续反抗,累身咒就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哦?我若说不呢?” 庄文贵冷酷道:“那你就是自寻死路!” “好!” 右手被制,周通一脚踢在剑锷之上,直接将神剑从泥土之中拔了出来。不敢相信,在不使手掌手臂的情况之下,周通只凭着自己的一只右脚,仍能如此灵活地使用栖霜神剑,甚至令剑法更加飘逸,更加难以琢磨,剑尖倒悬,直劈庄文贵的面门。后者提身闪避之间,手中毛笔再次凌空点戳。 这回,周通显得小心了许多,不等那些墨迹来到跟前,自己便已退到安全范围之内。再看那栖霜神剑在没有主人亲自的掌握之下,仍能自如地在半空这中使出诸多招式,剑花拧转之间,庄文贵一时判断失误,后背又被划伤了一剑,寒气逼入,直透五脏六腑。张口呵成一口带血白气,脸色登时难看到极点。看见这一幕的周通显得极为满意,一边点头一边嘲讽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之前的话说的有些太早了?” “哼哼,那可不一定!” “什么!” “哗啦哗啦”两声异响,周通那两条由白骨凑成的手臂竟然相继支解,掉落在地面之上。王小薛低头一看,大惊失色,不禁惊呼了一声。旁边,较之见识广泛一些的陈清踪同样显露出惊讶之色,不禁为那周通的安危担心起来。 “呵呵。因为你刚刚强行运功,使得原本加持在你身上的累身咒,转变身了支离咒。现在咒法作用的范围已经从你的右边蔓延到了左边,再这样下去的话,就连你的双腿也要保不住了。” 周通借助太一神水的力量,为自己凭空构造出一层薄蔳的脸皮,可因为如今情绪太过激动,这层脸皮已经被他自己的头骨生生刺破,并露出其原本的恐怖模样。众人见到自己的身边居然站着这么一个恐怖妖物,当即也不敢继续与之为战,纷纷闪到一旁,生怕被对方视为仇敌。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墨点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庄文贵。” “嗯!庄文贵,你现在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了。” “周通前辈,快住手吧!” 孙无忧此话一出,周通摇头道:“你也看到了,事情已经来到无法回头的地步。我和这个庄文贵,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鹰帮。既然你已经展现出这般精妙的方术异法,那我这个作前辈的自然也不能落在后面。孙无忧,带他们离开这里,我要动用杀招了!” “杀招?难道是快雨剑?” “不,是我最近刚刚领悟的湮逝剑!” 第八百九十六章 皆云烟,湮逝铸尘心 一路走来,周通看过太多物是人非,见识了太多沧海桑田,而联系到自己的身世与经历,并与外界的种种相结合,又有体内的幽冥鬼力作为媒介与动力,一套全新的剑法就这样在他的的手中应念而生了。 “湮逝剑!” 话音一落,立于地面之上的栖霜神剑当即消散于无形之中,可就在同一时间,空间之中的温度骤降数分,以至于在场众人呼吸之时会发出阵阵白汽,一些体质较差的护卫甚至开始跺脚搓起手来。 “这就是你的最强杀招么?我倒是十分想见识一下。有什么能耐就统统使出来吧!” 面对周通的全力一击,庄文贵自然也是全力以赴。当然,因为自己占据先机,于对方体内“种下”诅咒的缘故,庄文贵的心态要比周通轻松不少,动作也显得灵活许多。而反观另一边的周通,自从双臂臂骨解体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动过分毫,生怕体内的“支离咒”进一步恶化,那样自己就必死无疑。 “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至少也该报了血仇再考虑去死的事情。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今日死的只能是你。庄文贵,准备接招吧!” “好!” “呜”的一声风啸奔过,几名护卫见情形不妙,悄然来到周通身后,准备发动偷袭。可并未消直视他们的周通已然料到他们的想法,随即开口道:“我劝你们最好站在那里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几名护卫相视一眼,见事情已经掩饰不下去,当即抽出兵刃纷纷攻向对方的身后。然而,还未真正达到跟前,一道寒风忽然吹到几人的身上,顷刻之间,刚刚还鲜活灵动的护卫,便立时变成了一座座晶莹剔透的冰雕。冰雕之中,几个护卫脸上的表情还在微微发生变化,但片刻之后便已彻底僵硬,再也不动了。 王小薛上前轻轻一碰其中一座冰雕,后者左右摇晃了一下,随之摔倒在地,伴随着“砰”的一声炸响,冰雕登时碎成无数残骸,而被封在里面的护卫自然也因此一命呜呼。 “不用下一个就是你,来了!” 这回,周通彻底将目标换成眼前的庄文贵。没有手,他竟以眼代手,栖霜神剑虽然已经不见踪影,但却又无处不在,目光转挪之际,一道冰花突然凭空闪现,笔直地朝庄文贵的身前呼啸而来。另一边,庄文贵手中毛笔蛇走,一枚枚圆盾当即出现在空间之中,并尝试以其宽大的体型挡下那致命的寒气。 然而,栖霜剑的威力还是远远超出庄文贵的意料,由他笔下幻化而出的坚盾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下来,便纷纷变成一枚枚冰块,并以同样支离破碎各终。庄文贵见情急危急,舌尖咬破之际,一道精血落在毛笔之上,被其连同上方的墨汁一同挥洒。下一刻,身后两侧的虚空之中遽地探出两只栩栩如生的龙头,一齐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对怒火烈焰,并与已经化为自然法则的栖霜神剑正面对撞,一时间冰晶与火苗组合而成的冰火之雨纷纷坠落,未免被其卷入其中,众人连忙再次后退,大量水蒸汽因此攀升到百丈高空之中,并来到周贤与炎途的跟前。 “哼哼,没想到下面居然打得有来有回,是我小瞧那个周通了。等收拾了周贤,我再下去助庄文贵一臂之力!” 眼见圣火魔鹰对这些火魔族人丝毫产生不了影响,如今的周贤是又恨又气,甚至想要将身下的机关魔鹰就地拆散打碎,以及泄气头之气。可仔细一想,自己父亲周正临危之前将此物启动,并使之升入高空,不应该不知道其致命弱点,如此推测,这机关兽之内或许另有玄机。 “对了,一定是这么回事。爹一定在魔鹰体内事先放置了可以左右战局的重要物品。周贤,不要着急,你能找到线索的。” 一边安慰着自己,周贤低头开始审视脚下的圣火魔鹰,而就在过程之中,他猛然发现,那魔鹰头上的两只眼睛居然略有不同,左边的呈现血红色,右则的却是暗红色。这样的差别在旁人看来或许并算不了什么,但周贤深知为了造就这具机关魔鹰,究竟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而父亲周正向来又是一个追求极致的完美主义者,不可能允许这样的瑕疵出现。想到这里,周贤纵身扑倒在魔魔的背颈之上,并伸手尝试取下颜色稍亮一些的左侧鹰眼。 “嗯?你在做什么,给我下来!” 眼见周贤举止奇怪,虽然自认为稳操胜券的炎途也不禁心中一震,赶紧击出一枚真源列火弹,于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并朝魔鹰颈后的周贤轰去。电光火石之间,周贤索性自上方翻身划落,借助这个力道,他抬手用力在那鹰头之上猛地一抄,那枚亮红色的宝石立即落入到他的掌心之中。 “拿到了!” 话音甫落,周贤挂在魔鹰身上的手掌,陡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烧感,抬头望去,整副机关魔鹰都已经变得诡异起来,混身上下的机关暗托都开始作动动行,并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砰”的一声爆炸之后,一团惨绿色的火焰忽然自那魔鹰的背后砰然乍现,紧接着这才火焰迅速扩散,很快便已将魔鹰的身体全部武装起来。 “嗯?这才绿火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从没来没有听周正提及过这东西?” 炎途虽然从未见过圣火魔鹰的如此面貌,但天生便拥有敏锐感知能力的他立即大喝一声,开口催促道:“都离这东西远点,小心别被他身上的火焰碰到!” 话才一说出口,魔鹰口中忽然射出一道绿色的火圈,并在飞出的一瞬之间迅速扩张,两名火魔族人因为反应稍差一点,当即被火圈括入其中。刹那间,身为火魔的他们,竟然无法控制体内的奥妙魔力,一道道本源烈焰相继涌出体外,并以催枯拉朽的速度转眼之间便将二者烧得只得下骸骨,并变作无数焦炭残烬,消没在虚空之中。 “这……这是什么火,难道周正一早便已经料到我会和其它族人一起叛变?” 魔鹰之下,仍然吊在那里的周贤,忽然将头重新抬起,冷酷的笑容之下,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隐情就要大白于天下。 “炎途,你以为天底之下只有我们火魔族人懂得御火之术么?实话告诉你,我们周家也可以,而且力量比你们更强。觉醒吧,苍山鬼火!” 话音一经出口,魔鹰身上的众多绿焰如同受到召唤一样,纷纷涌向周贤的体内。呼吸之间,后者已经脱离了原本人类的外形,进而化为一个不人不鬼,不魔不妖的异类,漂浮在炎途以及众火魔的眼前。 “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再将所有的苍山鬼火传输到周贤体内之后,圣火魔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并携带着大量的赤红火焰,径直砸向下方的鹰帮本部。天空登时变得无比耀眼,王小薛见状当即提醒道:“小心,上面有大家伙摔下来了。” 孙无忧见状当即聚气蓄势,随时准备出手。可就在这个时候,正与庄文贵大战厮杀的周通忽然望向天空之中,一时间,弥漫在空间之中的栖霜剑气受到感应,纷纷迎向魔鹰残骸所在。一剑两剑三剑,看不见的剑气接连斩中圣火魔鹰,并以其几乎无伦的锋利之刃轻松破开那具巨大的身体,并利用自己的霜寒之气将其逐一击破。更加奇妙的是,残骸在被灭去火势之后,就连本身也被剑气之中蕴藏着的“湮逝”之力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片火光,相继飘撒在众人身体之上。 “这……这就是湮逝剑法的真正威力么?” 周通无需以手,只靠两只眼睛便将那股剑意控制得出神入化,哪怕是庄文贵同时召唤出两只龙头,也难抵挡那漫天的湮逝剑气,相继被轻松击破。招式被破,庄文贵脸色难看,鲜血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嘴边缓缓流下。而其被冻住的左臂此刻也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症状,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条手臂的存在,就算当着他的面将其齐肩剁掉,也不会有丝毫的痛觉。 “左臂被封印,无法使出绝招了。可是只凭这右手之力,还真的无法与这个妖物相媲美。难道,我真的要败在这个家伙的手上么?” “湮逝剑,风止!” 只说了简单的几个字,周通便轻而易举地停下了空间之中的所有风浪,鹰帮之中也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听不到外边的丝毫声音。 “湮逝剑,还相!” 又一声怒叫,周通身上的衣物尽数撕碎,一副伤痕累累的骸骨随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原来你是……” 庄文贵刚要说话,却不想自己左手上的冰晶居然瞬间消失不见。然而与此同时,其右手上的毛笔也跟着冰晶的散去一同化灰,藏于其中一道金色光纹顺势钻入到庄文贵的体内,并使其功力倍增。 “什么,连我的源意天豪都被抹除了么,他到底要做什么!” “湮逝剑,还墟!” 第八百九十七章 风啸扼,奇法破天豪 当无敌剑意与栖霜神剑真正融为一体之际,随之产生的毁天灭地之力登时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战场中心,一道白光凭空出现,并于庄文贵身前砰然绽放。这这一刻,后者的身体竟开始寸寸崩解,进而化为一种灰尘一样的颗粒,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这就是湮逝剑的真正威力么!” 惊呼之间,孙无忧提起真气,当即于周围布一道坚实屏障,以来阻隔那股无法抵挡的恐怖威力。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后面的王小薛却是诡异地笑了笑,仿佛已经看清了其中的一切玄机。 “没想到,他居然还留了一手!” “嗡嗡嗡~” 就在庄文贵即将化为漫天尘埃之际,其身体核心位置处忽然爆发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金色光芒,孙无忧定睛一看,登时认出其本来面目:“这是……这是刚才庄先生口中提到的本源天豪,周通前辈的剑意无法将其毁灭么?” 不只无法毁灭,分散在四周的无数颗粒竟在眨眼之间再次回到之前的位置处,并朝内部急速收拢,渐渐形成从前的人形,而庄文贵的面貌也因此变得清晰起来,一道魄力十足的爽朗笑声随即从中响起,并道:“哈哈哈!周通,不得不说,你的功力之强,是庄某平生所遇到的一众高手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位,若是换作旁人,就是有十条百条性命,也都得交待在这里。不过,庄某不同于旁人,早年受高人指点,于体内孕育出一道本源妙法,之后化为天豪神力,长年藏身于身体之中。之后,我又因为得到了一本方术秘籍,进而将其中的诅厌之道与本源妙法合而为一,这才炼化了你之前所见的那支毛笔。只要有这道本源妙法存在,我庄文贵就可以不死不灭。周通,你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功败垂成啊!” 一声长啸,由那道本源天豪之内射出的一道金光,正面击中了湮逝剑所化的那团白光,顷刻之间,无数剑光从中爆裂四走,位于鹰帮之内的众多护卫以及帮众当即被其纷纷重伤,而中招者身体随之冰封冻结,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崩坏,直至灭亡。 “不好!这两人修为实在太过高强,相拼之下产生的威力,足可以将这方圆百丈之内的所有活人尽数击杀。我们得想个办法。” 说话间,陈清踪执剑欲要上前,孙无忧旋即伸手将其阻拦,并开口道:“你毒伤未愈,强行运功会毒气攻心,还是让我来吧!” “你!” 王小薛笑道:“现在看来,这里貌似也只有他才平能平定此事了。你说是吧,孙无忧?” 此话一出,孙无忧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即迈步上前,瞬间便站到与周通齐平的位置处,随即道:“前辈,你先退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输的。” 只剩下一堆白骨的周通依然不肯放弃,肩膀两侧的断茬处,不断向外溢出透明状的太一神水,并尝试为其提供富贵的真气与体力,想要借此机会转败为胜。然而,对面的庄文贵显然还没有亮出所有本领,只靠体内那道本源妙法便足以压制眼前的周通。而在金光白光两股能量不断地角逐与缠斗之下,后者慢慢显出疲态,光芒也被前者渐渐吞没吸收,直至彻底碾压。见此情形,孙无忧架起双掌,一股阴暗之力自其掌缘随之探出,并顺势融入到两股能量之内,并使三者暂时到了平衡点,谁也无法前进一步。 “庄先生,先前是我对你不起。但周通前辈对我有恩,我不能看着你杀他,所以请你速速停手吧!” 听到孙无忧这番话语,庄文贵惨笑一声,紧接道:“放过他?谁能放过我?我已自郡守大人那里领命,如果不能完成任务,那么死的人就是我。孙无忧,我不想与你为敌,不想和他一起殒落,就给我滚开!” 孙无忧摇头道:“只要有我在,周通前辈的性命就不容伤害。既然你心意如此,那就别怪小弟不认旧情了!役同!” 一言说罢,本属于周通的湮逝剑意竟然慢慢向那道灰气靠拢,并一点一点与其融为一体。而另一边,由庄文贵操纵的那团天豪金光,此刻居然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光芒末端在逐步消融的同时,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汇入到灰气的体内。如此一来,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竟因为那灰气的出现,于此刻暂时合而为一,庄文贵见状心道不妙,赶紧收敛心神,放缓攻势。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有那团役同之力的存在,他的天豪金光居然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继续留在原处,被对方不停地蚕食吸收。电光火石之间,庄文贵忽觉大限将至,脸色也变得灰白一片,一点血色也没有。 “孙无忧!” “庄先生,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孙无忧,你!” “嗖”的一股凉风吹过,刚刚还处于崩溃边缘的鹰帮庭院,突然之间风停云止,一切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周通颓然倒地,陈清踪见状赶紧解下身上的衣服,将其披在肩上。另一边,庄文贵低头不语,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指尖忽然微微勾当了两下。 “庄先生,你怎么样!” 见大战强行中止,孙无忧来不及回息,快步来到对方的跟前,刚要出声询问,却见庄文贵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苦涩道:“没想到。” “什么?” “没想到,到头来我会败在你小子的手上。” 孙无忧目光微微看向地面,神色惭愧道:“对……对不起。但如果周通前辈有个三长两短,干娘一定会伤心难过。” 此话一出,周通陡然抬起头来,眼中的那团惨绿色的光芒再次燃起,并用激动的口吻质问道:“孙无忧,你刚才在说什么?”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咬了咬眼,但依然继续道:“这话,本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其实,你走之后,干娘一直都在挂念你,惦记你的安危。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还能重逢的话,干娘一定会高兴的。” “魔……魔姬他真的……” “嗯……所以请你好好活下去,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我干娘考虑。不管结果如果,你都应该当面向她问清楚的。” “好好,我一定问,我一定好好活着!”、 解开了周通的心结之后,孙无忧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庄文贵,满脸悲色道:“对不起,刚刚将你的本源妙法擅自吸收了。我现在对于役同谶技的掌控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之境,等我真正可以收放自如的时候,一定将那道天豪金光原样奉还。” “不必了。” “杂碎们,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鹰帮的真正杀招,四凶争鸣!” 就在孙无忧准备开口之际,一声剧烈地震动再次从脚下传出。一时间,庭院之中的花卉草木,假山奇石,水台楼阁,肉眼可见的一切事物,都于此间急速下沉,一道道恐怖的气焰相继自地缝之中一一觉醒,来自不同个体的骇魂兽啸接连传出,声势之浩大,丰冲云霄。 “嗯?下面又怎么了,难道周正那家伙还没死透?” 炎途被下方传来的异动所分神,却不想已将苍山鬼火融会贯通的周贤趁机攻来,手中定坤轮随身舞动,打得前者接连败退,不敢与之正面抗衡。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缠住他!” 一声令下,其余火魔族人一拥而上,欲要借助人数优势逼对方就犯。可如今的周贤气焰正盛,且有神兵利器在手,更是睥睨天下,无视群雄,金轮飞出之际,两名火魔族人直接被拦腰斩断,而位于体内的生命精华并未就此消散,而是被那金轮吸入体内,增强自身威力。如此一来,金轮之上光芒四射,乍一看去犹如朱雀含丹,金鸾圆游,目力受其影响无法发挥本事水平的之际,锋利的刃缘已经逼至跟前,紧接着又有两名火魔族人惨死于定坤化的屠戮之下。 “那是……之前用来对付神由魔君的飞轮么?怎么这小子还拿着这种玩意。本以为这世界之主的遗物只对身患因果签的人有效果,没想到用到普通战斗之中依然威力十足,我得想个办法将这东西打落下来。” 想到这里,炎途双臂架起,挡于身前。周贤见机会难得,当即控制金轮径直掠向他的身前,欲下痛下杀手。 “去死!” 飞轮闪过,凌厉的轮缘与那炎途的前臂正面碰撞,后者因为吸收了兄长炎昭的力量之后,实力倍增的同时,身体的坚韧程度也大大超乎从前。然而,就是这般金刚不坏般的存在,在那神兵定坤轮的威力之下,依然难以支撑,在稍稍僵持了片刻之后,炎途的手臂还是被其一举斩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全新手臂忽然自那炎途的体内探出,一把便攥在飞轮的握柄之上。不远处,周贤见到这一幕,神色登时大惊道:“什么,他要强行夺取金轮?” 第八百九十八章 火盈道,乾坤尽呜咽 “哈哈,这飞轮是我的了。” 炎途利用自己的一条手臂作为诱饵,进而夺得了万分之一瞬间的机会,一举控制住了定坤办轮的握柄。然而,就在他准备将其化为己有之际,一道金光忽然自那飞轮体内迸射而出,而原本握于上方的手掌如同幻影一样,登时灰飞烟灭。 周贤伸手一招,金轮再次飞入到自己的手掌之中,口中随即冷笑道:“愚蠢。你以为像定坤轮这么珍贵的法宝,以凡人之力能够随随便便驱动的么?不瞒你说,早在离开鬼山之前,鬼王便已经为我加持护法,这才令定坤轮暂时将我视为主人。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份限制会帮我这么大的忙。炎途,现在你该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多么可笑了吧?” 看着自己那条已经齐腕斩断的手臂,炎途淡淡一笑,旋即用力一扯,轻而易举地便将其从自己胸前分离开来。与此同时,先前被斩去手臂的肘部伤口之中,忽而涌出大量的岩浆物质,并在转眼之间为其重新凝铸了一条完整的手臂,场面异常血腥。 “法相还真?看来你对于天魔之力的掌握更加娴熟了。” 炎途笑道:“看来你爹背后告诉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他肯定不知道,那就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受人摆步的火魔族长了。夔发助我夺取了兄长身上的魔力,进而使我本身的力量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甚至还衍生出了一系列的神奇妙用。本来这些妙法是要等到与神由魔君二次交战时候准备使用的,但你既然如此优秀,那就先拿你来试试招吧!” “嗯?你什么意思!” “轰轰轰轰轰~” 天空在一连串的爆炸之中彻底沸腾,王小薛等人抬头望向上方,只见苍穹之下赫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鬼脸,并露出狰狞的笑容。 “哦?法相天地?那个炎途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了么?” 来不及继续思考,先前从地下钻出的几道黑影忽然悬浮在半空之中,众人顺势望去,只见四只形态各异的机关兽赫然立于上方,其中一个长着人头蛇身的机关兽上,赫然站着一个人,那正是鹰帮帮主,一度被以为已经身死道亡的周正。 “你居然还未死。”庄文贵平静道。 “哈哈哈!庄文贵,你也没有想到吧!周通利用自己的湮逝剑意,将我体内的诅咒之力全部袚除,现在的我不知有多么舒服。既然你们自投罗网,那就统统死在这里吧!” 四只实力已至化境的机关兽,四道截然不同的恐怖能量,于此刻交于一处,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轮,对准下方众人所在的地方,正在急速积蓄能量。见此情形,王小薛惊声道:“这里不能待下去了,我们走!” 王小薛一手拉起陈清踪,一手抓住已经力竭的周通,就要施展神通离开此地。可当目光投向孙无忧的时候,后者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冰冷道:“你们走吧,我来挡下它!” 王小薛怒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以你一人之力,能够可能接得往如此庞大的能量气弹,你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的。” “可是,如果不阻止他的话,不只是鹰帮,就连整个鹰郡恐怕都要受到牵连。到了那个时候,数以万计的人流离扫失所,无数的家族将因此破碎,更不知有多少人要化为灰烬。我不能走,我得留下来!” “你!” 不等王小薛说下去,一旁的陈清踪忽道:“我相信,孙兄一定没有问题的。之前在黑死岭上也是类似的局面,他也是凭借一人之力扭转乾坤,令大家转危为安。我相信,他一定能够再造奇迹。” “连你也……” 周通有气无力道:“我认识他久一些,他有多少潜力未曾发掘,我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嗯……” 在二人以及孙无忧的劝说之下,王小薛终于微微点了点头,停顿片刻之后,才终于道:“你好自为知,希望幸运能一直与你同在。我们走了!” 话音一落,王小薛眼前忽然流光闪动,仍然是那道充满星光的时空之门,王小薛带着其余二人缓步进入其中,并最终消失在一众人那惊骇的目光之下,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想利用自己的能量,同时挡住四只机关凶兽的联合攻势,孙无忧,你何来的勇气?” 在庄文贵的质问声中,孙无忧渐渐抬起双手,将诀奥义随即自掌心流露,并于上空汇聚出一道巨大铜鼎的幻影,而后回道:“这可能就是我孙无忧的本质,不知天高地厚,永远都是一腔热血,办事之前从来不考虑后果。因为这样的特性,我确实遇到了不少挫折,但也因此结实了不少机缘,甚至还认识了一群像王小薛这样的同道中人。或许在某次事件之后,我会对自己的莽撞行为后怕,但如果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做出与先前的相同决定。这就是我,孙无忧!将诀,火风扛鼎!” “哈哈哈!那种程度的防御,怎么可能抵得过四凶兽的合力一击。和庄文贵一起灰飞烟灭吧!极怒四凶!” 一红,一蓝,一黑,一白,四股能量于那光轮之上汇成一道青色的光柱,骤然轰向下方的鹰帮。能量未及抵达,鹰帮之内所有建筑的屋脊便开始纷纷崩塌,散落在地上的大量石子也因为真气的涌动,被强行托入到半空之中,悬在高处,景象十分奇特。另一边,孙无忧见那光柱袭来,当即催动掌控的那枚幻鼎,使得光枉直丄鼎身中央。一时间,兆亿能量毫无保留地全部宣泄在幻鼎之上,经由反激升起的能量波纹,竟于天空之下绘成了一张巨大的青色蛛网,并将整个鹰郡全部笼罩在自己的威能之下。 “哈哈哈!没用的,那种儿戏骗骗孩子还行,对我的四凶兽是万万起不到作用的。孩儿们,让他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正实力!” 一言说罢,光轮转动,从中投下的光柱居然再次变化颜色,并形成一条赭红色的恶龙,轰然袭向下方的大地。孙无忧抬头望去之际,心神不免为被影响分散,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凝实的幻鼎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条条细微的裂痕,一条条青色的丝线从中相继探出,并朝孙无忧的手臂渐渐蔓延过来。 “不好!” 话音未落,一根青丝已然刺破他的手臂,进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这一刻,孙无忧的体内仿佛被注入了成千上万条蚯蚓,并在热劲的烘烤之下不停扭动,迫得他痛不欲生。“呲呲”两道血箭自手臂上端接连迸出,原本深入体内的青丝顺势从破口之中再次伸出,并准备朝躯干要害继续发动攻势。 “孙无忧,你吸收了我的本源天豪,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什么,本源天豪?就是刚才的那道金光?” 就在孙无忧即将被那青丝击溃挫败之际,身后的庄文贵忽然开口道出玄机,孙无忧心中一颤,当即抄起那股尚未熟悉的天豪金光,使之再次爆发光辉。 顷刻之间,孙无忧的身体竟像之前发生在庄文贵身上的那一幕一样,由实转虚,皮肤筋骨随之化为无数细小的粒子,将散未散,全靠体内的那道天豪金光保持着这般亦实亦虚的模样。而因为这个缘故,自四凶之力当中诞生出来的青色丝线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对其千万影响,更因为找不到攻击目标,索性原地消泯,化为点点光斑,散于空气之中。 “不要掉以轻心,下方还有一个大个儿的!” 庄文贵此话一出,孙无忧惊觉那由光轮之中钻出的赭色恶龙已经逼到跟前。一时间,孙无忧只觉得身上的亿万颗粒皆因为对方到来而瑟瑟发抖,只凭无伦魄力便令其几乎失去抵挡之力,而这也是孙无忧从未有过的恐怖感受,手上也随之渐渐垂了下来。 “这……连火风扛鼎都无法经受住的冲击,真的有办法将其消灭么?将诀之中,还有没有更加高深的招式,可以助我度过此劫?” 心神至此,孙无忧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后心之上,随即一股难得的真气顺势涌入到经络之中,为其本将枯竭的经脉重注生机。 “这是我平生所学及感悟,如今全部传授于你了。孙无忧,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庄先生!” 抬头之际,孙无忧几乎可以看到那只恶龙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须发飘逸,栩栩如生。其口中所含的一股毁灭疾光即将发动,孙无忧以及周围一众人的性命,已然全部押在他的身上。 这一轮,只许胜,不许败。 “周正,你终于滚出来了!” 一声惊喝从后方传来,周正回身一看,一团冒着黑烟的黑影当即迎面撞来。下意识将其接住,定睛一看,周正眼眶欲裂,头上发丝皆在此刻尽数立起,如同刺猬一般,神情异常吓人。 “周贤,你这是怎么了!” “孙无忧,就是现在,将你的最强招式使出来吧!” “最强招式,我知道了。将诀,乾坤尽否!” 第八百九十九章 有时尽,陌堂传故音 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即便周正拥有再怎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也都得因此方寸大乱。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抓紧时间,使出了平生自己从未见过的招式。 这一招是庄文贵赐予的。 即便不是庄文贵所创,但其传入自己体内的招意与感悟,也对于此式的大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将诀,乾坤尽否。 这一刻,天与地,明与恶,是与非,善与恶,全于此间静默休止。风吹过,拂动着孙无忧的发丝,沾有汗水的脸颊,还从庄文贵的身上带起一道“残影”,使之遁入到虚空之中。 “全都消失了么?” 抬头望去,先前的青丝光柱,张牙舞爪的赭色恶龙,还有那股惊天动地,毁灭世间的不世威力,全因为孙无忧的这一招皆数消失。从未出现过,从未形成过,就连周正也在好奇,自己的四凶机关兽,为何全于此刻戾气全消了呢? “周正,下一个就是你!” 不等回神,空中的炎途当即张开那张血盆大口,使出一记“弑神焚道”,令得空中再次变成火焰的世界,待火光消泯之际,周正连同周贤,以及那只体型巨大的机关兽,一同从空中坠落。孙无忧见状当即念动法诀,一道蓝光脱离指尖,径直射入到地面以下,在将诀山坤剥噬的作用之下,坚实的土地登时变得松跨绵软起来,而正是有了这份缓冲,才将周氏父子身上的大部分力量尽数化解,以免他们坠地身亡。 “轰轰轰轰~” 不同于周氏父子,那几只机关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方才炎途使出弑神焚道,对于以木甲为基础的机关兽可以说是致命的存在,虽然机关四凶在建造之初便已设置处防火的工程,但面对这般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依然无法相抗衡,如今已经被烈火纷纷烧成黑色的焦炭,体内构件十不存一,也都大多报废,可以说是再也无法启动了。看着自己的多年心血就此殒灭,周正如遭雷殛,惨啸一声,两眼之中淌出血泪,孙无忧见状刚要上前,却见炎途已从空中落了下来。 “小心有诈,想死的话就过去试试看!” 炎途的是提示也是警告,听罢之后孙无忧只得打消念头,并对前者抱拳道:“多谢你先前及时出手,如果不是你的进攻扰乱了周帮主的心神,我也不可能将那股灭世能量完全消化。” 炎途冷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嘲讽我?别误会,我出手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与自己的族人。这么多年,火魔族臣服在他的手下,虽说不曾像风魔一族那般过着奴隶似的生活,但期间的无奈与辛酸,常人也是难以想象的。现如今,鹰帮根基已毁,鹰郡之中再无势力能让我们低头认命,天空辽阔,我们要离开这里,去追寻崭新的未来。” 说着,炎途再次飞入天空之中,并朝下方挥手道:“庄文贵,孙无忧,我们后会有期。” 一言说罢,炎途带领着其余族人,振翅高飞,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天际之中。注意力回到地面之上,一些看到大战结束的鹰帮帮众纷纷返回总部,见大本营已经面目全非,首脑尽废,这些人再也不在此耽搁片刻,当即从废墟之中上找出些值钱的东西,当场一哄而散。 “爹~” 这时候,周贤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然而,在先前与炎途的战斗之中,他的双目已经被炽热的火焰完全毁去,现如今脸上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他在地上不断地摸索着,终于触到了父亲周正的身体,后者混身一颤,才从方才的沉重打击之下缓过神来,状若疯癫地将周贤揽在怀里,一边向后挪动身体,一边对那孙无忧怪叫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杀,杀。我有机关兽,我有活尸傀儡,我有机关大军,有他们在,谁也不敢动我们鹰帮,我们鹰帮将是边西地区的泰斗势力,我要在这里称王称霸!” 看到周正已经心智错乱,语无伦次,孙无忧叹了口气,旋即转过身去看那庄文贵。 “庄先生,你……” 孙无忧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用力闭了下眼睛,而后才再次睁开。可是,庄文贵身上的异样仍然存在,一丝丝的“粒子流”正在从他的身上不住地飘散出来,并如灰尘一样,落在周围的地面之上。见此情形,孙无忧欲要上前,庄文贵却在这时候突然开口道: “城东破衣巷,从西数第三间屋子,里面有个人在等你。” 孙无忧愣了一下,刚要询问细节,却不想庄文贵身上的异变欣然加剧,其四肢眨眼之间便已化为乌有,仅有的躯干也在跟着不停分解,几乎就要魂飞魄散。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先前抽离了那道天豪金光,所以才令庄先生你……” “呵呵,我累了,我要回家去了,在选择之前要慎重三思,对你,对她,都好……” 说到后面,庄文贵的身形已经彻底隐没,只剩下未完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之中。不远处的大树之下,几只刚刚睡醒的鸟儿纵身飞去,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去往金色的天边…… 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涌入鼻腔,孙无忧缓步进到里面,隐约见到床边坐着一人。没有从前的青年韶华,看不到曾经的风彩秀影,孙无忧用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才终于向前迈步。 “你……” “别过来!” 孙无忧已经猜到床上的那人是谁。 他本来不敢深想的。可一想到那是庄文贵临终之前的遗愿,他终于还是来了。他已经可以听到对方在小声抽泣,抽泣声中尽是委屈与辛酸,而这本不应该属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 “这么说来,我舅舅他已经……”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低下头来,酝酿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对不起。” 雷艳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故作坚强道:“我发誓,不是我求他让你来的。” 孙无忧颔首道:“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为什么?” “因为曾经的你为了不让我为难,心甘情愿将所有的痛苦都背到自己的身上。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或许我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雷艳稍稍鼓足一些中气,轻叱道:“不许说这种丧气的话。没有哪对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夭折命悭,你的父母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孙无忧道:“嗯,我知道。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么?” 孙无忧点了点头。 “当日从苍北新苑回去之后,我便回到了雷家庄。爹娘本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不的肚子竟然一天天地大了起来……” 孙无忧只觉得脑海之中蹿过一道雷电,令得他整个人都为之手足无措,身体险些跌坐在桌边的凳子之上。 “你……你说你有身孕了?” “呵呵,确切说你我之间已经育有一子。” “男孩与女孩?白净还是不白净?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孩子呢,他在哪?” 孙无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被人唤作“爹”。事实上,这个称号从来都与他十分遥远,他叫的少,虽然也听别人提及过,但却从未像如今这般切身体验。 “我当爹了。” 雷艳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是个女孩,你会不会失望,会不会担心他无法继承你的衣钵?” 孙无忧愣了一下,赶紧急摆双手道:“不,我绝没有那个意思。女儿好,女儿不需要打打杀杀,不需要经历江湖的尔虞我诈。我很喜欢,我喜欢自己有一个女儿。” “嗯,那就好。都说女儿随爹,可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你,至少肤色就差得很远。” 孙无忧低头看自己黝黑的皮肤,哈哈大笑起来:“那就好。女孩若是生成我这副模样,恐怕就要嫁不出去了。” “不过,他有一双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又大,又亮,里面注好像沉着整片星河一样,有时我能看上一下午。” 孙无忧激动道:“当然。谁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换作我,我也愿意。她现在还好么?” “好,很好。只是,我现在没办法将她带来与你相认。事实上,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孙无忧勃然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不久,我娘又给我张罗了一门亲事,要将我许配给一个富家子弟。” 孙无忧的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哦”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说的什么。 “可我不想嫁给他。” 这时候,雷艳第一次抬起头来,看向窗边那个熟悉的声音,自己虽在勉强挤出笑容,但泪水却将这张虚伪的脸颊彻底撕碎。 “那人很好,也不介意我和孩子的事情。你说,我该不该嫁给他?” “我……” “不,不要嫁给他!” 这是孙无忧心中想说的,但真正说出此话的却是身后的另一人。 孙无忧蓦然回首,只见在这昏暗房间,也无法掩去那人身上的光辉与花貌。香风吹过,往昔思念积成了冰川全在此刻消融成河。 “家佳,你怎么来了!” 第九百章 两情难,断缘鹰郡朝 一张桌子,两个女人。 孙无忧坐在二人身边,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哎,你把我们赶出来干嘛,让我也进去看看热闹呗!” 王小薛掂着脚,伸长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扔到房间里面去。一旁,陈清踪同样分外好奇里面的情况,但并没有像前者那样上蹿下跳,只是默默地等在一旁。 “都是些前尘往事,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要是眼谗人家,不如自己找个女人去远处谈情说爱,看别人的有什么意思。” 面对周通的指责,王小薛当即反驳道:“话说,你与九幽魔姬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原来,你们以前好过?当初是先捅开窗户纸的?话说,九幽魔姬丢失真身了么,既然如此你们平日里又是如何交往的?” 周通迟疑了一下,并未回答对方的疑问。而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孙无忧忽然发话道:“几位,劳烦你们去楼下待一会儿,我们有事情需要说。” 王小薛扯着嗓子朝里面喊道:“我说你一个人能不能应对这样的情况啊!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一把?” “不用了,谢谢。” 周通道:“听到了么,人家不需要咱们掺和自己的家务事。走了走了,你刚才不是说饿了么?” 王小薛摸了摸肚子,恍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对了,你平日里不吃东西么,既然如此体力精力又从何而来?” “咳咳,这不归你管……” 耳听得门外的三人离去之后,孙无忧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沈家佳,虽然心中万分狂喜,但因为雷艳就在旁边,不敢太过亲昵的他,只得柔声问道:“家佳,你怎么来鹰郡了?” 沈家佳微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我和朱大叔到了苍北新苑,得知你因为神由魔君出逃的事情前来缉拿他回去,所以我们也跟着过来了。这一路上可不容易,我们走了好多冤枉路,好在期间问到了一些线索,再加上朱大叔身法超绝,带着我也没有耽搁路途,这才终于追上了你的脚步。怎么样,人找到了么?” 孙无忧偷偷瞥了一眼雷艳之后,赶紧回答道:“找到了,不过又被他跑掉了。他身上的因果签已经除去了两枚,如果连最后的一枚也被他化解掉的话,那我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沈家佳莞尔一笑,孙无忧看得人都要融化了。一旁的雷艳见此情形,随即道:“要不,你们先叙旧,我去外面转一下。” 沈家佳连忙阻止道:“别,你们也是久别重逢。再说,你的事情比我的重要得多,不是么?” 雷艳“嗯”了一声,旋即又坐了下来。孙无忧只觉得后颈有些发凉,索性直接道:“雷艳,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甚至连你怀孕生子的事情,我都一无所知。若是说我孙无忧此生有过对不住的人,你一定是我最亏欠的一位。” 雷艳强颜笑着摇头道:“不怪你。当时明明说过要和你一别两心宽,是我太过任性,非要将那孩子生下来,还隐瞒了你这么久。你们两个能够像之前那般情同意合,亲密无间,我已经十分欣慰,不想过多奢求什么。其实,能够见到你一面……” 说到这里,雷艳已经满脸泪水,孙无忧见状赶紧拿起手帕为其擦拭,沈家佳见状笑容凝固,并渐渐被苦涩与无奈代替。 “我明白。可是我……” 雷艳点了点头,破泣为笑道:“我知道,我该彻底退出了。实话实讲,在这来这之前,我还再想,如果你俩已经分手,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将你重新找回。但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小瞧你们之间的情谊了。没错,家佳比我更适合你。你放心,孩子我会留在身边,不会让他受人欺负。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雷家庄看看,我会带着孩子经常回去省亲,说不定就能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雷艳……” 沈家佳忽然道:“你那甘心一辈子守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么?” 雷艳混身一颤,随即看向对面的沈家佳。 “你……” “孙大哥,其实我这次前来寻你,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孙无忧面露诧异之色,开口道:“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听一听。” “什么!沈家佳要结婚了。” 楼下的饭桌之上,朱大闯与王小薛等人坐在那里,并道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这么说来,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和孙无忧说明,他俩要分开的事情?”王小薛惊声道。 “嗯……这不只是沈魔皇的意思,家佳也同意了。” 周通不禁道:“可是他俩之前不是十分相爱么?怎么一年多不见,说变就变了?难道,那丫头在魔界之中另结新欢了?” 此话一出,朱大闯眉头倏皱,周通见状以一声轻咳掩去满心尴尬。 “家佳是魔界公主,本应该待在魔界之中,而不是隔三差五跑到人间,游山玩水。现在他也老大不小了,沈魔皇赐给他她一块封地,并赐名乐善,从此以后他是魔界的乐善公主,驻守魔界一方。” 王小薛又道:“这不是好事么?有了封地,也就能拥有自己的势力与子民,这和孙无忧又有什么关系?” “唉,错就错在孙无忧身上了。他毕竟是人类之躯,就算可以依靠体内的真气抵御部分魔气的侵蚀,但长此以往势必要受到影响,到时发狂不说,沦为邪道,丧尽人性,那就大事不妙了。” 陈清踪道:“可是大叔你曾经不也是人类么,为何你和沈魔皇在魔界居住没有异样?” 朱大闯摇头道:“这期中隐情太过复杂,一言半语我和你说不清楚。反正,我和沈魔皇同你们这些正常人类已经大不一样,而且具备了同一般魔人的抗魔属性。而孙无忧要做到这一点,也必须舍弃自己原本人类的身份,彻底进入到魔道。你们说,这样的事情可能发生么?” “这……” 王小薛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这时候,二层房间的房门忽然打开,沈家佳率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孙无忧与雷艳。三人之中,除了沈家佳之外,其余二人皆是面色沉重,如同听到了噩耗一般,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一点精神都拾不起来。 “好了,二位不用送了。” 沈家佳站在一楼的地板之上,望向刚刚走到拐角平台的二人,脸上尽是温暖的笑容。 “家佳,你让我送我一程吧!”孙无忧声音沙哑道。 “就是。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够相见,就算我不去,也让无忧送送你吧!” 沈家佳平静道:“送来送去,到头来还不是要分开。既然事情已经注定,那就到此为止吧!每一段重要的分别或许并没有与它相称的郑重与准备,但只要我们铭记这一刻,那么我们的内心就不会因此太过难过。二位珍贵,孙无忧,有缘再见!” 朱大闯起身对着面前的三位抱了一拳,转身来到沈家佳的身边,询问道:“都交待清楚了么?” “嗯。朱大叔,咱们可以起程了。” 朱大闯抬头看一眼仍在楼梯之上的孙无忧,欲言又止,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为了一声叹息,抬手挥动了两下之后,忽然脚下生起一阵怪风,卷起二人的身体,骤然遁入天空之中,片刻之后便已没了踪影。王小薛坐在那里缓了好半晌,才终于想起什么,扭头对孙无忧道:“喂,追不追,现在还来得及!” 面对王小薛的提议,孙无忧并未回话,而是牵起身旁雷艳的手掌,转身回到房间之中,并将房门掩起。楼下,三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周通最后道:“这小子,过入角色还挺快嘛!” 空中,狂风吹过二人之的身体,并替沈家佳擦去脸上的泪痕。朱大闯见状于心不忍,表情凝重道:“丫头,你真的死心了么?可来这之前,你和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家佳扭过头去,背对着朱大闯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雷艳也在这里。他一个人将那孩子生下,实在不容易,我要是孙大哥,也会被他的真情实意打动的。我不想让他为难,更不想做一个横刀夺爱的坏女人。” “可是明明是我先……” 沈家佳苦笑道:“那又如何……感情的事情从来不讲究先来后到,世上有多少人有缘无分,最终无法结成连理。或许,我和孙大哥就是其中之一吧!这样也好,斩断与人间的尘缘之后,我也能一门心思投入到全新的生活之中。魔界那边还有太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朱大叔,你会留在旁边替我分忧解难的,是吧?” 朱大闯迟疑了一下,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傻丫头。” “分忧,无忧,希望今后你都能不再忧愁,无忧无虑。孙大哥,再见!” 身为流影,情丝难决,一段奇缘就此告终。而就在二人飞过的一片山域之中,几个熟悉的身影刚好从中间一闪而过。 “逃?你还要逃到哪里?秦峰,你的死期到了!” 第九百零一章 魔魁舞,深山有冥都 边西地区的中南部有一块福荫之地,不同于周围区域的贫瘠荒凉,青山绿水,蓝天白云,珍禽奇兽,灵株仙葩,统统齐聚于此,这便是初升大陆之上,素有人间幻境之称的谛蒙山域。 谛蒙山域方圆百里,其中大大小小山峰不下万座,其间也隐藏着不少不世奇人,只是因为眼睛不是自己的出世时机,所以从不在尘间露面。正因为这个缘故,不少心怀诡计之人来此探寻,希望能得真人指点一二,以便助自己得到成仙。然而,这些家伙大多都是有去无回,尽数葬身在那无底山涧之中。 就是这样的一处景象宜人,却又人迹罕至的地方,如今竟然竟多了一阵与周围静谧环境极不相称的嘈杂声,一个物体自山坡上滚落,几经翻转之后,终于跌在一棵长在坡上的歪脖树下。那人已经摔得头昏眼花,六神无主,却不敢因此停顿片刻,连忙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身来,迈步就要朝下方奔去。此时刚刚滑落的位置处,一只狰狞野兽忽然撞断周围的树干,血盆大口张开之际,数道利箭夺口而出,其中一枚刚好正中逃走那人的腘处,身体登时失去平衡,再次跌倒在地。 仔细看去,那野兽不是野兽,竟是一只造型精美,由无数木甲金属组合而成的机关兽。而就在这个时候,机关兽的头顶处忽然缓缓裂开,其操纵者顺势从中站立起来,脸上充满不屑与嘲讽,伸手指着下方那人,厉声道:“你以为一走了之就能平安无事了么?你们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令田府一夜之间化为焦土,如今这笔账,我该找你讨要回来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佐乡出来的侯琼,而被利箭击中的另一人便是庸城之中的第一势力,秦家的长公子,秦峰。 田府一战,秦广被孙无忧格杀于地下迷宫之中,秦峰虽然趁机逃了出来,却也因为孤木难支,不得已败走它乡。可怎料,这一路上,仇家以及敌对势力不断找上门来,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就连做梦的时候都是与别人厮杀的画面。就这样,秦峰渐渐败落,直至被追到这座山上,才终于被侯琼拦下。 腿部受伤,如何秦峰逃脱无路,抬头看着那个站着机关兽头上的侯琼,当即悲声道:“我们家秦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偏要致我于死地?” 侯琼冷笑道:“你确实没有得罪我,可这人你应该认识吧!” 说话间,机关兽的背甲忽然从内侧打开,神由魔君随即显出真容。秦峰见状心道不妙,手中当即聚起一团真气,并化为一枚三色气弹,直接轰向上方的二人。 “无知!” 神由魔君衣袖轻扫,气弹轻松被弹飞出去,并将山坡下的一行树木尽数击断,并没入到山脚之中,发出轻微震动。见自己的全力一击也奈何不得这个魔头,秦峰双膝跪倒,接连叩头道:“魔君,请您饶我一命。” “呵呵,本座什么时候说要你的性命?” 此话一出,秦峰如同重获新一生,当即破泣为笑,激动道:“魔君英名,魔君慧眼识珠,秦峰一定铭记这份不杀之恩。” “哼,可本座也没说过要放过你。” 至此,秦峰被神由魔君搞得彻底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忽然自那机关兽的背后走了出来,隔空喊道:“你要我们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以。先说明一下,你独身一人跑到这深山老林之中意欲何为?” 此话一出,秦峰面露难色,好像其中是有难言之隐。侯琼见状不耐烦道:“小子,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长,不死的话就老实交待。这样,魔君大人一时高兴,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可是……” 神由魔君道:“放心,有本座在,无人能杀你性命,你就放心讲好了。” “嗯,好吧!其实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半年前。” 接着,秦峰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原来,秦家能在庸城之中屹立不倒,除了自身实力以及雷魔一族的辅佐之外,暗中还有其它势力悄悄为其助力,但从未亮明真身。本来,按照秦峰的意思是要将此事彻查到底的,但其父秦广却责令他就此打住,禁止追查下去。在那之后的某天早晨,他本要去秦广的房间请安,却发现屋内无人,并在桌子之上发现了一幅年代久远的兽皮地图。地图之上所画的标记与路线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岁月的冲刷与洗礼,早已模糊不清,但在其中,他却看到了一处十分明显的记号,而那记号对应的地方,就在这片谛蒙山域之内。、 “我也只是听家中的老管家提起,他说秦家并不只有我们一脉,在这遥远的群山之中,还藏着另一个秦家,而且实力更强,底蕴更为深厚。” 神由魔君迫不及待道:“地图上标明的地方是不是叫做冥山?” 秦峰愣了一下之后,接着点了点头。 “对了对了,这次终于找对了。没想到找了这么长时间,冥山就在这个地方。快说,你能确定冥山的确切位置么?” 秦峰一瘸一拐地从坡下爬了上来,侯琼见状轻嗤一声,若不是有其它二人在场,他非得一脚将人重新踹回到山坡底下。但为了套取有用线索,他也只得继续忍气吞声。 “那地图距离现在有大几十年,其间地形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一些可供参考的标识却早已不知所踪。这谛蒙山域方圆百里,要从他们之中找出真正的冥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我想求魔君留我在您身边,这样寻找的速度还能加快一些。” 侯琼冷冷道:“小子,你挺聪明啊!怕我们杀了你,就用这种方法叫我们放过你。你不是有地图么,把地图交出来,我们自己去找。” 说着,侯琼直接从机关兽上跳了下来,上前就要对秦峰搜身。后者一退再退,忽然将那张兽皮地图举在手中,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样子,喝叱道:“别过来!否则谁也别想得到地图。” “嘿~你以为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就真的找不到冥山的位置了么?不是要和地图同归于尽么,动手啊,我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神由魔君忽然道:“侯琼,算了。既然他想跟着我们,那就让他跟着吧!多个人手就多一份力,寻找冥山的过程也能顺利一些。时间不早,再过些时间,太阳下山,隐藏在山中的毒瘴就要重新升起了,我们还是尽快找个落脚之地吧!” 耳听得神由魔君的话语,秦峰激动地跪倒,接连叩头,磕得额前都出了血痕,姚梦见状轻声道:“好了。希望你能好好表现,这样你能早点恢复自由之身。记得,不要再用那种愚蠢的方式来要挟我们了,如果刚刚我和神由魔君要强行抢图,现在的你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是,多谢女侠不杀之恩,多谢神君饶命之恩。” 说话之间,除去秦峰之外的其余三人全部钻入到机关兽内,而秦峰因为之前腿部中箭,行走不便,侯琼见状怒叱道:“还愣着做什么,快骑到机关兽的身上。” “好嘞!” 好不容易攀上机关兽的身体,后者背脊处遽地伸出一双铁翼,用力扇动了几下之后,一股热气忽然自那翼下的气孔处泄而出,机关兽借此力道当即跃入到高空之中,并身为流影,去向谛蒙山域的未知深处。 鹰郡。 因为解决了鹰帮这个大麻烦之后,孙无忧一跃成为了整个郡里的头号人物,甚至连郡守韩标的风头都被隐隐盖过。周氏父子虽然侥幸保全性命,但双双都已沦为废人,并被关到黑牢之中,永世不得翻身。对此,孙无忧虽然想过为其求情,但韩标对此并不同意,所以只能就此作罢。 接连休息了两天,群守府处来人唤众人前去开设庆功宴,孙无忧以身体抱恙为由,并未出席。既然主角都没有到场,孙无忧,周通等人自然也没有前往,心中略感遗憾。 “起程?” 屋内,王小薛听到孙无忧的决定之后,脸上尽是诧异之色。 “好不容易解决了鹰帮的事情,本以为可以安心待几天,你现在说要走?这也太不合算了吧!” 孙无忧看了一眼身旁的雷艳,旋即道:“不瞒大家,我现在有一件要事需要前去解决一下。” 刚刚恢复元气的周通忽然直起身来,目露精光道:“你是要去解决孩子与雷姑娘的事情吧?” 此话一出,王小薛冷笑道:“周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雷姑娘与孙无忧已有夫妻之关,就算没有拜堂成亲,咱们也得尊称一声孙夫人吧?” 雷艳赶紧摆手道:“不不,还是叫我雷姑娘好,我听得顺耳一些。” “哦?这么说来,‘孙夫人’听着不舒服么?” 孙无忧伸手指了指王小薛,后者坏笑一声,赶紧闭起嘴来。 第九百零二章 整旗鼓,与友话闲常 确定了尽快离开鹰郡的事情之后,一众人马又开始为赶路的事情发愁起来。 “这边西地区距离你所说雷家庄所在的地方恐怕有数千里,雷姑娘你又是如何凭借一人之力来到这里的呢?” 面对周通的疑问,雷艳低声道:“确实,我也知道这一程路途遥远,所以在离开之前,我将爹娘的房间之中偷出来一只妙空宝匣,里面装着整整两万枚灵气丹,刚好可以令我利用跃离法阵来到此地。” 孙无忧惊声道:“什么,原来这里也有跃离法阵么?” 雷艳点头道:“不过,距离太过遥远,要想通过跃离法阵的帮助来到边西地区,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丹。我本以为妙空宝匣内的两万枚已经足够了,却不想到了跟前才知道还差一万枚。没办法,我将自己身上的所有盘缠包括首饰就地变卖,这才凑足了数。所以来到鹰郡之后,我已经是一贫如洗,若不是舅舅接济,我恐怕就要活活饿死了。” 孙无忧又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鹰郡,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 “这个……” 雷艳迟疑了一下,而后摇头道:“我只能说,有人将你的活动路线提前告知给了我,还令我到鹰郡等待你的到来。至于那个人是谁,我现在还不能说。” 周通怪笑道:“都是一家人了,哪还有什么可说不可说的,就算你要防着我们,难道连孙无忧你都不相信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我与他确实事先有过约定,不能让他的身份透露给你们。不过他说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晓一切。所以请你们耐心等待,我想过不了多久,那位高人就会主动现身了。” 听到这里,孙无忧与王小薛相视一眼,似乎是已经有了答案,双双点了点头。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柔和的敲门声:“孙少侠,你休息了么?” 孙无忧愣了一下,当即道:“还没,请问你有事情么?” “哦,我是郡守府上的下人,郡守大人叫我前来通知少侠一声,说明天中午设宴款待,到时请务必亲临。” 孙无忧看了看在座的几人之后,旋即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小人告退了。” 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孙无忧叹了口气,紧接说道:“这是我急于离开鹰郡的第二个原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韩标是想将我收编在自己的麾下。” 王小薛笑道:“那是好事啊!如果不是因为神由魔君那个家伙的缘故,你与雷姑娘大可以在此定居下来,于韩标跟前求个一官半职,平日里装装样子,替他撑撑场面,一年到头衣食富足,家庭美满,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孙无忧摇头道:“慢不说大事还没有完成,就算将神由魔君带回去之后,我也不能答应他的邀约。韩标这人看上去与世无争,为人和善,但事实上心思极重,手段卑劣,我甚至怀疑庄先生的死就与他有直接关系。他之所以选中我,不过也是相中了我身上的这点功夫罢了,若是哪天我不成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将我踹开。当然,这些不是最关键的。如今的鹰郡兵强马壮,连最大的隐患鹰帮都已经被他借我们的刀连根拔起。如今的鹰郡可以说是大势所乘,现如今只在等待一个契机,便会彻底暴发。” 陈清踪不禁问道:“陈兄,你所谓的暴发难道是指……” “没错,就是造反,造人皇的反!” “这……该不会是想多了吧!鹰郡的发展确实有些超乎想象,但与实力深厚,高手如云的皇城相比,还是显得太过稚嫩。鹰郡若是揭竿而起,多半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周通的分析,孙无忧目露精光道:“如果事情只是这般简单,我也就不会这么上心了。据我观察,这鹰郡之中现如今至少还隐藏着两股强大势力,其中之一就是我们之前遇到过的杀手联盟。” “杀手联盟?那些家伙已经追到这里了么?不过是伤了他们的一个小小的统领而已,值得翻山越岭追杀到这里么?” 王小薛话音一落,一旁的周通随即道:“别人不知道,当杀手联盟的事情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不瞒你们说,年轻时候的我,曾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 “什么?你原来是杀手联盟的人?”孙无忧与王小薛异口同声道。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说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按时间推算,我早就脱离组织,与他们再无瓜葛了。而且据我所知,如何的杀手联盟盟主刚刚易主,落到了屠昊阳的手里。不知你知不知道,其实这位屠盟主以前也是苍北新苑的弟子?” “啊?” 看着面前几人的惊诧表情,周通怪笑道:“原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啊!屠昊阳的父亲屠有道,是杀手联盟的创立者。他与曾经的仙苑掌门方惜时私交甚笃,而屠昊阳是他在自己六百八十八岁的时候才育有的一子,所以对其十分溺爱。为了让屠昊阳继承自己的衣钵,他令自己的儿子进入到苍北新苑,以便习得其间的高超神通,以来为之后的大业奠定基础。待其学成归来之后,屠有道又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了屠昊阳,如此后者成为了将苍北新苑以及杀手联盟双方奥义于一体、并铸就大成的一代奇人,其实力早已超越了自己父亲屠有道的巅峰实力,修为更高,手段更狠。在他的领导之下,杀手联盟风光无两,哪怕是一些超级门派见到他们的人也要退避三舍,尽量避免双方发生冲突。” 孙无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位不曾谋面的师叔,有机会是要登门拜见一下的了。” 王小薛冷笑道:“你叫人家师叔,人家可未必愿意认你这师侄。你忘了他们的人在十一友镇里的种种恶行了么,还有那个易凡,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工具。依我看,那个屠昊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通颔首道:“这话我倒是相当认同。可恰恰是这种人,越容易做成大事,成就非凡人生。要我说,这种人远不得,同样也近不得,因为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如果说杀手联盟真的已经渗透到鹰郡之中的话,那作为鹰郡郡守的韩标不可能不知道。而他之所以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只有一个原因,一切都是他授意且允许的。”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鹰郡想要联合杀手联盟的力量,杀人皇一个措手不及。单论高手数量的话,我想杀手联盟并不会惧怕皇城,甚至还有一点优势。至于这隐藏之中的第二股势力,我还没有调查清楚他们的来历。” 王小薛不禁道:“你连他们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怎么能够确定他们来自同一方势力,而且是故意潜伏于此?” 孙无忧道:“我与干娘九幽魔姬的灵魂分离之后,虽然失去了原本的幽冥鬼气,但体内却因此诞生出了另一种能力,那就是感受人的气。” “气,干什么气?”王小薛问道。 “就是一个人还能存活多久的生气。可就在最近几天,我在街上行走的时候,遇过几个明明已经寿元耗尽,却依旧可以自如行动的怪人。我观察过,这些人不是活尸,他们与常人一样,同样可以动作思考,吃喝拉撒,一样不落。依我所见,这些人定然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催动,进而暂时拥有了起死回生,返阴还阳的力量。从这一点来讲,周通前辈你和他们就十分相像。” “我……呵呵,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有事说事,别借机嘲讽我。” “前辈,你误会了。我只是说他们死而复生的样子,与你之前遇到的事情有点相似而已,不是说你与他们是同类。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而已,真相如何,不还需要继续观察。不过从那刚才仆人的口信来看,我们恐怕已经等不了了。” 王小薛道:“那我们赶紧走?什么时候动身?” “就是现在。” “现在?可是外面天色都暗了,以前还好,现在带着雷姑娘,我怕走夜路会有危险啊!” 雷艳赶紧道:“不用担心我。我以前在家中也学过一些武功,虽然不像各位这般精湛,但走夜路这种事情不难不倒我。” 孙无忧侧头望着雷艳那张柔美的面容,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容忍一下了。我们这就去雷家庄,将孩子索要回来。” 郡守府中,前往客店送信的仆人已经回来复命。堂上,陈武,蒋铁划,柏潘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你回来的时候,孙无忧没说别的么?”韩标缓声询问道。 “回大人,没有。孙少侠答应得十分痛快,所以小的才能回来得这么早。” “嗯……” 蒋铁划忽然抱拳道:“大人,收编孙无忧一事,属下觉得还是应该三思。毕竟,他初来乍到,我们和他并不熟识。更何况,庄先生他……他刚刚逝去,先生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也是由他一手促成的,我担心这小子脑后有反骨,长此下去恐有灾祸!” 第九百零三章 令难违,天降有神兵 说做就做。 这就是孙无忧的行事作风。好在,大家这次出来并没有携带什么行礼,而作为唯一女性的雷艳也只是被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并将庄文贵生前赠予她的那包银子装在里面,一行五人就此起程。 “哈哈!孙无忧,还真有你的。那个笨蛋韩标一定猜不到咱们会连夜出城,就算他有心要留我们,到时也找不着人了。” 此话一出,郭清踪忽然道:“你们看前面!” 众人抬以目光,看向街头,只见分布在街道两旁的众多仙台建筑竟然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就在大家意识到形势不妙之际,一队人马忽然从对面浩浩荡荡地急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铁钧将军陈武。 “孙无忧,我们又见面了!” “陈武大哥,你怎么来了?难道是……” 陈武来到近处,一眼扫过在场的几人之后,旋即冷笑道:“郡守大人一早便猜到你们会有如此动作,所以特令我带一批人在此等候。孙兄弟,你这么着急出城所为何事,需不需要哥哥我帮你排忧解难?” 见对方来者不善,雷艳不禁抓紧孙无忧的衣袖,慢慢退到其身后。孙无忧轻语了一声“别害怕”之后,旋即昂首高声道:“陈大哥,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小弟福缘浅薄,无力为大人效劳,烦请大哥还是带兵回去吧!” “回去?军令如山,更何况发号师令的是郡守大人。孙无忧,我不想与你追究庄大哥的事,你也不要让我为难。你总不想让你的朋友亲人为你所累吧?” 王小薛昂然道:“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能够唬得住谁?大不了就一拍两散,真打起来,我们还未必怕你呢!” 听到这里,身后的周通以及郭清踪纷纷摸向剑柄,准备随时动手。孙无忧猛然回头,出声喝叱道:“不许动手。” 紧接着,孙无忧回过头来,继续与陈武道:“陈大哥,人各有志,我的心本不在在鹰郡,就算强行将我留住,你以为就能控制我孙无忧了么?” 陈武笑道:“能不能那不关我的事,我的任务是带你回去。这位姑娘就是庄大哥的侄女么,没想到居然长得如此美丽动人。你该不会是想让她因为你而深受其害吧?” 孙无忧皱眉道:“你在威胁我?” “哼哼,我若真想威胁你的话,柏潘的手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之上了。” “哦?其它两位也来了么?” 说话之间,旁边的一座仙台之上忽然探出一个身影,正是小判官蒋铁划。而另一侧的小巷之中,柏潘已经等候多时,只等信号发出,一夺先机。 “我知道你的这些朋友个个武功非凡,不过我和我这几位兄弟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没有庄大哥坐镇,但凭我们三人合力,想必你们之中也无人能够独面抵抗。只要我们捉住你们五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凭你的为人,应该不会就一走了之吧!” 王小薛上前道:“别担心,大不了我施展神通先将你们带出鹰郡,之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孙无忧摇头道:“算了,我知道你的极限,就算是鼎盛时期的你,也不可能同时携带四个人进行空间跳跃。” 王小薛不甘心道:“那怎么办,难道真要乖乖地跟他们回郡守府?那我宁愿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我王小薛平生最讨厌受人威胁,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不如酣战一场,也算不负这身本领。” 周通道:“先前使用湮逝剑的副作用还没有消除,一时间还无法使出那样的绝技。不过,只凭我手里的栖霜神剑,应该可以应付一会儿这几个家伙,你们先走,我断后。” 雷艳小声道:“孙大哥,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是我托累了大家。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先将我放下吧!反正我是庄文贵侄女,想来他们也不会将我如何。” “好了!你们都不用说了。陈大哥,我再问一句,今天是不是我跟你走,你就能放过我的这些朋友?”、 陈武顿了一顿,旋即朗笑道:“好,我答应你。” “你们去城外等我,我去去就回。” “别!” 雷艳握紧孙无忧的手掌,用力摇头道:“你别去。我怕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孙无忧伸手抚摸了一下对方脸庞,面带笑容道:“你怎么这么傻,韩大人是要重用我,不是要格杀我,何来的一去不回之说?你放心,我没事的。王小薛,替我照顾好雷艳,他要少了根毫毛,我拿你试问。” “哎,任什么找我,我又没做什么。雷姑娘,你不会有脱发的习惯吧?” 雷艳愣了一下,而后一脸茫然道:“生孩子的时候有过类似的情况,不过现在已经好转了。” 王小薛与孙无忧相视一眼,二人哈哈一笑,雷艳被搞得昏头转向,一时间找不到其中笑点的他,只得于旁边呆立着。 “好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得早去早回。” 王小薛点头道:“对,早去早回。” 说着,王不忘朝孙无忧眨了下眼睛,后者心领神会,转身去到了陈武的身边,并道:“陈大哥,前方带路吧!”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孙贤弟,你可是真英雄啊!” 如此,孙无忧与其余四人暂时分别,并在孙武等人的带领之下,重返郡守府。不同于上次来的时候,如今府内看守森严,护卫个个精装上阵,所穿所使,皆是上乘之物,显然为了抵御可能前来的刺客,韩标下了血本。才走进府内,身后的大门便被立即关闭,两扇门板用特殊锁具连接,非得有专门的钥匙才能开启。孙无忧见状淡然一笑,陈武顺势安慰道:“不要介意,这都是前车之鉴。说到这里,你该感谢我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个身着黑袍之人应该就是之前的那名刺客吧?” 孙无忧微微一笑,并未回话。而这时候,一团团火焰忽然呈现在前方的庭院之中,郡守韩标破天荒地从屋里出来,坐在一把木椅之上,一边吃着提子一边看向来者孙无忧,脸上神色颇具玩味。 “回禀大人,人已带到。” “嗯,很好。” 孙无忧上前,抱拳拱手道:“拜见郡守大人。” 韩票略显得意道:“我们又见面了。” “嗯。” “昨日设宴,你为何不来?难道是不给我面子么?” 孙无忧平静道:“并不是。只是,此次剿灭鹰帮之事,孙某所做,实为微末,不敢居功,因此才无颜前来。”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是有点中听,庄先生泉下有知,应该也能瞑目了。不过,既然你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意思。怎么样,加入郡守府,我将庄先生的位置让给你,如何?” “什么!” 此话一出,不只是陈武,就连旁边的蒋铁划和柏潘都不禁大惊失色,并一同向孙无忧投以凶狠神光,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杀之而后快。 “不敢!” 这回,孙无忧的腰杆弯得比先前还要夸张,几乎已经要将头扎到泥土之中。韩标看到这一幕,不禁又道:“你是不敢,还是不愿。” “既是不敢,也是不愿。孙某才来鹰郡数日,大人就将这么重要的职位授予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一时间无法接受。还请大人慎重考虑!” “呵呵,虽然这么说有点太过张狂,但鹰郡的事情,向来都是我说了算。我让你上位你就能上位,别人谁也干涉不了,任谁也不敢干涉。你们说是吧?” 随着韩标将目光转向陈武几人所在,三位虽然满心不悦,但也不能当众忤逆郡守韩标,只得昧着本意应了声“是”,便再次恢复沉寂。 “你看,他们都没有意见了。这下你该没有顾虑了吧?” “呵呵,可笑真是可笑!” 就在孙无忧为接下来的说辞酝酿润色之际,一声清亮的声音欣然从天而降,众护卫见状纷纷上前,亮出兵刃,欲要直接刺向飞来之人。可就在这个时候,半空之中忽然生起一股莫名黑风,刮得在场一众左倒西歪,几不能立。眯眼勉强上观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翛然落下,刚好站到孙无忧的身边。 “周……干娘,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个“又”字,令九幽魔姬心中无比恼火,抬手就在对方的头上打了一下,张口嗔怪道:“怎么,这么快就嫌弃我这个干娘多管闲事了?你若不欢迎,我走便是。” “别别……” 孙无忧赶紧伸手将人拉住,九幽魔姬见状转怒为笑,继续道“这还差不多。” 韩标见来人身手不凡,看样子实力不弱于孙无忧,当即心中狂喜,主动开口道:“请问阁下是……” “呵呵,我乃九天玄女座下庵娘仙子,你叫我庵娘就行。” “庵娘仙子,庵娘,庵,你这女人,居然敢占我便宜!” 见座上韩标勃然发作,陈武,蒋铁划,柏潘当即呈三角之势,将二者包围其中,彻底断去后路。九幽魔姬见此情形,随即阴恻恻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我的去路?” “哼哼,无知!看招!” 第九百零四章 句芒铠,煊赫韩守心 话音未落,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忽觉得眼下地面之中陡然喷出一股热气,紧接着所在的位置竟然慢慢升入到半空之中,一股不俗威力顺势从中涌现出来,当即将这对母子笼罩在恐怖的阴影之下。 “不好,没想到地面也是一块浮离仙台,干娘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将二人呈托起来的这座浮离仙台之上,忽然探出无数部件,眨眼之间便将二人的双腿紧紧绑缚起来。同一时间,一道火光从那地缝之中喷涌而出,彻底将里外两处空间阻隔开来。 “原来,这里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陷阱!” 后知后觉的二人被那浮离仙台之中伸出的刑具死死困住,一时间无法脱身。而这时候,位于外沿的陈武三人同时念动法诀,原本陈设在庭院之中的假山树木皆是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一个接一个地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并以机关兽,机甲傀儡的形势出现在火柱四周。见此情形,孙无忧当即道:“干娘,别管我了,你先走、” 九幽魔姬用力挣扎了一下,见没有效果之后,这才苦笑道:“没想到,我九幽魔姬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如今竟然败在一个后生手里。话说,他一个人类居然掌握了如此高深晦涩的机关术,难道他是某位高人的弟子?” 此话一出,孙无忧的脑海之中忽然跳脱出几个字眼,于是便带着满心的疑问,当即对那下方的韩标高呼道:“你认识锋刀魔将么?” 此话一出,韩标的神色果然有所变化,在一番恢复与适应之后,才终于不耐烦道:“你提他作甚,你认识他么?” 孙无忧道:“当然。从某种意义而言,你也算半个同门,我的机关术便是自锋刀魔将那里习得的。” “哼,你搞错了。我是认识锋刀魔将,不过我和他可算不上同门。当初他从魔界逃入人间,刚好被我撞见。当时的他身患重病,几乎丧命。我出于好心,将他救下。在照料期间,我在他的手上发现了一部惊天秘籍,也正是它的缘故,我才能制造出浮离仙台,进而拥有如今的一切。怎么,他现在还没死么?我以为将人从山上扔下去,就能结果他的性命。看来,我还是太小看魔人的身体了。” “什么!你居然对锋刀前辈做出过如此卑劣的行为!韩标,你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坦露自己的罪行?” “哈哈哈!谁不知道眼下的世道是力量至上,唯有实力才是唯一的王道,就算我现在些生的所有罪行一并吐出,你觉得这里有人会因此倒戈,加入你的阵营么?孙无忧,不要再傻下去了。加入郡守府,成为我的部下,我保证将来的你呼风唤雨,享福不尽。可是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将你烧成焦炭灰烬了。” “哼哼,是么?” 一道翠绿色的电光忽然自那孙无忧小腿一闪而过,在进入到浮离仙台之后,数根藤蔓当即自内部疯狂滋生,瞬间便将仙台整体包裹起来。 “愚蠢,给我将他化为飞灰!” 受韩标意念控制,浮离仙台再次发威,一股恐怖能量随之自核心处疯狂蹿升,大量藤蔓因此干枯化灰,不复存在。再次看向台上,本来被困于其间的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已然不知所踪,同一时间,如魔影一般的庞大黑色气团毫无征兆坠落在地,并像花苞一般当着众人的面前砰然绽裂。 “魔本魔相!” 自从九幽魔姬宿生到孙无忧之后,便再没有机会动用的杀招。事隔许久,终于重现人间。以那枚黑色气团为中心,一只只介于虚实之间的狰狞魔兽以这种方式乍现在一众跟前,受体内原始恐惧的影响,这些本来训练有素的护卫死士,几乎全部退散开来,生怕被那些不说之物沾到身体。然而,以云雾形态现身的它们,速度远超常人想象,眨眼之间,十余护卫先后中招,而凡是被那些黑气沾染的生灵,无一例外,皆会立即丧失神智,眼瞳之中爆射出猩红嗜血的光芒,立即调转方向,朝同伴飞扑而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别跑,都给我回来!” 韩标的喝叱不再管用,如何人们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件事:活命,不顾一切地逃命。陈武几人见府内情况失控,想要出手平定乱象。可现在的他们还处于阵法之中,无法擅自行动。否则,阵法一破,韩标对于眼前的众多机关兽也将失去掌握的能力,那样的结果代价更甚,所以三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移动半步。 见几道阴影便将自己接部队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韩标再也忍受不得,当即站起身来。一时间,其身后所坐在的木椅自行解体,并分化成若干部件,自动贴合在韩标身体之上,转眼之间,一个木甲机关人便出现在孙无忧与九幽魔姬的面前。 “干娘,你先让开一点,我来对付这个韩标!” “哼,天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我用这副句芒神铠将你送下地狱!” 话音一落,韩标如有神助一般,气势遽增数分,移形换影之间,已然逼到近处。孙无忧架拳抵挡,却不想对方有了神铠相助,已然脱胎换骨一般,速度之快,力道之强,皆是进入一流高手之列。弹指一挥之间,数十记拳轰已然先后落在孙无忧的身上,将其直接震飞出去。 “这才刚刚开始!” 韩标眼中寒光飞逝,只见其手上的护甲忽然迅速分化生长,并化身成为一对树藤,生生将那仍在半空之中,还未落地的孙无忧,重新拉了回来。前者双臂伸直,高举起头顶,分别立在左右两侧。一时间,神铠后方绿荫蹿动,一颗树冠赫然出现在韩标的身后,上方结出一枚枚金色的果实,润滑耀眼,看上去分外可口。然而,不及采摘,这些金色的果实皆成为了致人于死地的杀招威能,并以狂轰滥烂之势,自四面八方,一齐射向孙无忧的身体。疾光之中,九幽魔姬见对方就要被光芒吞噬,心中万分焦急。然而,之前于旁边待命的机关木甲人已经纷纷启动,并凭借数量优势强行拖住魔姬的身体,使其无法分身去救另一边的孙无忧。 “一堆破铜烂铁,都给我滚开!” 顷刻之间,怒气大盛的九幽魔姬将那原本分散在空间之中的纲冥鬼气全部吸入到自己的体内。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九幽魔姬,也就是周瑶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飞快变异,皮肤灰白的同时,一头黑发变得如同激瀑一般,苍惨无色。由假山变化而来的石甲人以及树木变化而来的木甲人直接被那妖怪一样的女人扯掉了头颅,藏于其中的火种相继滚出,一经沾到外面的花木,便立即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沈烟滚滚,谁也想不到,仅靠二人之人,就能将堪称鹰郡之中最强存在的郡守府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见到对面又发生情况,刚刚成功重创孙无忧的韩标摒去身后的枯萎树冠,当即转过身去,欲要上前迎战。可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往哪走,我还没有输!” “你小子!” 当韩标回过头来,准备彻底击溃孙无忧之际,一道紫色的拳影忽然正面撞来,摧枯拉朽一般便将其头上所戴的头盔打飞出去。露出本来面目,韩标惊讶万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混身是血的人影赫然站在火焰之中,举起的右拳之上,还残留着刚刚出招时候携带的紫色辉芒,模样显得极为诡异,如同修罗再世一般。 “你……你难道不死不灭么?” “至少在打倒你之前,我不会先于你倒下!” 孙无忧一经动身,脚下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样,直接将人投掷出去。所过之处,地面石砖尽为之崩碎,虽然看不见,但韩标仿佛能在对方的身后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凶兽与其同行,而自己的大限就要来到。 “句芒救我!” 不知是真的听到了韩票的召唤,还是受激自主发动防御姿态,那件句芒神铠的前侧忽然伸展出层层嫩芽,如同豆苗一样,相互交结在一起,并形成一面坚实的巨盾,挡在自己的身前。孙无忧拳劲宣泄,盾身先是向内侧猛地凹陷,紧接着中招部分便开始逐一开裂,并伴随着大量的碎屑不断析出。盾身后面,韩票表情痛苦,脸色紫红,好像现在的他只要稍一泄气,便会立即被那拳劲轰得尸骨无存。而另一边,孙无忧面色苍白,虽然脸上未流出过多的表情,但自其那双坚毅的目光之中可以看出,这一轮,他孙无忧,志在必得。 “韩标,准备迎接你的败局吧!” “好热闹的场面,我也来凑凑热闹!” 一声啸叫从天而降,几乎就要放弃的韩标一经听到那人声音,当即面酃狂喜,隔空喊道:“来了,终于来了,韩奎大哥,是你么!”“ 第九百零五章 星光坠,解围需有术 就在孙无忧的拳头即将把那句芒巨盾一举击碎之际,一个名叫“韩奎”的男子忽然入场,挥手之间,一条青色长龙自掌心一跃而出,顷刻之间便将前者的恐怖拳劲尽数消化,“砰砰”两声闷响,二人各自后退数步,孙无忧好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却见那硝烟之中站着一个侧脸挂疤的中年男子,体型与自己相比居然不遑多让,一看也是位外家功夫的高手。而见到此人出现,被其护在身后的韩标显得异常激动,原本的颓废之势也随之一扫而空。 “韩奎大哥,你终于来了。就是这小子坏我好事,还将庄文贵间接害死了。” 此话一出,韩奎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孙无忧,随即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 耳听得对方的回应如此冰冷淡然,韩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金牙:“姓孙的,我这人平生最痛恨‘孙’这个姓氏。更何况,你还惹我的族弟,虽说车轮战有些胜之不武,不过我还是要亲手将你解决。” 孙无忧摊手道:“我没什么意见,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 那韩奎不知修炼了哪门妙法神通,一经行动,身后就仿佛跟随着一条龙尾一样,使其脚拳招式之中遽增了一股莫名威力,孙无忧虽然已在极力闪避,却不想那风势范围异常之大,即便招式不是正对自己而来,却还是能够精准无误地击中他的身体,一来二往,孙无忧这边已经接连中招,再看对面的韩奎却是春风得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好小子,没想到身体竟然如此坚韧,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已倒地不起了。” “哼,好戏还在后面呢!看招!” 心念闪动之间,孙无忧的拳头之上陡然升起一团炽热火焰,韩标见状大叫一声“跑”,自己登时躲到一旁。再看韩奎依然从容如初,双掌动起之际,一道龙影凭空显现,并随其掌法径直轰向孙无忧的身前。 “将诀,风火大道。” “龙拳,降魔除魇!” “轰轰”两招碰撞,庭院之中的石砖登时被强劲气浪尽数掀翻。另一边,与众机关兽傀儡缠斗的九幽魔姬凄然一啸,断肢残臂随之四散飞出,韩奎听得怪声逼近,当即转身察看,只见那团黑气之内,一只苍白,枯瘦,修长的手掌,忽然变掌为爪,一招便扣住他的后脊,欲要将其脊梁强行拗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受到生命威胁的韩奎放声怒啸,本来已经被前者利爪刺破的皮肤,竟然瞬间修复完整,并在表面处结出一层坚硬的鳞片,就此彻底挡下九幽魔姬的攻势,并将其逼退到之前的位置处。 “龙化……你这人类身体之中为何会拥有龙族血脉,你究竟是谁?” 韩奎并未回应九幽魔姬,而是继续投身到与孙无忧的激战之中。一时间,将诀与龙拳两种撼世奇功互相对冲,一道道火光拔地而起,如同利剑一样,不住掠向头顶天空。远远看去,就云右眼就好像藏着一条赤色狂龙一样,于其中蛰伏低鸣。 “哈!” 风火大道强行威力,但无奈龙拳招式更为精妙,虽然力量不如前者,却可以通过出手的频率,以来弥补二者之间的差距。如此一来,孙无忧渐渐落于下风,几记杀掌正面击上胸膛,哪怕是他,一时之间也难以将其完全消化,退败之间,一口浊气喷出体外,浊气去到旁边的岩石边上,直接将共炸成碎屑,龙拳的真实威力可想而知。 一轮缠斗,见孙无忧已经不支跪倒,而韩奎仍然挺立原处,九幽魔姬连忙前到前者身边,关切询问道“怎么样,你的伤没事吧?” 孙无忧伸手掩住胸处的淤青,勉强笑道:“还好,不过此人的膂力属实强悍,我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见二人已经站在一起,韩奎索性道:“我说,待会我还有其它事情需要前往解决,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你俩一起上吧!” “一起?” “瞧不起人么!” 韩奎的话无疑就是点燃引线的火把,将二人心中的愤怒彻底点爆。孙无忧稍微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胸膛,当即重新聚气,再次朝对方猛攻而去。而另一边的九幽魔姬当然不会能屈居人后,以魔本魔相武装之后,当即化身为一道鬼魅幻影,配合着孙无忧一齐对其发动猛烈攻势。 “哈哈,来!” 韩奎只有一对手掌,而孙无忧一边是两人四掌,可在这种人数优势的情况之下,二人居然讨不得半点便宜,拳影腿劲之间,孙无忧已经中了不下十拳,而且拳拳痛彻心扉,恨不得这一击就令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另一边,九幽魔姬虽然有幽冥鬼气护体,几乎可以免疫所有的外家功夫,可不知怎的,韩奎出招时候伴随的龙影之中,居然内含奥妙,并在不断中招之间,将一道道青色的真气导入到灰黑色的雾气之中。久而久之,九幽魔姬再也忍受不住,体内深处随之爆现一道翠绿色的光芒,眼看就要破体而出。 “无忧,快来帮我!” 在九幽魔姬呼唤声中,孙无忧腾出一手按在对方的头顶之上,一记谶技役同直入对方体内,一瞬之间便已锁定那枚绿色光团位置,并准备强行将其袚除体外。然而,韩奎怎能请允许这样的事情发出,趁前者分神之际,双掌之间聚起一股不俗威力,准备借此机会彻底终结战斗。 “到此为止,龙拳,撼碎苍穹!” “这!” 在孙无忧与九幽魔姬满是惊慌的目光之中,韩奎双手之间的光芒已然就要轰到自己的身上。千钧一发之际,空荡荡的虚空之中忽然探出一对手掌,一左一右搭在二人的肩膀之上,并说了一声“走”之后,孙无忧与九幽魔姬就这么凭空消失在郡守府中,而先前积聚起的绿色光芒至此也因为失去了攻击目标,不得已就此消散。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俩人呢?” 韩奎随手抄中一缕还未逝去的气浪,并将其握于手心,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旋即悠悠道:“原来是高人相助,这次便宜你们了。” “呼~” ‘一道星光闪过,王小薛带着重伤的孙无忧与九幽魔姬一起跌坐在草地之上。不远处,雷艳,郭清踪以及周通三人当即上前察看,尤其是后者周通,见到孙无忧身边的女人之后,仔细观察了一番,惊觉对方的气息异常熟悉,当即颤抖着开口询问道:“你是九幽魔姬?” 来不及回应,先前被韩奎打进体内的那团绿光再次于丹田处作祟。好在,孙无忧一直没有将手挪开过好怕肩膀,当即接着先前的步骤,将那团棘手的危险真气慢慢自其体内缓缓抽离,直至完全落到自己的手掌之内。 “终于拿出来了。这东西实在危险,如果处理不当的话,恐有经脉暴裂的危险。” 说话间,孙无忧手掌轻轻一扬,那团光球随之升向天空,紧接着遥空一掌推出,随之产生的劲力将那气团之内的威力尽数引爆,一团青色的火焰当即拔升到百丈高空之中,景象异常骇人。 “我的妈呀,那个姓韩的家伙到底在魔姬的体内注入了多少能量,这要是让他得逞的话,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吧!” 自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九幽魔姬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便重新站立起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周通,一股奥妙的感觉随之弥漫在空气之中。孙无忧见状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我有事情要与你们商量,咱们还是去那边说吧!” 临走之前,孙无忧朝周通挤了下眼睛,后者虽然深知其意,但也只得装傻充愣,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确定几人已经离开可以“窃听”的范围之后,九幽魔姬这才叹了口气,而后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呃……我说只是路过,你愿意相信么?” “愿意,当然愿意相信。不过,你之前离开幽山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找自己的后人么,怎么样,有没有结果?” 周通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一开始我以为找到了,后来发现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算了,不找了,反正就算找见了,也未必能够成为一家人。我与他们的世界相距太远,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还能持续多久。” “哦?你最近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么,我倒是可以帮你检查一下。” 周能慌忙道:“不,不必了。我很好,除了身上不长肉之外,其它都安好。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变了一副模样,我觉得先前你的样子更好看。” 九幽魔姬略显羞赧道:“是么,我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及过。还是说几日不见,你从别人那里学会了花言巧语?” “当然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讲而已,你若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 “别!” 九幽魔姬牵起周通那只只剩下骨骼的右手,迟疑了一下,而后才道:“你寿元微薄,经不住发誓报应,我给你二次生命,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发誓表忠心的。” “魔姬,你……” 第九百零六章 且辞别,行停子午镇 王小薛不时打量着对面的情况,孙无忧见状随即道:“好了,不要打扰他们了。刚才的事情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带我和干娘离开,恐怕我们娘俩就要折在那个韩奎的手里了。” “韩奎?”陈清踪忽然提高嗓门,面露惊色道。 “你认识这个人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呃……如果你说的那人,与我记忆之中的是同一个的话,我或许还真的有所了解。” 王小薛不耐烦道:“知道就说来听听,憋在心里卖关子算怎么一回事。” 陈清踪“嗯”了一声,随即道:“我知道的那人,是四方天下,韩家的掌舵者,是韩氏双星之一。” “韩氏双星?”孙无忧神色讶异道。 “嗯,没错。韩奎,还有一个弟弟,名叫韩立。对外,韩奎是韩家的掌门人,但实际上真正率领众人的乃是其胞弟韩立。这对兄弟也算是一对传奇佳话,单论事迹数量的话,恐怕还在你爹孙长空前辈之上。” 王小薛笑道:“那有什么,论名气,他们可远不如孙长空。你说对吧?” 说着,他还朝孙无忧眨了下眼睛,后者愣了一下,旋即苦笑掩去心中尴尬。 “韩立,韩奎,原来如此,看来那个韩标以前也是韩家人喽?” 陈清踪点头道:“这么看来应该没错。不过,我确实没有听说他们兄弟二人还有其它同辈,或许是在他俩功成名就之后,韩标主动贴上去的吧!总而言之,有了韩家的支撑,韩标的地位便更加稳固了,你之前所说的潜藏于鹰郡冥冥之中的另一股势力,难道就是韩家?可他们又怎么会和活死人的事情牵扯到一起?” 孙无忧摇头道:“这事,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与韩家抗衡,留在这里也是自讨苦吃,干脆我们就动身前往雷家庄吧!” 说着,孙无忧看向身旁的雷艳,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掌,并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孩子平安地带出来的。” 王小薛回头望了一眼,醋意横生道:“那俩谈天说地,要到什么时候,咱们不再继续赶路了么,这周围荒芜人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这时候若是被郡守府的人找见,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孙无忧颔首道:“也好,我去催一催他们。” 说着,孙无忧刚要起身去到另一边,却见周通与九幽魔姬已经双双走来,二人围坐在火堆旁,还故意分开坐下,好像是在避嫌似的,几人见状心照不宣,并没有直言挑破其中隐情。 “无忧,我有一件事情要说一下。我可能马上就得离开了。” 孙无忧看向九幽魔姬,刚要说话,却听到另一边的周通忽然道:“呃,我怕魔姬路上有危险,所以想跟他一起前去。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没……” 王小薛忽然尖叫道:“好啊!你们是想抛下我们,两个人远走高飞是吧?” 九幽魔姬脸色倏变,当即瞪了周通一眼,冷冷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毕竟,有些地方带着你反而不方便。” 周通不以为然道:“那又什么,大不了我在外面等你。这一路上凶险万分,一个小小的鹰郡就差点将你彻底困住,更何况是那……” 九幽魔姬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周通也是相当敏锐,见状立即合上嘴巴,并将到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 “怎么,干娘你要去什么地方,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可以等我处理完雷家庄那边的事情,然后与你们一同前往,如何?” “不了,我和你说过,都是些尘年往事,你们去了格格不入,反而让人束手束脚。至于周通……我确实想……” 雷艳破天荒地插嘴道:“干娘,就让周通前辈随你去吧!路上有个照应也是好事。” 周通听罢旋即看向雷艳,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 孙无忧接着道:“干娘,你若不好意思,周通前辈已经表明过忠心了。他想去,你就让他去吧!” “嗯……” 周通激动道:“这么说,你同意让我跟着你了?” “嗯……可是你这副样子,我怕与你出去,会引起旁人过多的注意,我得给你乔装一下。” 说话间,九幽魔姬云袖轻挥,一道灰气随之自袖口内侧喷涌而出,并罩在周通的头部周围。不一会儿的工夫,烟雾散开,一张崭新的脸颊当即出现在众人眼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周通伸出手指,战战兢兢地在自己那张如婴儿肌肤一般细嫩的脸颊之上轻戳了一下,当感受到皮肤之下反弹回来的柔软力道之后,他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并于原地手舞足蹈,行色癫狂。 “你先别高兴。这脸是我依着你的骨相为你凭空制造出来的,不同于普通的肉体,这东西只能坚持一年半载,之后还是要腐烂衰败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嘿嘿,好好,我知道了。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自己还能恢复原本的容貌。” 不知为何,坐在那里的王小薛脸上颇有怨气,孙无忧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为了防止打扰如今这般和谐的气氛,只得装作没有看见,并准备时候问个清楚。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又要面临分别,孙无忧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但看到九幽魔姬站在对面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股失落之意,强忍悲伤道:“干娘,你路上多加小心。” “嗯,放心吧!现在有了周通在身边,干娘我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周通笑道:“谁若敢动你,我定用栖霜剑把他砍成碎片。孙无忧,包括魔姬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好,” “再见。” “珍重。” 别过九幽魔姬与周通之后,剩下的四人马不停蹄,依照雷艳的记忆,去往跃离法阵的所在地。不知不觉之间,天光大亮,除了孙无忧之外的三人已经面生疲态,王小薛忽然踢了一脚路旁的杂草,负气道:“不走了。” 雷艳转身道:“再坚持一下,前面不远处就是子午镇,跃离法阵就在那里。” 孙无忧紧接道:“别使性子了,再坚持一下就达到目的地了。你不是喜欢吃烧鸡么,大不了一会儿我就给你买两只,怎么样?” 见王小薛并未回话,陈清踪忽道:“这一路上我都觉得你奇奇怪怪,而且混身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酸气,你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 王小薛坐在路旁,低头不语。孙无忧见状上前道:“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或许大家能帮你解决。” “哎呀,没有就是没有,你们乱猜也猜不到。我只是累了而已,想休息一下。” 孙无忧道:“嘿,以前比这苦,比这累的时候有的是,我怎么不见你这么消极低沉过?说,你又看谁不顺眼了,我去替你教训一下他。” “你!” 王小薛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瞪着孙无忧。 “我?我怎么了?” “我现在看见你就气不打一处来。唉,算了算了,继续赶路,到了地儿,我要大吃一顿,我要吃的你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见王小薛喜怒无常,心性不定,孙无忧几人停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身影,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如雷艳所说,又往前走了一二十里,四人便来到了先前提到的子午镇。 子午镇位于边西地区的中西部,背靠群山,地势险要,曾经有多次着名战役在此发生,死伤之人超过十万。据说,这山中深处,散落当时许多亡者的尸骸,每至阴气最重的那几天深夜,山里便会响起厉鬼的嘶嚎声,牲畜人类失踪的事件,也缕缕发生。所以若不是极为必须,一般人是绝不会踏足其中的。而恰恰那跃离法阵,就在山域的核心地带。 “雷姑娘,当初真的是你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的么,难道路上就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王小薛双手插腰,望着那连绵数里的山势,满脸疑惑道。 “其实,早在来这之前,我就已经了解过这里的情况。好在,我达到的那几天,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所以那些妖魔邪祟不敢出来为非作歹。可是现在里面情况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孙无忧道:“无论是凶是吉,我们都得亲自一试。趁着还没有进山,我们还是做好万全准备,在外面将路上需要的东西一并置办齐全,省得到了里面抓瞎。” 说定之后,几人分头行动。孙无忧与雷艳去选购食物,而王小薛与陈清踪便去购买路上所需的应用之物,僻如御寒的衣服,预防毒虫毒物的药品。走着走着,孙无忧在街边发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那小贩见二人情投意合,十分般配,当即开口道:“客官,给自家的娘子买一个吧!” 此话一出,雷艳面红耳赤,赶紧拉起孙无忧的衣袖,令他去往别处。孙无忧淡然一笑,望着对面的摊贩,轻声道:“好!” 第九百零七章 入重山,尸骨横狭道 仔细挑选了一番,孙无忧找到一只珍珠银簪,为雷艳戴在头上,后者害羞地低下头来,柔声问道:“怎么样,好看么?” “好……好看。” “嘿嘿,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在这出摊也有些年头了,还从未见过像二位这么般配的。这样,这只银簪我只收半价,剩下的就全当送给你们的礼物了。” 孙无忧与雷艳谢过之后,付了钱,前者转头一看,见那摊位的角落处,扔着一块,说石头不是石头,说玉器不是玉器的东西,拿到跟前,只见上方的花纹虽是先天形成,但花纹加上下侧的明暗背景,竟然构建出一张诡异的画面,画中似有一名长发女子,趴在河边,神态悲伤,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为之动容。 “店家,这是什么东西?” 摊贩看了一眼,随即道:“哦,这是我们这里盛产的一种玉石,大家都叫他哭女石。” “哭女石?这上面的图案是你们后来画上去的么?” “不不,我哪有那种手艺。之所以叫它们哭女石,是因为这些玉石之上都会出现此类的纹路,虽然姿态略有不同,但其上的元素大多一样。一个长发女人,一条河水。有人说,这哭女石能保佑自己出门在外,不受妖邪入侵。不过,我倒不是太相信,您若要的话,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雷艳稍稍踮了下脚,才看清孙无忧手中之物,见其上方的图案这般诡异,当即拉起对方的衣袖,怯怯道:“这石头看上去怎么这么吓人,我看还是不要了吧!” 孙无忧小声道:“刚才的簪子人家只收了半价,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白占了人家的便宜。至少买点其它的事情,让这小哥也回点本。你若不喜欢,我找个地方将他扔掉就是了。” “好……好吧!” 再次交了钱之后,孙无忧将那哭女石揣在怀里,又去到旁边的包子铺中,买了两屉扫热乎乎的包子。雷艳虽是大家闺秀,但从小却并未娇生惯养,对于外面的这些“粗糙”食物也都能接受,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对方满脸幸福的神情,孙无忧有些沉醉其中的感觉,一时间竟忘了去吃自己的那份。 “哎,你怎么不吃,是东西不和口么?” “哦,不是。我只是想问,跟着我,你不觉得苦吗?” 雷艳不以为然道:“我倒没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吃再多苦我也心甘情愿。” “雷艳……对不起,之前我对你那般冷酷无情,甚至还一度放弃了你,我真不是东西。” “别,别这么说。毕竟,当时你的身边还有家佳姑娘。况且,我娘对当初咱俩的婚约一直不满意,这次令你负气出走。要怪的话,就全怪我吧!” 孙无忧拉起雷艳的手掌,柔情似水道:“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要让你忍受分别之苦了。” 听到这里,雷艳内心感动,但又不想眼泪滚落出来,坏了气氛,这才破泣为笑道:“等接以孩子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孙无忧想了一下刚要说话,谁知这时候王小薛与陈清踪二人已经折返回来,并带着大包小包的好多东西。见二人两手空空,除了包子之外别无它物,王小薛心生怨气,当即责备道:“好啊!让你俩吃买吃的,你们倒好,居然躲在这里谈情说爱。” 孙无忧赶紧起身道:“没,我是想买些包子留在路上吃的。只不过刚才有些饿了,所以提前吃些垫一垫。” “哼,孙无忧啊孙无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说谎。” 说着,王小薛低头看向坐着的雷艳,后者赶紧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 陈清踪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你就别闹了。东西买全就好。小二,再来两屉包子。” 如此,一行四人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转身离开店铺,出了子午郡,一路北行,眼见就要进入到群山之中,王小薛忽然道:“喂,你们刚才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 “最近两天,这山里闹妖怪闹得凶,我和陈清踪买了不少厌胜驱邪的东西,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孙无忧道:“可惜,这时候方华若在身旁就好了。他在封门山修习也有段时间了,想必降妖捉怪的法术也学了不少。” 王小薛微愠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我只是提醒你,这路上不会太平,万一出了岔子,你可记得保护好自己的媳妇,我们未必腾得出手来。” 雷艳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托大家后腿的。” 才一进到山中,一股寒风忽然从天而降,冻得几人不住地打颤。雷艳身为女人,最为忌冷,孙无忧拿出一件过冬用的皮袄,为雷艳披上,这才好转一些。 “奇怪,现在即便不是三伏天气,也不敢这么冷啊!难道这山里面藏着雪地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呵呵,据我所知,一些阴气极重的地方,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什么六月飞雪,滴水成冰,这都见怪不怪了。” 听得王小薛这番话,孙无忧忍不住调侃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去过许多地方嘛?可是为何后来却回到了桃花镇中?” “还不是因为……” 王小薛看着孙无忧,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孙无忧见状不禁继续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双亲的身体,虽然在桃花镇上没什么建树,但至少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孙无忧回想着之前在桃花镇能遇到的事情,不禁泯了泯嘴,一笑了之。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清踪忽然伸手指着前方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走上前去,四人愕然发现,在那路旁的草丛边上,赫然趴倒着一具尸骨,从外表来看,这东西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可混身上下一点血肉都看不见了,样子十分诡异。 “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野兽啃食过,也不该如此干净啊!难道,是有人故意将这具骸骨放在这里的?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孙无忧从旁边撅下一断树杈,小心翼翼地将那尸骨挑到一旁。只见其身下所在的地面已经发黑变色,其间还有微微的腥臭味不时飘出,雷艳到此再也经受不住,转到一旁,将先前在子午镇吃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 “孙大哥,我们还是走吧!” 孙无忧举手示意道:“等等,这人是中了毒,才倒在这里死去的。” 王小薛道:“那又如何?这深山老林之中,遇到毒蛇毒虫还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有些恶心了,快走吧!” 孙无忧摇头道:“这人确实中了毒,不过这毒却并不属于活物体内,这是一种蛊毒。” “蛊毒?”三人异口同声道。 “我不知道这山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神秘高人,但这死者确实是身受蛊毒而亡,而他身上的筋肉也是因为中毒之后,受蛊物吞噬,才因此消失无踪的。” 陈清踪当即抬眼看向四周,以防危险豁然降临。可这里环境太过复杂,两旁的草丛矮的地方还有半人多高,深的地方就算藏只熊罴进去也不易被发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周围的气氛变得空前紧张起来,三人以孙无忧为中心,分别将脸朝向外侧,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 你们不用这么小心,那些毒虫在吞食这人的肉身之后,便相继化去了。 此话一出,王小薛登时松了口气,回身叱责道:“你早说嘛,看把我们几个吓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山中另有隐情,绝不是几条毒蛇,几只毒虫那么简单。我们得做好时刻战斗的准备。既然人能死在这里,那就说明我们距离危险已经不远了。” 带着满心的不安,四人再次起程。不同于之前,这回他们的前进速度明显放慢下来,凡是路过未知区域的时候,都要上前反复确认,直至排除危机之后,才可以快速通过。就这样,几人进到山里已经两个时辰,却只翻过一座山。照雷艳的说法,前方还有两座大山等着他们,天黑之前,务必要赶到跃离法阵。 “哎,有件事情我倒是忘记问了,你带了足够的灵气丹么?” 孙无忧随手拿出一只精致玉匣,稍显得意道:“都在这里。” 这玉匣不是别的,正是从前自太一门出来时候,从清崖子那里偶然得到的一盒两万枚灵气丹。虽然期间遗失过一次,却又阴差阳借,被他在泥地之中找了回来。自那以后,这灵气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以至于孙无忧几乎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笔横财。 雷艳见状忽道:“只有两万枚灵气丹么,可我们一共有四个人,我怕到时会不够数。” “没关系,我之前也有使用跃离法阵的经历,且已掌握其中的窍门与捷径,这两万灵气丹足以将我们送到目的地。如今的当务之际,是平安地通过这片区域,我总感觉,在那不经意的夹角处,有一双眼睛正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们……” 第九百零八章 天作恶,激流分两旁 经孙无忧这么一通吓唬,王小薛心中变得更加忐忑,当即催促大家继续赶路。可就在这个时候,山间忽然刮起一股莫名邪风,不只冰冷刺骨,还将一股山岚吹到了他们的跟前,使得原本就已经崎岖难走的山路变得更加凶险,雷艳不由得紧紧抓住孙无忧的臂挽,不敢落下半步。而走在前面的王小薛却是连声咒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怕什么来什么,待会儿还会又下雨吧?” 话音未落,孙无忧只觉得脸上传来一片润湿感,伸手一摸,上空果然降下一阵细雨,虽然雨势不大,但却令脚下的山路变得更加难走,王小薛见状责怪自己乌鸦嘴,却也于事无补。 “我说,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毕竟初来乍到,万一掉到山涧之中,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孙无忧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里除了些杂草和矮树之后,几乎找不到什么其它的东西,更不要说是避雨的地方,直接站住的话,我又怕雷艳着凉感染风寒。我说王小薛,你平时不是主意挺多的么,用到你的时候到了。” “哼,现在想起我了。其实,刚刚在子午镇的时候我就和陈清踪建议该买两把雨伞。可惜啊!某些人没有先见之名,拒绝了我的提议。” 陈清踪赶紧道:“真是抱歉。可我见手里的东西已经多到拿不了,为了能够在路上轻松一些,所以就没有听从王小薛的建议,现在看来真是我愚蠢无知。这下,雷姑娘,你将我这件外衣披下,虽然不能遮风挡雨,但至少能够为你驱走一些风寒。” 孙无忧摇手微笑道:“不必了。既然是雷艳是我的内人,照顾他的事情也理应落在我的肩上。来,披上我的衣服。” 不等雷艳回绝,孙无忧已将衣服脱下,顶到雷艳的头上。后者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脸上流露出幸福灿烂的笑容。王小薛与陈清踪见状会心一笑,只当自己没有看到。 “收起来吧,人家不想领你的情呢!” 四人一路前行,山路越走越滑,到了后来双腿几乎无法站住,只要不迈步向前,身体便会自行向后滑动。见此情形,王小薛忽道:“孙无忧,你不是有将诀么?里面有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不然咱们几个都得滚回到山脚处。” 孙无忧灵机一动,当即使出将诀精木,召唤出若干树桠,贴附在大家的鞋底处,以来增中阻力,并使身体不再继续滑动。见危机终于解除,陈清踪暗松了口气,抬头望向上空之际,一道异样的光影忽然从天而降。 “不好,上面有水倒倒灌下来了!” 也不知山顶处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股强劲的水势忽然从半山腰处飞流直下,陈清踪虽然已经提前发现状况,但也已来不及,伴随着大量水花四溅开来,前面的二人与孙无忧雷艳被彻底阻隔开来。不等站稳脚跟,后者脚下的山路忽然崩塌下陷,雷艳反应稍慢,率先朝下方坠去。孙无忧眼急手快,凌手将人抓住,而自己也因此悬在半空之中。抬头刚要向前方求援,刚刚被几人摆脱的那股迷雾再次诡异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视力瞬间失效。这时候,被孙无忧单手抓着的雷艳,忽然厉声道:“别管我,你走吧!” “开什么玩笑,我也要将你丢下不管,我岂不是成了丧心病狂的畜生?你忍耐一下,我这就将你拉上来。” 因为刚才事发突然,孙无忧来不及准备发力,如今因为手上吊有重物,一时间他竟无法顺利发力,只能慢慢将人一点一点举升起来。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又有一道湍流从空中直坠下来,孙无忧那只挂在岩壁上的手掌一时打滑,二人登时双双跌落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终于恢复意识,睁眼的第一时间,他便开始寻找雷艳的踪影,却发现自己如今躺在水中的一块岩石之上,四周被水汽充斥,无法看清外面的情况。如此,孙无忧大声呼喊了几次之后,见无人回应,又瞅了瞅身下的水潭,不敢继续耽搁下去,随即纵身跃入到潭水之内,希望能在里面找到雷艳的下落。 然而,这水潭看似不大,但内容极广,最深的地方恐有十丈之多,以孙无忧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潜到潭底。就在他上浮换气,准备再次潜进水中之时,一个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岸边上。 “孙大哥,你在做什么!” 孙无忧定睛一看,岸上站着的不正是雷艳么?赶紧游到岸边,纵身跳到雷艳跟前,一把将人拥入怀里,雷艳有些受宠若惊,不禁问道:“怎么了,你以为我淹死在水里了?” “没……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重新松开双臂,近距离凝望着雷艳的脸颊。后者微微一笑,如同沾了露水的花瓣一样,看上去分外迷人。二人转身找了个空地坐下,孙无忧这才发现不远处放着一堆干透的柴火,原来雷艳刚刚去拾柴了。 “我刚刚先于你醒了过来,可你身体太沉,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将你搬到岸上。若是将你放入水中托过来,我又怕其间再生意外,所以就让你在岩石上缓一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苏醒了。” 孙无忧道:“刚才掉下来的一瞬之间,我还以为咱们两个必死无疑了呢!看来老天眷恋我们,并没想真正加害咱们这对苦命鸳鸯。” 雷艳脸颊微红,将头扭到一旁,羞涩道:“谁要与你作苦命鸳鸯!” “哎,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见孙无忧有些着急,雷艳赶紧道:“就算作鸳鸯,我也要作戏水鸳鸯,不要作苦命鸳鸯。你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得知雷艳的真正心意之后,孙无忧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然后对着对方傻笑起来。 不同于之前的山路,这里并未下雨。二人点上柴火,并将打湿的衣服脱下放在火边烤干。二人有说有笑,时而相偎,相而共枕。如此,半个时辰过去了,孙无忧忽然坐起身来,看着前方雾蒙蒙的天空,恍然道:“糟糕,我怎么把王小薛和陈清踪给忘记了。他俩还在上面,如果找不到我们,一定要急死了。” 雷艳跟着起身道:“那我们要想办法爬上去么?可这里四周光秃秃的,连个借力的地方也没有。对了,你不是在山上学过道术么,难道你不会御空飞行?” 孙无忧惭愧道:“飞,勉强可以。飞行的话,有些难度。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御空之术,可能是身体差异所致。不过你别担心,将诀之中也有招式能够代替飞行之术,虽然不如一般的御空术那么随心所欲,但至少可以让我们腾空飞起。等衣服烤干一些,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见衣服已经烤得差不多,二人穿戴完毕之后,孙无忧蹲下身来,示意雷艳爬到自己的背上。后者娇羞地笑了笑,略显笨拙地挂在孙无忧的脖颈处,双腿用力夹在对方的腰间处,柔声道:“这还是你第一次背我,以前背我的只有我爹。” 孙无忧轻轻拍了拍雷艳的手臂,声音嘶哑道:“轻点,我要透不过气了。” 山中,在与孙无忧雷艳失联之后,王小薛与陈清踪彻底迷失方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不是会空间跳跃的神通么?快把我们送到他俩的身边。” 王小薛略显生气道:“笨蛋,我也不知道他俩具体在什么地方,万一没有把握我,你我都得活活摔死。” 陈清踪不禁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傻等着吧!” 王小薛没好气道:“放心,孙无忧那家伙福大命大,有他保护雷艳姑娘,应该没什么难度。现在下去已经不可能了,咱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前进?就你我二人?可咱们连那跃离法阵的确切位置还没有搞清楚呢!” 王小薛白一眼对方,出言讥讽道:“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还不如雷艳那个丫头,她难走得出来,我们为何走不进去?” 陈清踪思索了一下,旋即点点头道:“有道理,那咱们继续前进吧!” 在王小薛的连唬带骗之下,陈清踪终于随着他脚步继续朝山顶处行去。这其间,二人步步为营,生怕自己卷入到之前的那般危险境遇之中,宁愿多停留一刻,也不愿冒进半步。如此,又向上攀升了几十丈之后,陈清踪有些气短,随即道:“怎么样,我们还有多远!” 话一出口,一阵妖风袭过,此前的莫名雾气当即席卷过来,当时便将二人隔离开来,谁也看不见谁。 “陈清踪,你别装神弄鬼,快过来!” 王小薛大声呼唤了几次之后,见后方迟迟没有回应。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这一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两只手臂也摆出一副防御姿态,以来应付随时可能达来的危险。 “嗯?你是谁?” 第九百零九章 阴阳路,生死一念间 迷雾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黑色长发几乎垂到地上,披散在身体之后,灰白色的皮肤提醒着面前的人,这绝不是个活物。 “你是谁!” 此话一经出口,陈清踪已经抽出了手中的盘龙剑,瞬间进入到战斗状态。 自从黑死岭一役之后,陈清踪便因为内耗严重,一直没有恢复元气,其后虽然也参与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但均未使出过真正实力。如今,在面前这个未知生灵的时候,他不得已再次提起十二分斗志,即便明知自己现在状态不佳,也只得硬着头皮应对。 “你和同伴只能活一个,你选择谁?” 长发“鬼”此话一出,陈清踪当即愣住,而后才干笑道:“我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只能活一个,我们四人谁也不死,都要活着离开。” “不行。想要通过这里,就必须祭出一个人的生命,你是打算牺牲朋友,成全自己,还是舍生取义,让生的权利让给别人?” 王小薛看着面前的长发“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回身环视之间,一缕不起眼的真气随即自左侧后方飞升而起,见此情形,当即厉声道:“孙无忧,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里是阴阳路,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刚好处在阳路之上,与这里阴阳相隔,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收到半点回应的。” 此话一出,王小薛的脸色登时凝重起来,暗自道:“怪不得神通在这里无法施展,原来是机缘巧合之下步入到了阴阳境。如此说来,这女人应该就是这里的看守,没有她的同意,想要强行离开这里还真是一件难事。看来,还是得和他搞好关系,才能继续之后的事情。” 想到这里,王小薛随即改换面容,嬉皮笑脸道:“哎呦,姐姐,你要早这么说,那不就省事多了么?哎,我看你皮肤光滑细腻,就是脸色难看了一点。刚好,我在子午镇里买了一盒胭脂,要不先给姐姐你试一试?” 半空之中,利用将诀风流腾风而起的孙无忧忽觉得身后一轻,回身望去,惊觉刚刚还趴在背上的雷艳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赶忙停止下来,低头望向方才的位置,一个阴森的女人声音忽然在耳边出现:“你们二人只能存活一个,是你还是她?” “谁!” 孙无忧怒火中伤,生怕雷艳有个闪失,一听到那人声音,当即顺势出手,一道火光隔空递出,随即在那丈许之外的空间之中炸开一道炫丽的火光。待火势退却,一个长发白袍的女人缓缓从其中飘离出来,与孙无忧一样,悬浮于空间之中。 “是你把雷艳抓走的?快把人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哼哼哼哼,明明自己已经命在旦夕,居然还敢这般大言不惭。只要还在阴阳路上,就无人能是我的对手。” 孙无忧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在那人的身上,希望找出一丝破绽。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对方明明沸身上下都是弱点,自己却是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仿佛那一个个破绽之后都吃人陷阱一样,令其半点也不敢含糊。 “你到底是谁?我们之前认识么?” “呵呵,我乃阴阳路的路政官含哭女,奉阎罗之令在此看守。你与你的几位友人误入此间,须按照我们阴曹地府的规矩行事,否则休想离开此地。” “含哭女?” 口中念叨之间,孙无忧从怀里拿出了先前于子午镇上购买的女哭石,相互比对了一番之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女哭石上所画,就是你啊!” 含哭女顿了一顿,旋即看向孙无忧的手掌,顷刻之间,空间之中生出一股诡异之力,随即钭那枚石头从孙的手中夺了过来,顺势送还到自己的手里,并且仔细端详起来。 “你……这石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孙无忧见事情有了转机,连忙道:“不瞒你说,这女哭石是我从山下镇子上的摊位买来的,没想到那石头上的女人,居然就是你含哭女。这难道是你的手笔?” 含哭女呆立了片刻之后,摇摇头道:“不,不是我。一定是他。” “他是谁?” “和你无关,你无需多问。” 孙无忧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便看现在的样子,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我虽不明白你口中的‘阎罗’大人究竟是何企图,但是只因误入此地,就要被迫选择生与死,实在有些不讲道理。能不能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通融一下,就当我从来都没来过,放过我们几人一马。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踏足贵地半步,如何?” 含哭长叹了口气,旋即将那块女哭石握于手心之上,抬头看向对面,并道:“我本是一个苦命人,含冤而死,死后不得超生,成了世间的游魂。阎罗大人外出游历,碰巧遇见了我。本来要将我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大人见我身世可怜,便许我在此修行,并创造了这条阴阳路,以来阻隔此地与外界的交流。除非……” “除非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除非是身罹冤仇的孤魂野鬼,方能进到这里。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你们会进入到阴阳路,并不是意外,而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王小薛反复念了几遍之后,旋即放声大笑道:“我这人向来不信天,不信命,你和我说要遵循你们的规矩办事,抱歉,作人宰割的事情我做不到。” 含哭女冷笑道:“不管你愿意与否,事情已然如此。如果你们能够同心协力、无私奉献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奇迹发生。只可惜,阴阳路存在的这几百年来,还没有哪波人能够全身而退。” 王小薛思索了一番之后,忽然拍手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阴阳路真正的规矩是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对不对?” 含哭女再次笑道:“就算你比他们聪明又能如何,如果他们不能参透其中真谛的话,界时奇迹也只会沦为悲剧。小子,你愿意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押在别人的身上么?” “愿意。” “愿意。” “如果说是别人的话,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但既然是他们两个,我自然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我愿意!” 当孙无忧、王小薛以及陈清踪三人异口同声说出“愿意”二字的时候,原本弥漫在空气之中的山岚登时消散无踪,看着彼此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的跟前,三人的脸上同时洋溢起由衷的笑容,以来庆祝这难得的默契与胜利。 “哈哈,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们。孙无忧,你还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快点过来!” 这时候,陈清踪已经从刚才被水流冲断的山路一侧,跳到王小薛的跟前,而上方的孙无忧也顺势收起神通,双脚再次落回到地面之上。 “好险,好险!刚才我们之间,但若有人选择错误,那我们几个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孙无忧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一早便看好你们,区区一只女鬼的威胁,怎么可能吓得住咱们三人?哎,对了,雷姑娘人呢?” 此话一出,孙无忧大惊失色,连忙回身看向茫茫山涧,大声呼喊道:“雷艳,你在哪?” “孙大哥,我在这里!” 从声音传来的地方,三人赫然发现,如今的雷艳竟然攀附在不远处的石壁之上,双手只能靠跟前一块突出的岩石借力,情况万分危急。孙无忧见状当即使用将诀风流,分出一股气流,将人从上面接了下来,片刻之后才使之回到自己的身边。雷艳双脚一经落地,当即飞身扑到孙无忧的怀里,略带撒娇口吻地嗔怪道:“你去哪里了,我都快吓死了。” “呵呵,不怕不怕,那邪祟已经主动退离了。对了,你刚刚没事吧?” 雷艳看着孙无忧的眼睛,轻轻摇摇摇头道:“没有啊!先前你背着我飞上高空,中间的时候忽然侧面忽然刮过一阵邪风,将我从你的的身上掀翻出去。好在我反应及时,抓到了一块崖下的石头,不然现在的肯定要粉身碎骨,葬身山下了。” “嘿,这也太不公平了。明明咱们几个经历了一番生死考验,她却只是挂在山腰吹了一阵凉风。哎,我说雷姑娘,如果让你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孙无忧的性命,你愿意么?” 雷艳不假思索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王小薛与陈清踪相亮一眼,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孙无忧见状,再次将人搂入怀里,拥得更紧,贴得更深。 好不容易度过了危机的几人,再次上路。这回的山路就显得平坦了许多,所以走起来也显得容易了许多。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无忧还将女哭石的事情告知给了众人,雷艳听过之后,略显伤感道:“那含哭女想必也是个苦命人。我听说,这里曾经有一位痴情女,为了等待自己的情郎回来,日夜守在山上的崖边,希望能够尽早盼到对方的身影。然而,有一次,山中忽然来了一群野狼,女人不敌,被迫跌下山崖。从那之后,这里便时不时地发生灵异事件,我想那个人就是含哭女吧!” 第九百一十章 血洗径,雾障起乱战 走过了诡秘莫浊的阴阳路,孙无忧一行人继续朝山中挺进。好在,这段路途并不算遥远,按照雷艳的说法,再有个把时辰就能达到跃离法阵所在之地。 “雷姑娘,我还真是佩服你。凭你这区区弱女子之力,居然能够平安无事地走出片山域,换作旁人的话,恐怕是要死上十次八次了。” 不等雷艳回话,孙无忧便替她开口道:“这叫吉人自有天相。你若多行些好事,以后也能有这样的运气。” 陈清踪道:“我也十分好奇,为何只有雷艳姑娘幸免于难,难道我们几个都是心怀恶念,所以才会被那长发女鬼选中?” 孙无忧想了一下,忽然道:“我记得先前含哭女说过此事,他提到我们身边有一个冤……”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的蓝光忽然从九重天上呼啸而下,当即注入到远处的云雾之中。顷刻之间,远古的气息迎面而来,受其影响,几人皆是止步当下,惟来抵抗吹来的狂风。孙无忧还将雷艳拥入怀里,以防对方不支摔倒。 “这种感觉……是跃离法阵启动了。”孙无忧惊呼道。 王小薛道:“什么!这么说来,有人走在我们的前头喽?” 孙无忧点头道:“也许是。这么说来,那个含哭女的说法就能讲得通了。我就是说,咱们之间怎么会有冤魂厉鬼,原来是之前进山之人带过来的。” 陈清踪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王小薛回身道:“什么想法,快说!” “咱们现在赶过去,是不是能借他们灵气丹,将我们送到雷家庄附近。” 孙无忧皱了下眉头,略显茫然道:“这个……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能省就省,这两万灵气丹留着置办些别的东西也是极好的。我与雷艳既然已经确定关系,那就该着手准备拜堂结婚一事,到时花钱的地方自然少不了。” 王小薛笑道:“人家都说女人是贤妻良母,我看你这贤夫良父做得也不错嘛,一早就开始为将来的日子打算起来了。嗯,雷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雷艳听罢之后扭捏道:“这……其实也不用。我家其实还是有些实力的,置办房产这种事情,用不着孙大哥操心。” “哈哈哈!孙无忧,你准备要当上门女婿了么?” “你!” “嗡”的一声急啸,沉浸于云雾之间的那道蓝光渐渐消失,陈清踪见状稍显失落道:“完了,看来是赶不上了。” “嘿嘿,若是别人在场,或许你这么说没有错。可你别忘了我可是王小薛,抓住我的身体,我将你们送到那里。” 孙无忧一边抓起雷艳的手掌,一边将手掌搭在王小薛的肩膀处,满脸疑惑道:“一次运送四个人,你真的做得到么?” “呵呵,这么短的距离,应该不成问题。你们抓好了,我们走!” 王小薛纵身跃起之际,四人已然进入到奥义时空隧道之内,呼吸之间便已达到蓝光所在地。四人脚掌刚一着地,一股清新感当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这种味道,是雷家庄!法阵不是从这边开启的,有人从另一端刚刚抵达此地!” 雷艳话音一落,前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厮杀声,不时,一个满身血污的白须老人忽然从雾气内侧委身钻出,身后紧接着跟来数名头戴骷髅面具的黑衣人,手持钢刀,凶神恶煞地朝这边急奔而来。 “平叔!” 雷艳失声尖叫,孙无忧定睛看去,也觉得那白须老人有些面熟,当即快步上前,将对方护在自己的身后。此刻,几名骷髅面具的黑衣人已经杀到跟前,见孙无忧阻拦在前,二话不说,当即挥刀砍向他的身前。电光火石之间,数枚紫色拳印相继轰出,威力之强,来势之快,根本不是这些人能够相敌的,瞬间便被尽数撂倒,就连手中的兵刃也因此纷纷折断,破铜烂铁散落一地。 “平叔!” 雷艳哀呼着接住那位老人,后者双膝一弯,登时跪倒在地。 “小姐,我终于找到了你。雷家庄出事了,老爷夫人身陷凶险之中,而你那孩子也被这些人强行掳去了。” “什么!” 接连受到如此之多的沉重打击,心性脆弱的雷艳仰面坐倒,险些昏死过去。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观瞧,扶住雷艳的瞬间,当即看向另一边的老者,后者看到孙无忧的面容之后,当即万分激动道:“你……你是姑爷!” 孙无忧道:“是我!您先说清楚,雷家庄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等。夫人还在里面与那些人激战,姑爷你快去帮帮她!” 孙无忧看了看雷艳,又瞧了瞧面前的平叔,这才用力点了下头,随即道:“你们两个替我照顾他俩,我去去就回。” 陈清踪道:“我也和你一起前往。” 孙无忧摆手道:“这种情形还是我自己前去的话,省得雾气蒙眼,不小心伤了自己人。” 陈清踪颔首道:“那你千万小心!” 孙无忧大步流星进入到雾气之中,刚走了几步,便在地上发现了一条手臂、 一条女人的手臂。 那虽是一条女人的手臂,但年上去异是十分精壮,臂腕处还能看到些许肌肉的痕迹,一瞧便知道是位练家子。而此刻,雾气深处的战斗还未停止,兵器相撞之际产生的刺耳声音,充斥在这里的每个角落。 “哈!” 一声尖啸后,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忽然从里侧滚落出来,右侧的肩膀下方还在不停地向外洒落着鲜血。另一边,几个身着白衣的面具怪人已经冲杀出来,手中各操一枚锁链飞爪,将前者团团包围起来。 “庄如玉,你就放弃挣扎吧!阎王要你三更死,无人留你到五更。雷家庄的覆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苦苦支撑了。想来,那边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你不审尽快上路,去陪你那死鬼丈夫吧!” 一听“死鬼”二字,庄如玉登时怒发冲冠,一头花白的长发当即升入到半空之中,如同一只鬼魂一样,凌驾于一众之上。然而,那些面具怪人根本不惧这样的场面,仿佛这样的事情早已是家常便饭一样,伴随着铁爪飞出,庄如玉混身上下登时平添了无数血口,扎眼的血水登时从中缓缓溢出。 “鬼族小儿,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用!再说,姑娘她是自己逃走的,又不是我们私自藏起来的,为何要将这笔账记在我们的头上?” 为首的面具怪人道:“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得罪了我们鬼王。本来,雷庄家与鬼山可以作亲家的,现在倒好,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如果你一定要怪的话,就怪你那闺女太过绝情,抱下你们老两口自己跑了。一走上!” 庄如玉因为身体受制,一时间无法抽身躲避。而就在此时,那几个面具怪人纷纷亮出腰间短刀,如同地狱之中的小鬼一样,急速朝前者急驰而来。电光火石之间,几记结实的拳影相继降临在这几个人的身体之上,八名面具怪人无一例外,全部跌倒在地,庄如玉抬头一看,不禁失声惊叫道:“你……你是孙……” “对不住了雷夫人,小婿来迟了。” “先别管我,那些人还没完!” 孙无忧蓦然回头,只见刚刚已经被自己全部击倒的面具怪人,居然一个接一个地重新站立起来。与此同时,这些人身上所穿的白色衣衫竟然飞快变色,并化一件件黑色劲装,重新穿戴在那一众人的身上。 “哦?起死回生么,有点意思。” 变身成为黑装模样的面具怪人,当即扔下手中的兵器,并化身成为一只只来势汹涌的饥饿猛兽,飞快地朝孙无忧的峰前猛扑过来。孙无忧一拳挥出,却不想那拳下的敌人竟在一瞬之间做出正常反应,不只避过了他的拳劲,还在此间反守为攻,凌厉爪功沿手臂滑上,并在上方狠狠地叼下一片皮肉。 “嗯?好快!” 这边的使爪黑衣人还没有解决,另一边的又一名敌人紧随其上,同样是一拳,孙无忧见状顺势回敬了一招,双拳对冲之下,一股莫名的真气倒灌进自己的经脉之中,致使其中真气运行受阻,动作也随之减慢下来。 “小心!那是鬼王的断魂拳,蛮力敌它不过!” 孙无忧甫一吃亏,连忙撤身急退。可其余黑衣人变招及快,见人主动示弱,一个使腿好手怪叫一声,升入到半空之中。脚尖轻点之间,一枚枚如孔雀翎羽一般的光影相继袭落四周,孙无忧架臂抵御,可每承受一击,手臂处便会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燃烧感,几乎让人痛晕过去。好在,孙无忧反应极快,当即运起将诀抚水,利用水劲凉意,御去手臂之中的热毒火劲,这才令自己转危为安。 “追魂爪,断魂拳,焚魂啄,你们三个就是鬼王座下的三才鬼子么?” “哼哼,算你这老女人有见识。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受死吧!” 第九百一十一章 雷庄劫,王命如阎令 孙无忧缓气的工夫,心中不断盘算着刚才的事情,暗自道:“鬼王?难道是鬼山地下城的鬼王?他的人怎么会去雷家庄,还对雷家赶尽杀绝,难道这件事情又和我有关系?不行,为免夜长梦多,得尽快解决战斗!” “既然你小子这么不长眼,那就跟着姓庄的女人一起去死吧!” 话音一落,三才鬼子连同其余五名黑衣人一同发动攻势。顷刻之间,空间之中光线遽减,阴影之中,八人的身形轮廓竟真的化为一只只凶恶嗜血的鬼影,自不同方位,一同朝二人飞袭过来。 “将诀,火天大有!” “轰”一声巨响,不只将八人的联手攻势完全瓦解,就连弥漫在四周的云雾也因此知名度散去。巨响之后,刚刚受激昏死过去的雷艳再次恢复神智,依然见到那台阶之上的女人,当即站立起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声道:“娘!” “不好,这里有高人在场,我们先撤!” 话一出口,三才鬼子带领着其余黑衣人化为缕缕黑烟,登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而此刻的庄如玉已经体力不支,坐倒在地,眼见女儿雷艳奔来,旋即露出一抹释然笑容,以仅有有那只左手,以来拥抱自己的女儿。 “艳儿。” “娘!” 母女二人久别重逢,双双哭成泪人。孙无忧放下手臂,回身看到这一感人的情形,不愿多加打扰,转而去到王小薛的身边,去照料剩下的平叔。 “你的手臂……”王小薛伸手指着孙无忧道。 “不打紧,平叔情况如何?” 陈清踪停顿了一下,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候,倚靠在岩石之上的平叔缓缓睁开眼睛,先前的激烈交手令其负伤颇重,流血过多;再加上他年事已高,自愈能力极为有限,现如今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然而即使如此,他在睁眼的第一时间,还是立即开口道:“夫人和小姐怎么样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微笑道:“他们都安全了,您不用担心。” “好好……老爷让我保护夫人离开雷家庄,老奴也算勉强完成使命,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王小薛点点头道:“路上风凉,小心加冻着。” 平叔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旋即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并于这笑之间阖上双眼,终于永远地睡了下去。 本来是想前往雷家庄却接孩子,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孙无忧与雷艳的孩子也被鬼王的人一同带走,情况万分危急。稍稍喘息了一下之后,庄如玉赶紧对雷艳道:“艳儿,雷家庄是不能去了,鬼王的人已经将那里完全占领。你爹他现在恐怕已是凶多吉少,就算还活着,也只是废人一个。这样,你和那个小子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要去管雷家的事情了。” 雷艳万分激动道:“那怎么能行?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前往一试。” “孩子,别傻了。鬼王那个家伙,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惹得起的。” 话至此处,孙无忧忽然来到跟前,口气稍显生硬道:“鬼王怎么了,鬼王就能滥杀无辜了么?” 庄如玉看了一眼孙无忧,而后笑着点点头道:“你来得更好,我有事情要嘱咐你。” 孙无忧道:“雷夫人的话,我刚才听见了。鬼王劫持吾儿,还将雷家庄搞得天翻地覆,这笔账一定是要讨回来的。” “呵呵,你叫孙无忧是吧!你和你爹一样,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孙无忧眉头微微皱起,但看到雷艳的可怜样子,这才将怒火稍稍压抑,声音冰冷道:“请不要捣毁家父。” “哼,你以为我再诽谤他么?想当年,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把天下的几大势力得罪了一个遍,后来连苍北仙苑都不敢继续收留他。离开仙苑之后的他变本加厉,甚至给人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魔界的灭世火山爆发,妖界巨秋之门的开启,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你爹就是天生的灾星,走到哪里,哪里便会发生不幸。你爹走后人,你娘带着你隐居山林本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谁成想,你却不知吸取教训,还要一再逞能,妄图去抗衡鬼王以及他身后的鬼山,你不是自不量力是什么?” “娘,你别说了。孙大哥他也是一番好意!” 孙无忧摇手示意道:“没关系,让她继续说下去。” 庄如玉恢复了一些元气,所以说起话来的声音也比之前嘹亮了一些,进而又道:“雷艳他爹糊涂,以为将艳儿许配给你,就能高枕无忧,安享天年。可他忘记了,你父亲曾经在江湖之上得罪了太多人,不少门派巨擘都在暗中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倾巢而出。若不是现在雷家不行了,我才不要将女儿许配给你,我宁愿他一辈子待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 孙无忧长吸了一口气,随即道:“那你和雷伯父,又为何要让雷艳将孩子生下来呢?以你们的手段,完全可以让他将孩子打掉吧!” 雷艳忽道:“孙大哥,不要问了。” 庄如玉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不想么?可是艳儿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非得要将孩子生下来,还威胁我们,如果孩子有个三条两短,他就立即自绝性命。我和雷震霆不敢拿这孩子的的性命作赌注,没有办法,只能听任艳儿的主意。现在看来,如果当时我们两个能够狠心将孩子除去,或许事情就不会发生到今天这般地步了。” 孙无忧再次上前两步,目露凶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又怎么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自从有了孩子之后,艳儿整天对着她以泪洗面,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你。我和她爹想着给她另寻一门亲事,或许再为人妻之后,他便能够彻底将你放下。可怎料,艳儿如此倔强,一再拒绝我们安排的婚事。终于,我们遇到了一个硬茬子。” “硬茬子?难道和鬼王有关?” “没错,这个硬茬子就是鬼王。不过,要娶艳儿的不是鬼王自己,而是他的独子,素有鬼帅之称的巫江陵。巫江陵虽是鬼王之子,但是从小体弱多病,即便经过了鬼王的多番悉心照料,也只是能载保性命。也不能谁给他家出的主意,要娶门媳妇冲喜驱邪。找来找去,他们便寻到了我们雷家,并指明要让雷艳当他家的儿媳妇。当时,我和雷震霆还觉得这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可谁能想到,雷艳居然背着我们离家出走。鬼王见将过门的儿媳妇不见了,于是对雷家庄再三催促,如果不能如期将人交出来,就会踏山庄。就在今早,鬼王的人终于杀到,这才有了之后的悲剧。” 听完了庄如玉的苦诉之后,孙无忧摇了摇头,脸上颇为无奈。而得知一切灾难都是因自己而起雷艳,则更是万分自责,当即号啕大哭起来:“娘,对不起!是女儿太任性,才将大家害成这副样子。娘,我们回去把爹救出来吧!” 听到这里,庄如雨泪如雨下,却仍然强颜欢笑道:“傻孩子,你这样回去与送死有什么分别?鬼王那个家伙阴晴不定,就算你现在穿好嫁衣把自己送回去,也已于事无补。况且,我和阿平出来的时候,你爹已经身负重伤,追到这这的只是一小波人马,真正的大部队还在雷家庄那边。除非是有神兵相助,否则你爹这次定会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雷艳忽然调转方向,一把抱住站在那里的孙无忧大腿,一连痛哭,一边哽咽道:“孙大哥,求求你救救我爹。我能感觉到,我爹他还没死。” “你放心。雷伯父是因为我们的事情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于情于理我都会全力营救。不过,鬼山名列四大地下城之列,其实力与底蕴,恐怕不在苍北新苑之下。如果真想救人的话,我们必须拿到相当的筹码,如此才有可能与他正面谈判,乃至发动战争。” 陈清踪咬了咬牙,忽然上前道:“孙兄弟,我们陈家虽然已经夹道中落,不复当年光辉。但若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孙无忧转身微笑道:“清踪兄,我孙无忧当真没有看错人。明明知道敌人这般强大,居然还能如此坚定地站在我的身后。不过,这种级别的斗争,还是不要将你们陈家牵扯进来的好,否则就算最终取得胜利,你们也要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你的好意兄弟我心领了,但恕我不能答应你。”、 王小薛道:“不是我泼凉水,但据我所知,鬼山的实力恐怕还在其余三方地下城之上。你确定要与他们正面抗衡?再说,就算你有这份心,可我们又去哪里去取与之相当的筹码呢?你该不会是想回新苑搬救兵吧?” 孙无忧面色凝重道:“这个……我自有打算。” 第九百一十二章 因缘错,女童起风波 地灵人杰,世间仙境,有初升洞天之称的雷家庄,如今竟然已经沦为一潭“死水”。遍地枯草,死水浮鱼,一股浓烈的恶臭随风飘来,令人不敢在此逗留。 这便是鬼王的恐怖之处,亦是鬼王的手段之一。 天空之中的阴云已经停滞了一整天,无论如何也不肯退去。而在这片不详之物的笼罩之下,雷家庄内人人自危,侥幸活下来的他们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说不定一个丧命的就是自己。 “你出来!” 一阵哭闹声中,一名婢女被从草棚之下拖了出来。见此情形,满脸胡茬的大汉忽然奔了出来,想要阻止这一世的发生,然而,旁边一名身着骨骼文饰的瘦削男子忽然上前,一脚便将那壮硕大汉踹翻在地,疼得他好久都不能缓过神来。 终于,那婢女被拖到一张长桌跟前,后面坐着一名肤色灰白的中年人,因为扮相不男不女,所以无法确实性别,说起话来也是阴阳怪气,沸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妖气。 “说吧!” 婢女连叩三个响头,声音颤抖道:“大人名示!” “呵呵,奴才就是奴才,一点变通都不知道。你们这些护着她,真的有意义么?一定要让整个雷家庄为他送命才能行?快说,雷艳那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婢女听罢之后,赶紧求饶道:“大人饶命,可奴婢确实不知道小姐的下落,只知道他前些日子离家出走,连老爷夫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大人明察,奴婢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哼!那么大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消失的。这里面若是没有玄机,那就有鬼了。我看,你们这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话间,那阴阳怪气之人忽然从桌子后面跳了出来,一把抓住婢女的披散长发,再次将人拖回到刚刚的草棚跟前。众下人一见那人来到,当即吓得抱成一团,唯有刚刚被踢倒在地的大汉强行爬了起来,看着对方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女子,当即嘶吼道:“畜生,放开我妹妹,有本事冲我来!” “哥!救我!” 见二人双以以热泪横流,哭声悲切,那站着的人忽然怪笑一声,旋即口气阴森道:“既然你们这么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有没有知道那个雷艳的下落,如果再我人开口的话,我就把这丫头的脖颈扭下来当垫脚石用!我数三声,一!” 声音一经响起,大汉忽然扭过头去,眼眶欲裂道:“快,有谁知道小姐的下落,快说啊!不然大家都得死!” “二!” “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我妹妹才十六岁,他还没有嫁人,还没有享受过这个世间的幸福,你们倒是说啊!” “三!” “等等!” 忽然之间,一个妇人众人群后面站了起来,白脸男子见怪哈哈一笑,随手将那先前的婢女扔向大汉的身前,后者利用自己的坚实胸膛,勉强接下自己的妹妹。再看对方因为方才惊吓过度,已然昏死过去。 “嘿嘿,我就知道!” 白脸男子隔空吸掌,那名妇人当即被其掌力拉入到他的跟前,险些跌倒在地。但不知为何,这妇人明明看到了对方之前的暴行,却是连一丝怯意都未曾表现出来。白脸男子网络迟疑了一下,而后才阴恻恻道:“说吧!” “我不知道!” “你这老家伙,居然敢耍我,看我不把你抽筋剥皮!” 白脸男子手掌抬手一半,妇人却依然淡定自若,嘴边甚至还留有一抹笑容。见到这般反常的情况,他不禁来了兴趣,随即又道:“你不怕死?” “怕有什么用?怕就不用死了么?” “可是害怕会让你体内潜力唤醒,从而让你想起一些本已经忘记的事情。我们鬼山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以恐怖为力量渊源,以淫威来奴役别人。老东西,我希望你能分清主次,不要让这些人因为你而送了性命。” 妇人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雷家庄与世无争这么多年,却不想会因为你们的到来毁于一旦。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嗯?她做什么了?” “她去寻原先的姑爷去了。” 此话一出,白脸男子的脸色竟然比先前还要再冷三分,手掌也随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雷艳之前已经有婚配?” “呵呵,何止,而且他们之间还育有一女。” “女童?难道,你说的那个女童就是……” 妇人得意道:“没错,那个女童已经被你们带走了。” “不好,快,快我命令,一定要将那个女童保全下来!” 鬼山地下城,身处玄海大森林之中。生长在这里植被因为常年受到瘴气的侵蚀,久而久之颜色发生了变化,乍一看去就好像被漆了墨水一样,看上去异常阴沉,而臭名昭着的鬼山便藏身于这片森森深处,外人休想寻得其确切位置,因此也鲜有路人从此经过。可就在今天中午,一行人风仆尘尘,从外面赶了回来,手中提着的一个个红色包袱,里面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啼哭。而负责运送之空见状轻吐一口迷烟,送入到包袱之内,片刻之后,里面的东西再次恢复平静,大部队这才继续朝前赶路。 “回禀鬼王,这次的药引已经备齐了,请您过目!” 潮湿阴暗,鬼气从生的空间之中,几名士卫装扮的男子将那包袱一一打开,并露出一个个鲜活的幼小生命。这些小家伙们大多是从周围的城镇之中搜刮而来,每月初一便按时送往这里。片刻之后,座上的人影缓缓起身,还未来到跟前,只是轻轻长吸了一口气,昏暗的灯光之下,那张病态的脸颊之上登时浮现出一股享受的夸张神情。 “好好,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把孩子们留下,你们回去领赏吧!” “谢鬼王!” 摒去面前的一众士卫之后,鬼王快步来到一名孩童跟前,随手将其举了起来。顷刻之间,整条狭长的地道之中登时回荡起响亮的大哭声。而随着一缕缕血红色的真气自孩童体内流入到手心之上,哭声便开始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连同那可怜孩子的生机也一齐消失不见。而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的鬼王心满意足地咋了咋舌头,随手将那幼小的尸体丢到远处。火光经风吹动,刚好照进角落之中。只见在那里,赫然堆积着数之人高的一山骸骨,而且从尸骨的大小来看,全都是年幼的孩子。谁也没有想到,名震一方的鬼山城主鬼王,居然是一个残害儿童的混世魔头。火光恢复,照在墙上,映出他那道扭曲的消瘦身形,简直与鬼魂无异。 就这样,鬼王一连剥夺了数名孩童的生命,并将其体内的精华尽数收入自己的体内。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婴儿的身上。虽然比先前的个头小了一些,但其旺盛的生命力却是边他这个杀人魔头都极少见到的。迟疑了一下,他像先前那样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并准备一饱口福之际。一道异样的紫光忽然自那孩子的眼瞳之中爆射而出,随即灼热感来到指尖,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抓着孩子的手掌。后者似是早有准备一样,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因为身下有包袱作为缓冲,所以并未摔疼。而因为刚才的经历,那孩子非但没有像先前的不幸者那样大声痛哭,反而“咯咯咯”的嬉笑起来。鬼王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劲,一经听到对方的纯真笑声,心中的凶戾之气登时消去大半,饥饿感也因此烟消云散。蹲下身子,郑重其事地审视了一番跟前的孩童,鬼王沉吟片刻,心中暗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在这女娃的身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亲切感?莫非,我与他的父母曾是熟识?可既然如此,这孩子又怎么会被鬼兵们捉回来呢?” 想到这里,鬼王用下巴指了指那离子,语气极富磁性道:“小家伙,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面对近在咫尺的危险,那孩子根本不曾察觉,在他眼里,这位混身散发着阴森之气的中年人,与其长辈并无两样,因此又“嘿嘿”怪笑起来。 “小娃娃,你在笑什么,你是在嘲讽我堂堂鬼王,竟然需要吸食孩童精血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么?快说,你到底是谁!” “报~” 不等鬼王继续问下去,一个形色匆忙的鬼兵忽然从外面奔来,见到满地散落着的红色包袱皮,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尖叫道:“禀告大人,刚才雷家庄那边有飞信传来。说从庄里抱出来的一名女婴,恐怕是那雷艳的亲生骨肉!” “什么!雷艳居然有孩子!这么说来,那个女婴就是……” 这下,坐在那里的女娃娃笑得更加灿烂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入虎穴,步陷暗伏圈 雷家庄的外围,孙无忧一众已经通过跃离法阵,成功来到了初升大陆的东南部。 为了打探虚实,雷艳与庄如玉在陈清踪的陪伴之下,在外面的一家客栈之中住了下来,剩下的二人轻装前往事发地点,以来收集最为准确的情报。 王小薛看了看雷家庄上方的好远朵乌云,一脸嫌弃道:“你这岳父家修建的地方不怎么样嘛!这么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冤气飘来,想必这里发生过不少血案吧!” 孙无忧摇头道:“至少我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副样子。或许,是那个鬼王搞的鬼。废话别多说了,咱们还是继续向里面探寻一下吧!” 说着,二人从树后闪身出来,还没往前面走出两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对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挡住前路,其中一人拔出鞘刀弯刀,顺势抵在孙无忧的脖颈处。 “你们是干什么的?”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双手,故作弱势道:“别……别误会,我们只是慕名而来,想来一睹雷家庄的风采,还请二位通融一下。” “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这里现在被我们鬼山接管了么,不想送命的话就赶快给我滚!” 话音一落,不等孙无忧说话,王小薛当即显出一副谄媚之相,上前搭讪道:“二位,请看!” 说话间,王小薛从怀里掏出一枚亮晶晶的物品,就连孙无忧也不禁受其影响,将目光投了进去。两名鬼兵见状登时喜笑颜开,其中一位将那东西收入手心之中,态度缓和道:“早说嘛,原来是同道中人。你们是想去雷家庄里面看一看,是么?” 王小薛连连点头。 “不行!” 王小薛怒火中烧,几欲发作,这种丢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他可不肯认。孙无忧见状心要幸灾乐祸,但想到对方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才以身犯险,这才将笑意再次憋了回去。 “山庄里面已经被我们的人完全占领,你们两个若是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最后岂不要怪罪到我们的头上?不过……” 王不薛欣喜道:“怎样?” “不过……你们虽然不能从大路过去,我们哥俩下来的时候却是意外地发现了一条捷径,虽然崎岖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走。你们可以从那里悄悄溜进去,但切忌绝不能被其它人发现,听到了么?” 王小薛赶紧道:“知道了知道了,多谢二位差爷指点,我们这就走。” 孙无忧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下,而后按照鬼兵所指的方向,随着王小薛疾步而去。见已经拉开一些距离,他这才凑上前去,低声询问道:“那枚宝石是怎么回事,之前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王小薛得意洋洋道:“什么都让你知道了,我王小薛的聪明智慧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玩意是我先前去往田府炼功房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的,索性就给带了出来。” “啊?田府!你怎么能行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快说,你还从里面拿了些什么?” 王小薛不以为然道:“那可不能告诉你。” “嘿,你说不说!” “来啊!有本事就追过来,若是能追得上我,我就把东西交出来!” 如此,二人一跑一追,很快便来到了那条所谓捷径的小路跟前。如那鬼兵所说,此地杂草丛生,荒凉无它,见此情形,王小薛退了半步,来到孙无忧的跟前,低声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吃人的妖怪?” 孙无忧皱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也许吧!这种地方几十年也未必来个人,藏着些不出世的怪物,也是情理之中。一会儿进去之后你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然出了意外我可不能保你安全。” 说完这些,孙无忧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王小薛紧随其后,两只眼睛叽哩咕噜乱转,生怕旁边的杂草之中蹿出些吓人的玩意。不过好在之前有那对鬼兵探路,原本已经模糊的路径因此变得清晰,走起来也不会迷失方向。在一阵惴惴不安之下,二人隐约看到前方的不远处显现出一片宅院的轮廓,那里正是雷家庄的所在之地。 “嘿,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我道这里还有重兵把守呢!” 孙无忧摇头道:“不要掉以轻心。肥将整个雷家庄控制起来,搞得鸡犬不宁,堂堂鬼王觉不止我们所想的那点手段,还是小心为妙。” 说着,二人忽觉脚下地面绵软松垮,低头看去,只见泥土似是刚刚被人翻动过,地面颜色呈现深褐色。二人对视一眼,旋即看向前方,只见在那小路的东面,赫然有一块模范巨大的坟地。这坟地之中的墓碑有的才竖起没多久,有的上面的刻字已经模糊不清,甚至个别的墓碑都找不见,只剩下一块基石留在那里。王小薛见状接连摇头,紧锁眉宇道:“真是怪了。这雷家人创建庄园,怎么会选在这么一处如此阴森的坟地边上,难道就不怕惹来灾祸么?” 孙无忧想了一下,随即道:“或许,是雷伯父有独家秘术,能够克制此地的阴邪之气,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不过,这里好像刚刚来过人,你瞧这周围地上的泥土都是新的,难道鬼王的人连这里都没放过,以为雷艳躲在这里?” 王小薛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既然这条小路是才被启用的,照理来讲以他们的目力应该不会看不出这里最近无人来过。希望是我多虑了,否则……“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影忽然从那其中一座墓碑之后一跃而出,一瞬之间,王小薛五官移位,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抬手一拳,直接将那黑影迫了回去。二人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就在丈许之外的空地之上,赫然蹲着一位衣衫褴褛的“活死人“,身上的皮肉已经腐坏大半,剩下的正在向四周散发着刺鼻腥臭,惹得二人赶紧后撤。 “我就知道,都是那个鬼王搞得鬼!” 孙无忧厉声道:“是不是他不是最关键的。我看这里亡者众多,如果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复活的话,那么现在的我们说不定已经掉入到他们的包围圈中,那样的话可就糟糕了!” 雷家庄内,一个身着宽松血袍的年轻男子手持酒壶,侧卧在屋脊之上,目光所着之处,正是孙王二人所在的坟地。 “大人。” 红袍男子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宅院之中的鬼脸面具士卫,当即慵懒道:“怎么样?” “回大人,有两个年轻人进入到了大人之前布下的恶鬼阵中,战斗一触即发。”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可是大人……” “又怎么了?” 红袍男子终于坐直了身体,旋即将手里的酒壶向下一抛,自己则化身成为一道瞬影残光,于酒壶落地下的前一刻间,再次伸手将其拿住,候命的那名士卫吓得冷汗直流,弯曲的腰杆比之先前再次向下低垂了一些。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知。明明可以出动鬼兵鬼卒,将来犯者轻松击杀,却偏偏要将他们引到鬼阵之中,借那些往魂者之手将之除去,这到底是为什么?” “哼哼,你懂什么。从小我爹就不看好我这作儿子的,作为我能有今日的一切成就全都是拜他的鬼王之名所赐。好,既然他这么不看好我,我就偏要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他瞧一瞧。这恶鬼阵便是小试牛刀的第一步。只要此阵吸收了足够之多的冤魂戾气,便能将影响范围再次扩大,直到将这方圆百里之内的区域都括入到阵法之中。届时,每一个葬身于这里的亡者都会因此重获生命,而我阴帅也将在地上建立一个只属下我们鬼山的全新世界!” 语毕,自称阴帅的邪魅男子平举双臂,而原本依附于身上红袍之中的大量血气陡然浮现,并于周身空间之中形成了一只巨大的恶鬼幻影,一瞬之间便将其手里酒壶之内的东西一饮而尽。 苍北新苑之上,才忙活一天工作的掌门方柔还未来理及起身,一名弟子忽然从门外跑了进来,神色慌张,似有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禀告。 “什么事情这么要紧?” “掌门,山下来了一封急信,需要您亲自过目。” “哦?拿来让我看一看。” 方柔接过书信,打开信封,夹出里面的纸张。打开一看,登时从座位之上,站立起来,并对跟前的弟子道:“快,叫巫自天过来!” 客栈之中,刚刚被包扎完毕的庄如玉独自一人站在窗边,极目远眺远处的天空,忧心忡忡。不一会儿,满脸泪痕的雷艳忽然靠了过来,依偎在他的肩膀之上,柔声说道:“娘,这个方法真的可行么?可是孙大哥之前已经说明,不让我们通知新苑此事。” 庄如玉叹了口气,转身用那仅有的左手,抚摸着对方的憔悴面容,声音颤抖道:“女儿,娘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此事牵扯极大,以他那小子的能耐,万万无法与那势大力威的鬼王相抗衡,这是娘如今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如果方柔那丫头能够顾念当初的旧情,兴许能够为了你爹和孩子的安危,出面此事。否则的话,整个初升大陆,恐怕也只有人皇能够降得住那鬼山之王了!” 第九百一十四章 情敌战,鬼山阴帅现 隐约看到周围的草丛之中有异样黑影一闪而过,孙无忧当即凝气于拳,撇下一句“待在这里别动”,便立时跳入到杂草之中。 “将诀,充火!” 此式威力虽然不及风火大道以及火天大有,但却能将火之力与自身合而为一,进而达到“人火合一”之境,火焰所过之处,犹如指尖拂过一般,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藏于其间的所有细节,自然也包括隐藏其中的敌人。 热浪袭来,一只只刚刚从地下钻出的“新鲜”活尸纷纷现身当场,由于害怕火力入侵,他们登时调转方向,将目标改为站在空地之上的王小薛。见情况不妙,后者当即尖叫道:“孙无忧,你快回来,他们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话音未落,一只腐烂到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活死人突然一跃而上,距离王小薛只有一步之遥。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魔拳轰落,精准无误地正面轰击在对方身上。伴随着拳劲宣泄,一副完整的骨架登时四分五裂,随之一股灰气涌出体外,进而钻入到地面之中。 “嗯?” 来不及细想,又有两只活死人再次朝孙无忧径直扑来。 不知是个体差异,还是类别不同,这两只活尸的外形明显比刚才几个要夸张一些,骨骼的粗细也要强上数分。尤其是双手指骨之上,竟然长出了一一尺来长的利爪,所过之处如同刀削一般,锋利非常。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运起将诀金刚,以横练之术,以来抵挡来者的攻击。 “叮叮~” 利爪挥下,孙无忧架起的手臂之上,当即掠起几道火星,首次交手,双方拼了个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可这些活尸与常人不同,无需回息与缓解,身体才一落地,便再次弹飞起来,孙无忧见状怒喝一声,竟以声波之力强行将自己定在半空之中,并顺势使出一记强劲飞肘,继续朝对方猛袭过去。然而就在这一时间,另一只活尸不知怎的,竟然来到他的下盘,双手随即扣在他的脚踝处,以来消弱他的敏捷身手。趁着孙无忧分神之际,身后活尸遽地调整姿态,使出一招精妙的回身,避过了孙无忧的飞肘,转而去到他那毫无防御的身前,散发着务克难寒光的修长指甲眼看就要刺入到他的腹部之中,一只脚掌忽然凌空落下,直接对方死死踩在对方的后脊之上,并将其一举击碎。 “王小薛,你!” “呵呵,不用着急道谢,还是先把这些家伙滚回老巢为妙!” 孙无忧一脚踢开脚下的活尸,而后用力点了点头,双手抱实在身前,口中怒声道:“将诀,山坤剥噬!” 如果说风火大道是孙无忧目前所知威力最强的一招将诀的话,那么山韩剥噬便是其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一式。蓝光自脚下闪起之际,大地为其身体为中心,立即向下凹陷下去,一时间,数十只潜伏在四下的活尸受到影响,相继被卷入到了那股无法抵抗的崩坏趋势之中,并朝孙无忧的方向飞滚而来。 “王小薛,躲在我的身后,我来对付这些家伙。” 当那些白骨活尸即将达到跟前之际,孙无忧双手之上忽然金光大作,魔拳第三式九转往生应念挥出。于这些被迫复活的尸首而言,孙无忧的这一招再合适不过,在如愿将他们骸骨化为灰烬之际,成功将一众送回到幽冥之地。顷刻间,无数灰气自灰烬之中飞窜而出,并于半空之中凝聚起一个球体,久久不肯消散。王小薛抬起头来,看着那只诡异的圆球,不禁发问道:“喂,那东西是什么名堂,是你搞出来的么?” 孙无忧摇了摇头,刚要二次出手将之彻底摧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莫名的血光忽然自那地底深处激活迸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之来到跟前,并尽数注入到那枚灰色球体之内。这一刻,珠体的内部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跳动声,孙无忧听到之后,大喊一声“跑”,却见一道毁灭之光拔地而起,并化为一道连接天地的光路,悬停在空间之中。 “哦?这么快就启动了恶鬼阵的毁灭模式了么,看来这次来的有点本事嘛!” 雷家庄内,见到那道乐柱竖起的阴帅,一脸诧异之后,吲角微微扬起笑容,当即从旁边扯下一段花藤,随手往腰间一系,将原本宽大的袍衣扎得紧实了许多,随即迈着赤脚,朝着恶鬼阵所在的方向急驰而去。 “阴帅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鬼王大人叮嘱过了,叫您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阴帅偏头看了一眼阻拦在路上的那名鬼兵,微微一笑,紧接着附下身子,贴在对方的耳边说了几个字,片刻之后,刚刚还正常不过的鬼兵竟然自下而上慢慢石化,那人反应过来异样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出声呼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僵持,死去,直至变成一座雕塑,一脸惶恐地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丝毫生气, “既然你这么听我爹的话,为何不在他的身边好好待着呢?废人就是话多,等我掌权的时候,一定要整治一下这股不良风气。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阴帅轻轻一碰那人的石像,后者原地摇晃了两下,随即猛地向后一跌,整个人都磕到了台阶之上,登时粉身碎骨,支离破碎。见到这一幕的阴帅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继续直接打算,再次朝恶鬼阵赶去。 坟地前,一枚巨大的深坑赫然出现在那里,从上空俯视下去,寻巨坑就好像是一只鬼脸的大嘴一样,似要将这里的所有生灵全部吸入其中。而这时候,依靠将诀风流勉强悬在半空之中的孙无忧与王小薛双双面露后怕之色,好一会儿之后,前者才终于开口道:“刚才多亏你在最后时刻使出了空间跳跃术,不然你我二人都得炸死在下面。” 王小薛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整这些没用的了。一片坟地就把我们搞得焦头烂额,险些送了命,真要继续走下去么?” 孙无忧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正因为对手如此强大,我们才应该将事先工作做好。不然就算请了救兵前来,也要死伤无数。” 王小薛道:“据你自己之前所说,你与幽山地下城有些关系,就算你曾短时间任职过幽山大帝,但和整个鬼山相比起来,还是贴图逊一筹。更何况,鬼山背后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鬼王,据说这家伙以前与亡者国度私交甚好,他的鬼王之名就是从此得来。你想想看,与他作对,就意味今后要与阴间为敌,凭我们现在的力量,真的能够与他们相媲美么?” 孙无忧蓦然回首道:“你想让我就此作罢?让我眼睁睁看着雷伯父死在他们的手上,看着自己的孩子任人宰割?让血海深仇就此烟消云散?我做不到。” 王小薛厉声道:“可你这么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就算你能救得了雷震霆又如何,你的孩子已经被鬼王的人捉去了。说不定现在的她已经……” 见孙无忧眼中似有泪光晃动,王小薛终于不忍继续说下去,趁着风流的余力慢慢回到地怖之上,不再去看上面的人。 “请问,刚才是你们破了我的恶鬼阵么?” 伴随着那人的声音响起,孙无忧与王小薛的后脊处如同有无数冰剑钻入一样,令得二者皆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前者紧接着回到地上,看着那个身着血袍的年轻男子,蹙眉凝视道:“你是谁?” “呵呵,瞧我这脑子。我是鬼王之子巫江陵,你们也可以叫我阴帅。你们居然破了我的恶鬼阵,我十分意外,所以特地前来一观。没想到,你居然长得如此高大威猛,与我想象之中的有些偏差。” 得知对方的身份之后,孙无忧登时怒火中伤,当即伸手指着巫江陵,忿忿道:“就是你们把雷家庄害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巫江陵淡定道:“是我没错。不过‘害’字谈不上。我只不过是想来迎娶我那未过门的妻子而已。可谁成想他居然真的离家出走。我想得知她的下落,可庄里的没有一个愿意吐露真相。没办法,我只能杀鸡儆猴,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了。不过你放心,他们大多数都很好。而且我从这些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名。” “孙无忧!” 巫江陵愣了一下,旋即将那对似有魔气浸润的眼眸看向孙无忧的身上,进而冷冷道:“你说什么?” “我就是孙无忧!” “哈哈哈!原来,原来孙无忧就是你!本来我还在苦恼去哪里去寻这么个人,原来你就在这里。好好,孙无忧,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果真来报仇了。我倒想看看,能让雷艳如此牵挂,甚至不惜让整个雷家庄为之陪葬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孙无忧眼中绽出万道毫光,杀气横生之际,一枚拳影已然由念击出。 “求之不得!” 第九百一十五章 红云起,酣战尤未停 红裳飘起之际,孙无忧与那阴帅巫江陵双双出招,随之打作一团。与此同时,身后的小路之上忽然赶来一批黑衣鬼兵,登时将王小薛团团包围起来。 “好啊!你们看出我是软柿子,所以想来欺负我一下么?不过,我王小薛可没有你们想象之中那么好惹,出招!” 说话间,数名鬼兵一拥而上,各种兵器随之一齐挥出。在这种情况之下,王小薛避无可避,索性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那些锋利的尖刃,转而从几人之间空当之中钻了出来。 “嘿嘿,没想到吧!吃我一脚!” 那鬼兵还未来得及回身,竟被孙无忧偷袭成功,一脚被踢翻在地。见此情形,其余鬼兵变得更加暴怒,挥动兵器时候发出的声响也变得愈发猛烈,恨不得当场就将他碎尸万段。 “我的妈呀,这么多人我怎么打得过。况且,连把趁手的家伙都没有,直接迎上去岂不是只有脑袋搬家的份儿?” 想到这里,王小薛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根树枝,看似毫无章法地箅跳一通。那些鬼兵对此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刚刚迈步上前,树枝前端的尖刺便立即扎在他们的面门身体之上,疼得几人不禁怪叫起来。 “嗯?他们怎么回事,为何连一个杂兵都应付不过?” 巫江陵疑惑之际,孙无忧冷笑道:“你们还是太小瞧王小薛的实力了,他可不是你们眼中的普通人!” “哼,大言不惭!” 说话间,巫江陵陡然变招,身形幻化出若干残影,并围绕着孙的身体,一圈圈旋转起来。 “呵呵,这种招式对我可没用,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说着,孙无忧伸手欲要去拿对方的真身。却可不想就在这具时候,巫江陵手中忽然亮起一股眩目毫光,孙无忧只瞧了一眼,便登时混身酸软无力,眼睛之中更好似刺进了无数银针一样,剧痛难当。 “这是!” “哈哈哈!你上当了!” 趁孙无忧不备之际,巫江陵奋起一招,推出杀掌,重重轰击在前者的胸口之上。掌劲宣泄,又自身后迫出,这一掌打得孙无忧身体几乎洞穿,浑厚不绝的威力一经侵入到身体之中,便立即对其中脏器经脉产生巨大的破坏力,若是换作旁人,这一记足以领双其魂飞魄散,彻底断气。 后腿了十余步,孙无忧才勉强站住身体,依靠着强健的体魄以及过人的毅力,他终于还是撑了下来,待在原地呼嗤呼嗤喘着粗气。另一边,见一击得利的巫江陵心中大喜,疯狂之色也随之表露在那张病态的脸颊之上。 “雷艳选你不选我,那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他的选择有多么可笑。孙无忧是吧!等把你的项上人头拧下来,我就带着它去寻找我那未过门的媳妇!” 孙无忧强行睁了睁眼睛,仍觉得外界的光线有些刺目,但好歹已经能够隐约视物,这才阴沉道:“出手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能耐咱们重新打过!” “哈哈哈!你说对了,我巫江陵确实不是什么好汉,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不过,我若真的见你的人头提着去见雷艳,他该有多么绝望,多么伤心啊!” “哼,我孙无忧的人头可不是谁都能取得了的,至少你不行。” “哦?是吗?就凭你那点修为就敢与我阴帅叫板?好,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稳居上风的巫江陵终于变得肆无忌惮,动作变得大开大阖起来。孙无忧依靠着仅有视线,察觉到了这一点,攥拳蓄力之际,前者周身忽然灰气涌动,并顺势钻入到他的右手之上,汇聚成一股不俗之力,当即挥出。 “帅志,神牛劲!” 话音一落,巫江陵脚下的地面忽然崩裂,随之一股恐怖力量自其体内深处猛地觉醒,并连同手上的灰气一同轰向孙无忧的面门。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的魔拳也已准备完毕,借着这一难得的机会一齐挥出了双拳。顷刻间,两枚散发着无伦能量的毁灭之拳对撞在一起,激起的凛冽气浪直接攀入高空之中,并将上方的那团阴云一撕两半。 “不好!” 拳劲外泄,收到感应的王小薛当即仆倒在地。与此同时,两名鬼兵因为躲闪不及,被那气波直接命中,虽然脸上带着骷髅面具,但通过上方的孔洞,依然可以看到二者的七窍之内渗出暗红色的血液,人随之扑倒在地。 “好家伙,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就和他俩去作伴了。不行,为了自己的性命,我得离他们远一些!” 不只是王小薛,那几名鬼兵也是同样的意思,双方的战斗虽然还没有停止,但双方却在此刻达成了难得的默契,一齐朝小路旁边的草地之内转移过去。 再另刚才对招的二人,硝烟散尽,双方谁也没有示弱半分,全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就在这个时候,巫江陵身上的那件“血袍”忽然一跃而起,孙无忧顺着仰头看去,却发现原本的天空竟然被一抹诡异的红色所充斥,而之前的那件长袍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却又好似无处不在,令其心中惴惴不安。 “呵呵,不用看了。这是本帅的弥天红裳。这下,你死定了!” “什么!” 一言说罢,已经被涂成血红色的天空之中忽然云涛翻滚,仿佛一条长河倒悬在苍穹之下,随时都有下坠的可能。而与此同时,孙无忧忽然觉得自己体内的气血竟然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与牵制,原本通畅的经脉登时变得拥堵起来。 “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找出其中隐情,巫江陵的拳影再次逼近。然而,如今的孙无忧状态不佳,不敢继续与之正面对抗,只得节节败退。另一边,面色越来越白的巫江陵神情愈发癫狂,第出一招,周围空气之中的血色之气便会因此浓郁一分。渐渐地,孙无忧被那股血气搞得头晕眼花,再另上身体本来就不在状态,气势皆靡,终于一拳扬起,孙无忧的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一招,整个人都飞到了半空之中。霎时间,血色天空急速变幻,一只巨大的血口当即撕裂空间,凭空出现,欲要将其吞入其中。生死时刻,孙无忧调动起身上的所有力气,一招火天大有当即使出,赤焰组成的巨型龙卷当即拔地而起,一股脑地全部刺入到那只无名的血口之中。 “砰砰砰砰砰,轰!” 当火天大有的威力尽数迸射之际,巨大的血口终于经受不住其中威力,当即凌空炸裂开来。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孙无忧竟然在那时空裂缝之中望见了一只体型庞然的未知生灵,而刚才的血口便是它身体的部分之一。 “那……那是什么怪物!” 不及思考,身法倏增的巫江陵乘势而来,超乎寻常的速度,加上诡秘莫测的身法,使得他的招式童法变得更加难以琢磨,孙无忧虽然已在全力应对,但无奈对方出手太快,转身的工夫便已接连打出十余招,无一例外,最终全部都落到了孙无忧的周身之上。一口鲜血喷出,孙无忧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当即控制自己的残破身体,继续与之激战。忽然之间,巫江陵长啸一声,主动向后退出老远。同一时间,其身后凭空长出一双巨大的翅膀,而那张邪魅妖异的脸颊也渐渐变成了鸟类的模样,鼻子之下长出了一只坚硬的鸟喙,就如同传说之中的翼人一般。 “这又是什么名堂!” “哈哈哈,你马上就知道了。锤来!” 伸手一握,一只锤头随之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上,另一边的左手处,也紧接着浮现出一抹黑色的铁凿,其上不时还会跳起几道蓝紫色的电光,看上去极度危险。 “接招,闪雷!” 锤身轰在铁凿头端,一股神圣之气当即自那凿身的末端激射面而出,并化为一道凌厉闪电,径直劈向孙无忧的面门。这一刻,孙无忧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画面,但无一例外,全都是他曾经身处险境的片段。然而,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的电光比之佗们都要凶险,都要致命。这一刻,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双手发凉,两耳耳鸣,眼见那道雷光就要击中自己的眉心,一只温暖的手掌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孙无忧,快醒醒!” “嗯?” 千钧一发! 孙无忧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幽冥的真正样子,可就在因为刚才的那声呼唤,下意识间他抬起手掌,并将那道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紫色闪电一举抓住。一时间,大量白泡自其掌心之中疯狂涌现,而面对这种灼烧之痛,孙无忧却仿若未觉,目光随即看向停在半空之中的巫江陵。 “什么!连雷公凿都杀不了他?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这场对决我会输?” 想到这里,巫江陵双手齐松,锤子与那铁凿双双消逝无踪,紧接着,一股凄凉的月光不知从可方投下,刚好落在他的身体之上。孙无忧趁此机会将手中的闪电之力尽数化解,使之变作漫天电光,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第九百一十六章 役戛止,自天熄冰火 巫江陵绝对是聪明人。 所以一经见到先前的招式不管用,便立即改换战术。另一边,孙无忧看着又生变数的上方,眼中的迷茫登时一扫而空。他深知,这场战斗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自己的下场一定将会十分凄惨。 “阴帅,我准备好了,有本事就攻过来吧!” “哼哼,如你所愿。接下来,你会为你刚刚所说的话追悔莫及的。帅志,吞天噬日!” 说话之间,天空之中忽然划过一阵莫名寒风,将那好不容易露出来的太阳重新遮掩起来。一时间,空间气温骤降,呼吸之间已有冰雾相伴。而这时候,孙无忧调动起体内真气,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热量。另一边,与那几名鬼兵周旋未果的王小薛已经冻得缩成一团,鼻子下面已经挂上了青色的鼻涕。 “这是搞什么鬼!要打就好好打,你干甚要把这里搞得如此寒冷,我都要……” 话音未落,王小薛已经打了个喷嚏,鼻尖也慢慢变红。再另一边的鬼兵们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虽然常年生活在地下城内,但也未曾经历过般森寒之气,若不是面前的敌人还没有解决,几人早躲得远远去了。 “不好!阴帅大人要动真格的了,咱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省得和那两蠢货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可是这小子怎么办?万一待会儿他过去联合那个姓孙的家伙,一起围攻阴帅大人,那我们岂不是成了逃兵?” “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当下的当务之际是保全性命。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先撤了。” “别……等等我!” 几名鬼兵回头望了一眼还被蒙在鼓里的王小薛,而后点了点头,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然朝更远的地方狂奔而去。王小薛见状提了提鼻子,一边怪笑一边哆嗦道:“哼,我就知道你们抗不住。不过,我也有点受不了了。不行,我得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不然感染风寒那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孙无忧看了眼独自与巫江陵面对的孙无忧,小声说道:“兄弟,这次不能怪我不仗义,实在是事出有因。毕竟,我这副身体……呵呵,还是要还回去的,万一弄坏了那就不好了。希望你能如愿胜出,我先走了!” 见王小薛也随着那些鬼兵的脚步离开了战场,孙无忧这才松了口气,心中的负担也随之放下,抬起手臂,开始活动起来。 “也好。至少这样不用担心误伤他了。既然你都拿出了这样的惊天神通,我自然也不能吝啬小气。我所知道的将诀奥义,现如今全部让你见识一下!” “呵呵,终于肯拿出全部实力了么?好,那就看一看你我二人究竟谁更技高一筹!” 不知不觉之间,巫江陵的双眼眼瞳竟然变成了淡蓝色,目光所过之处,随之降下大片大片的雪花,欲要将眼前世界冰封冻结起来。 “帅志,冰封千里!” 闻听此言,孙无忧当即使出将诀风流,将自己送向半空之中。而就在脚掌离开地面的一瞬之间,目之中所及的大地登时被那阴帅巫江陵体内散发出的恐怖寒气瞬间入侵,表面上随之结起一层厚实的冰壳,并令其中的一切生命皆在这一刻停止了运动。 “好家伙!这么大范围的攻击,这家伙的真气是无穷无尽的么?” 如孙无忧所说,巫江陵对于真气的消耗竟然毫无算计,每一次出手都恨不得将自己体内的真气全部挥空。可就是这种情况之下,他的体内深处就好像住着一只可以自行提供真气的灵兽一样,在那真气耗尽的前一刻,又将空缺的部分重新填补起来。如此,冰封千里的攻击范围当真达到了一种令人惊骇的程度,若不是他自己有意控制,恐怕连那远处的雷家庄也要变成一坨精美的冰雕。 “还在外面做什么,快点过来啊!” 巫江陵双手齐挥,如刀片一样刺骨的寒气登时脱手而出,孙无忧虽有风流神通相助,但终究不能与御空之术相提并论,脚下速度一慢,寒气便趁虚而入,一只脚掌随之变得了猎物,并被寒气成功锁定,眼瞅着上面就结起了一层纤薄的冰晶。见此情形,孙无忧登时运起将诀充火,意图利用火的热量,以来化解的冰冻之势。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冰封千里的寒气居然如此厉害,即便是面前烈火焚烧,竟然纹丝不动,但好在也没有继续恶化。见此情况,孙无忧伸手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脚面之上,这才利用掌劲将上方的冰壳尽数化解。上方,看到这一幕的巫江陵微微一笑,神态从容道:“忘记告诉你了。冰封千里的寒气不只可以冻结事物,甚至不可以令真气为之停滞。你刚刚强行击碎冰障,同时也将里面的真气一举击溃。怎么样,现在你的左脚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灵便了吧!如此反复几次的话,你将会彻底与自己的那只脚说再见!” 孙无忧暗自试了一下,果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事到如今,他长叹一口气,左右两手之间皆凝聚起一股强大神能,正是风火大道以及火天大有。他准备孤注一掷,就在下回合分出胜负。 “阴帅,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到过的,为数不多能令我感觉到危险的敌人。所以,我要动用自己的最强杀招,将你轰碎。你准备好赴死了吗?” 巫江陵哈哈大笑道:“我这人从小就娇生惯养,不需事事亲临,自然有人替我安排日常琐事。不过,只有一件事情例外。不管白天黑夜,睡着醒着,我都在为自己准备着,那就是死。死亡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所以我必须提醒自己要时刻提防可能到来的杀机。孙无忧,如果你真有那种本事的话,那就试试看吧,看看我能不能在你的手上活下来。还是说,到头来你将成为我的手下亡魂!” “好!看清楚了。将诀,风火连珠!” 当孙无忧双手挥出之际,风火大道以及火天大有的两股威力登时融为一体,百丈之高的龙卷风中,竟然显出一尊巨型人影,一个满头焰发,鬼面獠牙的丑陋之人随之出现在天地之间,并凶狠地瞪向前方的巫江陵。 “这……这是火之本源么,这家伙的招式居然可以像我一样,将本源之力强召唤到人间之中。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有所顾及了。冰魂现!” 一言说罢,巫江陵的眉心处忽然显出一枚蓝色的宝石,宝石之中精光闪烁,身后的空间之中随之出现了一枚巨大的漩涡,一股与冰封千里截然不同的寒意登时从虚空那侧传递到这片空间之中,并与火龙卷之内的本源火魂互为仇视,谁也不敢退后半分。 “杀!” “去!” 二人一声令下,一冰一火两本源之力于雷家庄外终于接触。虽然只是稍微触碰到彼此的身体,但因为属性迥然不同的缘故,两股能量于空间之中斗作一团,震撼心扉的爆炸接连自二人的周身传递出来。落在地上便是熊熊烈火,飘到空中便是漫天冰锥。因为这两股先天意识的出现,苍穹的屋盖处真的要崩解一样,相继浮现出密密麻麻地无数裂痕。一时间,黑云兵临,杀势逼落,因为孙无忧与巫江陵的这场大战,人间的屏障几乎就要被捅出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窟窿。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弦外之音忽然从远处传来,并直接进到孙无忧的脑海之中,熟悉的声音随之在耳畔响起:“快停下来,不然大家都会死!” “你是……” 不等分辨出声音的主人,远处的地面线处,忽然飞来两道白色的光球,一枚打在那本源火魂身上,一枚打在那漩涡冰魂之上。光球看似稀松平常,但内里却蕴含超乎想象的神奇力量,居然可以将打开的虚空裂缝,一点一点重新缝合起来。而在这期间,两股本源意志受其影响,渐渐变得虚弱,并慢慢退回到那遥远的原始空间之内,从而免去了一场灭世浩劫。 “这股力量,你难道是……” “巫江陵,几年不见,你又长大了不少嘛!” 当侧头看向来者面庞的时候,孙无忧也不禁僵在了原地,停顿了片刻之后,才终于开口道:“巫……巫自天,巫前辈,你怎么来了?” “不只是巫前辈,还有我!” 孙无忧混身一颤,惊愕的脸颊之下,缓缓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略显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也该来了,白云飞。” 皇城一战,二人不相伯仲,因为境池舍生取义,被迫中断了决斗。这一回,白云飞再次出现,孙无忧已然可以感觉到来自对方体内那颗悸动欣喜的心脏,恨不得现在就与自己放手一搏。 “呵呵,我道是哪位不世神人,拥有这般逆天改命、惊退诸神的能耐,原来是自天伯父。” “巫自天,巫江陵,原来你们……” 第九百一十七章 瞠双目,妖邪本同道 “原来,原来你们……” 看着孙无忧满脸错愕的表情,巫自天赶紧解释道:“其实,我和江陵的父亲,巫白帝并不是亲兄弟,只是早年间受过他家的恩惠,所以才与他义结金兰。不过,我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鬼山的事情,你们还是先停一停吧!” 在巫自天的劝说之下,二人一前一后相继回到地面之上。见孙无忧伤势严重,前者拿出随身携带的丹药,为其服下两粒。孙无忧于原地打坐运气调息,另一边的巫江陵随即道:“自天伯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为你通风报信?” 巫自天道:“确实如此。好在我赶来的及时,不然事情就去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孙无忧是孙长空之子。” “孙长空?就是那个曾经的世界之主?怪不得这家伙体内有一股说不清的奇妙力量,连我都瞧不出他的潜力尽头,这么说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世界之主的后人,嗯,有意思。” 说话间,巫江陵轻轻拍了拍手,原本披挂在周身之上的冰晶外壳登时破裂崩碎,并将其本尊要模样显露出现。见此情形,巫自天眉头紧皱起来,轻叹了一声之后,才终于道:“你的身体……” “呵呵,早就习惯了。我现在就是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天赚一天,根本不去考虑以后的事情。我现在的当务之际就是找到一位九阴女,以来为我们家传宗接代。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我就能彻底无牵无挂了。” 巫自天再次叹息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剧,毕竟事情还没有去到那种绝境之中,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就能与外界取得联系,这样你和你爹就不用倍受劫难的折磨了。” 巫江陵点头道:“希望能有机会等到那一天。既然伯父你都来了,今日的战斗也就到此为止了。待会这小子醒了,记得替我向他说,有机会再战,只要我阴帅还有命在,随时都等着他前来挑战。” 眼见巫江陵欲要离去,巫自天忽然道:“对了,不知雷庄主现在身在何方?” “伯父指的是那雷震霆么?你放心,他活得好好的,只是脾气有点倔,从被关押起来到现在滴水未进,将人接出来之后让他饱餐一顿,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巫自天又道:“你这是准备回鬼山了么?” 巫江陵笑道:“不回去难道等这小子起来找我来算账么?虽说我很是喜欢与他对决,但眼下我也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大限之日恐怕是要再次提前了。你放心,雷家庄我会让出来,不过那个雷艳,我是一定要得到手的。” “江陵……” “伯父,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以免伤了和气。至于这个孙无忧,你若想要和我争夺那个女人,就让他带着足够的实力来鬼山向我挑战,否则我不会罢休的。” 说话间,巫江陵脚下遽生一股白烟,将其托入到半空之中,准备离去。 “伯父,有机会去鬼山一聚,我和爹会恭候你的到来。” “好好,替我向你爹问好。” 巫江陵点了点头,随即身为瞬影,当即飞向雷家庄内。不一会儿,一团黑云自庄内缓缓升起,其间有若干人头于其中蹿动,声势俱厉。紧接着,黑云流动,携带着鬼山人马就此离去,原本笼罩在雷家庄上空的阴霾随即尽数消散,苍穹更是雨过天晴一般,投下一股难得的蔚蓝。 “呼~” 伴随着孙无忧回息,巫自天伸手将人从地上搀扶起来,前者左右环视了一圈之后,略显诧异道:“那家伙人呢?” “呵呵,他已经走了,而且他们已经撤出了雷家庄,雷庄主也平安无事。” 孙无忧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就好。巫前辈,原来你和鬼王是本家啊!” 巫自天惭愧地笑了笑,中气不足道:“此事说来话长,都是曾经的我太过无知,险些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好在,鬼王以及其余几名旧识未曾放弃,才将我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为了表示痛改前非的决心,我换了名字,并以鬼王巫白帝的‘巫’字为姓,取名为巫自天,这才有了今日的我。所以说,鬼王是一个令我十分敬重的人,他虽然称我为大哥,但在我的心目之中,他才是我的兄长。”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巫自天看出他的心思,接着道:“我明白,鬼王在这些年间也做过几件令人不耻的事情。但他所有的反常行为其实都另有隐情,现在或许还看汪清,但其中定有他的道理。忘记和你说,当年你爹能够叱咤风云,纵横天下,这位鬼王也付出了不少心血。他若能够见到如今的你,一定会万分高兴的。” 孙无忧淡淡一笑,心道二人早在黑死岭中便已相遇,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而已。不知二人再次相见的时候是何种场面,孙无忧属实有些好奇。 “巫前辈,这次是你自己来的么?还有,究竟是谁向苍北新苑传去的信,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 “得知情况的我第一时间便急忙赶来,为了抓紧时间,并未能知给其余人,所以就我一个人赶到了这里。至于通风报信的人,你还是回去之后去问她自己吧!” “它……难道是……” 不经意间,巫自天看向旁边的草地之上,只见在那荒草长势最为旺盛的核心地带,赫然站着一道身影。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便登时阴沉下来,孙无忧察觉到这种变化,当即朝那草丛之中挥了挥手,遥空大声道:“快回来吧,那个阴帅已经自行逃走了。” 说话间,王小薛已经从草丛之中走了出来。然而,走到空地之上的他,并未直接去到孙无忧的跟前,而是特意与那巫自天保持了一段距离。二人四目彼此注视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愿将目光挪开,仿佛又有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一样,气氛陡然变得异常肃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都这么难看?” 王小薛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巫自天道:“我怎么觉得你到的正是时候。王小薛,我们好久不见。” 孙无忧星目圆睁,旋即看向身旁的巫自天,难以置信道:“前辈,你居然认识王小薛?” “哼哼,何知认识,以前我们还打过交道呢!你说是吧?” 王小薛顿了一顿,忽然收起之前蝗严肃之状,一边挠着自己杂乱的发丝,一边嬉笑开怀道:“我一介草民,哪敢和苍北新苑的女婿有所交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巫自天冷冷道:“所以说,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是么?”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王小薛继续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大大咧咧道:“你别这么严肃,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是巧合,你信还是不信?既然大家都没有损失,我看不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哼哼,你说得倒轻巧。囚龙崖……” 孙无忧惊声道:“囚龙崖又怎么了,那只恶龙又醒过来闹事了?” 巫自天道:“那倒不是,其实……” 话没来不得说出口,陈清踪带着庄如玉和雷艳已经赶了过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苍北新苑的掌门,巫自天的妻子,也是被孙无忧称为姑母的方柔。雷艳一经见到孙无忧,便立即狂奔而来,纵身扑入到孙的怀抱之中。因为接触之中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孙无忧惨呼一声,雷艳见状当即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孙无忧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无恙道:“没事,只是皮外伤。” “你们这是……” 不等巫自天问下去,方柔已然走到跟前,抢先一步道:“刚刚我已经从她们母女二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期间的事情,我之后再向你说明,天哥。看样子,麻烦已经解决了?” 巫自天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先回去庄,之后的事情慢慢谈!” 在方柔的建议之下,一行人终于回到雷家庄之中。故地重游,孙无忧看着满目上疮痍的景色,一时间不禁心中怅然。这时候,雷艳忽然双手环抱在孙的臂挽之上,寸步也不愿离开他。二人相视一笑,颇有新婚夫妻的那股清新的甜蜜感,令人见之十分艳羡。 “嘿……这小子说变心就变心,之前不是和家佳那丫头挺合得来么,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巫自天此话一出,方柔立时瞪了他一眼,而后便将二人曾经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通。得知真相的巫自天恍然大悟,原来每一段姻缘都有它不为人知的过去,区别只是发觉与否而已。或许是一个回眸,或许是五百年前的前缘未了。好在,孙无忧与雷艳这对苦命鸳鸯,历经重重艰险,总算是走到一起了。 “哎?雷震霆,原来你还没死!” 雷艳抬头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大厅之上,除了脸上的些淤青之外,身上并没有太多伤势,一颗悬着的心当即放了下来。而见到众人返回,雷震霆站起来说出的第一句话,便令在场一众大吃一惊。 “孩子,孩子不见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 寻子途,鬼山犹眼前 先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雷家庄与雷震霆,直至回到大厅之中,孙无忧与雷艳才想起来自己的孩子早已被鬼王部下捉了去,直到现在还生死未卜。 眼见雷艳已经哭成泪人,孙无忧与庄如玉赶紧出言安慰,方柔巫自天二人的脸色,却随之凝重起来。 “方姑母,你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莫非我的孩子她如今有危险?” 方柔迟疑了一下,而后将孙无忧拉到一旁,小声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鬼王巫白帝因为长时间无法返回故乡,致使身体发生了病变,每隔一段时间需要饮用活婴的精血,以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什么!这么说来我的孩子岂不是……” 巫自天走上前来,安抚道:“你也不要太过消急,我这就与你去鬼山一趟,顺便将孩子带回来。我就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刚好沦到你那未曾谋面的孩儿身上。” 事不疑迟,孙无忧与巫自天二人准备动身,雷艳见状当即赶上前来,抱紧孙无忧的双手道:“孙大哥,你一定要……” “放心吧!有巫前辈相伴,此事一定能够完美解决,乖乖和大家在此等候,我们去去就回。对了,王小薛,你也同我一起去吧?” 王小薛望了一眼后面的巫自天,而后面露怪笑道:“有巫自天作陪,还用我去干甚?我也待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吧!” “也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走了。” 孙无忧看一眼站在门口处的白云飞,淡淡一笑,随即道:“真是抱歉,但这次不能与你一分高下了。” 白云飞神情木讷道:“谅你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家人独自逃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到了那时,我们新仇旧恨再一并算清!” 孙无忧点头以乍回应,掠过前者,大步流星去到外面的巫自天当即施殿神通,一只喷火金睛兽当即出现在院子之中,二人相继上到兽背之上,旋即异兽脚下腾起一团火焰,并将自己连同上方二人一同抬升到高空之中,并化身为一道绚烂烟花,猝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王小薛,原来你在这里!” 方柔话音一落,王小薛转过身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最后嬉笑道:“到头来,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你这家伙把我们一众耍得团团转,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逃?恐怕不需要吧!” 陈清踪与雷艳见情况不妙,想要上前阻拦,却不想方柔袖起狂风,将闲杂人等吹得旁边,只留下自己与王小巷站在庭院之中,已然拉开阵势,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激斗。 “我知道你现在状态不佳,想要捉住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我并不想趁人之危,我可以允许你奔跑,不过一盏茶之后那就听天由命吧!” 王小薛淡淡道:“嗯,不错。不愧是血河魔君的女儿,果然有魄力。不过,你以为凭你那点能耐真的能够拦得住我么?别忘了,你爹的几样神通还是从我这里学去的呢!” “哼哼,那又如何。我爹当初已将时空掌握者之法修炼到极致,比起你这个师父还要厉害几分。再说,过去的事情就无需再提了,况且你也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哈哈哈,笑话。别说是现在这副样子,就算只剩下一只头颅,这个雷家庄我还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 见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开战,雷艳与陈清踪二人赶紧来到场中,上前劝说道:“方掌门,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陈清踪点头道:“没错。真是自己人,何必搞得兵戈相向,拼个你死我活。话说,二位看上去并无交集,先前又是如何相识的呢?” “他……哼哼,他做的‘好事’就算说上十天十夜也讲不完。这家伙的胆量远超你们的想象,当初就连阴间的催判官都险些丧命在他手上。” “什么!还有这种事?” 王小薛摆手道:“算了算了,今天的局势于我不利,我们还浊改天再见吧!方柔,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我对他们也并无敌意,你可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说话间,王小薛周身星光跃动,方柔见状当即厉声道:“哪里走!” 一经开口,空间之中遽地浮现出众多剑光,纷纷指向下方的王小薛。然而,此时的后者已然退入到身后的神秘空间之内,并在挥别众人之后,转而翩然离去。 “可恶,让他跑了!” 泄了真气,显现在空间之中的众多剑影登时相继隐没。而这时候,被困于雷家庄其它地方的众人也终于重获新生,一个接一个地从被关押的地方走了出来,以来欣赏这难得的晴天白日。 话说孙无忧随巫自天在异兽的帮助之下,御空飞行,一念之间已掠过数里,速度已达极致。原本,可以趁此机会欣赏沿途风景的孙无忧,如今却是没有半点心思,只希望鬼山那边的事情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想到这里,他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握起,精神空前紧张。 “无忧,放松了一些。相信我,你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嗯,多谢前辈关心。” 巫自天打量了一下身后的孙无忧,当即微笑道:“说来还真是神奇,距离上次见你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想到现在的你居然已经当爹了。怎么样,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又紧跟着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不瞒前辈你说,我也是不久之前才与雷艳重归于好,对于孩子的事情,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甚至无法想象,当她喊我爹的时候,我该如何回应。” 巫自天笑道:“你这副样子还真像当初的那个我。同样是迷茫,惊恐,不知所措。不过好在方华那小子比较听话,没让我多费心,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前辈你是如何适应父亲这个角色的呢?” 巫自天想了一想,一脸苦涩道:“哪有什么方法,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一切褶皱与疑虑。老天爷就是这样,往往在人生大事到来的时候,不给我们太过准备、喘息的机会。所以为了做好这些事,我们只能付出全部乃至十二分的努力,以来力求将其完成得更加圆满,这才能无愧于心。” 孙无忧点头道:“可能是从小我爹不在身边的缘故,对于作父亲这件事,我还是十分抗拒的。但雷艳独自一人生下孩子,还抚养了那么久,我总不能视而不见,所以……” “所以你就把自己曾经与沈家佳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前辈……” 孙无忧抬头略显哀伤地望了望巫自天,后者如今的样子竟有些像一名慈爱的母亲,正在耐心为自己的孩子讲解人生道理。 “感动就是感动,感情是感情。你对雷艳的真心付出感到抱歉,那是应该的。但你和沈家佳的事情,却不应该受其影响。一就一,二就是二,如果将两者混为一谈,你将一无所获。” “嗯……” “我看出来了。其实你对沈家佳还是有感情的,只是碍于如今雷艳在身旁,无法表现出来而已。家佳在魔界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为了与你在一起,她几次三番回拒了沈魔皇的丰厚赏赐,甚至连封地都可以不要。她为你默默付出了这么多,你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感动就要忘却前尘,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这个外人看着都有些替你着急呢!” 孙无忧低头道:“对……对不起,无忧让前辈失望了。” 巫自天轻咳一声,继续道:“道歉不必了。不过,你与雷艳的事情总该有个交待,毕竟人家为你生了娃,受了苦,总不能视而不见。不过,弥补的方法有许多种,未必非得要违背本心,去爱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感觉的人。无忧,你爹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你杳无忧愁,罘要让你终日与愁忧相伴。我不能帮你做决定,但希望你能为自己狠一次心,这样对大家都好。否则,你们三个人谁也不会获得幸福,这一点我十分确定。” 不知不觉之间,身下的喷火金睛兽陡然向下作俯冲动作,巫自天有所感应之后,顺势低头看去,悠悠道:“这么快到了么,果然聊天能够消磨时间。先别想那些事情了,我们马上就要达到鬼山地下城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旋即望向下方。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地面处的地形在他看来竟然有些似曾相识,内心好奇的他不禁出口询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地方?” “哦,这里是子午镇后的千青山。” “什么?子午镇?我们居然又回来了!” 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鬼山地下城,居然就隐身在子午镇后的山域之中。联想之前镇上流传的诸多鬼话谣言,一切的迷惑与诡异都因而得到了完美的解释。 “怪不得,怪不得鬼王会相中远在千里之外的雷艳,原来鬼山就在这跃离法阵的旁边。孩子,你再忍一忍,爹马上就来救你!” 鬼山地下城之内,风尘仆仆的阴帅巫江陵刚刚抵达,见鬼王殿上并无鬼王身影,随即对那旁边的鬼兵道:“我爹去哪里了?” “回禀阴帅,鬼王大人他……他正在后面带孩子。” “什么!” 第九百一十九章 误落陷,鬼童司忧命 孙无忧还没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一股山风刮过,吹来的大片云雾登时遮起视线,心中暗道不妙的他当即开口道:“巫前辈,小心这雾气!” 话一出口,对面丝毫没有回应,孙无忧顺势向前摸去,愕然发现刚刚还在跟前的巫自天已经不知所踪。不只是巫自天,就连刚刚带他俩前来的那只喷火金睛兽也一同不见了身影。 “不好!” 孙无忧翻身滚到一旁的平台之上,举目四顾,却已辨不得方向。无奈之下,他只得鼓起勇气,随机选择一个方向向前摸索。好在,这一路虎并无太过阻碍,旁边也没有看到惊险的山涧,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终于,孙无忧来到一处石门跟前,石上写有“隔世”二字,心中诧异之下,旋即走上前去,高声朝里面呼唤道:“请问,有人么?在下意外到此,还请主人现身一见。” 见门内无人的回应,孙无忧再次将刚刚的话说了两遍,前方依然没有声音。无奈之下,他只得伸手按在一侧的石门门板之上,用力朝内侧推动。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石门看去厚重非常,但推起来却是格外轻松,不费吹灰之力,伴随着“吱吱吱”的转动声音,孙无忧终于如愿进到门内世界。可眼前的一幕,登时令他呆立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 经过了之前的迷雾之境之后,如今出现在孙无忧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四周的石壁上伸出无数的岔路,如同蛛丝一样分布在这里的各个角落,不知从哪里开始,更不知到哪里结束。而更让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是,身处此地的自己,居然无法利用风流将自己托到半空之中,以来省去中间的繁琐步骤。无奈之下,他只得任意选了一条入口,当即开始了漫漫征程。 “好好的地方,干甚要修建这么多的小路,就不能直直达目的地么?难道,这里专门是用来困住突然到访的外来者的?话又说回来,一转眼的工夫,巫前辈又去了哪里,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授意?” 孙无忧摇了摇头,弯腰进入到一道隧道之中,然而,头部刚一进入黑暗之中,一片黑影忽然从里面振翅飞出,孙无忧随手一抓,将其中一枚握在手心之中,定睛一看,乃是一只体型小巧的蝙蝠。 因为刚刚用力过猛,那蝙蝠已经七孔流窍,一命呜呼。看到这副惨状的孙无忧当即口中念起“罪过罪过”,接着便将尸首扔到外面的空地之上。 “这么大的地方,居然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真是奇了怪了。哪怕是敌人,好歹也出来见过面吧!” 想到这里,一滴凉意忽然从上方滴落,刚好落在孙无忧的鼻尖处,伸手拭去,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心鼻腔。没将此当回事的他继续前进,却不想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糊,走路时候的脚掌也变得飘忽起来。 “我……我是累了么,为何突然之间困意来袭。还有,我身体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听使唤?不好,我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该死,是我大意了!” 想到后面的时候,孙无忧的人已经彻底趴在冰冷的地面之上,无法动弹,思想也慢慢进入到梦境之中。不一会儿的工夫,几道人影忽然从暗处跳下,看着趴在那里的孙无忧,当即奸笑起来:“嘿嘿,又是一个倒霉蛋,去哪里不好,偏偏跑到我们鬼山之中。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诶,这小子长得挺魁梧,想必脏器的滋味也是相当出众,这下我可以大饱口福了!” 说话间,那黑影伸手去拉孙无忧的手臂,想要将其翻转过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较弱无力的手掌突然反扣在黑影的手腕之上,后者“哎呦”怪叫一声,想要撤退已然来不及。而这时候,刚刚还陷入在沉睡之中的孙无忧已然再次站起,凝重的面容之上随即浮起一抹奸诈的笑容。 “好险!若不是有黄郎巢护身,恐怕还真要着了你的道了。你就是鬼王的部下?” “这……这……怎么会这样,我的离魂消魄水怎么会失手,这不可能!” “哼,我管我是离魂消魄,还是勾魂慑魄,既然被我抓住了,不把事情交待清楚别想活着离开。快说,这是什么地方,我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孙无忧目光灼灼,渐渐看清面前的黑影,居然是一个身高不足不尺的矮小侏儒。说是侏儒,但面貌与人类又不尽相同,反而与神话故事当中阴曹地府之中的鬼童十分相似,仔细观瞧的话还能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一些稚嫩之气。 见挣扎无果,那小鬼索性求饶道:“大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大爷切莫动怒。这里是鬼山的毒蜂穴,专门用来诈骗那些误入歧途的路人,这里地形极为复杂,而且有鬼王神法加持,一般神通根本无法在此施展,想要强行脱困是不可能的。不过,小的因为是鬼山的子民,自然知道一些毒蜂穴的秘密与暗道,因此才能不受迷惑。大爷您只要放我一马,我一定带您平安离开这里。” 孙无忧点了点头,用来抓住那小鬼胳膊的手掌也随之放松了一些,不再像之前般用力。感觉生机慢慢恢复的小鬼圆眼急转,不知在些什么歪心想。孙无忧见他迟迟没有动向,当即催促道:“噮,别想耍花招。你应该明白的,只要你我还在同一片区域之中,你就不可能逃离我的掌握,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那些没用的想法,以免白白受那皮肉之苦。” 小鬼连连点头道:“是是,大爷说的是。小的怎么敢忤逆大爷,小的带您走就是了。” 于是乎,小鬼走在前面,孙无忧扶着他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向去走去。眼看就要离开现在的隧道,小鬼忽然朝旁边一闪,身体竟然进入到一处不起眼的夹缝之中,孙无忧见状当即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嘿嘿,当然是带大爷离开这里。前面的路都是用来迷惑像大爷您这样的误入者的,真正的通道在这石缝之中,我便是从这里溜进来的。” 孙无忧怒声道:“你体型瘦小,自然能挤进去,我怎么办,难道你有让我变小的方法么?” “哈哈,若是说别人,恐怖真没办法。但巧了,小的手里就有一物可以达到大爷的愿望。” 说着,小鬼从头解下束冠,并递到孙无忧的跟前。 “这是什么?” 小鬼解释道:“这是我们族的稀有法宝,倒长冠。只要将他戴在头上,身体就能逢行缩小。” “哦?这么神奇,你该不会骗我吧?话说回来,你就是因为戴了这顶冠才变成这副侏儒样子的?” 小鬼道:“大爷误会了。小的个头天生便是如此,不会变大,也不会缩小。这倒长冠是小的无意之间从一个前辈的墓里碰巧得来的,一直带在身上,却始终没有用武之地,没想到今日居然用在您的身上了,真是大大的缘分。” 孙无忧摆弄了一番那只束冠,却迟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所在,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将其套在自己的头顶之上,翻起眼睛朝上面看了看,样子十分木讷道:“怎么样,好看么?” “好,好看!” 伴随着那只小鬼的笑声,孙无忧忽然发觉自己的两侧太阳穴内传来阵阵刺痛,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而原本只有三尺来高的小鬼,此刻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和对方相比起来,自己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连对方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哈哈哈!笨蛋,难道你不知道鬼言难信的道理么?你上当了。” 孙无忧抱紧头部,想要将那束冠强行扯去。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一对手掌如今竟然变得软绵绵的,表面生满了粘稠的汁液,乍一看上去就如同青蛙的足蹼一样,外形十分恶心。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哈哈,你还不快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何止是手,你的整个人都变成了令人作呕的丑陋蟾蜍。你已经中了我族的变蛙咒,没有我们的独门口诀,你休想再变回从前的模样。以后,你就跟我永远留在鬼山之中吧!” 就在毒蜂穴内响起小鬼的阵阵怪笑之际,不知名的空间之中,两个人影通过一面神奇的铜镜,正在监视着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看到这里,一声叹息从其中一人口中传出,定睛一看,天正是先前与孙无忧走散的巫自天。 “这就是孙长空之子孙无忧么?本来我还满心期待,想要见识一下他的本领。现在看来,这家伙也不过如此,比起当初他爹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依我看,这就是他的极限了。” 巫自天摇头道:“你的结论下的未免太早了一些。无忧这孩子是单纯了一些,但在修行的事情之上却拥有绝顶的天赋。若不是天生体内藏有暗疾,这孩子的成就恐怕不会弱于他的父亲。鬼王,你就好好看吧,这小子的表现一定能让你瞠目结舌!” 第九百二十章 异化咒,缘识遮面女 伴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孙无忧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前方完全陌生的世界,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处着眼才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的脚掌忽然从天而降,见此情形,孙无忧下意识间以手抵挡,却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保持着自己昏迷之前的青蛙模样,滑溜溜的外表,就是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住,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别!” 不幸之中的万幸,方才的脚掌掠过他的头顶,并朝后方走去。孙无忧抬眼望去,只觉得那人如山峰一般高大雄伟,简直就和传说之中的“元人”一模一样。 “可恶!难道我到现在还受着那只小鬼的变蛙咒么?这么说来,如果他不出手为我解脱,我岂不是要一辈子披着这样的外表活着?” 回头望去,孙无忧这才终于发现,如今的自己被关了一个巨大的木笼之中,四周还有几只外形同样不讨喜的蛙类,但大多都意志消沉,几乎全部都蜷缩在角落之中,两眼无光,似是已对命运毫无期待,并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喂,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么?” 孙无忧用力朝旁边的一只青蛙招了招手,后者抬起无神的眼睛望了他一边,旋即又将头扭到另一边。 “哎,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中了变蛙咒,然后被人带到这里的?你知不知道如何逃出这里?” 青蛙将头重新转了过来,嘴角微微一翘,嘴中发出“呱呱”的难听叫声,而后才道:“笨蛋!就算你能离开这里又能怎样。解不开身上的咒语,我们在外界人看来与路旁池塘的蛙类毫无区别,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其它生灵的食物。相比起来,躲在这里反而是要安全许多。虽然不能像从前那般自由活动,但至少可以暂时保全性命。你应该能够明白好死与赖活哪个更珍贵吧!” 孙无忧点了点头,再次道:“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有之前把我们关到巡里的那个小鬼如今去了哪里?” 因为孙无忧接连问话,搞得另一边的一只黄皮树蛙来了脾气,旋即出声训斥道:“你小子这么精神活跃,就不怕被客人选中,从这里买走么?” 孙无忧转过身去,不禁问道:“请问你是……” “哼,我乃枢机阁弟子丘子道,前些日子奉师父之命到此地办事。不想中途误入鬼山歧路,又遭人陷害,这才沦落到了这里。作为你的前辈,我得提醒你一句,千万要学会平庸。在外面,我们每日勤奋修习,不落人后,恨不得脱颖而出,成为人中之龙。但到了这里,我们得学会低调做事,不然客人看到你如此优秀,自然会第一时间将你买去。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算没见过,想想也能猜个差不多,多半是不得善终。所以,你还是安静一些吧!” 经那树蛙点拨,孙无忧这才明白为何这里的蛙类统统显出一副病态相,原来并非自身缘故,而是为了迷惑前来的客人,使他们无法分辨谁优谁劣。可是话又回来,这些客人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孙无忧不是傻子,既然别人好心相劝,自己自然不会贸然出头,于是也学着其它同类,安静下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孙无忧定睛一看,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是你,你这个混蛋,看我不把你……” 孙无忧这边就要亮出自己的最强绝技,攻向那名将自己害成这副样子的青皮小鬼。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如今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尽数冻结,一点气力也使不出。而看到孙无忧这般躁动,小鬼蹲下身子,瞧着笼中的他,随即冷笑道:“没想到,你的精神头还挺不错的嘛!没错,我是准备将你们一一卖出去。你们不知道,鬼山之中有许多擅长压胜诅咒的方士,他们在练功吟咒之前,时常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而像你们这样的蛙类便是其中之一的必要道具。而且,你们身上的毒性越强,活力越为旺盛,最终结成的咒术也就越为强大,提供的功力也就越强。现在你们该明白自己如今存在的意义了吧!你不用着急对我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变蛙咒慑中的人,也会随之学会蛙类的语言,同增也会丧失原本的人语能力。所以在我听来,你只不过在蛙叫而已。” 得知现在的自己彻底拿这小鬼没有办法,孙无忧又恨又气,干脆仰倒在笼中,显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再次走来一人,小鬼见状赶紧起身,并对来者恭敬道:“客官,我这里有刚刚抓到的蛙人,品相上乘,要不要看一看?” 在小鬼的建议之下,那进来的客人果然来到笼边审视了一番。孙无忧抬头望去,发现那人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袍,脸上遮着一块黑布,不仅看不出面貌,就连性别也瞧不准。而在这个工夫之间,外面那人已经与孙无忧看对了一眼,后者心道不妙,赶紧将头扭到一边去。而这是时候,黑布之下,一个极端模糊的沙哑声音随即响起:“把这只拿出来让我瞧一瞧。” 小鬼面色微变,但仍然客气道:“您确定是这只么?我看这只青蛙的状态并不好,不然您再换一只吧!” “嗯?” 小鬼见对方语气发生变化,赶紧找开木笼,并钭手掌伸向里面的孙无忧。见状,孙无忧极力挣扎,却依然无法敌过对方的蛮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抓出笼中,并被交到蒙面人的手上。 “嗯,就是它了!” 此话一出,被关在其它木笼宫上的蛙类纷纷发出叹息之声,而刚刚与孙无忧交谈的那只树蛙更是忍不住道:“叫人安分一点,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你要先走一步了。记得,下辈子做人聪明一点,不要再像刚才那样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在许多时候能够为你带来意外收获,但岢样也可能将厄运送到你的身边。你自己保重吧!” 不等孙无忧继续反抗下去,一迷烟自那蒙面人的口中轻轻喷出,前者轻轻蹬踹了两下,便随之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匆忙的身影忽然从门外闯了进来,小鬼还不及上前,便被一脚踢翻在地,紧接着那人指着木笼,厉声质问道:“刚才被关在这里的那只蛙人呢,你把他送到了哪里?” “我……我……他……” “快说!” “刚才被人买走了。” “买家在哪?” 小鬼颤颤巍巍道:“我……我也不知道。” 蒙面人带着失去知觉的孙无忧,返回到自己的住所。先将青蛙放到桌上的一只特殊装置之内,并将外面的锁具关紧。转身脱下长袍,并显出一具线条优雅的年轻身体。长发自头巾的缝隙之中散落下来,披在身后,颇有一股异域风情。直至转过身来,这才看清,刚刚的蒙面人原来是一位年轻少女。 “可恶!我这是怎么了,非但真气用不了,连体内黄郞巢都不起作用,一点点迷烟居然就可以轻松将我放倒。哎,对了,我不是被人买走了么,这又是什么地方?” 孙无成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不怀好意的女子正在朝自己一步一步地走来。看到这一幕的他赶紧缩到角落之中,尽量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用来关押自己的诡异器物,四周的边界处竟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所保护,一经触碰便会立即发出威力强劲的电流,孙无忧一时大意,当即被其正面击中,原本就已经十分虚弱的他,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彻底没了力气,四肢瘫软下来,像丢了魂似的倒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外面的少女见此情形咯咯一笑,旋即开口道:“笨家伙,就算想死,也不用这么操之过急吧!况且,我还有许多试验需要你来帮我完成,这么轻松地让你死掉,我的钱岂不是白花了?对了,我要做什么来着?” 说着,那少女走到桌子旁边,开始翻动上方的一书书籍,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到了所谓的“试验步骤”,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缕头发。一滴少女之血,一份走龙血,还有一点无根水。嗯,应该是这些没错了。” 语毕,少女按照书中指示,将所有的试验材料准备妥当,并将其全部放到一只石臼之中,用火点燃,待火焰消失之后,将余烬碾碎,做出一份黑色的粉末。用指尖扣起一点,缓缓地挪动那只器物跟前,并朝里面的蛙形孙无忧挥指一弹。后者登时眼中尽管放光,一股宛若重生一般的庞大能量登时穿过身体,并流入到全身上下的所有筋肉之中。 “这种感觉……” 来不及说完,孙无忧只觉得自己身体仿佛充了气一样,在膨胀到极限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彻底挣脱了器物的束缚。少女顺势看向地面,赫然发现一个混身赤裸的精壮男子赫然坐在地面上,二人对视了片刻后,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当即从屋里传了出来。 “啊!” 第九百二十一章 袒身现,一面误终身 孙无忧赤红着脸,拿起旁边挂着的黑袍,赶紧套在自己的身上。站在那里的少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孙无忧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少女隔着面纱,轻声道:“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知道?这么说来……” “是的。那只小鬼的事情我都了解,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一直致力于破除变蛙咒的工作之上。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这一次被我验证成功了。” 孙无忧惭愧道:“多谢你了。如果你不是姑娘你仗义出手,我恐怕这辈子都要顶着那副青蛙皮囊过活了。” 少女咯咯笑道:“我也没有想到,那么小只的青蛙之中,居然藏了一个这么魁梧的我。你的头都快顶到我家的屋顶了。” 孙无忧抬头望了望,而后羞赧地挠了挠头。 “对了,你还没有吃饭吧!”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轻点了点头。 “刚好。我才吃过没多久,你要不要吃点我家的东西?”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毕竟接二连三的迷药事件令他心中已经蒙生了一层阴影,但眼见对方盛情难却,面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无奈之下,他只得颔首同意,少女转身离开房间,不一会儿便端来一个巨大的竹篾,放到屋里的桌子之上。 “都是些家常便饭,你不要嫌弃。” 孙无忧上前观察,赫然发现那竹篾之中赫然盛放着若干大量的尸干,蛇肉,炸熟的蝎子,还有串成串的蜈蚣。最为关键的是,孙无忧还在看到了两只已经变成“干尸”的青蛙,虽说自己曾经确实将其当作零食来吃,但想到自己刚刚还和这些东西沦为同类,一股强烈的作呕感登时涌上心头,胃里的酸液险些喷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这些东西不可口?要不我再去给你准备一点?” 孙无忧连连摆手道:“不,不必了,多谢姑娘。可能是刚刚诅咒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过去,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说完,孙无忧顺势坐在一旁的木椅之上,女子欲要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 “小心!” 话音未落,孙无忧只觉得眼前一转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体便摔倒在地,四脚朝天,样子异常狼狈。而看到这幕景象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孙无忧好不容易坐起身体,看着刚刚被自己坐坏的椅子,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忘记告诉你了,那把椅子之前被我自己弄坏,还没有来得及修好。你这么大的块头,椅子自然经不住你的体重,还好没有将你摔坏。” 孙无忧点了点头,又去到另一张椅子之上,并再三反复确认,这才重新坐下。喝了一杯事先酙好的茶,一股清凉之意沿着喉咙一直淌入到肺腑之内,登时将先前身上的疲倦与困意一扫而空。孙无忧见此物如此神奇,不禁发问道:“姑娘,请问这是什么茶,为何喝起来如此提神醒脑,有机会我也买些回去试试。” 少女笑道:“这茶是我们鬼山的特产,名为忘忧茗。” “忘忧茗?” “没错。这种茶叶是用只在在鬼山之中生长的忘忧草阴干制成,属性虽寒,但对于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地下城中的我们却构不成威胁。我还以为你从外面来的,会喝不过这些东西,没想到这么受你青睐。我家中还有一些,待会你的时候可以带上。”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身体,十分抱歉道:“我的阴身物品都被那只小鬼给收了去,如今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恐怕在下无力支付茶叶的钱。” 少女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区区几两茶叶而已,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再说,平日里我没什么朋友,我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和别人说过话了,刚刚与你交谈一番之后,心情果然变得愉悦了许多。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抵去无忧茗的钱。” 孙无忧干笑道:“该道谢的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将我买了回来,恐怕我还和其它的蛙类一样,被囚困在那种小鬼的身边。话说回来,那不鬼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使用那般强大且歹毒的诅咒?” 少女轻咳了一声,旋即去到后面的柜子跟前,拿了几颗丹药服下之后,这才继续道:“那个家伙叫魑鬼,是鬼山之中魑魅一族。别看他长得小,心思却是极重,为人阴险毒辣,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将其屠杀。魑魅一族是整个鬼山地下城中的最底层,而要在这种环境之中生存下来,势必要付出较之旁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努力。说到底,他们也是苦命人,不过是依靠一点有限的本领,以来在此存活下去而已。至少我在我们这些地下城的的百姓看来,他们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相对应的,像你这种遇到他们的外来者,就要倍受煎熬了。运气好的能够侥幸逃生,运气不好就要被当作普通蛙类,被人剥皮剔骨,做出药引。” 说到这里,少女的咳声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孙无忧见状关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只是一些老毛病而已,我休息一下就好。”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道:“姑娘,我看在下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就此别过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登门拜谢。” 说完,孙无忧起身就要朝门口行去,而这时候,肤色愈发惨白的少女忽然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如此大摇大摆地冲出去,难道就不怕被这里的人发现你这个外来者的身份?鬼山子民常年与外界隔离,久而久之便对你们这些生活在地上的人类产生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怨恨。而擅闯鬼山的人,大多都没有好下场,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孙无忧蓦然转身,不禁询问道:“请姑娘明示,在下该如何安全地离开鬼山?” 少女镇定了一下心神之后,旋即继续道:“说来也容易,我送你出去即可。不过,我现在行动不便,需要休整一番,你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多久?” “不多,三天。” “什么,三天?可是我与别人还有约定,如果不能尽快返回的话,我怕他们会担心我?” 少女眼中精光急闪,语气古怪道:“你这么紧张,莫非那个翘首期待你回去的是你的情人?” 孙无忧当即语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呵呵,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而已。”、 孙无忧点头道:“请姑娘谅解。但我确实有要事在身,不瞒你说,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儿,如今就被关在鬼山之中,至今生死未卜。如果再迟一些的话,我怕就来不及了。” “孩儿?原来你已经婚娶生子么?” 孙无忧再次点头。 “可惜了。” “啊?” 看着孙无忧一脸诧异的表情,少女顿了一顿,而后站起身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回去,那我就不拦你了。” 说着,他从上臂的衣物处解下一段红色的丝带,并将其交到孙无忧手上。 “这……这是什么?” “这这条丝带系在你的额头之上,这样别人见了就不会阻拦你了。” “哦?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姑娘,我还没有问,你究竟是……” 少女怪笑道:“从你变回人形到现在,我有问过你的底细么?” 孙无忧听罢之后心领神会,随即将那丝带缠在自己的额头上,又再三试了试在,确定不会轻易松动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姑娘恩情,孙无忧铭记于心。它日相见,定当百倍还报。” “孙无忧?你叫孙无忧?” “是的,孙无忧就是我,我就是孙无忧。” “呵呵,好好。孙无忧配忘忧茗,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说完这些,少女从橱柜之中拿出了那把茶叶,并将其塞到了孙无忧的黑袍之中,并趁对方低头的瞬间,主动迎上前去,在其脸颊处轻轻亲了一口。虽然隔着面纱,但孙无忧可以清晰感觉到来自对方体内的那股热情与狂野。然而,他深知自己与鬼山无缘,和这位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更不会有什么插曲,所以只是礼貌地回以一笑,转身夺步而去。 一经离开屋子,孙无忧来到外面的世界,可刚一抬头,一种强烈的茫然感当即涌上心头,令其手脚冰凉,六神无主,险些坐倒在地上。 “我……我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刚刚解除诅咒,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饭所以体力跟不上了?算了,还是尽早出去与巫前辈汇合为上,再这样逗留下去,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视线甫一恢复,孙无忧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间,七八双目光同时看向他的方位,一股森然寒气当即从后背处透到身前。 “你是干什么的?” 第九百二十二章 脱身难, 迷情罗刹狱 孙无忧之所以感到诧异并不是因为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而是因为街着走着的人,除自己之外,居然全部都是女性。而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女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些残缺,有的瞎了只眼睛,有的被人劓去了鼻子,有的胳膊不翼而飞,有的只能依靠拐杖蹒跚前行。看到这些不幸者,孙无忧的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同情之意,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厉喝忽然从背后传来。 “你是哪来的?” 孙无忧回头一看,差点被吓得坐在地上。他自己的身材在男人之中都可以算是少见的高大威猛,但在面前的这个巨型女人面前,却显得异常瘦削,就好像发育不良一样。 “我……我……” 不等孙无忧回话,那巨大女人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同一时间,恐怖的怪力顺势指尖涌入到身体之中,孙无忧虽在啼牙坚持,但肩上的疼痛感却是丝毫未减,反而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哪来的野男人,居然敢逃到我们罗刹狱来,我都好好折磨你一番,然后再将你扭送到神女大人那里。” 眼见那女人欲要再次发力,孙无忧再也不愿忍耐下去,当即提起一股真气,强行将对方弹到远处。而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路上的行人纷纷围堵过来,无一例外,脸上全部流露出愤恨之意。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有种待宰羔羊的错觉,眼前的这些饿狼女人恨不得将自己分而食之。 “这些女人究竟是着了哪门子的邪,明明毫不相识,居然对我充满了敌意,都怪我来这之前没有搞清楚鬼山内的情况,这下可不好了。” 思量间,先前那名巨型女人已经重新走了过来。面对孙无忧方才的全力一击,那女人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伤害,嘴边的残酷笑容却是因此愈发浓郁,进而道:“有意思,还有什么花招统统使出来,我也好久不骨活动筋骨了,刚好拿你练练手!” “这位大姐,请你自重。我和你们本无仇怨,何必一再相逼,万一打伤了你那就不好了。” “啊?哈哈哈,大言不惭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那细胳膊细腿,想要伤我,再练一百年吧!” 伴随着声音发出,巨型女人愤而出拳,直指孙无忧的鼻梁。眼见当下形势已经几乎失控,继续与这些女人纠缠只会引来更多的注意,到时想要脱身势必要更加困难。想到这里,他遽地攥紧拳头,朝着那女人伸来的手臂,轻轻挥了一下,顷刻之间,一道魔鬼似的幻影凭空乍现,并携着恐怖气焰,直接将那巨型女人掀翻在地。落倒地之后,女人虽然努力地挣扎了一下,而最终还是因为经受不住那样的冲击,转而昏死过去。 本以为敲山震虎能令这些女臾知难而退,为自己让路。可谁成想,随着那名女人的倒下,周围的看客竟然纷纷显露杀机,也不知为什么,这些女人的身上竟然藏着凶器,此刻全部亮出了家伙,眼看就要群起而攻之。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从后方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孙无忧见状惊声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没错了,刚刚叫住混战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为孙无忧解除变蛙咒术的蒙面女子。此人一经出现,包围上来的众行人立即显现出敬畏之意,为其让开一条通道。女人缓步走到孙无忧的身边,先是看了看地上那个巨型女人,又瞧向旁边的孙无忧,这才低声道:“是你将伧打晕的?” “是我!” 孙无忧刚要解释方才的经历,却不想那女子香袖轻摇,一股强烈的晕眩感登时涌上心头,三五息的工夫,这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便已瘫倒在地,与那巨型女人脚对脚地躺在一起。 “大人,这……” “你们几个把人给我抬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是!” 又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第三次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只觉得混身上下第一块骨头都在刺痛,后背上犹如爬着数以百只的毒虫,正在里面拼命撕咬,难耐至极。 “我……我这是怎么了?” 孙无忧摇摇晃晃从床上走了下来,却不想如今的自己竟然如此虚弱,连直立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才动了两步便又跪倒下来。而在这个工夫中,那个蒙面女人已经走入了房间之中。孙无忧见状赶紧缩到床边,略显忌惮道:“你又要做什么!” “瞧你那副傻样,我给你端药过来了。刚才你中了我的虫噬蛊,不想死的话就快把药喝了。” 孙无忧爬到桌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碗里的汤药一饮而尽。稍待片刻之后,身上的异样果然有所缓解,人这才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便回身略带埋怨的语气质问道:“姑娘,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说好了放我离开,为何又要用毒药将我迷晕?你若觉得折磨我有趣的话,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 见孙无忧面目阴沉的样子,女子“噗哧”一笑,轻描淡写道:“我若想杀你,你早就活不成了。你以为我在害你,其实是在帮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放倒了罗刹狱有名的女战神罗玉,我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骗过他们的眼睛,你以为他们会让你完整地离开么?” 孙无忧想了想,觉得对方的话在理,这才点了点头,继续道:“可是,那些人为何对你如此尊敬,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外面那些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个个生而不全,难道这里面也有隐情?” 蒙面女人沉默了半晌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说道:“看来,你对鬼山地下城的事情确实有一无所知。鬼山除了主城之外另有四狱,分别修罗狱,夜叉狱,罗刹狱以及恶鬼狱。而我们如今所在的便是罗刹狱。四狱之中,生活的子民也不尽相同,而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曾经在外面受到过男人暴行,极端虐待,甚至是无情抛弃的可怜人。正因为这个缘故,这里的女人才会对你们男人如此痛恨,别说是你这个外来者,其它三余的人来到这里也是同样的下场,你也就不要再叫屈了。” 孙无忧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她们的身体会变成那副样子,原来都是拜男人所赐。可她们的伤又不是我造成的,为何要将怒火发泄在我的身上?” “这件事情……就得提到另一个人了,也就是罗刹狱的管事,神女。” “神女?鬼山居然有神女,真是稀奇?” 蒙面女子瞪了孙无忧一眼,而后才怒声道:“那只是大家对她的称呼而已,只不过神女大人是最早进入鬼山的一批人,拥有堪比鬼王的威信,以及神秘莫测的身手。谁也不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但自从罗刹狱形成,他便一直担任此地的领袖,帮助那些从外面逃过来的女人,在此安顿,生活,还传授了许多厉害的功夫,让大家防身健体。先前你打晕的那名女性,便是神女座下的护卫之一,悍姑。单凭你打伤慎姑的事情,就足以在罗刹狱里死上十次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女人会那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有神女撑腰。可是,我虽然被你救了一命,但眼下我着急出城,这般公然现身的话,恐怕还会受到旁人注意,说不定之前的事情还要重新上演一遍。姑娘,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想想办法吧!” 蒙面女人笑道:“你以为我进来做什么的。我来这就是为了和你商量离开的方法。刚好,我有一批货物需要运送到恶鬼狱,你可以趁机躲到板车之上,以此来瞒天过海。” “啊,还有这等好事。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快点动身吧!” “等等!”蒙面女人忽然叫住孙无忧,后者愣了一下,不禁问道:“又怎么了?” “我这次运送的货物有些特殊,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得住和它们共存在一辆车中。” “呵呵,你也太小瞧我孙无忧了,不是吹牛,从小到大,什么苦我没吃过,只不过是在车上忍耐片刻而已,哪有什么困难可言。姑娘前方带路!” 在那蒙面女人的带领之下,二人一同来到用来住在货物的仓库之中。只见在那大门前方,赫然停着一辆劣制木板车,上面用灰布蒙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来到跟前,孙无忧掀开布面低头一瞧,一股腥酸之气登时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 蒙面女人道:“这是我独门炼制的古尸油,是要送往恶鬼狱阴帅府上去的。” “阴帅?你说的是巫江陵?” “是的。怎么,你认识他?” 孙无忧刚要回话,但转念一起,还是不提过往为妙,于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古尸油味道极重,若是不小心沾上一点,十天半月身上都会留有怪味。你确定要随着他们一同前往么?” 不等看清动作,孙无忧已然跃上板车,随手抄起边上的灰布,蒙在自己的头上,催促道:“事不疑迟,我们走吧!” 第九百二十三章 窄险路,活人尸车藏 如事先约定的那样,孙无忧藏到装满古尸油的板车之上,以灰布蒙头,并在几名下人的陪同之下,与那蒙面女子一同踏上前往恶鬼狱的路程。一边忍受着布下的恶臭气味,孙无忧心中开始为这蒙面女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能让那么多人毕恭毕敬,还与阴帅巫江陵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看来,这女子并非常人啊!” 想到这里,孙无忧又开始对蒙面女子的身世一番遐想。毕竟,能待在罗刹狱之内的女人,绝大多数都是出身卑微、且受到男人折磨的苦命之人,想来对方定然也不会意外。但想到从二人初次见面到现在,蒙面女子一直对自己施以善行,从未显露出敌意,一股暖意随之自心底缓缓升起。 “停!” 伴随着车轮慢慢停止下来,孙无忧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得提了起来。这时候,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走来,为首的一人随即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是我!” 伴随着蒙面女子开口,为首之人登时回道:“原来是您。请问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不等蒙面女子回话,旁边的下人便抢先答道:“这是给阴帅大人送去的必需品,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大人的东西也敢拦?” “对不住了。可是上面刚刚派发下命令,说是最近有可疑人员混入到鬼山之中,叫我们这些当差的千万留意,若发现相关之人,立即将其控制,并及时上报。几位姐姐你们懂的,咱们都是鬼山子民,哪怕在这里生活一天,也要遵循鬼王大人的命令。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咱们还是要按例检查一下的。” 听闻此言,孙无忧登时咽了口唾沫,当差之人闻听怪响,随之进入到世戒备状态,赶紧又问道:“刚才是什么动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蒙面女子略显不悦道:“想知道是什么,自己打开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孙无忧心中骇然,暗道这女人怎么这个样子,如此说法,岂不是逼那当差的动手例行公事。然而,此话说出之后的好一会儿,外面都没有动静,显然当差之人也不敢贸然动这板车上的东西,以免引火烧身。蒙面女子见他不动,随即冷笑道:“怎么?你怕了?怕我们害你?” “这……” “还是担心损坏了车上的物品,之后阴帅找你的麻烦?” “呃……” “呵呵,你不是说要按鬼王的命令行事么,怎么现在反而婆婆妈妈了?只要你敢承担责任,我可以替你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敢保证。” “嗯……这样吧!反正都是熟人,既然几位说车上没有可疑人员,那我们就姑且相信了。出去的时候多加注意,如见到可疑人员,请第一时间回来向我们告知。” 蒙面女子冷笑一声,板车再次咕噜咕噜推动起来。灰布之下,孙无忧长舒一口气,耳听得外面的环境越发安静,不一会儿的工夫,蒙面女子再次道:“好了。快到恶鬼狱的地界了,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 随着板车一落一起,孙无忧得知车的控制权已经从下人的手上换到了蒙面女子这边。片刻之后,车上传来密密麻麻的抖动声,趴在上面的孙无忧只觉得混身的骨头都要散架,身体险些被从车上生生颠落下来。一番折腾之后,蒙面女子低声道:“别装死了,这里安全了。” 孙无忧听罢之后,赶紧从车上坐了起来,一眼便见到站在车后的蒙面女子,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如今,二人已经来到一处空旷之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见此情形,蒙面女子没好气道:“别瞧了,人都被我支起了。为了将你带出来,可费了不少力气。记住,离开之后不要再回来了,否则我要中不敢保证你还有这样好的运气。” 孙无忧抓头嬉笑,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烟林,你怎么在这里?” 孙无忧下意识间重新缩回到灰布之下,不再出声。而外面,蒙面女子显然寻那声音的突然到来也十分诧异,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说好了将东西送到我的府上,你怎么跑到了这片荒地之中,莫不是你长时间未出罗刹狱,乍一离开迷路了?” “这声音……是巫江陵!” 都说“冤家路窄”,可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这话在自己身上应验得如此及时。前不久才与对方大打出手的巫江陵,如今就站在他的旁边,且只有一布之隔。他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那股魅惑体香,一经进入鼻孔,便令孙无忧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起来。 片刻平静之后,巫江陵围着板车徘徊了两圈之后,忽然又道:“这次的车比上回的大了整整一倍,是东西太多了么?” 蒙面女子“嗯”了一声并无过多回话,巫江陵闻听紧接道:“怎么,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么?为何不像之前那般热情,还是说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没……阴帅误会了。” “哦?是吗?” 忽然间,外面的地上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好像是一人被另一人逼迫之后,不得已连连后退一样,几声急促的呼吸之后,蒙面女子突然哀声道:“别……别这样!” “呵呵,怕什么,这里又没有旁人。话说,你一直用黑纱遮面,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本来样貌,这次刚好可以看个清楚。” “不要!” “哈哈,别浪费时间了,这种地方没人过来帮你的。” “住手!” 一声厉喝,蒙面女子旋即看向板车之上站着的孙无忧,眼睛之中登时闪过一道恐怖之色。而这时候,仿佛早已看穿这一切的巫江陵阴恻恻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双手随即松开蒙面女子的身体,进而道“我就说嘛,凭你之前的表现,怎么可能束手旁观?孙无忧,我们又见面了!” 蒙面女子疾步来到板车跟前,孙无忧顺势从上面跳了下来,紧跟道:“你没事吧?” “你……你怎么跑出来了,笨蛋,你中了阴帅的圈套。” 孙无忧微笑道:“暴露就暴露了,反正我已经和那些古尸油待腻了,刚好出来透透新鲜空气。” 巫江陵转过身来,笑容愈发阴森道:“孙无忧,你好大的胆子。先前在雷家庄的事情也就算了,你居然不知死活地追到鬼山之中来。没有了巫自天的保护,我看你今日如何活着离开。” 此话一出,蒙面女子下意识间拦在孙无忧的身前,小声嘱咐道:“你先走,从这往右手边的方向一直跑,看见岔路选最左边的路,这样你就能逃离鬼山。” 孙无忧道:“多谢姑娘指点。不过,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着实不是我孙无忧的行事方式。再说,我和这家伙上次的事情还没有了结,现在终于有机会放手一搏了。” “愚蠢!你以为就凭那几招真的能斗得过阴帅么?看来是要拿出点真正实力,让你见识一下了。弥天红裳!” 巫江陵双臂齐振,身上那件血色长袍当即遁入半空,并将目力所及的全部角落一齐包围起来。 “不好,这下走不掉了。” 蒙面女子见状内心万般焦急,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不想与面前之人暴发大战,可事已至此,别无选择,为了自己,也为了身后之人,她只能咬紧牙关,准备迎战。 “姑娘,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还是去板车那边观战吧!放心,以我一人之力,足可以将其击败。” 说着,孙无忧伸手一拿蒙面女子的衣领,后者当即乘风而去。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风梢扫过好脸上的黑纱,将一张绝世无双的俊美脸颊显露二人跟前。巫江陵望了一眼,不由得脱口而出一声“好”字,手中一道金光闪过,直奔孙无忧的身前。 “先杀你,再捉人,今天可是我巫江陵的大喜之日,我真是太欢喜了!” 巫江陵神色癫狂,双手一金一银两股毫光,轮翻射出,打得孙无忧连连后撤。后者站稳脚跟,一记魔拳破空而出,巫江陵见状隔空递掌,掌拳劲力两两抵消,二人斗作一团,眨眼之间已过数招。天上地下皆是两者的残影,孰强孰弱于这时间变得不再明朗,空中只得听见“砰砰”闷响,至于威力打在谁的身上,只有当事者自己知道。 “牛道,开山劲!” “将诀,风火大道!” “轰轰”两声巨响,孙无忧与巫江陵双双后撤,地面上随之被烈焰划出一道焦黑色的伤痕,两端连接着二人的脚底。 “嘿嘿,还没完!” 话音一落,巫江陵双脚齐跺,孙无忧身形登时一矮,一股莫名力量自地下乍现,并尝试将其身材吞没其中。 “可恶,这又是什么花招!不过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将诀,山坤剥噬!” 孙无忧想要利用以毒攻毒之法,利用神通化解身下的怪异吸力。可怎料,巫江陵的秘术更胜一筹,山坤剥噬非但没有压制住对方的力量,反而助长了对方的气焰,令自己的下坠速度再次加快。 “这!” 第九百二十四章 无底洞,有惊幸还生 孙无忧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自己的得意招式山坤剥噬竟被阴帅巫江陵的秘术完美克制,如今自己已经身处极端危险之中,生死只在转瞬之间。 眼看就孙无忧就要被那被诡异黑洞吸入其中,站在板车旁边的蒙面女子烟林,终于快步上前,去到巫江陵的跟前,急声道:“快住手!” “呵呵,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求我?还是说,你们之间已经发生了什么?” 烟林目光微微下落,巫江陵见状当即勃然大怒,手中一股吸力升起,直接将人拉到自己的跟前,伸手将其抓起,面目凶恶道:“好!既然你这么爱他,那我就当着你的面将他碎尸万段!” 此刻,地面之上,孙无忧只剩下头顶还暴露在外面,其余部分皆已掉入到那个漆黑深邃,永无尽头的无底深坑之中。强烈的窒息感渐渐袭上心头,往昔的种种画面随即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爹,娘~” 孙无忧微微握起拳头,哪怕能够抓住一块小小的石头,他也能使上力气,令自己脱身。然而,如今的他就如同泡在一池泥潭当中,非但无处借力,而且越是挣扎,身体下沉的速度便越快。长时间与空气失去接触,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藏于经脉之中的真气也随之失去往日威力,准备就此饮恨长埋。 “巫前辈,方姑母!” 孙无忧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如同一只欢脱的鱼儿一样,想要一跃而起。可是,这黑浻之内的引力太过强大,别说是依靠自身力量弹飞起来,就算是有外力加持,亦要耗费超乎想象的恐怕力气。在这种顶端的情况之下,孙无忧的挣扎无疑是徒劳的地,终于他连指尖也不会动了。 “雷艳,孩子……” 孙无忧心中呼唤绵而无力,现如今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回忆从前,曾经的点点滴滴冰释一般纷纷跃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也幻想过,有朝一日稳定下来,自己可以与雷艳一起抚养孩子,过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然而,对于眼下连呼吸都做不到的他而言,这也都成了奢望。 “家佳!” 孙无忧重新睁开了眼睛,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目光如炬,一幕幕神奇的景象自那黑暗之中探来,并且不断涌入到他的眼帘之中。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虚幻,一种莫名的冲动感自那废弃已久的丹田之中疯狂迸射,直击全身。 “我还不能死,我还有未完的心愿去兑现。你们等着我,我来击败这个家伙!魔拳!” 一时间,流淌在孙无忧血管之中的黄郎巢悉数觉醒,这种与自杀无异的动作若是九幽魔姬看到,一定会吓得叫出声来。然而,如今的孙无忧早已将这一切抛之脑后,现在的他脑海之中一个念头:逃离。无论付出多少低价,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抛离,舍弃,将阻拦自己的力量统统撕碎。若还是不行,他就将牙,将自己的肠胃,将对方吞入体内,并一点一点消化。于是乎,孙无忧一边挥动拳头,一连疯狂吞食着黑洞之内的诡异力量。而这时候,位于也面之上的巫江陵敏锐地发现了洞内的异样,刚要上前察看,却不想被自己控制住的烟林忽然挣脱他的手腕,随即一波香风脱袖而出,前者皱眉怒喝,随即将对方推翻在地。 “你!” 不等将话说完,巫江陵双膝一弯,颓然跪倒在地,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再看后侧,一个黑色的身影自那深坑之中吃力地爬了出来。烟林见状马上跑到跟前,将人翻转过来之后,前者的脸上登时显露出惊骇之色。 “孙无忧!” 雷家庄中,已经与孙无忧分开了两天两离的雷艳,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住地在院中踱步,刚好路过的庄如玉见状,随即上前安慰道:“女儿,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是要熬坏的。” 雷艳在庄如玉的搀扶之下,坐在石凳之上,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身为母亲的庄如玉自然心疼自己的孩子,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这时候,雷震霆与陈清踪也来到了院中,见到母女二人正在相拥而泣,只得远远看去,喟然扼腕。 陈清踪抬头望向天空,忽然看到一光影正在朝这边飞速赶来,雷震霆岢样发现天上的状况,赶紧惊呼道:“快看,人回来了。” 此话一出,雷艳与庄如玉双双站立起来,顺着他们的目光递目观瞧。天上的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眨眼之间已来到雷家庄上空,并缓慢降落下来。直到到了近处,几人才终于看清来者的身份,正是苍北新苑的掌门,巫自天的妻子,方柔。 “方掌门,你终于回来了。”雷艳喜极而泣道。 方柔落到地上,满脸歉意道:“真是对不住,可新苑那边公事太多,我也是抽空才能过来看上一看。对了,天哥和孙无忧他俩还没有回来么?”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摇了摇头。 “嘿,虽说鬼山距离此地路途遥远,可天哥有喷火金睛兽,按理说处着也能当天赶回来。难道说,鬼山那这出了什么情况?还是说二人路上碰到了其它问题?” 庄如玉略带口腔道:“哎呦,我说方柔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给我们火上浇油了。说不定,是你家那口子和鬼王在那里叙旧,一时忘记了时间,所以才迟回了几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方柔见庄如玉连连对自己使眼色,方柔心领神会,赶紧点头道:“对对。巫自天和鬼王向来要好,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睡个三天五天也是党肯的事。雷艳姑娘,你别着急,说不定他们待会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哄得雷艳不再落泪,雷震霆将方柔领到一旁,低声说道:“方掌门,不是我们信不过你们苍北新苑。可是这一晃两三天的工夫都过去了,他们怎么还不见影子,要不劳烦您去跑一趟,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方柔苦笑道:“不瞒雷庄主,我家天哥虽与鬼王交情匪浅,可我和他的交集却是少之又少,甚至一度与他互相仇视。再说,鬼山自有一套规矩,我们这些外人去了,就是找到了入口,也难平安到达鬼王殿,到时难免要面前诸多麻烦。与其像无头苍蝇在那里乱撞,不如在这里静候佳音,我相信他们两个,一定能将孩子平安带回来的。” 说完这些,方柔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陈清踪,旋即微笑道:“你就是清踪么?一晃你都长得这么大了。” 陈清踪连忙抱拳道:“见过方掌门。”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你可能不太记得了,二十多年前我有一过一面之缘呢!” 陈清踪羞涩道:“这个……不瞒方掌门,我年细的时候遭到一次意外,不小心碰到了头,醒来之后,之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请掌门不要见怪。” “哦~原来如此。也真是难为你了。怎么样,现在陈家还好么?” “呃,还可以吧!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大家平日里十分和睦,做事的时候也团结一致,我学得这样挺好。” 方柔点头道:“相比起功成名就,保持本心更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我看你如今修为了得,再加以时日,定皮肤再续陈家神话。” “多谢方掌门吉言,清踪谨记于心。” 方柔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在旁,于是低声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们一下。逢从那天之后,那个王小薛有没有再次出现过?” “家佳!”、 一声惊呼,孙无忧从噩梦之中苏醒过来,紧接着居痛从身上的四面八方朝心头聚拢,沉入骨髓,恨不得将他的身体击溃成碎片。先前战斗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消除,孙无忧如今的身体十分虚弱,连移动一下都要耗费大量体力。偏过头去,烟林再戴上面纱,趴在桌子之上,已然睡去。旁边放着两撂药包,跟前还摆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上面还飘着丝丝暖意。 不想打扰对方的孙无忧勉强将双腿移到床边,然后用力向前一扑,一点一点,朝桌边匍匐过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丈距离,但在如今他的面前,却好似隔着银河一样,遥不可及。当将身上的力气全部挥霍完毕之后,他终于来到跟前,伸手去够桌上的汤碗。可就在这个时候,趴在那里的烟林忽然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无忧,而后将那药碗端到对方的跟前,以一种无奈的口吻道:“都变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还这么要强?趁热快喝了吧!” 孙无忧一仰头,将那又苦又涩的汤药全部吞下,之后靠在桌边大口大口喘息起来。烟林叹了口气,扶着孙无忧的身体,将其搀回到床边。谁成想就在这时,一阵莫名的眩晕将烟林击倒,一不留神便扑倒在孙无忧胸膛之上。二者停顿了片刻,谁也没有动弹,孙无忧见状刚要出声,却听到怀里的人柔声道:“别动,让我这样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第九百二十五章 恶鬼狱,奸计始显露 不知是过于劳累,还是心神松弛的缘故,二人就这么相拥而眠,平安度过了一夜。待天亮之后孙无忧醒来之后,却发现怀里的烟林早已不知所踪,翻身下床,身上的病痛已经好了大半,想来是昨日喝下去的汤药起了关键作用。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和之前的房间不太一样。” “那是因为这里是恶鬼狱!” 孙无忧抬头一看,只见重新将面纱蒙在脸上的烟林已然站在门口处,手里提着几个纸包,里面散发阵阵香气,应该是面食之类的东西。 “烟林姑娘,你回来了啊!” “呵呵,怎么,不欢迎我么?” 孙无忧赶紧摇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话说,我们怎么来到了恶鬼狱,难道就不怕被那巫江陵发现么?” 烟林迈步来到桌边,将手里的放下,而后坐了下来,开口继续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阴帅醒来,万万也想不到我们会躲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过,因为之前的事件,鬼山四狱已经被完全封锁,连我也暂时无法返回罗刹狱。” 孙无忧垂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烟林苦笑道:“别傻了,又不是你逼我这么做的。饿了吧,我从外面刚买来的烧饼,不吃就凉了。” 孙无忧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打开其中一个纸包,里面果然掉出几个热气腾腾的烧饼,拿起一个递给对方,烟林却摆手谢绝道:“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孙无忧点了点头,接着自顾自地吃了一起。吃到一半,他抬眼看了对方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烟林姑娘,这里没有旁人,为何你要时常带着面纱,莫不是怕我看到你的真容?” “哦,我只是习惯保持这个样子而已,和你没有关系。” 孙无忧颔首,将手里的烧饼一口气全部吃完,又饮了一大壶茶水,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烟林见到这一幕情景,不禁莞尔一笑,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庞,但能够从那银铃般的笑声之中依然幻想出她的笑靥。 吃饱喝足,孙无忧来到窗边,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况。烟林见状怪笑道:“不用看了,这里不同于地上,街上光线有限,根本瞧不出什么端倪。只不过,现在恶鬼狱同样戒备森严,昨日我用药粉将巫江陵毒晕,虽然不至于伤他性命,但也能让他吃点苦头,说不定如今正在自己的阴帅府上发怒泄愤。所以这时候,咱们还是尽量低调一点,减少外出走动的频率。” 听了对方的分析之后,孙无忧接连点头,但心里却已想起另一番事情,神情不由得变得阴沉下来。 “怎么,你还在担心自己的孩子?” 孙无忧想了一下,轻轻点头道:“我来鬼山一晃数日,至今还没有得到孩子的相关迅息。如今我只能寄希望在巫自天前辈身上,希望他能先我一步找到他。” 烟林起身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可以平安无事。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保全自己,现在若是贸然行动,无异于自股罗网。阴帅那家伙的手段可是臭名昭着,许多因为得罪了他,被其捉去的人,还未及处以极刑,便提前在死牢之中自戕绝命,可想而知他的手段有多么可怕。” “可恶!先前若不是他使出异术,将我困在那个深坑之中,我一定将其痛打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气。不过,这样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四狱封锁个一年半载,我们也要继续在这里待着么?” 烟林忽然道:“怎么,你是讨厌和我共处一室么?” 孙无忧愣了一下,赶紧回道:“你误会了。我不是……” “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阴帅那个家伙虽然修为高强,但也并非滴水不漏。秉承着“反其道而行之”的观念,我们同样可以趁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哦?你的意思是……” 地下城的世界与地上不同,没有太阳位置以及光线的变化,城内的时间全靠一只巨大的沙漏作为参考。待一侧沙子全部漏干之后,沙漏会立即反倒,作为下一时段的开始。而一旦来到夜时,地下城内的街道便会立即陷入到沉寂之中,百姓各自回家,上床安歇,就算睡不着,也不能随意在外面走动,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趁着夜深人静,孙无忧与烟林双双自入住的客栈之中走了出来,首次看到恶鬼狱的真实面貌,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招牌,不禁发问道:“奇怪了,这里既然是鬼山,照理来讲,一般行人就来不到这里。既然如此,这客栈开在地内又有何意义呢?” 烟林低声道:“你不懂。地下城虽然与外面的世界交流有限,但四座地下城之间联系却是极为密切。而且,四城之间各有类似于跃离法阵捷径传送点,来往十分便宜,而这些客栈就是为了招待其余三城子民所特意设置的。” 孙无忧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有机会在这里遇到幽山地下城的人喽?” 烟林顿了一顿,而后问道:“怎么,你和幽山有关联?” “哦,有一点,但并不多,只是被你刚才那么一说,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无它,咱们继续前进吧!” 夜晚的地下城显得十分荒凉,连犬吠声都不曾闻听。走在路上,经冷风一吹,由里及外的一股寒意自穴窍之中喷涌而出,令得孙无忧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冷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还好。可能是在鬼山之中住得时间久了,所以才觉不出异样。” 孙无忧眼珠急转,紧接道:“话说,你和那些可怜的女性一样,也是在外面遭了难,所以被迫来到鬼山之中的么?” 此话一经出口,烟林登时站定脚步。一时间,恐怖的气自其体内散发出来,孙无忧心道不妙,赶紧道:“别……我只是一时好奇,没有恶意。你若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 眼看着对方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孙无忧不得已跟着退步,一直来旁边的木柱跟前,这才停了下来。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被男人伤害过的么?” “不……不像!” 烟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那副胆小的样子,我又没说要怎样。其实,我是一个弃婴,是干娘从路边救下了我的性命,并将我带到了罗刹狱之中。” 孙无忧道:“这么说来,自从你记事以来,你就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不是?” 烟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答道:“外面有什么好的,干娘说了,外面的人,尤其是男人都是罪无可赦的大坏人,不与他们接触反而是一桩好事。” 孙无忧道:“那我呢?你瞧我像是坏人么?” 烟林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语气莫名其妙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和他们不同。” “哪里不同?你怎么能够确定我和那些男人不是一种人?” 话到此处,二人陷在僵局之中,烟林最早投降,不去理会旁边的孙无忧,转而径自朝前走去。孙无忧见状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继续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唐突。但你们的想法太过偏激。事实上,男人也分好人坏人,既然你能信任我,自然也能信任其它人。” 烟林蓦地回头瞪了孙无忧一眼,目光之中好似有刀刃闪过,模样十分吓人。 “干娘的教诲,我铭记在心,不愿动摇,你就不要再尝试令我改变了。鬼山很好,我愿意和他们永远待在这里。” 孙无忧倒吸了口气,最终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强求。但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能去往外面的世界,好好欣赏一下那里的五彩缤纷。” “嗯,以后再说吧!” 这回,二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了许多,谁也不再说话。就这样,埋头赶路一番之后,终于来到一处深宅大院跟前,门外站着数名头戴骷髅面具的鬼兵,体型较孙无忧之前遇到的也要高大威猛一些,而此地便是恶鬼狱的核心地带——阴帅府,巫江陵便安身此地。 见这些家伙不是易与之人,孙无忧低声道:“现在该怎么办,从正门闯进去么?” 烟林连忙摇头道:“你在胡说什么,那样岂不是要惹来更多的鬼兵?跟我来,我有办法。” 在烟林的带领之下,二人转到阴帅府的侧面,在壁过一队巡逻人员之后,二人猫腰来到墙根底下,双手分拨,将前方杂草压倒,一枚狗洞当即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这……你怎么知道……” “唉,别再婆婆妈妈了,快进去!” 在烟林的推搡之下,孙无忧那魁梧的身材总算是挤进了墙的内侧,一经进到府内,便立即站立起来,借着阴影的掩饰,于此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忽然间,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九百二十六章 潜安楼,静待瓮中人 孙无忧以为自己看错了,只因为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不没有长在脸上,而是凭空飘在半空之中,而且还因为他的到来,慢慢朝其方向接近,眼看就要到了跟前。 这时候,才从墙外爬进来的烟林见状,赶紧伸手将孙无忧重新拉倒在地上,并赶紧提醒道:“快,闭上眼睛!” 不明真相的孙无忧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得按照对方所说阖上眼皮。片刻之后,空气之中的那股阴森寒气渐渐消退,一旁的烟林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好了,可以睁眼了。” 孙无忧环视一圈之后,发现那双眼睛已经不知所踪,于是问道:“那家伙是什么玩意儿,为何我们要闭紧眼睛?” 烟林低声道:“这里是恶鬼狱,除了有正常人类居住之外,还有一些异类也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你刚才所见的便是其中的鬼魔一脉,鬼瞳。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却能依靠特殊咒印,与特定之人隔空相连。所以即便相隔千里,只要鬼瞳存在,与其达成契约之人亦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可是闭眼的原因是?” “鬼瞳虽然目力惊人,但只要是用来防御那些意图不轨之人。它们能过人眼的神光,以来分辨对方的位置。所以只要将眼皮合上,神光无法透射,它们便认不出你所在的位置了。” “原来如此。烟林姑娘,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博识,在下真是佩服。” “好了,别拍马屁了。趁着那对鬼瞳还没有折返回来,我们还是前往里面吧!据我所知,阴帅府里藏着不少类似于鬼瞳的鬼魔,一会儿进屋之后千万小心,尽量不要触碰这里的事物,最好连看都不要看。” 孙无忧连连点头,并在烟林的带领之下,一起走出阴影,去到外面。 这里虽是阴帅府,但守卫却是意外的稀少,可能是因为巫江陵自恃修为甚高,不认为旁人对自己可以构成威胁,因此才会如此安排。可才朝前面走了没几步,孙无忧便对前面的烟林小声说道:“诶,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尾随着我们。” 烟林回身了望了一圈之后,再次催促道:“别瞻前顾后了,小心被之前的鬼瞳发现。” “可是……这里这么大,我们该去哪里寻找巫江陵的下落?” 烟林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以前我经过来这里,所以对此地的地形布置十分熟悉。从这里进去,连跨两个庭院,就能去到阴帅的房间之中。” “哦?这么近?既然如此,我们就另快脚步吧!” 孙无忧运起将诀风流,将自己与烟林的只脚掌全部托到半空之中,一时间,二人身法成倍激增,乍一看去,就如同两道鬼影一样,于阴帅府内自如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偶有路过的巡夜人员发现异样,也只以为是风吹过后的反应而已。 “哎呦,不好!” 眼看就要去到最后的庭院,前方一队鬼兵忽然迎面走来。心道不妙的孙无忧顺势一跃,附在头顶上方的过门梁上,两脚顺势勾在烟林的两侧腋下,顺便也将对方一齐抬到半空之中。 因为动作太快,那队鬼兵对于二人的到来,根本没有半点察觉,眼见几人迈着整齐的步伐,相继离开之后,二人终于松了口气,烟林忽道:“人走远了,把我放下来吧!” “不好!” 烟林不禁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大腿有些抽筋,现在回不过弯儿来了。” 烟林听罢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行落到地上之后,当即对着上方的孙无忧道:“你松手,我在下面接着你。” “你?你行吗?我怕把你的身体压坏。” “别耽搁时间了,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见烟林态度强硬,孙无忧只得松开手掌,任凭自己跌落下去。可谁成想,刚刚还伸着手臂的烟林忽然把手缩了回去,孙无忧一不留神,当即摔了个脚朝天,背后传出一声闷响。 “你!我的腰!” “哼哼,谁让你婆婆妈妈,办事托泥带水,这就当给你的一点教训。放心,这点高度摔不死人的。” 说完,烟林也不再去管地上的孙无忧,自顾自地大摇大摆朝院内行去。孙无忧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虽说腿部抽筋的情况已经缓解,但背后的疼痛却让他不得已呲牙咧嘴,若不是二人还不是太特别熟络,非但上前怒骂对方几句。 一瘸一拐的孙无忧迈着小步跟到烟林的身后。抬头看去,只见院中赫然有一个被重重台阶包围的雄伟建筑,而这便是阴师府最重要的部分,安楼。 “巫江陵就睡在这里么?这是规模如此之大,若是一个人睡在里面,半夜起来难道不会害怕?” 听着孙无忧的幼稚疑问,烟林嗤笑道:“巫江陵可是阴帅,说白了,就算真的是妖魔鬼怪来了,见到他也得俯首称臣,谁还敢加害于他?而且,这安楼看上去虚有其表,其实上内成长玄机。说实话,就连我也只是进去过两回,而且距离现在过去了许多年,不知里面的构造有没有发生变化。” 孙无忧满不在乎道:“区区一座破楼,又能有多少机关暗括。再说,他自己住在这里,总不能将里面设置得重重凶险,否则哪天自己不长眼,不小心勿撞了机关,伤了自己的性命,那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 烟林点头道:“但愿里面的陈设没有改变吧!这安楼虽然有东南西北四扇门,但只能从东侧的青龙门进入,若是去到其它三面,必会引发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孙无忧颔首示意,并与对方来到东边的大门处,抬头看向上方,只要楼门两侧竟有一对雕刻着龙形图案的粗壮木柱立在那里。上方刻画龙纹的师傅工艺精湛,堪称神迹,远远看去,被金粉装图过后的那对盘柱龙纹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你确定这里没有问题么,我怎么觉得此地看上去最为凶险?”孙无忧不禁说道。 “爱信不信,你要非得固执己见的话,可以去那几边试一试,但若因此丧了性命,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没有办法,孙无忧实在不敢拿这样的事情打赌,于是安安稳稳地随着烟林的脚步迈上台阶。眼见就要来到楼前,柱上那双金龙的龙眼处,忽然射出数道异彩,全部打在二人的身体之上。孙无忧下意识间倒退了半步,而后低声叫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这对护金龙就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 “那就好!” 二人终于如愿抵达安楼下方,面前就是所谓的青龙门。烟林左右看看,见无人在此,旋即伸手按在门板之上,想要借此将大门彻底打开。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看似轻薄的门板,竟然沉重无比,只怕烟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它俩半分。见此情形,孙无忧主动上前道:“这种力气活儿还是让我来吧,你去旁边站着看就行。” 说着,孙无忧将烟林扶到边上,而后摇拳挽袖,双手抵在两扇青龙门上,身体与地面呈一定的夹角,伴随着口中一声“轻喝”发出,原本纹丝不动的门板当即被基推得转动起来。与此同时,门的内侧嗖嗖传来数道风啸,孙无忧早有准备,顺势向后一仰,堪堪让过了那几枚风啸之物。回身看去,只见对面的石壁之上,赫然插关几枚闪动着墨绿色光芒的铁器,烟林见状,几乎失声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这里并无其它暗销啊,难道里面的机关真的已经改换了布局?” 孙无忧侧头道:“好了,这个缝隙足够我们钻进去了,咱们走!” 孙无忧一马当先,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率先挤到了门缝内侧。可就在指尖划过门板的一瞬间,一道不起眼的绿光一闪而过,沿着指甲钻入到他的身体之内。 “呦~” 听见孙无忧的怪叫,烟林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碰到了什么陷阱?” “没……可能是门板上有倒刺,刚刚不小心被刺了一下。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前面探探路!” 为了防止刚才那样的暗器机括再启动,孙无忧仗着自己身手灵活,反应机敏,旋即独自一人深入到安楼之内。然而,这里因为深处鬼山腹地,阴气极重,再加上此地的装饰之物极具幽冥鬼神色彩,就连两旁的石像,也都是些不知名的之类,甫一走在这里的环境之中,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孙无忧也不禁心生寒意,两只拳头不由得攥紧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光忽然从背后射来,孙无成顺势向前一滚,躲过了刚才的惊险一击。却不想那火光并未就此停止,而是直接射到了前方的一枚火盆之中。顷刻之间,与火盆相连的数条火绳相继引燃,一道道“火龙”随之从中呼啸而出,登时将这阴暗的安楼彻底点亮起来。 第九百二十七章 投路石,计算神女心 孙无忧回首之际,只见烟林手中拿着一盏灯,指尖处还留有刚刚弹出的火光残烬。透过面妙,隐约可以见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令得前者不由得混身一颤。 “烟林姑娘,你刚刚做了什么?” 伴随着烟林将灯盏重新放下,孙无忧缓缓退了一步,生怕其间再生变故。而看到这一幕的火烟林陡然一笑,旋即上前道:“别担心,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算了解,要想让这里明亮一些,只能用这个方法。否则若是亮出普通的火折,将会引来潜伏在这里的邪物。” “邪物?” “没错。当初在修建安楼的时候,鬼王在楼底之中埋下了大量冤死者的尸骸,令他们死后的亡魂无法离开这里,只能沦为护卫,日夜看守此地。而令他们显灵的信号,便是火光。” “可是,那灯盏里的火与普通的火焰又有什么区别?” 烟林伸手在那灯盏上轻轻一晃,却丝毫没有被上方的热量灼伤,见此情形孙无忧甚是奇怪,前者随即道:“这灯盏里的乃是由我罗刹狱调配而成的鲛人油。此物一经点燃,可保千年不灭,而且热量极低,根本不会引起那些冤魂的注意。好了,安楼的奥妙还有许多,如果真要给你一点点讲明白,恐怕是要说上三天三夜,到那个时候阴帅都已经恢复原样了。趁着外面的护卫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咱们还是尽快上楼吧!” 孙无忧随着烟林的脚步,来到楼梯处,脚掌刚要迈上台阶,却随之戛然而止:“等等。既然担心被它人发现,我们为何要点燃一层的灯火,这么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烟林回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你?” “不……不是,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我想不明白的道理。你我进来的过程有些过于顺利了,巫江陵好歹也是阴帅,一狱之长,为何此地的戒备如此松懈,连我们两个大活人都没有发现?” “哎呀,我都说了,那家伙自恃甚高,根本就没有把外面的小毛贼放在眼中。你快别胡思乱想了,咱们还走不走?” “走……走……” 虽然心有万般不愿,但事已至此,已然没有退路,就算明知前往危机重重,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纵身跃上楼梯,并以最快的速度支到安楼二层。 “这里是……” 不同于一层,这里无需灯光照射,便足以看清周围的具体情况。只因为在一层中,梁柱,以及地板之上,镶嵌着诸多颜色各异的发光宝石,乍一看去有种置身于奇妙幻境之中的错觉,令人眼花缭乱,不能自持。见孙无忧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一旁的烟林忽然说道:“你若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最好收回自己的目光。”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无忧赶紧收敛心神,扭头看向对方,一脸茫然道:“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呵,我看你是财迷心窍,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前面的彩石,为何会害了自己?” 烟林淡淡道:“那是你不知道这些石头的来历。你所见的这些颜色各异的晶石,每一颗都代表着一条生命。” “什么?” 看着孙无忧惊恐的表情,烟林略显得意道:“你以为这些宝石是被事后安置在楼体之中的么?事实上,这些人晶石都是那些意图想在安楼之中盗得好处的,飞贼的尸身所化。他们因为利欲熏心,擅闯此地,并被眼前的奇妙景象所迷惑,进而忘记了时间,最终活活饿死在这里。而在那之后,他们的尸首会在方术的作用之下,变成眼前这一颗颗光彩夺目的宝石,继续充当诱饵,吸引外人前来探宝。如此经年累月,便有了如今的这副画面。” “真……真可恶,没想到鬼王和阴帅两个家伙如此卑鄙!” “我倒不是这么认为。这些人之所以会葬身安楼二层,永世不得超生,是因为他们贪心作祟所致。如果他们能够本本分分,安于现状,而不是想要通过强取豪夺,行窃它人,也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那些人不值得同情,更无需替他们伸冤。” 孙无忧冷冷道:“那我呢!如果方才不是你好意提醒,恐怕我也和他们一样,变成这众多彩石之中的一份子了吧!”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可理喻。我说了,你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都是爹生娘养,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伤心难过。因为所谓的惩罚,就让一个个家庭分崩离析,阴阳相隔,这么做难道不过分么?” “你!” 终于,烟林的攥紧的双手终于松开,身体也随之背对着孙无忧,声音冰冷道:“我不想和你多讲。阴帅的房间就在上面的第三层,你要做什么自己去吧!” “怎么,你不想陪同了么?” 烟林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虽然之前发生过不快的事情,但我与阴帅还算有些交情,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与他彻底撕破脸皮。你到上前将人绑了,借助他这个人质的身份,应该可以见到鬼王,如果你的孩子尚在人间的话,就能以一换一了。” “嗯……多谢烟林姑娘一路作陪,大恩大德,孙无忧没齿难忘。” “呵呵,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有朝一日,如果我们变成敌人的话,我希望你主动放弃争斗,不要与我为敌。” 孙无忧微微皱眉,虽然此话听着没有问题,但仔细想想其中又好似另有隐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这是……” “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记信,我烟林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不奢望以后你能与我站在一起,但请你不要阻拦我的脚步。” 孙无忧长叹了口气,稍稍点头道:“好!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以保证不干涉你的事情。” “嗯,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去吧!” 最后,孙无忧略显不舍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烟林,终于走上通往三层的阶梯。不知为何,明明只有三十几步的路程,但在他自己看来却是异常漫长,漫长到连自己的心跳都要为之停止。 “果然,巫江陵就在这里!” 安楼三层一片寂静,一丝光亮也没有。侧耳听去,炉子之上还坐着未来得及服下的汤药,盖子被里面升起来水汽与泡沫顶得一跳一跳,发出急促且富有规律的声响。 孙无忧尽量放缓自己的脚步,以防病榻上的人发觉自己的到来。轻轻推开房门,屏住呼吸,迈步进入房间之中。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当即直冲天灵,并令原本稍带思意的孙无忧登时精神百倍,瞌睡全消。 “你还是来了!” 这是孙无忧看向床榻时候,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心中一紧的他,片刻之后便已调整好心态,当即微微一笑,淡然回道:“原来,你一早就猜到我会回来找你。” “呵呵。因为我的事情,我爹已经将整个鬼山全部封锁,我知道你没机会逃离这里,自然会思考应对之策。而潜入我府,趁机将我劫持,以来要挟我爹放你离开,这是最妥当,也是最安全的方法,你自然是要放手一试。” 孙无忧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安楼里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为了迎接我一个人?” “呵呵,虽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你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在我的计划之中。孙无忧,你被人利用了这么久,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孙无忧眼中寒光飞闪,随之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就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进得了阴帅府,能不能敌得过外面的那队鬼兵都是问题。是烟林那丫头带你过来的吧!” 孙无忧已有不祥的感情,但心底的善念不断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被对方挑拨离间,于是紧接道:“是又如何!烟林姑娘一片好心,为我指明前路,我感激她还来不及,你休想离间我和她之间的情谊。” “哈哈!愚蠢至极。你就不好奇,为何到了这一屋,她反应止步不前了?实话告诉你,她早就知道我的所有计划,包括你我现在的这番对话,她也一早料到。你不过是他试探阴帅府的探路石而已,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话音一落,安楼之外遽地火光通明,一时间,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声音之大,语调之尖锐,恨不得将一众的耳膜尽数撕碎。片刻之后,自外面传递过来的蒸蒸热气已然进到房间之中,孙无忧头上汗如雨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巫江陵,你快给我说清楚!” “还不明白么?烟林假借帮助你的理由,同你一起潜入到恶鬼狱之内,实则为了罗刹狱的全面进攻在做准备。罗刹狱的神女准备攻占其它三狱,并将我爹取而代之!” 第九百二十八章 天崩裂,军叛如云临 “什么?烟林姑娘是神女派来刺探恶鬼狱的先锋军,而我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她们的棋子?” “呵呵,你终于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继续与你闲聊下去,毕竟客人已经来了,身为主人的我理应出去和他们见一下面,顺便回敬了一些厚礼!” 说话间,孙无忧只觉得身边忽然闪过无数道黑影,连同他的指尖处随之划过一道异样的电光,并跟随着先前的黑影大军一同去外安楼之外。一时间,恶鬼狱内风起动涌,恐怖的杀气穿过浑厚的大地,直透苍穹。 “阴帅,你和鬼王的好日子今天就算到头了。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就乖乖自己出来,省得我们亲自动手。” 一伴随着一名女性的高呼声,安楼跟前,如同雨生春笋一般,从地里长出诸多道身影,他们一个个身披灰色长袍,衣帽压顶,看不清本来的面容。但从从此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来看,这些人定是之前驻守在此的冤魂护卫。 “哼哼,几只短命鬼也想阻止我们的神女大军,简直是痴人说梦。姐妹们,亮家伙!” 话音一落,于那女性身后的一众身影纷纷迈步上前,双手一齐用力,将原本隐藏在身后的异形兵器直接抗到自己的肩膀之上。 “发射!” 一声令下,数十支筒状兵器之内,接连射出一道道耀眼的湛蓝色火光,不等那些冤魂反应过来,蓝色火焰便已先其一步沾到对方的身上。这些火焰不只外形诡异,而且威力强悍,一经接触到衣物,便立即熊熊燃烧起来。而伴随火势的蔓延,位于其中的众多魂体终于承受不住,纷纷化为滚滚黑烟,弥漫在空气之中,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而看到这一幕的那名女性,当即哈哈大笑,随手抽出剑间的长刀,直指前方的安楼,厉声道:“走,让我们一起把阴帅请下来!” “不必了。那么大费周章干甚,我巫江陵就在这里,不要再继续滥杀无辜了。” 声音一落,巫江陵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到外面的空地之上,独自一人面对着重重来兵,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阴帅,算你识相。你们父子气数已尽,鬼王已经到了该易主的时候了。神女大人交待过了,只要你们主动投降,放弃抵抗,就将你们好生伺候,绝不为难你们。可如果不合作的话,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提了你的项上人头回去复命。” 面对那名女性的恐吓,巫江陵呵呵笑道:“这才几日不见,没想到当初那个怯懦的爱哭女娃已经成长到今天这般地步了。溪兆,你忘记曾经的时光了么?” 此话一出,名叫溪兆的女性神情微微变化,但又怕其它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旋即怒声道:“阴帅,请你自重。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现在和我谈前尘往事,实在有些滑稽。确实,我们几个曾经都曾蒙受你的恩情。不过,你自己也清楚,那背后的代价是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已恩怨两消,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现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神女坐下女战神溪兆,再也不是那个对你惟命是从的爱哭姑娘。” “好好!你能这么说,我自然是最开心的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江陵将垂下双手微微握紧,无神的眼睛之中随即暴发出一股疥未未有的瘆人光芒。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及地将你击杀。蝼蚁们,准备接受阴帅的惩罚吧!帅志,吞天噬日!” “不好,大家准备!” 此刻,还待在安楼之中的孙无忧忽觉得外面光线一暗,好像是头顶之上落下来一张巨大无比的幕布一样,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阻隔起来。而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不只是光,就连外面嘈杂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诡异隐去,除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孙无忧能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气。 “外面发生了什么?” 孙无忧想要推开窗户向外观瞧,却发现这里的窗扇早已事先钉死,除非将其整个破坏,否则根本无法推开看向外面。想到这里,孙无忧转身欲要去其它方向看看,却见一双幽怨的眼神居然躲在角落之中,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 “谁!” 喝斥的瞬间,孙无忧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那双眼神一经发现自己暴露,并便立即疯狂逃出房间,不等孙无忧追出来,便已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恍然间,他想起烟林还在二楼,于是赶紧从楼梯下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对方的身影。 “烟林姑娘!” 孙无忧才一来到二层空间,原本镶嵌在这里的众多彩石,竟于此刻飞快闪动起来。下意识间退了两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双铁钳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的脚踝之上。 低头察看,那哪是什么铁钳,分明就是一双只剩下骸骨的手掌,紧紧扣锁在自己的脚边。而在地板之上,一张扭曲的骷髅怪脸正在尝试从中挣扎出来,穴窍之中不为向外喷吐着黑色的死亡气焰。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已经被这里的秘术变成晶石了么,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都活了过来?难道,是她!” 不及思绪完毕,越来越多的亡魂冤灵相继脱离彩石的形态,进而变回到厉鬼模样。顷刻间,安楼之内的阴森气息爆增数十倍,以至于连楼体的外缘都平添了一股妖异的气息,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撮巨大的火苗一样,于恶鬼狱中欢舞摇曳。 “不好!这楼要失控了,我得先离开这里!” 孙无忧要想击破窗棂一走了之,可方一用力,自窗户的外侧随之反激回一道强劲威力,直接将其震退数步。眼见情况愈发危急,孙无忧一连又尝试了好几次,却都无攻而返。抚摸着自己被震疼的手腕,孙无忧只得将头转向通往一层的楼梯,准备从原路返回。 然而,才一来到楼梯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已经从下面慢慢朝他接近过来。而就在他准备退后之际,一双不知从哪来的手臂,忽然从后方环抱在他的身体之上,进而限制住他的行动。 “可恶!放开我!” 孙无忧是出了名的天生神力,八岁时候就可以徒手杀死山狼,十二岁的时候便可以独自绞杀白额猛虎。然而,历经重得磨难,获得了诸多神通加持的他,如今全力以赴之前,居然撼动不了那双手臂半分,反而被其越勒越紧,几乎不能呼吸。眼见下面的神秘生灵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孙无忧情急之下,直接将手按在身后那人的身体之上,怒喝一声,尖啸道:“役同。” “嗡”的一声怪响自那安楼之中猝然掠起,混身是血的阴帅巫江陵顺势看向天空,眼中不禁升起一丝疑云。 “那是什么东西?” “咳,咳咳……” 在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之中,先前还趾高气昂的女战神溪兆已经跪伏在地,手中的长刀已然一折两半,其身后的逾百名亲信女战士,也都无一例外,全部失去战力,有的已经失去知觉,生死不明。有的虽然有一息尚存,但从身上的伤势来看,就算不死也将终身残疾。 “没想到,你的邪功已经修炼到这般地步,是我大意轻敌了。” 巫江陵举步来到跟前,并伸手抬直对方的下巴,神情阴森道:“可惜,你醒悟得太晚了。不然的话,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呵呵,那又如何?就算杀了我,你们父子二人还是阻止不了神女大人统一鬼山的行动。就是现在,修罗狱与夜狱同样在遭受与这里相同的剧变,如果我我的估计无误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完事了。” 话音倏停,恶鬼狱上方的穹顶忽然开裂崩解,一块至少百万斤重的巨大石块从天而降,瞬间便将一条街道尽数吞没。而在巨石的背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从中相继走出,巫江陵抬头望去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便登时凝重起来。 “是你们!难道你们也投靠了神女,成为了她的麾下?” “哈哈哈!巫江陵,你那是什么表情?自打鬼山成立的那天起,你们父子二人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再说,我们与神女是合作关系,只要将她成功地扶到鬼王的位置上,修罗狱与恶鬼狱便我们殷王马家的势力地盘。怎么样,现在你该知道眼下的情形是有多么紧迫了吧!” “你!你这个混蛋!你忘记当初你们兄弟几个是怎么在我爹面前保证的么?难道你们就不怕报应?” “哈哈!巫江陵,你们这种人也好意思提因果报应的事情么?就算天底之下有那种事情,那最该受到天谴的也应该是你们父子二人。相比起来你们巫家,反而是神女更适合鬼王之位。有我们两方势力在场,今日你就是遁地插翅,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第九百二十九章 强敌现,雷鸣动八荒 孙无忧若是看到,一定能够认出,如今站在那一众“叛军”跟前的,正是曾经与阴山见过见过的殷王马,也是如今整个家族之中,排名第三的好手——马巅。双手抬起之间,一团诡异之气自其指尖缓缓划出,就近套在身后的两名追随者身上,片刻之间,两个大活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两股精纯之气,顺势返回到马巅的身上。看到这一幕的巫江陵倒吸一口冷气,嘴中喃喃道:“化尸饮血功,果然,你也从自己的兄长那里学得了家族秘籍。” “哈哈哈!巫江陵,曾经的我或许敌不过你,但有了化尸饮血功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你不是会帅志里面的神通么,尽管使出来吧!” “你这家伙,找死!” 说话间,巫江陵的右眼眼瞳之中忽然渗露出大量惨绿色的汁液,与此同时,其身下的两条大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兽化,呼吸之间便已化为一双青筋暴起的健硕马腿,脚边掀起一股莫名怪风,围绕在四周,久久不肯散去。 “神骧速,呵呵,有意思!” 巫江陵勃然道:“笑吧笑吧,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接招!” 说话间,巫双手之中金银两光交相响应,身形闪动之间,已然杳无残影,仿佛已经进入到了一种隐身的状态之下,但空气之中又无处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已然与这里的空间合而为一,防无可防。 “嘿嘿,雕虫小技,都是儿时用来捉迷藏的把戏,你怎么好意思现在用得出来?现身!” 一言说罢,马巅额头之上忽然裂开第三只竖眼,下一刻,以其身体为中心,方圆十五丈内的地面皆跃起一种纤若牛毫的青色电光,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生长,变强起来。 “王术,阴雷伏天!” 在马巅话音出口之际,存在于地面上的众多电光皆于此间彻底觉醒,并化为一条条凶猛狂蛟,于空间之中上下翻腾。大地一次次地撕裂,穹顶被斩成无数碎片,而藏于其间的巫江陵一时不敌,被迫显出原形,却不想其中一道凌厉闪电依然不偏不倚击中他的胸口,无竖不摧的威力直接将其身体一举洞穿,余后的力量顺势刺入地面,并在上方开出了一个一尺来宽,不知深几久的可怕裂缝。看到对方狼狈地跌落在地,马巅拍了拍自己被灰尘沾染的衣衫,转而去到另一边的溪兆跟前,负手挺立道:“神女神功齐天,妙法无穷,怎么会培养出你这么没用的部下。你该庆幸自己选择在罗刹狱,否则的话现在的你已经沦为一具死尸。” 在马巅的嘲讽之下,重伤的溪兆勉强站起身体,看着那张长着长只眼睛的冷酷面容,阴沉道:“修罗狱那边怎么样了?” “呵呵,你是不是忘记了身份,按照级别来讲,我还是你的上司。不过今天本大人心情不错,就姑且放过你这一回。至于修罗狱好边,自然是轻松解决,连那修罗魔的脑袋都被我拧了下来。我看时间差不多,夜叉狱那边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吧!” 随着目光重新移回,趴在地上的巫江陵终于坐了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满脸怨恨道:“可恶!如果不是中了烟林臭丫头的奸计,染毒未愈,我怎么会败得如此彻底。说来奇怪,这些人来了这么久,为何爹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难不成,他老人家也遇到了麻烦?” 马巅见巫江陵脸色难看,幽怨埋胸,随即淡定上前,低头俯视道:“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何主城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呵呵,你猜得没错,如果不能保证两边同时行动,我们又怎敢放出豪言,要将你们父子二人一同连根拔起呢?实话告诉你,我的两位兄长,神女,还有雷派的当家人已经去往了鬼王殿,想来再过不久,你们两个就能团聚了!” “你!” 一时激动的巫江陵刚要奋起上前,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异样的悸动忽然从身下传来,紧接着恐怖的劲力换碎大地,并从下方的空间之中砰然腾起,巫江陵想要闪身躲避,却不想自己的腰带已经被那人一手抓住,并将其整个人,高高地举过头顶。 “阴帅,我才来,你怎么就想走呢?面对这我远道而来的客人,你是不是该尽些地主之宜?” “雷涛,你居然也来了!” 和城雷派,也是曾经阴山地下城城主雷陆的所在之地,而如今这个神色癫狂,孔武有力的黑脸“魔头”,正是雷陆的同胞兄弟,有“破灭玄雷”之称的雷涛。 马巅见状拍手叫好道:“既然雷涛兄弟也到了,这么说来夜叉狱的事情也摆平了?” 雷涛举着巫江陵的身体,丝毫也不费力,转身回道:“当然。只不过那夜叉王有遁天缩地术,对付起来确实有些棘手,因此才耽搁了一点时间。” 说着,他伸手朝怀里一摸,将两枚亮晶晶的东西扔在地上,马巅与溪兆顺势看去,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对新鲜的獠牙。 “哦?这是夜叉王的牙齿,你果然还记得。” “嘿嘿,都知道夜叉王的獠牙融入兵器之中,能产生惊天动地之力。既然你们殷王马家对这东西这么感兴趣,就全当是娱乐送给你们了。” 马巅俯身将那对獠牙拾起,并收到自己的衣袖之中,进而道:“这次多亏你们和城雷派相助,此事才能进展得如此顺利。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取了这小子的性命,拿着他的首级一起前往主城吧!” 溪兆蓦然抬头,看向前方的那座安楼,沉声道:“不对劲,那座楼里还有强大的敌人,我们得先将他解决了再说。” “除了阴帅之外还有高手?刚好之前的战斗有些不尽兴,那就用你来活跃一下气氛吧!” 说话间,马巅遥空伸指,一道电光夺手而出,并于飞行的过程之中,迅速变幻,进而化为一道四蹄翻飞的光影神骏,直奔安楼的核心处。 “一起化为碎片吧!” “嗡~” 在化尸饮血术的催动之下,马巅的功力突飞猛进,哪怕是弹指之间,亦能发挥出一流高手的无伦力量,呼吸之间便将那座安搂彻底湮没在自己的气焰之下,并使之渐渐化为齑粉。而在一众的炽热目光之中,一道诡异的身影忽然自那安楼的地基之下陡然立起,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量化为一双双无形手掌,将那即将摧毁楼体的弹指之力登时吹散,使之化为无形。 “嗯?那是什么!” 在满心的疑惑之下,马巅迈步上前。而这时候,雷涛忽然闪身挡在他的跟前,回头淡淡道:“这种事情何须你我亲自动手。阴帅,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雷涛钢臂疾晃,被其单手掌控的巫江陵登时化为一枚人形炮弹,直挺挺地被掷向前方安楼。 “雷术,开山彻!” 无需过多的花招,甚至不需要畜力攒劲,信手拈来的雷涛纵峰跃起,空挥手刀,一股毁天灭地之力登时脱手而出,没入地面,并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直击安楼的根基。 “你们两个,一齐灰烟灭吧!” “魔拳!” 眼见开山彻的威力就要逼入到楼体之内,一记紫色的拳影忽然从内侧激将掠出,并与手刀形成的血色光刃对撞在一起。能量聚散,形成一波波威力可怕的气浪,吹得在场一众不得不接连后腿,而作为三方带头人的雷涛,马巅以及溪兆三人,则依靠着自己过硬的实力,勉强定住了身形,并一同看向爆炸之后的安楼情况。就在那二楼南侧露台之上,赫然站着一人,身形高大,双目含焰,手中托着已经不能动弹的阴帅巫江陵,以王者临驾之态,独自面对着三方联军。 “那个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马巅再次上前两步,终于从那硝烟之中看清了孙无忧的面目,并随之神情张狂道:“是你,原来是你小子。” 孙无忧看了看趴在自己肩上,尚未失去意识,却已无法人语的巫江陵,旋即道:“说实话,我本不想掺合此事的。但毕竟,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如果真的视而不见,一走了之,着实有些于心不忍。既然如此,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替你去会会他们!” 说完,孙无忧将巫江陵放到一旁,刚要迈步跃下,却听到对方忽然开口道:“别去,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孙无忧回首,面无表情道:“我说过,我只是在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而已,至于结果如何,我并不在意。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话,那就替我祈祷奇迹降临吧!” “孙无忧,你……” 不等将话说完,前方的孙无忧已然纵身跳到下面,来到马巅的身前。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初于阴山地下格斗场未能决一胜负的二人,于今日再次见面,一种久未感受到的血脉喷张感当即涌上心头,令得二人的脸上浮现出了相同的笑容。 “终于……”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废话少说,来战!” 第九百三十章 御尸道,剑破殷王马 孙无忧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刚刚,他于安楼之中被群鬼纠缠,眼见就要不支败倒。可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其体内的黄郎巢竟变得空前兴奋,致命经脉之中的真气较之平常有四五倍的提升。如此,他登时化为了一头觉醒雄狮,以其沉重无伦的拳头,一次次地挥在敌人的身上,将之轰成碎片,挫骨扬灰。 相对应的,马巅见到孙无忧出现,同样兴奋非常,运气吐纳之间,身后又有三人成为了他的能量供给,化为缕缕青烟,渗透到他的身体之中。 “尸王变!” 双臂挥动之间,马巅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须发戟立之间,身体构造开始发出变化,锋利的狼牙,刀刃般的兽爪,袒露的上身之上,描绘着一只马头怪兽,伴随着呼吸起伏,一明一暗。 “死来!” 在接连吸收了同伴的力量之后,马巅的实力已然来到一种空前绝后的境界之中,利爪飞扬之间,随即形成的气刃,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劈山碎石,哪怕是当初修造十分考究的安楼也逃敌其害,一层西侧的屋檐,登时被削去一块,截面平整无比。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这个小子是我的!” 话音一落,陷放到狂暴状态之中的马巅登时来到孙无忧的跟前,拳爪相加之下,二人沸战于一团,一记记刺耳轰响接连在空间之中升起,并形成一团团血色雾气,不断从飘向上方。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二者交手已经不下百招,孙无忧因为用力过猛,致使双臂充血发紫,手指甚至开始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再看另一边的马巅同样震撼莫名,刚刚完好无损的利甲,如今已经折损过半,右手中指还在交手过程之中被拳劲震断,无力地垂在那里,鲜血不住地向下流淌。 “哈哈哈!果然,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不过,这点程度还不够,有什么杀招统统亮出来,我已经做好十足准备了!” 一言说罢,马巅张嘴直接将那根断指齐根咬掉,同一时间,一根伸长的骨刃自手臂之中倏然伸出,并以横扫千军之势,直逼孙无忧的腰腹。见此情形,孙无忧直接以将诀金刚抵御,却不想那看似纤薄的骨刃竟然异常凌厉,即便是金刚之躯,也难以抵消其上所有威力,一股凉意顺势自切口处直射脏腑,孙无忧见状连忙后撤,并以将诀充火护住伤口要害。 “既然你已亮出兵器,我也就不客气了。虽然我对刀剑之类的东西并不擅长,但先前在黑死岭上有幸得见楚中岳以及屏心师太两位前辈的出招,因而自行摸索出了一套专属于我自己的兵器之道。现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说完,本来手中空无一物孙无忧微微作握掌动作,忽然之间,一根木杆当即凭空出现,正是他以将诀精木所化。 以木剑迎敌骨刃,孙无忧真的做得到吗? 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可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已经乘弦飞出,看似柔软的木剑随之朝那马巅的胸前急刺过去。 “哼哼,准度不错,可惜速度慢了一些!” 如马巅所说的那样,不等孙无忧的木剑来到,他那手中的骨刃已经提前挥出,。且如吹毛断发一般轻松,将那剑身一举削成两断、然而,明知自己兵刃被毁的孙无忧却并未丧失信心,眼中甚至还闪烁起奇异的光芒。而就在剑身断裂的下一刻,被孙无忧抽在手心的那一段登时疯狂生长,变得比先前更长,更细,更快。马巅门户大开,加上大意轻敌,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变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木质长剑径直没入到自己的胸膛之内,一股强烈的窒息感随之涌上心头,几乎将其击倒。 “哈哈,果然奏效!” 孙无忧的笑容一闪而过,脸上立即被惊恐之状完全覆盖,只见被自己精木长剑刺中的马巅几乎就要倒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停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位于后方的一名阴王马家之人,胸前遽地飞溅出一道血雾,而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仰面倒地。而因为此人的丧命,刚刚受了致命一击的马巅却得以死而复生,伸出的手掌在那身上的木剑中间用力一握,精木之剑应声折断,再次变成两半。 “怎么可能!” “哼哼,你小子还挺有两下子嘛!” 伴随着马巅脸上的夸张神情,那枚削铁如泥的神兵骨刃再次迎面劈来。因为手中兵器接连两栋室破坏,孙无忧不得已只能以将诀金刚抵挡。可不知是不是方才的术式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如今的他竟然无法使用相应的的神通,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枚致命的骨刃朝自己直斩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脚下倏尔升起一团神奇力量,正是将诀的另一神通——地山谦应劫而出。 “哈!” 地下谦的使用条件极为苛刻,非是这种置身于地面以下的环境不能显灵。而伴随着脚下地面升起一段石台,孙无忧的身体登时进入到一种几乎无敌的奇妙境界之内,任凭那骨刃再快,再锋利,此刻都已无法伤及分毫,反应是骨刃中段受到震荡,“哗啦”一声破成无数碎片。、 “好硬的命!” 马巅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只是满心怨恨,其中甚至还有一丝难得的钦佩之情,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止下来。可另一边的孙无忧却不想放过这一难得的机会,因为见训了对方诡秘莫测的方术之后,深知缠斗下去变数太大的他,当即举剑指天,口中吟诵道“凉月伤心剑!” 屏心师太当然没有将这部惊天剑法传授给孙无忧,但孙无忧却在无意之间从对方的识海深处找到了此法,并暗自将其记在了心里。他本以为这部剑法永远没有展现的机会,却不想就在今晚,在与马巅的大战之中,被迫使出了这一旷世神技。 凉月伤心,那一把由木头凝练,被灌注了主人无上战意的木剑,能不能让人伤心呢? “那……那是什么!” 当孙无忧使出凉月伤心剑的一瞬之间,站在对面的马巅仿佛真的在这地下深处,看到一轮残月。那残月光芒清冷,形同犬牙,只看上一眼,便有一种说不清的寒意直透心肺,令人几乎喘不过气。而更加要命的是,那股寒意之中竟然还暗藏杀机,乃是一种被巧妙伪装过的凌厉剑气,哪怕只是挨上了一剑,也足以伤心消魂,身念尽逝。他深知这一剑的厉害,却已避不过这一剑,只因为他看了那头上的残月,看了残月就赞同于中剑。 如何诉马巅只是在好奇一件事;中了剑的我还能活命吗? “混蛋,你在愣什么鬼,快看上面!” 后面的雷涛忍不住出口提醒,已经陷入到自己的思想漩涡之中的马巅堪堪惊醒,却发现孙无忧已然凌空飞来,双手持剑的他,又将剑尖对准的他的心窝,并准备一击绝杀。电光火石之间,马巅身前的马面图腾光彩疾眨,顺势推出一道强劲威力,直接将孙无忧连同那根精木之剑,一同震飞出去。 “哇啊~” 孙无忧也没有想到,在那种情况之下,马巅居然还有反扑的力气,而且威力惊人,一口鲜血喷出,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剑,只见在那剑身的中间处,赫然有一枚钱眼儿大小的孔洞。顺着孔洞的位置向身上寻去,就在他的右侧胸膛处,同样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缺口,里面还在不停地向外淌着血水,伤势极重,与其小巧的开口完全不相称。甚至,如果不是刚刚自己吐血的话,他甚至都察觉不到就在刚刚的一瞬之间,对方竟然在自己的身上开了一个洞,着实令他羞恼交加。 “就是他眉心的那只竖眼搞得鬼么?看来,我还是不能小瞧他这个阴王马家的核心人物啊!真可惜,如果是屏心师太出手的话,刚刚那一剑已经结果了他的性命。现在盾来,我得换条思路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将那手里的残剑直接插到自己胸膛的伤口之内。一时间,藏于其中的精木之气迅速挥发,并支到伤口深处的脏器,以一种不可见的极快速度为其止血疗伤,并化作一枚木楔,留在原处,暂时压制住伤势,使其不再恶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回过来的马巅重新站直身体,看着对面的顽强男子,沉声道:“不愧是我认定的对手,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孙无忧强颜欢笑道:“彼此彼此,你身上的能力同样让人棘手。不过我想,我已经摸到一些窍门了。” “哦?真的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毕竟,这次带来的部下有限,再这么继续玩下去,恐怕就要托大了。” 说话间,马巅左右晃了晃头,似是在为接下来的大动作在作准备。而这时候,位于其身后的阴王马家一众似是嗅到了不祥之气,竟然同一时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脸上尽是骇然神色。 “小的们,准备动用杀招了,把性命统统交出来吧!” 第九百三十一章 赤浆迸,度魂难渡人 一经听到马巅的喝令,那一众人马连头也不回,当即四散而逃。然而,一道道黑色的气流接连自前者体内渗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家的身体尽数禁锢起来。眼见上百条生命就要到此为止,原本待在安楼之上的巫江陵忽然站起身来,高声道:“马巅,你休想奸计得逞!帅志,冤厉转生!” 话音一落,地面之下忽然散发出阵阵死气,伴随着大地开裂的同时,一只只混身充斥着幽怨气息的鬼魂相继从泥土之中苏醒过来,并加入到混战之中,与那黑色气流一同争夺阴王马家一众的性命。一些修为略差的门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当即炸成阵阵血雾,当即散入空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秘藏咒文凭空出现,并且直接当作在那些血雾之上。顷刻之间,血雾向内坍缩,进而化为一枚枚晶莹剔透的血色圆珠飘浮在半空之中,孙无忧下意识间看向身后的安楼之内,一股熟悉且又危险的气息随即从中散发出来。 “是,是她!” 不等回过神来,那数枚血珠已经穿过空间,全部没入到安楼深处。这一刻,不只是楼上的巫江陵,就连外面的一众叛军也感受到了来自楼内的不寻常异动。霎时间,地面撕裂,岩浆翻滚,一声声令人心悸的兽啸接连从中传递出来,孙无忧目光转移,径直看向那一池火红色的熔岩,一股不详之感登时油然而生。 “不……不好!这里要沦陷了,快离开这里!” 听到孙无忧的呼喊声,一众人马再也顾不上眼前的大战,当即全部撤退。而为首的雷涛和溪兆见此情形,也只得就此作罢。 “可恶,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希望主城那边能够传来一些好消息吧!” 一言说罢,雷涛身形急转,随之化为一道苍白色的雷光,猝然消失在阴帅府内。另一边,溪兆望着那座已经岌岌可危的安楼,口中喃喃道:“原来,你才是我们的最后王牌啊!” “咯吱~” 伴随着脚下的异动越发剧烈,安楼的主体结构也因此进一步向下方沉下。孙无忧趁机跃上二楼露台,只见巫江陵此刻已经重新瘫坐下来,原是方才与马巅斗法不敌,耗尽了精元体力,这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来,我来你离开这里!” 孙无忧伸手想要去牵那巫江陵的手掌,却被对方当即拒绝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就算你今天为我脱离险境,但之前的事情不会就此作罢。” 孙无忧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也没有奢望你的原谅。事不宜迟,如果不想和安楼一起葬身在下面的岩浆流之中的话,那就快点随我走!” 不顾巫江陵的挣扎,孙无忧伸手搂在巫江陵的肩膀之上,带着他一同从楼上跳了出来。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安楼地基终于不堪重负,伴随一声巨响之后,楼体顺势向西侧倾斜。哪怕是当初修建的时候耗费了再多优质材料,但因为如今的变动太过剧烈,以至于坚固的楼身登时折为两半。而就在其间,无数人类的骸骨从中脱离出来,大量的白色魂体也跟着脱离了这个关押自己数十载的牢笼地狱,纷纷来到半空之中,围在孙无忧的头上徘徊不停。 “哎,这些幽灵就借这个机会逃离此地,为何会继续留在这里,巫江陵,这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恐怕谜底就在我们的脚下!” 此话一经出口,二人身形同时一矮,原来这里的地面早已逼近极限,又加上刚才的那番折腾,终于崩溃解体,连同上面的孙无忧与巫江陵也未能幸免,直接朝那炽热的熔岩跌坠过去。而此刻,仍未死心的马巅附在一块岩石之上,隔空望着下方发生的一切,眼见二人同时跌入岩流,脸上竟然显出一副不甘的神色。 “可恶!他若就么死了,我岂不是少了一个好对手?可惜,大事为重,为了尽快解决巫氏父子,也就只能委屈你同他们一起下去了。” 说到这里,马巅摇了摇头,顺势跳到旁边通道入口处,当即随着大军的脚步退出阴帅府。片刻之后,数十丈高的火浪轰然掀起,将附近的一切全部涂染成了火红色。而在这种绝境之中,孙巫二人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在他们的身上,便是一段还未被熔岩侵蚀的安楼残骸。 “这么看来,是雷涛先前来恶鬼狱的时候,已经将夜叉狱的火山彻底唤醒,想来如今那里已经沦为火的海洋,住在里面的子民也都要为之陪葬。” 耳听得巫江陵的话语,孙无忧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随即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贸然飞离此地,恐怕是要被蹿起的岩浆烧成灰烬啊!” 巫江陵道:“本来,安楼之中有一顶避火珠,可以用来躲避这些岩浆。只可惜,刚刚事发突然,想来那避火珠已经掉入到那深不见底的熔池之中,再也取不出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吧!可惜,我修炼的将诀之中并不涵括冰属性的神通,若是周通和他的栖霜剑在这里那就好了。” 巫江陵斜眼看了看孙无忧,旋即怪笑道:“怎么,你是后悔没有直接逃走,留下来陪我一起等死了?” 孙无忧顿了一顿,稍显失落道:“就算后悔又能怎样?本来,以你对雷家庄的种种恶行,我不该来救你的了。但如我之前所说,令你害成这副模样的,也有我的部分责任,我总不能一走了之,弃你不顾。还有烟……” 一想地到烟林,孙无忧的心便不由得隐隐作痛起来。他曾经那么相信这个女人,到头来却只是对方执行计划的一个环节而已。现如今,对方已经不知去向,不然的话,一定要将对方拉过来,好好说道说道其中的事情。 “其实,我们还有机会。”巫江陵忽然道。 “啊,什么机会?你有办法离开阴帅府?” 巫江陵点点头道:“有是有,只不过其中的危险性同样不小,不过要比之前从这里飞出去要安全许多。怎么样,要试试看么?” 孙无忧用力颔首,巫江陵见状于是继续道:“鬼山由四狱环绕形成,彼此之间各有重叠,并不在一个水平面上。恶鬼狱下面的这座火山,甚至是在夜叉狱之中,如果我们能将火山的山基彻底摧毁的话,那么喷发的岩浆就会自行落回到地底深处,眼下的危机也能随之解除。” “什么?将火山的山基破坏?可你不是说那东西在夜叉狱之中么?你我又不懂得空间瞬移之术,又如何去到那里?” 巫江陵道:“我们的身体是去不了,但魂魄却可以做得到。” “魂魄?你是想?” “没错,我要利用灵魂脱窍法,去到隔壁的夜叉狱,并将火山山基一举击溃。不过,现在只凭我一人之力,还无法凝聚那么强大的灵魂之力。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着,巫江陵抬头看向仍在空中滞留的众多魂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要借助这些亡魂的力量,以来令自己获得足够的魂力,以便打穿山基?” “是的,这就是我的计划。” “可是……” 巫江陵郑重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选择,如果此法都行不通的话,我们只能与安楼一起化为灰烬。” 话至此处,孙无忧忽觉得身下的楼体传来一股强烈的热气,迫使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思考再三之后,终于道:“那我该怎么做?” “你刚刚说你使的是将诀是吧?” 孙无忧点了点头。 “我记得将诀之中有一招度魂之术,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可以利用其中妙法,将这些魂体全部导引进我的身体之中,并与我的灵魂融为一体。” 孙无忧皱眉道:“你这么做与那马巅有什么区别?” 巫江陵道:“虽然结果一样,但目的却是截然相反。他要创造杀戳,而我不过是以杀止杀。况且,这些魂体本是已死之人,与其漫无目的地苟延残喘下去,不如最后为鬼山做出一些贡献。要知道,夜叉狱的这坐火山规模极为恐怖,若是令其继续发展下去,不只是恶鬼狱,就连修罗狱,罗刹狱乃至主城部分也要灰飞烟灭。现在不是讨论公平与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将火山的劫难摆平。” “可……” “你和让大家伙因为你的犹豫而葬身火海么?孙无忧,我本以为你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居然如此婆婆妈妈,枉费了我之前对你的高度评价。” “你……” “小心!” 就在孙无忧举棋不定之时,巫江陵怪叫一声,猛地将他推到一旁。下一刻,一道由岩浆组成的赤红火柱破楼而出,二人脚下仅存那段安楼残骸,也要就此埋骨当场。 “孙无忧!” “好,我清楚了!将诀,度魂!” 伴随着孙无忧手指抬起,一股柔和的白光随即笼罩在他的身体之上,并与空中诸多魂体之中的光芒遥相呼应,组成一幅神奇的画面…… 第九百三十二章 无情焰,红颜作泥灰 伴随着孙无忧的右手食指举起,天空之中的成群魂体登时化作一枚枚形同蝌蚪的奇异生物,自空中飞旋而下,尽数聚集到他的手指上方,并按照他的心意,转而钻入到一旁的巫江陵体内。而随着休内魂体的不断累积,巫江陵的身体开始变得愈发透明,直至连里面的骨头都变得了一种类似于晶体的物质,表面处闪耀着一股星光般的斑点,外观十分奇特。 “哈哈哈!终于,我终于做到了!” “将诀,度魂!”、 孙无忧双手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下一刻,巫江陵的原本身躯登时倒在他的怀抱之中,而站在那里的,则是吸收了上数以百计魂体的巫江陵魂魄,其超然脱俗的样子,仿佛已经触及到了神仙的境界,与寻常生灵截然不同。 “孙无忧,多谢你的度魂术,不然要修行到如今这般地步,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别耽搁时间了,快去夜叉狱将那火山山基摧毁吧,我看这里快撑不住了。” 巫江陵不以为然道:“不着急。在前往夜叉狱之前,我还有一点私事需要解决一下。”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马巅他们几个把我的阴帅府搞得天翻地覆,甚至令安楼沉入岩浆之中,这个仇我得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孙无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办事太过拖泥带水。如果你还继续保持这种性格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害了自己。不和你多说,再晚一会儿那几个就要达到主城了!” 不等孙无忧阻拦,已经化身成为灵魂状态的巫江陵随之飞入半空之中,凭借周围的岩浆浇在身上,自己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只因为这些凡间之物,已经无法对其现在的身体造成伤害。换言之,现在的巫江陵堪称无敌。、 在一声声狞笑之中,巫江陵乘风而去,身后仿佛追随着众多厉鬼一样,所过之处,可以听到一股凄厉哀嚎声。孙无忧见对方已经离去,当即将巫江陵的真身放到旁边的安全位置,可如此一来,自己反而没有立足之地,岩浆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稍不留神便会跌入其中。 “可恶,早知如此,应该先让他带我去到相对安定的地方,这下该如何是好?” 孙无忧望着不断上涨,表面不时还冒着气泡的岩浆流,登时手足无措。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在那岩浆池的核心地带,忽然生起一枚小型的漩涡,并将周围的熔岩一点一点全部吸入到其中。 “这……这是……” 不等看清漩涡之中异物的样子,哗啦一声异响,一个黑色的身影猝然从中钻了出来,周身上遍布着无数类似血管的“火纹”,其上冒出点点火星,如同焦炭一样。 “你是……” 孙无忧眯着眼睛,越看越觉得此人面熟,终于,那道人影张开嘴巴,一道火舌顺势夺空射出,险些烧到孙无忧的眉毛。 “别害怕,是我,烟林!” “烟林姑娘,真的是你么,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在孙无忧惊骇的目光之中,浮于空中的烟林慢慢降临在他的跟前,双脚直接站在炙热熔岩之上,却看不出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景象异常诡异。 “别害怕,这是我此次前来阴帅府的任务之一,练就这具浴火不灭身。” “浴火不灭?” “没错。这是神女大人传授给我的最强神通,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触到夜叉狱的火山岩浆,这才推迟到今晚。” 孙无忧惊声道:“这么说夜叉狱的火山是经你之手引爆的?” 烟林点点头道:“我不想骗你,但我也清楚,一旦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出手阻止我。可是,你还不知道为了等这一天,我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相信的痛苦。为了这具浴火不灭身,我不得不断情绝爱,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不得不舍弃。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与干娘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孙无忧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烟林之后,语气沉重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推翻鬼王的统治,助神女登上王位。” “可是,你可知道这么做,要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为了所谓的王位,真的值得么?” 烟林木然道:“在我的世界之中,只有服从命令,没有值与不值,只要能让干娘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死呢?如果她让你献出生命,直接去死,你也愿意么?” 烟林迟疑了一下,干脆利落道:“愿意。” “你不是说自己还有心上人么,你不怕你死了之后,你的心上人会为你伤心?” 烟林摇头道:“不会,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孙无忧微微皱眉,已然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尤其是对方的眼神,即便在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黑脸”之上,依然能够读出一种忧伤与苦涩,令人见之不忍直视。 “烟林姑娘,我……” “无需多言。我刚刚已经借着功体大成的时候,去到了夜叉狱,在火山下方开出了一个大洞,现如今涌出的岩浆正在沿着那个裂口涌向地底的更深处,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孙无忧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之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如果我能早点领会的话,说不定就能阻止你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烟林混瑞一颤,体皮竟然飘起一层层炭化的碎屑,乃是先前皮肤经爱高温烧烤剩余的产物。看着对方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孙无忧心中万分同情,不敢相信之前在对方的身上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危险,我要前往主城了。孙无忧,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该离开鬼山了。” “哎,你……” 孙无忧刚要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臂,却不想那烟林的周身忽然燃起一团恐怖白焰,簇拥着她径直飞向上方,直至回到地面之上。 “有缘再见!” 巫江陵与烟林先后离开岩浆池,被撇下的孙无忧无技可施,急得在原地抓耳挠腮。目光才一抬起,一道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站在对面的一块岩石之上,仔细辨认,险些叫出声来。 “王小薛!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小薛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却随随即涌上来的一股熔岩再次逼退回去,他一边用手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满脸嫌弃道:“几天不见,你怎么混到了这步田地,难不成又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同我说笑。快带我离开这里,外面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 “呵呵,事情再大还能抵得上你的命么?你等等,我这就将你救出去。” 地面之上,因为岩浆退潮,残存不多的阴帅府旧址得以保存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忽然从天而降,相继摔在灼人的地面之上,第一个抬起头来的,正是之前带领人马前来围攻此地的雷涛。 不同于先前的不可一世,如今的他满血是血,鼻梁还被外力打折,中间部分凹陷下去,样子看上去异常丑陋。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口,雷涛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指着空中的一角,开口怒骂道:“巫江陵,你这个伪君子,有种亮明真身,咱们一个打一个,谁也不要用阴谋诡异,躲在暗处搞背后偷袭,你算什么阴帅!” 话音甫落,一记快疾的光影忽然自那身后一闪而过,仔细辨别,那竟是一记强劲绝伦的飞踢,直接命中雷涛的后心,将其整个人都蹬飞了好久。一阵哀呼之后,雷涛跪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支不起来,原来是刚刚的那一脚已经令他的脊椎受伤,短时间当中已无法自行移动。 伴随着雷涛重伤倒地不起,其余两位,马巅、溪兆相继缓了过来,身上同样受了不轻的作势,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至少可以自如活动,不至于面临瘫痪的风险。而就在二人刚刚站起之际,巫江陵的魂体随之凭空乍现在二人跟前,那经长光滑无瑕的白玉面颊之上,充满着自信与蔑视,仿佛在他眼中,二人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巫江陵,你不是不耻这种损人利己的练功方式么,怎么到头来反而是你自己享受其中,雷涛说你伪君子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马巅话音刚停,巫江陵的眼瞳之中忽然爆发出一股蓝色疾光,瞬间击中马巅的身体,后者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再次跪伏在地。而在他的后背之上,赫然升起一缕淡淡的白烟,正是刚刚的那道疾光所致。 “蠢货,不要拿你们与本帅相提并论。我只不过是将那些曾经枉死在安楼之中的幽魂,二次利用罢了,与其作这里的护卫,不如与我合而为一,助我神功大成。反倒是你马巅,身为阴王马家的三当家,却视自己的门人性命如草芥,化尸饮血于谈笑之间。单是这一点,你便不配与我站在一起。你还是尽早下地狱,去和那些亡魂们亲自道歉吧!” 第九百三十三章 舍朽躯,冤厉聚吾魂 吸收了众多厉鬼冤魂之力的巫江陵,实力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境界之中,更何现在的他抛弃了自己的肉身,只以魂体示人的他,已然获得了无敌力量,令其在三名一流高手之前,都毫不畏惧,甚至是轻而易举地掌握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关键。可就在这时候,一道星光忽然凭空闪现,紧接着孙无无忧便与王小薛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家伙,刚刚差别把衣服引燃。我说,等回去之后,能不能给我制办身新的行头,这套我已经穿腻了。” 孙无忧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回去之后就依你所言,不过眼下的当务之际,是与我先将这里的事情摆平。我还要去看看我那未曾见过的女儿呢!” “嗯?孙无忧,你是怎么上来的?还有,你旁边的那个小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丝毫不知情?” 孙无忧道:“哦,这种事情,之后再向你解释。巫江陵,依我所见,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如留他们一条性命,令他们日后继续为鬼山效力。相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前往主城那边比较重要。难道你就不怕鬼王败在那几位巨擎的联手之下么?还有一件事,你现在虽然能以灵魂状态自如活动,但度魂时效有限,你若不能在特定时间返回肉身的话,将会再也无法回魂反照。” “什么?度魂法?怪不得突然之间你的修为变得如此高强,原来你是动用了度魂神通!” 说话间,溪兆发现孙无忧的肩膀之上抗有一人,正是之前巫江陵使用的躯体。呼吸之间,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之中不知从何方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并径直朝孙无忧的方向急驰而来。后者见状将身上的巫江陵身体丢给身后的孙王小薛,自己顺势上前,与其交手起来。 别看溪兆是女儿之身,但修为实力丝毫逊于马巅与雷涛二人,孙无忧只与他过了十招,便隐约觉得手腕微微刺痛,正是受到强烈冲击所致。本想保留部分实力的他见此情形不敢有所怠慢,拳掌之间渐渐划出一种淡淡的紫晕,正是魔拳威力产生的奇异效果。再看另一边的溪兆面对孙无忧变招,非但没有方寸大乱,手上的动作也随着一起发生变化。忽然间,孙无忧发现对方的指缝之间多了一抹淡淡的银光,紧接着自己的两侧前臂便接连流淌出殷红的血痕。 “别逼我下杀手,把巫江陵的身体交给我!” 此话一出,位于远处巫江陵想要上前插手,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马巅雷涛二人双双来到,两股迥然不同,却是一般强悍的拳掌招式一同迫来,双双轰击在巫江陵的胸膛之上。 “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记住,你们能够使用的招式对我根本起不到半点效果,统统滚开吧!” 巫江陵翻手为云,魂体行动之间,带起恐怖气浪,吹得二人械倒西歪,不能自持。另一边,溪兆借助指头的神秘兵器,攻得孙无忧缩手缩脚,不敢正面迎敌。而这时候,看出其中玄机的王小薛一把撕下巫江陵的上衣,并将其扔到孙无忧的手上:“将这个包住手掌,一举将她击溃吧!” 孙无忧拿起衣料稍稍在手上缠了两圈,这时候溪兆狠招再次来到,孙无忧借着手上有衣物阻拦,果然不再惧怕其指间之物,当即反客为主,分拨对方双手,顺势扣在手腕之上,使其无法动弹。定睛望去,只见对方的双手指尖处,赫然夹着一排排锋利的细小刀片,平日里看不出来,只要露出哪怕发丝般的刃端,便足以在皮肤之下露出可怕的伤口,血流不止。 “怪不得你的招式如此凌厉,原来都是拜这些刀片所赐。” “哼哼,还没完呢!” 说话间,双手被制的溪兆陡然甩动身后长发,孙无忧只觉得脸颊被那发梢轻轻扫中,一行暖流便立时从侧面缓缓流下。 “小心,他的发丝之中也有玄机!” 随着王小薛的提醒看去,只见对方长袭长发的末端,赫然有几抹异样的光亮仔细看去,居然是一排几乎与发丝相同粗细的银针,平日里与头发混在一起,不注意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而一旦遇到了特殊情况,这些小玩意便会发挥出单相不到的奇效,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之间。 孙无忧脸上的血越来越多,好在并不影响视力。而这时候,奸计得逞的溪兆显得极为嚣张,再次急转脖颈,将那一根根银针卷入到半空之中,并令其再次攻向孙无忧的面门。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倏然张开嘴巴,急呼一口浊气,这口气一经与外界空气接触,便立即燃起一团炽热火焰,并将掠来的发丝连同银针一同包裹起来。 人发是极易燃烧之物,更何况这口火焰是孙无忧以将诀充火所化,所以来势更凶,火力更猛。顷刻之间,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便化为一条疯狂挣扎的“火龙”,并在溪兆的扭动之下,来回挥舞。而因为这个缘故,弥漫在发丝之间的火势进一步恶化,甚至连五官上的眉毛,睫毛也一同被点燃蜷曲。 “救……救命!” 眼见火势不发不可收拾,孙无忧赶紧放开双手,令溪兆自行扑灭身上的大火。然而,火势蔓延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眨眼之间便已来到衣物之上。想到对方女性的身份,若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被烧得衣不蔽体,羞于见人,实在不像话。孙无忧心头一软,当即使了一招抚水,替对方将身上的火势灭却。待所有的明火消失之后,溪兆躺在灰烬之中,原本俊美的脸颊已然漆黑一片,甚至连五官都分不清楚。身上的衣物虽然被烧毁了一部分,但好在并没有太过暴露,孙无忧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你别再执迷不悟了,你是打不过我的,继续下去也是自讨苦吃。” “你……你……” “我怎么了?” 孙无忧为了听清对方的话语,特意向前走了半步,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倒在地上的溪兆翻身跃起,腰间一道银蛇飞将而出,乃是一柄缠腰软剑,应念激发,直指孙无忧的要害咽喉。 不得不承认,溪兆这招绝地求生使得着实漂亮,就连孙无忧也没有反应过来。眼见剑尖就要刺进身体,位于后面的王小薛眼急手快,随手将怀里的巫江陵丢了出去。如此,巫江陵的真身在最后时刻为孙无忧挡下了致命一剑。而远处,正准备痛下杀手,解决马巅雷涛二人巫江陵,登时觉得四肢酸软,神魂遽靡,原本凝实的魂体也在此刻变得虚幻起来。马巅见到机会难得,当即使出十二分力量,迎面挥出一记沉重刺拳。刹那间,巫江陵在那道拳劲的冲击之下,魂体四分五裂,原本被其吸入体内的众多幽魂也顺势挣脱出来,再次变作一只只蝌蚪的模样,浮游在空间之中。 “不!” 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嘶吼,巫江陵陡然坐起身来,放眼四顾之际,这才发现自己的魂体竟然已经回到自己的真身之上,而在他的左肋下方,赫然显出一枚细小的豁口,血像小溪一样,从里面汨汨涌出。 “我……你……他!” 本来已经掌握了战场绝对优势的巫江陵,瞬间变成了场中最为虚弱的一位,此时的他自然是满心怨气,恨不得将那始作俑者王小薛当场抹杀。然而,此时他的身体状态已经两粒透顶,不只剑伤未得到控制,方才魂体失去了众魂魄的支持,如今也变得异常虚弱,意识徘徊的清醒与迷茫之间,眼看就要不支昏倒。 “哈哈哈!巫江陵,这次你死定了,看剑!” 一招得势的溪兆举剑再刺,这回孙无忧已经不准备给他任何机会,当即飞起一脚,将那软剑踢得脱手而出,使之去到数十丈外的穹顶之上,再也无法取下来。见好事再次被孙无忧破坏,溪兆刚要上前拼命,却被身后上来的二人双双制止。 “好了,你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抬眼望去,失去了巫江陵这一强大敌人的马巅雷涛二人,重拾信心,周身上随之显露出一股王者霸气,直面眼前的孙无忧,至于后方的王小薛,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好了,巫江陵终于自食恶果。招下来呢,你们两个,谁先过来送死,还是让我过去自己选择?” 孙无忧刚要说话,王小薛忽然开口道:“这位马脸仁兄。” “马脸仁兄?” 王小薛不愧是王小薛,话音一经出口,便立即引得跟前的马巅面红耳赤,羞恼难当,就连旁边的雷涛也不禁暗自憋笑,若不是现在情况紧急,恐怕他早已失声大笑起来。 “怎……怎么了,难道以前没人告诉你,你长了一张马脸么,又长又尖,就像一枚倒立的三角一样。” “你小子,找死!”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天将变,瞬身地之堑 马巅怒火冲冠,恨不得现在就将王小薛杀之而后快。可就在这个时候,恶鬼狱头上的穹顶深处忽然传来莫名的异动,无数雪花似的晶状物从中飘落下来,并沾到在场的每个人的身上。 “这是……这是鬼龙玉石,主城那边出了大事,我得过去助爹一臂之力!” 巫江陵不顾身上的剑伤,欲要起身去往主城方向。可大量的失血已经令他极为虚弱,刚一站起身来,便又重新跌坐在地,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与死人无异。 “巫江陵,你还是好生待着吧,主城那边的事情已不是你能管得了的,除非你想加快自己的速度速度。” 雷涛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巫江陵,心中难免升起一股感慨。毕竟,对方也是名震一方的鬼山阴帅,修为超强,更是小小年纪便已担任恶鬼狱狱长一职,可以说是集万千期望一身。然而,如今的他竟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别说战斗,哪怕是喘慢一口气,都显得无比痛苦,或许死亡距离他已经真的不远了,他的神光也在无限的懊悔之中慢慢逝去。 见孙无忧神色有变,王小薛忽然开口道:“怎么,你也想去主城那边看看么?” “嗯……我担心……” “嘿,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过去凑个热闹。” 听说二人要前往主城,本来已经准备放弃挣扎的巫江陵眼中再现光彩,整个人也变得精富有活力,随即道:“你们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王小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巫江陵,略显不屑道:“就凭现在的你?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可是,我确实担心我爹的情况。毕竟,对面可是神女与阴王马家的其它两位当家人,双方联手之下,恐怕连我爹也不能全身而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三方势力已经全部去到了主城附近,若是被彻底包围的话,想要脱身而出恐怕就不容易了。” 孙无忧道:“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只是,你现在的状态不佳,将你带在身旁,只会分散我们的精力,到时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被托了后腿。依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稳妥。” 马巅勃然道:“你们是把我们几个当成透明的了么?想要去主城那边,先过我们二人这一关。” “哼,如你所愿!” 也不知孙无忧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向来以和为贵的他,如今竟然摔下出招,马巅见状以拳迎上,但就在威力宣泄的前一刻,对方的身影忽而自面前消失,身边的另一侧,雷涛不明不白,已经与孙无忧打作一团。 “好小子,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么?” 孙无忧冷冷道:“抱歉,之前在和城的时候,我与雷陆城主有过一面之缘,无意间得知了你们和城雷派的一些秘密,你的招式于我无效,所以只能先从你下手了。” “好大的口气!” 一言说罢,雷涛双瞳电光涌动,周身筋肉在这股无伦威力的催动之下,身法速度都发生了质的飞跃,招式威力也因此激增数倍。然而,面对这样的突然情况,孙无忧不急不慢,谶技役同随即施展,双手之上立时浮现一抹淡淡的紫晕,并将原本贮存在雷涛体内的万钧闪电,相继抵消化解,使得雷涛不得已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普通状态。 “这!” 雷涛还没来得及重新积聚力量,却见孙无忧掌风袭来,一举便将自己打翻在地。抬起头来,因为刚才的掌击,如今他的眼前满是闪烁的金星,鼻腔之中也随之涌上来一股酸涩难当的剧痛,令他不得不撤身回避。 “哪里走,你的招式还给你!”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脚底生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径直来到雷涛的跟前,双拳一齐推出之际,魔拳威力连同先前被其吸收的那股雷电之力登时汇成一团,悉数还敬到雷涛的身上。凌厉的电势叠加上无坚不摧的魔拳,致命中招的雷涛上衣,立时化为碎片。而就在孙无忧准备借此机会,彻底解决二人之间战斗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孙无忧的后背之上。 “谁!” 完全出于自己的下意识,孙无忧横掌击出,直接将那人震飞出去,待后者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终于停下之际,马巅这才看清,倒在那里的正是自己二哥,马擎。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马巅,其余人也随之望向头顶破裂的穹顶,几乎就在昂起脖颈的同一时间,果真又有一人紧跟着从上方落了下来。不同于马擎的是,此人年纪稍长,修为也更高强一些,关键的是如何的他并未失去意识,着地的时候也是双脚最先触底,所以并未受到太多冲击。 “马跻,哈哈,看来你们的联盟已经瓦解了!” 见到那名中年人落到恶鬼狱的地面之上,刚刚还意志消沉的巫江陵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登时变得兴奋起来,刚刚还不听使唤的双腿,如今可以支撑着他那重伤的身体,勉强站了起来。而此刻,马涛的大哥马跻,显然并不想回应对方的嘲讽,而是继续望着上方的空间,口气阴森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应该万无一失的!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这种时候还会有其它高手留在主城之中。这么看来,神女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了!” 话音甫落,原本漆黑深邃的穹顶裂缝之中,忽然爆发出阵阵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五颜六色的神光不断与那已经连成一片的白色角逐激斗,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南侧打到北边。谁知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一道隐隐约约的光影忽然霹雳乍现,一经出手便立即打破了先前的僵局,彩光一方率先不敌,原本抱在一起的光束当即化为无数分身,并以单一的颜色,徘徊于空间的各个角落。另一边,随着战斗的停止,那道兽影再次遁入虚空,连同那股通天彻地的白光,也一齐消失无踪。 “哦?上面已经分出高下了么?孙无忧,我们过去看看!” 不等孙无忧反应,王小薛伸手搭在前者的肩膀之上,说了一声“走”后,二人便登时消失在恶鬼狱的空间之中。如此异象虽然令人瞠目结舌,但想到主城大战要紧,马跻连忙通过之前掉下来经过的通道,再次向上飞升而去。后面,马巅,雷涛也不甘示弱,甚至已经顾不上地上的伤员马擎,又紧随而去。 地面处,巫江陵晃动了一下摇摇欲坠的身体,面带苦笑道:“原来是你么大伯,这样我就可以安心了!” 说完,如释重负的巫江陵再也抵挡不住身上的伤势,将头一仰,倒地登时昏死过去。 王小薛的时空跳跃之术当真可以称得上“神技”二字,不仅可以透过一切的阻碍与结界,甚至过程之中无奈耗费哪怕多一息的时间,便能立即出现在心念所想的位置处。 首次来到主城之内的孙无忧,对于眼前的景象无比诧异。只因为相比起自己之前到过的罗刹狱以及恶鬼狱,鬼山主城显得是那么和谐安宁,连一点点噪声都听不到。而居住在这里的子民,也都秉持着本份,因为惟有这样,他们才能继续待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远离外界的纷扰与争执。 “这……这里真的是主城么?为何与我之前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王小薛挠了挠头,一脸歉意道:“是我搞错了。” “什么,这里不是主城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刚刚使用时空跳跃的时候,好像用力过猛了,致使你我现在已经来到刚刚发生战斗的位置之外。好在,主城的面积有限,现在赶不去也不晚。” 孙无忧定睛望去,隐约看到前方的空间之中似有一座城池模样的建筑,继续已经来到这里,二人只得继续闷头赶路,却不想还没走出多远,一道犀利的目光便从远处看向二人所在的方位。 “嗯?是谁!” 孙无忧飞身上前,未等看清对方的本来面目,眼前便被血红色的火焰尽数充斥,而在这等乱象之中,几记凌厉的拳脚招式顺势从中迫出,孙无忧简单地抵挡了几下,便被之后的急攻强行推飞出去。未及双脚落地,孙无忧双手合于身前,一记将诀重巽隔空递出,并将弥漫在空间之中上的火光登时吹散,并将藏身其中的凶手显露出来。 “你是!” 一时间,孙无忧因为语塞竟然已经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可看着那副乌黑的身体,以及上方隐约可见的鲜活光纹,他第一时间便已识出,刚刚对自己出手的正是同样自恶鬼狱一方赶到此地的神女义子——烟林。 “烟林姑娘,先别出手,是我,我是孙无忧!” 王小薛看看那个外形丑陋的女人,又瞧瞧这边满脸惆怅的孙无忧,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好么,又来一个。孙无忧,你的桃花运着实不浅啊!” 第九百三十五章 狼狈态,穷路辟新间 不只是孙无忧,烟林此刻也认出了前者的身份,心情松弛的她,登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当即跪坐在地,混身上下开始渗出若干类似血浆的液体,只是颜色要略淡一些,就像混入了金粉一样。 “烟林,你怎么样?” 孙无忧与王小薛来到眼前,一眼看到对方身上的诸多伤口,或者可以叫它们“裂口”。这此些豁口的外沿极不规矩,就好像是被外力生生撕裂的一样,外形触目惊心。而令孙无忧更加在意的是其脑后的一处伤势,也许是先前额前遭到重大外力撞伤所致,使其脑后的部位竟然呈现出一枚铜板大小的血洞,透过它甚至可以看到其中的大脑组织。看到这一幕的王小薛倒吸口冷气,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并撕成若干的布条,钭其包扎在烟林的头上,以免伤口继续恶化。 眼见对方眼中的疯狂之色渐渐隐去,孙无忧俯下身来,颇为耐心地小声道:“现在感觉好一些了么,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话说,先前不是有几方势力的部队围攻主城么,为何这里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说话间,孙无忧尝试用指间触碰对方的肩膀,谁成想二者刚一接触,烟林就好像受了惊的小鸟一样,直接扑倒前者的怀抱之中,一连全身打颤,一边惶恐道:“好可怕,好可怕!” 王小薛道:“完了,这丫头居然是被别人打坏了脑子,神智全无了。” 孙无忧撑起烟林的肩膀,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对方的眼瞳,而后道:“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神识并未受损,恢复一下就好。” “可是,咱们还有要事在身,把她在身边总归不方便。要不,先把她放在这里,等解决了主城内的事情之后再回来接她,如何?” 孙无忧摇头道:“这里的情况还没有搞清楚,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将烟林打成这副样子的凶手是谁,若是把她一个抛下不管,恐怕会再生意外。” “那……你真的打算让她与我们同行?我先丑话说在前头,危急关头,我只能保证咱俩的安全,可顾不上她的安危。” 孙无忧微微笑道:“不用管我,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把他带走就行。” 王小薛微愠道:“嘿,你是故意和我作对是吧?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将你抛下。可是丫头的存在,确实会影响我们的前行速度,甚至还会在特定时间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你真的愿意为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女从冒这个险?” 孙无忧不假思索道:“我愿意、” 王小薛竖起大拇指道:“你清高,你无私,你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大善人,和你相比起来,庙宇里供奉的佛祖菩萨都不如你。” 说完这些,王小薛去到旁边的空地之上,独自去生闷气。而这时候,被孙无忧抱着的烟林脸上,渐渐浮起一股淡淡的笑容,天真的样子与孩童无异。 “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想不想随我一同前往主城?” 痴呆的烟林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并回以一脸憨笑,孙无忧欣然颔首,扶着对方又双站立起来。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继续往前方赶路吧!” 孙无忧本来以为,主城设立在四狱中间的夹缝这中,面积应该是是最小的。然而,如今三人所在的这个地方幅员辽阔,不说一望无际,但至少也拥有千倾之地,他是无论如何都相不明白,这多出的空间到底从何而来。 “王小薛,你那时空神通是有多少威力,眨眼的工夫就把我们传送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你能这么突然地来到鬼山之中,也是拜他所赐么?” 王小薛怪笑了一声,表情淡然道:“你问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想通学我的神通?” “那怎么可能?况且,我对于此类瞬身移动的神通向来不怎么擅长,学了也是白学。有你在,我便可以安心了。” 王小薛忽道:“那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此话一经出口,孙无忧皱了下眉头,倍感莫名其妙道:“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说的好像你我是情侣似的。再说,你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怎么可能说不在就不在,别那么悲观,还有大好的时光等待我们去欣赏,去享受。” 王小薛笑道:“可是,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死亡的那一天,或许你先死,或许我先死。万一我死在头里,你该怎么办,遇到之前的类似情况,你又该如何脱离险境?” 孙无忧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后,一本正经道:“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以前没上山的时候,我一直待在孤老峰下与娘相依为命,若是遇到了危险的事情,也是她为我风挡雨,铲平路上荆棘。之后,去到了苍北新苑,成为了周瑶师父的弟子,我便有了师父老人家的庇护,同样免去了许多独自面对凶险情况的可能。再然后,我与干娘九幽魔姬相识,并被命运的枷锁缠到了一起,也是因为她老人爱的缘故,我的修为功夫才能实飞猛进,颓里糊涂地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高手。现在,我的身边又有了你这位福星福将,使我这个本来不谙御空飞行之术的傻大个,同样拥有了刹那千里的神通。从这一点来讲,我可真得好好感谢你。” 王小薛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烟林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开始原地大喊大叫,伸手指着天空道:“鬼,妖怪,危险!” 孙无忧看着空无一物的空间,一脸茫然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鬼怪,你看到了什么?” 王小薛道:“以前,我也听别人提起过,疯癫之人虽然神知错乱,却也有可能因此获得慧眼,从而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事物个体,甚至是夹裹有空间之中的时空裂缝。” 孙无忧转过头来,一脸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说,烟林刚刚的话不是胡言乱语,难道这里真有我们看不到的秘密空间?” 王小薛点头道:“其实,刚刚进到这边的时候,我就在好奇一件事。我的神通虽然可以跨越空间,但距离并不是毫无限制,而且这个位置与我之前意念之中设定的相去甚远,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现在看来,一定是这里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空间,致命我们降落的位置发生了偏离,这才来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喂,傻丫头,你说的那些东西如今在哪里?” 话音一落,烟林好似见了鬼似的,连忙躲到孙无忧的身后,接着伸出一根的手指,指向孙无忧对面的王小薛,怯怯道:“就是你!” “我?” “哈哈!王小薛,一定是你刚刚说话太凶,吓到了烟林,所以才被他这么指责。好了烟林,不要怕,我和他都不是坏人,你能不能把你眼中所见的东西告诉给我们,这样我才能帮你远离他们。” 烟林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在天上。” “天上?天空这么大,那些家伙在天空的什么位置?” “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方,伸伸手就能碰到。” 孙无忧自说自话道:“伸手就能碰到么?” 说话间,他举起右手,漫无目的地在头顶上方乱舞起来,若不是知道实情的话,外人看见还以为得失心疯的是孙无忧。而经过一番努力寻找之后,依旧没有发现的他终于放弃了之前想法,用那双充满幽怨神光的眼睛看向王小薛,低声道:“你的话到底准不冷,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王小薛一脸无辜道:“要怪也该怪她,是她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参考的说法而已,并没有让你盲目听信。傻丫头,你再敢胡说,小心我们把你丢在这里,再也不管你的死活。” 摆出一副凶恶模样的王小薛刚要上前恐吓,烟林再次缩回到孙无忧的身后,不敢与之对视。孙无忧见状回头想要安慰,却不想目光扫过空间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处与其它地方全然不同的光点,旋即伸手指着道:“你看,那是什么!” 王小薛用力挤了挤眼睛,而后眯眼回道:“看不太清,好像是只虫子。” “不对,那不是虫子,更像是某种能量释放之后残余的光斑。这里并无打斗的痕迹,为何半空之中会残留着这样的东西?答案只有一个,这里一定有我们还未发现的空间,就在这附近。” 此话一出,王小薛双目微瞑,似是进入到一种神游状态之下,眼皮之下的眼珠不住地来回滚动,好似在翻阅着某本神秘的书籍一样。 “嗯?有了!” 当王小薛重新睁开双眼之际,右手食指抬起直指面向前的上方空间,孙无忧见状顺势望去,目不转睛,一瞬也不瞬。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二人炽热的目光之下,隐藏在这里的那方未知空间终于显露真容,虚空之下,一个狭窄的畸形入口登时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果真如此!” 第九百三十六章 威风飒,弥留薛真言 孙无忧带着神智不清的烟林,与王小薛一前一后进入到那个神秘的空间之中。一经来到内侧,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立即在那温暖微风的裹挟之下,吹在几人的脸颊之上。 “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某种动物腐烂之后的气味。话说,这里究竟是何地,为什么要被小心地隐藏在这种位置?” 孙无忧将烟林护在身后,两眼不住地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而就在这个时候,三人刚刚通过的那道时空裂缝已然恍无声息地自行愈合,回头望去,空中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光斑,最随之完全消散。 “糟糕,退路消失不见,这下我们只能闷头向前了。” 王小薛不以为然道:“去就去,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我在这里感受到了许多生灵的气息,只是一时间还无法确定是死是活。” “什么?在哪里?” 孙无忧抬眼望去,忽觉前方视线愈发清晰,徐风扫过,孙无忧注意到就在前方的地面之上,竟然出现了若干的白色物体,上前一看,愕然发现那竟是一枚枚森然骸骨,从外表来看已经埋在这里有段时间。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骸,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小薛手指前方道:“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王小薛的视线望去,只见更靠后的路面之上竟然出现了数条搓板路,而这些路径全部于远处汇合在一起,并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旋梯,进而探入到地面以下的空间之中。 虽然心知前方凶险万分,但事已至此,二人已然没有选择,只得拉着烟林继续向前方赶去。而让孙无忧略感欣慰的是,从刚才开始烟林的疯症便已缓解消失,不再大喊大叫,也不会再尝试挣脱他的手掌,反而还故意朝他的身体贴近过来,达到了难得的默契。孙无忧看着对方,微微一笑,再次加快脚步,并终于达到漩涡的跟前。 “这是……” 低头向前望去,楼梯的台阶直入地下,不知几百丈。可就在那洞底深处,竟然映射上来一枚血眼的图案,孙无忧与王小薛只瞧了一下,便立即退了回来。可旁边的烟林就好像着了魔似的,伸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的眼状光辉,久久不能自拔,如同粘了那里一样。 “烟林,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快回来!” 孙无忧尝试性地拉了拉对方的手掌,却发现烟林依然没有回应。王小薛见状眼中寒光倏闪,随即开口提醒道:“小心,那丫头恐怕有情况!” 话音未落,孙无忧那只牵着烟林的手掌便登时感应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灼痛,低头看去,只见一团莫名的火焰已然自烟林的手腕处突然冒出,焰头刚好烧在他的手掌之上。 “烟林,你!” 不等挣脱手臂,烟林莫地转过身来,孙无忧惊讶发现,对方的眉心处竟然显出一枚与下方敞露中一模一样的眼状光纹,其上浮动着一股让人极为不安的血色。而这时候,瞧出端倪的王小薛大步上前,一脚便朝对方猛踢过去、 “快离开她!” 王小薛这一脚来势甚猛,连那烟林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生生踹飞出去,身体随之朝那地上的大洞直坠下去。孙无忧见状想要上前营救,却不料一道炽热的气浪陡然自浻内蹿出,紧接着,无数的气息自地下“复苏”过来,并将目标直指地面上的孙无忧。 “糟糕,有东西要跑上来了!” 王小薛惊叫之余,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自那楼梯旋涡的深处砰然掠出,随即落到二人的跟前。那人体形之高,重量之大,紧紧了着陆瞬间产生的力道,便足以令脚下的地面战栗颤抖起来。见刚刚坠落的烟林,如今竟被对方托在肩头之上,孙无忧这才稍稍检了口气,进而对那面前的大家伙道:“你是谁!” “我乃鬼王座下杀威使连忠。你们两个小鬼不知死活,擅闯旋梯地狱,简直是自寻死路。你和那些之前抵达的叛军一样,统统灰飞烟灭吧!” 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情况,自称是杀威使的连忠忽然高举那双树干粗细的手臂,口中念动法诀,下一刻,一道闪电霹雳从天而降,落在那人跟前,伸手握在电光的末端,一柄闪耀着瘆人威力的涂光电叉,便立时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 “哦?这就是他的兵器么,好像有点危险,不要被它碰到,不然会很麻烦。” 孙无忧点了点头,当即上前道:“这位高人,我们来此并不是为了打架,而是想要阻止主城的战斗。我们此行无恶意,更没有打扰您的意思。” “哼哼,以往来到这里的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我已听腻了这样的话,别说现在无法确认你们的身份,就算能,我也不能让你们活着进入到主城之内。出手吧!” 那电叉少说也有千斤之重,但在那位悍将连忠的手掌之中,却是恰到好处,随手抡圆之际,狂风骤降,一条条电蛇随即显现在风障的表面,并不断积蓄力量,寻找出手时机。 “不行!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必须现在就将他停下来!” 语毕,王小薛纵身上前,速度之快,去势之猛,比起那空中旋风也毫不逊色。只见其掌拳指腿,接连使出,打在连忠的身上,升起片片云雾。可那连忠仗着自己皮糙肉厚,防御强大的优势,竟然硬是站在那里任其打杀,丝毫不为之所动。终于,王小薛意识到了双方之间的实力悬殊,旋即回头对孙无忧尖啸道:“快走!” “呵呵,已经晚了,破云穿!” 当电叉脱离旋风,并以原本姿态出现在二人跟前之际,王小薛的眼前登时被一股难以抗拒的白色光芒所充斥。这一刻,他身上的每一根毫毛随之竖起,毁天灭地的威力于此间尽数释放,不止吞没了王小薛,还向更靠后面的孙无忧继续急驰而去。 “王小薛!” 眼见对方被恐怖的能量尽数吞没,孙无忧施援无计,只得运起将诀以来抵御剩余的威力。然而,即便是将诀金刚神通,依然无法抵抗那股霸道电劲,脚下地面被卷起一层又一层,无处不在的电光化身成为数之不尽的金针,从四面八方,一同刺向中心的孙无忧。这一刻,孙的身上发生一阵阵尖锐的啸叫,源源不断的破坏力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周身要害,势要将其挫骨扬灰,杀之后快。 “走!” 就在孙无忧以为自己就要殒命于此之际,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他听到这人的声音已有数次,每回都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同样的,眼下的情况亦是如此,孙无忧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背对着的自己的杀威使连忠,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了方才的险情,转过身来去瞧后面的情况,可眼下的一幕已经令他无法淡定。 “王小薛,你的身体!” 在孙无忧的惊恐目光之中,王小薛勉强露出一丝苦笑,声音艰难道:“好像玩得有些过头了。” 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可是如今王小薛的情况已然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刚才的电叉杀招已然摧毁了后者将近一半的身体,包括手臂,双腿,躯干,甚至是头部。眼下的王小薛就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布袋一样,有心将其修补,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来。 “你……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孙无忧一手抱着王小薛,惊愕发现对方的伤口之中竟无丝毫血迹流出,就仿佛提前已经将血放干了一样。而意识到事情败露的王小薛,淡淡叹了口气,双眼无神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王小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的身体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王小薛的脸上渐渐显出一股神奇的白光,这股光芒将其身体包围起来,以来为其争取最后的宝贵时间。 “对不起,我骗了你。” “骗我?骗我什么?” 王小薛轻声道:“其实,其实在桃花镇的时候,你我的初次相遇并不是意外,而是由我精心设计。”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一早就已经识得我?” 王小薛微微颔首道:“你在桃花镇的遭遇,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我也只是在特定的时刻出现,并佯装成落魄之人,混入了你的队伍之中。” “可……可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小薛眼皮微微放下一点,眼瞳空洞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不想和爹娘一样,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在那间破屋之中。我也想不到,好心带回去的螃蟹,竟然成了杀害我们一家三口的元凶。就在我垂死之际,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人?难道是……” “没错,就是那个几次三番替你解决困局的面具人。是他将我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也是他告知给我,关于你的所有事情。他让我二次为人,甚至赋予我惊世神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王小薛,你的话太多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必死局,两命系一气 孙无忧见王小薛的气息越来越弱,忽然急中生智,以谶技役同作用于对方身上,借助神通之力,将其体内的部分伤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然而,他还是小瞧了这所谓的部分伤害,谶技一经发动,孙无忧便立即七孔蹿血,周身之上也开出了数枚血洞,险些令其当场昏死过去。 “孙无忧,这个疯子,你是救不了我的,这样只会让你白白葬送性命。” 孙无忧双目紧闭,出声喝斥道:“别说话,护住心神。你放心,你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孙无忧,你……” 就在孙王二人暗自进行着一场生死“角逐”之时,位于远处的杀威使连忠忽而发觉来自后方的能量波动,转而看去,登时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刚好,我这搏英叉才使出了一半的威力,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说话间,连忠掂了掂手里的电叉,旋即聚起全身劲力,骤然将其投搠出去。因为叉身之中蕴含恐怖能量与威压,致使沿途之上的空间依次发生剧变,乍一看去,空间之中忽然有一条巨型百足虫正在朝着二人急射而来,刺耳的啸叫回荡在这里的第一个角落。 “孙无忧,快走!” “集中精力,别管外面!” 眼见电叉就要抵达二人所在之地,孙无忧头也不回,竟好像背上长了眼睛一样,反手握在意叉的锋端。顷刻之间,万钧雷霆之力轰然释放,与其直接接触的孙无忧立时被那狂暴的能量映得几乎透明。而就在生死瞬间,那只朝后伸展着的手掌之上再次涌现出一股紫色的光晕,二重役同随即启动。 “役同,假物借身!” 原本,只依靠孙无忧如今的修为,无法将王小薛彻底从死亡边缘处拉回来。可就在刚刚,搏英叉的赶到,立即打破了僵局,不仅没有令二人化为灰烬,反而促使孙无忧神功大成,进而将一部分致命伤势,从王小薛的身上成功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 “嗡~” 电叉器鸣戛然而止,旋即插到地上,光华尽消。再看孙无忧身前已经被鲜血染红,头颅微微低垂,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咳,咳咳~” 伴随着一声声剧烈的咳嗽,本来已经必死无疑的王小薛,重新活了过来。眼睛刚刚抬起之际,凶煞连忠已经从远处赶来,一手抓着意识全无的烟林,另一只手聚起一团不俗威力,准备在近处将其投射出去。 “好小子,居然能够接下两记搏英叉的杀招。不过一切都到此为止吧,杀生术,筋肉离!” 挥出手中能量,一时间,真气变幻,凝成一枚长满利刺的巨大蒺藜。当即砸向孙无忧的后脑。电火光石之间,刚刚活过来的王小薛上起身跃起,以腿带手,一连踢出数道劲力,不只将那枚危险的蒺藜挡飞出去,就连后面的连忠也被其一招轻松撂倒。 “孙无忧,你坚持住,待我将他解决就回来救你!” 气极败坏的连忠重新趴起身来,手里的烟林索性也被他随意丢到一旁,怒不可遏地冲向前方,口中怒喝道:“小子,看我不把你分筋错骨,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哼,你也一样!” 再世为人的王小薛如变了个人一样,或许是从孙无忧身上得到了部分力量,致使其当下的拳脚威力提升数倍,挥拳直刺对面的攻来的连忠。一大一小两只拳头对撞在一起,随之生成的拳风气劲化为无数看不见的刀刃,在地面上留下一枚枚清晰且深邃的裂口。再看前方,王小薛依然站在那里,而另一边的连忠已经抱着骨折的手腕,接连朝后退去,直至倚靠在自己的搏英叉之上,这才满面惊恐道:“你的身体……为何……” 王小薛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副已经被役同神通包裹的身躯,随即怪笑道:“或许,这就是孙无忧赋予我的最后舞台,我得好好珍惜才行。杀威使,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战斗了么?” “来就来,谁怕谁!” 一时间,一大一大,一强一弱,两个把反差极大的身形缠斗在一起,连忠因为刚刚的交战先失一手,但膂力依然不可小觑,随即挥动这间,依能产生千钧之力。另一边,王小薛依靠着谶技役同,暂时恢复巅峰实力,甚至还有超越以往的趋势,面对那一记记强轰猛招,也能够做到毫不逊色,竟然与对方打得有来有回。时间稍稍拉长,体型巨大,同样消耗也极为恐怖的连忠最先显露疲态,而就在他准备向后撤离之际,另一股气息忽然从地上觉醒过来,并直接加入到搏斗之中。 “嗯?烟林你这丫头,你怎么帮起了外人?” 事发突然,先前因为直视洞下竖眼,进而失去意识的烟林,如今再次恢复过来,而且一经来到跟前,便立即配合王小薛一齐对付面前的庞然大物连忠,虽然脸上的表情已经因为从前的烧伤几乎不可辨认,但其眼中的骇人神光却在不住地闪烁,仿佛是在警告敌人,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会发生这么多的怪事!好,既然你们已经孤注一掷,我连忠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是了。搏英叉,归位!” 说话间,连忠轻挑手指,并将意念赋予在不远处的电叉之上。一时间,兵器如同拥有了生命末端,居然自行从地上拔了出来,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反向朝王小薛的后心猛刺过来。烟林见状右臂之上陡然升起大片火焰,火焰随之凝聚起一堵坚实屏障,在最后关头为王小薛挡下了致命一击。 “好险!” 王小薛回头望去的时候,那根已经跃到半空处的搏英叉已经被连忠凌空握在手中。一时间,一股无法形象的恐怖能量自那叉身之中猛然钻出,并且毫不犹豫地渗入到连忠的体内。因为那股能量太过庞大,连忠无法自持,两脚基于已经悬浮到半空之中。与此同时,过处的旋梯深渊之内,倏尔蹿起数道幻影,笔直地朝连忠所在的位置飞掠而来。烟林看了看那几道幻影,立即便认出其中一道竟是自己的旧识,后者也看到了她的所在,于是当即隔空嘶吼道:“救我,快点救我!” 烟林想要借手阻拦,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根本无法握住对方的灵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连忠吸入体内,消化殆尽。而就在这个时候,因为体内真气过于饱满,其身上的亮银铠甲也难以抵挡气息翻涌,相继崩溃解体,并将里面壮硕强健的身躯暴露出来。下一刻,他的上身皮肤下接连传出数道异动,紧接着一张张扭曲的脸颊相继出现在胸膛以及后背之上,当五张脸颊上的眼睛全部睁开之际,一股恐怖到不可侵犯的盈天气焰登时笼罩在这片空间之中,迫得王小薛与烟林二人,不得不退身远离。 “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居然是比之前还要强大好几倍的力量,他真的能够承受得了么?” 不等转过神来,连忠已经操纵着自己这副全新的身体重新攻了过来,下意识,王小薛架手抵挡,却不想对方拳掌未到,单是掀起的气浪便直接将其打翻在地,若不是有役同神通护体,如何的他恐怕已经肝脑涂地。 “小心,这家伙比刚才更可怕了!” 一招将王小薛放倒,旗开得胜的连忠并未直接了结他的性命,而是转身去到另一边,并将矛头指向另一边的烟林。不同于刚才,此刻的他变拳为掌,却不恃掌力为强,而是以手掌挥动之间升起的掌风手刀,以来攻向眼前的女子。 如今的烟林虽然曾经遭到重创,但依然负有浴火不灭身,筋骨的强健程度,远超常人想象。凭借这一优势,任凭连忠攻势再如何凌厉,出手再如何狠毒,都无法在其身上留下哪怕一条浅浅的划痕。相比起来,另一边的连忠就显得狰狞了许多,甚至开始借助一些招式上的巧妙,希望从中能够找到对方的弱点。 “我就不相信,你的这副丑陋身体没有弱点。接招,狂怒杀机!” 连忠双臂齐振,原本断裂的手腕也随之接驳起来,恢复如初。而在这个时候,其双手十指之间,皆有电闪射出,并织成一张密实光网,径直朝烟林的头顶猛然罩下。 “去死!” “少得意!” 眼见烟林情况危急,王小薛纵身跃到连忠的背上,并用双手双脚,紧紧锁在对方的咽喉处,使其无法呼吸的同时,同样无法自由活动。如是,他那一对已经积蓄了饱和威力的手掌,迟迟无法挥落。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烟林快速聚气,手中登时光芒四射,如有一枚太阳握于双手之间,一团不同寻常的热量当即自连忠的身前扩散开来,烤得后者须眉全无,就连头上的发丝也燃起了星星火苗。 “绝招,焚火与共!” “烟林,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种东西能够伤得了我么?小的们,给我上!” 第九百三十八章 破轮者,虚念左道神 作为鬼王部下之中最勇猛,最强悍的一位,此刻的连忠显露出旁人所不具备的超然魄力,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明知眼前杀招袭来,依然能够从容应对,于最后时刻唤醒先前附在身上的几张“鬼脸”,尤其是身前的两副,竟然自其体内抬升起起来,并用一种饿虎扑食的方式,直接与那枚轰来的火珠抱在一起,并开始疯狂地进食,将里面的能量一点一点吞入自己的口中,并最终流入到连忠的体内。 “哈哈哈!烟林,你这种招式于我可没效,准备成为我的食物吧!” 一言说罢,连忠挣脱开身后王小薛的束缚,伸手扼在烟林的咽喉之上,几欲将其生生捏断。而同一时间,受到外力胁迫的烟林身体开始飞速变化,原本隐藏在身体之中的恐怖奥义于此间尽数展现,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焰当即出现在他的跟前。 “浴火不灭身,星火燎元!” 伴随烟林将自己体内的“火星”彻底点燃,一只恐怖的怪物当然苏醒过来,并透过撕裂原本漆黑的瘦弱身体,进而乍现在连忠的跟前。于是乎,烟林从之前的娇弱女子,转而变身成为一尊青面獠牙的凶恶魔物,甚至体型已经来到与连忠同一水平之上,单从外形来看根本毫不逊色。而这时候,骑在连忠背上的王小薛,经过连番缠斗,已然精疲力竭,前者稍一用力,他便顺势从上面跌落下来,连忠抬脚急跺,眼看就要将他的身体踩得血肉横飞。关键时刻,其体内空间神通自行显灵,并将其送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避开了方才的致命一击。 “该死……这么大的身体,让我这骨弱如柴的人来控制,实在太过勉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这边王小薛才一缓息,前方战场之上的二人已然开始了另一番激斗。 烟林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火光焰力相随,使其原本就已经得到成倍加重的力量再次出现了质的飞跃,坚实的地面在其眼中,如同豆腐一样,将其轰碎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另一边,连忠凭借着优秀的结合素质,以及绝对的实力优势,不紧不慢地与之周旋,招式也以自保为主,能不激进就不激进,偶尔被命中一拳,身上也不会留下太严重的伤势,只是身上的那几张脸颊会伴随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但片刻之后就能恢复正常。 “烟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张底牌么?可惜毕竟是刚刚获得的力量,如今的你对于自己的这副身体一定尚有许多不适的地方,对于体力以及真气的消耗,也远远超过平常水平。如此情况之下,想要长久的保持巅峰实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要击败你根本不用与你硬碰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连忠越打越是从容,烟林则是愈发狰狞恐怖。忽然之间,先前因为重伤失去意识的孙无忧口中,接连传来数声剧咳,王小薛见状赶紧上前,欣喜若狂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的。怎么样,身上的伤还好吧!要不然,你还是解除你的谶技,将你身上的伤重新还给我吧!” 王小薛吃力地喘了几口粗气,用力摇摇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不过,从刚才到现在,我便听到远处有人在唤我的名字,你有发现么?” 王小薛茫然抬头,除了仍在打斗的烟林与连忠之外,再未看到第三人的身影,于是回道:“你是不是因为伤势过重,一时之间产生了幻觉,我怎么没有听到?” “不对。我的听觉不会出错的!一定是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我要过去看一看!” 说话间,王小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力量一样,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王小薛赶紧上前搀扶,却发现对方的身上仍在淌血,再这下继续下去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于事无补。 然而,如今的孙无忧显得格外倔强,明知自己的情况危急,却仍在固执地举步前行,速度极慢,但每迈一步都坚实无比,恨不得脚下都生出根系,将自己紧紧锁定在大地之上。而随着步伐向前迈到,王小薛惊讶发现,孙无忧闷头选择的方向,居然直指原处的那个旋梯无底洞。 “喂,孙无忧,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么?那不是地方有古怪,小心着了那个连忠的诡计。” 孙无忧双目迷离,也不知能不能看清眼前的情况。可他的身体就好像被人置入了发条一样,不住地向前挪动,一步接着一步,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到达无底洞的跟前,再向前走上一丈,便会失足跌落其中。见情况紧急,王小薛赶紧伸手阻拦在对方的跟前,少见地正色厉喝道:“快停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王小薛刚要上前去推孙无忧的肩膀,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无底洞忽然闪过数道气息,回头望去,空间之中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看清,更不用说是什么敌人对手。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强大到不可想象的手掌忽然将其猛然推开,同一时间,空间之中闪现出一道道鬼魅幻影,无一例外,将矛头全部指向站在那里的孙无忧。 “原来是你们几个在呼喊我的名字,你们有什么事情么?” “你的身体……我们要了!” 一言说罢,几只鬼魅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疯狂于眼下的空间之中来回飞蹿,令人无法琢磨他们的行动轨迹。而独自面对这般情况的孙无忧,忽然低下头来,两侧脸颊处遽地蹦紧起大量血管,双手也随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也正有此意,那就看看我们谁能先吞食对方吧!” 王小薛看向刚才的地点,脸上尽是骇然之色,只因为现在的他透过仅有的一点点空间,看到了孙无忧如今那张阴森的面容。 那不是人脸,也不是鬼脸,而是一种歇斯底里,嗜血如命的杀戮面目,如同戴了一张全新的面具一样,双臂挥下之际,自己的身体已经借助生起的风势,强行将自己提升到半空之中,令原本不谙御空之术的自己,暂时拥有了自由飞行的能力。 “只靠挥动手臂带起的风浪,就能令自己如鸟儿一般自由翱翔,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么?” 无论王小薛信与不信,眼下的孙无忧确实做到了。而且,如今他的速度之快,反应之敏捷,已然与那些嚣张于空间之中纵横无阻的鬼魂们相差无几,转瞬之间便已经跟到其中一魂的身后,并不断朝其魂体接近。 见孙无忧主动送上门来,那只男性魂体当仁不让,立即调转方向,并与前者相向而去。而就在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之际,魂体陡然撑起那张扭曲变形的深渊巨口,并摆出一副吞噬天地之的模样,骤然朝孙无忧招呼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周身紫光迸现,于其背后的伤口处,倏尔长出一对伸长的利爪,一举便将那到来的魂体挟停下来。同一时间,一股诡异的气息自那利爪的指甲之中渗露出来,作用在魂体之上,并将其中的精华之物尽数锁定,并依次输送到孙的身体之中。而随着这个过程的持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孙无忧身上的血洞居然开始自行止血,就连衣衫上的血迹也被那股力量一同吸纳进经络之中,再次与身体合而为一。 “这是……” “谶技役同,血道入轮!” 谁也没有想到,孙无忧竟然可以通过吞食鬼魅魂体的这种阴毒方法,以来治愈自己的外伤,从而恢复到完好如初的状态。王小薛看到一击得逞,满脸邪笑的孙无忧,一时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寒意,眼下的他再也不想挽救对方,甚至还有逃离此地的冲动。说不定,下一个被吞噬的目标,就是自己。 “孙……孙无忧……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么?你快醒醒,千万不要被那些邪门歪道冲昏了头脑。” “撷阴还阳,倒反天罡。” 孙无忧听着耳边时隐时现的声音,用力甩了甩头,想要借此唤回自己的一丝理智。然而,那股声音就好像被赋予了魔法一样,一经进入耳道,便立即会产生莫名的依赖性,迫使自己不得不继续倾听下去。 “舍身沥血,神游洪荒。” 眼见孙无忧在吞食了刚刚的魂体之后,不再有所动作。浮于天空之中的其余鬼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难得的机会,当即群起而攻之,从四面八方,朝他一同包挟过来。 “屈指勘机,背擎蒙天。” 杀机倏至,孙无忧并无过多动作,面朝大地的同时,双方作抓举状,探向前方空间,直面前来的几只鬼魅。顷刻间,此地狂风大作,山呼海啸,一阵阵鬼哭声自那旋梯无底洞中不断发出,听在耳中令人心慌意乱,无法集中精神。 “左道唯我,阖念神巅!” “左道神在此,孰敢如此放肆!” 第九百三十九章 搏孤命,险退世外敌 伴随着孙无忧念完最后八个字,空中的那几道鬼魅幻影已经尽数消失无踪。与此同时,其千疮百孔的身体之上,登时升起一团诡异的凶戾之气,竟令周围的空间也因此变成了血红色,仿佛一座地下喷泉,倒灌向天空之中,并在将孙无忧一同笼罩在这片不祥的血色光晕之下。 “左道神,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生熟悉!” 王小薛刚要继续深思下去,却不相这时候脑海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那个人的声音随即响起:“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先帮孙无忧度过眼下的危机!” “是!” 不远处的战场之上,烟林与连忠同样发觉到孙无忧的异样,只是苦于跟下大敌当前,分身无术,这才只能在远处遥望,无法看清楚其中真相。 “居然可以通过吸收魂体内的力量,以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和鬼王大人有关?这么说来,现在还不是取他性命的时候,看来得改换战术了!”、 一念生出,连忠身前的那对鬼脸眼瞳,登时异彩涌动,烟林见状仍欲上前出招,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鬼脸的嘴巴倏尔张开,两柄修长的利剑顺势刺出,直接贯穿了对方的左右胸膛,并将其死列地钉在地面之上,使之无法动弹。 “和你玩了这么久,我也有些乏了。既然你一再执迷不悟,那我就替鬼王作个主,将你这‘布云使’的职位撤下,顺便替他老人家清理门户!” 连忠身上的鬼脸,与先前孙无忧所使的“血道入轮”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借他人之力,行己欲之事。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连忠才能在短短一十年间,自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成长为今日的鬼王神使,一人之下,所向披靡。 在真正表露杀心之后,那对自鬼脸之中探出的利剑,当即施展恐怖神通,于烟林的身上攫取源湃不断的力量,以来扩充自己的强大实力。可过程才持续短短数息时间,一道火光忽然身剑身上一闪而过,进而钻入到连忠的体内,并于其经脉之中彻底引爆,令其中涌动的真气全在此刻变作燃料,呼吸之间便将人化为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柱。 “啊!” 炽热的高温不只是让连忠身受烈火焚身之苦,甚至连那对利剑也逃难厄运,双双化为了银色的铁水,自行从烟林的身上抽离出来。而这期间,因为受到方才的重创,本来已经失去人性的烟林,如今居然神奇般地重新拾起部分身为人类的意识,发现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恐怖狰狞的面貌,也难免为之一惊。 然而,不等想出恢复原样的对策,身后的异动随即引起了她的注意。而这时候,另一边的王小薛已经去那座如影似幻的血色喷泉跟前,望着站在其中,看不清面目的孙无忧,大声呼喊道:“孙无忧,你别动,我这就进去救你出来!” 语毕,王小薛心中生起口诀,身体随之化为一束流光,顺利进入到被那喷泉笼罩的正下方空间之中。这里处在喃泉的死角之中,因此才没有受到外面那些血水的污染,地面仍然保持着之前的黄土色。而顺利抵达两万的王小薛,刚要上前唤醒孙无忧的意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欣然出现在他的耳边。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薛藏真的味道,你是他派来的人?” 王小薛心头一惊,暗道自己与薛藏真的事情只有二人知晓,世间再无第三人了解其中详情。而既然对方能够一语道破玄机,显然是对薛藏真的底细相当了解,因此才会这般肆无忌惮。明白对方同样深不可测之后,王小薛识趣地更停下脚步,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阁下神通广大,妙法无穷,何必在意这样一副凡人之躯,不如将他让给我,日后若是有用的上在下的地方,一定全力相助,如何?” “哼哼,不过是薛藏真的狗腿子罢了,居然也敢同本尊谈条件。况且,这孙无忧的身体另有大用,怎么可能轻易让给你?看在薛藏真的面子之上,我就先饶你一命,速速滚出这里,不然打扰本尊的清静,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一落,以那喷泉界限为起始点,地面之上开始相继浮现出大片刺目的血纹,深入到地面之中。而随着这一情况出现,原本安静的地面下方,忽然反射出一股令人匪夷所思的悸动,听上去就好像是一顶巨大的沉闷心脏一样,跳动声低沉悠扬,直入听者的心门。 “这……这种感觉……这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凭借区区几根血管,便为这方大地赋予了生命,甚至还令我的身体受其影响,险些无法自如行动。若是对方显现本尊的话,那在场的几人岂不是都要惨死在他的屠杀之下?” 想到这里,王小薛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的孙无忧,发现对方的眼瞳之中竟然射出一道诡异却又熟悉的光芒,虽然不能说话,但此刻他的面部表情却是异常痛苦,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音一样。 “王……小……薛……快走!” 语毕,二者脚下的地面处忽然跃起无数石屑,这些石屑在之前的诡异经络的操纵之下,竟然形成了一只了完完全全由瓦砾聚合而成的手臂,并飞入到半空之中,自行插到孙无忧的背脊之上。紧接着,这样的情况又接连发生了数次,而孙无忧身上的异肢也变得越来越多,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只是脸上没有淡定从容的自信。 “快……走……” 眼见孙无忧就要完成变化,王小薛心道机不可失,也不顾对方背上的诸多石手,当即迈步上前,一把拦起对方的血肉之躯,就要离开这座血色喷泉的掌控。可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向来无往不利的王小薛竟然遇到了罕见的神功失灵情况,几经努力,却依旧无法将自己与孙无忧带离这个危险之境。反观另一边的孙无忧,眼中的柔和与仁慈已然彻底消失,眼见对方背后的十余只石手皆于此刻蓄势攥劲,王小薛欲要脱身已然赶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孙无忧朝自己挥下致命一掌。 “闪开!” 千钧一发之际,还保持着青面獠牙形态的烟林忽然从外面闯入血泉之中,任凭血色泉水打湿自己的身体,仍然咬紧牙关,一举将即将出手的孙无忧生生撞飞出去。而因为这一击冲击太强,以至于孙无忧身后的那一众石手皆是不堪重负,纷纷解体崩溃,再次化为石屑。而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烟林无法掌握力道,二人一同栽向无底洞的深处,二人拥抱在一起,随之消失在一片红光之下。 “孙……孙无忧!” 因为脱离了刚才的那道诡异血泉,孙无忧随之自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控之中恢复过来,眼中的疯狂之色也因此彻底隐去。而就在他的身边,已然恢复到本来状态的烟林,双目紧闭,环抱在孙身上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似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将目光役向外侧的空间,并立即意识到如今的二人正在急速下坠。 虽是坠落,但这旋梯空间不愧是无底洞,就算已经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没有触及洞底,就连下坠的速度也渐渐趋于平稳,不再继续加速。见眼下还有活命的机会,孙无忧赶紧调整自己的空中姿态,将头朝下,改变成头朝上,以来更好的保护自己的软肋要害。而这时候,他已能够隐约看清四周的环境,并在那一条条的旋梯之上,看到了一个个形同枯槁的人影。 “这……这些是什么人,为何会齐聚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地洞之中?” “他们就是之前派到主城之中,准备与鬼王大军迎战的三方联军。” 孙无忧蓦地低下头来,看到怀里的烟林已经恢复意识,这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 烟林淡淡道:“醒了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你可知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这里是鬼王专门用来设计陷阱那些意图攻打鬼山叛军的机关,名为别世梯。进入这里的人将会永远告诉外面的世界,永生永世地被囚困在这里,成为鬼王的奴隶,甚至变成填满欲壑的能量来源。现在你该知道我的处境有何等凶险了吧?” 孙无忧眼中窠光一闪,忽然一手抱紧怀中的烟林,另一只手顺势扣在一旁的石壁之上,想要借助指间力量,以此延缓甚至完全停住下坠之势。当指甲嵌入到坚硬的岩石之中,一道炙热的火光当即自石壁上飞脱出来,如同万千火精灵一样,自空中飘落,一直朝那脚下的竖眼状光纹急驰而去。 “可恶,难道我们两个真的要活活被困死在这里?我不信!” 第九百四十章 悬死地,惊惧别世间 如今的孙无忧拥有着二流修为,一流身躯,眼前竟在这座无底洞前毫无应对之力,眼见下坠之势不见削弱,当即尝试运起将诀风流,以来托住自己以及怀中的烟林。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如今的他调动不起丝毫真气,因此将诀也无法应念施展。眼见自己的指骨即将被划过的岩体生生折断,又一只手掌忽然抓到跟前的石壁之上,终于将速度减慢下来。 “烟林,你……” 烟林慢慢抬起头来,面露苦笑道:“别说那么多了,总不能一起摔死在这里。我坚持不了多久,快点找位置爬上去。” 孙无忧点了点头,先将怀里的烟林拉到旁的旋梯台阶之上,而后自己才将自己拉回到旁边的位置处。抬起手掌,看着掌中的斑斑血痕,孙无忧仰面倒在那里,长呼一口气,喃喃道:“还好,差一点就葬身于此了。” 烟林冷冷道:“别掉以轻心,这里的情况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此地乃是鬼王用来囚禁叛军的陷阱——别世梯间。你刚刚在半路上看到的那些人影,正是先前与我一同进入主城的三方联军。只是,如何的他们已经中了此地预先埋置的诅咒,神魂如躯壳,双双被囚困在这个地方,若不是在紧要关头,我以掌力痛击识海,以换得片刻清醒,恐怕也要和他们一样,变成活尸,永远待在这里了。” 孙无忧坐起身来,看着另一边的烟林,而后点点头道:“原来你头上的伤口是你自己所为,我还以为是……对了,照你这么说,神女也在这里么?” 烟林摇头道:“事实上,当时误入这里之后,我的意识已经出现了混乱,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几乎全部忘却,隐约间记得并未见到神女大人的身影,或许她老人家仗着修为高强,挺过了这一关,依然待在原本的主城之内。不过,鬼王除了自己实力强悍之外,身边还有修为同样不俗的招魂使以及福荫使,有他们两个在场,神女大人恐怕也难占得半点便宜。” 孙无忧道:“方才在地上的时候,我依稀听见那个连忠叫你布云使,难道你也是……” “是的,身为神女大人义女的我,同时也是鬼王部下四神使之一的布云使。事实上,这场动乱我一早便已知晓,被夹在中间的我心中万分纠结,一连数日都无法安然入睡。对于今日的事件,我感到深深的自责,更是辜负了鬼王对我的栽培与期望。” 孙无忧轻声道:“可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神女一方,看来你对她的感情匪浅啊!” 烟林颔首道:“何止匪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神女大人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所以你才能义无反顾,纵身跳到炽热的岩浆池之中,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为了一句诺言,将自己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真的值得么?” 烟林义正辞严道:“当然。我的愿望就是让神女大人高兴,只要她能高兴,我无论如何都无所谓。很是抱歉,阴差阳错将你也牵扯进来。你若感觉是我骗了你,你现在可以向我报复,我绝无怨言。” 孙无忧苦涩地笑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况且,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不知道王小薛如今怎么样了。” 地面之上,王小薛还在为孙无忧的安危而心生幽怨,想要进入无底洞,却发现自己的神通在此地竟然无法施展,若是依照着台阶的走势下去,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而就在为此踌躇不前之际,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忽然从背后慢慢走来。 “嗯?你还未死?” 王小薛蓦然转身,惊讶发现先前被怒火焚身的连忠,此刻居然神奇般地存活了下来。只是,如今他的模样实在无法称作是一个完整的“人”,皮肤大量剥落,就连里面的血肉也被烤成了焦黑色,上面分布着诸多细小的裂纹,稍一动作就会掉落下来,仿佛一块行走的木炭。 “烟林那个死丫头,她人现在在哪里!” 王小薛下意识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无底洞,连忠见状旋即操着破风箱似的嗓音,咯咯怪笑道:“好好,掉进别世梯间,她再也别想活着出来了。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小子也去了里面么,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下去给他们一起作伴吧!” 话音一落,连忠杀机毕现。虽然已是残破之躯,虽然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但其身上的几张鬼脸竟在此刻全部怒瞪圆目,一时间空中掀起一股怪异旋风,将原本分散在此地的所有天地精传统,尽数收拢到自己的跟前,并将其一股脑地全部吞入体内。一时间,恐怖的气息再次自宫忠的体内完全觉醒,本来已经是风中残烛的他,竟然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精神变得异常饱满,两只血红的眼瞳之中也随之射出骇人神光,看得王小薛混身刺痛。 “下去给他俩陪葬吧!” “嗡~” 坐在台阶之上的孙无忧忽然仰头看向遥远上空的地面,脸上显出一副诧异之色,烟林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上面发生了什么?” “好像……好像有什么人突然到达了这里,我毫毛都竖起来了。” “什么人能有这种能耐,连你也无法抵御那人的气势,难道是鬼王么?” 孙无忧摇头道:“不对,我先前见过鬼王,这种感觉绝不是他。可恶,王小薛还被留在上面,他该不会……” 思绪未完,一道黑影忽然从二人跟前一闪而过,孙无忧眼疾手快,就要对方将要朝更下面的位置跌落下去之际,伸手一把攥住了对方的脚踝。然而,因为对方去势太猛,即便孙无忧已经使出了全部力气,身体依然被对方生生拉回到旋梯侧面,只能依然单手将自己与手中的黑影悬在半空之中。烟林见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二者全部托回到安全地带,定睛一看孙无忧身后,登时失声尖叫道:“是连忠!他现在摔下来了?” 孙无忧回头看去,如烟林所说的那样,气若游丝的连忠赫然倒在那里,一动不动。其身体除了之前受高温炙烤留下的烧伤之外,皮肤之上居然还出现了一种诡异的淤青,猛地看上去就如同一枚枚狞笑的鬼脸一样,几乎遍布在他的整个身体外侧。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掉下来了,这是谁干的?” 烟林当即道:“别管那么多,把这家伙推下去吧!不然等他缓过来,你我都得死在他的手里。” 孙无忧看了看半死不活的连忠,略显疑惑道:“他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有什么威胁,是你想多了吧!” “你不知道,连忠与这别世梯有着极深的渊源。他之所以能够长成如今的庞然大物,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实力,除了鬼王的关系之外,更大程度要归功于这里。凡是被困在这里的人,最终都会化为一股精纯的能量,进而被连忠吸收。现在这里禁锢着超过千名精英人员,若是令他们体内的生命能量全部进入到连忠的体内,别说是你我,恐怕是外面的人皇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如此说来,这个别世梯岂不成了他的粮仓,再也不用为饥饿发愁。”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将他除掉,不然等他将这里的所有精元吸收消化,咱们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想堂堂正正与他一战,可到头来只会落得身死道亡的下场,你总不想成为这里的亡魂之一吧?” “也是……” “唉,既然你不想动手,那就由我代劳吧!” 说着,烟林拖着得伤未愈的身体,径直走到连忠的跟前,看了看那张惨白的脸颊,轻声道:“你别怪我,虽然我们共事一场,但今天的局面你我之间只能存活一个,所以你还是安心地去死吧!” 语毕,烟林以脚掌轻轻在其身上一戳,那巨庞大的身体登时失去平衡,转身再次朝下面的无底洞急坠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洞下传来一声极为深沉的闷响,声音悠扬,余音不绝,随即自二人的耳边缓缓拂过。 “这下……他应该必死无疑了吧!” 孙无忧的心声还未落定,忽然之间,一道苍蓝色的火焰遽地自那洞下砰然升起。刹那间,停留在其它位置处的众多活尸身上,皆是燃起相同颜色的火苗,一股极为阴郁的气息登时自那洞下释放,并弥漫到整个别世梯间的角落处,如邪魔一般的沙哑嗓音随之产生,并在二人的耳边说道:“愚蠢至极,以为将我推下深坑就能将我杀死了么?不要忘记,这里是别世梯间,是我的地盘。托你们二人的福,如今的我已经彻底与这里的神灵合而为一,我便是别世梯,别世梯便是我。你们两个,包括这里的所有叛军,都将成为流动在我体内的一道精元,准备受死吧!” 第九百四十一章 攀旋梯,炼化万尸军 自从离开孤老峰到如今的三年时间,孙无忧也遇到了些惊世骇俗事件,却未曾像眼下这般诡异阴怖的画面。此刻的他与烟林二人,就仿佛置身在一只怪物的肠胃之中一样,伴随着一道道苍蓝色的火焰相继升起,不只是那些停留在此地的活尸身上发生了此般景象,就连他们两个大活人的身体亦是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不好!这家伙要将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炼化,以来完成自己的魔功。快,离开这里!” 烟林话音一落,当即运起功体妙法,欲要再次浴火不灭之躯,助二人逃脱升天。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连忠与这别世梯二者联合之下,威力竟然如此强大,只要真气一经运行,便立即会被外界弥漫着的那股苍蓝火焰盯上,便主动朝她所在的方位急驰而来。 “小心!” 孙无忧心知这些火焰的恐怖之处,连忙伸手将烟林推到对面,使那蓝焰扑了个空。可后者显然不想就此作罢,欲要重整旗鼓,发力再上。见此情形,孙无忧立即催动沸身真气飞快运行,以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孙无忧这边甫一运功,苍蓝火焰立时调转方向,转而朝这边扑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纵身跃起,只凭借身上的蛮力,便直接将自己送到了对面的旋梯之上,并开始与那团食人火焰玩起了捉迷藏。 “来啊来啊,我在这里!有本事就捉住我。” 原本身陷绝境之中的孙无忧,恍然之间找到了当初住在孤老峰的感觉,身体也随之变得轻盈自如起来,就算身后火魔追击得再怎么紧迫,总是能被他在最后时刻成功逃脱。而随着飞行时间的持续,那团飘在半空之中的苍蓝色火焰,开始愈发低靡,来势也不如开始时候那般猛烈。趁着这个机会,孙无忧与烟林接连向上奔逃了数丈之高,虽然已经走过数百级台阶,但距离上方仍然还有一段恐怖的距离。 “可恶,在这里无法发动将诀,否则这点路程眨眼之间就能度过去。话说王小薛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上忙……” 眼见多番追击不能如愿击杀孙无忧,已然将意识分散到整个别世梯间的连忠忽然怒声道:“想逃离此地,简直痴心妄想!不用再抱幻想,我这就将你送下去,让你和上面那个小子一起团聚。”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明知故问,我已将上面那个小子的身体啃食干净,只剩下一只头颅,难道要我把尸丹拿来给你看个真切么?” “混帐!” 一股强烈怒意油然升起,烟森见状当即提醒道:“别中了那家伙的圈套,他在故意惹你动怒,令你丧失理智。你的那个朋友绝非常人,绝不会这么轻松死去!” 耳听得烟林的声音,孙无忧那颗已经狂跳动无法抑制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一些。而这时候,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连忠见计划失败,登时怒啸道:“死丫头,又来坏我的好事!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从你开始吧!” 话音一落,旁边的石壁之中忽然伸出无数条骷髅手臂,如同枝桠一样,横布在前方的石阶路上,拦住了唯有的通道。孙无忧见状当即从外侧荡到烟林的旁边,张口说道:“来,上我的身,我带你向上攀爬。” 烟林看了看孙无忧,稍显为难道:“可是你的身体……” “放心,我的身体好得很!别犹豫了,把手给我!” 说着,孙无忧也不顾自己对方的意愿,直接一把将人拉到自己的跟前,凌空跃起,将自己与手中之人,一同跳上了更靠上端的阶梯通道。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拐角之中忽然闪过一双猩红的眼睛,被吊在半空之中的烟林见状,赶紧伸手遥指道:“不好,连忠操纵那些活尸朝我们聚集起来了,快离开这里!” 说是活尸,但此刻的这些家伙登时回忆起之前种种所学,修为实力也随之恢复到意识情况的时刻,身手变得无比凌厉。眼见带头的两人率先赶到,孙无忧先将烟林拉到台阶之上,然后飞起一脚,直接踢在那人的面门之上。 然而,令孙无忧感到万分诧异的是,这些活尸虽然是血肉之躯,但已然失去了本来的痛觉,即便直面方才的那记劲腿,身体依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轵是微微朝后晃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活尸陡然伸手迎击,反制在孙无忧的脚踝之上。旁边,另一只活尸抽出腰间兵刃,举刀便斩,孙无忧心中大骇,赶紧使出全部力气,生生又将自己的右腿抽离回来。 腿虽然抽回来了,但抱在上面的那具活尸也因此被他掀翻在地。而就在此间,那柄钢刀凌空挥下,不偏不倚,刚好砍在活尸的腰眼之上,身体登时一分两半。 照常理来讲,被直接腰斩的活人,就算没有当场死去,也要被伤口传来的剧痛活活疼晕过去。然而,因为诡异神通的加持以及别世梯的催眠作用,使得那具只剩下半截的活尸,依然保持清醒,甚至还将双手扣得更紧更实。眼见另一只活尸挥刀再来,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以那只装载活尸作为盾牌,以来抵达挥来的刀刃。 刀是好刀,但孙无忧的腿法依然毫不逊色。凭借着强悍的躯体以及妙绝的身手,三招两式,但将对方手里的钢刀直接震脱手掌。兵刃于空中连转了十余圈之后,忽然被一股无形力量遽然拾起,并从后方的死角处直接朝他竖劈下来。 “嗯?” 孙无忧的背上没有长眼,但常年生活在野外,从训练而出的敏锐知觉,却在此刻救了他一命,回身瞥见钢刀斩落,孙无忧立时抬腿抵挡。谁成想,此番来刀威力遽增数倍,单是刀气便足以分尸碎骨,孙无忧虽然拥有强健体魄,也无法与这样的强招正面迎敌,只得令那依然停留在自己脚踝上的活尸充当自己的替死鬼,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刚刚才遭受腰斩之刑的活尸再遇灭顶之之灾,钢刀沿着他的脊椎中心处一招劈进,瞬间便将其斩成两爿烂肉,双双掉在地上。再看后面的孙无忧目露凶光,脸色铁青,泛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顺势往下看去,只见被那活尸残骸抓紧的右腿前侧,赫然有一条纵贯上下的严重刀口,深可见骨,鲜血已在疯狂向外喷涌,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他便会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见孙无忧不再移动,另一只活尸纵身跳到孙无忧的后背之上,又抓又咬,与禽兽并无二般。而受腿伤连累,孙无忧并未过多动作,随手将那背上的活尸撕扯下来,看也不看,直接将人丢出旋梯,任其摔向无底深渊。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偏偏要学那些鼠辈,去做这种卑鄙无耻之举。连忠,我看不起你!” 黑暗之中,一股诡异的波动划过之后,一个巨大的黑影随之凭空出现。那不是连忠,而是连忠以其怨气与意念幻化出的暂时替身,伸手拿过悬在半空之中的钢刀,自台阶上方一步一步淡定走来。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想来扬名立万,哪能顾得上那么多仁善道义,活下来才是唯一的目的。今日你与烟林注定葬身于此,有什么遗言,尽管交待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旋即苦笑一下,略显轻挑道:“怎么,你会代我传话么?” 连忠道:“当然。能和你这么不错的对手畅战一场,我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好!如果我孙无忧今日真的死在这里,那就请你替我向鬼王求情,让他放过那个从雷家庄之中带来的女娃。只要她能平安无事,我就是葬身于此,也能含笑九泉了。” “嗯……看你出招的动作大开大合,不修边幅,没想到内心居然如此细腻,甚至在这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还牵挂着自己的孩子,不错不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鬼王吸食孩童血液的事情已是鬼山的公开秘密。如果你家的孩子真的已经落在他老人家的手上,我看你还是尽早放弃吧!” 孙无忧眼中泪光急闪,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儿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那孩子多半已经惨遭不幸,成为了鬼王大人的补品。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悲伤,因为马上你们父子二人,就能在阴间团聚了。所以……” 话未说完,连忠猛然发现孙无忧已然逼到跟前,抬起的那只受伤右腿,已然将那钢刀高高踢起,伸手将其夺在自己手里,愤然凌空斩落。 “胡说八道,死有余辜!” 恍然间,失去化身的连忠再次跌回到无底洞的底端,一时间,位于上方的那枚竖眼光纹剧烈闪烁,以至于连四周的石壁处也随同亮起相同的纹路,立时让这寂静的别世梯间变得空前热闹起来。 “小的们,给我将他撕成碎片!” 第九百四十二章 强神范,咒炼搏英叉 当位于别世梯间内的所有活尸全部启动之际,整个旋梯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而这时候,烟林已经准备牺牲自己的全部力量,以来换取二人的一线生机。方欲上前,抬头看向上方,站在那里的孙无忧一动不动,身上四周随即涌现出大量紫色的烟雾,呼吸之间已将附近的空间全部染成了相同颜色。 “孙无忧,你这是……” “我的孩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些家伙统统都得培葬。左道神,将你的力量借给我!” 说话之间,孙无忧倏尔抬手,指尖顺势激出一道妖娆之气,如同蛇鞭一样,骤然爬向上方的旋梯之上,并且轻而易举地穿过拦在上方的活尸。一个,两个,三个,当那道诡异雾气将那些动起来的活尸全部贯穿之际,这些人的眼瞳之中忽然绽放出一股奇异的白光,就在上面,一个被群光族拥的神秘身影忽然浮现在那里,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随即降临在这片空间之中。 “嗯?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些活尸会不受我的控制,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小子手里的紫气是怎么一回事?” 在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后,位于下端的连忠终于按捺不住,只见附着在洞底的那只竖眼亮纹忽然高高隆起,紧接着一个被惨绿色汁液包裹的身体顺势从中钻离出来,正是先前跌入其中的连忠本尊。在其身下,数条形似经络的管状之物与其身体相连,这才令其能够彻底掌握别世梯间的一举一动,除了上方的那个孙无忧,以及方才突然出现的那股无上意志。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恐怖冲击,哪怕是面对鬼王的时候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正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的连忠不敢有丝毫怠慢,继续尝试通过控制上方一众活尸,替自己将敌方彻底消灭。然而,事与愿望,原本存在于双方之间的那股玄妙感应,眼下居然神能尽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无忧进行下来的动作。 “左道神,邪尊降临!” 轰的一声巨响,孙无忧自那旋梯之上凌空跃下。同一时间,空间之中忽然生出无数手掌,硬生生将其托举在半空之中,令其不致于直接摔落下去。而看向旋梯之上,只见被之前紫色气焰透体而过的众多活尸,居然随之失去了一侧手臂,或左或右,却无一例外。看到这一恐怖的情形,烟林心道不妙,当即大声呼叫道:“孙无忧,你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方,说不定你的孩子尚在人间。千万不能因为连忠那家伙的一面之词就丧失理智,否则的话就回头无路了!” 此话一经出口,孙无忧顺势看向烟林这边。只见,此刻的他满仍邪魁笑容,眉宇之间生出一股不详黑气,久久不能散去。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现在孙无忧的模样正在向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容渐渐变化,虽然还能看出原来的一些面貌特征,但与本尊相比却更显阴毒狂狷。 “照你这么说,我就更得加紧脚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我来摆平这些家伙!” “可是……” 烟林话音未能出口,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数条鲜疾的手臂,在缚住其手脚的同时,并将他的嘴巴捂住,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而这时候,位于洞底的连忠已经做出了万全准备,心知不能继续耽搁下去的话,当即高举右手,一道雷光随即破空射来。 “嗯?又是那枚电叉!” 先前连忠因为将那搏英叉内的力量吸尽之后,便将其丢到了一旁,如今却因为他的突然召唤,重回新生,骤然回到他的掌心之内。然而,不同于之前的情况,如今的连忠不再攫取叉内的残余力量,反而是将别世梯间内的庞然能量导入到叉身之中。一时间,搏英叉四周雷光飞射,一道道巨响接连自叉内传出,劈到周围的石壁之上,引得大量碎石剥落下来。上方,得到了那位神秘神明的眷顾之后,孙无忧一反常态,如同魔神临世一般,准备对那下方的连忠痛下杀手。心念升起之间,洞底的地面之上忽然长出无数手臂,一齐攻向中心处的杀威使连忠。 “哼,就凭这些?” 甚至还没有动用搏英叉的威力,连忠只以神光扫过,便幻化出一道凌厉威能,将那遍地手臂尽数斩断。血肉之躯不堪重击,纷纷截为两段。可那些掉落下来的手掌刚一接触地遄,便再次消失不见,紧接着竖在地上的那些无手之臂前端,亮起一道道异样的光彩,片刻后,断掉消失的手掌便又再次长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切都已完好如初。 “什么?不死不灭?天底之下真的有这样神奇的功法,这怎么可能?” 被这些手臂的顽强生命力所震撼,连忠呆站在那里,停顿了片刻,而这时候的孙无忧已然来到跟前。只见位于其周身的众多手臂已然透过自行的组合,进而凝成了一张宽大的座椅,刚好令孙无忧歪坐在那里。连忠抬头看去之际,口中不禁发问道:“这又是什么名堂?” “这是左道神的百臂王座,这下你死定了!” “是么?我也想这么说!” 气势虽然稍逊一筹,但下方的连忠出手,却是毫不含糊,而且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吸收了部分别世梯间能量的搏英叉,焕然一新,威力较之从前不知高上多少倍,即使不骨掷出,只靠前端应激射出的一道骇魂惊雷,便直接将面前的空间一劈为二。雷击的位置虽然是在半空之中,便恐怖的威能却顺势扩散到整个别世梯间之中,甚至连他们所原这处异度空间也受到震荡,苍穹之中发出轻微的战栗与震动,令人心神难宁。 “在这里,我的搏英叉就是最强兵器,看我不把你一击击穿,接招!” 一只钢叉在那连忠手上使得出神入化,密不透风,呼吸之间,数以百记寒光便已经穿过空间,直接来到孙无忧的跟前,欲要将其一举歼灭。可就在同一时间,侠于孙无忧身前的那件百臂王座忽然有了动向,原本拧在一起的众多肢体纷纷解脱开来,随手一抄,便轻松夹住搏英叉的叉喉,使其无法自由晃动。 “区区一只手臂,也想拦住我的神叉?去死!” 这边连忠怪叫一声,一股威力顺着叉身直接去到手臂一端,后者连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便应声化为灰烬。见到束缚被破,连忠趁机再次挺出叉头,直取坐上孙无忧的面门。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滴莫名其妙的水珠忽然落在那柄搏英叉上,这滴看似普通的液体,一经与叉身接爱,握在柄端的连忠如遭遭殛一般,惨叫一声之后,当即双膝弯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看手中兵刃,已然因为方才的冲击,直接陷入到脚下手地面之中,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哪怕只是半分。 “你……你对我的搏英叉做了什么?” 看着连忠满脸惊骇,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孙无忧淡淡一笑,脱口而出道:“咒炼!” “咒炼,那是什么?” “咒炼就是咒炼,是一种古老到已经被人们忘却的原始咒术。方才你因为破坏了那条手臂,因而触动了藏于其中的咒炼,使得自己的兵器受到污染,才有了眼下这副情形。放弃吧,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刻,你的钢叉便无法举起。你已经败了!” “不可能!什么咒炼,明明就是吓唬人的障眼法,我不服!” “呵呵,是么,那就让你再尝尝咒炼的厉害!” 话音一落,搏英叉的前端忽然闪过一股灰色气体,直接自连忠的鼻孔之中钻了进去。而就在这个时间当中,刚刚还沉重莫名的搏英叉真的被其成功重新举起。可不等他开心雀跃,那股诡异的重力居然又作用在自己的身体后方,致命其直接坐倒在地,片刻之间,臀部以前腰部的区域便已坠入到地面之下,并在不断继续朝内侧深入。这时候,意识到大事不妙的连忠想要挣脱起身,却已是回天乏术,他不断嘶吼,咒骂,将能够想到所有难听的字眼全部用到这些话语之中。然而,坐在半空之中的孙无忧却是一点也不走心,如同在看戏剧一样,偷窥淡定,眼中似有疯狂之色隐约流露,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孙……孙无忧……” “呵呵,怎么了,准备向我求饶了么?” “救……救……救……” 连忠的话语未及说完,整个身体已经全部支到了地面之中,只有那枚搏英叉立在那片狼藉之上,头端依然闪耀着凌厉的光芒。看到这里,孙无忧随手一招,钢叉自行跃到他的身前,并被百臂王座的其中一只手臂一把握住,另一只手掌轻轻抚过叉身的前端。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柄兵器,今天就要就此消亡了。算了,你还是随你的主人一起去吧!裂界!” 第九百四十三章 军临城,枕边作叛魁 主城之内,万籁俱寂,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经历过大战的样子。此前,马跻、马擎兄弟二人皆因为战斗所迫,被逼回到四狱之中的恶鬼狱内,如今处在这方空间之中的,只剩下鬼王,神女,以及二人身后的亲信追随者。 追魂使便是其中之一。 不同于此前的不可一世,如今的假追魂使混身是血,就仿佛刚刚从荆棘之中挣脱出来一样,皮肤以及衣物之上挂着无数细小的尖刺,不住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令其暴躁如雷。 “神女!你这个阴险女人,有本事给我滚出来!” 黑暗之中,鬼王的声音忽然响起:“戈蓝,快静下心来运气疗伤,不然的话毒刺内的毒物一到进入到脏器之中,那就不好办了。” 此话一经出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轻笑道:“鬼王,没想到你对自己的部下如此爱惜。只是,他中的乃是我的棘路妖针,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能够坐下休息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通过刚才的那一番厮杀,没入进经脉之中的素素已经流经他的混身上下,哪怕是我亲自出手,也换不回他的性命了。” 追魂使戈蓝愤而起身,双目如炬道:“神女,你别得意,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同垫背。不就是命么,尽管拿去。不过,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鬼王大人对不起,我要使用那招了!” 空间之中,鬼王叹息一声,并未出手阻止。而这时候,戈蓝的周身处忽然亮起一抹淡淡的微光,乍一看去就如同坟地之中的鬼火一样,看上去十分妖异。 “哦?居然通过燃烧自己的魂力,以来获得最后的力量。追魂使,单凭这一点,我神女还是相当佩服你的。不过,你这样的愚忠用在鬼王身上未免太过浪费,尽快弃暗投明,加入我的麾下,那样岂不是两全齐美,大获全胜?” “哼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打你这卑鄙女人进入鬼山的第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你绝不简单。就在前不久,我截获了你与外面的暗通情报,虽然信中所说十分隐晦,但我也猜到你交付在最近有所行动。可我怎么没也没有想到,除了你之外,阴王马家以及和城雷派也会参与此事。若是早知如此,我应该将这事提前告知给鬼王大人的。如果那样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田地,你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洋洋得意。” “够了戈蓝,你还是省省气力吧!你所说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鬼王此话一出,戈蓝不由得沸身一震,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肺叶一同咳出。 “怎么……怎么会这样!鬼王大人,既然您早知道这个恶毒女人的计划,为什么还会地他如此纵容,甚至假装视而不见?” 神女冷笑道:“你以为他不想么?你可知道,现在他的身体可是一天不如一天,每天都需要服用婴童的血液以来苟延性命。他不是不想阻止,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话音一落,鬼王轻咳一声,旋即道:“神女,凭良心讲,这些年我对你如何?” 黑暗之中的另一边,神女沉默了片刻,而后才道:“不错,应该说是相当不错。你待我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要真诚,只凭这一点的话,我是该感谢你的。” “所以呢,为何你要反我,甚至还要勾结其它鬼山内外的势力,一起来向我发难?” 黑暗之中,一双明亮的眼眸忽然眼开,一阵窸窻窣窣从中隐约传来,最终将那一道柔美的身影缓缓呈现出来。 “哦?你肯现出真身了?”鬼王忽然道、 “你们两个合起来都凑不出一条完全的性命,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况且,这里还有我的人,中凭你们二人之力,万万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在你们临死之前,我想要用这副身体与你们最后相见,也好让你们放心归去。” “臭女人,看我不……” “戈蓝,先等等看,我也想听听在这最后的时候,神女有什么话要对你我讲。”、 神女莞尔道:“莫非,你以为这种时候我会对你说那种令人肉麻的甜言蜜语么?是,没错,当初是我用自己的美貌欺骗了你,令你放下戒心,让我顺利进入到鬼山之中。可是,你可知道,这些年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每天都要遭受它人的非议,明明和你保持着情人关系,却要在外人面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巫白帝,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况且,我本来就有自己的使命,潜伏在鬼山之中,隐忍灾么多年,只是权宜之计。就在不久之前,我受到了同伴的消息,得知最近将有一场剧变发生。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所以就只能委屈你先去死了。” 鬼王略显哀伤道:“你要杀我,难道心里就不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哈哈,难过?那种东西早在进入鬼山之前就被我抛弃了。我早已是个无情无义,口是心非的魔鬼,杀一个与我上过chuang的人,与杀一只路边的赖蛤蟆,没有丝毫区别。鬼王,别以为与我有过一点点夫妻之欢,就能让我为你当牛作马。我的志向远大,可不是要像你这个懦夫一样,终生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当中,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你们两个谁先死?” 语毕,神女周围的空间之中忽然浮现出一道道弱有似无的幻影,仔细一看,那竟一只只张牙舞爪,面目可憎的妖魔,虽然不能移动,却因为他们的出现,使得空间之中随之出现了一股诡异的束缚力量,将那神女牢牢地锁定在原来的位置处,使其无法动弹。 “老掉牙的套路,陪在你的身边这么多年,你以为我还会被这种哄小孩的伎俩迷惑么?破!” 神女双手倏起,一簇快疾的阴影忽然自其身后迸射而出,并将那周围的妖魔幻影尽数撕碎,使得空间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另一边,鬼王因为妙法被破,当即倒退了两步,身体晃了两晃,张口吐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液。看到这一幕的神女并非乘胜追击,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声音稍小道:“连这种程度的伤害都已经抵挡不住了么?巫白帝,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或许,如果我还保持在巅峰实力的话,我还能饶你性命,令你跟在我的身边。可如今的你已经是枭雄迟暮,留着你也没有什么作用,只会让你越发明了自己的无能而已。与其毫无尊严的死去,不如今天就败在我的手上。这样,或许你还能稍感欣慰吧!” 鬼王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沈痰,旋即干笑了两声,笑得腰杆都几乎断成两截,而后用力点头道:“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反正终是一死,不如列在自己人的手上,反而落个安心。” 戈蓝厉声道:“鬼王大人,你别中了那女人的圈套。我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说话间,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神女,忽然发现对方的身后缓缓走来一个人影,面孔较生,似乎之前并没有见过。可从如何此人身上散发的恐怖气势判断,此人应该就是神女能够如此有恃无恐的最终王牌了。 “不过是两个将死之人,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要不你退到一旁,让我来替你解决了他们两个 ?”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受死!” 已然开启了燃烧魂力最终杀招的追魂使戈蓝,率先发起攻势。伸手之间,其身后登时多出无数残影,连同其本尊,一同攻向那个刚刚现身的陌生人。而面对这般强劲攻势,对方仍然从容应对,一招一式都有条不紊,反而是急火攻心的戈蓝阵脚大乱,渐渐被其逆转了局势,战斗的主动权也随之落在对方的手掌之上。 “我听说鬼山的追魂使擅长慑魂御鬼之术,今日得见也不过如此。相比之前,还是我更技高一筹。瞧好了,这才是真正的鬼邪之术!” 一言说罢,陌生人双掌画圆,戈蓝受那掌力影响,身体竟然不受控制,连人带手,一同被那股掌力卷了进去。顷刻之间,无数记拳印雨点一般轰然落下,无一例外全部撞击在戈蓝的要害之上。可惜他那一身还未来得及施展的燃魂奥义,如今竟然已无用武之地,伴随着一声闷响坠地,刚刚生龙活虎的追魂使戈蓝已经变作一具尸体,怆然扑倒在地。 “戈蓝!” 眼见人已经断气,神女轻叹一声,紧接着看向对面的鬼王,平静道:“活了这么久,你对死亡应该有一番独到的见解吧!说到底,我们这些人不过只是你生命的过程而已,无非就是谁先达到终点而已。你放心,待你死后,我会将你和他们,连同恶鬼狱的阴帅埋在一起,这样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你们也能……” 不及说完,几人的脚底之下忽然传来一阵莫名悸动,空间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巫白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去又回,凶兽曰噬天 当众人抬头望向上空之际,漆黑的空间之中,一道令人心神俱抑的恐怖兽鸣从天而降,光影之中,被无数惊天动地气息簇拥着的高大身形登时显现出来,令得神女与其身旁的男子皆是面露诧异之色。 “这人难道是……” “巫自天,你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鬼王巫白帝的质问,巫自天旋即看向下方几人,轻描淡写道:“鬼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又怎能不来凑个热闹。巫白帝,你也未必太见外了,区区几个后辈,就把你吓成这副模样了?” 巫白帝神色黯然,声音阴沉道:“我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毕竟这只是我的家务事,和你们苍北新苑没有关系。” “巫自天,苍北新苑,原来他就是那只二十年前归降人间的凶兽噬天。我本以为他早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能在鬼山看到他的神迹,实在是太不巧了。” 眼见神女脸色渐渐难看下来,一旁的男子淡定自若道:“不用担心,别忘了我们的背后也有靠山。真的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况且,这个巫自天早已是苍北新苑的人,就算要展开大战,也要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因为身外之事将自己的势力也拖下浑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神女点了点头,旋即高声道:“请问,您就是那位噬天兽前辈么?” 巫自天蓦然转身看向神女的方位,随即冷冷道:“是我。可你这身令人不舒服的妖气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是妖界中人?” 此话一出,神女脸色倏变,往昔的一历历情形当即呈现在脑海之中,令其感慨颇深。 “是又如何。当日若不是人类修士联手戮力,关上了妖界的巨秋之门,我们这些妖界中人也不会被迫滞留在人间,更不会成为你们眼中的异类。” 巫自天道:“巨秋之门关闭的隐情,你不会不知道。如果真的长此下去,人间便将生灵涂炭,迎来灭顶之灾。将人间与妖界强行分离开来,确实是无奈之举,但我想最终利不审大于弊的。不过,你们这些妖类最近这些年可在人间犯下了不少血案,黑死岭的事情就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吧!” “黑死岭?哼哼,看来妖追影真的成功了。” 巫自天冷笑道:“那倒没有,还好金刀联盟众志成城,合力击退了你们妖族的进攻,这才断去了你们的疯狂计划。不过我想,依照你们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沉不住气,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也好,今日就让我替初升大陆除去你这祸患吧!” 说着,巫自天刚要行动,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旁边那人的身上,紧接着停顿了片刻之后,神情古怪道:“秦焦,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次叛乱是冥山在背后指使?” 鬼王巫白帝身体一颤,紧接着看向那个年轻的男子,一脸狐疑道:“你说那个青年是秦焦?这怎么可能,十多年前我明明见过他的本尊,全然不是这副样子。” 青年男子怪笑道:“事到如今,还是被你们认出来了么?巫白帝啊巫白帝,你果真是老了,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如果不是巫自天点破,我还想继续低调下去呢!这些年来,鬼山一一直顶着四山之首的称号,却并无做出相对应的壮举。我们窠山对此十分不服气,所以想借此机会将这头把交椅的位置夺过来,以便将城下城世界发扬广大。巫白帝,你老了,应该懂得嫁位让贤,不然只会令追随自己的子民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你也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吧?” “胡说!秦焦,城主之间的谈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副城主来作主。你哥秦泰呢,他也来到鬼山了么?” “呵呵!你也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区区这点小事,我一个人便足以应付。你应该知道的,鬼山冥山本来就是同出一脉。从对幽冥之力的掌握来讲,我们冥山还要技高一筹。所以说,就算被我击败,你也无需感到太过沮丧,这只不过是正常的优胜劣汰罢了。还有你巫自天,得罪了我们冥山,可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知道早年间苍北新苑还叫‘苍北仙苑’的时候,曾经与不少超级势力有过摩擦,如果我能将他们联合起来,哪怕你们倾全派之力,也不可能完全抵挡下来吧!为了苍北新苑以及你的门人考虑,还是尽早离开吧!” “哈哈哈哈!” 面对秦焦的威胁,巫自天不怒反笑,笑声震撼人心。秦焦脸上的从容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憎恶之意。 “你在笑什么?” 巫自天擦了擦眼边的泪痕,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是在笑,没想到我巫自天有朝一日,也会受他人轻视,甚至还被当成是人间势力的一份子。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伤心还是该高兴了。” “可你笑得为何如此张狂?” “因为我想破脑袋都猜不到,一个小小的孩童居然敢威胁我。别说是你秦焦,哪怕是你娘九幽魔姬来了,我也毫无顾及。小娃娃就是就娃娃,做事的方式实在幼稚至极。说到底,你是怕我插手此事,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对不对?” 巫自天口气变得咄咄逼人,压得另一边秦焦有些透不过气来,回话的速度也慢了许多。神女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旋即怒斥道:“你在犹豫什么,代不是说有背后的势力在,不用惧怕他们么?没用,就是没用。到头来,还是得看我亲自出马。巫自天是吧,今天我就和你讨教讨教!” 说话间,神女倏然迈步上前,空间之中随之飘起一股淡淡的花香之气,温暖柔风随之吹过巫自天以及巫白帝的脸颊。而就在二人为之沉迷之际,刚刚还在地上的神女,忽然之间已经蹿到了二人的跟前。以一敌二原本是劣势之中的劣势,但如今的神女却不知为何,由里及外散发着一股莫名的自信,一招一式之间都显得那么干脆利落,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电光火石之间,率先回过神来的巫白帝当即出声提醒道:“小心,这香味有古怪,其中多半有毒,快闭气!” 一言说罢,巫白帝纵身跃起,大袖扬起之间,一股凌厉浑厚之气脱手而出,神女见状连忙闪躲,片刻之后便听到身后的空地上遽地升起一记刺耳的轰鸣,紧接着无数碎石便从上空跌落下来,险些将其压在下面。 “鬼王就是鬼王,即便是强弩之末,依然有这般惊世力量,佩服,佩服。不过,一切就到此为止吧!去!” 神女十指轮弹,一枚枚小巧的绿色光球皆连自手中飞出,疯狂射向二人的身前。巫白帝因为元气大损,只躲过了前面的几枚,便立即不幸中招。另一边的巫自天全然没有闪避的意思,任凭那些光弹撞在自己的身体之上,凭借其异于常人,堪比金刚不坏的身躯,硬是接下了所有的威力,周身处只留下朵朵湖烟形成的灰云,悬在半空之中,景象十分诡异。 “这就是你们妖类的杀招么,我看威力也不过如此嘛!”巫自天淡淡笑道。 “哼哼,笑吧,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妖经,枝灵徒生!” 话音一落,巫自天面色倏变,紧接着衣物的褶皱之中接连长出若干翠绿色的枝桠,转眼之间便将其四肢以及躯干包裹起来,蛮力挣扎,竟然只能将稍稍撑开一些,却无法将其扯断,更不要说使其彻底消亡。再看另一边的巫白帝同样没有幸免,凭借着唯一的左手挥出的气弹,虽然勉强将伸过来的枝桠暂时压制,但稍有停顿,便会再次恢复原样,直到令其再也没有反抗之力,才算终于停止下来。如是,墙壁之上赫然吊挂着两只巨大的绿色茧蛹,只剩下头部露在外面的二人,此刻竟然显得异常滑稽,如同一对刚刚降生的襁褓婴儿一样。 “哈哈哈!怎么样,我的灵枝滋味还不错吧!为了对付你们这样的一流高手,我特意研制了这种妖灵枝,以来克制你们体内的恐怖力量。这些枝条的韧性异于常类,别说是单纯的外力冲击,就算是拿来钢剑利剑来砍来刺,也休息在短时间当中将其摧毁。不过,你们两个肯定是等不到那一刻了,因为在此之前,妖灵枝会先一步将你们体内的精华奥义吸收殆尽,到时候,你们的亲人部下只会看见两具毫无生气的干尸。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还要去外面诏告天下,我神女妖南枝将会取代巫白帝,成为新一代的鬼山鬼王。秦焦,动手!” 话一出口,神女。秦焦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双双向后暴退。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记恐怖的巨大冲击忽然自地下传来,紧接着一个巨人的头颅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连忠!” 第九百四十五章 破天惊,豪聚鬼山中 从地下冒出来的不只是连忠,还有孙无忧与烟林。然而,此时的连忠已经意识尽失,一经出现,便已扑倒在地。 “烟林,我的好女儿,你终于来了。” “孙无忧,原来你在这里!” 不等巫自天上前,孙无忧周身忽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怕能量,形成一堵无形气墙,将里外两侧彻底隔绝开来,谁都无法上前一步。远远望去,其身后竟然飘浮着无数手臂的残影,相互盘结在一起,进而形成一张宽大的诡异座椅。 “鬼王,还我孩儿命来!” “孙无忧,你误会了,其实……” 巫自天话音未落,孙无忧已然使用超然身法,瞬间来到巫白帝跟前,抬手便是绝强杀招风火连珠。如何的巫白帝已然是英雄迟暮,几近灯枯,眼见强招袭来,只得暂避锋芒。却不想风火连珠非但力量强大,其内还另含追踪寻迹的能力,无论他讨到哪里,那团飓风怒焰便会追到哪里。一时间,众人所在的灾座主城城堡登时天崩地裂。眼见穹顶就要不支坠落,巫自愤然起身,神通唤起之际,来自于虚空之中的吞天噬地之力随之应念而出,并将孙无忧杀招之中的过盛能量飞快消磨,令其威力大打折扣。 “孙无忧,别冲动,你的孩子尚在人家!” 巫自天纵声急呼,希望借此唤回孙无忧的理智。然而,如今的后者就仿佛中了邪一样,全然听不进旁人的话语,一心只想将面前的鬼王巫白帝置于死地。其双手高举过头顶之际,城堡内的空间之中遽地绽开一道恐怖裂痕,如同魔王血口一样,顺势向这方世界之中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电光火石之间,巫自天与巫白帝二人双双面色大变,望着悬停在孙无忧身后的那团具象化能量,异口同声道:“左道神!” 二人已经许久未曾提及这个名字,甚至若不是今日得见那股能量显现眼前,早已将其忘得一干二净。在那二十年前的某个时间,他们僧亲眼见证过这股能量是如何毁天灭地,荡神屠魔的,就连当初实力最为强盛的孙长空,也不得不成为它的奴隶。然而,二十年后,孙长空之子孙无忧,再次继承了这股不祥之力,准备以那旷世玄炁,再次涂毒众生。意识到这一点的巫自天深知后果之严重,原本清澈的眼眸之中陡然升起一抹原始兽意,那正是他身为“凶兽”的真正印迹。 “鬼王,快离开这里。为了不让左道神的意识降临在人间界,我必须要将这里连同那股能量一起毁灭。” “什么?难道你要……”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有机会再次唤出本源真身,实在太过嘲讽了。尔等退下,我来应对!” 此间,相距千里之外的雷家庄内,方柔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惨白无光,犹如死躯。 “方掌门,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庄如玉不禁问道。 不只是庄如玉,雷震霆,雷艳以及陈清踪皆是注意到了方柔的异样,纷纷上前关心询问。而这时候,身为苍北新苑的方柔,眼中居然浮出一抹淡淡的忧伤之色,嘴巴处也随之涌现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天哥,到头来,你还是破戒了么?二十余载的辛苦坚持,全在今朝前功尽弃,你和无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鬼山主城内的城堡之内,眼见巫自天已然放弃人类躯壳,唤醒本源之力,神女见此情形当即低声道:“趁着他俩激战的时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虽然我不知道那所谓的左道神是何妖魔,但看巫自天的神态似乎十分恐怖。再说,有这样的帮手替我们来缠住巫自天,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与其和这厮正面交手,还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我们就能坐收渔利。” “可是干娘,孙无忧他……” 此话一出,旁边的秦焦忽然喃喃道:“孙无忧……孙无忧!就是那个将吾弟害得不人不鬼的那个毛头小子么?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该不会,冥山那边也发生情况了吧?” 听到“冥山”二字,神女的神色登时紧张起来,旋即开口道:“你不是说那边万无一失么?不要忘了,你我二人合作的前提,全都建立在冥山之上。那里若是突生旁枝,我可不敢保证我们之间的联盟还能继续下去。” 秦焦瞥了神女一眼,语气轻佻道:“怎么,你以为只凭借你那帮所谓的同伴们,就能顺利打开巨秋之门?没有我们冥山在其中穿针引线,就是再过一千年,你们也找不到大门所在。” “所以说,我才会向你再三确认冥山那边的情况。万一这边启动,你们那边却没有做好准备,如此非但不能达到夙愿,就连以后的机会也将被一送葬送。秦焦,你应该清楚的,此事对于我们妖族有多么重要。万一真的因为你们冥山疏忽,导致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部白费,我可以确定,到时冥山一定会成为我们之间的修罗场,不死不休!” “哈哈哈哈,不死不休。好一个不死不休。果然与你们妖类合作还是需要处处小心,否则就是玩火自焚。不过你放心,冥山那边有我大哥坐镇,只要他在场,那就一定没有问题。毕竟,他可是尽得九幽魔姬的真传,博百家之所长,修为之高强,绝不在当初的九幽魔姬之下,甚至还有隐隐超越的趋势。当下初升大陆人才凋零,我想没什么人能够与大哥他相媲美了吧!况且,我们冥山还有‘八奇’守护,外人到了那里,别说进到冥山之中,就连这八奇都难以通过。所以说,你大放放心那边的事情,你我眼下只需将要做的事情成功完成即可,其余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眼见神女与秦焦二人无心恋战,就要离开此地。烟林望向那个被左道神意识几乎完全控制的孙无忧,心中暗自道:“孙无忧,你是好人,希望吉人自有天相,你能平安无事。” 眼见城堡的坍塌之势愈发疯狂,神女连忙携着烟林,与那秦焦双双退出到城堡之外。三人刚刚逃离到外面,回头望见之前还遍耸入云的塔型建筑,竟在顷刻之间矮了大半。与此同时,蛰伏于城保之中的无数亡灵倾巢而出,并化作一朵朵烟云,停伫在三人的头顶上方。秦焦见此情况回身望去,赫然发现鬼王巫白帝竟然站在自己的背后,脸上还残留着离开城堡之时,满身的灰尘,模样略显颓废。 “鬼王,你好大的魄力。明明可以趁乱逃离,却非要选择前来送死。既然你都主动现身了,那就别想活着离开了。神女,咱们联手结果了他吧!” 神女冷笑道:“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而且精元耗损严重,根本不值得我们同时出手。王,你若想走得体面一些,不如就地自裁,还能省掉我们不少力气。如何?” 神女话音一停,一阵脚步声忽然从远处传来,递目望去,发现来者竟是阴帅巫江陵。不同于先前的虚弱之态,如今的他神采飞扬,精神饱满,目光所过之处,仿如烈日灼烧,让人难以承受。 “阴帅。” “巫江陵?他怎么还活着,雷涛马巅他们办事的能力为何如此之差,连一个小小的阴帅都对付不了,反而要我们亲自动手?唉,果然年轻人都靠不住。” 话到此处,神女站于原地,脚下忽生异端,大地之中随之钻出无数枝桠,上方开起粉色花朵,眨眼之间便将附近的地面完全覆盖起来。下一刻,这些枝上的花瓣飞快脱落,并被一股无形力量掌握,以一点为中心,不断朝其中聚拢过去,直至攒成一具身体的模样,当即戳在巫江陵的身前,挡住其去路。 “阴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你要与你爹共进退,那就由你来到地狱为他开路吧!妖经,花非花。” 神女轻打响指,残花落尽,一个女性的身躯随即呈现在巫江陵的跟前。后者望着对方那张妩媚动人的面庞,先是迟钝了一下,而后声音古怪地笑道:“神女,你可真是了解我啊!居然想到用这种美人计来牵制我的精力。” “哼哼,你若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傀儡,那就大错特错了。去,让他见识一下你的真正威力吧!” 一言说罢,那女人身躯忽然抬起手臂,紧接着手端前端化为一条细长的花藤,如弹指之间便欺到巫江陵的身前,并顺势缠绕在他的腰身之上,如同手臂一样将其紧紧搂在臂腕之中,使其无法挣脱。而事实上,从他那脸上的陶醉神情来看,如今的巫江陵也确实没有逃脱的半点意愿,迷离的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面前女人的身影,直到一根不起眼的尖刺,从那花藤之上伸展开来,轻轻地刺入到他的身体之中。 第九百四十六章 兽血恸,以杀匡正道 鬼王巫白帝,阴帅巫江陵,这对鬼山的中流砥柱,其实私下里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和谐。 甚至险有走动。 二人虽是父子,但说起来却更像是仇人。 自打巫江陵记事开始,他便一直被收养在暗无天日的秘室之中,不与外人交流,每日也只有在特定时间,才会有专人前来送饭递茶,其余时间,他多数在看书练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古怪的性格。 他对于外界的环境十分憧憬,却又因为害怕受到伤害而不敢打破眼下的禁锢。所以,他将下人们一个个地打晕,然后将他们改造成了自己的朋友。那些年间,鬼山之中失踪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大批都是巫江陵的杰作。而在这种极端癫狂的行径之中,他找到了只属于自己的快乐,并对自己的父亲巫白帝暗暗生出一种强烈的厌恶。 他想要让他去死。 直到有一天,他从一名下人的身上搜出了一把离开“牢狱”的钥匙,并欣然找开了大门,去到了鬼山之外,去领略外面的大好风光。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从未暴露在晴天白日之下的他,一经受到阳光照射,皮肤便迅速开始溃烂腐败。之后,他经历了种种考验,才终于从鬼门关里逃了回来。、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父亲巫白帝一下子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变得多了起来。那一夜,他从他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并非常人,他们乃是来自遥远的异度空间,白界。白界之中得天独厚的环境,使得出生在那里的人拥有了寻常生灵难以匹敌的骇世威力。但也因为这个缘故,他们的身体受到自身力量的诅咒,一旦离开家乡过久,身体便会经受不住岁月的侵蚀,并以极快的速度衰老地,直至灭亡。 巫白帝深知其中利害,自然不愿长时间地待在人间界内。然而,因为二十多年前,孙长空以世界之主的身份为整个人间界部下隔世结界,使得这里与外面的大千世界彻底分离,从那之后,只要是在人间界的任何人,都再也无法离开这里半步,哪怕他是巫白帝也不行。 为了不让自己过快死去,巫白帝耗费自己十分之九的力量,制造了这座鬼山屏障,以来减慢身体腐败的速度。而作为同行的儿子,当初刚来到人间的巫江陵少不更事,并不记得儿时发生的一切,所以也就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了。 明白父亲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巫江陵终于原谅了巫白帝,父子二人冰释前嫌,从此鬼王阴帅团结一心,鬼山也达到了自创建以来的巅峰状态,收下了包括,连忠,神女,戈蓝,马跻、马擎等一系列的部下,并将他们培养成为一流高手,最终形成了如今的鬼山盛世。 然而,天下之势,分久未合,合久未分。鬼山也逃难这个亘古不变的定律,神女连同其余几人,并与冥山勾结,想要一举推翻鬼王巫白帝的统治,并取而代之。面对这样的危急险情,身为阴帅,更是巫白帝之子的巫江陵自然义不容辞,冲在对抗叛军的第一玫,如是便有了如今这般局面。 “阴帅,你这是你自找的。” 伴随着毒针刺入体内,原本包裹在周身之上的花藤相继枯萎。与此同时,巫江陵的皮肤开始由白转绿,就连眼瞳,指甲,甚至是牙齿,都变成了相同的墨绿色。看到这一幕的神女显得十分得意,而一旁的烟林却有些于心不忍,索性将头偏头一旁去。 “妖南枝,我巫白帝待你如何,为何发这般陷害我的儿子!把解药交出来!” 看着巫白帝动怒发狠的样子,神女不以为然,轻描淡写道:“你别那么着急,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会救你儿子的性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他现在所中的,乃是我妖经之中的毒非毒针。此物一经进入体内,便会疯狂滋生,将其原本的肉身渐渐转化成木本之物。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的手脚会渐渐退化,变成根系以及枝杈,而一旦这种变化入侵识海之后,就连我也回天乏术了。” “你……你好卑鄙!”巫白帝切齿道。 “呵呵,你也不能全怪我。毕竟,这里是鬼山,说到底这里还是你的地盘,就算我和其它人设计得再如何巧妙,如果不能抓住你的软肋,还是有被人逃脱的可能。不得不说,你儿子巫江陵可真是够笨的,自以为无所不能,却没想到自始至终自己只是你的拖累而已。好了,废话不多说,把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吧!” 此话一出,巫白帝稍稍将眼睛眯了起来,眼周皱纹因此变得更加清晰明显,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知在暗中计划着什么秘密。 “秦焦,此事是谁授意的?别忘了,此事若真的执行的话,不只是鬼山,就连冥山也难逃劫难。” 秦焦淡淡道:“我们冥山当然知道其中的隐情。不过,对于之后的宏图霸业,区区一座山丘又能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实现愿望,别说是区区一座冥山,就算要鲸吞整个初升大陆,又有何难?” “鲸吞初升大陆?哼哼,好大的口气!” 秦焦面色倏数,口气阴沉道:“鬼王,不要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这些年你鲜与外界交流,除了刚才那个巫自天之外,没人能够在这种时候向你伸出援助之手。我劝你还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快点把那东西交出来吧!” “交出来?我若答应了你们,别说是鬼山,我和江陵也逃一死。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索性的那个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至少在当年看来,人间界内还没有哪个人有资格承受得起此物。” “哈哈哈!鬼王,你也太狂妄自大了吧!你以为你受不起,别人就不行么?不怕和你说,如今的初升大陆之上便有一位可以携带此物异类,他可是极为少见的元魔,虽然比起天魔要差上一点,但满足这个条件还是绰绰有余的。” “元魔?这个世上除了九幽魔姬之外,还有元魔存在?难道,难道是……” “没错,前不久,神由魔君已经顺利自苍北新苑逃脱升天,现如今正在我冥山之中坐客休整。只要有他在,无论是什么样的禁制神器,都能随心所欲地施展,且不会引起丝毫负面后果。这下,你该明白为何我们冥山有恃无恐了吧!” 巫白袖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么?还是说一切都已命中注定?当初因为一时善念,饶过了神由那家伙的性命,如今又要遭他制约,生死存亡都在他一念之间。这么推算的话,难道当初的孙长空已然算到了这一切,所以那时和会义无反顾地留下那件东西?对了,还有孙无忧!” 说完这些,失魂落魄的巫白帝抬头看向那座即将倒塌的城堡,眼中尽是激动的光芒。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光球破土而出,夹杂着无数砖瓦石砾,一同悬浮在高空之下,周身处闪耀起金晃晃的电光。 “左道神,回你该去的地方吧!人间不是你该来的圣洁之地!” 巫自天还是巫自天,但其身后的那道黑色身影却已跃然来到世界屋脊之上,岿然屹立在人间极位之上。 “凶兽道,极没元真!” 呼啸之间,巫自天体内遽地分离出众多阴影,或兽或鸟,或爪或翼,将那孙无忧与其身后的左道神意志团团包围。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的虚空之中,一道赤色狂雷倏然劈落,如同为那一众阴影赋予了生命一样,令其尽数显露出原本面貌,原本空旷的主城区,登时变得空前拥塞起来。 “兽散归真!” 在巫自天无伦的超然意志之下,众多分布于空间之中的极凶之兽瞬间化为一枚枚恐怖气弹,以扑天盖地之势全部轰向孙无忧身后的那道时空裂缝。这一刻,巫自天的眼角处似有泪光划过,他深知,这一招之后会产生怎样的严重后果,无论是那道用以传递左道神的缝隙,还是前面的孙无忧本尊,都将随着场空前绝后的爆炸彻底烟消云散。然而,他非这么做不可,否则整个人间都可能因为那道意志沉沦不复。 “孙无忧,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等到在地下相见的那一天,我再亲自向你赔罪道歉!” “孙无忧!快醒醒!” 在一阵轻微的晃动之后,孙无忧睁开慵懒的睡眼,用力伸了伸腰,环顾四周,惊讶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昝凉亭之中,轻风吹来,唤醒其迷茫的意识,直至令其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你!” 孙无忧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思索片刻之后,脱口而出道: “爹!” 在那声欣喜的呼喊之中,孙长空淡淡一笑,还是一如既往的英雄潇洒,还是当初的那位翩翩少年,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面前多了一位与其年纪相若的青年,他看着对方的脸庞,以一种十分慈爱的口吻,轻声回道:“无忧,欢迎回家。” 第九百四十七章 慈父悯,三言破障业 如今巫自天与孙无忧所在这枚黑色光球,乃是利用自己真身所化,进而形成的一处封闭世界,致身其中的二人可以放手一搏,全然不用担心里面的过盛能量会泄漏到真实世界之中,引起不可估计的灾难。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的巫自天只能发挥原本的一半实力,不过对于眼前的他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毁灭吧,左道神!” 眨眼之间,数以万计的爆炸自那黑色球体之中尽数释放,这一刻,因为爆炸产生的炽热光芒,甚至远超太阳,数千倍乃至上万倍,别说是正面中招,就算是看上一眼,也足以令自己瞬间失明,再无恢复的可能。而在这一道道的通天彻地的赤色火光之下,巫自天那庞大凶戾的凶兽本尊身形,也随之呈现在孙无忧的眼前,似是在向外对方宣告此战的胜利。 “哈!” 一波未平,方才爆炸产生的余烬并未因此消散,而是被巫自天的撼天战意所操纵,进而化为一股灭世焚风,再次朝孙无忧与那左道神意识轰然袭去。然而就在焚风风刃就要将前者的躯体支解碾碎之际,一道异样的紫光忽然自皮肤下一闪而过,紧接着无坚不摧灭世焚风威力,竟然轻易穿过了他的身体,未能在上面留下丝毫伤痕。 “嗯?这种感觉,左道神的谬论法!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旁门左道,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身后的左道神意识所主导?” 眼见自己的绝顶杀招无法对二者产生影响,巫自天并未气馁,而是将那分散在四周的众多凶兽重新聚合起来。霎时间,凶兽集合体的身前忽然打开一枚血口,巫自天驱身移入其中。这一刻,集合体头上的鞭状怒发纷纷扬起,其双瞳之中彩光飞闪,似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在其体内发生一样,脏腑之中亦是在进行着超乎想象的剧变,一股陌生却又空前强大的凶悍气息就要就此诞生。 “隐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会将封印许久的凶兽真身再次请出。这样一来,方柔那丫头又该埋怨我了吧!唉,想想都头疼!” 巫自天的语气既无奈,又辛酸,因为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明白,撑到今天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原本嗜血如命的凶兽,在这过去的二十多年之间荤腥不沾,终年吃着粗茶淡饭,以来消磨体内的狂虐兽性。每当忍耐不住的时候,方柔便会陪他去往苍北新苑的冰窟当中,一闭关就是好几个月,待得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才能出来。而经过了多番努力与坚持之后,他终于可以如愿控制自己体内的暴躁兽性,甚至可以长时间地以人类面貌示人,无需再顶着那张面目可憎的嘴脸。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努力,全都在这一天前功尽弃,一旦唤出凶兽本尊,他便要重新开始修行,将曾经受到的苦难再次经历了一遍。 然而,明知道这么做后果极其严重,但眼下的巫自天也全然没有犹豫之意,只因为面前的左道神意志比起世间的任何一种瘟疫,任何一次灾难,都要可怕,都要影响深远。哪怕是当初的孙长空,也难逃左道神的掌握,最终只得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才完结了自己罪恶的一生。然而,天意弄人,今时今日,消失许久的左道神再次出现,并将目标放在了孙长空之子孙无忧的身上。巫自天虽然无法确定如今的孙无忧是否还保留着完整的人格,但只要被其缠上,就算是有逆天改命的通天本领,也休想逃离左道神意志的魔掌。 孙长空便是例子。 所以,巫自天不敢赌,所以他才会在发现左道神意志的第一时间,立即发动杀招。 他的杀招就是自己,那个加他自己都不愿意提及的过去——噬天兽。 “凶兽道,吞星噬宇!” 黑色光球之中已经看不到巫自天身影,又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与黑色光球合而为一。所以说,被束缚其中的孙无忧就等同于落入到了巫自天的肚子之中。而作为噬天兽,只要令他将那股吞噬能力催发到极致,另说是世间生灵,哪怕是一方世界也能被其消化殒尽。也正是凭借这项神通,他才能一度成为臭名昭着的凶煞之物,险些被人间修士联手击杀。 然而,现在的孙无忧只有一个人,只凭他一人之力,真的能够对抗五成功力的噬天兽么? “爹……我这是……” 孙长空摇了摇手,神情略显焦急道:“无忧,现在事太紧急,你先听我说。二十三年前,我因为归零之战,被迫与真冥主同归于尽。然而,在我们二者即将魂飞魄散之际,消散于虚空之中上的左道神意志强行将我的魂魄重新凝聚了起来,使我免于一死。” 此话一经出口,孙无忧“噌”的一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神色狂喜道:“真的吗,我不在做梦吧?爹,您现在身在何处,孩儿这就前去接您!” 孙无忧苦笑道:“你先别那么高兴,如果我所在的地方这么容易去到,又何必隐藏这么久,要你们母子二人白白承受相思之苦。我的魂魄如今被困在一处夹缝空间之中,大概就在妖界稍稍靠下一点的位置。我现在虽然是魂体状态,却因为时空界限的缘故,无法自如行动,更不能去到你们所在的人间界。” 孙无忧迫不及待道:“所以爹您的意思是说,要我前往妖界去解救您,对不对?” 孙长空点点头道:“可惜,当日离开人间界前,为了防止妖圣九天那些人闯入人间,惑乱百姓,我特意将连同两界的巨秋之门强行关闭。所以说,要想进入妖界,只能将巨秋之门重新开启。” “这……那我该怎么做?爹,您快告诉我。” 一言说罢,孙无忧的头部猛地朝旁边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血痕便从脸颊上缓缓划落。 “噬天兽还在咄咄相逼,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就长话短说。苍北新苑关押着一位神由魔君,他的身上拥有元魔自如道,如果善加利用的话,可以令其在巨秋之门开启一个小小的缺口,这样就能通过那里进到妖界了。”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几方势力都对神由魔君这般垂涎,原来他的身上还有这种力量,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孙长空摇头道:“你也别太高兴。神由魔君被禁锢了这么久,先不说当初抓捕他的时候,废了他的经脉,二十多年的消磨,早已将他的身体精元消耗了八九不离十,想要让他现在再次施展元魔自如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有一样东西,可以改变这样的情况。” “什么东西?” 鬼山主城城堡之外,受到威胁的鬼王巫白帝面对神女妖南枝那张得意的笑脸,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一心寻死,那我就不再阻拦你们了。不就是想要那个东西么,随我来吧!” 说着,巫白帝转身欲要离去,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被毒非毒针刺中的阴帅巫江陵忽然混身一颤,紧接着头顶上方空的众多阴魂开始围绕着他的位置,飞快旋转,忽然掠出一个,径直钻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而随着这只阴魂的消失,巫江陵身上的异样也随之削减了一分,先前的墨绿色皮肤,已然有所缓解,但情况并不明显,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 “爹,不要答应他的话。那可是我们鬼山的镇山之宝,怎么可能轻易让给这样的叛徒!神女,你不是想要我的命么,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说话间,巫江陵索性摊开手掌,忽然之间,数十只幽魂从天而降,无一例外,全部自后心处钻入到他的身体之中。看到这一幕的巫白帝怪叫一声,当即喝斥道:“江陵,快停下!吸收太多的阴魂之力,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巫江陵不以为然地笑笑道:“爹,我已经想清楚了。与其继续这样靠着吸食他人的精血过活,还不如趁此机会将所有的力量释放出来,荡平这些乱党贼子。我们鬼山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更不是区区妖类就能应付了的。神女,准备好了,我来也!” 顷刻间,巫江陵周身的异样绿色尽数消散,一具“崭新”的身体随之呈现在众人跟前。而这时候,先前由花非花凝炼而成的动人养女率先来到,故计重彵,再次以那妖娆多变的花藤以来阻挡他的攻势。 然而,强行注入了诸魂之力的巫江陵,修为何止上升了一个等级,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挥出惊天动力之威,眨眼之间便将花藤连同那位花妖女子一同化为乌有。 “这!” 来不及启用应对之策,如魔神一般的巫江陵已然出现在她的面。一眼看去,巫江陵的皮肤就好像由无数人脸缝合起来的一样,只看了一眼,她便感觉同时有几十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而正是因为这份目力,竟令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巫江陵超自己狂攻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秦焦终于有所行动了。 “看来,还是得由我亲自出马啊!幽冥鬼力,众魂听令!” 第九百四十八章 乾坤倒,谬法豁兽道 作为稳坐冥山第二把交椅的副城主秦焦,实力虽不及自己的大哥秦泰,但其对于幽冥鬼力的掌握,同样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从而获得无神不通,无魂不化的能力。如今,当其双手怒振之际,存在于这方空间之中所有阴魂皆受其影响,融入到神通之中。另一边,刚刚吸收了大量魂力的巫江陵竟然也因此发生异变,混身上下的诸多脸面登时显露出同样的痛苦扭曲神情。 “我……我的身体!” “哼哼,看招,幽冥鬼力,魂散灵消!” 秦焦伸手一指,如同在那巫江陵的体内注入了一道燎原的火光,瞬间将其全身魂力尽数引爆,那些还未来得及施展的充盈力量,皆在此刻变成了废物,并以蓝色火焰的形态,自其体内轰然腾起,连周周围的空间也被衬成了相同的颜色,景象诡异至极。 “江陵!” 眼见自己的儿子被魂力所累,对面的鬼王巫白帝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当即上前出手解围。一掌击落,巫江陵的身体如同四分五裂一样,表面的鬼脸皮肤立即崩解溃散。而因为表面破损,被包裹其中的庞大魂力终于得以挣脱束缚,并于呼吸之间破体而出,于半空之中形成了一具人形焰火,并不断向上攀升,直至融入到先前巫自天召唤出的那枚黑色光球之中,并最终完全隐没。 “哼哼,算你命大,刚刚若是再晚了一些,就能将我阴帅化为灰烬了。鬼王,你当真好魄力,居然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了狠手,佩服,佩服。” 被强行散去神通的巫江陵瞬间变得空前虚弱,此刻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倚靠父亲巫白帝的腿上,双眼迷离,随时都有昏死过去的可能。另一边,巫白帝因为先前的战斗已经损耗巨大,再加上刚刚强势出招替巫江陵解围,以至于原本就已经糟糕的身体状态变得更加孱弱,如何的他还在咬牙坚持,但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每多耗一刻,自己就要多付出一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停顿片刻之后,坐在地上的巫江陵忽然低声道:“爹,不用管我,千万不能将东西交给他们,否则鬼山地下城连同里面的百姓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巫白帝低头看了看巫江陵的身体状况,旋即喟然道:“事已至此,之后鬼山将会将来怎样的结局,谁也不知道。但为父现在清楚得很,如果不能将这些人打发走,鬼山同样要面对浩劫的到来。与此那样,我们还不如赌一把!” “赌?怎么赌?” 说话之间,巫白帝抬起眼皮,看向上空处的那枚黑色光球,眼中尽是期盼之色。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光球之中的巫白天,同样在面前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场战斗。 甚至可以说是生死角逐。 他利用自己的吞噬能力,强行将那光球的内部空间,连同孙无忧以及左道神意志一同纳入到自己的胃腑之中,并依靠真身的逆天消化能力,强行将其炼化吸收。 然而,已经被左道神意志所笼罩的孙无忧,已然摸到了谬论法的门槛,并且成功启用神通,进而使得自己拥有了免疫一切攻击的超然能力,在面前诸多攻击以及神通之下,仍然稳步在不败之地。眼见巫自天一方的攻势愈发低靡,孙无忧双手十指的指间之中,遽地剥离出无数丝般的弯曲光线,转瞬之间便在巫自天的体内织出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谬论法,天网弥境!” 因为是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所以巫自天并没有受到孙无忧谬论法的影响,充其量只是肚子之中多了一团乱麻而已。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待其想要再次运气发功之际,意外发生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身体无法自由伸缩?难道,难道这些突然生出的蛛丝,限制了身为噬天兽的原本能力?” 原本,蛛丝只是轻柔之物,虽然拥有较强的韧性,但对于压缩一类曲折性力量显得十分脆弱。然而,在那谬论法的浸淫之下,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蛛丝,竟然一跃成为了这世上最为坚固的物质,如今巫自天的体内就好像站着数以百位擎天力士一样,任其再如何努力,再无法将自己的身体压缩半分。而就在这个时候,神光尽失的孙无忧忽然扬起双手,做出一个向下撕扯的动作,同一时间,被其指尖划过的一排排蛛网登时支离破碎,连同其间的巫自天真身,连同外面的黑色光球之界,一同被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于主城区上空砰然释放,庞大的能量化为一柄锋利光剑,直接在那鬼山的穹顶处开出了一枚十字裂口,原本分布在山谷之中的云雾随之倒灌进主城区的空间之中。 “果然,他出来了!” 砰砰两声闷响,孙无忧与巫自天先后坠地。不同的是,孙无忧一经着陆便站稳了身体,而另一边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巫自天抱着满是鲜血的腹部,表情狰狞地看着对面的孙无忧,满脸尽是不尽与悔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个后辈的手上,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鬼王,快把将孙无忧制住,他被左道神的意志入侵,恐怕已经完全沦为傀儡了!” 眼见巫白天惨败在孙无忧的手上,神女与秦焦显得格外高兴,捣鼓之色现于颜表,已然不加掩饰。而就在旁边,烟林却是担心着孙无忧的安危,尤其是看到那双充满着死亡气息的眼瞳之时,体内的那颗心立时揪了起来。 “孙无忧,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爹,怎么办,孙无忧已经失控了,现在恐怕已经指望不上他了。” 在巫江陵急迫的话音之中,巫白帝长叹了口气,貌若枯木道:“即便如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说孙长空一早便已算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那么他之后的种种作为一定都有相应的道理。如今只得这样了!” 说到这里,巫白帝忽然抬头望向上空,厉声呼叫道:“奇藏使,速速现身!” 一言说罢,巫白帝以及巫江陵的跟前忽然钻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四下看了一圈之后,这才来到地遄之上,跪地俯身道:“谨遵鬼王差遣。” “打开鬼秘藏口!” “是!” 语毕,被唤作奇藏使的小矮人忽然从身后掏出一只钢锥,以锥代笔,在脚下的地面刻画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一扇圆形的拱门便已出现在地面之上。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抄起锋利钢锥,用力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猛刺一下,鲜血顺势滴落在地,血浆渗透到图案之上,飞快流动聚合,伴随着一道鲜红色的光柱拔地而起,刚刚拱门所在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仅能允许一个人通过的狭窄入口。 神女远远望着那枚洞口,冷冷道:“那是什么名堂,我在鬼王身边服侍那么久,为何从未见过这个矮子,更不知道鬼山之中还有样的神秘地洞。” 秦焦面露贪婪之色道:“不会错的,那东西一定被藏在地洞之中,否则他也不会这般大费周章,命专人看守此地。事不疑迟,咱们得提前动手!” 想到这里,秦焦控制弥散在空间之中的幽冥鬼力,使其汇成一道与自己相若的黑影,进而代替本尊,径直冲向那座地洞之内。 然而,面对这样的突然来袭,巫白帝与那位奇藏使没有显示出丝毫诧异之色,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射入到所谓的鬼秘藏口之内。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本来志在必得的秦焦脸上,渐渐难得难看起来,直至巫白帝忽然怪笑了几声,这才终于忍耐不住:“鬼王,你又在搞什么鬼,这洞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为何我的幽冥鬼人会一去不复返?” “呵呵,明明是你不守规矩在先,为何现在又来埋怨起我?鬼秘藏口是我由本源之力所化的一方世界,除了我所指定的人之外,谁若擅闯此地,都将被事先潜伏其中的无敌能量瞬间吞噬,毫无反抗之力,你的幽冥鬼力自然也不能例外。没错,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但需要我奇藏使前往去取。不过,我现在十分好奇,此那东西交给了你们,我和我的鬼山地下城真的能够幸免于难么?” 秦焦狡黠笑道:“能与不能,全看鬼王你的意思。如果你能乖乖与我们合作,我和神女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毕竟,和全天下相比,一个小小的鬼山还不值得我们过多停留,就算让给你对我们也没有丝毫影响。” “如果我不能乖乖合作呢?” “呵呵,那就只得……” 秦焦话音未落,忽见巫白帝的手中多了一只银色的药瓶。秦焦神女虽然同时发现了此物,但却已来不及上前阻拦,只见巫白帝笑容遽地收拢,持有银色药瓶的手臂用力挥下,使得瓶身连同里面的物体一同撞击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 “我们就来搏一搏!” 第九百四十九章 薛命殒,挥泪迎界主 “孙无忧,我们走!” 当那只银色药瓶完全炸裂,并将里面的液体尽数泼出之际,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孙无忧,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鲜红色的物体散落一地,很快便被地上的土壤吸收,并彻底失去生机。 “这……怎么可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刚刚突然来过!” 鬼山外面的阴阳路上,孙无忧凭空闪现,随之跌坐在地。而因为这般震动,刚刚处在清醒与迷离之间的他,终于回过神来,茫然四顾之下,终于看清那个将自己带到此地的人。 “王……王小薛,怎么是你!” 蓦然回首,王小薛的样子令得孙无忧不禁大惊失色。只见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体内甚至已无鲜血流出,俨然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面容憔悴地看着他,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还好,最后赶上了。” 眼见王小薛扑倒在地,孙无忧托着剧痛的身体,赶到跟前,随手将人翻转过来。而让他倍感哀伤的是,如今的王小薛已经是气弱游丝,一只脚已经踏入阎王殿,再过不久便要完全断气。想到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孙无忧双眼登时通红一片,泪水已然涌出眼眶。 “别管我,快离开这里。鬼王想要借助你的身体,进而承下世界之主的血脉,从而绝地反击。然而,一旦那么做,你便再也不是孙无忧,而是会变成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冰冷傀儡,成为人间永远的守护神,千万不能重蹈你爹孙长空的覆辙!” “我知道了。可我现在该如何拯救你?” 王小薛苦笑道:“不出意外,我马上就要死了。虽然很是不舍,但能够多活这段时间,并和你同行了这么久,我已十分满足。如果不是那位高人令我起死回生的话,我的一生都将黯淡无光,于世间了无痕迹。能够撑到现在,我已心满意足,再无遗憾。” “孙无忧,你要去哪里!” 说话之间,头顶上方的半空之中忽然开辟出一条时空裂缝,鬼王巫白帝满身杀气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身后尾随着无数幽魂怨魂,仿佛随时都会挣脱掠出。 “孙无忧,你这个懦夫。当初你爹留下来的珍贵血脉,全都被你和这小子给玷污了。既然鬼山已经没有希望,那就让你给我们陪葬吧!” 一言说罢,穷凶极恶的巫白帝弹指射入地下一道异样白光,片刻之后,二人所在的地方忽然爬出大量骷髅尸骸,一举便将王小薛死死抓住,并尝试将其拉入到幽冥之地。 “孙无忧,快走!” 弥留之际,王小薛使出最后的力量,强行将孙无忧推到一旁,紧跟着众多尸骸一同用力,瞬间便将其大半个身体托入到泥土之中,只留下肩部以上的位置留在地上。 “做了这么久的眼线与奸细,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一回了。小子们,想要我的身体,拿去吧!不过,你们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完,王小薛淡然一笑,七孔之中忽然喷出大量火苗,呼吸之间便将周围的大地彻底包围,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中,其身体连同旁边的一众骷髅尸骸无一幸免,全部被威力挫骨扬灰,不复存在。 “轰!” 恐怖的震动使得阴阳路的路基随之松动垮塌,大量的泥土连同山上的碎石一同跌落,升起的烟尘形成一道迷瘴,令得上方的鬼王巫白帝看不清下方的具体情况,只能远远观望。 “糟糕,那小子居然把基石炸断了,这里不能久留!” 想到这里,巫白帝欲要再次使用神通,远离这个危险之地。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怒不可遏的孙无忧已然临到跟前,抬起的拳头化成一束贯穿天地的疾光,在其脸面之上骤然释放。 “还王小薛的命来!” 孙无忧这一拳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哪怕是见多识广,曾经经历了归零之战的巫白帝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而随着那枚拳头挥下,巫白帝的头部就好像瘪了气的皮球一样,在凹陷的同时,还朝外面喷出一道殷红的血液。这一刻,如释重负的巫白帝嘴角,居然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声狂笑当即自其体内爆发出来,已然是盘算心间的阴谋如愿得逞:“哈哈哈,终于还是中了我的圈套。孙无忧,之后就全看你的了!” “什么,这是!” 除了巫白帝之外,谁也没有想到,早先孙长空留下的世界之主血脉,居然被他一分为二,其中之一存放在银瓶之内,另一份则被巫白帝保留在自己的体内,而刚刚孙无忧挥拳,自前者脸面处迸溅出的,便是另一股世界之主血脉。这下,孙无忧与那股不祥之血脉终于合而为一,沾到血迹的手臂登时不使使唤,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恭迎世界之主!” 主城区内,看着刚刚巫白帝消失的地方,神女面色煞白,忽然怪叫道:“不好,鬼王那个老家伙好像另有底牌。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快点离开这里!” “不用惊慌,我早有准备。地鸣王,现身!” 秦焦用力急跺右脚,忽然之间,二人脚下的地面开出一个硕大的裂口,一只足有十丈来长的巨大生物,缓缓自里面探出头来,神女见状不由得失声道:“好大的龟!” 秦焦略显得意道:“这是九幽魔姬离开冥山之前,留在那里的宠物。地鸣王已经存活了数以千年,这才拥有了如今般个头。不过,别看他长得愚笨,但行动起来却是异常迅速,除了拥有坚硬的甲壳以来应对外界威胁之外,其身上还暗藏着遁形潜踪之力,只要跟着他,就能平安离开这里,去外鬼山之外。” 神女回头望了一眼神情木然的烟林,并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留下来断后,我和秦副城主先行离开。” “是,干娘!” “妖南枝,你往哪里走!” 顺着声音看去,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巫江陵,忽然重焕生机,托着那具残破的身体,再次朝二人攻来。烟林见状想都没想,立时施展浴火不灭体,化身成为火人形态,与那全身鲜血淋漓的巫江陵激斗于一起,面对近乎疯狂的攻势,仍能丝毫不惧,任凭一记记和重拳轻掌宣泄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烟林,你这个蠢女人。神女已经准备弃你而去,可你居然还在执迷不悟,她不值得你这么做,快点停手,我要取她的性命!” 烟林冷冷道:“有我在,休想伤干娘一干毫毛。巫江陵,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今日有我给你陪葬,你应该可以安息了。” “你!” “砰砰”两声闷响,二人双双退出数步之外,巫江陵张口一道精血喷出,面部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烟林,为什么,我如此欣赏你,为何要为了神女与我兵刃相向。我不甘心,我要你们的命!” “砰砰砰!” 在巫江陵幽怨的哀呼之中,藏于地下的众多阴魂纷纷苏醒,并再次进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这时候,因为无法完全束缚这些魂力的悸动,其原本佝偻的身体,竟在此刻疯狂膨胀,转瞬之间便已化为一尊全身鲜红的魔头,如高塔一般,伫立在烟林的跟前。 “全都去死!” 无需口诀,无需招式,只凭普通的一次挥手,巫江陵便隔空发出一道无形的凌厉气刃,径直斩向后方的神女。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功体威力催动到极致的烟林闪身挡在前方,“唰”的一声尖啸划过,那本来已经处在虚实之间的火焰身躯登时一分两半,并为神女隔去了绝大部分威力,吹在神女的身上,只剩下一股温暖的微风。这一刻,哪怕是铁石心肠的神女脸上也难以掩盖心底的悲情,眼瞳之中悲伤与凶戾之色交相闪烁。而这时候,一旁的秦焦再次提醒道:“快跟我走,不然可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无奈之下,自知大势已去的神女准备踏上巨龟地鸣王的背甲,离开鬼山之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言语无法形象的崇高气息忽然从天而降。霎时间,鬼山之内群邪尽靡,一切阴暗负面的能量全在此刻躲藏起来,不敢与空中射下来的那道对尘光芒相接触。同一时间,先前因为战斗受损的主城区穹顶上的址字裂口得,忽然渗入进一道和煦的暖意,照在神女与秦焦的身上,令二人为之伫足,凝视。 “这种气息,这般境界,没错了,真的是世界之主降世临凡。别傻站着了,再迟一步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说话之间,秦焦一把拉起神女的手臂,二人一同朝地鸣王方向狂奔而去。然而,脚掌刚刚踏在背甲之上,后者的身体登时变成半透明状,紧接着地鸣王竟然破天荒地发出一声悲伤的嘶叫,紧接着巨大的身躯变作无数光斑,如同萤火虫一般,逃向鬼山的四面八方。 “这……这是……” “异族小儿,上前膜拜!” 第九百五十章 入梦法,诚劝杀戮心 在神女与秦焦惊恐的目光之中,刚刚还是庞然大物的地鸣王眨眼之间便已分为无数光团,相继消散于空间之中。看向下方,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乌龟赫然趴在深坑的边缘处,已然神通尽消,妙法全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地鸣王会变成这副样子?” “谬论法,溯源!” 以全新姿态的孙无忧,自虚空之中缓缓走来,身体两旁伴有万千鲜花绽放,片刻之后又会枯萎消亡,化为漫天齑粉。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不知疲倦,也不知何时方能停止下来。 伴随着孙无忧的妙法神通显现,不只是那只地鸣王巨龟,鬼山的主城区同样也在发生着异乎寻常的剧变,撕裂的大地开始逐渐愈合,原本被阴帅巫江陵吸入体内的众多阴魂也随之重新显现出来,并回到地下的幽冥深处,再次进入到长眠当中。 “神女,你!” 在秦焦骇然的注视之下,神女的容貌也在同样发生变化。她那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妖异美色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敛起来,取而代之是阔别许久的那股青涩与纯真气质,身材也变得消瘦了许多,仿佛经风一吹,便会跌倒一样。 “秦焦,你怎么也……” 不只是神女,秦焦的身体亦在逐步地返老还童,他的身体变得不再强壮,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也变得松弛下来。 “这……这就是世界之主的真正实力么?和他相比,我们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可恶,我们被神由魔君还有那个妖发梦给骗了。他们是想让我们前来送死!” 眼见神女,秦焦二人皆已放弃抵抗,不再强势,孙无忧微微一笑,体内随之发出一股原本不属于他的声音:“原来这一切都是神由那小子的主意,怪不得他们会知道此地藏有神之血。也好,既然本座已经成功复活,那就借由你们的身体来踏平人间吧!” 一言说罢,孙无忧眼中紫色毫光陡然射出,神女秦焦二人皆是中招,双双倒退数步,混身上下开始散发出灼人的气浪,一股来自远古时期的古老气息旋即自二人的穴窍之中不停涌现。 “不用害怕,本座只是在帮助你们寻常前世的记忆而已。毕竟,要想将你们恢复到巅峰实力,就必须通过曾经的记忆来寻找法门要诣。不过,这种小事对于本座而言简直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再过不久,你们就能成为这世上除本座之外的巅峰战力了。届时,别说是神由魔君,就算是人魔双皇也休想阻拦本座的战马铁蹄!” “左道神,我醒来的太早了!” “嗯,是你!” 不及回身,空间的角落之中忽然跃起一道黑色的阴影,那影子之中另含一张狰狞鬼脸,孙无忧举掌抵御,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拿那张鬼脸毫无办法,只得看着自己的身体正面受袭。 “砰!” 那鬼脸的威力着实有限,却在击中目标的一瞬之间,将一蓬血雾自其身后激发出来。一时间,血雾散于空间之中,当即发现超乎想象的变异情况,仿佛有一股无形意识在控制着它们,欲要将其重新渗透到孙无忧的身体之中。 “这么珍贵的神之血,还是将它们交给我吧!” 话音一落,一个头戴面具的身影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掌扬起之间,一道道面具骤然脱袖而出,尽数轰入到那团血雾之中。受其影响,本来以神明降世状态现身的孙无忧,忽然发出阵阵怪叫,一个沙哑的怪异声音随之自喉咙之中艰难挤出:“你,薛藏真!” “哈哈哈,正是我!左道神,你又失策了,神之血我拿走了!” 超乎众人意料,不知何时潜入到鬼山之中的面具怪人薛藏真忽然现身,并以轻描淡写的手法,成功化解了左道神的乱世浩劫,还顺便将其体内的神之血占为己有,收入自己的体内。伴随着左道神意识的渐渐消散,孙无忧重拾理智,一眼便瞧见那个位于下方的面具人,当即脱口而出道:“又是你,薛藏真!”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东西对你对没有好处,所以我就代为你保管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语毕,薛藏真弹指发力,一道真气注入到孙的体内,瞬间便将其身上的异变尽数恢复原样,跌落“神坛”的他随之跌坠于地,而先前弥漫在主城区之中的谬论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退。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趁着左道神的神通还没有完全消失,快点解决了这批家伙,否则你就没有机会了。咱们有缘再见!” 说罢,薛藏真转身走进星空漩涡之中,须臾间便已没了踪影。而另一边,感受着消失的力量正在逐渐恢复,神女愤而上前,准备就此解决了孙无忧这个隐患。 “妖南枝,手下留情!” “嗯,这个声音,是妖发梦。” 神女与秦焦一同看向身后天空,只见在那城堡废墟的正上方位置处,赫然浮现出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孙无忧顺势望去,口中惊呼道:“姚梦,真的是你。”、 秦焦见神女动作有所迟疑,也不再指望对方,当即施展杀招,笔直地朝孙无忧横冲进去。 “幽冥鬼力,忘尘诛道!” 当无数黑色死气于指尖聚集,并形成一支锋利的铁枪,直刺向孙无忧的胸膛之际,原本已经消失的左道神“异象”居然应念再次显现,还是刚刚的繁花之径,还是从前的圣洁神之气,孙无忧手掌一扬,那杆志在必得的杀器冥枪便立即崩溃支解,再次变回到黑色的幽冥鬼气,缩回到秦焦的身体之中。掌风呼啸,孙无忧的右手已然架在秦焦的头顶之上,只要轻轻挥动人,便能轻举对方的性命。可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的光影妖发梦忽然再次开口道:“孙无忧!” “怎么了?” “念在我们之间情分之上,就放过他吧!” 秦焦看着孙无忧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心中诧异,但趁此机会立即抽身回到神女的身边,低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妖发梦用了什么妖法?” “那不是妖法,那是妖发梦的入梦大法,可以通过进入他人的梦境,以来操纵对方的行动乃至意识。你该庆幸她的及时出现,否则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哼,刚刚我只不过是一时大意,重新打过的话……” 神女稍显轻佻道:“你同样也接不住他的三招。这家伙虽然之前修为平平,但刚刚因为受到左道神的意识眷顾,以至于少量的谬论法暂存在身体之中。只要这股神通不消逝,你就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一言说罢,地面之上忽然有一亮晶晶的物体引起二人的注意,仔细观瞧,秦焦的脸上立即显出惊骇之色:“那……你看那是什么!” “银色药瓶?难道是因为刚刚的谬论法引起了此地的时空扭曲,进而令得原本洒落在地上的神之血重新回到了修复之后的瓶子之中?太好了,天助我也!” 趁着孙无忧受到入梦大法影响,无法移动的空当,秦焦隔空吸掌,顺势将那银色药瓶纳入到掌心之中。这时候,深坑之中的地鸣王已然恢复本来面目,头部扬起之际,一股黑风当即脱口而出,并将神女秦焦二人卷入其中,双双进入到它的体内。紧接着,地鸣王又一次发出一声震撼人心的兽啸,身体旋即翻动,沉入地底深处,最终离开了鬼山山域。 令神女、秦焦二人双双全身而退之后,妖发梦终于解开了入梦大法,空中的光影渐渐隐去,孙无忧的意识也随之清醒过来。 “我这是……” 孙无忧抬眼看去,愕然发现之前被自己一举击穿身体的巫自天,捂着伤口的位置,已经来到到跟前,并准备对他痛下杀手。好在,最后时刻,他见到孙无忧的目光重新恢复到曾经的单纯善良,这才放弃了动手的念想,紧跟着颓然坐倒在地。 “巫前辈!” 巫自天伸手摆了摆道:“没什么,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还好,你没有彻底沉沦在左道神的意识之下,否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只可惜,神之血被薛藏真以及秦焦他们抢走了,人间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说到这里,巫自天连咳了几声,每一次都会有鲜血从品中喷涌而出,显然伤势十分严重。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拿出身上携带的一点点伤药,为其敷上,暂时止血。回身望去,烟林与巫江陵双双倒在不远处,气息全消,一丝活气也没有,就算还有一息尚存,但想来也挺不过多久了。 “烟林!” 在那一声轻柔的呼唤之中,烟林睁开了那双已经空洞无物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有气无力道:“干娘他们已经走了吧!”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我已经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我再也不亏欠干娘的养育之情。可惜,我这一辈子太短了,根本没有机会为自己而活。如果,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孙无忧,如果那时再相见的话,我希望……” 香消玉殒。 第九百五十一章 丧子痛,山来不速客 姗姗来迟的鬼王巫白帝,看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儿子巫江陵,老泪横流。挥手之间,一枚水晶棺凭空出现,将巫江陵的尸身放入其中之后,这时候巫自天从旁边走了上来,安慰道:“别太难过,这一切都是定数,他能在早登极乐世界,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巫白帝形同枯槁,一瞬之间仿佛了好几十岁,险些瘫坐在地上。而这时候,孙无忧已经放下烟林,进而来到跟前,目中凶光道:“鬼王,还我孩儿命来。” 巫自天看了一眼巫白帝,语气焦急道:“喂,你怎么不替自己解释一下?” “不了,我已经累了。你要杀便杀吧!反正,我能活到今天,多靠当初你爹孙长空出手相救,现在将命还给你们孙家,也算债情相消,自此再不亏欠。” 孙无忧倒吸口冷气,转而对巫自天道:“巫前辈,你说我那孩子还活着?” “当然,孩子就在这里。巫白帝,还不快把人带过来?” 在巫自天的催促之下,巫白帝轻叹了口气,紧接着地面之上再次开启一枚地洞,几只小鬼模样的妖怪从中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一个手里抱着一个熟睡之中的孩童,小小的,胖嘟嘟,皮肤嫩得叫人不敢直接接触。孙无忧战战兢兢接过孩子,适应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眉头舒殿,喜形于色道:“这……这就是我的女儿,哈哈,我孙无忧有后了!” 不知是先前消耗过大,还是一时之间急火攻心,孙无忧忽然失去平衡,整个人都扑倒下去。好在,最后时刻,他及时调整姿态,以背部着地,才没有压到自己的孩儿。而受到这番震动,睡梦之中的婴儿忽然眼开双眼,并用这对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充满好奇之光地看向周围的一切,最终将目光停在孙无忧的身上。 本以为女娃将要放声啼哭,可这孩子一反常类,居然“咯咯咯”的欢笑起来。孙无忧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在其柔软的脸蛋之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重新躺平在地上。 叛军成员全部制伏,而被孙无忧强势带到这里的连忠,如今也已恢复意识,配合其它同侪一起处理战后事宜。因为神女离开鬼山的缘故,罗刹狱暂时被完全封锁,待调查了其中的完整经过,确定其中的始作俑者,再依法处置。其余三狱虽然受损颇多,但好在绝大多数子民并未受到影响,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很快便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作息之中。 虽然之前发生了种种冲突,但此次叛乱动作与其并无关系,充其量也是受人唆使,再另上丙家之前私交甚笃,所以鬼王巫白帝并未将儿子之死的债,算到孙无忧的头上,这让巫自天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稍微安定了一些之后,几人来到主城区的鬼王殿中,并在这里共商之后的事情。 “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冥山的计划,神之血被他们抢走,不久之后神由魔君就能彻底恢复神通了吧!” 听得巫白帝的声音之中略带悲伤之意,巫自天忽然道:“那也未必。” 孙无忧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摇,直到后者睡下之后,这才道:“巫前辈,难道此事还有缓和的余地么?” 巫自天点点头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们还是有有希望的。冥山虽然成功拿走了神之血,但要想将此物与一个元魔合而为一,其困难程度,要比你大上千倍万倍。人鬼疏途,亦然。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行纳入体内,其间要耗费多少心血与努力,不是我们能够想象到的。” 孙无忧欣然道:“前辈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趁神由魔君还没有彻底吸收神之血的时候,过去将东西重新拿回来?可是,我们连他现在所处的地方都不知道。况且,他的身边还有妖发梦以及侯琼,要强夺神之血,恐怕有些困难啊!” 巫白帝忽道:“依我看见,那个神由魔君,此刻多半就在冥山之中。作为四座地下城之一,冥山拥有最为悠久的历史,其中所含的奥义机关,甚至还要在鬼山之上。我想,神由魔君一定会利用冥山易守难攻这一点,给自己充当屏障,以来创造闭关的条件。否则,融合神血的过程一旦被中断,那么他便要前功尽弃了。” 巫自天轻咳了两声,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郁之色,缓声道:“相比起神由魔君,我更在意那个薛藏真。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自从二十多年前首次露面,便一直以‘幽灵’似的身份时不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居然可以凭一掌之力,便将孙无忧体内的神之血,尽数逼出,足见其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若是他消化了神血,助长了修为,万一心生画歹意,恐怕找遍整个人间也寻不到能够制住他的高手了。” 孙无忧沉默了片刻之后,神情古怪道:“我倒觉得,前辈你的担心是多虑了。那个薛藏真的行为确实让人琢磨不透,甚至还在我的身边,安插了王小薛这个眼线,以便时刻了解我的动向。但从始至终,他从未对我表露过杀意,哪怕是刚刚夺取神之血的时候,也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根本没有伤及我的身体。我想,他之所以不和我们细说其中的详情,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相比起来,神由魔君那边的危胁更大,咱们还是先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吧!” 话音一落,鬼王殿的上空忽然传来轻微的晃动,三人一同抬头望向上方,希望能从那里找到震动的来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冥山的人又重新杀回来了?”孙无忧不禁道。 “不对,这种气息,我之前从未见过,恐怕是个新人。不过虽是新人,但修为实力却是强得过分,甚至还要在那女与秦焦之上。” “什么?怎么会这样?” 巫自天微微颔首,继续道:“在这个节骨眼处找上门来,真不知道他们和冥山那边是不是一早就串通好了。这样,我先去外面看看,若是能够止戈不战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边声音刚停,门外忽然蹿进一个形色慌张的鬼兵,几步便来到跟前,语气急切道:“禀报鬼王,鬼山外面来了个厉害角色,正在尝试击破鬼雾壁,准备直接进入到主城之内。” “什么?来者有多少人?” “回鬼王,只有一个。” “一个人居然也把你们吓成副样子,忘记之前我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了么!” “可是……可是那人实力过硬,虽然是单枪匹马,但可以通过神通,令自己长成三头六臂,我们这边已经有不少鬼兵鬼卒惨死在他的屠刀之下。现如今,杀威使和招魂使正在与其周旋,不过并没有占据上风。而且二位已经是负伤之躯,想来无法坚持太久。鬼王大人,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听到这里,巫白帝打算亲自去会会那个不速之客。谁知这个时候,孙无忧忽然拦到跟前,转而对坐在那里的巫自天道:“巫前辈,还是让我去吧!” “你?可是你才……” 孙无忧摇头道:“能够见到我的女儿,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此次鬼山之乱虽然不是我一手策划,却也有我的推波助澜,于情于理我都该在鬼山的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而且,从此人的气息来看,来者好像还是我的一位熟人,只不过需要亲自前往确认一下。” 说完,孙无忧走到巫自天的跟前,双手慢慢将怀里的孩子送到对方的手心之上,动作尽量轻柔,生怕惊扰了孩子的睡意。 “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回不来了,希望巫前辈你能将孩子送回到雷艳的手里。从女儿降生到现在,我没未她们母女二人做过什么,这就算弥补之前的拖欠了。” “等等!” 巫自天看着孙无忧的背影,咬了咬牙,进而道:“你要去可以。但我得提前告知给你,先前你从左道神那里获得的任何神通,都不能轻易使用,最好是永远不用。” “为什么?为何前辈你对左道神如此畏惧?” 巫自天冷笑道:“那是因为我亲眼见过左道神给这片大地带来的浩劫灾难。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失去神之血的你,身体已经变得不堪一击。但凡你敢启用谬论法的任何一种神通,都能不费吹灰之力,令自己神魂俱灭。你也感受到了吧,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这副身体变得愈发虚弱。你虽不是诞生在白界的异界之人,但因为孙长空的血脉影响,同样因为无法获取外界的能量,而慢慢走向灭亡,而受到左道神瞩目的你,拥有了行使谬论法的权力,无异于是在玩火自焚。记住,除非你一心求死,否则尽早忘掉这两个名字,左道神,谬论法。” 孙无忧回过头来,看着巫自天少有的严峻面容,终于颔首道:“我知道了。” 第九百五十二章 抬望眼,故交对阵人 随着鬼兵的队伍,孙无忧很快便去到了鬼山之外,来到了山巅之上。抬头望向山坳之中,一道黑影于数百鬼卒之间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抬手举足之间,已有数名被当场打翻在地,中招者多半断手折脚,景象惨不忍睹。 “果真只有一人,可为什么会是你!” “哈哈哈,这就是鬼山的实力么?再来再来,这几个人连热身都不够,把鬼王老儿给我喊出来!” 不等看清其身法,一记重掌迎面拍来,与之缠斗的连忠想要凭借身形优势,硬接这一击。却不想这一掌中所含威力着实超乎想象,掌击处的胸骨咯噔一声,当场折断。吃痛的连忠慌忙撤步,而这时候,一旁的招魂使赶紧接替位置,再次与对方斗成一团。 “黄毛小贼,休得猖狂。吃爷爷一指!” 招魂使招式之间内含幽魂凶戾之气,虽然威力不强,但一经射入体内,这股邪恶之炁将会于内部爆发开来,伤人杀敌于无形之间。然而,向来无往不利的招魂使指头疾光飞射,一经撞到对方身上的那副黑色铠甲之上,便立即折返回来,直奔自己的面门。招魂使见状怪叫一声,紧接着嘴边腾起一片血雾。待其重新站稳之后,只见其口中前端的两颗门牙已经双双易位,多余的力量不害上膛处开出了一个细小的血洞,还好伤口不深,否则现在的他已经性命不保。 “这……这铠甲有问题!” 眼见杀威使与追魂使先后吃憋败退,其余的鬼兵鬼卒就算再怎么骁勇恋战,也难以继续支持下去,各自心中蒙生退意。而在这个紧要关头,一道天临神兵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前,连忠见状,不禁失声惊叫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孙无忧微笑道:“我若不来,你们二位岂不是要命丧于此?退下吧,让我来!” 话说孙无忧一经露面,那个黑甲男子登时停止动作,鬼兵见其不再出手,连忙包围上来,生怕对方突然逃遁。可他们心理清楚得很,若是此人强行破阵,只凭在场这些人的力量,多半无法阻止对方的行径,如此做法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孙无忧!” 当黑甲男子叫出孙无忧名字之际,后者长吸了口气,神色凝重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尊檠!”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边西地区的核心地带,自己居然能够见到先前于皇城之中失散的好友皇子尊檠。皇城一战,武天图高手凭借神通之力,强行将尊檠掳出战场,之后便不知去向。一晃数月过去,二人久别重逢,孙无忧惊觉面前的尊檠已经发生了剧变,除了那张熟悉的脸颊之外,沸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自己熟悉的地方,就连原本那双温柔的眼睛,此刻也变得异常冰冷,犹如置身雪地一般。 “孙无忧!” 当尊檠第二次喊出孙无忧名字的时候,后者终于按捺不住,神色动容道:“是我,我是孙无忧。尊檠,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你会穿着玄黑战甲?” “孙无忧!” 尊檠第三次唤起孙无忧的名字,但同一时间,他的身体也如逃弦利箭一样,骤然蹿了起来,堪比利器的拳掌以排山倒海之势当即迫来。来不及问清其中原由,孙无忧只得出手应战。然而,只是稍一接触,孙无忧一方便立即发觉,对方的身上竟然散发着一股骇魂寒气,每与其对招一次,自己身上的寒意便会增添一分。要知道,他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内息未能复元,因此活力也是极其有限,无法抵御如此强劲的阴损寒气。只是简单地应对了几轮,孙的双手十指已经几乎使去知觉,胸膛之中更是多了一股难以消解的刺骨阴气,哪怕多呼吸上一口气,身体都要被其冰封起来,再也休想恢复自由之身。 “怎么回事,数月不见,为何尊檠的招式套路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难道是人皇搞的鬼?” 眼见尊檠杀招来袭,孙无忧连忙念动法诀,将诀充火温暖脏腑的同时,风流。抚水两股阴柔之力双双祭出,一左一右缠住尊檠的两臂,暂时限制住对方的动作,以为自己换取更多的缓和时间。 “尊檠,你先住手听我说。” “哈哈哈!孙无忧,你是怕了我不成?咱们许久不见,应该多亲近才是,我还有好多新的招式没有施展,刚好借你之身试一试它们的威力!你瞧!” 一言说罢,尊檠右臂轻轻一挣,只见原本的普通手臂忽然变成三条,而且力量丝毫未减,如是风流之力来不及出击阻止,两记强劲拳招倏然击落,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提拳迎上,口中怒啸道:“魔拳!~” “砰砰”两声闷响,孙无忧自爆炸之中狼狈闪出,身后倚在一块巨石之上,以作短暂的恢复。再看刚才的位置,尊檠仍然站在那里,右边的三条扬程依然粗壮浑厚,显然刚才的对轰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麻烦,吃亏的是孙无忧。 “哈哈哈!我早知道你魔拳的厉害。不过,就凭你的拳头再硬再狠,也敌不过我的三拳合一之力。这么长时间不见,除了模样变得憔悴了一些,你的修为看上去有点都没有提升的迹象啊!本来还以为能够打个平分秋色,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孙无忧无辩解,只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之后,便紧接道:“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今日之战到此为止吧!” “为什么?凭什么?我才有些起劲,怎么能说停手就停手?孙无忧,你该不会已经被鬼王招入麾下了吧,否则你又怎会出现在鬼山之上?” 孙无忧道:“当然不是。我在这里只有因为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你来的不是时候,你若存心要见鬼王,还是改日再来吧!” “哼哼,孙无忧,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身份了?我可是人皇的第五个儿子,受万人跪拜的皇子,我来鬼山自然是奉父皇之命,岂是他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快,让他出来向我叩头认错,否则,我不介意今日将鬼山地下城荡平烧尽。” 追魂使勃然道:“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皇子就能滥杀无辜了么?若不是之前战斗受的伤还没有痊愈,岂轮得到你这小鬼在阵前撒野!”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胜之不武?” 追魂使厉声回道:“没错,爷爷就是这个意思。有本事等爷爷我身体痊愈,恢复巅峰实力,到了那个时候,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我就如你所愿!” 说着,尊檠从身后的包裹之中拿出一抹丹药,随手扔向追魂使的方位,后者见状一把将其接住。刚一拿在手中,一股清凉之意沿着掌心渗透进皮肤之内,汇入经脉,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治愈着受伤的身体,并令枯竭的经络重焕生机。 “这是……” “呵呵,这是父皇交给我的回天丹,服下之后有起死回生的神效。活人吃下他,能够瞬间恢复所有体力。你不是想与我堂堂正正来一次决斗么,我现在给你机会。” “哼,小子,你别后悔!” 追魂使的性格原本是胆小慎微,但如今在那尊檠的怂恿之下,竟然连那丹药的来历都没有搞清楚,直接将其送入口中,和津咽下。片刻之后,只见他面飞红光,精神焕发,原本疲倦的身体被充沛的真气所灌满,甚至可以直接看到皮肤之下的青筋血管。眼见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面露欣喜之色的追魂使忽然握紧双拳,一股妖风随即自鬼山山坳之上盘旋升起,久久不能停息。 “你叫尊檠是吧!作为对你丹药的肯定,我会拿出全部实力与你一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让你颜面扫地,输得一塌糊涂,你可别指望能够回去向人皇告状啊!因为,我绝不会给你活着回去的机会!” 话音一落,追魂使在那空中无数看不见的阴魂簇拥之下,猝然冲向山下的尊檠。不等真正交手,由阴魂体内的死亡之气汇聚而成的紫红色雾障,便立即笼罩在二人的身旁,如同一枚巨大的斗笠,将两位的身形完全遮挡起来,无法被旁人察觉。 “呵呵,居然敢让戈蓝恢复体力进行战斗,那个尊檠皇子实在太愚蠢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就算是惨死当场,你也不能有半路怨言,这就是命!” “没错,这就是命!” “嗡”的一声风啸划过,那股雾障连同战斗时发出的闷响被一齐击碎,众人递目望去,只见追魂使戈蓝双脚分立,两手还保持着发招时候的动作,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在他的身前,尊檠自其体内抽出那枚带血的拳头,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之后,这才悠悠道:“果然,还是让我白白期待了一场。下一个该是谁了!” 伴随着拳头抽离,自那追魂使胸前的血洞之中突然涌现出大量的黑色气息,燕于眨眼之间便将其身体完全吞没,使之消失在天地之间。 第九百五十三章 背水战,身死鬼雄魂 谁也没有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顶尖高手追魂使戈蓝,在这如重生一般的尊檠面前,居然连十招也没能走过,便落得个形神俱灭,魂飞魄散的悲惨下场。作为同伴的杀威使连忠随手抄起空中的一缕黑色死气,口中喃喃道:“你安心去吧,你的仇由我来报!” “等等!” 孙无忧当即上前,伸手阻拦道:“你现在的状态绝不是他的对手,过去也只是自寻死路。” 连忠阴沉道:“那也不是临阵退缩的理由。更何况,戈蓝惨死于此,我又岂能置之不管?这是我们鬼山的事情,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来插手。” 说话间,连忠已经掠过孙无忧的身边,去到尊檠的身前。后者淡然一笑,表情狡黠道:“明明知道死路一条,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不得不说,你们鬼山中人真是天生愚昧,活该受到今晶劫难。” “哼!黄口小儿懂什么,不过是靠外界手段强行提升了一点修为而已,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只要鬼王还在,鬼山就绝不会倒下,准备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吧!” 一言说罢,连忠嘴角之中缓缓流下一道血痕,尊檠见状不禁为之怔,旋即脱口而出道:“你居然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你要做什么!” “咬断舌头,难道你要……” 在孙无忧惊骇的目光之中,连忠的气息不减反增,体表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金黄色,如同抹上了一层金漆一样,看上去有股圣洁之气,令人不敢擅自上前。 “吼~” 因为没有了舌头,如今的连忠已然失去了人语的能力。但同一时间,因为断舌的缘故,大量的精血被其强行吞入到脏腑之内,并借助这短暂的时间,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怒发冲冠,一头灰色长发肆意飞扬,无上意志随之注入到这具金色的身体之中,登时令其脱胎换骨,伴随着山呼海啸的剧烈声势,骤然来到尊檠的身前。 “哈!” 没有任何套路,不具备丝毫窍门,连忠的拳头像火炮一样,直接命中在尊檠的面颊之上,超乎想象的冲击力在空间之中形成一道锁眼的火光,令其身体径直坠到山脚之中。不等尊檠爬起,疯魔似的边忠已然紧随而至,他的时间所剩不多,务必要在抢在力量耗尽之前,将对方彻底击杀。鬼山外已经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可在那地底的岩层之中,一声声剧烈的震动正在不停地向外散出,听在心中,犹如一枚铁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听者的心门,令人震撼不已。 “连忠,你这又是何必呢!” 也不知挥了多少拳,忽然之间,就在先前砸出的那个深坑之中,一团不详的黑色气焰忽然自内侧砰然升起,长啸传出之际,一道巨大却又单薄的身形随即从中闪烁出来,孙无忧定睛一看,正是杀威使连忠。 因为过度消耗体内的精血,如今的连忠已经变得如同干尸一般,原本健硕强壮的身体已然干瘪下去,附在肌肉上的筋脉如同蛆虫一样,趴在皮肤之下,一动不动,似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就凭你也想要我尊檠的命,再过十辈子吧!” 虽然尊檠的声音还在,但他的人却是已经不知去向,忽然之间,空间之中降下一道道剑状的黑色气劲,并以狂风骤雨之势,尽数轰击在连忠的身体各处。这一刻,连忠就如同暴风雨之中的一片残叶,被吹到半空之中,除了认命接受老天爷降给他的劫难之外,再也做不了什么。终于,虚空之中,尊檠的身形再次显露,其右手食指之上赫然积聚着一股恐怖威力,旋即指向那个即将落地的连忠,准备对其发动致命一击。 “下辈子做人记得要量力而行,下地狱去吧!” “飕~” 当那指尖黑色剑气陡然射出之际,孙无忧登时飞身迎上。那剑气不势过快,肉眼已然无法捕捉它的运动轨迹。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右手急挥,将诀火天大有应念祭出,半空之中,遽地掀起一片无边火海,那枚黑色剑气受其影响,不得已显露真身,但速度却没有丝毫减慢的趋势。 “什么,连火天大有都奈何不得它?既然如此……” 孙无忧抬起另一只手掌,攒拳推出,将诀风火大道也随之显现。两股强劲能量汇于一处,并形成了风火连珠之势,准备借此产生的力量,强行拦停尊檠的黑色剑气。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立于高空之中的尊檠冷酷一笑,屈指急弹,两枚真气先后进入到剑气之中,后者体形呼吸之间暴增数十倍,原本是普通兵器大小,如今一跃成为一枚劈山巨剑,一举便将风火连珠之力撕成两半,毁灭剑光泰山压顶一般,径直斩向连忠的面门。 “皇城小子,休得无礼!” “当~” 一声巨响忽然撞在巨型剑光之上,并于最后时刻使其偏离了原本的路径,这才令连忠侥幸保住了性命。这边,孙无忧还未从刚刚的战斗之中回过气来,隐约看到天空之中,在那尊檠的不远处,赫然浮现另一道身影,不是鬼王巫白帝还能是谁。 “鬼王,你怎么来了?” 眼见巫白帝横空出现在战场之上,尊檠见状怪笑了几声之后,伸手指着他道:“鬼王,我还以为你真要一直做缩头乌龟,藏下去呢。好在,你没有让我太过失望。” “尊檠皇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就算是你爹人皇前来,也不敢在我门下这般大打出手,还杀我得力部下性命,这笔债我们要好好算一算。” “呵呵,别人不知道,我倒清楚得很。如今你们鬼山地下城刚刚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虽然保住了根基,但想来也已元气大伤。就凭你们几个老弱残兵,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别说是只是个手下,就逄是你巫白帝的项上人头,我想取依然能够取得来。” “哦?是么?” 眼见巫白帝就要发作出手,劫后余生的连忠忽然闪身到跟前,伸手拉了拉前者的衣袖,而后摇了摇头。 “好了连忠,你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但皇城欺人太甚,既然他们无情,我们同样可以无义。曾经的约定至此全部作废,我巫白帝要恢复真身了。” 话音一落,鬼山因为巫白帝的情绪波动,竟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与此同时,散落在下方的众多碎石,居然自行飘入到空间之中,并悉数朝那巫白帝的身体急弛而去。 “鬼王小心!” 孙无忧方欲上前相助,可就在这个时候,巫自天抱着他的孩子,突然出现在鬼山之外,并伸手阻拦了对方:“别动,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巫前辈,可是鬼王他……” 巫自天摇头道:“事已至此,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巫江陵已死,如何的他已经无牵无扯,原本用自己本源之力创建的屏障‘鬼山’,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如此将这些力量重新纳入体内,一个崭新的巅峰强者即将回归人间!” 眼见乱象丛生,本来胸有成竹的尊檠首次流露出忌惮之色,旋即遥空急呼道:“鬼王,你以为将自己与鬼山合而为一,我就怕了你么?父皇利用奇术,大哥瑞兆,三哥恪晷还有我,炼化成了三元归真体,实力较从前有了十倍以上的提升。如今,普天之下,无人再是我的对手,哪怕是你这白界的弃子也无法与我抗衡。准备受死吧!” 原来,先前的战斗只是戏谑而已。 此刻,尊檠忽然聚精会神,一股涛天杀气当即自身上的每个毛乳之中迸发而出,即使还未出手,周围的空间便因为那股无伦气焰而扭曲变形,以其身体为中心,虚空之中便出现裂出了一只魔眼一样,令得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皆受其肋迫,一时间禽鸟作散,走兽奔逃,哪怕藏身于地底深处的亡灵怨魂也受其影响,纷纷循形潜踪,片刻之后,鬼山地下城已然沦为一座真真正正的死城,凡是居住其间的子民皆因为那股无形力量意识消散,即将形神俱灭。 “尊檠,你死期到了。白神返宗!” 话音甫落,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忽然自那鬼山深处钻离出来,并与鬼王巫白帝合而为一。顷刻之间,虚空之中雷电奔腾,梵音吟诵,巫白帝周身随即结出一层浮白色的“蛋壳”,将其彻底包裹起来。 “是我赢了,死!” 因受三元归真体之神效,尊檠修为力量遽增数十倍,杀掌挥动之间,掌缘处随之激发一股无敌锋劲,并以开天辟地之势,斩向那枚巨蛋。“咔嚓”一声脆响,蛋壳剥落,一个身背四片羽翼的年轻男子立时出现在天地之间。见此情形,尊檠面露疯狂之色,手刀利刃以排山倒海姿态,纷纷袭向对方的身前。 “看我往哪逃!” “恩~” 当重生之后的巫白帝发出那一声高亢嘹亮的怒喝之际,以其身体为中心,一股言语无法形容的崇高力量倏然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鬼山山坳内的天地灵气于此刻攀升到极致,竟然全部具象化形,变作连天巨浪,并朝四面八方翻滚而去。在这般阵势之下,尊檠与其手刀连沧海一栗都不如。 第九百五十四章 兄弟在,共赴轮回司 “不!” 杀招到了极致,已然无法挽回,孙无忧见尊檠身处危难之间,当即闪身到前到他的身边,旋即左道神意志再次凭空出现,并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之下,为其挡住了跟前的灭世之力。 “哈!” “什么,孙无忧你居然!” 眼见最后时刻,孙无忧挺身而出,不惜冒着丧命的风险,使出谬论法拦在尊檠的跟前,巫自天又气又恨,当即破口大骂道:“孙无忧,你在做什么蠢事,快从那里闪开,你挡不住巫白帝的全力一击,你会死的!” “不行!尊檠还不能死,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孙无忧!” 当尊檠再次叫出他的名字之际,一股森然寒意忽然自身后传来,低头一看,那只锋利的手刀已经贯穿他的身体,从后面刺进,并从伸出。鲜血滴滴嗒嗒随后涌出,不时便已将身前的大地染成了血红色。 “孙无忧,你太多管闲事了。我尊檠的死活,用不着你来管,滚开!” 挥手之间,孙无忧的身体已经被他扔到一旁,紧接着,由巫白帝祭出的那股撼世神力毫不保留地宣泄在他的身体之中,哪怕是玄黑战甲,也无法完全挡住其中威力,原本漆黑的甲衣因为能量的高速摩擦,进而慢慢泛红,灼人的气焰卷起层层云雾,登时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彻底吞没,使得肉眼无法看清其中的状况。 “现在知道逃了么,可惜为时已晚。给我到鬼山之下面壁思过去吧!鬼山轮回司!” 巫白帝双手闻时刻转动,一股无形神威从天而降,射入到那团雾气之中。紧接着,鬼山山坳之内导象忽生,一具具死去多时的尸骸纷纷从土壤之中钻出,一齐围向其中的尊檠。后者虽然有神通战甲护身,但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招架,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凭借战力优势,将跟前的尸骸一一消灭。可被击碎尸骨,片刻之后便又重焕生机,并在那道无上意志的控制之下合而为一,进而形成一个个体形巨大的尸骨兽。如此,尊檠招式略显单一,几个回合之后便被尸骨兽一方占得优势。同一时间,尊檠身下的地面之中忽然探出无数骷髅手臂,抓着他的双腿,不停向下扯动。每每将那些骨头斩断,便会有新的部分重新出现,并继续之前的动作。就这样,尊檠被那些尸骨扯得越陷越深,直到整个身体都没入到泥土之中,任凭身上的玄黑战甲再如何坚固,也无法助其自这迷阵之中走脱,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心境登时变得空前阴沉。 “想用这种原始方式将我尊檠生生活埋么?不瞒你说,这副三元归真体本来就具有闭气龟息法,埋在土里,不吃不喝几十年,也不会死。你能困得住我一时,却困不住我一世。待皇城那边得知我被的消息,你鬼王连同鬼山地下城都将不复存在。” “哼哼,我儿已死,这鬼山对我而言也没有了意义,他们要的话,尽管拿去。不过,你们要的东西,已经不在我的手里。” “什么!你说神之血已经不在鬼山地下城?” 原来,尊檠在鬼山之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同样也是为神之血,却因为棋差一招,被冥山以及薛藏真捷足先登,错失良机。得知真相的尊檠开始双手乱舞,尝试用最简单的方法从那松软的土壤之中强行挣脱。然而,此刻附在其身上的尸骨实在太多,再加上外面尸骨兽不断施压,将其一次又一次地按回到地面以下。终于,尊檠的口中发出一声不甘的啸叫,两手松开之际,身体猛地向下一坠,再也没有任何踪影。看到这一幕的巫白帝嘴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自说自话道:“这便是与我巫白帝作对的下场。还有你!” 目光转到另一边,先前被尊檠偷袭,身受重伤,意识即将消弥的孙无忧身上,眼中寒光闪动之间,就要动用杀招。 “等等!” 巫自天急忙赶上前来,开口求情道:“看在他爹的份儿上,还是饶他一命吧!” “可是这小子天生反骨,之前的事情不多说,刚刚他居然为了救下那个尊檠皇子,动用了谬论法化解我的杀招。此子不能留,否则将来后患无穷。” 巫自天摇头道:“不要那么悲观。孙无忧这孩子有些时候是执拗了一些,但好在守住了一颗善良之心,燕未做出过有伤它人的事情。他之所以会保护尊檠,也是因为顾念曾经的旧情。单凭这一点,孙无忧这孩子就不能杀。” “那你就不怕哪天他头脑一热,彻底令那左道刘在其身上完全复活?到了那时,就算是我也无法阻拦他了。”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你是白界中人,自然知道布在人间界外的那层时空界限是有何等坚固,那是连世界之主以及一些真神上人都无法破开的绝对壁垒,左道神要想完全复活过来,就必须将意志完整地送入到人间之中,你是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巨秋之门打开之前,那样的事情是绝不会发生的。” 巫白帝拧着眉,思索片刻之后,张于点了点头,运气挥手之间,又有几只活尸自地下生出,抗起孙无忧那健硕的身体,一步一步朝地下走去。 “你这是……” 巫白帝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未免这小子再生事端,还是将他关在鬼山之中比较稳妥。” 巫自天恍然道:“你是说……” “呵呵,孙无忧不是被尊檠给打伤了么,这下他们两个可以好好算一算前事旧账了。”、 “这……好吧!” 在主城区以及四狱之下,还有一处空间,平日里极少出现在旁人的意识之中,这便是鬼山轮回司。能够来到这里的,全都是于鬼山之中犯下弥天大祸的重犯,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立即处以极刑,而后便会被运送到轮回司。一经进入此地,除了生命可以得到保证之外,犯人将公丧失一切事物,甚至连身体以及人格,都将被封印搁置。而刚刚从上面掉下来的尊檠,便是其中之一。 “我……我这是在哪里!” 孙无忧蓦然回神,愕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枚铁笼之中,四下空无一物,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喂,有人么,放我出去!” 孙无忧抬手刚要去掰动笼上的栏杆,却不想出现在自己眼帘之中的,居然是一条由木头铁钉制造而成的假肢。顺势看向另一侧,左边的手臂同样也是一副样子。这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已然化身成为了一只木偶傀儡,非但身体无法行动,就连头脑也变得迟钝起来,一种强烈的困意登时涌上脑海之中。 “不行,我还能睡。我得先离开这里,大家还在雷家庄等着我,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思绪未完,精疲力竭的孙无忧咯噔一声摔倒在地。黑暗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形走到跟前,并用一种极为尖锐阴森的声音开口笑道:“好多年了,轮回司里没有见过这么上乘的人偶,而且一下子就来了两个。让我想想,之后该搞些什么乐子耍耍。还是说,直接将他们拆成零件,并与其它机括重新组合起来。” 说到这里,巨人从背后又拿出一只木偶,随手抛入到牢笼之中,这木偶与孙无忧不同,竟有三只头,六条手臂。三长脸颊之上神色各异,或喜或怒,却不知如今主导它的是哪一种。 “可恶,我堂堂尊檠皇子,居然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玄黑战甲固然厉害,但面对这种诅咒之类的邪门方术,便没了任何作用。哎,这是孙无忧么?他怎么也被丢到了这里?哦,我明白了,他们一定是反正了内乱,所以才被丢到这里,与我关在了一起。呵呵,孙无忧,你那可怜的善念在这种时候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吧!到头来,还不是要与我相同处境。趁着这时间无人注意,我先下手为强,将你杀了,省得之后你再跳出来,坏我好事!” 想到这里,尊檠人偶的手臂之上忽然伸出一柄锃亮的短刃,虽然个头不大,但看上去却是十分锋利。因为刚刚成为傀儡人偶,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体,他只得一点一点爬到对方的跟前,而后才将手臂上的凶器对准孙无忧的脖颈,准备彻底了结后者的性命。可就在他手臂挥下的前一刻,另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的头颅之中厉声发出。 “住手!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杀他!” “因为,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他是孙无忧,尊檠的朋友,尊檠的朋友不能杀。” “哼哼,笑话。尊檠不需要朋友,他有我们两个就足够了。不要忘了,如今世上已经没有瑞兆和恪晷,只剩下三元归真的尊檠。为了让他早日脱离秘儿女情长,让他早日登时世界之巅,断情绝爱是必然的。一个朋友又何妨,为了达到目的,你我都可以一同舍弃。难道忘记曾经自己经历的一切了么?” “大哥,三哥,不要吵了,快点停下来!” 第九百五十五章 三为一,心肠火油煎 鬼山危机暂时解除,但皇城那边的人马不知何时到来,若是真的正面开战的话,前者自然是必败无疑。更何况,鬼王巫白帝因为丧子之事,意志消沉,又因为收回了分布在鬼山之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导致自己的身体正在人间界之中飞快流散,照这个形势下去,用不了半年时候,便会彻底魂飞魄散。如是,鬼山上下全部沉浸在一股忧郁的气氛之中,几十年的辛苦经营就要到此为止。 作为志同道合的好友,巫自天表示可以通过方柔,从苍北新苑那边调派人手,以作支援。可巫白帝执意要独自面对。事实上,巫自天知道对方的心意,巫白帝只是不想将苍北新苑牵扯进来,以防不必要的牺牲。而且说到底,苍北新苑的掌门是方柔,而不是巫自天,作为一个异族者,他并没有权利调用新苑人马,事情到此也就彻底陷入了僵局之中。因为有伤在身,巫自天携着孙无忧之女,先行返回雷家庄,与大家汇合,并说明鬼山发生的一切,并打算与方柔商量一下应对之策,也好为巫白帝排忧解难。 “巫白帝,那孙无忧他……” “你放心好了,你走之后,我不会为难他。不过他也惹了不少乱子,总归是要给他一些惩戒的,也好借此机会消磨一下他的戾气,让他知道天高地厚,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至于那个尊檠皇子,我更会小心对待,毕竟,万一与皇城打起来,这小子一定能够成为左右成败的重要砝码。但期间该如何操作,我还要考虑再三,再做定夺。” 巫自天点头道:“好吧!恢复完全实力的你,现在应该用不着再吸食人类孩童的精血了吧?” 巫白帝愣了一下,而后微笑道:“怎么,你怕我继续残害人间无辜?你好歹也是凶兽之中的霸主,为何现在会对几条可有可无的人命如此关心?” 巫自天顿了顿,神色不自然道:“也许,是在人间待久了,一时间忘记了彼此之间的差别了吧!” “看来,方柔那个丫头确实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你的心志。不过,我有丑话说在前头。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原本身份。人间虽然已经接纳你,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承认你现在的位置。或许在不久之后的将来,这种隐患弊端就会自行暴露出来了。” “嗯……我明白了。那你保重身体,万一皇城那边真的派来重兵,千万不要勉强开战,往苍北新苑那边通传一声,我与方柔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相助。” “嗯,再说吧!” 说到这里,巫白帝看向对方怀里的孩子,用那粗糙的指尖轻轻划了划对方的细嫩脸颊,还生出一阵阵轻微的颤抖,看上去生气十足。 “小娃娃,我们要就此别过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到时,我会教你一些好玩的东西,期待吧!” 说着,巫白帝从怀里拿出一枚浑圆的石玉,轻轻塞到孩子的襁褓之中。巫自天定睛一看,不禁神色诧异道:“你……你怎么把这东西送给她了,难道你不打算回白界?” 巫白帝苦笑道:“苦寻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找到正常的法门。那个神由魔君虽然拥有穿行空间的能力人,但指望他能打破界限,离开人间界,也是有些痴心妄想。算了,孙长空走了这么久,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十分满意。早日重入轮回之道,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此,巫自天带着孙无忧之女,彻底告别鬼山地下城。因为有了跃离法阵相助,二人只用了半上午的时间,便顺利赶回了雷家庄。刚好,方柔从苍北新苑赶来,见巫自天身负重伤,不由得心疼起来。女儿失而复得,雷艳自然是欢喜万分,整个雷家庄都因此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之中。 “什么?孙无忧被鬼王关起来了?连阴帅都死了?” 见方柔以及一众满脸疑惑,巫自天耐心将事件的前因经过说了一遍。雷艳本以为经此一劫,一家五口能够团聚,却不想孙无忧因故被囚于轮回司中,无法脱身,刚刚舒缓的心情再次跌入到湖底之中。 “可是,那个鬼王喜怒无常,万一他哪天心血来潮,要为难孙无忧,那可如何是好?” 巫自天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鬼王这人虽然做过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但做事向来说一不二,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死忠部下追随麾下。” “可是……” 见雷艳还有疑虑,方柔上前道:“你放心,天哥与鬼王可是故交,有过命的交情,既然他答应了我们的事情,就绝没有后悔的可能。更何况,孙无忧是孙长空之子,鬼王就是不看我们的面子,也得给孙长空留一条血脉延续下去,雷艳,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在众人的再三劝说之下,雷艳这才终于止住了泪水,抽咽道:“可是,鬼王他什么时候才会放人呢?” 巫自天叹息道:“巫白帝刚刚痛失爱子,如今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不能自拔。我想,他将他孙无忧留在鬼山,可能也是将其当成是一种心灵寄托。说不定,他还会因此得来一场超乎想象的造化。” “真……真的吗?” 轮回司中,三位一体的尊檠,正在经受着其余两道兄长灵魂的折磨,打得不开可交。而在他们的身边,已经沦为木偶之躯的孙无忧,依然昏迷不醒,对外界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大哥,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孙无忧一马吧!” “老五,你怎么这么优柔寡断,若不是他,我们又何苦被囚禁于此?” 恪晷附和道:“五弟说的没错,孙无忧不能杀。况且,他的身上还有诸多秘密还未解开,父皇对他的事情十分感兴趣,说不定还会有意外发现。” “父皇?又是父皇!别忘了,咱们兄弟三人会变成今天这副鬼样子,都是拜他所赐。相比之下,我宁愿相信敌人,也不愿受他摆步。” 尊檠道:“大哥,父皇的话难道你没有听见么?他会这么对待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兄弟几人自打出生以来便魂识不全,如果不能恢复原样的话,多半是要夭折。父皇他翻阅了无数典籍,拜访了各方能人异士,才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将我们三人的魂魄注入到同一具身体之中,让我们相互自洽,彼此融合,这才拥有了今天的这副模样。” “哼,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好,到头来却把我们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妖怪。与其这样,还不如早入轮回,重启另一段人生。” 恪晷道:“大哥,你也别这么气馁。父皇不是说过么,等日后时机成熟之后,会在合适的时间将我们再次分割开来,那也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一直以这种状态共存下去。” “日后?那是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在我看来,你我现在不过是老五的一件兵器而已,用到的时候就拿出来耍两下,用不到的时候就封印到身体深处,连问候都省去了。不还有那个太一门的死老道,若不是他将太一神水带到皇城,事情又怎能进展到这一步,我们的灵魂又怎会相融在一起?等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手了结那个清崖子。” 尊檠道:“大哥,你别那么说。毕竟,现在清崖子前辈是父皇跟前的红人,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相关人员定然不会好过。他老人家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真的惹恼了他,恐怕连你都要魂飞魄散吧!” 瑞兆恨恨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姓孙的小子苏醒过来,然后重新打过?” 恪晷道:“我们是奉命前来取神之血的,并非要与旁人大打出手。先前你杀了那个追魂使已经结下了血仇,就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哼,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赚一个。你们以为父皇的命令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么?神之血可是鬼山的镇山之宝,父皇让我们前来拿取,无异于同鬼王宣战。无论我出手与否,大战都是避无可避的。我甚至觉得,这次咱们前来,就是为了给皇城打头阵,待皇城那边摸清了鬼山地下城的全部实力,便会发动全面攻势,将鬼山彻底踏平。” 恪晷道:“经大哥这么一番点拨,我好像也有类似的感觉。在父皇眼中,这四座地下城从始至终都是眼中钉,他们虽然在初升大陆之上,却又不完全听令于皇城指挥,甚至有人还故意挑拨地上界与地下城之间的关系,使得双方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先前幽山毒疫之事,大哥你还记得吧!” “哼,当然。所以我才说,父皇他对四座地下城垂涎许久,让我等前来探查情况。想想真是可笑,我们几个都是他的亲身骨肉,却被又被他当作棋子一般肆意使唤,万一其中生变,发生意外,又或者那鬼王一头冲动,将我们一并击杀,那他岂不是真的要就此绝后了?” 尊檠低声道:“据我所知,父皇他还一个私生子,只不过还没有公布身份而已。” “什么!” 第九百五十六章 金衣者,剑指鬼王山 子午镇,南街。 几个刚刚自山中打猎回来的猎户围坐在桌边,颜色各异,但身上皆是带伤,从旁边走过甚至还能嗅到隐约的血腥气味。 “他奶n的,老子干这行小三十年,还没有遇到这等怪事,如果不是二哥及时反应,咱们哥几个都得折在里面。” “唉,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二哥一没,他那一家老小也就算孤苦无依了……” “我看要不这样,咱们几个凑些钱,给他家那边送去,毕竟……” “毕竟什么,又不是我们叫他垫后的,要怪就怪他太逞能,太爱出风头,怪就怪他自己高估了自己,所以才送了性命,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省得惹来风言风语……” 最无说话的那人看了一眼缠满白布,但依然渗出些许鲜血的右臂,轻叹了口气,不再接话。这时候,一波人马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小二人呢,还不快点过来招呼。” 顺着声音,三人递目望去,只见一行黑衣劲装之人相继来到店前,个个面色阴沉,不苟言笑,只看一眼便知这些外来人绝不是善茬,因此也不过多注目。 “呦,客官见谅,今天小店生意略微繁忙,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废话少说,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品都端上来,我们有要事在身,动作麻利些!” 说着,一行人之中走出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身着金装,衣冠楚楚,器宇不凡,腰间一柄神兵宝剑格外显眼,令旁人不敢冒进半步。 “公子,您请。这里距离鬼山不远了,周围没有其它落脚的地步,您先将就一下,等事情办妥之后,咱们再另觅它处。” 青年微微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入店中,外面坐着的三名猎户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店中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几道黑影便从客户里面摔跌出来,其中一人刚好落到他们之间的桌子之上。 “不长眼的东西,看到我家公子来到,居然还不主动让座,这次算是给你们的一点教训,以后做人注意一点,否则下回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了。” 被从店中扔出来的几人,连头也不不回,甚至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扭头便纷纷逃跑,片刻也不愿逗留。三名猎户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皆有愠色,却又并未发作,于是浅浅呷了一口杯中的烈酒,也不再有下一步动作。 就这样,那些黑衣人随着公子相继进入店中,掌柜自知惹不起这些外来者,只得强颜陪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谁知就在这时,一直在公子身边鞍前马后的一人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拉住跟前一名伙计,双目放光道:“小哥,我向你打听一事。” “您……您说。” “我问你,最近几天,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年轻人。” “这个……不瞒客官你说,我们子午镇虽然位置偏僻,但每日来往的行人却也不在少数,其中尤其以出来闯荡的年轻一代居多。你说的实在太笼统,小的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头绪。您要不说的再详细一些?” “呵呵,我这人嘴笨得很,说也不明白。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 小二先是一愣,接着才怯怯道:“客官您有什么需要?” “借你的脑袋一用。” 小二右脚后撤还没有站稳,却见对方忽出一手,直接按在自己的头顶之上,五指扣紧,一道道不祥的真气自指间疯狂涌现,旁边的掌柜见此情形赶紧上前劝阻道:“这位客官手下留情,他还是个孩子!” “这里没你的事老家伙,滚开!” 那人抬脚一踢,掌柜整个人直接朝柜台撞了过去,半个身子都嵌到了柜体里面,摔得头破血流,满血狼藉。这时候,在后厨干活的伙计们纷纷来到大堂之上,见一众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身上都有功夫,也不敢轻易上前冲撞,只能定在原地。 “大爷,饶命!” “哼哼,鬼嚎什么,我不过是借你的识海一用。放心,死不了人,只不过……” 说话间,一团白烟忽然自那小二的头顶喷涌而出,动手的黑衣人手疾眼快,一把将那团白气抄在掌心,紧接着双眼紧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再看跟着的可怜小二,如今已经滩软在地,神情呆滞,两眼无光,稍稍张开的嘴巴之中淌出一行口水,状态如同痴傻了一样。 见那黑衣人迟迟没有动静,“公子”与其它几名黑衣人一同投以目光,似是在期待着什么。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店外几名猎户已经来到了门口,其中一个留着青须的中年人伸手指着站着的那名黑衣人,破口大骂道:“哪来的浑小子,居然敢在子午镇上撒野,你们把他怎么了?” “公子”扭过身来看向门前三人,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对身边另一名黑衣人小声嘱咐了几句。片刻后,收到指令的黑衣人一脸得意的站起身来,掠过自己的同伴,直接来到三名猎户的跟前,声音洪亮道:“刚才是你们在外面叫嚣?” “哼哼,是我!快把这位小哥恢复原样,否则今日你们几个休想离开子午镇。” 黑衣人诡异一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短刃,随意丢在旁边的空桌之上,冷冷道:“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这样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大哥,你伤势未愈,还是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些外来人吧!” 青须男子摇了摇头,淡定自若道:“不用,对付这几个小鬼,还用不着使出全力。你刚才说让我割掉舌头?” “没错!” 刀是在桌子上插着的。 但不知怎么了却在弹指之间被握在了那名青须男子的手里。 他的人还在原地,短刃却已被他横在身前。 短刃的末端还有一滴尚未带得及滴落的血珠。 “噗~” 黑衣人本想出言怒骂,却发现自己嘴巴已经张不开。 确切来讲,他的嘴已经完全张开,整个下巴都垂在胸前。地上,一条鲜活的舌头连根削掉,赫然躺在那里,上面还飘着阵阵热气。 “你!” “好家伙!” “动手!” 黑衣人的舌头就如同决战开启的信号弹一样,三人与那一行外来者登时打作一团,唯独那名公子稳如泰山地坐在原地,丝毫不惧眼前的局势,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怎么样,有发现么?” 公子话音一经出口,先前抽取了小二体内神秘“白气”的黑衣人忽然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转身拱手道:“回公子,刚才属下用搜魂法在那伙计的识海之中搜寻了一番,果然发现前不久尊檠皇子途经此地。” 此话一出,“公子”脸色微变,稍作沉吟之后,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还是被他抢先了一步。你确定他是前往鬼山了么?” 黑衣人道:“从离开时候的方向来看,应该不会有错。不过,这一晃已经有半月时间,可皇城那边迟迟没有收到五皇子的消息,看来他在那边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依属下看,我们还是应该先将此事禀告给人皇大人,然后调集一众精锐,然后一齐进山,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哼,你怕了?” 黑衣人混身一震,赶紧跪地狡辩道:“公子息怒,属下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全考虑。毕竟,坐镇鬼山之中的是那个鬼王巫白帝,单论资质来讲,甚至连人皇大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此去前路未知,困难重重,还请公子三思而后行!” 听到这里,“公子”轻抚了一把腰间的神兵佩剑,而后淡淡道:“你可知此剑的来历?” 黑衣人抬眼望了一下,而后赶紧收回目光,一滴汗水顺势自其额头滑落下来。 “这个……还请公子明示。” “此物乃是当世剑圣,也就是我师父的成名之物,死于其锋之下的高手强者逾百名。这次出来,之所以师父会这般放心让我与你们同行,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春觉剑,你也该醒一醒了!” 大堂之上,三名猎户凭借着过人身手以及钢铁意志,竟将在场的八名黑衣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断手断脚,与周围的血污一起勾勒出了一幅人间地狱的画面,哪怕是身经百战的屠夫来了,见到这样场面也不禁为之一怔。然而,就在三人准备将矛头对准桌边青年的时候,一道翠绿色的流光忽然从地上窜升起来,一瞬之间便将这抹绿意涂遍了整间大堂。 “这道光……” 一时间万籁俱寂。 也就是喝口茶水的工夫,那名公子已经“完完整整”地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仅剩的那名黑衣人一脸忌惮地快步跟出,惨白的脸色如同尸体。 “这下,我有资格进入鬼山了吧!” “公子神武无双,属下由衷佩服,愿与公子同行进山,前往解救皇子尊檠!” “你错了。” “啊?请公子明示。” “尊檠已死,我们是去鬼山为他报仇的!” 第九百五十七章 少王志,受托救故人 一晃数日。 孙无忧身陷鬼山之中,仍未能顺利离开。另一边,雷家庄之中,身为爱人的雷艳却是已然按捺不住。 “这么多天过去了,孙大哥在那里也不知过得怎样,那个鬼王大人该不会为难他吧!” 庄如玉与雷震霆对视了一眼,而后立即改换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连忙上前安慰道:“女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巫自天向我们保证过,鬼王绝不会伤害他,关他几天也只是小小惩戒而已。你看,现在孩子也已经找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段日子你茶不思,饭不想,人眼看着瘦了下来,再这么折腾下去身体是要吃不消的。” “娘,你不用担心,我很好。只是,好不容易有团圆的机会,现在孙大哥他又被困囹圄,难道是老天爷故意叫我们一家人无法团聚。娘,我有些害怕……” 雷震霆轻抚雷艳的肩头,轻声道:“各安天命,顺其自然。我想时机成熟之际,你会和孙无忧再次相见的。到时,我们就把他拢在庄里,哪里也不让去,就让他一心和你好好过日子,如何?” 雷艳轻嘤一声,略带撒娇道:“爹~你怎么这样……” 且说自打孙无忧离开雷家庄前往鬼山之后,陈清踪便一直坐立难安,尤其是听到对方被鬼王锁在轮回司一事之后,更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助对方逃脱升天。只可惜,他一人之力实在太过渺小,而两地之间相距太远,无法乘用跃离法阵的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一日,他与雷艳等人告别,准备独自前往鬼山,营救友人孙无忧。 “陈兄弟,要不你再等两天?”雷震霆道。 “不了,我这出来也已经有数月时间,继续等下去不是个办法。雷庄主放心,此行我一定会将孙无忧救出来,否则绝不回头。” 雷艳咬了咬嘴唇,上步开口道:“我也同你去!” 庄如玉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声斥责道:“艳儿,你怎么这么懂事!” “娘~” 陈清踪微笑道:“雷艳姑娘,你还是同雷庄主和庄前辈一起留在雷家庄吧!我自己一个人轻装便捷,带上你反而不方便。况且,我们男女有别,若是一起行动,更是会遭人非议。所以,你还是留下吧!” “陈大哥……” “好了,时间不早,咱们就别再耽搁下去了。我想好了,先去苍北新苑与方掌门碰面,或许他能为罗提供一些帮助。” 话到此处,庄如玉轻叹口气,旋即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卡片,递到陈清踪的面前:“这里面是一万灵气丹,就算是给你此行的盘缠。此去困难重重,切记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逞能。” 陈清踪摆手道:“多谢庄前辈好意,不过这灵气丹我不能要。雷家庄受创未愈,现如今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总会想到糊口的办法,这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雷震霆叹息道:“想当初陈王城是何等强大的势力,如今竟然落得这般田地,连你这少主都要被迫浪迹江湖。不过,我看你年纪轻轻便修为非凡,又有英雄胸臆,将来定会闯出一番名堂。” 陈清踪拱手拜道:“借雷庄主吉言,希望那一天早日来到吧!几位留步,清踪去也!” 离开了雷家庄,陈清踪一路北上,希望在最短时间赶到苍北新苑,与方柔巫自天见面。也不知怎的,一路走来,沿途之上遇到了不少成行的官兵,而且个个形色匆匆,似在进行着什么紧急任务,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哎,这位老丈,您知道这些官爷是去做什么的么?”陈清踪拦一旁路过的行人,上前询问道。 老丈抬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陈清踪,先是拧了下眉毛,而后才没好气道:“看你这模样,也是个走江湖的,消息怎么比我们这些村里出来的还要闭塞。初升大陆与蓬莱大陆要打仗了!” “什么?打仗!” “没错!蓬莱大陆的千尊盟与人皇已经打了数月,最近一段时间,段知风带领着千尊盟以及蓬莱大陆的一众好手,已经打得人皇节节败退,据说初升大陆一方已经损失过半,再这样下去,皇城根基就要不保了。” 陈清踪点点头,随即道:“这么说来,这些官兵是去往支援前线的?” “呵呵,你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吧!况且,这些人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若是真的到了人家那些好手面前,连一个回合走不出就要死在对方的兵器之下。” “既然如此,那他们……” “现在皇城局势岌岌可危,人皇为了扩充兵力,前不久开始广征壮丁,以来加强兵力。大家都知道此战九死一生,为了免去兵疫,于是便纷纷背景离乡。而你刚刚看到的那些官兵,正是前往捉拿逃兵的人马。哎,说来说去,到最后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小伙子,我看你身上也有些功夫,趁着还没有被他们盯上,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到了前线,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险象还生。” 陈清踪谢过老丈的指点之后,继续朝前方赶路。谁知没走多久,一队官兵迎面走来,为首一人伸手呵斥道:“站住!” 陈清踪站住脚步,平静道:“请问官爷有何贵干?” “贵干?呵呵,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随我们前往战场,你小子都不知道前线战事的情况么?” “哦,刚才我也是听一位路人提及。不过,你们这样蛮横强抢,不容他人有丝毫缓和的余地,实在有些过了吧!” “哼哼,身为初升大陆的百姓,当然要做好随时为人皇献身的觉悟。至于你们那点小情小爱,根本不足为惧。你放心,家里那边我们会代为传信,你就安心去吧!” “我若是不去呢?” “好骨气,给我锁上!” 陈清踪见那队官兵上来就要动手,自己的手掌也不禁按在腰间盘龙剑上,准备迎战。谁知就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降下一股莫名妖风,吹得众人东倒西歪,目不能视。而就在这番乱象之中,一只手掌忽然刺破风障,抄起陈清踪,将人带到半空之中。待那些官兵重新恢复祖视力之后,却发现跟前的年轻人早已不知去向。 “你是……” 陈清踪迈步上前,只见刚刚将自己带出困局之中的神秘人缓缓转过身来,并显出一副熟悉的面容,前者定睛一看,不禁脱口而出道:“巫前辈。” 是了,刚刚公然“兴风作浪”的不是旁人,正是巫自天。自打鬼山一役之后,巫自天因为与左道神过招,伤到本源,所以一直都在新苑之中静心休养,如今突然下山至此,实在有些古怪。陈清踪见状想要问个清楚,却见对方摆了摆手,抢先开口道:“不用多说。我现在需要你和陈无忧前往一个地方,越快越好。” “这……这么说来陈无忧已经被放出来了?”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巫前辈,你……” “事不宜迟,关于其中详情,以后我再好好向你说明。”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不能抓紧时间,段知风那个小子就真的要吞并初升大陆,人间界的主宰了!” 鬼山轮回司。 被困于此的孙无忧许久未见天日,脸色异常惨白。再看他的旁边,尊檠盘膝而坐,已然入定,身前还放着一些食物,新旧不一,已然是好长时间没有进食,也不知他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尊檠皇子,你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孙无忧忽然开口道。 片刻后,尊檠长长舒了口气,眼皮抬起之际,一团金光暴射而出,直接将那眼前的碗盘,连同里面的食物轰成乌有。孙无忧见状不由得为之一震,手臂也在此间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我感觉到了。”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道:“什么?” “我的援兵已经到了。” 孙无忧环视四周,却并未见到可疑踪影,于是又道:“在哪,我怎么没有发现?” “那是当然。因为你不是我,你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但我能确定,他已经进到了鬼山之中,不久之后便能达到这里。” “这……” 孙无忧缓缓站起身来,后背靠在石壁之上。而这时候,尊檠的脖颈竟然拧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生生将头掰到了后侧,直勾勾看着站在那里的孙无忧,并用一种阴森的口吻开口道:“孙无忧,你的死期到了。” “尊檠,你!”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完,尊檠忽然双手抱头,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自体内发出,怒斥道:“大哥,我不允许你对他出手,快停下!” “老五,不要再妇人之仁了。我们已不是过去的自己,无论是瑞兆,恪晷还是尊檠,都已不复存在。是孙无忧促成了这个悲剧,我当然要在他的身上讨回来。” “大哥!” 轰的一声巨响,双方一同看向声源处,二者异口同声,皆是大喜道:“你来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气盖世,孤身闯鬼关 鬼山主城之中。 曾经不可一世的鬼王巫白帝,如今竟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孤伶伶地站在一座墓碑跟前,身体微微前倾,好像都有可能扑倒一样,混身散发着悲伤与衰亡。 他已不再年轻,却又老来丧子。数日之前,他将分散在鬼山之外的残余力量全部收回,暂时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却又因为自己异界者的身份,不得不遭受来自人间界的法则限制,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耗,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年半截,他便要与自己的亡子巫江陵团聚阴间了。 或许,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显然,有人并不想就此作罢。 “阴阳路都没能困住他么,看来这回的闯入者提前做好了充足准备啊!” “哗啦啦啦~” 不知不觉之间,鬼山山腹之中的一侧石壁之上,忽然滑落下落干石屑。 不同于一般的矿物,这些碎片呈翠绿色,形似玉石,却又不尽相同。更加奇妙的是,这些绿石一经落地,便如云雾一样自行散开,呼吸之间便已分散在空气之中,使得此地的环境也蒙上了一层莫名的春意。 那人他来了! “就你一个人么?” 说话间,巫白帝那佝偻的上半身忽然挺直起来,这是生活在鬼山之中的百姓,从未见过的鬼王样子。他的皮肤已经干瘪枯黄,但眼中的光芒却比以往更加凌厉,更加令人忌惮。看着面前那位金衣男子,他轻抚了下胸前的长须,眼中的智慧光芒在洞穿来者底细的同时,同样也看破了世间种种。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如睡觉吃饭一样简单的事情。只不过,他想要将那大限之期的到来稍稍推后一些而已。 至少也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眼见鬼王巫白帝,金衣男子并未显出丝毫畏惧,甚至还能从他嘴边的笑容可以隐约看出其心中的一点点激动与狂跃。是的,他习武十余载,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施展拳脚,向某人证明自己的真正实力。而当他将手掌按在腰间长剑之际,一团凌人气焰登时回荡在整片空间之中,使得原本与外界隔绝的山腹登时掀起了一股久违的寒意。 “你就是鬼王?怎么比传说之中的老了许多。” 巫白帝怔了一怔,却并未生气,而是在那沟壑堆累的脸颊之上强行找出了一丝笑容,状似一位前辈的模样,开口道:“如若你经历了我所历的种种事情,我想你脸上的皱纹会比我的还要多上一倍。” “哼哼,那都是懦夫给自己寻找的借口。看来父皇还是高看了你。他以为你是一代枭雄,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家而已。那墓里埋得是你的死鬼儿子么?” “死者为大、人皇小子以前没有教过你吗?” 金衣男子不以为异道:“我自小被收养在乡下,直至去年年初的时候才第一见到父皇。他没有教授给我什么,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死者为大。” 巫白帝轻叹口气,略显伤感道:“怪不得,那不怪你了。” “呵呵,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把尊檠抓起来了,是不是?” 巫白帝淡淡道:“是又如何?怎么,你想将他带走?” 金衣男子道:“那倒也不必。不过,你敢公然违抗皇令,还将皇城派来的特使随意扣押。听说最近几年鬼山一直在招兵买马,意图谋反,这下你可是百口莫辨了。” “谋反?哈哈哈,小娃娃,你也太高看自己的父皇了吧!区区的人皇之位,我还真的未曾放在眼里。哪怕是他亲自现身,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以为手中握着那柄神兵,就能通天彻地,无所不能。” 金衣男子沸身一震,不禁质问道:“原来,你识得春觉剑?” “何止。我与这柄剑的前主人还有过几面之缘。既然你能手持此剑,说明你们二者之间关系匪浅。我曾经十几年前,他曾与我说过,自己收了一名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将来会有大作为。这么说来,你就是他的那位关门弟子吧!” “呵呵,在下公孙剑。” 巫白帝将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放下,呼吸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准备动手了么,替你的父皇?” “不,父皇只是说交你生擒回去。不过,为免夜长梦多,我还是得将你斩杀在此。不过你放心,不久之后,我会送我那未谋面的五哥下去和你作伴的。” 听到这里,巫白帝忽然摇了摇头,放声大笑道:“人皇啊人皇,这就是所谓的诅咒吧!骨肉分离,手足相残,现在连你这宝贝小儿子,都要亲手杀死由你精心培养的杀人工具。看来,你们公孙家气数已尽啊!” “少废话。杀你只不过是父皇称霸人间界的第一步,你该为自己的死感到高兴而已,后人会记得你的功绩。” “哼哼,小娃娃,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楚现状。闯到我的鬼山之中,并不是你的本事,而是我故意为之。你以为进入这里,自己还能随意离去么?既然你已表明来意,那我就替你父皇清理门户,省得为日后留下大患。” “哦?就凭现在的你?” 龙吟婉转,万千绿芒伴随着春觉剑的出鞘陡然迸现。不知是剑锋太过凌厉,还是鬼山经过多年侵蚀早已破败不堪,四周的石壁上相继显现出无数裂痕,连同脚下的地面都随之纷纷支离崩解。 “鬼王,看剑!” “嗡~” 轮回司之中,孙无忧与尊檠二人同样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空间的异动,只是因为自己当下身不由己,只得待在监牢之中,抬头观望。 忽然之间,北侧的一面石壁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踉跄的身影从中跌跌撞撞小跑出来,二人见状皆是面露喜色,尤其是尊檠,甚至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 “方华,怎么是你!” 待空气之中粉尘大致沉降,方华的模样渐渐出现在二人跟前。再看刚刚欢呼雀跃的尊檠登时失魂落魄,在一番内心活动以及挣扎之后,才终于破口而出道:“你是谁?” 方华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不以为然道:“我乃封门山弟子方华是也。孙无忧,这家伙是谁,说话好大的气派。” “你!” 不等尊檠将话说下去,孙无忧迫不及待道:“闲话等会再说,方华,快将我们放出去。” 方华几步来到监牢跟前,于门前转悠了两圈之后,随即道:“这牢门被人设下了禁制,擅自破坏只会引来灭顶之灾。” 尊檠没好气道:“这种事情我们当然知道。你既然有办法来到这里,就一定有将我们带出去的法子。” “嘿嘿,那是当然。否则我爹也不会千里传音叫我前来相助。没想到,在封门山里学的本领,这么快就有施展的机会了。” 说话间,方华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两指一捻,黄纸之上登时燃起一团火焰。与此同时,方华凌空抄起散落在空中的一搓纸灰,食指顺势画圈,只见其指间经过之处,赫然出现了一条圆形通道,通道的另一端刚好连在监牢内侧。 “我的天!方华,你这学得是什么神技道法,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 方华强颜欢笑,轻声催促道:“少调侃我了,快从里面出来,我可坚持不了多久。” 话音一落,尊檠当仁不让,纵身跃入到那条通道之中,眨眼之间身形便已出现在监牢外侧。然而,不等孙无忧动身,尊檠忽出一掌,直接将方华整个人震飞出去。因为施法中断,刚刚由道法开辟出的暂时通道被迫中途关闭。孙无忧见状心道不妙,当即厉声道:“尊檠,你要做什么!” “呵呵,我说过了,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尊檠了,我现在的名字叫耳如。” “耳如?” “尊檠那小子因为顾念旧情,所以迟迟不愿对你下手。既然如此,那你就永远被关在这里吧!” 话音未落,尊檠双手举起头顶,一时间轮回司内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忽然降下无数碎石,而用以关押二人的监牢,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地底深处,身陷其中的孙无忧面对此番局面,却也只是束手无策。 “可恶!我好心将你救起,你怎么能出手偷袭我!” 方华捂着刚才中招的脸颊,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立起来。前方,尊檠听到前者的声音,轻蔑一笑,一道黑影忽然自其背后暴射而出,直击方华面门,欲要先下手为强。 “还来!” 平日方华吊儿啷当,不学无术,但关键时刻身上的优越血脉却救了他一命,不等那团危险黑影来到跟前,身体已经在过人的反应之下凌空跃起,险险地避过了致命一击。回头望去,距离刚才位置三丈有余的石壁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若是换作方华本尊的话,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是你逼我的,光自在法!” 第九百五十九章 技惊座,光法敌幻身 方华身为方柔与巫自天之子,当然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他去往封门山之后便已经痛改前非,而这也是他一直希望的。 如是,他每日刻苦修行,即便明知同门师兄弟对自己颇有敌意,但依然咬牙坚持,之后又在掌门莫非英的精心指导之下,仅在一年多的时间当中,便掌握了“光自在法”这门玄妙奥义,而今日也是他首次将此功运用到实战之中,所以一经施展便是惊天动地。 “光自在法,佛光降世!” 吟咒之间,方华身形仿佛增大了数以成倍,哪怕是这鬼山山腹都已无法承载那股无上气息,空气之中随之出现一股隐约却又高频的震动,致使身处此间的所有生灵,都能感受到此法当中的盈天之力。 “什么!” 尊檠,不对,应该叫他耳如,自以为集合了尊檠,恪晷以及瑞兆三兄弟的力量之后,能够所向披靡,却不想出山之后接二连三遭遇强敌,如今更是被那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光自在法惊呆在原处,一时之间身体无法动弹。而就在此刻,方华身后的无限光幕之中忽然探出无数修长的手臂,并以扑天盖地之态向其席卷而来。 “开什么玩笑,三幻真身!” 一即是三,三即是一。融合了三兄弟的耳如一念之间便令自己化身成为三头六臂之化身,体内力量更是随之增长数倍乃至数十倍。伴随着“咚咚咚”一连串的闷响之后,原本被定在地上的身体终于挣脱无形束缚,并准备在第一时间给予对方沉重反击。 “非轰!” 话音出口,耳如六手六臂皆在同一时间转动结印,顷刻之间其身后虚空之中豁然闪现出一道六臂神像,并以其金刚不坏之力,硬敌那前来的光自在妙法。这一刻,上百上千次的攻击皆数轰落在耳如以及那尊神像之上。这一刻,法力被方华催动到极致,即便只是散逸的余力,也足以对一般生命造成灭顶之灾,成片的岩体化为齑粉石屑,原本光线黯淡的轮回司瞬间便得不可视物,连光都随之消泯的无边的尘埃之中。 就在轮回司遭受着自建立前来最强大冲击的同时,上方的主城区亦是迎来了最严苛的考验。鬼王——巫白帝,这片地域的主宰,如今却像一个乞丐一样瘫倒在地,地上还散落着刚刚由其口中喷出的鲜血,扎眼且略带伤感。抬头望向上空,原本灰白色的穹顶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整块的翡翠,晶莹剔透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上前触碰。 然而,这些物质却又是致命的,只因造就他们的正是那柄春觉剑。 还有它的新主人,公孙剑。 “哈哈哈!我道你鬼王有多少能耐呢,原来也是徒有虚名而已。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公孙剑轻轻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神兵,剑身之上随之跳跃起一道鲜活的绿意,自剑尖游出,直奔前方的巫白帝。电光火石之间,巫白帝大袖急挥,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神秘力量夹杂着那道绿色剑气一同消失,这让刚刚才转怒为笑的公孙剑再次愁容满志。 “你居然还有余力。” 听闻此言,巫白帝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惨笑道:“真没想到,我巫白帝也有这么一天。我本以为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现在看来情况发展的比我想象得要糟糕得多,连一个后辈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公孙剑浓眉倏抖,右手虎口猛然用力,剑影晃动之间,无数碧绿剑气从天而降,欲要一举将其致于死地。 生死瞬间,巫白帝摊开双手,作拥抱之态,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两侧衣袖如同活了一下,随风舞动之间,愈飘愈长,眨眼之间化为一湾纱之江水,并将随之而来的众多剑气尽数吞没其中。 “就凭那样的东西也想拦住我的春觉剑?做梦!” “唰”的一声裂帛尖啸,公孙剑手持神剑本尊袭而来,而在这样的凌厉攻势之下,就算是巫白帝的抚袖神功,亦是难免显露不足,只是坚持了片刻,便被直接撕开一道缺口,与此同时,富含活力的剑尖顺势推出,目标直接巫白帝的咽喉。 “嗡~” 就在公孙剑以为此番战之后高下立判之际,巫白帝以其血肉之躯的右手,一举钳住春觉剑的剑尖,两指转动之间,剑身被其恐怖指力强行拗得转动了两圈,若是继续下去,春觉剑非得当场折断不可。见此情形,公孙剑立即为其注入真气,以此护住剑身。于是,双方暂时达到了势均力敌之态,一起陷入到僵局之中。 “哦?你怎么不继续发力了,难道是怕折毁了你师父传给你的宝剑?” 公孙剑面色铁青道:“你少得意,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先力竭的一定是你。到时,我想如何处置你都行!” “呵呵,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实力了么?你以为,我真的没办法毁了这把春觉剑么?”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白帝苍老的眼睛之中忽然暴发出一股异样光芒,与此同时,其夹住剑尖的两指忽然威力大增。公孙剑见状心道不妙,不得已只能松手弃剑。前者见状面露冷笑,左手凌空一抄,直接将神剑收于掌中。公孙剑上步欲要抢剑,却发现自己如今的竟然已经没有勇气继续上前,两只脚掌也仿佛灌了铅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不想把剑拿回去了么?剑圣那个家伙要是知道你这般对待他的昔日挚友,恐怕是要将你逐出师门了。” “鬼王,快把剑还给我!” 公孙剑面容狰狞,脖颈处青筋暴起。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黑衣人忽然从鬼山山腹的缝隙之间钻了进来,一经进到公孙剑吃了亏,当即施以援手。 “公子莫慌,让我来!” 巫白帝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者的面容,却发觉自己的头部好像被一只无形的铁锤迎面擂了一记,登时六神五主,手中的春觉剑也随之插在地上。公孙剑见状喜出望外,纵身向前滚出之际,顺势将神兵重新拿回,又连忙跳到一旁的安全之地,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公子恕罪,属下来迟了。” 公孙剑回头看了一眼那名黑衣人,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和父皇和师父说起。” 黑衣人连忙道:“属下明白。” 公孙剑稍稍定了定神,这才继续道:“随我一同解决了这厮,然后一去找尊檠皇子。” 黑衣人怪笑道:“这个……不劳公子亲自动手,属下刚刚已经对他施下了迷魂咒,别说是动手,就算是保持清醒都已经做不到,这下公子可以放心了。” “什么?” 公孙剑先是一怔,而后毫不犹豫地在那黑衣人的脸上甩了一巴掌,人直接被扇得翻倒在地。但即便如此,功力非凡的黑衣人依然不敢有半点造次,甚至连怒意都不敢显露,只是低头蹲在原地,任凭对方发落。 “混帐!谁让你对他旋以偷袭的。怪不得他刚才的动作会那般怪异。再敢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属下尊命。” 公孙剑莫地转身,看向前方不远处仍未完全缓和过来的鬼王巫白帝,旋即询问道:“你没事吧?” 巫白帝用力晃了晃头,以此来唤回些许清醒,但先前黑衣高手的攻击实在太过厉害,哪怕是他这种身经百战,兼负不世修为的顶尖强者,也难消这偷袭之后的余症,不只是精神力,就连身体也在迅速疲倦,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呵呵,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居然已经诞生了这么多能人异士,连我这老狐狸都险些栽在你们的手里。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公孙剑平静道:“我本想与你公平一战,却不想被属下破坏了规矩。可是,皇命难违,虽然之不武,但也只能如此了。鬼王,你你准备好赴死了么?” 巫白帝凄笑一声,轻声道:“死,我从未怕过。只是,我不愿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如果,江陵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下去让你们父子在阴间团聚吧!鬼王,请上路!” 脚尖轻点,公孙剑的身体已如脱弦之箭一样,笔直地朝巫白帝直刺过去。这一刻,巫白帝已经闭上双眼,全然放弃了所有的防备,只在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是我赢了!” “真的么?” 公孙剑以为是自己心魔作祟,却在同一时间发现原本瞄准对方心口的剑尖,此刻居然刺入到对方的右掌之中。不等反应,被春觉剑正面刺入的那条左臂内侧,就好像被注入了无数淤泥一样,在抵消了绝大部分威力之后,还生生将前进的趋势完全停止下来。 “这是!” “多谢你了小皇子。若不是你的春觉剑,我还不至于清醒得这么快。兵不厌诈,希望日后你有机会为之受用。不过今天,胜利者是我。” “不好,救我!” 第九百六十章 瓮中君,问路需投石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鬼王巫白帝开战之际便已经笃定的信念。 他自知凭借自己如何的状态,根本无法与眼前的公孙剑鏊战下去,相比之下,丰富的作战经验才是他主宰对决的真正法宝。 这下,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小娃娃,受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忽然蹿到跟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震开了准备动用杀招的巫白帝。一阵剧痛之后,巫白帝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一柄春觉剑已经灌体而入,洞穿了前后。再看另一边,之前的黑衣人已经带着公孙剑去到了远端,尽量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以此来争取逃脱的机会。 “没想到一把年轻的鬼王居然还有如此魄力,竟然依靠身体的疼痛强行令自己恢复意识,是我大意了。公子,你刚刚没有受伤吧?” 惊魂甫定的公孙剑当即挣脱黑衣人的怀抱,怒不可遏道:“谁让你插手的,谁让你来救我的。” “公子,我……” “混帐!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东西,我公孙剑怎么可能应付不了。哎,我的春觉神剑呢,刚才还在……” 话音未落,一道绿色的光辉忽然乍现在空间之中,沿着光源方向望去,只见形同枯槁的巫白帝缓缓拔出插在自己手臂之中的兵刃。一时间,春觉剑上剑锋急晃,一道道翠绿色的气流皆连自剑身之中飘散而出,并随之环绕在他的身旁,久久不肯离去。 “想不到,有朝一日春觉剑能够落在我的手里。剑圣啊剑圣,看来你选错传人了!” “胡说!” 公孙剑厉喝一声,飘浮在半空之中众多绿色光辉竟然遽地变化,进而化为一柄柄微型剑气,自四八面方全部射向中心处的巫白帝。 “什么!” 顷刻之间,无穷威力立时吞没了巫白帝的身体,利器刺破身体发出的异响,登时充斥在整个区域之中,哪怕是在场的公孙剑以及黑衣人都不禁显露惧色,想来也没有想到此招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这……难道是老剑圣早就料到会有这般情形,所以在将神剑传予公子你之前,便在剑身之中设下了机关,一旦旁人擅自使用,便会触发机括,引来剑气反噬。妙啊,真是妙啊!” 到头来,兵不厌诈的巫白帝还是难逃剑圣的精心算计,烟尘散去之间,满身血污的他盘腿坐在地面之上,身下的泥土已然他的鲜血完全染黑,一声声轻咳不住地自那具残破的身体之中接连传出。 “可恶!连师父他都不愿相信我么,他一早就算到我会败在鬼王手里?既然如此,他老人家又为何要大费周章,让我随同皇城精英来到鬼山?” 听到公孙剑的疑惑,行将就木的巫白帝惨笑了一声,旋即道:“是了,这都是你师父的主意。没想到我还是棋差一招,栽在了他的阴谋之下。”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他早就料到,若是自己亲自前来,我定会放手一搏,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是了,就算是他,也没有十足把握将我击杀之后全身之退。在这种情况之下,他选择了资质实力都远逊于自己的你,你和你的部下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手是这柄春觉剑!” “这……” 公孙剑看着立在地面之上的春觉剑,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说起。回想起自己从皇城出发之前的情景,他似乎已然明白了其中的隐情。 “难道,师父的本意是让我来迷惑鬼王,让他对我掉以轻心。春觉剑是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鬼王身为一流高手自然会对其十分好奇,而只要他大意拿去,原本设在剑身之中禁制便会瞬间施放,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就算是他鬼王也逃难此劫。师父,您还真是……” “呵呵,剑圣大人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无所不用其及。” 公孙剑此话一出,一旁的黑衣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显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欲言又止。 “没想到,在我心目之中光明磊落的师父,居然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相比起这种拾来的胜利,我宁愿拼个你死我活。” “公子,你还年轻,有些道理尚不明白。或许等你到了剑圣大人的年纪,就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了。” 公孙剑沉默不语,空气之中只是回荡着巫白帝那一声声沉重剧咳。黑衣人见状缓步上前,随手抽出身上佩刀,笑容阴冷道:“没想到,堂堂鬼王会死在我这个无名小辈手里,可笑,真是可笑!” “无名小辈?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能够在弹指之间重创我的识海,几欲令我失去意识,哪怕是放眼整个初升大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你是谁的门生?” “呵呵,一个将死之人知道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况且,师承之类的事情我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做为送你上路的贺礼,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记住了,我叫涂维。变成厉鬼回来索命,可不要找错人了。” “呵呵,你和那个公孙剑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够进到鬼山,不是你们神通广大,而是因为我故意为之。我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鬼山于我除了安身之地外,早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哼哼,刚刚还那么机智聪明,怎么一瞬之间就发傻痴呆了。换言之,即便现在的我不能移动,但鬼山还是可以代替我向你们复仇。” “这……” “涂维小心!” 公孙剑尖叫的同时,脚掌已然向前迈去,然而此间变数太快,甚至远远超过人类反应的极限,无论是他还是站在巫白帝跟前的涂维,都无法对此刻出现的意外情况做出反应。数以百根石笋破土而出,同时刺向毫无防备的涂维。后者虽然已然准备后退遁走,但快如闪电的攻势依然绊住了他的一条右腿,血水登时喷溅一地。 “啊!” 涂滩负伤,公孙剑上前相助。目光扫过地面之时,春觉剑应念跃起,只在意识相通的须臾之间做出了最精准的攻击,剑光划过半空,留下一道优雅的弧线,而那些突如其来的石笋即便被赋予了巫白帝的意识与力量,但依然无法与神兵相匹敌,当即败下阵来,碎成无数石屑。 “你先去旁边疗伤,我来对付这个老家伙!” 眼见涂维受伤,公孙剑非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心中反而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他高兴于自己无所不能的师父剑圣亦有算错的时候,无往不利的春觉剑同样也有失灵的那一天。如是,他公孙剑终于可以借此机会,一展宏图,而这眼前的鬼王巫白帝便是他践行王道的第一步。 “春觉剑,焕然冰逝!” 剑光所过之处,岩体纷纷土崩瓦解,就如同早春时候河中的残冰一样,迅速消融解离,毫无反抗之力。而失去反抗之力的不只是鬼山的岩体,还有坐在那里的巫白帝。至少,现在的他还无法组织起一波像样的应对之举。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再次发生了。 “这是……” 不等巫白帝反应,其身下的一整块岩层忽然一股脑地跌落下去。与此同时,两尊被群光簇拥的神像脱离地底,飞快蹿升到主城区的空间之中。 “这股气息,是尊檠!” “光自在法,你是谁!” 当巫白帝停止下坠之势,定睛看向前方之时,一个陌生且又熟悉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他的眼前,片刻思索之后,终于脱口而出道:“难道你是方柔的……” “哎呀,糟糕!来的时候爹千叮万嘱,叫我千万不要暴露身份,这下回去又该被娘责骂了。” “这是!” 巫白帝不及回头,一股扑天盖地的狂暴能量忽然席卷全身,紧接着那尊三头六臂的怪异神像将那巫白帝高高举起,神像之中,混身散发着邪魅气焰的耳如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沙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有尽早赶尽杀绝,现在换我要你的命了,去死!” “想杀人,没那么容易!” 方华怒叱一声,身后光幕之中登时掠出数道牙光,其中一枚刚好斩在握住巫白帝的神臂之上,“嗡”的一声急啸,当场截断的手臂连同其上的巫白帝双双从空中跌落。而这时候,手持春觉剑的公孙剑也已来到战场中央,并与三头六臂的神像站在一起。 “你就是那个小皇子?”耳如冷冷道。 “呵呵,没错,正是我。” “是父皇派你前来救我的?” “当然。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更适合这项任务了。你说是吧?” 公孙剑闪身急出,本尊随之与那春觉剑合而为一,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神像光辉的外层,直接来到了耳如的面前。 “可惜,我此行前来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取你性命的。尊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你!” 第九百六十一章 何相煎,暗室获重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本来是同一阵营的公孙剑与尊檠,如今居然兵刃相向。而且,那柄不坚不摧的神兵春觉已然来到后者的跟前,再向前挺进半尺便足以将其当场击杀。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数,由尊檠重生而来的耳如虽然心中惊诧,手中的动作却并未有所迟疑。 更何况,他有六条手臂。 “你找死!” 眼见自己的同胞欲要置自己于死地,弹指之间,耳如以指代剑,竟以血肉之躯硬接那来势汹汹的一击,“叮”的一声清灵脆响,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公孙剑竟是被那剑指传来的恐怖力道生生震退了半步。同一时间,与春觉剑正面撞击的那两手指当场齐根削断。对此,耳如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自己打了起来?好机会,我得先将孙无忧从地下救出来!” 趁着耳如与公孙剑二人内讧之际,机智敏捷的方华瞧准时机,赶紧回到先前的轮回司之中。然而,经过了先前的一番激战,轮回司之中已经满目狼藉,尤其是之前用来关押二人的监牢,已经全部沉入到地底之中。无奈之下,方华只得唤起自己的兄兽血脉,强行提升膂力,着手挖掘被困其中的孙无忧。就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经来到他的后侧。 “是谁!” 方华知觉敏锐,却还是慢了半怕,一柄寒光劲刀凌空劈下,一举斩在已然夺步跳出的前者的身上,锋刃破体,在衣物破碎的同时,亦有无数血滴滚落。方华吃痛惨叫一声,待再次着地之时,已然站不稳身体,索性跪倒下来。 “混蛋,又是一人前后偷袭的小人!” “哈哈哈,怪就怪你自己掉以轻心,小瞧了战场之上的残酷。更何况,你小子体内有一股不知名的危险力量,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恐怕会后患无穷。你放心,我的刀很快,待会送你上西天的时候一定也不痛,你就先忍忍吧!” 暗中出手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随公孙剑进入鬼山的涂维。刚刚,他在与鬼王巫白帝的交手之中身负重伤,却不知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当中竟然再次恢复行动能力,实在令人琢磨不透。反观对面的方华情况紧迫,被斩中的伤口至今还在不住地向外淌血,而且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在这种情况之下,方华自知不能再分心,否则自己定将殒落此地。 “之前我见你施展的功法有些棘手,如果被它击中那就糟糕了。所以,我只能尽快将你解决,以免夜长梦多,准备赴死吧!” 涂维的动作并算不得快,步伐与身体动作却在一种莫名的配合之下,产生了神奇的反应,使其一举一动都变得诡秘难辨,明明是向左侧移动的身体,下一刻却又出现在右边的空地之上。如此,两息之间,他与手中的钢刀已经双双来到跟前。这一刀比先前那一击还要更快更猛,刀刃割过空气,发出一种类似咆哮的怪叫。方华倏尔低头,原本扶在地面之上的右手下端,忽然燃起一团火光,紧接着整个身体便如同陷入泥沼之中,迅速向下沉落,并在最后时刻避开了那一记惊险的杀招。、 一招劈落,地面被涂维撕开一条一丈来长的缺口,顺势朝那裂缝之中看去,惊愕发现刚刚还在这里的方华如今竟然已经不知所踪。晃然之间,涂维发疯一般接连挥挥刀,地面被其砍出一条又一条伤口,却始终寻不到对方的半点线索。 “小子,别藏头露尾,有本事出来正面接招!” 涂维原本就擅长偷袭奇攻之道,可如今,己在明,敌在暗,双方位置互换之后,自打出道以来首次面临这样的境遇,哪怕是见多识广,冰心不乱的他,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是何等危险,因此才会使出这种近乎撒野的手段,迫使对方主动现身。一刀,两刀,十刀,终于,他已挥不动自己的兵器,汗水已然打湿了他的后心,也不知是急火攻心所致,还是失神惊魂的的原因。 “你以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么!好,既然你这么喜欢作缩头乌龟,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涂维自怀中掏出一管神秘的液体,将其用力砸打在跟前的地面之上。那里面的江西一经溅到地上,便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并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这是皇城高手精心调配的火融碱,一经来到阴暗潮湿,且不见天日的地方,便会立即自燃,并将遇到的所有事物化为灰烬。我倒要瞧瞧,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哈哈哈!” 涂维凄厉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轮回司当中。此时此刻,在其脚下的地底深处,刚刚通过封门山秘术传送到此地的方华,已然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完,伤口失血的同时,还将其体肉的宝贵真气一同抽离,如今的他再无半点反抗之力,绝望之间,却听到耳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华,是你么?” “孙无忧!”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快,将我带离此地。” 方华苦笑了一下,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如今的现状。因为监牢将里外二人完全阻绝开来,无法触碰,孙无忧的役同神通也没了用武之地。 “这可如何是好,你的伤势如何?” 方华惨笑道:“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也没有想到,凭我这副半凶兽半魔人的身体,居然都抗不住那个涂维的一刀,看来他也是一位不世强者,是我大意轻敌了。” “快别那么说。只可惜,我身上的伤药之前便遗失了,否则还肥扔出去让你解下燃眉之急。” 方华故作镇定道:“你放心,我可是方华,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只是一时半会想要恢复体力也是妄想。奇怪,先前那个涂维明明受了重伤,可他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恢复正常了。我也要习得他的回春之术那该多好啊!” “回春?” 孙无忧怪叫一声,方华听出其中异样,不禁问道:“怎么了,哪里出了问题?” “呃……没什么,只是你刚才的话唤醒了我记忆之中的一点片段。方华,我有一个大胆的想*******回司之中,涂维迟迟不见方华的踪影,心中犯起了嘀咕,暗自道:“难道,那小子已经识相的自己先逃走了?我若继续待在这里,岂不是中了他的奸计!还有公子那边局势尚未明朗,虽说有春觉剑相助,但尊檠皇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况且他的体内已经集合了其它两位皇子的力量,若真的打起来,恐怕是……” 分神的工夫,涂维忽感脚下传来异动,低头凝视,只见在那焦黑色的地面之上,悄然钻出了一抹不起眼的绿色,细细观瞧,发现那竟是一根稚嫩的幼芽。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有火融碱在场,这种东西何以存活下来。再说,这里是鬼山深处,掌年不见阳光,这个小家伙是如何从地里钻升出来的呢?” 满心狐疑的涂维刚要俯身观瞧,忽然之间,一道金光破土而出,在划破前者脸颊的同时,骤然射向后方的空间之中。片刻之后一声巨响,疾光产生的威力直接在那石壁之上开出了一个人形拳头大小的窟窿,若是被其打在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这股光,是刚才那个小鬼!” “哈哈哈,正是小爷我!” 伴随着无数石砾散入空中,方华背着孙无忧双双自地下飞身出来。 见对方多了一人,心思缜密的涂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朝后退去,以防二人再次抢攻。而再看孙无忧与方华,却是仍在原地,并未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真是抱歉,在监牢之中待得时间太久,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孙无忧一脸惭愧道。 “嘿嘿,无妨。多亏了你那什么谬论法,我才能恢复原样,我可真是太欢喜了。” 孙无忧低声道:“千万不要得意忘形。我才接触此部秘法,对于其中要领尚未掌握,虽然能够将你暂时恢复到受伤前的样子,但也只能在极为严苛的条件之下。现在的你不能离开我十步的范围之内,否则法力不攻自破,到时你又要回到重伤时候的样子。” 方华不以为然道:“好好,我知道了。” 孙无忧看一眼对面面沉似水的涂维,而后接着道:“不知他能不能听到你我之间的对话。万一他抓到了这一弱点,故意与你周旋,将你骗到十步之外的地方,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方华得意道:“这要换作你我刚刚相识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我已习得光自在法,再加上我体内的凶兽血脉,对付这样的凡夫俗子足矣。”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涂维忽然横刀于身前,作出防御姿态。果不其然,刚刚孙方二人的对话已经被他全部收入耳中。眼见方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的那颗躁动的心登时悬了起来。 第九百六十二章 木雀鸣,燃点兽王血 鬼山主城区中。 因为受到多番冲击,此刻此间驻守的众多护卫皆已到场,鬼王巫白帝被一众高手包围起来,时刻提防着来自外界的威胁。 然而,让一众始料未及的是,来自的皇成的两名皇子,尊檠与公孙剑居然在此大打出手,各不相让。前者身负三幻真身妙法极功,稳稳压制着来自兄弟的攻势。而另一边的公孙剑虽然有神兵春觉加持,却因为自身实力不足,始终无法攻破对方的防御,反而在此期间被其接迦重创。眨眼之间二人又过招数十,公孙剑踉跄败落,长剑插在地上,以此来稳住身形。 “哼哼,没用的东西。我道你在剑圣那里习得了何等精妙剑法,却也不过是虚有其表。公孙剑,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即便同为父皇之子,我仍然可以眼都不眨地将你轰杀于此。” 此话一出,弯腰站着的公孙剑忽然狂嘶一声,面部抬起之间,嘴中似在咀嚼着什么东西,紧接着两只眼瞳快速游充血,而被其握在手中的春觉剑也在同一时间发生变化。 “嗯?你居然有能力施展春觉剑的第二形态?” “哈哈哈!现在才明白我的可怕之处,可惜太晚了,侵夏!” 话音一落,春觉剑的绿芒陡然收缩,自其剑锷处,一缕不起眼的火红色的亮纹缓缓升起,自剑柄发出,于剑尖处汇聚。“嗡”的一声龙吟,春觉剑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炽热的气焰随即自剑身之中喷涌而出,耀眼的红光不只照在公孙剑的脸上,同样也将对面的尊擎的身体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这样才像样子,我也想见识一下侵夏的威力。” “如你所愿!” 众护卫见眼下形势不妙,连忙劝阻道:“鬼王大人,您身上有伤,不便在此逗留,属下等人在此镇守,您还是尽快回城疗伤吧!” “不行!放任这两个后生不管,还不知要发生怎样的恐怖事情。对了,你身上带了九转逆经丸了么?” “大人,您……”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快把药给我。我要一举将二人击败。” “可是……” “你还在犹豫什么!趁我现在真元未散,再加上九转逆经丸的神奇功效,还能压制这对煞星。可如果时候再晚了一些,那就说不好了。” “这……” 再三纠结之下,说话的部下最终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巫白帝见状一把将东西夺过,手掌轻轻用力,瓶身破碎之际,一粒金黄色的丹药旋即滚落在他的手心之上。 “能不能力挽狂澜,这下就看你的了!” 觉醒了第二形态的春觉剑威力倍威,剑气比之开始时候要强盛数分,远远看去空中便如同飞翔着一只含火凤凰一样,与那神像之中的尊檠打作一团。后者六臂齐出,却也难敌那剑身之上的恐怖高温,往往都是剑气还未临近,寸草不生的热浪便已经将人迫离开来。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得已的尊檠只能与之不同周旋,希望能够挺过神剑的巅峰状态,然后再做打算。 “尊檠,你不是要与我一决胜负么,怎么到头来反而是你示弱了?看剑!” 说是剑,公孙剑的手中就好像抓凤尾一样,手腕晃动之间,无数赤红色的虚幻剑影,如同火苗一般一同窜向尊檠的面门。一不留神,后者的衣角被高温引燃,不及灭火,更为骇人的攻势接踵而来,逼得人只能继续后退。 “太慢了太慢了,你的动作为何如此迟缓。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将你烤成干尸了。” “少得意!” 趁着转身调头的空当,尊檠身形一晃,六条手臂再次显露,这一刻,三对手掌之中皆已聚气攒劲,一蓝,一黄,一红三股能量汇于胸前,终于三股截然不同的威力在不断交融和补充之中,凝成了一股白色光柱,笔直地轰向前来的公孙剑。 “天沸!” 眼见双方斗至巅峰,刚刚服下秘药的巫白帝见状不妙,当即大声提醒道:“快趴下!” 说话之间,巫白帝双袖急舞,转瞬之间更在一众护卫跟外沿部下一道云袖桶阵,挡下外来威胁。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由尊檠全力一击催生的那道白光径直撞在前来的公孙剑以及神兵春觉之上,并将二者轰向主城区的空顶至高点。这一次,附近的岩体并未破碎崩溃,而是相继变化成一种类似岩浆的的物质,并于呼吸之间蒸腾升华。如是,鬼山的核心地带当即被开出了一个硕大的“天坑”,见到这一幕的众人无不为之惊叹。 “这真的是人力可为的吗?” 不只是中城区,位于正下方的孙无忧与方华同样感受到了来自上方的强烈震撼,一时间不禁为之愣神。 “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会变得如此不安?” 涂维抬头望向漆黑的穹顶,一时间百感交集。眼下,方华实力暂时恢复,暴露在外的他处在极端的劣势之下,好在就在刚刚,他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中已然想好了一番对策。 “既然你无法离开那人十步之外,那我就强行将你们二人分开!” 料定计划,涂维再次从怀中掏出了一物,方华见状心道不妙,身体还未移动,身后的光自在法已然应念递出。 “还想用那些邪门歪道,不会给你机会了。接招!” 疾光闪过,化为千万丝缕,在这等严密的攻势,涂维不得已继续避让,可手里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下。 “这次就看你的了,去吧,雷鸣雀!” 说话间,涂维对着手中之物吐出一口真气,下一刻那个小玩意竟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样,登时振翅掠起,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穿过重重光缕,直接来到方华的跟前。 “这是什么名堂?” 不及反应,方华下意识间低头闪躲,雷鸣雀呼啸而过,贴着前者的后心径直飞向后侧。 “不好,他的目标是孙无忧,不能让他得逞!” 抬手之间,自方华掌中射出无数光团,穷追猛打一般骤然追向后方的雷鸣雀。但别看这小东西只有巴掌大小,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眨眼之间便已将一众气弹甩在身后,距离孙无忧只有几步之遥。 “哈哈哈,这次看你怎么办!” 涂维嘴边不禁流露出阴险的笑容,下一刻,雷鸣雀舒展双翼,紧接着一道蓝色光网自其体内喷涌而出,迎面罩向地上的孙无忧。而面对这样的艰难局势,孙无忧淡然一笑,声音阴沉道:“我只是暂时不能走路而已,这种东西如何能够奈何得了我?役同!” 挥手之间,役同妙法散于空间,将那即将落下的湛蓝电网直接包围,一时间,构成电网的大量阴雷之力迅速消靡,而孙的掌心之中随之汇聚起一股类似的力量,准备趁机施放。 “这是!” 本以为除去电网之上的雷电之力便能化解眼下的危险,可让孙无忧始料未及的是,那电网的真身竟是一种极为纤细的金属丝线,非但坚韧无比,而且锋利至极,孙以手去接电网,掌心登时被割得血流如注。吃痛之间,将诀妙法应难显灵,精木之力幻化成数条灵活的藤蔓,当即包裹在他的手臂以及掌沿周围。 “哼哼,这就足够了!” 就在孙无忧以为这样就能化解雷鸣雀攻势的时候,对面的涂维诡异一笑,紧接着后者身体之中喷发出大量蚕丝之类的物体,转瞬之间便将孙无忧包围起来。方华见状欲要上前相救,却不想这时候涂维已经趁虚而入,冰冷的钢刀再次斫下,这次方华并未像之前那般大意轻敌,及时闪身避开攻击。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变化。 “这是!” 方华蓦地抬首,惊讶发现那只小巧的雷鸣雀居然拖着已经变成“茧”的孙无忧,去到更靠后面的位置;而由于刚刚躲避涂维的攻击的原因,他的身体也偏离了原先的安全范围,一前一后双重作用之下,如今的他已然脱离孙无忧谬论法的有效距离,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衰败下来。 “哈哈哈,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啊!准备上路吧!傲血杀刀!” 这一次,涂维再也不做保留,在真气的全力灌注之下,那柄钢刀竟好像变大了数十倍,挥动之间,就如同一汨溪水一样,猝然劈向方华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方华怒振双臂,原本萦绕在身体四周的星斑光辉登时生长变化,进而幻化成为成百上千的细小剑刃,纷纷射向前来的那柄杀人钢刀。 “光自在法,光瞬随心剑!” “你已是强弩之末,凭这点威力可阻止不了我的杀刀,破!” 涂维双手持刀,怒喝一声,刀中威力再添三分,撞击过来的大量剑刃亦能无法匹敌这股杀戮之力,纷纷支离破碎。光自在法就此被迫,临于刀下的方华心中大骇,手脚发凉的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当即自心底深处砰然激出。 “方华,是你觉醒凶兽血脉的时候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 大势去,剑忠护主从 明明已经离开了十步距离,为何方华会突然之前恢复神力,甚至觉醒血脉。秘密都在他右脚脚踝上的绿色藤蔓。 “这是……” “还好,赶上了!” 被雷鸣雀暂时困住的孙无忧在最后时刻,利用将诀精木将将其中一根藤条缠绕在方华的身上,以此来接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如是,谬论法得以继续施展,而方华自然也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异术,兽脉喷张!” 刹那间,方华周身之上绽开无数裂纹,压抑在其体内逾二十年的凶兽血脉在此刻终于得以完全显现,狂暴的兽血催动着他的身体,使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飞快增长。他的容貌在发生剧变,身形也比先前高大了不知几百倍,相比之前,就连整个轮回司都显得狭小了许多,以至于为敌的涂维不禁大惊失色。 “好家伙!这小子居然是凶兽后裔。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唤醒了体内的潜力,这下此地不能久留了。” 眼见方华即将完成褪变,自知不敌的涂维蒙生退意,欲要就此离去。然而不等提身迈腿,一股阻力忽然出现在他的腰间之上,低头去看,发现正是先前自己见过的那些诡异妖藤。 “什么,天蚕丝也困不住你么?” 震惊之余,空中的雷鸣雀忽然怪叫一声,紧接着木质的小巧身体燃起一股血红色的火焰,弹指之间便已化为一块焦炭。再看地上的那个巨大茧体,轻轻蠕动了两下,紧接着孙无忧的声音从中缓缓飘出:“托你的福,刚才的胶着让我腿的淤血得以消散。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有些说不过去吧!将诀,风火大道!” 伴随着一股盈天威势,由天蚕丝组成的巨大虫茧当即被撕开一道裂口,涂维神光一寒,惊觉茧体之中遽地喷出一道恐怖火舌,直扑他的面门。情急之下,挥刀阻挡,却不想那火舌的力道竟然如此强劲,一时失神的他虎口一麻,兵器当即脱手而出。直到此刻,涂维才隐约看清,那火舌之中藏有一人,正是先前被自己困在茧中的孙无忧。 “糟糕!” 一个方华便足以让涂维手足无措,更何况如今出现的是一位比前者还要更加强悍的棘手之人,涂维万念俱灰,脑海之中唯一留下的念头就是尽快逃离此地。 然而,相比起方华的大开大合,孙无忧对于武法的研究更为细腻,先前附在涂维身上的那根藤蔓便是他的一枚先锋棋子。不及后者遁逃,精木妖蔓顺势将人甩到半空之中。同一时间,孙无忧提拳迎上,欲要以这一击利索解决战斗。 “公子救命!” “嗡嗡嗡嗡~” 眼见拳头送到,孙无忧耳边忽然传来一股刺耳的尖啸,这道声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以至于意志力非凡的他也无法抵抗,失神卸之间,轮回司上方的穹顶再次发生坍塌事件。 “这是!” 伴随着群石滚落,一道炽人剑光没入到空间之中,并将周围照亮起来。涂维见状喜出望外,抬头高声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孙无忧定睛看向上空,发现在那剑光之后另有一人,正是之前施展了三幻真身的尊檠。看到这一幕的他又惊又喜,为免被落石砸中,于是选择暂时离开原地,去到兽化之后的方华身边。 “方华,你怎么样,你还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轮回司南侧空地之上,一只硕大的怪物匍匐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空气之中只剩下他那粗壮的呼吸声。而因为身形太过巨大,以至于孙无忧甚至无法辨认出对方头部所在的位置,只得围着对方转悠起来。、 “哼哼,不愧是父皇的传人,居然连沸天都杀不死你。不过,春觉剑受创威力折损,现在我看你拿什么与耳如斗!” 一言说罢,暗藏于尊檠体内的凶戾之气再也不受控制,沿着穴窍以及毛孔快速涌出体外。而借此威势,尊檠速度忽然爆增数分,眨眼的工夫便已追到公孙剑的身后,抬手便是一掌。 “下去!” “砰~” 公孙剑躲闪不及,后背中招。不及爬起身子,尊檠连同数记杀掌雨点一般袭下,无奈之下,前者只得舞剑抵挡,不求险中求胜,只希望能够迫开眼前的煞星。 然而,鼓起全力的尊檠岂会被这种计谋吓退,“唰唰唰”凌空猛抄几把,六臂之中的四条手臂竟然强行制住那柄狂舞的春觉剑,剩余的两手蓄力攒劲,又一记杀招即将现世。 “公孙剑,纳命来!” “放开公子!”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公孙剑危在旦夕,涂维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勃然跃起,强行插入到二者之间的大战之中。然而,此刻的尊檠正值神力巅峰,涂维这样的对手在他眼里如同蝼蚁一般,他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左侧的两条手臂旋即迎上,在其中一只手掌挡开对方的拳头之时,另一只手掌精准地钳在涂维的咽喉之上,后者口中登时喷出大量鲜血。 “不知死活的家伙,让我送你上西天!” 所向披靡的尊檠已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自己便是这里的主宰,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异样的紫色光芒忽然映入他的眼帘,稍稍偏过头去,一股庞大到不合情理的能量如同天降一般,豁然出现在这片区域之中。 “尊檠,小心!” 开口提醒的孙无忧话音一落,当即纵身跃起。只见那只由方华变化而来的庞然巨物,如今竟然直起上半身,并于口中聚集起一股超乎寻常的灭世力量,欲要彻底将此地移为平地。要知道,轮回司身在鬼山的地基之中,这里若是被毁,上面的主城区连同其余四狱的百姓都将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孙无忧长吸口气,将诀的风火大道以及火天大有凝聚而来的“风火连珠”,隔空轰向巨兽的身体。他本想这么做,但若不是使出全力的话,他真的没有阻止对方的把握,所以即便冒着杀死方华的危险,他他要放手一试。 “可恶!原来凶兽血脉如此凶悍,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为方华疗伤。现在我已将谬论法收回,他却依然不受影响,想来是觉醒的血脉早已为其修补好受伤的身体,这才得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方华,不要怪我,但我必须这么做!” 伴随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被风火两股能量包夹其中的巨兽方华再三中招,一记记火印自其长满毛发的身上相继跃起,堪比刀刃锋利的狂风一次次刮在他的皮肤之上,鲜血随之四处飞溅。 “这下可以了吧!” 刚刚落回到地上的孙无忧还未将气喘匀,愕然发现身体已经倒在地上的巨兽方华,口中的那股毁灭能量居然还未消散,甚至在刚才的那段极短的时间当中已经积蓄到了极致。这一刻,孙无忧发现那头已经面目全非的凶兽嘴边,居然流露出一抹残酷的弧线。下一刻,气团之中骤然探出一道巨型光柱,开天劈地一般斩向前方的空间之中。 “尊檠,快跑!” 为时已晚。 孙无忧刚要急步上前,却发现眼前的空间已经被那股紫色的能量完全吞没,无数的炁体于轮回司之中喷吐翻滚,其间甚至还能看到一幕幕怪异的画面,就如同进入到了梦境之中一样。 “轰轰轰轰轰!” 每一缕炁体都是一颗烈性炸弹,而如今的轮回司就仿佛变身成为了一间火药库一样,肆虐的爆炸威力此地彼伏,如同永远没有穷尽。 “不……不好,这样下去,别说是尊檠,就连上面的鬼王他们也难逃一死。我得想想,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改变现状。” 孙无忧看着自己的手掌,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他再次看看自己的掌心,又抬头望了望仍在宣泄戾气的巨兽方华,心中暗自道:“无论如何,只能这样了。方华,我在这里!” 说话间,孙无忧运起将诀充火,聚起一枚火弹,顺势投向对方的身上。充火威力有限,对如今的方华造不成伤害。但身上的伤痛却令他立即转移了目标,口中的紫色光柱立时朝孙无忧所在的方向暴射而去。 “春觉剑,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沈烟未散,死里逃生的公孙剑忽然尖啸一声,紧接着手中春觉神剑疾光飞闪,一股强风袭过,托住包括尊檠以及涂维的三人,一同冲向头顶天空。 “不好,小心前方!” 以为光柱移开之后可以顺利脱身,却不想那巨兽方华反应机敏,巨大的兽爪遮天蔽日一般砸向三人的头顶,若是被其击中,定要死无葬身之地。 光火石之间,身负重伤的涂维,眼中闪过一股异样的光芒,如是那只径直拍来的手臂,竟然在即将击中他们之前,发生了一次莫名的偏移。而正是借助这个契机,刚刚还打作一团,拼个你死我的三人,才终于逃过一动。 “孙无忧,我们它日再见!” 第九百六十四章 绝死地,诚呼兽人心 关键时刻,春觉神剑显现出当世罕见的灵性与神性,于危难之间主动承担起救主的使命,带着连同公孙剑,尊檠以及涂维三人,一同飞离了鬼山这个是非之地。眼见剑光闪过,被迫藏身于在角落之中的巫白帝面色惨白道:“巫自天,瞧瞧你干得好事!” 轮回司之中,逼得公孙剑与尊檠不得已遁走的巨兽方华,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或许是这么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苦闷太多太沉,如今得到了发泄机会的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更何况,被兽血冲晕头脑的他,甚至已经不能称作是一个人。在这般情况之下,眼下能够阻止他的只有孙无忧一人。 可他真的做得到吗? “就算做不到我也要放手一搏。神通役同,再帮我这一次!” 因为如今的方华太过危险,孙无忧未免受到牵连,当即选择将诀精木所化的妖藤,代替自己接近对方的身边。 然而,因为多番施放气弹,方华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异常滚烫,生灵接近此地不消片刻便要脱水身亡,哪怕是精木藤蔓同样也不能幸免。 眼瞧着尹蔓前端因为高温而纷纷蜷曲,孙无忧再次分离出一道真气,将诀抚水随之显灵。 眨眼之间,大地之中窜起数道清凉泉水,在为空气降温的同时,也令精木妖蔓重焕新生,刚刚蒸发的水分如今再次找寻回来。如此,士气大振的藤蔓大军一鼓作气,直接攀附在巨兽方华的两条后腿之上。 受藤蔓阻挠,方华登时显出空前的烦躁,想要借助自己无可一世的蛮力强行震断脚上的妖蔓。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金光自藤蔓内部缓缓升起,惊天动地的恐怖怪力随之施展,却并未将身上的妖蔓撕成碎片,甚至都没能将其撼动半分。 “真没想到,自爹爹那里学会了谬论法之后,我的将诀竟然也因此渐入佳境。以往单一的招式如今互相配合起来,竟能发挥出远超曾经数倍的威力,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是了,精木妖蔓这中不仅收集了“抚水”阴柔之力,还将“金刚”一招之中的阳刚之劲一同包涵其中,如此藤蔓的韧性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这令令方华的凶兽之力没有用武之地。 “既然你能通过封门山的道法潜入鬼山,那么我就能够依法效仿,将你我带离鬼山。希望,我能在事态发展到一收不可收拾之前将其尽快掌握。役同,这次全看你的了!” 孙无忧的役同神通无扡不入,哪怕是藏于对方身体深处未曾施展的妙法,亦能被其窥探学习。 然而,如今的方华体型过于庞大,再加上其中充斥着大量暴走的凶兽之力,使得役同的“搜寻”工作变得无比艰难,片刻之后,孙无忧已然大汗淋漓,却依然没有找到应对之策。 “这……这怎么可能,我已经将他的身体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那部道法。甚至,我连他之前使用的光自在法,以及最早时候在苍北新苑修习的法术都未曾看到。难道他,变身身为巨兽的他,已经抛弃了身为人类的一切,包括期间修炼的妙法?这……这该如何是好!” 将诀虽好,却也并未一劳永逸。更何况,他如今所面前的乃是世间最为恐怖的一种生灵凶兽,独自应对的孙无忧只觉得身上一陈虚脱,紧接着缠在方华身上的几根藤蔓相继石化,轻轻一挣便立即解体。 “不好,将诀的时效马上就要过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面对这样的窘境,孙无忧并不想就此放弃,可精木妖藤给予他的时间已然不多,识海空白了一阵之后,忽然之间,他那双清淤的眼眸之中升起一股疯狂之色,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也在此刻紧紧握实起来。 “既然无法复制封门山的道法,那我也只能兵行险招了。方华,把你的凶兽之力过度到我的身上吧!” 如果此刻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看到这样一幕情景,一定以为孙无忧已经彻底疯了。在亲眼见识了凶兽之力的可怕之处后,他竟然毅然决然地要替方华承受这份可怕的诅咒。晃然间,轮回司的空气之中多了一股淡淡的伤感,就连刚才一直在暴纵独行的方华,此时也不由得暂时停了下来。 “方华,你这个混蛋,快点找回那个真正的自己啊!” “呼~” 一阵腥风吹过,自孙无忧手臂之中探出若干妖蔓陡然绷紧,同一时间,碧绿色的藤身之上迅速浮出一层浓郁的血红色,乍一看去就仿佛是传说之中的怪兽触手一般,模样令人作呕。 “哈!” 仰天长啸的孙无忧当即运足全身力气,并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一点,刹那间,妖蔓之上倏尔竖起无数怪异的毛发,自方华一侧产生,并主动朝孙无忧的方向快速爬去。片刻之后,第一批红色毛发已经离开妖藤,进而粘附在孙无忧双手之上。顷刻之间,皮肤之下筋脉隆起,一股不同寻常的异动于经络之中疯狂流窜,并一举冲入到识海之中。 “呃~” 受凶兽之力的影响,孙无忧两只眼睛登时兖血浑浊,“长毛”的双手之上,十指指甲长至三寸多长,与那僵尸无异。 然而,相比起外形的变化,孙无忧内心的斗争却是更为剧烈。身为人类的自己,正在与自外面闯入的凶兽之血进行着激烈交战。然而,和那已经传承了数百万年的凶兽相比,孙无忧的人性显得是那么孱弱可笑,一个回合下来便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他的身体渐渐佝偻下来,两只手掌学着走兽的样子贴在地面之上。他的头发一根根戟立,混身的筋肉皆在失控的状态之下不停抽搐。身为人类的孙无忧正在渐渐远去,又一只祸世的凶兽即将诞生。 “原来,凶兽之力如此恐怖,是我错怪了方华,他不该独自一人承受这一切。” 一想到如果自己也失去理智,这里将会立即变成废墟焦土,孙无忧心中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以此来保持最后一点可怜的人格。 迷离之间看向前方。之前还在大肆破坏鬼山根基的方华,居然真的有所收敛,口中喷吐的紫色光柱也越为稀薄,直至完全消散。 “对……这就对了,方华,想想自己是谁,快点恢复原样!” “我……我是方华。” “没错,你是方华,方柔与巫自天之子,苍北新苑的少主,人间界的未来新星。我相信你能做到,将体内的凶兽之力压制下来,重拾人类身份。” “凶兽,人类……” 方华举起自己那双已经认不出的凶兽兽爪,迟疑了片刻之后,声音沙哑道:“我……我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孙无忧,你……” 扭头看向旁边的不远处,用以连接双方的精木藤蔓已经彻底枯死,化为一地死灰。再瞧俯身趴在那里孙无忧,眼神之中已无半点灵光,凶兽之血即将唤醒后者体内的原始兽性,并化身灭世魔王,降临人间。 “是我让你变成这副样子的。孙无忧,你醒醒!” “孙大哥。” “唰~” 明媚的阳光照在那张雪白如纸的脸颊之上,一只路过的蝴蝶淘气落在鼻尖之上,却因为对方拱鼻的动作,仓皇逃离他的身边。 “方华!” 孙无忧猛然坐起,茫然四顾,意识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的他,当即抬起自己的双手,惊喜地发现之前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兽变如今已经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空虚与饥饿,就好像十天十夜没有进食一样。 “孙大哥,你总算醒了!” 顺着呼唤回头望去,一脸灿笑的方华就站在山坡之上,手里还捧着一张荷叶,里面装着些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并缓步来到跟前。 “方华,真的是你,你没事了?”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方华伸了个懒腰,而后当着孙无忧的面转了两圈,笑容依旧道:“托你的福,我已经恢复正常了。” 孙无忧惭愧笑道:“我只是帮一点小小的忙,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醒悟。” 方华点点头道:“是你从我体内抽离了那部分令我失去理智的凶兽之力,如此我才能恢复意识。否则就是到了现在,我还是一只只会杀戮的怪物。孙大哥,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孙无忧笑道:“能够帮到你的忙,我也感到十分欣慰。对了,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放心,我们已经远远离开鬼山,鬼王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们。不过接下来,咱们兄弟二人还有要事去做。” “要事?什么要事?” “不久之前,我爹通知我去往鬼山将你救出,并让我们前往冥山,阻止秦泰的阴谋。” “秦泰?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那是当然。先前袭击鬼山的泰焦便是他的胞弟。我听说你还与庸城的秦家有过过节,秦家家主秦广与他们也是自家人,他们兄弟三人母亲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魔姬!” 第九百六十五章 并肩行,入夜新丰村 吃了些野果,稍作休息,孙无忧跟随着方华一路向东行进,见天边日迫西山,才看到一片村落,也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哎,方华,你先前来过这里么,为何会对此地如此熟悉?” 方华笑吟吟道:“别看我年纪比你小,到过的地方可是多了去了。五年之前我曾途经此地,还在这附近游玩了两天,对这的情况算得上是比较清楚,我们快进去吧!” 进到村子之中,孙无忧才知道此地名为“新丰村”,是一个依靠养蚕纺丝的贩布之地,来往村民行色匆匆,都在趁着天黑之前的这段时间为当日的工作收尾,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两位外来者的进入。 “来是来了,可这里真的有打尖住宿的地方么?”孙无忧不禁发问道。 “哎,来都来了,大不了找个人家借住一宿,不过是给他一些银子而已。放心啦,我有把握。” 相比起孙无忧的木讷与闭塞,方华的机灵与睿智便在此刻有了用武之地。他先是拉住一名路过的行人,大致了解了一下村里的情况。 如孙无忧所料的那样,新丰村串确实没有客栈之类的地方,但好在村西头有一处专门用来招待外来客商的驿所。二人来到刚刚打听到的地方,迈步进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忽然从屋里迎了出来。 “哎,说你们呢,你们是干什么的?” 孙无忧心直口快,抢先道:“哦,我和兄弟路过贵地,无所安身,所以想……” “路过?那可不行,这里只用来容纳前来买布的商人,可不是给你们这些闲杂人等使用的,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还是另寻他处吧!” 说完,那人转身回到房间之中,顺手带上大门。孙无忧与方华相视一眼,脸上不禁显露出一抹羞愧的红晕。 “没有关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孙大哥,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孙无忧继续跟着方华在村里兜转,找寻了好一阵子,见天边的最后一缕已然完全隐去,前者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开口道:“哎,对了。你不是五年之前来过里么,当时你是在哪休息的?” 方华回身打量了一眼孙无忧,而后才道:“实话实说,当年前来此地我也是跟随娘的队伍,这里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所以并未过多停留。” 孙无忧叹气道:“都怪我刚才语无伦次。若是骗那人说咱们是到此的商客,或许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打转了。” 方华笑道:“孙大哥,这可不是你的错。那家伙一看就是饱经世事,你我是什么人,他看上两眼就能估摸个大概,骗是骗不过去的。只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如果今晚休息不好,恐将影响之后的行动。这样,我们再找找看,实在不行就随便找家家户和他商量商量,借间偏房让我们对付一宿,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孙无忧看着愈渐模糊的方华面容,脱口而出道:“方华,我怎么觉得你突然之间长大了。” “哈哈,那是当然。你以为我在封门山的这段时间,除了修炼之外就真的没做其它事情么?现在的我可不是曾经那个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苍北新苑的将来还等着我去承接呢!” “那好!等你当上掌门那天,我一定到场向你祝贺。” 方华哈哈笑道:“光是祝贺怎么能行,我以为这两年时间只有我进步神速,没想到孙大哥你同样也是脱胎换骨,让人大吃一惊,以后我还要倚仗你来帮助我管理新苑呢!” “我?我这人脑筋笨,说话直,经常因此得罪人,你若是将希望放在我的身上,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也愿意,谁让你是我的大哥呢!走,咱们再去那边看一看。” 趁着夜色,方华就近敲开旁边的一扇房门,里屋走出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丈,手中还拿着一块刚刚织成的上等丝绸。 将苦衷大致说了一下之后,出人意料的是那名老丈居然很是痛快地答应了二人的请求,却并未收下方华递来的银两。将二人迎到屋内,迎面墙上挂着的东西登时引起了他俩的意思。 “这是……风筝?” 孙无忧话音一落,一旁的方华紧接道:“是风筝,不过是这个头也太大了些吧,上面站个人估计都绰绰有余。” 老丈尴尬地笑了笑,开口询问道:“我看二位小哥风尘仆仆,这是还没有吃饭吧?” 孙无忧轻轻点了点头,难为情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不知老人家府上有什么可供充饥的东西,不用顺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哦哦,这个好办。” 不多时,老丈去从院子之中的厨房之中,端来一盘刚刚炒好的蘑菇,上面垒着几个糙面干娘,二人伸手接过,连声道谢,方华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也不顾太多礼节,直接大口吃了起来。 用过晚饭,孙无忧方华二人与老丈闲聊起来。说话其间,老丈手里的工作并没有停下,自其娴熟的手法,想来做这份工作的时间已经有几十年了。 “老人家,你做这么大的风筝只是用来玩么?”方华不禁问道。 老丈迟疑了一下,而后笑道:“不瞒你们说,这东西我也是替别人制作,我可用不上这种东西。” 孙无忧心头一动,紧接道:“这东西除了放飞之外,还有其它用处么?” “这个……呵呵,我也不知道。每年这个时期,村里便会来一批人,专门收购这种大型风筝。他们对东西的做工十分考究,哪怕是有一点瑕疵也不忍让。好在,他们给的价格比较公道,虽然做起来麻烦一些,也算是物有所值。这不,又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我得加紧来干,否则耽搁了买卖,那就不好了。” 孙无忧心领神会,当即道:“既然如此,我与兄弟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也好。对了,偏房我刚刚已经打扫了一下,虽然破旧了一些,但睡上一晚也没什么问题。我就不多与你说话了,天色不早,赶紧去休息吧!” 孙无忧与方华双双谢过老丈的慷慨相助,二人出门来到院中的偏房之中。果不其然,闲置的床塌之上已然铺好了被褥,旁边还细心地放了一只马桶,供半夜方便使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方华早已人困马乏,简单说了两句之后,便一头栽倒在闲的里侧,不时便已响起轻鼾。孙无忧脱衣解带,靠站方华躺了上去。意识渐无,沉重的眼皮最后缓缓合上,也算是为这忙碌的一天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汪,汪汪~” 睡到半夜,孙无忧忽然被一阵刺耳的犬吠声惊醒过来。扭头看看方华仍在熟睡,他起身穿衣,刚要出门察看。耳边听到院中传来几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位正是先前招待他们的老丈。 “这……这怎么可能!以往这种情况都能谅解,为何这次却偏偏不成?” 老丈话音一落,另一个人的声音随即叱道:“不行就是不行。以前就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们主子说了,今年的风筝务必要更加牢靠,这种质量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搪塞我们?” 一言说罢,院中忽然传来几道撕裂的声响,老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哭声之悲切,令孙无忧为之动容。 “哼,新丰村能作这种东西的大有人在,并非只有你一家。这次就算给你的教训,下次胆敢以次充好,后果就不只是撕毁几只风筝那么简单的了。我们走!” 孙无忧本想出去与那些人理论,但转念一想老丈只是损失了一点钱财,用不着与他们大打出手。勉强忍住之后,听到那一行人相继离去,这次开门去到外面。老丈见他出来,赶紧抹干眼角的泪水,起身便朝屋内快走进去。 “等一下老人家。” 老丈头也不抬道:“我也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罢,老丈插上房门,屋里再也没有动静。 孙无忧迈步来到刚刚事发的地方,低头瞧见之前被销毁的那几只巨大风筝。想起这些东西是由老丈不知多少昼夜辛苦制作,却因为不符合要求并当场撕碎,为之同情的他弯腰捡起其中一片残骸,仔细端详起来。 “这是……紫金竹!新丰村之中为何会有如此珍贵的植物。话说,区区一只风筝而已,为何会使使用这种连刀砍斧剁都无法破坏的坚韧之物,难道这些东西真的另有它用?” 想到这里,孙无忧将那风筝的骨架残片放到怀中,快步追了出去。不出所料,就在距离老丈家中二十来步的另一家农户门前,几个身着怪异的男子赫然站在那里,并与里面的主人对话。孙无忧悄悄凑到跟前,侧耳去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嗯,你这手工比起之前有不少进步,不过还需努力。” “是是,多亏大人多番指点,小的才能做得又快又好。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收下。” 第九百六十六章 夜正深,设计荒山中 身着黑色羽衣的那人接过村民递来的布袋,轻轻掂了两下,然后笑容满面道:“不错不错,你比那个老东西懂事多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物,只不过是给我们冥山打杂的最下等胚子,如若不是怕引起骚动,刚才我就一刀解决他了!” 听到那人的话语,孙无忧心中震惊万分,暗自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够碰到冥山的人马。白天时候我与方华还在头疼进入冥山一事,谁成想他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还有老丈的帐,你们这些欺负一个老人家,我也要替他讨回公道。” 孙无忧刚要上前,谁知就在这时,一只手掌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之上,惊愕之下回头去看,一脸坏笑的方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哎,你们跟出来了?” 方华笑吟吟道:“想要撇下我自己出来探险,我可不答应。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说着,方华抬头看向前方,隐约见看到那几个外来者的装束,随即脱口而出道:“居然是冥山的人。” 孙无忧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了。那是冥山独有的玄枭羽衣,除了他们之外无人使用。原来这新丰村与冥山之间暗中还有联系,这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下,有人为我们开路前往冥山了。” 有了方华,孙无忧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待那几人完成交易之后,便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朝村外行去。 别看这些人只是冥山的马前卒,但身手却是十分了得,尤其是身法脚步,更是快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孙无忧与方华紧赶慢赶,才能保证不被甩下。一晃之间,他们已经离开新丰村二十余里,进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山域之中。山岚笼罩之下,几声凄厉的兽啸缓缓飘来,孙无忧只觉得后颈发凉,不得已紧了紧自己的衣襟。 “这些家伙跑得这么快做甚,而且还是夜行山路,难道就不怕中途发生意外么?”方华不禁埋怨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之前了解,地下城的子民极少在地上界活动,即便出现也都选择人少的时间以及地点,或许这只是他们的一种习惯而已。话说,那冥山就隐藏在这片群山之中么?” 孙无忧遥望远处的山脊,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与这茫茫夜景相比,自己的存在当真就是沧海一栗,渺小无力。而至于有多少像冥山这样的传说藏身其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哎,你们几个先走,我一时尿急,解决之后就去前面与你们汇合。” 忽然之间,冥山一众之中,其中一人脱离了小队,转身去到旁边的山坡下方,孙无忧心道机会难得,赶紧加速追赶上去。 “嘿嘿,这可是你自找的,明天醒来的时候可不要怪我们!” 方华见那人站在崖边方便,眼疾手快,率先发动偷袭。然而,就在飞腿即将击中对方后心之时,前一刻还看着前方的那人猛然转过身子,一柄弯刀自下而上急速撩出,直奔方华的下身。 “我的妈呀!” 电光火石之间,方华赶紧调整姿态,惊险地避过了那一记断子绝孙斩,紧跟着“砰砰砰”连踢数脚,强行迫开那个冥山走卒,终于平安落地。 “方华,你没事吧?” 孙无忧话音一落,方华只觉得裆下发凉,伸手一摸,原来是自己的裤子内侧被划开了一道裂口,还在并未伤及皮肉,否则就算命根子保住,后期治疗换药也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 “可恶,你这家伙居然背地里放阴招,害我险些铸成大错。孙大哥,你别动,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一击不成的冥山走卒冷笑一声,扬起自己的兵刃弯刀,阴恻恻道:“就凭你们两个?实话告诉你们,自从离开新丰村,我便感受到了你俩的存在,一直没有动手只是为了保护损坏货物而已。现在他们已经走远,我终于可以施展拳脚了。不管你俩是什么人,今天都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哦?是吗?” 虽说是走卒,但眼前这位身着玄枭羽衣的男子乃是刚才那几人的首领,手上功夫自然也是最好的,尤其是手上那一柄弯月刀,死在其下的高手已不下十名,其余无名的亡灵更是不计其数。眼见方华摆出战斗架势,以一敌二的他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显得十分兴奋,怪叫一声的同时,凄冷的刀光已然逼近方华的跟前。 “倒下!” 片刻后,方华拍了拍自己的巴掌,心满意足地从那人身上站了起来。再看地面上,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冥山走卒已然被揍得鼻青脸肿,虽然还没有断气,但想要恢复行动能力恐怕需要个十天半月的时间了。 “哼,看你这回还如何猖狂!” 看着方华毫发无伤地解决战斗,孙无忧上前欣然道:“没想到你的进步居然如此神速,当哥哥的我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嘿嘿,不过是只虾兵蟹将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就在孙无忧与方华交谈之际,平躺在那里的冥山中人气息微弱道:“你……你们少得意,得罪了我们冥山,你们两个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方华不依不饶道:“放心,我保证我们两个一定死在你的后面。不过,现在请你乖乖地闭上嘴,否则我就把你的舌头整条拔出来!” 此话一出,那人也不再显露凶悍一面,赶紧收敛戾气,闭目养眼。而这时候,孙无忧迈步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那人心道不妙,赶紧尖叫道:“你……你要做什么,赶紧把我放下!” “呵呵,放下可以。不过我得借你一样东西用一用。” 不及那人反应,孙无忧身手利索,直接将其身上的那件玄枭羽衣拨了下来,搭在自己的臂挽之中,人则被他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不再理会。 “可惜只有一件。”方华低声道。 “没关系,这件你穿着!” 说话间,孙无忧将那衣羽衣套在方华的身上,端详了一番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刚好合适。” “可是大哥你……” “无所谓。我在暗中跟随即可。” 方华愣了一下,不禁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扮成这家伙的样子,混到他们的队伍之中?” “哈哈,你还真是聪明!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让这个家伙暂时闭嘴,省得走露了风声” 说完,孙无忧方华一同看向地上的冥山走卒,后者心道不妙,赶紧用双肩支地,一点一点朝后面挪去…… 半山腰的山路之上,几个冥山士兵站在原地,眺望来时的路径,个个面露愁容。 “这都过去多少时间了,首领他怎么还不见身影,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意外?” “别在那里自己吓唬自己。首领可是我们之中功夫最好的,凭他的修为,就算打不过,也能顺利逃走,再耐心等等看。” “等什么等,再这样等下去天都要亮了。你们是知道的,天亮之前回不到冥山之中是什么后果,你们不想下半辈子都靠拄拐为生吧!” “这……” 几人相视一眼,面露难色。其中一个年轻稍长的士卒主动请缨道:“这样,我去山下找找看,你们继续前进。” “可是万一……” “至少先将这些风筝送回冥山,否则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语毕,那人迈步小跑,朝着山下急步而去。可还没走多远,一个鬼魅似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之中。 “你……你是谁!” 片刻宁静之后,一个浑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还能是谁,当然是我!” 那人仔细看向前方来者,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确实是冥山贩标志之物玄枭羽衣。但不同的是,眼前这人就好像刚刚从泥潭之中爬出来一样,混身上下都是污物,而那件羽衣也因为被水打湿,失去了往常的华丽与光泽,变得如同落汤鸡一般,样子十分滑稽。 “首领,你这是……” “别提了。刚刚去崖边方便,一不小心失足滑到了下面的臭水池之中,挣扎了好久才爬上来。” 士卒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去了这么久。怎么样,首领你没有受伤吧?还有,你的嗓音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咳咳……可能是刚刚滚落到=池水之中,连呼带喊,又被其中的脏水呛到,所以才令喉咙生了病,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其余人呢?” “哦,他们就在前面,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你前方带路!” 面对首领的去而复返,那名冥山士卒丝毫没有怀疑。走在后面的方华转过身来,看向目之所及尽头的一个黑影,竖起大拇指晃动了一下,而后赶紧跟上前面寻队的步伐。 “没想到,这种工作还挺适合方华的嘛!” 阴影之中,方华缓缓现出真容。对于给方华的乔装改扮,他显得十分满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希望那个冥山走卒回去之后不会受到太过严厉的责罚吧!” 第九百六十七章 飞乘羽,语战龙旋间 混入到小队之中的方华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异样引起其它人的怀疑。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先前与之最早碰面的那个冥山士卒不禁询问道:“首领,你是不是身体有恙,为何向来热闹的你今天如此沉闷?” 方华假装咳嗽,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并继续用那古怪的嗓音回答道:“可能……可能是刚刚掉到水池之中,受了风寒吧!不打紧,继续赶路吧!” 此话一出,前面一人忽然回头道:“首领你向来和身体强健,没想到居然也会像我们这些凡人生病。刚好,这里带着驱湿御寒的药,趁着病没有发起来赶紧吃两粒吧!” 说罢,那人果然从怀里掏出两枚丹药,递到方华的跟前。因为天色太暗,再加上如今的自己被淤泥包裹,所以前者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是觉得眼前之人的身形比起记忆之中要消瘦一些,但并未多想,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处。方华看着手里的药丸,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哪怕是臭名昭着的冥山之中,居然也有这等温馨的画面,实在难得。想到这里,他仰头将药送入到口中,不时胸口内侧便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如此,一行人走了大半夜,眼见就要达到脚下这座大山的山顶。忽然之间,一名士卒开口道:“首领我们快到了。” “嗯……” 方华口中附和着,心里却在此刻犯起了嘀咕。难不成,那冥山地下城的入口,就在山巅之上?可是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为何要耗费这么大的气力,爬到如此之高的位置,若是能够在山脚处开辟一条通道,岂不是直接简单了许多。当然,他不是冥山的创建者,自然无法理解其中的隐情。思绪至此,一股寒风吹过,身体被打湿的方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鼻涕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又向前走了两里路的距离,冥山小队终于来到山巅之上。未等站稳脚跟,一股莫名的狂风忽然迎面吹来,险些将站在路旁的方华吹到山坡之下。 “首领小心,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么?” “不用担心,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咱们还是尽快回到冥山吧!” 说着,方华顶着风头,一步一步朝前方行去。身后,其余几人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首领。” “嗯?怎么了?” “你去山顶做甚?咱们要从这里出发。” 说着,冥山士卒抬手指着前方的山崖,表情十分凝重。 “哦……哦哦,瞧我这脑子,不过是染了点风寒,居然连方向都搞错了。” 强颜欢笑的方华来到几人跟前,看着前方的茫茫夜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首领,难道这次要我开路么?” “开路?” 旁边的士卒继续道:“是啊!咱们要回冥山,需要借助这山顶上的大风,否则无法突破布在山之外的灵之障,返回其中。哦,我明白了,首领你是想考验一下我们,是不是?” “这……呵呵,边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没有看错你啊!” “哈哈!那是当然。平日里除了首领之外,就属我练功最为刻苦,修为提升得也最高。这种开路之事,交给我是再合适不过了。风筝你们几个背着,我来打头阵!” 说话之间,那名冥山士卒口中法诀念动,居然之间,其身上那件玄枭羽衣竟好像活了下来,全身上下的羽毛皆在此间乍立起来。 “走喽!” 超乎想象,那名士卒双臂遽振之间,身体竟如同鸟儿一样,直接飞入到半空之中,稍稍在悬崖外面的空间处徘徊了两圈之后,便立即冲向西北侧。身负风筝的几名士卒不甘示弱,同样催动羽衣之中的力量,纵身一跃,便已追了上去。于是乎,山巅之上只剩下方华以及先前一直在他身旁的那名士卒。二人对亮一眼,后者忽然道:“首领,你真的没有问题么?待会穿过灵之障的时候恐怕会有些许颠簸,我怕以你现在的状态无法应对那样的情况。要不,我背着你一起飞行?” “这……这个……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首领,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你平日里也没少照顾我们,这次就当我是报恩了。” “嗯……好吧!” 表面上方华难为情,实际上心中别提有多少高兴。刚刚他还在一直发愁,如此驱动这间诡异的羽衣,现如今这名士卒主动示好,也算是为他解了燃眉之急。 “呃,话说在前头。如果待会你觉得有所负担,尽早知会我,切莫勉强自己。”方华一本正经地叮嘱道。 “好,首领你抓稳了,我们起程!” 眼见方华与那士卒双双飞离山巅,一同投向天空之中,孙无忧见此情形低声轻叱道:“这……他们都飞走了,我该怎么办?” 孙无忧不谙飞行御空之术,此前虽然能够勉强做到飘于空中,也只是装装样子,若是要真正将其运用到赶路之上,还远远不够。可是,如今的方华已经随着冥山小队牛离此山,若是现在追随上去,恐怕就要彻底跟丢了。 趴在那名士卒背上的方华,只觉得对方的事背无比柔软,就好像一件貂皮大衣一样,为其寒冷的身体带去了一丝难得的暖意。而明明背着一个大活人的士卒,却是未曾显露丝毫吃力的样子,甚至还游刃有余。 “没想到,你的飞行之术已经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了。” 方华当然不知道对方此前的状态,只是为了消除当下的尴尬,并尝试与之交谈套近乎,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谁知此话一经出口,下面那名士卒缓声道:“伪装了这么久,还想继续玩到什么时候?” “什么!” “呵呵,不用担心,我不说话,前面他们几个不会发现的。有一说一,你真的好大的胆子,居然当着我们的面玩起了这套偷天换日的把戏。快说,你把我们的首领怎么了?” 方华知道狡辩没有意思,于是索性叹了口气,进而怪笑道:“他现在很好。不过从今往后后段时间,他应该都只能吃流食了。” “什么,你把他怎么了?不老实交待,我就将你从这里扔下去。不要尝试使用御空之术,这里位于冥山外沿,受冥界鬼气的影响,无法动用一般的神通,你也不例外。” “哦?你就不怕我和你拼个鱼死网破,双双从这里跌落下去?不瞒你说,你们口中的首领就是被我生擒的,就凭你恐怕还不是我的对手。” 士卒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又道:“所以,首领他现在还活着么?” “当然。不过为了防止他出声引起你们的注意,我从路边捡了一些蓖麻,塞到了他的嘴里。我想,现在他的嘴应该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得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才行。” “真的吗?”士卒再次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要假借他的身份,混入到你们冥山之中而已。” “混入冥山?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方华冷笑道:“我问你,最近你们冥山之中是不是去了一些陌生面孔的人?” 士卒想了一下,而后才道:“我们冥山虽然长年与世隔绝,没有我们这些本地人带路,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可最近确实有些外来者出现在冥山的街道之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们冥山之主秦泰最近在策划一件了不得的阴谋,若是被他得逞,恐怕如今人间界的局势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士卒不以为然道:“秦泰大人高瞻远瞩,能常人所不能,就算做出了一些惊世之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如果我告诉你,一旦他的计划成功,整个冥山包括其中居住的百姓都将成为此事件的牺牲品,你还能如此淡定吗?” “你说什么!” 士卒的声音猛然提高,因此令前方的同伴有所警觉,基中两人聚到一起,一边看向后方的空间,一边议论道:“今天的首领怎么怪怪的,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嗨,他的心思我们能够猜得透。首领的脾气也是时好时坏,平日里凶巴巴的,今天却是出奇的和善。算了,让他俩在后面跟着,我们先过去与其它人汇合。” 见前面的士卒皆已加速离开,方华这才松了口气,旋即道:“不用感到诧异,也不要怀疑我的话语,我说的句句属实,否则也不会不远万里,从魔界赶到此地。” “原来你是魔界中人。” 方华想要出口否认,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赖在魔族身上也不是怪事,于是继续道:“秦泰儿狼子野心,不满眼下的现状,想要重新划分天下,打破人魔两界多年以来建立起的平衡。而一旦第三股力量加入其中,除了冥山之外,整个人间界也将重新坠入到水深火热中,难道,你真的想看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亲友同胞为之丧命吗?”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们人比你多。” 方华抬头望向上空,惊喜发现孙无忧居然已经来到自己的跟前。 “孙大哥!” 第九百六十八章 将迫落,回首故友边 孙无忧明明不会飞行之术,此刻为何能够翱翔于天际之中? 答案都在他身后的巨大风筝之上。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么大的东西,他又是从什么地方搞到的呢?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他此前自新丰村老丈家中带出的那片风筝残片。 风筝的骨架乃是用竹子之中质地最为坚韧的紫金竹制造,孙无忧因为之前看过风筝的全貌,又懂得役同与将诀神通,二者结合下来,他竟然将其衍变成了一种可以凭空制造事物的能力,而那也正是谬论法的其中一项能力,便是溯源还物。如是,那片骨架,在其堪称神迹的手法之下,最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并由他利用将诀风流,推入到天空之中,最终追到了方华的身边。 “什么,又来一个,原来你还有帮凶!” 方华勃然道:“我再说一遍,我们不是坏人。恰恰相反,我们是带着使命,前来拯救冥山以及全天下百姓的。我劝你最好识时雾,千万不要为虎作伥!” “哼哼,你现在信口雌黄,胡天吹地,说什么是什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这假冒首领的陌生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拿出一些诚意出来。” 方华皱了下眉头,不禁问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这样,我相信你可以。你将自己的右手斩下来,我立即与你们合作。” 孙无忧眼中寒光飞闪,当即怒叱道:“你不要逼人太甚,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轰到地上,永远也爬不起来。” “哼哼,你尽管动手好了。反正我一经出事,前面的其它人便会立即察觉,介时,就算你们修为再高,也休想闯入到冥山之中。还有,前方就是灵之障,如果你们不抓紧时间做出决定,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见方华迟迟没有回话,那个冥山士卒再次道:“你不是大义凛然,心系天下么?拿出点勇气,我想只要你神功盖世,就算少一只手也能傲世群雄。怎么,你害怕了?” “方华,别听他的。” “不用说了孙大哥。他不是想要我的手么,我给他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方华右手作斩式,直接砍向自己的左手手腕。一时间,其右掌掌边处显现出一道如同利器的寒光,照在方华那张惨白的脸颊之上,更添悲意。 “方华!” “砰!” 千钧一发,刚刚还背着方华的那名冥山士卒忽然稳速调转方向,使得后者因为身体失去平衡而停下手上的动作,孙无忧见状刚要上前相助,却听到那人随之开口道:“算了,真是服了你,让你砍你就砍,你这人还是愚蠢。想你如此简单的脑筋,应该也想不出为什么为害他人的事情。不过,偷袭绑架我们首领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呼~” 就在双方暂时达成一致意见之际,前方的空间之中忽然吹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浪,站在风筝之下端的孙无忧忽觉飞得吃力,只能继续加大风流之力,以此来平衡自己的姿态。 “阿海他们已经成功破开了灵之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有些震动,你和你的朋友小心一点!” 说话之间,冥山士卒身形渐渐舒展开来,甚至已经不再利用自己的力量继续飞行,而是信托迎面吹来的大风,悬浮在高空之中,持久不坠。 “现在的风力太大,想要冲破风阻继续前进,实在太过困难了。要不,我们还是退回到之前蝗位置,待会儿再通过吧!” 耳听得方华的建议,士卒略显轻佻道:“你这外来者知道什么,这正是我们冥山外围防御屏障的精妙之处。实际上,这灵之障只是幌子,如果以为闯过这里,继续前进就能去到目的地那就大错特错了。” 方华惊声道:“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无忧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几道愈发模糊的身影,脱口而出道:“原来,真正的冥山在上面!” “啊!怎么可能!” 随着孙无忧目光看去,只见先行的那几名冥山士卒已经借助风势去到更高的区域之中。原来,这里存在着一枚无形的龙卷,风自上而下吹落,来到最底端的时候,便会向四周扩散,而他们刚经经受的便是龙卷风的风尾。 “是的,要想进入冥山,必须从上方进入,别说天底之下还没有哪人能够经受得住回风幽穴的排斥,就算有,最终寻到的也不过是一片空地而已。我们需要沿着风吹下来的路线,一路向上攀升,支到至高点,在那之后,我们就能成功进入冥山范围了。” 语毕,那人渐渐调整姿态,让自己的胸膛趴在风头之上,以此来最大限度地与风接触,并在巧妙的运劲之下,跟随同伴,一起飞向百丈高空,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我的天!该不会是失控了吧!”方华惊声道。 “与其担心我,不如关心一下你的朋友,不知他那风筝好不好过。” 在那人的提醒之下,方华回身看向后方,只见孙无忧被那吹来的狂风撞得东倒西歪,无法自持。更加致命的是,其身后的巨大风筝已经开始扭曲变形,再这样下去非得双双坠落不可。 “喂,兄弟,我能不能求你救救我的朋友,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呵呵,我只说了相信你,并没有将你的朋友包括进来。擅闯冥山本就是死罪,他若死在这里,也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不行!孙大哥他是好人,而且实力非凡,缺少了他,这次任务绝不可能完成。” 士卒冷冷道:“你以为我是谁,背着你在这种环境之中存活已经相当不易,若要再去管其它人,恕我爱莫能助。” “可是……” “人各有命,不便强求。如果他真如你说的那般神乎奇迹,我相信他自己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相反,他若不幸殒落于此,那也只能说明他不是你心目之中的那个天选之人,有没有他都一样。废话不多说,天亮之后,这里的龙卷风会自行消退,再想进山那就只能等明天晚上了。抓紧我,我要加速了!” “孙大哥!” 眼见双方距离越来越远,方华有心营救被困在乱流之中的孙无忧,却忆无技可施,无奈之下只得暗暗道:“孙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平安无事,我在冥山之中等着你!” 就在方华与那冥山士卒双双离去之际,此刻的孙无忧还在经受着一生之中少有的巨大的危机,这么高的位置若是真的摔下去,就算是金刚铁骨也要支离破碎。 “可恶,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逞强。这下好了,风筝马上就要解体,到时候我也只能顺着它一起上西天了!” 刚才孙无忧已经试过利用将诀令自己悬浮起来,却是以失败告终。他不知道,这里因为已经临近冥山,区域内早已被来自幽冥的“势”所侵染,除了简单的法术之外,其余招式通通无法显灵。而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放弃挣扎之际,一道黑影忽然划过他的头顶上方。 “嗯,这是?” “哈哈哈!还好来得及时,孙无忧,我们好久不见!” 耳听得熟悉声音传来,孙无忧凝视上方,只见那黑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并显露出自己真正的面貌,乃是一只硕大的鹰隼。仔细观察,那个庞然大物从头到脚居然是由金属与木材组合而成。一时间,孙无忧的脑海之中闪过曾经的无数画面,但全部接下来的话音斩时一扫而空。 “陈兄,你怎么在这里!” 是了,此时此刻出现在冥山之外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受巫自天所托,前来冥山相助孙无忧的陈清踪。而在他的脚下,乃是一只自鹰郡之中调来的机关兽——天鹰。 “别慌张,我来救你!” 说话间,陈清踪手中投下一条绳子。然而,周围的空气乱流实在太过猛烈,绳子下端被吹得漫天飞舞。好在,孙无忧眼急手快,瞧准时机,纵身一跃,精准地抓在长绳的末端,上方的陈清踪牟足全力,用最短时间将人拉回到机关兽的背上。再看刚才的位置处,那只可怜的巨型风筝已经被风劲当场撕成碎片,哪怕是堪比钢铁的紫金竹骨架也在此间粉身碎骨,凄然消逝。 “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和那风筝恐就要变成一个下场了。” 孙无忧四肢抵在机关兽的背后,呼呼喘着粗气。陈清踪环视了一圈之后,不禁发问道:“哎,怎么不见方华的身影,罘是他将你从鬼山之中救出来的么?” 孙无忧稍稍喘匀了气,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得知方华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入到冥山之中,陈清踪猛拍大腿,急声道:“该死,就差一点。” 孙无忧顿感意外,当即询问道:“怎么了,不过是一前一后而已,大不了进入冥山之后,再追他也不迟。” “哎呦,你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巫前辈再三叮嘱,叫我们千万不要分开,更不要由正面进入冥山。眼下,那里正由重兵把守,按照一般方式进入,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好多的人啊!” 方华看着不远处的平地之上,小声感叹了一句。 第九百六十九章 辟蹊径,秘洞现前敌 “什么?无法从下面进入冥山,那我们该怎么办?” 孙无忧想到前不久跟随冥山士卒先行一步的方华,一时间不禁为其担心起来。陈清踪见其脸色难看,随即安慰道:“你也要不太过担心。他是巫前辈与方掌门的儿子,想来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算遇到危险也能逢凶化吉。相比起来,我们二人尽快进入冥山才是眼下的关键。” 孙无忧点点头,进而道:“这么说来,你知道另一条进入冥山的路径?” “其实我也是听巫前辈提起。早年冥山尙未建立之前,乃是一片内陆湖,后因为九幽魔姬的到来,开辟出了这片区域,还将灌入在湖内的积水全部移出,这才有了冥山的腹地。” “所以呢?” 陈清踪继续道:“冥山之下水域辽阔,其中更是隐藏着数以万计的暗流溶洞。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合适的那一条,说不定能沿着天然通道直接进入到冥山内部。” 孙无忧恍然道:“原来如此,巫前辈还是智慧过人。不过,这里这么大,又有灵之障以及龙卷风的阻拦,我们真能去到下面找到进山的地下通道吗?” 陈清踪怪笑道:“所以啊!我才会把这只天鹰机关兽从鹰郡之中请出来。” 孙无忧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机关巨兽,不由得道:“我还没有问你,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呃……不瞒你说,其实此物与你还有点关联。” “我?” “没错!你还记得鹰郡的群守韩大人吗?” 孙无忧目光微寒道:“你是说说那个韩标?” “是的。这天鹰便是我从他那里借来的,而且是打着你的旗号。” “我?可是那次我们与他大打出手,险些酿成惨剧,他怎么会将如此珍贵的宝物交给我们?” 陈清踪道:“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是巫前辈在背后运作的结果。我也以为与韩标再次见面,情况会有些尴尬,却不想对方竟是格外热情。还一早将这天鹰机关兽收拾出来。虽然我的心中也是十分诧异,但试过机关兽没有暗病之后,也就没有过多纠缠,骑上鹰背,便朝这边疾飞过来。” 孙无忧想了一下,仍然疑云满志道:“可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天鹰机关兽与寻找地下通道又有什么关系,这东西不是只能在天空之中飞行吗?” 陈清踪稍显得意道:“那是你没有听说过此物的真正厉害。你看见这两翼之成千上万的金属羽毛了么,它们之中每一片都能独立分离出来,如暗器飞剑一样击发出去。而这些小玩意击中的位置,可以通过特定的法门与这只天鹰产生联系,身处其上的我们便能了解前方的具体情况。” “什么!天鹰机关兽居然连这种侦察的事情都能力得到?不得不说,那个韩大人还真是心灵手巧啊!” “哎呀,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再这相耽搁下去,待会太阳出来,潜伏在泥圭之中的毒瘴一经扩散,我们便无法自由行动了。趁着时间不晚,咱们抓紧时间动手。” 二人意见达到一致,陈清踪旋即操控天鹰机关兽去往下方的地面处。忽然之间,画面机关兽的体内传来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那插大翅膀之上的无数钢羽如蝗虫过境一般,轰然袭落。而作为操纵者的方华,立时接收到来自天魔机关兽的反馈与信息,脚下志底的情况,已然被他全部获取。 “果然,这里的地下暗道数不胜数,巫前辈的情报果然没错。” 孙无忧跃跃欲试道:“怎么样,找到合适的路径了吗?” 陈清踪迟疑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还没有。但这里只是四个方向的其中之一,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试试运气。” 如是,天鹰机关兽驮着孙无忧与陈清踪二人,绕着股巨型的龙卷风再次去到别的方向,并将之前的方法重新来过。就这样,一转眼半个时辰过去,四次尝试之后,陈清踪的嘴色分外阴沉,孙无忧心知情况不妙,于是再次道:“别着急,说不定是遗漏了什么地方,实在不行再回开始的地方尝试一下。” “不用了。” 陈清踪此话一出,孙无忧喜出望外道:“难道你已经找到了正确的路?” “嗯,找是找到了,不过另一个难题摆在我们的面前。” 孙无忧蹙眉道:“又怎么了,哪里出了岔子?” “你看到这外面的恐怖龙卷了吗?”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那又怎样?” “这股獭我不是凭空出现,而是自地上冲将上来,进而汇聚起的一股劲风。先前我说过,这里原本是一片湖泽,因为九幽魔姬将水引走,这才有了如今这般地貌。可事实上,这湖并非由雨水积累所致,而是地下藏的暗河,自远端传送过来的河水。现在,这些暗河早已枯竭,但河道却意外地保留下来。而伴随每天的潮汐起伏,暗河内的空气也会随之吞吐进出,晚上时候便会从地下跑出来,并形成了眼前的巨型龙卷风。” “你的意思是说……” “看来孙兄弟你已经明白了。现如今那些地底暗道全被这股妖风占据,凭我们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通过它们,进入冥山。可若等到天亮之后,那些通道又会被随之而来的瘴气阻塞。没想到,就连老天爷都在帮秦泰他们,看来这个计划要就此搁浅了。” “等等!” 陈清踪看看孙无忧,眼中闪出精光道:“怎么,难道你有对策?” “我记得之前听它人听起过,这冥山因为与幽冥之地相距过近,所以使得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导致修行者无法使用原本的正常功法。” 陈清踪点点头道:“否则,我们又何必如此大昆山周章,借来这天鹰机关兽为我们开山搭桥?” “可问题就是,冥山中人却不受影响。只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自成一派,而且能够借由这股幽冥之力,为自己所用。恰好,我以前从干娘那里获得过一部分幽冥鬼力,说不定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啊?还有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孙无忧稍事准备,当即与体内的幽冥鬼力取得联系,并尝试性地将起调动起来。开始时候,不知是长时间里水增使用,还是身处在这个敏感空间,体内真气运转略显迟钝,但感受到以往的力量如冰释一般渐渐复苏,孙的身体再次变得挺拔饱满起来。 “哈哈,罗就知道行得通。这下,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入地下通道了。” 陈清踪将机关兽停到一处隐蔽的树林之中,并用大量树叶覆盖,以免被它人发觉,而后带领着孙无忧一同来到了一座小山旁边的山脚处。转过大半圈,终于在山壁之上发生了一个只能允许万年男子侧身经过的缝隙,伸手指道:“就是这里。如果之前机关兽的信息无误,这里便是进入冥山的第二条路。” 孙无忧站在外侧打量一番周围的情况之后,旋即运起幽冥鬼力,并同时启用将诀风流,伸手将一道风劲打入其中。一时间,洞内激流四射,两股力量相持不下,在一番胶着之后,石壁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炸开了一个巨大缺口。而因为开口扩大,先前的自内侧喷出的气流也随之威力大增,陈清踪得以安然上前。 “哈哈,终于成了。事不宜迟,我们快些……” 陈清踪话音一落,孙无忧轻轻拱了拱鼻子,连接将人接到自己的旁边,开口提醒道:“是血腥气,这通道之中还有别的人,而且还身负重伤,小心陷阱!” 二人站在洞外,迟迟没有进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深一浅两种不同的脚步声缓缓从洞内传来。终于,孙无忧看清了来者的样貌,同样里面的人也看到了他的脸庞。 “孙无忧!” “侯大人!” 意外之中的意外,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从这山洞之中走出的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自己在佐乡见到并有过一战的乡长侯琼。而意识到站在外面的是自己的死对头,侯琼显得十分紧张,身上的血也在此刻凉了半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定了定神,面露冷笑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事情。你应该待在佐乡之中,为何会出现在冥山的外边,难道你已经进去过了?” 听闻此言,侯琼目光躲闪,不愿与孙无忧直视。一旁,看得满心疑惑的陈清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旋即低声与孙无忧道:“这人是敌是友,需不需要动手?” “嗯……算是亦敌亦友吧!毕竟,我曾经也受他指点,只可惜我俩意见不合,所以一拍两散。不过动手也不致于,毕竟他岙上的伤不轻,就算我们不出手,如果不能及时医治的好,多办也要九死一生!” “孙无忧,你可真是我的命中克星!本来我在佐乡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因为你的缘故引得神由魔君来到乡内,令我成为了他的奴仆,受他差遣。之后我随他来到这该死的冥山,不止折损了我的宝贝机关兽,自己还身负重伤。孙无忧,你要为这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九百七十章 弃昨隙,造化成神机 侯琼的表情极为痛苦,若不是如今有伤在身,早已冲上去与孙无忧打作一团。可稍一分神,身上刚刚压制下的伤势便立即死灰复燃,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是钢铁意志也难以经受这般强烈冲击,身体一晃,已然坐倒在地。 “侯大人!” 孙无忧迈步上前,一旁的陈清踪踪赶紧出言阻止道:“别,小心其中有诈!” “无妨,大不了就受他一招,也算我曾经欠他的。” 说话间,孙无忧已经来到侯琼的身边,为其检查伤势。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之中,孙无忧利用自己身上的衣物为其包扎伤口,又调动起仅有的幽冥鬼力,为其疗伤运气。片刻之后,侯琼灰白的脸颊之上已经有了些许血色,再看的孙无忧满脸倦意,显然刚刚的运功对其损耗相当巨大。 “你……你居然出手救我!” 孙无忧苦笑道:“不然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这里么?而且,你也并没有像陈清踪担心的那样对我出手偷袭。” 侯琼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你看错我我了。不瞒你说,我确实想要趁机报复你。毕竟我已经变洞这副模样,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都是未知数,就算要死,也得拉一个垫背的,你说是不是?” 孙无忧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这时候,陈清踪早已来到跟前,张口冷笑道:“那你该庆幸自己及时幡然醒悟,不然你的救命恩人一死,你也休想活命。” 片刻休整之后,孙无忧终于询问道:“侯大人,你在冥山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谁将你伤得如此之得,险些因此丧命?” 侯琼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旋即叹息道:“我本以为倚靠上神由魔君这棵大树,从此之后便能高枕无忧。谁成想,他周围的那几个妖人各怀鬼胎,无论是秦峰,妖追影,甚至是妖发梦,都有自己的打算。” 一听到“妖发梦”三个字,孙无忧沸身一颤,心中五味杂陈。旁边的陈清踪看出他的异样,却并未直接点明,而是张口道:“这么说来,打伤你的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个或几个?” “不,伤我的另有其人。不过最让我心寒的是,明知我身处危难之间,他们几人为求自保,显现出魔鬼一样的冷漠与无情,任凭对方对我杀招相加。我的机关兽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敌人摧毁的,现在想想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陈清踪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只机关兽而已,日后大不了再制造一尊便是。” 侯琼微愠道:“你懂什么,我的机关兽怎么会和其它那些存世的一个模样,其中不只包含着我的心血智慧,还有诸多已经从世间绝迹的珍贵之物,一旦损毁便不可复制。现在好了,没了机关兽,我的实力大打折扣,以后就算回到佐乡之中,也难以恢复以往的荣光和辉煌,我还不如就此浪迹天涯,做一名闲人散士来得轻松自在,至少不用再去在意世人的眼光。” 见侯琼越说语气也是伤感,于心不忍的孙无忧终于出声道:“侯大人,我知道那机关兽是你的毕生心血,但没了就是没了,与其为失去的东西扼腕消沉,不如重拾信心,东山再起。我想凭借你的聪明才智,就算造不成那样的完美之作,仿造一件相差不远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无论如何先将眼前的难关度过再说。” 侯琼白了一眼孙无忧,没好气道:“你说的轻巧,我现在身边什么都没有,就算我有心复制,又能去哪里寻找合适的材料?” 此话一出,孙无忧抬头看向站着的陈清踪,后者先是一怔,而后猛地提高嗓门道:“不是吧!你该不会是想……” “嘿嘿,陈兄,果然还是你懂我。” 见孙无忧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陈清踪连忙回绝道:“这不行。那天鹰机关兽是我借出来的,你们私自将其改造,回头我该如何向那韩大人交待?” “什么?你说天鹰?难道你们提到的韩大人是韩标?你们把他的得意之作天鹰搞过来了?” 也不知怎的,简单的几句话过后,刚才还意志消沉,心如死灰的侯琼居然重生一般,眼中重新亮起希望的光芒。他不顾身上未愈的伤势,连忙起身在四周寻找了一遍,而后才道:“在哪里,你们把只机关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和韩标相识了十余年,却从未真正见过那只传说之中的那尊机关兽的天空之王天鹰,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有了机会。那老小子是有两小子,我若能够掌握,机关术的造诣定能再上一层。介时,整个初升大陆也无人能是我侯琼的对手。” “失态”过后的侯琼发现一脸疑惑的孙无忧正看着自己,于是赶紧收敛心神,当即改口道:“你们别误会的,我指的是对机关术的制造技术,初升大陆之中藏龙卧虎,单论修为比我厉害得数不胜数,我就是再上十个台阶也赶不上他的境界。” 陈清踪淡淡道:“你确定要把天鹰交给他?”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而后才点点头道:“现如今,侯琼大人已经与我们暂时站到了同一阵线之上。多了一分力量便多了一分胜算,如果能将那只天鹰机关兽运用到战场之上,那就再好不过了。你说是吧,侯大人?” “没错!孙小友说得十分在理!快,快带我去瞧瞧那天鹰的真面目。” 陈清踪再次叹气,因为扭不过孙无忧,他也只得听从对方的建议,带着人去往了刚刚隐藏机关兽的位置。不及将上面覆盖的树枝落叶剥离下来,侯琼顾不上身上的伤势,直接纵身跳到机关兽的背上,大叫一声“好”。 陈清踪一脸嫌弃道:“看都没看清就叫好,你这人也太虚伪了吧!” “嘿嘿,你是门外汉,你不懂我不怪你。你瞧瞧这用料,这做工,韩标那家伙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光是这只机关兽,足够买下半个鹰郡主城了吧!” “什么,这东西的造价如此高昂么?没想到巫前辈的面子这么值钱,早知如此,我就应该顺便再向那韩标讨要些其它的东西,估计他也不会太过上心。” 听得陈清踪的话语,孙无忧笑道:“看来这次韩大人确实出了血,咱们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侯大人,您看这天鹰机关兽在冥山之中有用武之地么?” 侯琼猫着腰,打开位于天鹰背后的盖板,向里面观望着的内侧情况,有意无意道:“当然有。别看现在的他只是一只空中猛禽,但稍加改动,便能成为杀人不眨眼的神兵利器。韩标一早便在这机关兽里面安插了一套专门用来作战的机构,只是从外面看不到而已。” 陈清踪气愤道:“什么?还有这种事情?可韩郡守为何没有提前知会我?” 侯琼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若有这么一件宝贝,会轻易传授给别人使用方法么?他不告诉你这天鹰机关兽的隐情,就是想让你尽量少些使用此物,以免损伤了其中的部件。我刚才粗略地看过,这东西的复杂以及精密程度,比起我的噬神机关兽只高不低,虽然平日里也不会出现故障,可一旦发生意外,要想令其恢复原样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们的身边居然站着一个同样精通机关制造的我。如果这件事情被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身亡的吧!” 说话间,侯琼伸手在那缺口之中一通捣鼓,右手猛然发力,貌似拉动了一个把柄之类的开关。只听“咔嚓”一声异响,机关兽的体内忽然喷涌出大量蒸汽,陈清踪见状心道不妙,赶紧挡在孙无忧的身前,大声提醒道:“小心!” 孙无忧轻轻移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不以为然道:“放心,他若动手早就有机会了,不需要选在这个时候。看吧,侯琼前辈将会成为我们的得力助手!” 片刻之后,烟雾散尽,孙无忧与陈清踪双双走向前方,赫然发现刚刚天鹰所在的位置处,如今出现了一只两人多高的机甲巨人。 别看此物体型巨大,但细节却是一丝不苟,所有的部件之间的连接都恰到好处,缝隙均匀,既不影响正常的行动,又能保护内侧的薄弱关节不受伤害。而就在二人欣赏着这具机甲人身上的“奢华”配制之际,机甲躯干上方的护板忽然自行弹开,侯琼的脸容随即从里面探了出来。 “哎,你是什么时候爬到机关兽里面去的?”陈清踪指着侯琼大叫道。 “哼哼,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老夫不和你计较。” 孙无忧见状随即道:“原来,这才是天鹰机关兽的真正模样,之前的鹰隼形态不过是他众多功能之中的一项而已。” 侯琼欣然道:“没错。刚刚通过简单的了解,我已经大致掌握了这旧货机甲巨人的使用方法,我还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机动神!” 第九百七十一章 入冥山,诸邪霸前路 因为有了天鹰机关兽的参战,原本重伤的侯琼因祸得福,一跃成为了一流强者。一行三人再次返回之前去到那个洞口之中,孙无忧看看前面,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机关巨兽,旋即开口道:“这……你还是和机关兽一起待在这里吧!毕竟你身体还未复原,再加上这个洞口太小,以你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通过这里。” 本以为侯琼会就此打住,听从孙无忧的建议。但见由侯琼操纵的那只“机动神”忽然举起机械手臂,一枚铁锥似的巨大兵器从里侧探出,并开始急速旋转起来。 “区区一个山洞而已,怎么可能难得倒我的机动神?再说,这里只是出口的地忟略小,深处空间就宽敞得多的多。你们闪开,让我把这入口再扩大一些。” 不等孙无忧与陈清踪反应,巨大的机关兽已然去到洞口跟前,舞起手中的兵器对准石壁缺口便猛钻起来。不消片刻,先前打开的裂口,如今再次被生生扩大了三倍有余,足可以令机动神正面进入。见识了此物的厉害之后,陈清踪靠到孙无忧的身后,小声嘀咕道:“这玩意的威力不是一星半点啊!万一中途反水,我们可制不住他!” 孙无忧拍拍陈清踪的肩膀,一脸淡然道:“放心,我有后手,他若真的那样做,我保证他追悔莫及。” 如是,在“开路者”的带领之下,孙无忧与陈清踪以及机关兽内的侯琼,一起进入到石壁之内。 出乎意料,与入口处的狭小闭塞对比起来,这内部的空间大得离谱,哪怕是身形高大的机动神在这里活动起来,也丝毫不受影响。 “哎,对了,侯琼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你是如何找到这条离开冥山的小路的呢?” “这个……” 此话一经出口,坐在机关兽里面的侯琼一时间诘塞,迟迟没有回应。 “好吧!其实是妖发梦告诉我的。” 孙无忧脸色微变,终于按捺不住道:“前辈,毕竟我们已经是同伴,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统统告诉我们吧,这样也好让我俩有个心理准备。” 陈清踪附和道:“就是就是。不然,总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条心,时刻还得提防着你半路变卦,那样实在太累了。” 见二人同是这般好奇,本想按住不表的侯琼于是开口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在冥山之中,不小心拿走了一块玉石。” “拿走?我看你是偷吧?”陈清踪讥讽道。 “那不重要。本来我都打算将东西还给他们的,可冥山那帮人却是不依不饶,还要砍掉我的右手。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就犯,于是便和他在打出手起来。” 孙无忧点点头道:“之后呢?你被挫败了?” “哪有那么容易?好歹我也是侯琼,况且当时我还有噬神兽护体,虽不如现在的机动神这般厉害,但也足以击败一众三流货色,直到那两个家伙的到来。” “谁?” “一个是冥山之主的胞弟,冥山的二当家秦焦。” 孙无忧眼中寒光一闪,脱口而出道:“这么说来,另一个人就是妖南枝了?” “哎,你怎么知道?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有这么号人。不过,他虽一介女流,但修为功夫却是高得不得了,几个回合下来,我非但没有讨得半点便宜,反而被他出手打伤了肋部。直到现在,我的右侧还断着三根肋条,稍一用力呼吸便会刺痛难当。” 说到这里,侯琼怒火难平,当即操纵机动神,对沿途之上的一排排石笋泄愤起来。铁臂扫过之处,石笋应声折断,并发出“咔咔咔”的连番声响。 “就是他俩的到来,让我看清了神由魔君他们的嘴脸。一对一我已十分吃力,更何况他们是两个人,不消片刻,我已败下阵来。” 陈清踪道:“然后呢,照理来讲,你应该没有机会逃离那里,怎么会有一线生机?你该不会是和他们作什么交易,然后佯装败逃,去到了外面吧?” 侯琼忿然道:“胡说!给神由魔君当年作马我已经万分后悔,早知如此,我宁愿当初死在孙无忧的拳下。还不是我焦中生智,将那关节受损的噬神兽递了出去,并引爆了事先安置在其体内的自毁装置,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趁着他们避难的时候,我才从困局之中逃了出来。” 孙无忧沉思了片刻,忽然道:“所以,你说是妖发梦告诉你条小路,是在那之后,对吧?” “嗯……当时我自己也被爆炸牵连,身上血流如注,一度将要失去意识。可就在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妖发梦利用自己的入梦大法,进到我的梦境,先是将正确路线告知给我,又将我从梦境之中拉了出来。之后,我虽然也经历了数次昏厥,但每每即将意识消散的时候,便会立即清醒过来。现在想想,辌都是他的功劳。” “哦~好啊!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你还说那个妖发梦冷血无情,这么说来人家不是挺照顾你的嘛,为何要出言捣毁人家?你啊你,人性真是怀透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叫孙无忧去救你。” “可……可是……” 侯琼还要继续狡辩,一时间却是词穷。孙无忧见此情形,随即微笑道:“不用说下去了,妖发梦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虽是妖界中人,但本性不坏,只是因为要务在身,个别时候需要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情,其余时候全都是温柔待人。所以说侯琼前辈,至少你不该责备她的!” “好……好吧!我承认当时是我一时冲动,也将她和神由魔君他们混为一谈。不过,这次的大事,她妖梦也算是发起者之一,如若真的引发严重后果,他就是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死不足惜。” 陈清踪一脸茫然道:“不瞒你们说,其实从始至终,我还不知道这秦泰老儿的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他们到底在预谋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快了,很快你便可以见到了!” 前行了百十来步,三人已然走出了先前的通道,居然来到一个巨大的地底溶洞之中,正中心处还积着一片还未干涸的池水。孙无忧四下看看周边的情况,当即对侯琼道:“这么多的岔路,我们该去往何处?” “这个……有一说一,我出来的时候走得急,再加上意识模糊,并没有记清所有的路线,事实上一直都是妖发梦在为我指路,所以现在我也记不得了。” 陈清踪忿忿道:“记不得?那我们要你做甚?算了算了,还是照我之前自天鹰机关兽那里得到的情报继续前进吧!” 说罢,他迈步就要朝右边一条岔路走去,谁知这这时身后的孙无忧忽然一把将其拉住。 “侯琼前辈,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呃……记不清了,好像在某一段路途之中,听到过一些嘈杂声,之后便没有了。” 孙无忧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陈清踪茫然道:“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听到?”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孙无忧抬手缓缓举向上空,压低声音道:“你们看,这就是噪音的来源。” 顺着孙无忧手指的方向看去,陈清踪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在那高高的洞顶之上,居然排列着大量的圆形物体,虽然相隔很远,却能隐约感觉来到来自它们体内的轻微跳动声。 “这……这些是……” “这玩意我在鬼山的少帅府上见过。此物名为游魂,十分不好对付。最为关键的是,一般招式对他们丝毫没有作用。先前侯琼前辈听到的,应该就是他们发出的叫声。不过,如今时至清晨,它们已经休息入眠,因此才会如此安静。” 陈清踪饶有兴致道:“嘿,这些小东西我怎么觉得并没有什么威胁,不如搞两只带回去玩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孙无忧赶紧制止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游魂是一种生存在阴阳两界的特殊生灵,由地底精华汇聚而成,诞生的过程漫长且艰辛,期间受到任何冲击都会前功尽弃。而游魂形成之后无需进食喝水,便需要吸食其它生灵的魂魄,以此来延续生命。只要能够保证有充足的魂魄借给下去,那么他们便会一直存活下去。依我看,这里的游魂少说存在了两百年。和它们相比,少帅府上的根本不值一提。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们的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陈清踪只得放弃之前的想法,稍显失落道:“好吧好吧!都说冥山之中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实在不行到里面再找找看。趁着瘴气还没有起来,咱们快点进去吧!” “等等!” 这回说话的是侯琼,而且他所操纵的机动神,如今面对的是一条与他们将要去往相反的路径。陈清踪回身望了一眼,略显不悦道:“又怎么了?” “不好,我的机动神无法移动了。” “前辈,小心脚下!” 第九百七十二章 蓦回忆,佳卿若彼岸 说时迟那时快,待孙无忧与陈清踪回神之际,愕然发现那机动神的双脚之上已然浮上一层诡异且能蠕动的黑气,仔细辨别发现那竟一只只不起眼的小蚂蚁。 然而,蚂蚁虽小,但数量庞大,因为其无孔不入的身形,加之锋利如刀的前颚,使得机关兽的精密部件显得不堪一击,机动神无法移动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好!地下有毒蚁爬出来,侯琼前辈,快点离开那个位置!” 机关兽内部,伺琼反复尝试推动机关,以此来重新唤醒自己对机动神的掌控。然而,蚂蚁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便它们之中大多数都并未发动攻势,但过多的数量还是阻塞了机括之间的空隙,使得关节部分暂时瘫痪。 “这可如何是好,这天鹰机关兽什么都好,为何不提前做些预防虫蚁的工作,难道真的要将它丢弃在这里,不管不顾吗?” 孙无忧神色焦急,想要上前相助。可他的将诀妙法之中并无应对策。而旁边的陈清踪见此情形,忽然开口道:“你让开,换我来!” 一言说罢,陈清踪腰间盘龙剑龙出鞘,“嗡”的一声龙吟划破此地寂静,原本死寂的上空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盘龙剑,雷击千钧!” 挥剑之间,一道雷光自剑身之中奔射而是,如同游龙一样,潜入到地底之中。片刻之后,万千电光自地上砰然释放,藏于其中的亿计的毒蚁登时毁飞烟灭。 因为雷电无孔不入的特性,使得原本已经钻入到机关兽内部的蚁郡也受到攻击,顷刻之间,机动神的内部飘起缕缕黑烟,而在侯琼又一次的尝试之中,迟迟没有反应的机动神终于再次有了动静。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孙无忧忽然尖叫道:“别管那些毒蚁了,上面的游魂一众已经被我们吵醒,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快点进到溶洞之中去。” 来不及回头,侯琼驾驶机动神跟随着孙无忧与陈清踪,一同去到右侧的通道之内。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镶嵌在石顶之上众多圆球一一开裂,下一刻,一条条蚊首蛇身的游魂从中相继钻出,原本漆黑的空间之中登时多了一股淡淡的惨绿色。 “真是抱歉,本想帮忙,却不想弄巧成拙。这样,咱们从这里出去之后,我来做东,先自罚三杯,如何?” 孙无忧苦笑道:“好好,等咱们先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我说侯琼前辈,你对这里难道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呃……脑海之中好像有几块片段,但你得容我仔细回忆一下。” “唉,算了,先离开这个危险地方要紧。那些游魂难缠得很,他们懂昨分辨活人的气息,而且速度极快,如果不能加快脚步的话,眨眼之间便会被他们追上。” 陈清踪不禁道:“哎,既然这些玩意如此棘手,为何偏偏他能幸免于难?” “这个……也许是因为当时侯琼前辈身负重伤,过量的失血令其体内的生气大量丧失,在那些游魂眼中,他与寻常的死尸已经别无二致,所以才将他放了过去。” “原来如此。哎,你们瞧后面,那团绿光是不是追来的游魂?” 孙无忧回头一看,惊声道:“没错,就是它们。” 话音甫落,一只刚刚苏醒的游魂自如地穿过厚得的岩体,直接来到三人的上空。陈清踪反应机敏,凌空便劈出一剑。然而,无坚无摧的剑刃斩过那游魂的身体,竟然轻松掠过,下一刻,才被一截两半的身体已然重新汇合在一起,与先前看不出有丝毫区别,速度也没有因此减慢。 “我说了,寻常的攻击对它们毫无作用,不要白费力气了。” 陈清踪惭愧道:“我也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这些东西如此难缠。算了,还是逃命的好!” 说完这些,陈清踪身法倏厉,“噌噌噌”几次起落之后,便已赶到其余二人之前。落在最后面的侯琼见追来的几只游魂已经与自己并驾齐驱,连忙又在旁边的操纵器上拨弄了一番。忽然之间,机关兽的身后忽然喷起一股强劲气流,不只将那旁边的游魂追兵吹得四散而逃,自己与机动神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推动力,进而超到陈清踪的身前,并道:“我身上有伤,不便与这些小家伙缠斗,锻炼的机会就让给你们了,我先走一步!” “哎,你!” 陈清踪刚要说话,却发现其中一只游魂已经来到自己的剑鞘,并对里面的盘龙剑产生了浑厚的兴趣。见此情形,陈清踪先是一愣,而后冷笑道:“怎么,你也想见识一下盘龙剑的威力么?如你所愿!” 说话间,盘龙剑二次出鞘,锋芒更盛从前。包围上来的几只游魂受其威势所迫,竟然不敢继续靠近。这一刻,陈清踪将剑抛向头顶上方,并进孙无忧说了一声“跑”字。后者心令神会,当即再次加快脚伐,暂时将游魂一众抛在身后。 “盘龙剑,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真正实力吧!” “轰!” 也不知是爆炸声还是龙啸声,整条溶洞瞬间淹没在湛蓝色的光芒之中,盘龙剑全力一击,体内迸射出的万千光芒,如同一根根银针一样,疯狂刺向后方的游魂大军。 “呼~咚!” 待一阵尘埃落定陈清踪高举右手,片刻之后,光辉散尽的盘龙剑已然回到他的掌心之中。孙无忧见状不禁感叹道:“好有灵性的剑,简直比寻常的生灵还要聪明。” 陈清踪略显自豪道:“这可是老祖生前为我留下的唯一物品,实力当然不俗。而且,此剑一经打造完成,便已经具有灵识,经过数以百年的锤炼与战斗,自然是敏锐非常。只不过,释放了全力之后的盘龙剑,短时间当中将会威力大减,剑灵也会暂时进入到休眠之中。这段时间之内,就全靠你了。” “好!” 经过一番急奔之后,孙无忧与陈清踪终于甩开了游魂的追击,再次来到另一处空间。据粗略估计,现在的他们已经成功进到冥山的正下方,只要找到合适的通道,便能去到真正的地下城城区。可这里的岩层动辄便有数丈之厚,冒犯动手非但无法达到目的,还有可能引来塌方,将自己活埋在落石之下。想到这里,孙无忧决定还是先沉着应对,不再追求效率。 “哎,那个老家伙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又不见了,难不成是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你管谁叫老家伙呢!” 二人猛然回头,赫然发现侯琼的真身已然来到跟前,脸上带着些许不悦之色。 “哦~抱歉抱歉,刚才口无遮拦,一时间失态了,前辈莫要放在心上。” “哼,看在你刚才拔剑解围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你们不是找去往冥山地下城的通道么,跟我来吧!” 孙无忧道:“前辈,你记得这里的情况了?” “嗯……起初还没有,但刚刚一来到这里,我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绕着这里围了几圈,此前在此经过的画面一一出现。从这里往上的路径,我都已经全部记起,不用再担心迷路了。” “可是,天鹰去哪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它的身影?” “哦,机关兽里面闷得很,我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活动一下筋骨。别在这里站着了,随我一同前行吧!” 侯琼在前面带路,孙无忧与陈清踪跟在后面。因为没有了寻路的担子,如今的陈清踪神色舒缓了许多,心情也因此大好起来。 “话说咱们进入到地下城内,能不能先自由活动一下,然后再办正事。毕竟来一趟也不容易,我想领略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孙无忧轻轻摇头道:“其实我同你也是一样的想法,可眼下危险尚未解除,若是因为我们的一己私欲耽搁了大事,那就抱憾终生了。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如若真有机会的话,也不是不行。” “嘿嘿,好好,希望一切都能进展顺利吧!” 孙无忧看向前方的侯琼,当即询问道:“前辈你呢?解决了冥山的事情之后,你要做什么?” “我?呵呵,还没有想好,应该是回归故乡吧!毕竟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瞧瞧了。” 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在珍头顶上的空间忽然压迫下来,脚下的路面也开始出现彼度,显然他们正在一段上行的坡路之上。 “好了,就是这里!” 孙无忧与陈清踪分别来到侯琼的左右两侧,进而看向前方的空间。只见一个硕大的山洞赫然呈现在他们的眼前。里面漆黑一片,就好像被涂了墨汁一样,无声无色。 “再往前面,就是真正的冥山了么?怪不得现在我的心跳得如此之快。”陈清踪感慨道。 “侯琼前辈,你有伤在身,还是由我们打头阵吧!”孙无忧道。 “也好。你们先走,我去后面将机关兽带过来。” 孙无忧打量了一下侯琼的背影,忽然又道:“前辈,你的脚没事了么?” 侯琼顿了一顿,而后紧接着踉跄地绊了一脚,而后才道:“哦……之前是有些不适的,现在好多了。” “可是,之前受伤的明明是左脚啊!” “哦?是吗?呵呵,看来是我一时给忘记了。” 孙无忧目光炽热,声如洪钟道:“这种时候,你就别再与我们兜圈子了,你说是吧,妖发梦!” 第九百七十三章 游魂聚,誓入冥山门 “妖发梦?你说的是那个妖界高手妖发梦?孙无忧,你该不会搞错了吧!” 面前陈清踪的置疑,孙无忧郑重其事道:“别的事我可以开玩笑,她我不会认错的。妖发梦,你藏得好深啊!” 此话一经出口,站在不远处的“侯琼”体内忽然发出一股女人的声音,轻笑了两下之后,旋即道:“我该料到的。你我虽然并未朝夕相处太长时间,但毕竟也有过几次照面,你对我的情况太了解了,想掩饰都难。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孙无忧道:“呵呵,就因为你是孤身一人前来。侯琼前辈对于那只机关兽爱惜至极,恨不得将其完全据为己有,待在里面还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会主动从里面跑出来,还用那具受伤颇重的身体走了这么长的距离。而刚刚的‘腿伤’一事,便是我用来引你上钩的。” “哦,是吗?其实我那时候已经隐约感觉到你有所怀疑,未免耽搁你我的工夫,所以随便说了几句。反正,你已经开始猜疑我的身价,不如就此分布了好。” 陈清踪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侯琼”,难以置信道:“我听说江湖之上流传着一种易容乔装之术,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能够做得如此逼真,我在这么近的距离当中都瞧不出破绽,如果不是孙无忧你看出端倪,恐怕就被他蒙混过关了。” 孙无忧笑道:“妖发梦擅长的不是易容术,而是如梦大法。站在我们面前的气势的的确确就是侯琼本人,只不过身体被妖发梦从远处控制了而已。” “什么?天底之下居然还有这等奇术?如此说来,若真的能将这入梦大法修至大成之境,岂不是连那傀儡师们都要相形见绌。” 妖发梦冷笑道:“不要拿那些只知道躲在木头盒子里的老乌龟相提并论,入梦大法可比傀儡操纵术精妙得多,能够做到的事情也远超你们的想象。说实话,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但你孙无忧一再相逼,眼下冥山正值生死存亡时刻,我不允许你进来捣乱。再说一遍,从这里原路返回,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清踪饶有兴致道:“嘿嘿,你这女人真是好笑。还没有打过就要吓退我们二人。别忘了,你现在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两个人。以二敌一,我想就算你是什么妖界的入大精纲,也讨不得多少便宜吧!” “哼哼,谁说我只有一个人的,你们看看自己的身后。” 孙无忧蓦然回首,惊讶发现先前被他们甩掉的游魂大浑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近处,但受某种的力量控制,迟迟没有围上前来。否则就以双方之间的数量悬殊差距,二人早已变成干尸。想到这里,孙无忧再次开口道:“难道说,这些游魂也要听从你的号令?” “不只。先前你们在溶洞之中遇到的蚁群同样也受我驱使。我说过,入梦大法能做得远超你们这些人类的想象。” 陈清踪惊叹道:“妖人就是妖人,手段方法果然非同凡响。怎么办孙无忧,我们要不要和附属拼个鱼死网破?” 孙无忧苦笑道:“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不过是被注入了妖发梦一道意识的傀儡而已,就算我们将侯琼前辈碎尸万段,也伤不到妖发梦的本尊半分。” 妖发梦得意道:“没错,孙无忧说的很对。与我为敌,你们没有丝毫胜算。我已经将路摆在你们的面前,走不走就看你们的了。”、 这下,陈清踪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旁的孙无忧身上。后者静默了片刻之后,轻吐浊气道:“一定要让你我站到对立的位置上么?” 妖发梦冷冷道:“我费尽心思,在人间兜转了二十多年,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我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计划,哪怕那个人是你孙无忧。” 由于妖发梦的情绪变化,浮于远端的游魂大军终于汇聚过来。陈清踪见状赶紧提剑准备,孙无忧却是依然没有动手的意思。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将会有多少因此丧命?” 妖发梦不以为然道:“那与我何干,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 孙无忧继续道:“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说了,也一定是背离本意的。” 妖发梦放声厉笑道:“你懂什么,你才认识我几天。你们人类不是说我们妖众全都是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凶煞吗?我自然也不例外。” 孙无忧笑着摇摇头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你绝对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说?”妖发梦质问道。 “从你修习的入梦大法之中,我便能看出这一点。你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优势与先天条件,修炼威力更强,效果更为显着的其它妖功,可你偏偏选择了困难最大,杀伤力最小,同样伤亡也最轻的入梦大法。我想,你的本心是厌恶战争的,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会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进入它人的梦境,并以这咱柔和的方式以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陈清踪低声道:“我说,你把他夸得也太过分了吧!怎么看,我都觉得她要把咱俩生吃活剥、” 孙无忧摆手示意对方停止,并且再次道:“实话实讲,有那么几次,如果不是你的及时出现,我可能已经无法站在这里。你明明知道我会阻止你,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将我脱出险境。你连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都能拯救,何不尝试一下拯救自己?” 妖发梦神色失常,并用侯琼的那张面容狞笑道:“拯救自己,怎么拯救?”0 “放弃追随神由魔君,不要再想着打开巨秋之门,回到妖界之中。其实,人间于你同样很好,二十年的时间,难道不够你适应这里的一草一木么?实在不行,再过二十年呢?” “可……可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乡。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长辈,甚至……连朋友都没有。” 陈清踪忽然插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瞧你们刚才那副打情骂俏的样子,我还直的不信你们不是朋友。” 妖发梦欲言又止,孙无忧微笑道:“瞧,连首次见面的陈兄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还会怀疑我的话吗?” “这……” “哎呦,太阳要出来了,藏在这岩体之中的毒瘴也要一起出现。咱们要是继续待在这里,非但被活活毒死在这里,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继续说吧!” “走?走去哪里?” 不等几人反应,一道粗壮的呼吸声忽然自前方的山洞之中缓缓传来,片刻之后,一个魁梧的身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孙无忧见状微微皱起眉头,而一旁的陈清踪则是脱口而出道:“虎,好大的一只老虎。哎,这只老虎怎么两脚着地,刚才说话的就是你?” “没错,就是我。我乃八大精纲之一的妖重力,你可好好记住本大爷的名字,省得到了下面被阎王爷问起杀身仇人,一时间答不出来。嗷!” 没有动手,只是隔空一声虎啸,恐怖的气浪便如同漫长刀刃一样,自二人身边狂飙而出,而堵在后面的众游魂一时间躲闪不及,前面的鄣分登时粉身碎骨,好大半晌都恢复不了原样。 “二哥,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守在神由魔君身边,好好呆着么?” 那只巨虎看向妖发梦的方向,显出如同人类的表情,略显轻蔑道:“你这丫头就爱搞这些邪门歪道的勾当,这么有趣的事情,居然不叫着我?还有那个神由魔君,简直就是一个蒙葫芦,整天待在屋里,每日除了打座练功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发呆。若让我再陪他几天,我妖重力非得变成妖无力不可。再说,那个秦泰老儿吝啬得很,吃他几个护卫就说三道四。好,既然他不让我吃城里的人,那我出来找乐子他总该管不着了吧!喂,你们两个谁先上,我早饭还没吃,就先拿你们打打牙祭。” 一听到对方要吃人,孙陈二人立即意识到眼前的妖物绝对不是易与之类,旋即小声交谈起来:“孙无忧,要不我垫后,你先进入冥山再说?” 孙无忧摇头道:“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不过相比起冲出包围,我现在更加在意的是被妖发梦控制的侯琼。我们若真的撒手不管,恐怕他就要成为那只妖虎的腹中之物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咱们都自难不保了,怎么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会会那只妖虎,你见机行事。” “陈兄!” 孙无忧出手阻拦为时已晚,陈清踪手持兵刃,已然走了出来,伸手指着妖重力道:“嘿,对面的那只两腿大花猫,你陈清踪陈小爷在此,还不速速前来受死?” 妖重力张开那枚血盆大口,慵懒打了个哈气,气势低靡,好像还没有睡醒一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清踪刚要上前,却听到侯琼体内的妖发梦忽然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离开这里!” 第九百七十四章 妖力纵,恶虎拦路前 刚刚还要将孙无忧与陈清踪赶出冥山的妖发梦,一转眼的工夫居然又站到了他们这一边,甚至不惜向自己的同胞妖重力出手偷袭,利用入梦大法令其丧失意识。见二人迟迟没有行动,妖发梦不禁出声提醒道:“我控制不了他多久,趁这点时间快些离开这里!” 陈清踪不禁发问道:“你叫我们去哪里,冥山还是外面?” “不管去哪里,总归不要待在他的跟前。我与他同为妖族,妖梦大法控制不了他多久,用不了多少时间他便会再次苏醒。” 孙无忧低声道:“是了,妖发梦这是默认了我们的行动,趁这时候……” 话音未落,由妖发梦控制的侯琼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股痛苦之色,紧接着一股沙哑的声音自其体内道:“不好,有人出手偷袭,我的入梦大法被破了!” 此话一经出口,位于空间之中的众多游魂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竟然四下里胡乱跌撞起来。再看。妖发梦双手抱头,一边打滚,一边痛苦哀嚎。见此情形,二人赶紧上前观察,谁知对方猛地翻身站起,一脸茫然道:“你们这些看着我做什么,这是在哪里,我的机动神呢?” “侯……侯琼前辈,怎么是你!” 一只游魂不经意向掠向三人所在的地方,孙无忧见状赶紧将其余二人推离开来,自己则顺势仰倒下去,以惊险的动作避过了东西的身体,这才暂时危险危机。 “孙无忧,你说话这么奇怪,不是我还能是别人不成?哎,刚刚发生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哎,对了,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了妖发梦的声音,他在什么地方?” 陈清踪冷笑道:“本来待在你的身上,现在不得而知了。” “什么?妖发梦居然利用大法控制了我的身体?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一下他这个没礼貌的丫头!” “啊……我的头!妖发梦那个丫头居然敢对我下手,真是反了她了。等回去之后再找他好算账!” 不只是侯琼与游魂一众,刚才被妖发梦暂时制住的妖重力,也在这个时候完全恢复过来。孙无忧与之对视一眼,心知一场大场在所难免,当即开口对其余二人道:“这样陈兄,你先带着侯琼前辈去拿回天鹰机关兽,我来会会这位妖族高手。” “你?就凭你一个?孙无忧,你别开玩笑了,那家伙的手臂比你的腰身都要粗上两圈,光拼力量的话,你绝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对付他吧!” 就在孙无忧与陈清踪争论之际,妖重力忽然咧开那张长满獠牙的巨口,气势浑厚道:“无论一个还是三个,结果全都一样。况且,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敢离开这里?” 说话间,妖重力伸手在那身旁的石壁下用力一扣,一整块岩石登时被其从上面撕了下来,顾及手一抛,那块少说也有五四百斤的巨石竟如同石一样,被其轻松丢到距离自己十余丈的位置处,刚好将孙无忧几人来时的通道堵塞起来。陈清踪回身看一眼,面色阴沉道:“看来这家伙并不让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活着离开这里。不过,区区一块岩石就想拦住去路了吗?” 剑锋急闪,一记精妙的斩击已然自那岩石的上方轰然斩落。可让三人感到万分诧异的是,遭到正面攻击的那块岩石竟然纹丝不动,只是上方划落着若干细小的石屑,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变化,实在诡异至极。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盘龙剑居然奈何不了这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我不信!” 受自尊心驱使,不信邪的陈清踪提剑急招连环,一道道激浪似的剑光相继没入到岩体之中,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支解击碎。眼见前面的陈清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孙无忧眉头微皱,似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哈哈哈,砍吧砍吧,我倒要瞧一瞧你到底有多少气力,等你彻底死心我再动手也不迟。” 胸有成竹的虎重力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已然没有将眼前的冲突当成是战斗,而是一场有趣的猫鼠游戏。他更加确信的是,猫一定是自己。 “好了陈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孙无忧伸手将那陈清踪的持剑右手轻轻按下,进而来到那块岩石跟前。 “陈无忧,你帮我看看,这石头是不是经过特殊工艺炼化,为何对于斩击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也中了那个妖发梦的妖术,沉浸在自己的噩梦之中?” 孙无忧摇头道:“那倒不是。这里光线较暗,你方才没有注意而已。你瞧,这石头与其它的岩体确实不同,这上面分布着一种黑色的条纹。” “黑色条纹?” 陈清踪已经更靠后面的侯琼双双来到跟前,观察着那块巨石的细节。果不其然,在来到近处之后,他终于看清,石头之上果然有像孙无忧刚才所说的诡异条纹,一深一浅,就如同妖重力身上的皮毛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这些花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它们附在石面之上究竟有什么用?” 孙无忧转头看向站在远处满脸轻蔑笑容的妖重力,进而高声道:“阁下可否明示?” “哼哼哼,本来这是我们妖族的秘密,不过看在你们即将死在我的手上,便姑且告诉给你们。没错,那些条纹确实是由我一手造成。与妖发梦的入梦大法不同,我的地妖引力可没有那么没用。凡是被其接触到的事物,无论是死是活,都会变得沉无比,寸步难行。” “所以这石头……” “呵呵,现在那块岩石之内就如同藏着一只无形的核心一样,能将外面的岩体部分紧紧地拉拢在自己的身旁。这也就是为什么,无论如何劈斩,石头都能完好无损。你们几个这次死定了,有我妖重力在场,就没有收拾不了我的敌人。” 忽然之间,一只游魂来到他的跟前。只见那妖重力指间轻弹,一道指劲当即射出,一举没入到游魂的体内。说来奇怪,原本不受普通攻击威胁的游魂,突然之间就如同失神了一样,整个身体重重摔在跟前的地面之上,任凭它如何奋力挣扎,都无法移开眼下的位置,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他不断地拉向下方的大地,周围的地面也此形变,并出现了一个与那游魂体型相当的凹陷。 “这……连游魂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么?这个自称八大精纲的家伙,果然不同凡响。不过,让我出了那么多丑,今天务必都要将面子讨要回来。孙无忧,你先在这里观察着,我先去会会他!” 陈清踪身手极快,根本不给孙无忧任何反应的机会。挺剑掠出之际,凌厉剑招已然隔空递出。面对这般强劲之举,妖重力淡然一笑,也不顾那盘龙剑神兵利器的身份,竟然抬起自己的血肉虎爪,直接迎了上去。“当当当”一阵脆响之后,受利剑剑气所迫,妖重力终于后退了半步。陈清踪翻身跳到后面的空地之上,脸上随之洋溢起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我的盘龙剑威力还可以吧!刚才不过是见面礼,接下来的才是正餐!” “正餐?你还有以后么?” 陈清踪欲要提剑再上,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右臂竟如同掉到了泥沼之中一样,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顺势看去,只见自己的手臂连同握着的盘龙剑都被石面之上出现的那种黑色条纹所占据,得知情况不妙的他当即叫骂道:“你……你这个无耻之徒,居然敢出手偷袭!” “偷袭?刚刚明明是你趁我不备,抢先出招的吧!” 妖重力看看留在自己虎爪前端的剑痕,转身朝旁边吐了口浓痰,破为不屑道:“盘龙剑不过如此,还是的我的地妖引力更胜一筹。现在,你的右手和那柄剑都已经废了,接下来你又该何去何从,还是待在那里乖乖等我过去把你囫囵吞掉?” “你这个卑鄙家伙,等我缓过来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 “哈哈哈!骂吧骂吧!这样到了下面的你的戾气还能少一些。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拿你填饱肚子,空腹作战可不是我的风格!” 一言说罢,妖重力轻轻勾动虎爪,陈清踪就如同着了魔一样,整个人顺势向前猛跌出去,直奔对面的位置。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大喝一声,抬手箍在陈清踪的脚踝之上,将其定在原地。如此,地妖引力与孙无忧的强悍蛮力相持不下,被夹在中间的陈清踪神色痛苦,身体仿佛将要被撕裂一样。 “孙……孙无忧!” “放心,我不过放手的。” “可……可我的腿快承受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腿就要被你生生扯下来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人间界内居然有你样的天纵奇才,只凭借臂力居然可以与我的地妖引力平分秋色。不过,你的朋友似乎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怎么办,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分两半吗?” 第九百七十五章 佳期梦,一见误终生 “抱歉了陈兄,神通役同!” 说话之间,一股异样能量自孙无忧的掌心没入到陈清踪的体内。一时间其经脉之中仿佛多出了数以亿计的小手一样,不断摩挲着他的身体,使其奇痒难当。 “孙……孙无忧,你在做什么,快点停下来!” “不行!要想化解妖重力的地妖引力就只能这么做,你先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好!” 在孙无忧的全神贯注之下,役同之力迅速在陈清踪的体内弥漫开来,并去到被那黑色虎纹占据的右臂之上,与其中妙法暗自交战起来。片刻之后,陈清踪只觉得失去控制的右边身体忽然重焕生机。见此情形,立于前方的妖重力不禁大惊失色,暗暗道: “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连妖发梦那丫头都这么看好他。不行,单凭我一人之力恐怕杀不了他,看来得多叫一些帮手!” 想到这里,妖重力虎爪一扬,一道火光顺势没入到身后的山洞之中,片刻后一团亮光从中爆裂开来,并伴随着“嗡嗡”异响,一同折返回来。而趁着妖重力分神之际,孙无忧一举将陈清踪从半空之中拉了回来。待重新站回到地面之上,死里逃生的陈清踪大呼惊险,回头之间,愕然发现在那孙无忧的右手之上,居然出现了与刚刚自己一模一样的虎纹烙印。 “孙无忧,你的手……”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不以为异道:“哦,我还没有将她的地妖引力完全破解,所以只能先将它从你的手上转移到我的身上了。不碍事,这点影响不会扯我的后腿。” “可是你……” “哈哈哈……好一个无私奉献,舍己为人。不过,别以为仗着自己掌握着一些方术左道,就能将我的地妖引力彻底看穿。它的力量哥是你想象不到的。不得不说,你小子还真是愚蠢,那样的虎纹,我想释放多少就能释放多少,就算你能救得了旁边那家伙一时,但下一次攻势呢,你还能护他周全吗?” 此话一经出口,陈清踪勃然道:“该死的大猫,刚才不过是小爷大意失策而已。那种简单的把戏,休想让我二次上当。还有,这回我会使出全力,你准备受死吧!” 说话间,陈清踪猛然张开嘴巴,随手一丢,竟然将那柄盘龙剑整个“插”入到自己的咽喉之内。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身为人类的他,脏腑竟是出奇的巨大,那三尺多长的剑身竟然没有对其造成丝毫伤害,便已被他吞入其中。下一刻,陈清踪身体表面由原来正常模样,渐渐变成灰白色,同时皮肤之上也呈现出一种金属的光泽,令人见之心寒胆颤。 “这是……人剑合一。你又要变成那个形态了?”孙无忧惊声道。 “真是麻烦。本想将这压箱底的绝招留到进入冥山之后使用,可不打败这个家伙,如何谈进城的事情。孙无忧你闪开,我要启动了!” 冥山之中,妖发梦一口鲜血喷洒在地。半路中断入梦大法的反噬作用十分恐怕,这也就是为什么每次施展此法的时候,她总要找一些清静且有同伴护法的安全之地。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刚刚,一个熟人突然出手,中伤了他的身体,而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如何站在她屋里的秦峰。 “是你!你怎么会来我的房间?” 妖发梦故作镇定地轻呼一口浊气,随手抹去嘴边的血渍,转身从床上下来。秦峰见他气色如常,眉头不由得为之皱,但转念一想,便又笑容堆累。 “发梦姐姐,你别误会。我刚刚只是看你不出声,想要出手吓唬吓唬你。你没事吧?” “无妨。多亏你刚才那一巴掌,才使得之前积压在我体内的一口淤血得以排除,我不怪你,还要感谢你呢!” 秦峰顿了一顿,而后朗笑道:“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对了姐姐,怎么这几天不见你出门走动,是冥山之中的环境不不合心意吗?你也要多谅解,这里毕竟是地下城,与上面的世界比不了。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之后,我再陪你去外面好好游玩游玩。” 妖发梦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杯子,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秦峰见自己受到冷落,未免尴尬继续,于是连忙改变话题道:“对了,神由魔君如今身在何方,我也有数天没有见过他了。” 妖发梦看着手里的茶杯,冷嘲道:“怎么,这么快你就忘记他在山中一度置你于死地的情景了?” “呃……这个,我倒是没有忘记。不过,既然大家现在都是在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因此便可以算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不用相互提防,你说是吧,姐姐?” 妖发梦转过头来,打量着跟前的秦峰,见其眼中有画画画歹意涌动,旋即怒叱道:“你小子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人妖殊途,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也只是巧合而已,事后大家一拍两散,自取所需即可,我不想与你扯了关系,你也休想从我这里讨的便宜,听清楚了吗?” 被妖发梦这么一番毫不留情的数落,秦峰脸上的尴尬更加浓郁。也不知在那里僵持了多久,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心中映射上来的丑陋面目。 “妖发梦,你要搞清楚,这里是冥山,不是妖界。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这里的护卫就会立即把你五花大绑起来!我看上你是瞧得起你,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八大精纲吗?真是笑话!” 如果不是刚刚神通被破,无法运功,否则现在的秦峰已经死上十次百次。而同一时间,秦峰也发现了对方脸色的变化,当即点明道:“看来,刚才那口血不只是旧伤那么简单啊!以你那火辣的性格,不是早就应该起身教训我了吗?怎么,如今的你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 秦峰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忽觉得眼前的半空之中掠起一股色旋风,同时一枚枚劲辣的掌劲接连从里面喷吐出来,前者不敌,“砰砰砰”身上连中数掌,登时踉跄坠地。 “你!” 秦峰手指风中的那个人影,想要发作,却听到桌边的妖发梦忽然开口道:“今天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妖发梦冰冷的脸颊,秦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打伤自己的人影之后,脚度抹油一般仓皇逃离这里。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之后,一直强掌着一口气的妖发梦终于坚持不住,“噗”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时候,藏于旋风之内的妖追影立即显现,一把便将人拥在自己的怀里。 “妖发梦,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伤的你?” 稍稍稳定了一下伤势之后,妖发梦的脸上这才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抚我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如是,妖追影将妖发梦抱回到床上,又为他运气疗伤了一番。然而,毕竟男女有别,二人所修习的功法神通虽然同出于妖经,但又有许多不同,以妖追影的妖办无法直接对妖发梦的患处产生影响,尝试了一番之后,后者轻轻推开他的手掌,紧接着“咯咯咯”的灿笑起来。 “你……你没有受伤?” “不,伤是伤了,只是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不过你刚才紧张的样子,让我想起从前在妖界的时候。那年我们背着妖圣,去点秋山上玩,一不小心我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当时你也是这副表情,真的是好好笑。对不起,我刚刚就该告诉你的,但看着你的脸我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因此就没有告诉你。” 妖追影长舒了口气,起身从床上站了起来。 “你啊你!都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活得还像一个孩子。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回来,你恐怕就要吃那小子的亏了。” 妖发梦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咕噜一转,紧接道:“就算吃亏,也是那小子吃亏。我一个好几百岁的老妖婆,能够受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青睐,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么,何来的吃亏一说?” “你!” 妖追影转身看见妖发梦的脸上仍无血色,于是连忙收敛气势,低声道:“你知道我拿你没有办法,所以故意气我,是不是?等二哥回来,我叫他来收拾你。” “他?哼哼~” 妖发梦如遭雷殛一般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见此情形,妖追影赶紧上前察看,急忙询问道:“怎么了,身体又有什么不舒服?” “糟糕,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都是刚刚入梦大法被破,一时间令我识海空白。妖追影,我有一事需要拜托你!”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冥山外边的通道之上,一只巨大的妖虎,以基无以伦比的速度身法与山石之间自如跳动。反观另一边,已经与盘龙剑合而为一的陈清踪正值巅峰状态,并以排山倒海之势,不断对其发动猛烈攻击。 “盘龙波!” “不行不行,这种招式是伤不到我的。再换一招!” 说话之间,妖虎形态的妖重力陡然倒吸一口气,一时间,空中狂风四起,夹杂着那记致命剑光一同涌入到他的巨口之中,片刻之后已是无影无踪。见此情形,地上的孙无忧不由得握紧双拳,暗自为陈清踪担心起来。 第九百七十六章 风留影,应诺援双杰 恢复真身的妖重力虽然不再使用地妖引力,但其速度力量,以及身体的强悍程度,皆比之前都强上了数个境界,哪怕是神兵盘龙剑的普通攻击,都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反观另一边的陈清踪,虽然使出了人剑合一这样的强力绝招,但如今的对手却像一个牢不可破的移动堡垒,除非找到基命门所在,否则这样消耗下去,最后败落的一定是自己。 “可恶,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弱点。逆鳞簇!” 说话之间,陈清踪身上的片片龙鳞,皆在此刻戟立起来,如同一柄柄利刃一样,于盘龙剑意的加持之下,以狂风暴雨之势轰然袭向前方的妖重力。面对这般密不透风的强劲招式,妖重力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是直接立定原地,任凭那些刃光剑影搠向自己的身体上下。一时间,空气之中回荡起一阵丁丁当当的悦耳声音,先前出招的陈清踪已经无功而返,立在那里呼嗤呼嗤喘着粗气,再看另那只妖虎依然是岿然不动,仿佛天底之下已经没有任何方法将其击败。 这便是八大精纲妖重力。 “陈兄,不要再继续勉强自己了。否则就算进到冥山之中,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也无法继续战斗了。” 陈清踪摆手道:“你别管,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我陈清踪的厉害,哪怕是折断盘龙剑也在所不惜。我们再上!” 陈清踪欲要靠语言激烈体内的盘龙剑灵,却不想此刻一阵强烈的虚弱感油然而生,一片龙鳞顺势自其上滑落下来。紧接着,两片,三片,四片,越来越多的龙鳞自行与之分离,直至最后,陈清踪已经变回到开始时候的模样,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盘龙剑真身随之跃出体外,仓啷一声插在身前的地面之上。眼见陈清踪满脸疑惑,孙无忧赶紧上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盘龙剑自己选择放弃的。他不想自己的主人死在这里,所以即便中断人剑合一之境,也要彻底阻止你。” “盘……盘龙剑……” 来不及将话说完,陈清踪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眼见好不容易遇到的一个绝佳敌人,就此退场,体内戾气尚未挥尽的妖重力当即咆哮道:“喂,臭小子,你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把剑拾起来,我们重新打过!” 陈清踪因为剧烈咳嗽,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一片,如今又被妖重力出言激将,急火攻心之下,其体内真气登时逆流,已然出现走火入魔的前兆。事不宜迟,孙无忧见状赶紧为其运气引导,以来消除真气逆行产生的严重后果。可这时候,穷追不舍的妖重力已然走到跟前,并以一种造物者的姿态,审视着眼前的二人。 “既然敢以身犯险,勇闯冥山,那就该一早做好有去无回的觉悟。不得不说,你们二人今日的表现,着实令我大吃一惊。不过,今天的闹剧到此为止了,一起去死吧!” “嗷”的一声虎啸,巨大的威势如同一对巨大的手掌一样,撼动着整座冥山,使得此地的每一根小草,每一块石砾,都因此战栗颤抖起来。电光火石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枚火炮忽然迎面击上妖虎,妖重力吃育惨叫,虽然身体已经做出闪避的动作,但随之而来的火浪已然瞬间将基吞没,原本昏暗的狭长空间之中,合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是机动神!” 喜出望外的孙无忧刚要继续说下去,谁知置身在机关兽体内的侯琼略显不耐烦道:“别说废话,找机会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在冥山之中汇合,去吧!” 依靠着机关兽强劲威力,侯琼一跃成为了此间的一流高手,哪怕是独自面前八大精纲之中的妖重力,能够不遑多让。 妖重力的妖兽真身虽然能够抵御绝大多数的攻击,但对雷火这种自然能量却是束手无策,刚才的火炮险此令其吃了大亏,好在及时护住心脉,屏住呼吸,这才没有让道理的火舌有机可趁。 “你叫妖重力是吧!刚好拿你来试试这机动神的威力。吃我一拳!” 机动神的动作虽然不像妖重力那般速度,但却能够通过精妙绝伦的身法,以及异于生灵的关节设置,打出一次次超呼想象的攻击。妖重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呼吸之间已经吃了数次重击,哪怕如今的他拥有铜皮铁骨,但里面的内脏却依然十分脆弱,至少无法抵抗这般沉重的打击。一番胶着的厮斗之后,较晚是妖重力先退后了数步,紧接着侯琼操纵着机动神如影而至,两枚火炮再次自身前的缺口之中飞射而出。 “哈哈,这次看你怎么逃!” “可恶的木头疙瘩!早晚我要将你拆成零件!” 又是两记炮击,哪怕是妖重力也难以承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在那熊熊火焰之中,妖虎的身形逐渐缩小,人兽形态的妖重力再次现身。才一露面,原本环绕在四周的汹涌火浪竟然尽数消泯,孙无忧见此情形,当即提醒道:“小心!他又要施展地妖引力了。千万不要让他碰到你,机动神也不行!” “哼哼,可惜你的反应太慢了,重载妖道!” 这回,妖重力甚至没有挪动身体,摇空挥了一下手掌,一记黑色的光波已然脱掌而出,直奔前方的机动神,千钧一发之际,侯琼猛然扳动身旁一片开关,紧接着机关兽的右侧手臂连同上方的数种机关兵器一同射出,并与前来的杀招对撞在一起。“嗡”的一声异响,只见机动神的右臂当即被压成了一团木屑铁片,无论是兵器还是火器,皆在此刻威力尽失,再也不复从前的光彩。 “这……这要是打在身上,还能活命么?这是妖虎到底是什么来头,两种形态,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却全都是无比棘手的能力。我们,我们真的能够打得过他吗?” 就在侯琼见识了妖重力的盈天之力,并心生绝望之际,空间之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狂风,巨大的风浪刮在身上,令得孙无忧这样的人都无法支撑身体,不得已抱着虚脱的陈清踪一起向后滑动。而另一边的妖重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嘛,外面这么大的阵仗,里面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终于来了。嗯,不对,你是要救他们离开?” 妖重力刚刚有所反应,却不想包裹在自己身旁的那股狂风忽然威力倍增,一时间,其身上的衣衫尽数粉碎,如刀刃一般锋利的气浪一次次划过他的身体,甚至在个别位置处留下一条条利爪般的裂痕。 “你!” 再次抬起头来,前方的空地之上哪还有什么人。眼见对方居然知自己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心有不甘的妖重力当即仰天长啸起来。 “好家伙,好在没有继续与他纠缠。” 侯琼自机动神之中跳哼出来,几步来到孙无忧与陈清踪的跟前。顺势看向二人的脸庞,只见他俩的脸上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锅底灰一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继续向前看去,一个劲装披风之人赫然站在那里,想来救他们于危险之中的便是此人。 “没想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孙无忧,陈清踪!” “你……你是那个……” 不等陈清踪将话说下去,孙无忧直接脱口而出道:“妖追影,果然是你!” 蓦然转身,孙无忧与陈清踪皆是为之一怔。妖追影满脸冷笑,二者见状赶紧朝后面退了半步,陈清踪当即道:“你是来报当日黑死岭的仇吗?冲我来,我来和你打!” 孙无忧迈步来到陈清踪的跟前,进而对那周身妖气横生的妖追影低声道:“刚才你为何要出手救我们,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同伴为敌,难道你就不怕回去之后没法交待吗?” “哼哼,想实话,我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想让你们死。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做个顺水人情而已。不过,你们不要得意,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下次相见,我们仍然还是敌人!” “受人之托?难道是……” 孙无忧心中盘算着刚刚妖追影所说的话,而这时候后面的侯琼忽然开口道:“我说,咱们能不能先赶路再说。我总觉得那个妖重力随时都能找到这里,到时再想脱身可就又要大费周章了。” “好了,我们就别此别过。希望不久之后能在真正的冥山见到你们的身影,千万不要早过丧命,你们的项上人头我妖追影预定了!” 话音一落,妖追影周边狂风四起,待三人再次恢复视力之后,对方已然离开此地,杳无痕迹。 冥山山王府内,吃憋的秦峰疾步来到正厅之上,抬头望去,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人稳居厅上,两旁各有数名高手坐镇,单是这样的阵仗,哪怕是皇城大军压境,也能从容应对。 “好,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对了,那位贵宾如今身在何处?” “回大人,那位方姓公子被安置在府上的暗室之内,有专人在旁边照料,大人不必担心。” “嗯,很好。有了这么绝佳的筹码,如此看来,我们冥山的胜算又多了一成啊!” 第九百七十七章 色胆天,错点鸳鸯谱 秦泰就是秦泰。 作为整个冥山的灵魂人物,数以千计地下城子民心中的神明,其一言一行都拥有着堪比天条玉律的威严,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正因为这个缘故,他轻易不许诺。 方山府上,刚刚来到的秦峰与秦泰交谈了片刻之后,后者忽然朗声道:“说来说去,原来你是这般考虑。” “伯父,我……” “哈哈哈!无妨无妨。你爹他现在无法为你主持大事,那我这个作伯父的自然是义不容辞。况且,你现在身处冥山,理应让我们这个冥山之主为你操办。你和妖发梦的事情,伯父给我保媒了。” 此话一经出口,秦峰激动地跪地磕头,满心欢喜道:“谢伯父!伯父为小侄之恩情从再造,以后有用的上小侄的尽管开口。” “嗯……你能知道知恩涂报的道理就好。放心,我有需要,自然会与你说明。这样,你去客房之中看了一看那位方小友的情况,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就尽量满足他。记住,他的存在对于整个冥山十分重要,甚至之后我们不神机妙算仰仗他的实力,轻易不要惹恼他,听清楚了吗?” “是伯父。小侄知道了。既然如此……” 秦泰瞧出秦峰的心思,于是紧接着又道:“稍后时间,我会叫人到妖发梦那里说明此事。我想,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拒绝。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 “小侄再谢过伯父!” “什么?你说冥山之主代春峰前来下聘礼?” 妖发梦看着满屋子被红纸装饰的包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在他的面前,一个模样瘦削,犹如干尸的老者淡淡一笑,拱手拜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秦峰少主对姑娘你暗生情意,所以委托小的前来说媒。姑娘,我看少主一表人才,衣冠楚楚,能够与他喜结连理,姑娘你也算是有了好的归宿,应当高兴才是。” “呸!要嫁让你娘嫁去,我不去!” 妖发梦破口大骂,喷的那老者满脸都是唾沫星子。后者也不生气,好像早已料到发生的一切似的,继续不急不缓道:“我知道这事情仓促了些。但实际上,你放眼人家,又有几家是情同意合,两小无猜呢?我是过来人,最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不过是找个伴搭伙过日子而已,就算起初不适合,但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习惯。就算现在看着不顺眼,以后也会逐渐适应。” “哼,你的轻巧。如果是你的女儿,你会这么说吗?” 老者哑然,而后尴尬地笑道:“不瞒姑娘你说。我当初就是因为与一家姑娘芳心暗许,约定以后要白头偕老。可怎料,天意弄人,一天深夜,山上来了一波土匪,将他家洗劫一口,不只主人被杀,就连她也被土匪头子捉了回去,当压寨夫人。若干年后,人间之中汇起一波势力,上山将那贼窝剿灭,恰好我也在那一行人之中。当我发现那个曾经的姑娘已经变成了四个孩子的娘亲,我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然后呢?”妖发梦询问道、 “呵呵,是我,是我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还有他的四个孩子,也都是一镪在我的手上。” “什么?你是疯了吗?他可是你曾经的恋人,你怎么能下得起毒手?” 老者姗然道:“下不下得了手,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至少在我看起来,与其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不如让我亲自动手。我还记得临死之前他的眼神,羞愧之中带着些许哀伤,气愤之中又略带一丝释然。直到倒地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才露出欣慰的笑容。或许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 “哼,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居然被你粉鉓得如此凄美,理所应当。换作是我,就算变成厉鬼,我也要夜夜闯入你的梦里,叫你还我命来!” 老者黯然道:“我倒是希望他能来我的梦里看看我。可从那之后,我便也没有见过她。为了减轻心中的负罪感,我再也没有沾染女人,甚至从未婚娶。一晃六七十年过去了,她和孩子们的的尸骨早就变成黄土了吧!” 看着对方怅然若失的模样,妖发梦心中厌恶倍增,不耐烦道:“你和我这讲述你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和我与秦峰的婚事有何关系?” “没……没什么。只是冥山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喜事,所以甫一见到,不禁由感而发罢了。姑娘,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我听说,你们还要借助我们冥山之主的力量,以来打开通往妖界的大门。正因如此,你就更不应该拒绝了。” 妖发梦瞥了一眼那名老者,冷冷笑道:“怎么,你是说那个秦泰会中途反悔?” “呵呵……老朽可没说过那样的话。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免影响大局,还是应该尽早扫清这些隐患得好。你说呢?” “呦,这是摆什么阵,哪来的这么多礼物,谁要下聘礼?” 随着一阵凌人气焰扑入屋内,一个巨大的身影赫然站在门前。与他相比起来,周围的冥山护卫显得是那般瘦小,连个孩子都不如。而这些护卫自然也知道此人的厉害,赶紧退避开来,后怕冲撞了对方的大驾。 “原来是妖二爷,您来得可真巧!” 是了,如今来到妖发梦屋内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从冥山之外,与孙无忧打过的妖重力。二人相视一眼,妖发梦生怕对方因为之前的事情向自己发火,赶紧垂下头去。谁知妖重力却丝毫没有提及战斗一事,而是随手抄起桌上了一个盒子,轻轻掂了两下,面露狞笑道:“这是谁家的公子看上了我们的小妹,说来也让我这个当兄长的听听。” 老者恭敬道:“是冥山之主的侄儿,秦峰。” “秦峰?我好像有点印象。就是那个同神由魔君他们一起进山的小白脸?嗯,长得是挺不错,我们妖界之中可是极少有长得像他那般标致的小伙。” 老者连连附和道:“是是,二爷过奖了。” “啧,可是,我觉得有一件事情你们办得不妥。” 老者心头一动,当即问道:“什么事,二爷但说无妨。” “我家小妹在妖界好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比直你们的冥山之主也毫不逊色。可侃们只倍了这么点薄礼,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吧!” 话音未落,妖重力忽然掌力用力,只见那个被其抛在半空之中的方盒子登时炸成漫天齑粉,落在身上轻轻摩挲,竟有一种滑嫩的感觉。 “哎呦,好端端的二爷为何发怒?如果看不上这些聘礼,我再叫人去准备就是。这可是上好的北海珍珠,每一颗都价值千金。这下好了,全都成了珍珠粉,统统浪费了。” “呵呵,我的小妹何止千金之躯,毁你几颗破珍珠就知道心疼了。你连问都没问过我们,就直接下礼,有问我们的意见吗?” “这……确实,确实有些唐突了……” 妖重力忿然道:“知道唐突还来?叫人把这些东东统统带走,三日之后再来。”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们想要变成和那北海珍珠一样的下场吗?” 老者吞吐了几个字之后,终于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话先说在头里,三日之后我再派人前来,到时妖二爷你可不能继续阻拦。” 这回,妖重力没有说话,而是一连点头,一边挥手下逐客令。如是,老者令一众护卫带上聘礼灰溜溜地离开。看着那些人终于走远,妖发梦长舒了一口气,开口娇嗔道:“都说我们妖族无礼,我看样登徒子才真的是厚颜无耻。二哥,这次多谢你替我解围,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妖发梦转过身来,愕然发现刚刚还和蔼可亲的妖重力,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改换了一副面容,吓人气势加上那张须眉乍立的面容,给人一种无比的恐怖的压迫感。 “妖发梦,你终于长大了啊!” 眼见妖重力就迈步上前教训妖发梦,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吹进一股凛冽劲风,一个身影顺势从中飞跃而出,落定在妖发梦的跟前,摊开双臂,急声道:“救人的是我,别为难妖发梦。” “妖追影,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将他们送到安全地点吗?” 妖追影回头淡淡笑道:“可是我与那两个人天生八字不合,多一刻我也忍不了,所以索性将他们丢到了进入冥山的那条山洞之中。如果他们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神乎奇迹的话,我想凭借这两个人的力量,足可以进入到冥山地下城吧!” 仍在赶路的陈清踪忽然打了个喷嚏,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道:“你没事吧?这里环境阴暗潮湿,再加之消耗过大,身上负伤,该不会着凉染上风寒了吧?”0 陈清踪抬起头来,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嬉笑道:“放心,我好的很。可能是哪家姑娘在远处思想我,你可不要羡慕啊!” 第九百七十八章 困绝地,疑柱藏暗机 经过一段漫长的通道之后,三人终于走出黑暗,来到一处开阔的空间之中。孙无忧抬头看向前方的巨大石柱,思索了片刻之后,旋即开口道:“侯琼前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侯琼围着那根石柱转了好几圈,而后一脸诧异道:“不对啊!我记得这里明明有一个入口,进去之后便可以直接通入到冥山地下城内部。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孙无忧道:“错倒是不会错,毕竟先前的那个妖重力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如此说来,或许他们知晓我们不知道的诀窍,或许是一种诅咒,又或者是某种信物,只要达成某种条件之后,位于这石柱之上的入口便会自行开启。而之所以侯琼前辈能够顺利出来,可能其中也有妖发梦的助力。” 陈清踪皱眉道:“我们不是冥山中人,怎么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等到下一个人前来,然后跟他打听入城的方法吗?” 孙无忧摇头道:“按照时间推算,外面天色已亮,瘴气已将来时的路径全部封死,地上的那股旋风也已散去。没有了这两条通道,外人是进不来的,这样等下去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可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其它方法了,喂,那个侯大人,你有什么良策吗?” 一转眼的工夫,侯琼已经回到机动神的体内,并将其重新启动,并道:“如果真如孙小友所说的那样,那石柱之上一定藏有什么机关。以我我年研究机关术的心得,应该能够找到其中的破绽,只不过有些危险而已。所以现在还得借助这机动神的力量,就算发生意外,他也能帮我抵下绝大部分伤害。” 说话之间,侯琼连同机动神已经来到那根石柱之上,并用仅有一条左臂,开始尝试地敲打石柱的上下四周。片刻之后,侯琼忽然惊声道:“有了,应该是这里!” 话音一落,侯琼控制机动神,以其钢铁手臂,直接捶击在石柱一角之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炽热火焰忽然逢那石柱之中的裂缝之中砰然喷出,侯琼一时心急,心忙脚乱之间,竟然不小心令机动审跌倒在地。眼见火海就将其完全吞没,一道清凉之意欣然迎面泼下,并将熊熊燃烧的火焰尽数扑灭,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呼呼~好险,好险……” 一旁的陈清踪调侃道:“你不是自称是机关术的行家么,怎么连这点把戏都瞧不出来。刚才若不是孙无忧及时出手助你,恐怕你已经与这木头盒子一起变成焦炭了。” “陈兄,别这么说,毕竟前辈也是为我们才如此以身犯险,我们就不要说风凉话了,快把人从里面拉出来!” 随着机括触发,机动神身前的盖板再次开启,满头大汗的侯琼赶紧从里面钻了上来,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看来,这石柱的建造者一早便已料到会有人这么做,所以提前在上面设下了禁制,以来攻击那些妄图破拆的入侵者。前辈,你峭受伤吧?” “我还好。不过这机动神好像出了点问题。刚才我尝试重新将其启动,却发现扳手好像卡住了,得到检查口修理一下。” 孙无忧点头:“也好。前辈你在这里待会儿,我和陈兄厉害四处看一看,兴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嗯……不过你们千万小心。既然建造此物的人能将禁制在设在石柱之上,那么其它位置也保不准有陷阱,切莫大意。” “好,我知道了。” 孙无忧拍了下陈清踪的肩膀,二人双双向前走去。而留在机动神旁边的侯琼则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工具,打开检修口,并耐心十足地排查起里面的故障。 “孙无忧,不是我生性多疑。可那个老家伙真的靠谱吗?一路走来,咱们可是有好几次栽在他的手上,我就不相信他的运气这么差,每一次都是他误触机关陷阱。不对劲,里面一定有问题。” 孙无忧苦笑道:“说实话,起初我与你也有类似的疑惑。不过刚刚的场面你也见到了,如果不是我及时为他扑灭大火,恐怕他就已经与机关兽葬身火海了。我知道,你对前辈他有偏见。但至少,我们现在的目标相同,他也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否则,刚才触发机亲的那个人若是换作你我,我们还能像现在这般有说有笑吗?” “这个……你说的也在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胆敢做出违背信义的不耻行径,别怪我和盘龙剑翻脸无情。” “好好,到时就逄你不动手,我也会替你代劳。好了,快看看周围的情况吧!” 此地虽然长年不见阳光,但四下的石壁之上却一点水渍都没有,掌心摸上去甚至有种硌手的粗糙感。而随着不断深入,二人已经初步了解了此地的模范与大小,如之前预想的那一样,这里是一个死胡同,除了石柱之外再无其它奇怪的地方。 “哎,你说我们如果强行破开这里的石壁,是不是能够直接进到地下城之中?”陈清踪忽然道。 “我劝你不要那么做。先不说这里面有没有类似于刚才那种情况的禁制陷阱。就算没有,万一用力过大,使得山洞发生塌方,不等逃离这里,我们几人就要被落石活埋,还是再找找看吧!” “啊!”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身后一声尖叫忽然打破了空间内的寂静,双双跑回到赐才的位置处,原本应该待在这里维修机关兽的侯琼,已经与机动神双双不知所踪。空间只有这么大,从声音发出到现在,不过几息的时间,对方究竟能去到哪里,如今是否安全,全都一无所知。 “见了鬼了,怎么一转身的工夫就没有踪影。难道这里真的有其它机关?” 孙无忧转身再次看向那根石柱,凝视了片刻之后,忽然道:“孙兄,你看!” “看什么,一块破石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你再仔细看一下。这石柱比起刚才,是不是矮了一些。”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陈清踪也跟着看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微微点头道:“好像有那么一点,不过不太明显。” “是了。一定是侯琼前辈刚刚修理好了机动神,并再次将其启动。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不知触发了藏在这里的哪个机关,使得原本关闭的通道再次开启。” 陈清踪眼中放光道:“这么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那个机关,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没错。” 就这样,二人回溯起刚才这里的情景,连那机动神躺下的位置,连同姿势都尽量还原,孙无忧躺在地上,佯装机动神,陈清踪在心中不断演练着对方起来之后,可能产生的动作,并在石柱的各个位置不停检查起来。 “陈兄,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陈清踪回头瞥了一眼孙无忧,面露奸笑道:“你的鼻子真灵,刚才一时没忍住,放了个屁。” “不对。不是那种气味。” “哎呦,我这几天风餐露宿好几天,连觉都没怎么睡,肠胃有些病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就别再挑理了。” “我不是在和你说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的毒瘴马上就要涌到这里来了!” “什么!” 二人回身朝那来时的山洞看去,只见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内深处,倏尔飘过一缕缕若有似无的青烟。而后,这种情况愈发频繁,出现的青烟也越来越多,孙无忧赶紧从地上爬起,并与陈清踪双双退到石柱底下。 “这毒气易于沉积,靠近地怖的地方浓一些,越往上越是稀薄。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先于嗅到它的气味。快,往上面躲!” “躲?躲去哪里。这里空间密闭,如果不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我都得窒息而死。” “先别管那么多,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来,上石柱。” 不及陈清踪反应,孙无忧伸手抓在陈清踪的肩头之上,用力一提,便将人送到两丈高的位置处。陈清踪见状连忙四肢一齐全力,紧紧抱在石柱之上,孙无忧见势提膝干拔,“唰唰”两下便已来到石柱的顶端。 “哎,孙无忧,你是不是按动了什么机关,我怎么感觉这根石柱在向下沉降?” 孙无忧低看向正在慢慢向地下缩回的石柱,面露喜色道:““对了对了,石柱真的在移动。哈哈,我们成功了!” 此话刚一出口,刚刚还在不断下沉的石柱忽然停了下来。此时此刻,下面陈清踪的两脚已经来到距离地面不到一尺的位置处,见状索性便从上面跳了下来。可谁成想刚一脱离柱体,原本没入到地底之中的石柱部分,竟然重新“长”了出来。孙无忧见状当即道:“原来事情的关键是在重量。机动神不只体型庞大,重量也是十分惊人。刚才侯琼前辈一定是操纵着机关兽上到了石柱上面,意外触发了机关,并掉入到了下面的暗道之中。陈兄,快到石柱上面来,咱们一鼓作气将它推回到地面中去!” 第九百七十九章 入迷境,魂悬独刀桥 孙无忧与陈清踪双双使用千斤坠,这才令得石柱重新向下移动。眼下外面的青色毒气越来越近,二者只得在发功的同时一起闭气,以免被其入侵经脉。而随着地下接连传来的机括启动声音,二人也终于如愿进入到冥山内部,并来到了一处安静的空间之中。 “这……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生气,没有活物,甚至连光线都不曾见到。无奈之下,孙无忧只能拿出身上的火褶,借助微弱的光芒,照亮周围的环境。 “等等,这墙上涂抹的好像是桐油,快把火熠灭了,否则又要重蹈覆辙了。” 先前触动机关,引发火灾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虽然摸黑寻路极不方便,但想到这里孙无忧也只得吹灭火源,凭借刚才所见的记忆,继续向前走去。 “侯琼前辈,你在前面吗?听到声音回复一句。” 孙无忧侧耳倾听,可除了回音之外,黑暗与静默之外,此地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丝毫回应。陈清踪见状低声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那个老家伙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否则怎么前后脚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待会遇见的时候不要拦着我,就算不要他命,我也要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免得他危害我们。” 孙无忧道:“人还没有见到,孙兄莫要过早下决断。或许,问题都出在刚才的石柱之上。我们虽然都是依靠自身的重重进到地下空间,可毕竟集合我们二人的体重,依然无法与那硕大的机关兽相提并论,说不定他们已经流落到其它的地方,所以才与我们走散了。” “哼哼,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向他动手。真不明白,你们之前明明是以列相搏的对头,怎么反过来要你替他发声出头。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人远比你想象得恶劣,不要因为自己的善良而低估了别人的歹毒。” “好好,多谢陈兄指点。我们继续赶路,如何?” “赶路赶路,就知道赶路。你可知道,从昨天到现在,我可一口饭都没吃,早就饿得前心贴肚皮。有一说一,如果这里有什么美食的话,我想先品尝一下,也好解腹中馋虫之急。” “嗯……这一点我倒是十分同意。不过冥山长年与外界隔绝,自成世界,这里是否按照外面那样交易购物,我们也说不清楚。侯琼前辈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早知如此,就应该提前向他问清楚的。唉,不知他单独行动情况如何,该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的情况吧?” “小心!” 只顾着说话的孙无忧全然没有觉察到潜藏在前方空间之中的危险,多亏陈清踪反应机敏,一把将人拽住,这才令其免得失足的下场。 “哎,这里的路怎么没了,下面是什么情况?” “这个好办!” 说话间,陈清踪伸手拿出自己的火褶,抬手将其投到下方的深坑之中。因为这里到处涂抹着易于燃烧的火油,一经是明火,便立即相继引燃起来。一时间,阴冷的空间之中变得暖和起来,而在这期间,上方的二人也终于瞧出此地的大概情况。 “这下面的是……刀刃吗?怎么这么多,而且还都倒插在坑底之下?” 如二人所见,此刻的他们正站在一处长满钢刀的巨坑之上。坑内,横七竖八散落着一些不知死去多长时间的森森白骨,如果不是刚才陈清踪出手,恐怕孙无忧已经沦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了。 “好端端的,为何要在这里修建一座刀坑陷阱,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问得好!” “轰”的一道火光喷涌而出,孙陈二人顺势向对面望去,只见在那正前方的豁口处,赫然站着一个人影,因为距离太远,并不能看汪他的面容。但其满嘴的洁白牙齿,却如招牌一样,令二人一经见到便印象深刻。 “糟糕,还是暴露了。”陈清踪失落道。 孙无忧笑道:“你把整个坑都点亮了,想不被别人发觉都不可能。算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了。” 平静了片刻之后,对面那人忽然道:“我乃狱刀界管事,戒迟。你们两个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狱刀界?是冥山地下城的基中一部分么?怎么听这名字不像是什么好地方?不过话说回来,满地都是竖起的尖刀,能是好地方那才奇怪呢!” 孙无忧心中盘算了一圈之后,刚要开口说话。谁知一旁的陈清踪忽然抢先一步道:“戒迟大人你看,我们两个是遗落在人间的两只妖类,听闻妖界的巨秋之门即将打开,我们想趁此桧返回故乡,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孙无忧打量一下跟前的陈清踪,低声道:“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快,下次说谎就让你来。” “妖类?你们是谁的部下?” 这回孙无忧直接道:“哦,我们是八大精纲妖发梦的部下。大人他脚程太过,半路之上跟丢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里,请大人多多见谅。” “妖发梦……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不过,你们空口无凭,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妖族的身份?” 孙无忧瞥了一眼陈清踪,再次低声道:“这次看你的了。” 陈清踪心领神会,紧接着便在对面那人的眼前,“表演”了一次人剑合一,将自己变化成为龙人形态。而孙无忧依葫芦画瓢,利用役同神通的模仿能量,将对方的样子在自己身上复制了一份,同样变成了那副满是剑之龙鳞的异人模样。在见识了二人的“变身”奇术之后,管事戒迟这才放心一些,当即高声道:“好了,我清楚了。你们等一等,我这就放下桥板让你们过来!” 片刻之后,一块整面的桥板从对面的山壁上缓缓放下,刚好搭在二人眼前的地面之上。没想到如此一番操纵之后竟真的蒙混过关,心中窃事的二人赶紧走上桥头,生怕对方忽然反悔。 “没想到这回竟然如此顺利,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中间的位置处,刚要继续前进,谁知那个戒迟忽然喝叱道:“不对!既然你们是妖族中人,应该早已收到消息从外面的幽冥风眼中进入冥山,怎会跑到这狱刀界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清踪惊声道:“还好,还是被他发现了。趁桥还没有收起来,赶紧沈离这里!” 一言说罢,二人撒腿狂奔,呼吸之间已经来到距离另一侧桥头不到两丈的位置处。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站着的戒迟忽然亮出兵器,“唰唰”两刀之后,原以固定桥头的绳索已然全部断裂。同一时间,他忽出一脚,重重地踢在桥板之上,因为没有了绳索的加持,纤薄的桥体登时朝刀坑之中跌坠下去,而位于上方的孙陈二人登时陷入到危机之中。 “该死的喽罗,你也给我下来!” 陈清踪解开腰间布带,用力掷出,如同灵蛇出洞一般,一举卷在那戒迟的脖颈之上。不等他抬手将布带砍断,随之而来的力道已经将他整个人拖拽到崖边上,再往前划动半步,自己便要随着二人一同成为坑下亡魂。 “你!” 无奈之下,戒迟将手中兵刃插入到身下的岩体之中,以此借力稳住身体。而刀坑之上,陈清踪一手抓着布带,一手拉着岌岌可危的孙无忧,二人性命竟被一条普通得不通再普通的腰带系在一起。 “孙无忧,你可抓紧了,掉下去可别怪我。” 陈无忧长舒了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只要你不松手,我便不会放弃。可你的腰带真的足够结实吗?” “当然。这条腰带自打我成年那天便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天底之下应该没有再比它更加可靠的布料了。” “孙兄,我还不知道你今年贵庚。” “哦,我今天三十又三。” “什么,已经过去了十五年?等等,刚才那声异响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的腰带要断了吧?” 山王府,客房,甲等一号。 这里是用来招待府上最为高贵的客人,如今却成了方华的安身之所。 距离现在的几个时辰之前,他与那名“好心”的冥山士卒,通过外面的幽冥风眼,成功进入到冥山之中。可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满地的冥山护卫,以及这里的主宰冥山之主秦泰。 哪怕方华能够像尊檠那般真的拥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与整个冥山为敌,不出所料,他果然被当场俘虏。就在以为自己就要性命不保之际,秦泰的和善态度倒是令他十分意外。 “我知道我方华运气向来不好,可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一进来便成了人家的阶下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孙大哥没有跟着我一走进来,否则这次的计划就要到此为止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现在身在何处,爹之前的嘱托还能不能按时完成。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离出去。可这里被冥山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我又该如何离开这里呢?” “方公子在里面,少主请进!” “嗯?有人来了!” 第九百八十章 刀尖利,两命一带牵 命悬一线! 孙无忧低头看看自己身下的“刀阵”,当即开口道:“也不知这个状态能够维持多久,万一上面那个家伙突然砍断腰带,那我们就要一起葬身坑底了。” 陈清踪强提着一口真气,略显吃力道:“这样,我将你荡到前面的石壁之上,如此你能暂时脱离危险,我也能减轻一些负担。” “也好,就这么说定了!” 在二人的共同努力之后,紧绷的布带终于摇晃起来。而被系在布带另一端的护卫戒迟则是因此变得异常痛快,卷起的腰带已然深深嵌入到皮肤之上,恨不得将他的颈骨生生拧断。 “该死!我要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狱刀阵,启!” 下方,孙无忧见时机成熟,在距离石壁最近的位置处,猛然挣脱陈清踪的手掌,进而伸手扑向迎面的石壁处。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光滑平整的岩体之上,忽然钻出一整面墙的无数刀刃。陈清踪见状赶紧急声提醒道:“小心前面!” 孙无忧当然看出了突现的众多刀刃,可如今的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知附上前之后要被扎成马蜂窝,可此时此地,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好,那家伙没命的。孙无忧等等,我来助你!” 想到这里,陈清踪忽然惟指代剑,将那腰带自要间一分为二。而趁着还未坠落的前一瞬间,他猛然用力将自己荡起,并凌空做出一记海底捞月的动作,手中断裂的腰带随之向前递去,一举便将孙无忧的腰身紧紧包围起来。 “回来!” 不得不说,陈清踪的反应与动作实在太过敏捷,就连孙无忧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想出这般对策。因为布带拉拉拽,原来还在朝刀刃方向扑去的孙无忧,登时向暴退。然而同一时间,另一边的陈清踪则是顺势朝石壁方向撞击,前方不远处便是无比锋利的钢刀大阵。 “盘龙剑,助我一臂之力!” 这时的陈清踪已然再无气力抵挡前面的刀刃,只得出声呼唤腰间的兵器盘龙剑,令其自行出鞘。而如他所意料的那样,盘龙剑应召飞掠出鞘,电光火石之间于半空之中连舞数枚剑花,锋芒所过之处,钢刀应声折断。如是,陈清踪得以安全落地,可手里的孙无忧还未真正脱离危险。 “盘龙剑,快去下面接住孙无忧!” 眼见孙无忧二次朝钢刀石壁直接撞击,盘龙剑以其凌厉身法,径直蹿到孙无忧的脚边,并在其就要扑在刀尖之上的时候,提前插到石壁之中。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孙无忧才得以真正停止跌坠之势,劫后之余,一股强烈的凉意随之自心底升起。 “还好有陈兄和盘龙剑的相助,不然如今的我就算不死也已经血流如注了。趁着上面的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得尽快趴到上面的平台之上。” 孙无忧试了试石壁之上的那些钢刀强度,确实他们能够经得住自己的身体之后,于是借助它们的刀身,以疾快的速度,猿猱一般,迅速赶到陈清踪的旁边。见对方扒在石壁上,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好奇的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却见人直接朝后面仰倒下来,好在孙无忧反应及时,伸手抵在对方的后心之上。 “陈兄,你这是……” 在陈清踪正面的那块石壁,已然被鲜血完全染红。再看他的胸口与腥部之上,赫然出现了两枚三寸来长的刀口,血液仍然不断从中汨汨流出,而至于陈清踪早已昏死过去、 “陈兄,你为了救我居然受到如此重创,是我对不起你!” 在孙无忧的呼唤之中,陈清踪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虽然有气无力,但依然面带微笑道:“你的表情怎么像吃了毒药一样,我还没死呢!本以为盘龙剑能够将这附近的钢刀全部斩断,却不想还是遗落了两把。都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孙无忧道:“别说话了,你先用功护住心脉,别让刀伤继续恶化,我背你爬到上面去。” “爬上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被孙无忧仰面抱在怀里,所以他先于前者第一时间发现了上面的动态。险此被他俩拉入到刀坑之中的戒迟,如今显得尤为激动,发现二人的踪影之后,登时兴致大起,趴在边缘处,大声叫嚣道:“怎么样,这下你们束手无策了吧!刚才没把你们捅成肉酱是你们一时运气好,接下来可没有那种好事。狱刀阵听令,给我将他们斩成碎片!” 孙无忧心中一沉,只觉得脚下所站的钢刀忽然发出了一声莫名的怪响,紧接着刀身顺势向下降沉,连同他的身体也跟着一起朝下面滑动过去。 “原来,这才是那个戒迟的厉害之处。他居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位于此间的所有钢刀,怪不得这里只有他一人看守!” 是了,作为狱刀界的唯一看管者,如果没有一些过人之处,是绝没有资格在此出现的。在他眼里,迷里插立的第一柄尖刀都是他的士卒,只要一声令下,这些锋利的玩意就会立即对敌人发起无穷无尽的猛攻,直至令对方彻底消失才作罢。而如今的戒迟显然不想放过他们二人,尤其是刚刚的过程之中,自己还险些因此丧命,身处绝对优势之下的他,心念转动,一个在他眼里十分有趣的想法登时浮于识海之中。 “既然你们这么能舍难分,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着彼此惨死在这狱刀界之中。杀!” 因为身体即将失去平衡,孙无忧扭头想要去抓那石壁上的岩体。可怎料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柄尖刀忽然调转方向,趁其不备,直接攻向其腋下,剧痛之下,刀刃刺破皮肤,斫断关节,直接从肩头处洞穿出来。即便痛彻心扉,但为了自己与陈清踪的性命,他也只得兄弟牙坚持,甚至连哀呼都不敢发出。 “孙……孙无忧,你的手臂……” “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不用担心我,你只管闭目养神就好。” “嗡嗡” 又是两次刀鸣,又有一对钢刀自石壁之上不期刺出,这回直奔他的两侧肋下。因为右手托着陈清踪身体的缘故,孙无忧只能用刚刚被钢刀洞穿的左臂抵挡。可那对尖刀来势实在在快,即便他已成功将左边的刀刃成功搪开,可另一边的那一柄则是趁机直接扎入到他的身体之中。这一刻,孙无忧因为剧痛身体剧烈地扭动了一下,刀尖自其背部冒出,剔透的血珠在那刀上的森然寒气包裹之上,相继滚落下来。 陈清踪虽然已经几近失去意识,但孙无成受伤的事情,他还是十分清楚。沉寂了片刻之后,他终于缓声道:“看来,上面那家伙并不想让我们活命啊!” 孙无忧不去看他的方向,语气平静道:“放心,我会将你送到上面去的。” “呵呵,孙无忧,不得不承认,你可真是一个天真的人。从这一点而言,你和你爹简直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若有他的一半聪明与狡诈,也不至于身陷于此。” 孙无忧心动一震,当即转身道:“孙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我爹?” “呵呵,不知道还有没有从这里活着出去。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我便索性与你说明了吧!黑死岭的那次初见,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这……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清踪连喘了两口气,以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后继续道:“你年幼时候受过重创,身体与神知都受到了灭顶之灾,能够活着撑到现在,已经是一桩奇迹,从前的事情记不得了,也是情理之中。我陈清踪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要感恩陈家老祖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他于我而言亦师亦友,我也曾将他当成毕生的榜样,不求今生能够赶超,哪怕能够拉近一点距离也能心满意足了。正因如此,当我得知你就是孙无忧的时候,我才会放弃返回家族,转而跟随你们一起同行。除了想要找回儿时的一点记忆之外,我也想看看孙长空之子孙无忧,究竟成长了多少。” 孙无忧苦笑道:“这么说来,我的表现一定让你失望了。” “呵呵,恰恰相反。起初我还担心你会像当初的孙叔叔那样,崇尚暴力,以恶制恶。可在之后的接触与了解之中,我才终于明白你们完全是两条路上的人。孙长空是孙长空,孙无忧是孙无忧,除了血脉之外,。你们之间根本毫无关系。”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忽然道:“如果我和我爹一样,都是以前那些人品中的大恶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也忘记自己当时的想法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内心细腻,性格温柔,心系天下,身上散发着迷人亲和力的大好青年。孙无忧,只要你活着离开这里,将来定会成为这人间界中屈指可数的大人物。” 陈清踪看了一眼被数把钢刀插在背上,但依然强装镇定的孙无忧,终于惨笑道:“可惜,我应该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了!” 第九百八十一章 踪殒消,言枷锁至纯 语毕之间,孙无忧忽然觉得沉重的身体竟传来一丝难得的轻松,紧接着见见还在自己身边的陈清踪居然已经消失不见。顺势看向前方,满脸欣慰笑容的陈清踪已经径直跌向那竖满尖刀的坑底。隐约之间,他听到了来自对方口中的最后遗言:“孙前辈,你有一个优秀的儿子,让我们一起在下面见证奇迹吧!” “陈兄!” 恍然之间,受情绪牵动心神的孙无忧,因为太过虚弱,险些直接昏死过去。待其再次回神,已然找不见陈清踪的身影。一想到对方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落得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满身是伤的孙无忧不知从何处觉醒了一股盈天杀气,并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上方的戒迟。 “哈哈哈,看我做什么,明明是你的朋友主动放弃,将生的希望交给了你,要怪就怪他太愚蠢了。不过你放心,我马上送你下去和他作伴!” “你找死!” 孙无忧身形未动,抬手攥紧右手五指之间,位于上方的护卫戒迟忽觉得周围阴风阵阵,似有不什么不详之物接近了身边,令自己异常不安。然而,还未来得及抬头顾看附近,一根强烈的窒息感忽然自咽喉处升起,随手一摸,一根粗壮的藤蔓已然紧紧缠绕在他的脖颈之处,欲要将其碎尸万段。 “可恶,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这种东西休想困住我,给我断!” 脑海之中一道灵光闪过,自石壁上飞起的一柄锋利尖刃,精准无误地斩在那根藤蔓的要害之上,立时将其一刀两断。然而刚刚抬起头来,孙无忧已然乘着“妖藤大驾”自上面成功攀升下来,其身后的众多钢刀还未来得及拔出,两只猩红的眼睛如同魔鬼一样,死死地盯在他的身上。 “哼哼,凭那样残破的身体也想与本官为敌,简直痴心妄想。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你我之间的悬殊差距,刚才是我大意轻敌,现在准备去陪你的朋友吧!” 戒迟双手倏张,刹那间,数以百柄尖锐钢刀倾巢而出,一时间,空间之中多了无数亮银色的光斑,如同漫天大雪一般,悉数射向孙无忧的面前,而戒迟为此杀招赋名为“杀雪”。 “哈!” 面对这般几乎毫无破绽的毁灭杀招,孙无忧并未丝毫退意,提气之间,一声怒叱夺口而出。受其体内磅礴激荡的真气所迫,原本插在其身上的数柄钢刀立时纷纷抽离,并在其巧妙的借力之下,令其一众直接与那射来的杀雪刀阵斗作一团,一时间,几枚血红色的刀刃没入到阵法之中,非但没有因为数量的劣势而瞬间湮没,而是化腐朽为神奇,以其无与伦比的恐怖杀念横扫战场,将大片刀刃尽数轰落在地。 “什么!我的杀雪刀阵居然会失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那戒迟惊恐的目光之中,孙无忧纵身自那藤蔓汇聚而成的平台之上跳了下来,不缓不慢地朝前者走去。心知自己不是对手的他登时六神无主,片刻之后已然心生怯意,准备就此逃离此地。可让他万诧异的是,刚要准备提膝遁走的他,愕然发现自己的双脚居然已经不听自己的使唤。眼见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满头大汗的他经过了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放声道:“大爷,少侠,祖宗,请您饶了小的一条性命,我保证再也不再您的面前出现。” 孙无忧身材魁梧,体形高大,来到跟前之后,相比他的伟岸形象,戒迟便显得又丑又小,毫无英雄气概可言。不过,到了这种时候,有没有那种东西根本不重要,关键的是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 “你在求我?”孙无忧冷冷问道。 “是的,我是在求你。我知道刚才是我太过分,但您也看到了,是您的那位朋友自行跑步我到了刀坑之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这样,大不了之后我为您引路前进,这冥山之中的机关陷阱还有许多,如果是像佻这种外来者闯入的话,即便能够支到里面的地下城,势必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势。而由我的指引,便能避过那些致命的机括,并以最短的时间达到目的。如何?” 孙无忧仰望头顶上空,忽然吐了口气。戒迟心道对方这是有有意放过自己,心中窃喜,并盘算着之后寻找合适的机会将其一举消灭。可就在这个时候,神色黯然的孙无忧忽然再次开口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可惜,你要是早点这么说,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戒迟眼珠咕噜一转,赶紧说起好话道:“您放心,从今以后我就是您最忠实的奴仆,您让我怎样,我就怎样,绝不会忤逆您的意愿。” 孙无忧继续道:“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你若早点与我说明,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可惜……” 说话间,他伸手一搭戒迟的肩膀,径自从其身边掠过,并朝后面的通道继续走去。见此情形,戒迟似乎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赶紧求饶道:“英雄,求求你,放过我一马。”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还有求饶的资格?记得下辈子做人小心一点,善待它人就是善待自己。” “我……我……” 戒迟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腰间也随之淌出一股腥臭的液体。低头看去,一道横跨身体两侧的巨大刀伤赫然出现在腰间之上。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无法移动身体。 原来,他早已是死人一个。 “糟了!” 简单吐出两个字之后,戒迟的上半身立时跌落在地上,而腰身以下的部分仍然站在原处,鲜血呻已流干,就连身体也已完全僵硬。堂堂狱刀界的守卫者戒迟,就此饮恨当场。 确定对方已经断气之后,孙无忧继续朝前方走去。谁知还没走几步,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跌靠在一旁的石壁之上。 如今的他虽然并未丧命,但先前于下面受到的刀伤实在太过严重,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昏死过去。而孙无忧凭借异于常人的意志力,硬是撑到了现在。如今的他大仇得报,心中如释重负,刀伤也随之完全暴发,在其露出淡淡的笑容之后,终于摔倒在狭长的通道之上,刚刚还嘈杂动荡的狱刀界登时重新坠入到寂静之中…… 山王府上,首次与秦峰相见的方华,显得十分烦躁,见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门前,也并未有丝毫理会,索性翻身上床,将被子蒙在头上。 “方公子,你睡着了吗?” 方华翻过身去,堵住耳朵,罘听外面的呼唤。不一会儿,秦峰再次道:“方公子,在下冥山少主秦峰,听说苍北新苑的少东家来府上坐客,所以赶紧前来拜会,还望开门相见。” “不见不见,有本事把秦泰线我找来,除了他之后我谁都不想见。” “呵呵,原来方公子是想见我伯父。可他老人家公事繁忙,一时间脱不开身。事实上,正是伯父告知于我,我才能够知道方公子大驾光临。见面就是缘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合作呢,你说是不是?” “哼!” 见屋外的人迟迟不肯死心,方华气冲冲地怒啸了一声,旋即从床上弹飞起来,两步便来到门前,伸手打开了房门。本以为屋外的人面目可恶,长相猥琐,轲怎料对方相貌堂堂,气质不凡,是自己所见不多的人中之龙,心中怒意也随之消去大半,但也并未出言示好,而是回声身回到房间之中,让开了进门的通道。 “呵呵,方公子在府上住得可是习惯,伯父吩咐过让我好生照料公子你,不容半点怠慢。所以有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不违背府上规定与原则,我便能一一满足。” “一一满足?好大的口气!” 秦峰微微一笑,淡然道:“方公子可以试一试。” “好!那我想从这里出去,行不行?” “哈哈哈,我就知道方公子会这么说。” 方华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做不到就做不到,我可没有强迫你。不过拜托你下次不要像刚才那样胸有成竹,否则受辱的只会是你自己。” “嗯……多谢方公子指点。不过既然在下已经许下诺言,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放你出去又有何不可?”、 此放一经出口,门外的两名护卫首先转过头来,双双挡住离开的去路。方华上步欲要冲围,回头一看秦峰并未动作,于是高声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连这秦少主都松口了,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可是少主,大人之前交待过,切勿……” “好了好了,如今伯父没有在场,这里我说了算。你们放心,我相信方公子不会不告而别的,你说对吧?” 见秦峰转而看向自己,心中有鬼的方华不由得眼神飘忽,不敢与之对视。 “呃……好吧,我答应你不擅自逃走就是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怅失意,死丧有相逢 方华进入到冥山之中,便被秦泰派人“送”到了山王府上,过程之中甚至来不及欣赏沿途的风光,如今二次来到外面,因为遇境不同,心情也随之大好起来。 “没想到这冥山虽然与鬼山同是地下城,里面的景色居然如此天差地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秦峰淡淡笑道:“我的伯父,也就是冥山之主,他对于城内百姓的居住条件要求十分之高,所以不惜去往天下各地,寻找可以在这种极端条件之下自然生长的植被,以来饰点地下城的细节。小到街上的一草一木,大到整个冥山的走势与布局,全都在他老人家的掌握之中。正因为这个缘故,冥山才能在近二百年的时间当中长治久安,甚至已经超越其它三座地下城,成为了四城之首。现在你该明白,这里对于我们而言的意义了吧!” 方华点头道:“可惜,这样的繁华很快便要看不见了。” 说话之间,角落之中忽然滚出一个皮球,刚好来到方华的脚边。低头将球拾起,一个嘴上挂着鼻涕的孩童忽然从旁边的空地之上跑了出来。 “哥哥,这是我的球。” 方华见状连忙将球递到对方手里,并温柔道:“离这里远一点,小心玩耍的时候被过往路人碰到。” “好的,多谢哥哥!” 秦峰看着方华的一举一动,心中不禁为之一动,而后微笑道:“我本以为,苍北新苑的少当家会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今日得见,属实令我大吃一惊,在下真是惭愧。” 方华苦笔道:“你若与我的身份互换一下,便知道我为何会养成如今这般性格了。相比起来,我觉得你才是德位相配。” 秦峰神情一滞,脑海之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曾经在庸城之中的点点滴滴,一想到曾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便不由得唏嘘起来。 “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秦峰忽道。 方华转身看向秦峰,神情冷漠道:“我若不回去,你能奈我何?” “呵呵,我当然奈何不了方公子你。不过,你也不想整个苍北新苑因为你的失信而蒙羞吧?”、 方华停顿了半晌之后,终于点点头道:“好吧!你前面带路。” 秦峰伸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方华顺势迈步上前,二人一左一右,并肩而行。隐约之间,方华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府上有什么好吃的,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 “哦~不瞒你说,我也是最近才来投靠伯父,至于此地有什么美食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我回去问一问。你有什么喜好吗?” “这个嘛,让我想一想……” 一阵富有节奏的晃动之后,孙无忧终于从昏迷之中转醒过来,才一抬起头来,一股死亡之气迎面拂来,几令其重新昏死过去。 “哦,你这么快就醒了。” 说话间,背着孙无忧的那人将他放到一旁的墙壁之上,待完全睁开眼睛之际,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你是……周通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超乎想象,孙无忧万万没有料到,此前与自己分头行动的周通,如今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刚刚痛失挚友陈清踪,还未从伤感之中恢复过来,如今又见昔日老友,原本身负重伤的他登时觉得神情气爽,胸前的沉闷也如雨过天晴一般,烟消云散。 “我不在这还能在哪里。你小子也是,怎么每回都整得一身伤,刚才若不是我路过那里,你说不要死在里面了。” 孙无忧惭愧地抓了抓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即问道:“对了,怎么就前辈你一个人,干娘她人呢?” “她……” 见周通吱吱唔唔,孙无忧顿觉情况不妙,赶紧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你先别着急。魔姬他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不过,我与他暂时走散了。” “走散了?” 仔细说明之后,孙无忧才得知。原来,他们二人先于孙无忧几人半个月前便已成功进入到冥山之中。作为冥山的创建者,九幽魔姬自以为可以凭借当年的记忆,出入城池如若无人之境。可出人意料的是,经过这几百年的岁月,新的冥山之主秦泰早已将冥山内外重新翻修,包括沿途之上的诸多机关暗括,也都进行了升级以及强化。如此,他们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找不到离开的出口。而就在二人合力寻找破解方法的时候,九幽魔姬无意之间触到了机关,并随之掉入到了另一处暗室之内。周通想要追赶,已然来不及,开启的暗门已然再次闭合。 “就这样,我又在那机关之中困了数日,直到前不久才歪打正首,从里面跑了出来。可没走多远,我便看到了倒在路上的你,于是便将你一起背了出来。” 孙无忧颔首道:“这么说来,干娘他应该已经进入到冥山之中了。”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但现在这冥山之中危险重重,先前我走过了一片极寒之地,险些在那里冻僵。” “冻僵?可是前辈你的身体……” 周通忽然掀开自己的长袍,露出鲜活的皮肤,并且欣然道:“嘿嘿,没有想到吧!魔姬为了让我行动方便,利用沿途之上的一些大鱼鱼肉,为我重塑真身。现在的我已经与常人无异,只是需要每隔一段时间重新修复一下。” 孙无忧啧啧称奇道:“没想到干娘的魔法已经修炼到这般逆天改命的境界,加以时日,岂不是连阎罗王都要拿他没有办法。” 周通道:“那倒也不是。你干娘说过,除非是生前戾气未消,满含怨恨的亡魂,否则无法与他的幽冥鬼力共鸣。从这一点而言,当初我在山崖能与你们相遇当真是命中注定一般,是上眷顾,才让我再世为人。我想好了,等干完这一票,就和你干娘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也不要过外面打打杀杀的日子。” 孙无忧先是一怔,而后嘴边流露出会心的笑容,紧接着便剧烈咳嗽起来。 “哎,对了,我这随身携带了一些丹药,你瞧瞧能不能派得上用场。” 孙无忧接过药瓶,一连倒了几枚黑色的药丸,丢入到自己的口中,一并咽下。运气调息了片刻之后,灰白色的脸上这才重现容光,算是暂时稳定住了伤情。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要不还是让我来背你?我现在很是担心你干娘的安危,虽说那秦泰是他的亲生骨肉,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指不定他们之间母子关系变成了什么样,一见面就大打出手也说不定。所以我想尽快找到她,断去了他们打开巨秋之门的想法。” 孙无忧撑着膝盖,并在周通惊讶的目光之中勉强站起身来,进而看向远方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咱们还晕快点行动吧!” “哎,你怎么知道要从这个方向走,你知道这里的线路吗?”周通忽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这么笃定,万一走错了怎么办?” “走错了大不了原路返回,总比待在这里纠缠要好。” “也好。哎,几天不见,我发现你小子的脑袋比起之前灵光了不少。话又回来,究竟是怎样的高手才能将你伤成这副模样。哎,孙无忧,你怎么不说话了?” 如迷宫一般的复杂通道之中杳无声音。忽然之间,两个急促的呼吸声打破了平静,并双双来到这里的拐角处。 “我就说嘛,出发之前应该好好商量一下具体的路径。刚才若不是反应及时,你我就要被下面的岩浆烧成黑炭了!” 出言埋怨的周通看一眼来时的通道,又瞧了瞧自己身上那件被火苗烧得满是窟窿的衣服,低声道:“魔姬才给我买的新衣,没想到这么快就弄坏了,如果被她看见一定又要受到责备。该死啊该死,这次的冥山之行可真是诸事不顺。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进到地下城中。” 孙无忧直起身子,忽然开口道:“对了前辈,你说之前你曾走过一片十分寒冷的地方,那里有没有其它的出口?” “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毕竟我才重获新生没多久,这副身体抵御不了严寒,未了被彻底冰封,所以我才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至于其它地方的情况,我一概不知。等等,你不公是想去那里试试看吧!” 孙无忧擦擦头上的汗珠,表情痛苦道:“除非找到度过那片岩浆池的方法,否则那里就是我们的最后希望。去看看,我来打头阵。” “你?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这个时候着凉的话情况会很麻烦。难道你就不怕因此送命?” 孙无忧扬起嘴角,意气风发道:“如果真要一死,我宁愿死得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 “好,我就再信你这一回。” 依照周通的指引的路径,二人很快便来到之前的狱刀界中,并从旁边的一条小路一路朝右侧行去,走了大约百步距离,空气之中的气温骤降数分,走在前头的拯无忧不禁打了个冷颤,声音颤抖道:“看来,我们终于到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喜忧半,王邸现鬼仙 为了防止进入里面之后身体会因为迅速失温而冻僵,孙无忧利用体内所剩无几的幽冥鬼力,并使出将诀充火,为二人带来一丝富贵的暖意。如此,周通紧靠在孙无忧身后,二人一前一后朝空间之中摸进。然而才一踏入到全新区域之内,一股肃杀寒风便立即迎面席卷而来。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明明相距只有几十丈的距离,可两边却是一处火海,一处冰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周通一边搓手,一边哆嗦道:“这还不简单,肯定是那个秦泰搞得鬼。我记得这前曾听魔姬说起过,作为他的长子,秦泰与生俱来,便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可以操纵周围环境的气象,前一刻还在下着小雨,下一刻便能晴空万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那个家伙的神通一定又有所精进,所以才会在这么近的位置处制造出如此迥异的气候特征。先不说这些了,快看看前面有没有其它路,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冻死了。” 听到这里,孙无忧赶紧将充火的威力稍稍变大一些,如此手指之上的火焰已经人头大小,直至这样,周通体寒的情况才终于有所缓解。顶着肆虐寒风以及漫天白雪,二人隐约之间看到前面的雪地之上似有一个人影,只是个头比起正常人来讲要大上一些。 “哎,前面好像有情况,咱们快点过去看看!” 一阵小跑之后,二人终于来到近处,孙无忧双眉紧眉,猛地加快步伐,当即绕到那东西的前方,一边敲打着那东西的外壳,一边大声呼唤道:“侯琼前辈,你在里面吗?” 是了,先前与孙无忧走散的侯琼,如今居然意外出现在这片冰雪之地上,着实令孙无忧大吃一惊。然而,眼下的当雾之际是确保人身安全,毕竟在这么极端的环境之中,稍不留神便有可能永远长眠不醒。 “可恶,我对这机关兽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如果能把外面的护板打开那就容易多了。” “这个好办,让我来!” 不等孙无忧反应,旁边的周通手起剑落,栖霜神剑骤然斩下,一举便将护板处的连接件完全砍断。发嘴,失去支撑的板甲顺势滑落,蜷曲其中的侯琼随之呈现在二人的跟前。 “前辈!” 周通看着躲在里面,一动不动的侯琼,开口轻佻道:“别叫了,估计一早就冻死了。” “不可能,侯琼前辈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前辈,你醒醒,难道你不想继续研究机关术了吗?” 话音一落,倒在舱内的侯琼猛然惊醒,身体随之剧烈抖动了一下,以来甩掉身上的刺骨寒意。睁开满是冰晶的眼皮,死而复生的侯琼一经看见孙无忧,便如同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两行热泪登时从中眼眶之中滚落下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怎么才赶过来?” 孙无忧低声道:“出……出了些情况。” “别说那么多了,先前我在前面探查过,有一条可供通行的小路,咱们快走,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在侯琼的强烈要求之下,一行三人这才继续朝前方赶路。不幸这中的万幸,以无数精密部件组合而成的机动神,居然没有因为低温而丧失活动能力,只是关节位置结了一些冰碴而已,稍一活动便已自行化解。如是,几人赶紧朝前方赶路,在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成功来到了极寒之地的另一端。如释重负的侯琼艰难地从机关兽内部爬跌出来,稍稍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猛然发觉站在自己跟前的居然不是先前的陈清踪,于是开口向孙无忧询问其中隐情。而在得知陈清踪为救孙无忧,主动赴死的事迹之后,极少夸赞外人的他不由得开口道:“姓陈的那个小子,我原本是看不上眼的,却没想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居然能舍生取义,将生的权利让给别人。单从这一点而言,我侯琼远不如他。希望,他死后泉下有知,能够保佑我们尽快完成此次任务吧!” 孙无忧惋惜道:“最可惜的是,没能将陈兄的尸身收回来。出去之后,只能给他竖个衣冠塚了。至于陈家那边,我还得酝酿一下才能去通报死讯,真不知到了那时又是怎样的一副局面……” 周通道:“好了,伤感的事情留到最后再慢慢口味。再往前走,应该距离真正的地下城不远了吧!” 侯琼稍显纠结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在我的印象之中。出来的时候我好像并未走过这条路。或许是因为从那石柱机关处下来的时候,并未正确启动,所以误入了其它支路,所以一路走来才会危机四伏。但说来说去,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冥山地下城的附近打转,只是还没有找到进入其中的法门。或许,入口就在前一个转角也说不定。” 孙无忧道:“但愿如此吧!我们走!” 山王府的后院,两名打扮姣好的侍女拿拿着物品匆匆从旁边路过,二人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之后,旋即边走边说道:“哎,听说了吗?最近几天府上总是莫名其妙地丢东西,上到人参灵芝,下到馒头米饭,都会消失不见。甚至,连那郭大总管都亲自出马,可就是找不到丢窃的罪魁祸首。这不,现在秦大人还不知道此事,否则的话大家又要跟着一起受责罚了。” 另一名侍女连连点头道:“就是。连那些习武高手都捉不到的贼人,我们这些下人又有什么办法,难道非要我们都得懂得算命、预知未来不成?你说,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凶手,该不会是那些脏东西在暗中干的吧!” 此话一出,先前说话的那名侍女赶紧拉了一把对方的臂肘,低声道:“你要死啊!你难道不知道秦泰大人最怕听到类似的字眼,好在他没有在跟前,否则你的嘴巴恐怕要被撕烂了。” “唉,谁说不是呢?都说冥山地下城好过外面,我倒沈得这里更加闭塞,身体自由也大大受限,平日里还要时常小心这些貌似不起眼的禁忌,否则下一刻灾难便有可能落到自己的身上。” “唰~” 就在二人准备拐弯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前方的半空之中一闪而过,两名侍女相视了一眼,以为自己看晃了眼,但从彼此的表情可以看出,刚才的黑影绝不是虚幻。 “你……你也看到了?” “嗯啊!难道真让我说中了,这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这……这邪物也是好大的胆子,连山王府都敢闯,难道就不怕被大人抓住轰它个灰飞烟灭吗?” “哦,谁这么大的口气?” 不等两名侍女反应,半空之中忽然降下两道急促气劲,分别打在二人的麻穴之上,身体登时失去行动能力,如木偶一般立在原地。同一时间,那道黑影已然从上空翩然落下,随之暗香四散,令人嗅了精神为之恍惚。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虽不知来者何人,但这二位都是在山王府内摸爬滚打了十余载的老“资历”,平日里对为人处事最为在行。如今自己身处极端的劣势之下,为求自保,只能立即求饶。而随着那道黑影的临近,二人赫然发现,一个头戴面纱的神秘嫂子款款走来。而让她俩倍感意外的是,对方身上居然有一种类似于冥山之主秦泰的气息,甚至还要比他更加深厚,更加难以琢磨。 “你们刚才说要令我灰飞烟灭是不是?” “不不,您刚才听错了,我说的是我的姐妹,不是您。” “对对对,神仙您不要放在心上,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才是您应该拥有的气节。” “哦?照你们这么说,我还拿你们没有办法了?” 两位侍女心领神会,年纪稍长的那位当即回道:“您放心,我们的嘴巴紧得很,绝不和别人透露过于您的半点情况。” “呵呵,看来还是您聪明一些。” “我我我……” 另一名侍女结巴了几句之后,紧接道:“我们回去之后立即睡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统统忘光,我不记得您,您也不记得我们,咱们从来就没有见过。” 神秘女人满意地点点头道:“看来你也不错。” 年长侍女见时机成熟,于是再次求情道:“神仙,您看我们都已经向你保证过了,所以就先把我们放了吧!” “哦,那不着急。你们手上提着的是什么?” “这个……是送到贵宾房间之中的饭菜,少主特意提醒,务必要尽快送到。冥山规矩太过严格,如若耽误了大人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轻则挨罚,重则小命难保,实在担待不上不起。您也体谅我们一下,就让我们过去吧!” “少主?哪个少主?”神秘女人语气忽变道。 “是秦广大人的公子。秦广大人身负重伤之后,他的独子秦峰便投靠到冥山之中。秦泰秦焦两位大人皆是膝下无子,所以便将这位外来的少主当成了心头肉,对其关照无微不至。怎么,您也认识他吗?” 第九百八十四章 骨肉亲,遥途有尽头 “不……不认识。” 神秘女人的语气忽然变得奇怪起来,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无法向二人吐露。两侍女见状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道:“仙姑,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这一次吧!大不了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们向您叩拜上香,这样如何?” “我活得好端端的,上哪门子的香?你们的小命我就先还给你们了,可这里面的饭菜我得带走。” “这个……” 见二人面露难色,神秘女子旋即道:“怎么,你在饭菜和性命之间选择了前者?”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好吧!” 神秘女子从二人的身上接过食盒,旬要转身离去,却又再次止步并说道:“对了,你们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先出去吧?” “不会,绝对不会。” “嗯,这样就好。我看你们也都是聪明人,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否则之后的每一夜你们都得睁着眼睛睡觉,否则说不定转天一早,你们就要脑袋搬家了。” “是是!” 忽然之间,空中狂风大作,吹得两名侍女险些摔倒在地。待再次睁开眼睛之际,刚刚还在跟前的神秘女子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身上被点中的麻穴也此刻也自行解除开来。 “这……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再叫厨子备一份餐点,晚了你们就要有好果子吃了!” 来到院内的房间之中,小心关上房门,搭下脸上的面纱,一张雪白的的脸颊随即显现。这个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眉梢眼角依然难掩昔日风华美貌的女人当然就是九幽魔姬。 “原来,秦广的儿子也已经赶到冥山之中,我件事我倒是万万没有料到。如此算来,我们一家人岂不是要聚齐了?可是为何我现在的心脏乱跳个不停,明明是一桩好事,却搞得像要末日来临一样。难不成,真的要有劫难发生?” 想到这里,九幽魔姬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床榻上向,缓步走上跟前,轻轻将那外面的罗帐掀开,一张死人般的面容随即呈现在他的眼前。而就在这个时候,九幽魔姬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少有的哀伤之色,泪水不住地在眼眶之中打转。 “秦广,你听到了么,你的儿子也来冥山了。你躺了这以久,也该醒醒了。” 自从在田府地下迷宫一役之后,秦广便随着空间塌陷彻底消失在人间。众人都以为他已经长眠地下,却低估了冥山的神通广大,利用五鬼搬山术,硬是将人从里面救了出来。不过,当时秦广的情况十分危急,内伤加外伤,哪一种都足心致命。好在,冥山地材地宝数之不尽,又有秦泰秦焦两大高手轮流为其输送真气,这才将其性命勉强保了下来。 可是,人虽活了,但秦广因为受伤太重,神识几泯,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九幽魔姬赶到,并按照自己掌握的医术,强行为其续命。直至今日,秦广的情况已经大为好转,但距离完全康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要走,只能静心等待。 “回来冥山也有一段时日,不知周通那个傻瓜情况怎么样了、当日我佯装迷路,将他骗至陷阱之中,又趁机按动机关从里面跑了出来。按照他的智慧,逃出那里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吧!周通啊周通,你可不要怪我。但将你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更何况,秦泰秦焦以及秦广都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将栖霜神剑斩向他们。所以你就在外面继续兜圈子吧!等秦广情况稳定之后,我便会出面与秦泰说明事情原由。看在以往的母子情分之上,我想他应该会听从我的意见,与妖界中人分道扬鏕……” 说到这里,九幽魔姬眉头微皱,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是万一,他们兄弟二人不听我的话,非要一意孤行,那我这个当娘的又该如何是好。想想自打他们几个成年之后,我便再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身边,甚至连结婚娶亲那么重要的事情,我也未曾露面。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种事记恨于我……” 想到这里,九幽魔姬的手掌不由得越攥越紧,即便指甲已经叩到皮肉之中,依然毫无察觉,直至床上的秦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广儿,你怎么样!” 不等九幽姬低头检查,秦广张口喷出一滩黑血,紧接着便重新瘫软在病床之上,再次失去意识。九幽魔姬搭腕号脉,仔仔细细诊断一番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轻声道:“太好了!堆累在脏器之中的淤血总算是化去了大半,这样下去完全恢复指日可待。” “什么!你们说自己在北院那里遇到了那个偷盗的神秘人?” “没错,郭总管,我们二人刚刚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荒言。” 此话一经出口,郭总管双手背立,暗自沉吟道:“北院?那里不是用来安置秦广大人的地方吗?那个盗贼该不会打他的主意吧?万一秦广大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想到这里,郭总管忽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将此事告知给其它人?我要听实话。” “没……没有。奴婢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走露风声,所以便在第一时间来此通传。不过据我们观察,那人的修为十分高强,如果真要设计缉捕她的话,一定要多派几名高手才行。” “这个我自有分寸。来,我看你们也辛苦了,这是这个月才发下来的静心回气丹,我也只有三颗,这两颗先你们,就当是对于今天的事情的奖励。” 两名侍女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欣然接过对方手里的丹药。郭总管见状继续道:“这药平日里吃并没什么作用,特别适合像你们二人这样刚旬受惊的情况。你们现在就把它吃了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一些。” “多谢郭总管。” 二人相视一眼,张嘴将丹药送入口中,轻轻咽下。片刻之后,一股暖意自丹田之中缓缓升起,令那悸动的脏器登时变得舒缓了许多。 “这药还真是……” 话说到一半,年长的侍女忽然发觉自己的咽喉处好像多了一枚异物,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吐出。再看旁边的另一人,同样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两名侍女倒在地上,连滚带爬,无论如何都无法缓解身上那股窒息的痛苦。而他的跟前,一脸冷漠的郭总管则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对于二人的求救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甘,但为了保证此事不会被传扬出去,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们放心,之后你们的工作会有专人取代。至于你们两个,我另有重用,不要担心日后的问题。” 说完这些,郭总管开门扬长而去,而屋内的那对侍女因为过于痛苦,已然双双昏死过去。 冥山外围遍布着无数细小的裂缝,这些裂缝有的通往地底深处,与幽冥连接。有的则与暗河相通,经过九转十八弯,去到外面的世界。而就在刚刚,孙无忧,周通,以及驾驶着机动神的侯琼意外间找到了一条河道,并一路逆流而上,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光亮。耳听着外面的嘈杂声,侯琼险些失声惊呼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孙无忧苦笑道:“不得不承认,这次真的是有神明庇佑,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这河道竟然就是唯一的出路。” 周通阴沉道:“你们先不要这么高兴,里面是什么阵仗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呢!万一里面全都是重兵把守,只凭我们三人之力无法成功脱围。更何况,这里是冥山,一般的功夫在此无法动用。皆下来的所有行动势必会举步维艰,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 侯琼不以为然道:“我不要紧。有机动神坐镇,我想除了那个秦泰之外,应该没人能够镇得住我。” 孙无忧再次道:“可是这机关兽体积太大,就算韩标郡守将此物设计得再如何精密,但行动想来还是不如轻身方便。况且,这么大的目标,走到哪里都会受人瞩目。要想成功进入城内的话,恐怕我们要先将这个大家伙留在这里了。” “什么?不带机动神进城?那我们岂不是毫无胜算?既然如此,还是你们自己去吧!我继续留在这里接应你们,放心,我不会中途逃走的。” 周通斜眼看向机动神的上的侯琼,声音阴恻恻道:“本以为你是个训大体的人,没想到你那一把年纪全部白活了。刚才如果不是孙无忧与我及时到场,你还在那寒冰之地作你的冰疙瘩尼,哪有机会来到这里。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这破烂玩意砍成劈柴!” “信信信,我出来就是了!” 有了先前一段时间的接触,侯琼已然了解周通的为人,不愿与之继续换热,当即将机动神停到旁边一处空地之上,自己则从里面跳了出来。 “好了,我人已经出来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孙无忧坏笑道:“当然是依照贯例,乔装改扮!” 第九百八十五章 人非人,初到冥山城 就在孙无忧几人在为乔装一事思索之际,谁知就在那暗河的下游缓缓“爬”上来一艘不紧不慢的小船,船上站着两个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双方已然互相见到了彼此彼的身影、孙无忧心中灵机一动,当即道:“好了,机会来了。” 简单的几招之后,孙无忧与周通已经将二人五花大绑起来,还顺便将他们身上的汗衫短裤一并褪下,并换到自己的身上。 “哎,你们现在有法子进城了,我可怎么办?” 周通伸手一指旁边停着的小船,不怀好意道:“请!” 于是,孙无忧与周通抬头被渔网盖得严严实实的小船,终于迈出了山缝,进而来到真正的冥山之中。甫一露面,外面的强烈光线刺得三人几乎睁开眼睛,周通见状低声诅咒道:“该死,不是说这里是地下城么,怎么光线如此充足?” 伴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环境,孙周二人随即看向自己的头顶上方,惊讶发现高空之中居然挂着一枚如侯包换的金黄色太阳,但气候却要比夏日时分凉爽许多,既不会感到燥热,更不会感到寒冷。 这时候,趴在船上的侯琼压低嗓音道:“别看了,上面悬挂着的是从汪海界找寻来的葬沉珠。据说为了将这东西运到冥山之中,耗费了不少人力。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是正确了,有了它,冥山可以像外面一样光亮,没有一丝地下城的感觉。你们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小心被人察觉到异样。” 在侯琼的提醒之下,二人抬着船继续前行。谁知还没走上几步,旁边的一个路人忽然看了二人一眼,当即上前道:“哎,你们是……” 为免节外生枝,周通赶紧打发道:“你认错人了。” “可是……冥山之中的渔民寥寥无几,而我这人又喜爱吃鱼,这里的渔夫我几乎全部认识,为何从未见过你俩?” 孙无忧赶紧圆场道:“哦,我们兄弟二人也是才干这行,您感觉眼生再正常不过。” 路人微微颔首,继续道:“话虽如此,但你们这船看样子好像已经用了有些年头了。还有你们身上的衣着,我怎么觉得像城东寡妇张家孩子的衣服,难道说……” 周通顺势道:“是了,他们兄弟二人不干了,所以将这买卖全部打包给了我们。” “哦~怪不得我觉得你们的行头有些眼熟。既然如此,麻烦请告知一下二位的住址,改日我过去照顾一下你们的生意。还有,这网下盖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个头不小,该不会是什么大鱼吧?” 孙无忧见乔装即将穿帮,急中生智的他当即看向远处的一个人影,挥手高声道:“喂,我在这里!” 就在前面那人还在疑惑是否是在呼唤自己的时候,孙无忧赶紧对那跟前的男子道:“抱歉啊兄台,我这看见一个熟人,咱们改日再聊。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孙无忧朝周通使了个眼神,二人立即大步流星地朝前急奔而去,片刻之后便将方才那人远远甩在身后。与此同时,孙无忧抬头对那船上的侯琼再次道:“我现在回身不方便,你帮我看看那人还在吗?” “嗯……好像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确定已经脱离了那人的视线之后,二人这才放慢了脚步,并将船体放到旁边房屋的山墙下面,二人顺势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息着。 “有一说一,抬着这么大的船在城里游荡,不被别人注意才怪。看来,咱们还得想个其它的法子。对了侯琼前辈,您在这里有什么认识的人么,如果有的话,咱们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话音一落,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自街上齐步走过。为了防止被看出异样,二人特意将头上的草帽往下压了压,并摆出一副刚刚打渔回来的疲惫之态,尽量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 “我来冥山也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平日里都待在山王府的客宫之中。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外来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秦泰只允许我们在一早一晚两个时间段外出散步,其余时间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在这里的那段时间,简直就像蹲苦窑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疯了心趁着外出的机会去到了不该去的地方,还因此闯下了大祸。” 听到这里,周通不禁来了兴致,于是道:“我问一句,你在山王府里偷了什么,以至于让那秦泰欲要将你置于死地。该不会是什么机密要物吧?” “哎呀,哪是什么宝贝,就是块破石头。只不过我看着比较新奇,所以便拿过来把玩了一会儿,玩着玩着就不自觉地揣到了怀里。” 周能诡笑道:“好一个不自觉,看来侯乡长你的修为即将大成,身体可以脱离意识的控制自行动作,达到随心所欲之境,当真可喜可贺啊!” 孙无忧道:“周前辈,你就别再嘲讽侯前辈了。我想,他现在已经认识到息怕错误了,对吧?” 侯琼悻悻道:“意识到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迫从山王府逃了出来。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愚蠢,早知如此,我一早便应该咬死,说什么都不认罪,这样至少还有缓和的余地。现在倒好,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自己的得意之作机关兽也葬送在了那里。好在老天垂怜,让我在危难之间遇到了你们,还因祸得福与天鹰机关兽进行了零距离的接触。现在想想,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堪称‘奇遇’。等平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对此番磨砺好好复盘,最好能写本书出来,也算不虚此行。” “呵呵,侯乡长还真是好雅兴,这种时候还想着写书的事情。丑话说在前头,阻止不了妖族和秦泰的计划,我们三个以及这里的所有百姓,都得成为开启巨秋之门的牺牲品。比起写书,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悉容未消,孙无忧忽听得背后的房间之中传来阵阵吵闹声,仔细辨别,竟然是一男一女,从语气分析应该是夫妻二人。 “好端端的,秦大人居然把冥山通往外面的路径全部封死了。现在好了,没有了外面进来的客人,我们的店该如何维持下去。厨房的菜一天天腐败,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保本,就算是老底都要赔穿了。” 得知旁边是一处饭馆之后,孙无忧与其余二人商量了一下,直接将那小船扔在外面,三人就此进了店内,一股淡淡的霉臭味当即迎面扑来。 “你们这是……” 穿着最为“体面”的侯琼率先开口道:“看不出来么,我要请这二位小兄弟喝酒,店里有什么吃的,统统都上来吧!”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绕过身来,先是礼貌地对几人作揖行礼,而后略带歉意道:“几位客官来得不巧,小店最近几天没有外出采购,所以没有新鲜的食材供给,真是抱歉,让几位白跑一趟。” 孙无忧打量了一下那位中年人之后,轻轻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掌柜的憨笑道:“不是我要搅了几位的好心情。自从半个月前冥山之主秦大人封山之后,整个地下城的所有餐馆几乎已经全部停业了。没办法,外面的客人进不来,城内的百姓又极少来店里吃饭消遣。再过一段时间吧,说不定就在最近几天,冥山就能恢复以往的面貌。” 见这掌柜的也是热心肠,不像勾心斗角这之人,孙无忧微笑道:“这样吧!您看看店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简单地弄两个小菜,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这个……您倒是难住我了。我刚才在后面看了一下,就只剩下几片发黄的青菜,一碗熬好的腥油。要不,我给几位下碗面吃吃?” “面?你是怕我们几个付不起钱吗?” 说话间,侯琼拿出自己怀里的钱袋,用力拍在旁边的方桌之上, “要多少有多少,把你们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孙无忧上前按住侯琼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掌柜见气氛不对,赶紧道:“好好,我再去瞧瞧看,但几位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工夫,后厨之中便传来油响与煸炒的声音。三人坐在桌前百无聊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经过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掌柜端着一只托盘,盘上有四个菜碟,还有一壶从座位处便能闻到的佳酿美酒。 “几位不要见怪,这是后厨所有的东西。这顿饭我也不算钱了,走的时候您看着给点就行。还有,后面还做着面条,估计得几位吃个半饱的时候就能端上来,客官慢用。” 三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见对方回去之后,孙无忧小声说道:“此前,其它三处地下城我也曾去过,却从未见到像刚才这位掌柜的这般温柔积蓄的人家。话说,地下城的子民,除了异族者之外,不是全都是亡命之徒吗?难道冥山真的有魔力,可以令人心性大变,改邪归正?” 周通看着桌上的菜,却苦于自己没法动筷,讪讪回道:“据我所知,冥山地下城与其它三座地下城略有不同。这里的‘人’并非全都是人。” 第九百八十六章 阴阳间,厨神托遗愿 侯琼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看向右手边的周通,不禁问道:“不是人的人,那是什么东西?” “哼哼,看来,你这半个月多的冥山生活是白过了,原来连这个隐情都不知道。你们应该知道,这冥山可是被称为距离幽冥之地最近的人间区域,因为这个缘故,冥山周围的‘炁’都因此发生了改变,导致像我们这些修行者无法吸收天地灵气,催动一般的功法运行。” 孙无忧道:“这和那些不是人的人又有何关系?” “哎,反正时间还早,我细细给你们道来。秦泰秦焦两兄弟,作为九幽魔姬的传人,不只继承了魔族的力量,还因为人魔两族力量的汇合,进而演变出一种只属于自己的独特力量。像秦泰自一落生,便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周围的气候,冥山能够保持四季如春的环境,也是得益他的神通。至于那秦焦就更加了不得了。” 孙无忧沉声道:“此前我在鬼山之中与那秦焦有过短暂的交手经历。实话实讲,他的修为放眼整个人间界,确实可以跻身一线行列,但也并未像前辈你说那般传神。” 周通不以为然道:“你没有觉察到秦焦的厉害之处也不奇怪,因为他的神通并不是用来战斗的。” 侯琼有些迫不及待道:“那用来做什么?” 孙无忧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先于周能道:“难道说,秦焦的神通与那些不是人的人有关?” “哈哈,孙无忧你越来越灵光了。是的,秦焦的神通便是起死回生!” “什么!” 孙无忧与侯琼因为一时惊愕,双双从座位上弹立起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前者当即看向后厨方向,见无人出来察看之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神情激动道:“周前辈,你不是在说笑吧?起死回生,天底之下真的有人能做得到?” 周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面露狡黠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身边就坐着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是了,干娘他也懂得类似的术,否则的话前辈你也不会……” 周通摆手道:“事实上,秦焦与九幽魔姬的神能,并无任何关系。魔姬只是将我的肉身复活,而秦焦可以将亡者的魂魄从阴间带离出来。” 这下,侯琼连饭都不吃了,直接将筷子放到桌上,津津有味地听着对方的讲解。 “没错,秦焦的神通才是名副其实的起死回生。换言之,只要魂魄还在,他便有能力将对方从阴曹地府之中请回到阳间。” 敏锐的孙无忧旋即道:“想要成功施展此术,京沪有不少限制吧?比如时间,比如地点?” “嗯……你说的很对。不过与时间无关,是地点。他的神通只能在冥山之内施展。而被复活的人也只能待在冥山地下城内,无法离开此地。” 侯琼好奇道:“可这些从黄泉归来的亡者若是执意要出去与自己的亲人团聚呢,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据我所知,还没有哪个亡者能够真正走出冥山,这里便是他们的极限。” 孙无忧颔首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即便复活之后待在冥山之中。又有何妨?活着就有希望,否则一切都是幻象。”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十分同意孙无忧的观点。所以说,现在的我对于自己的现状十分满意,虽然不能像你们这样正常进食吃喝,但至少可以感觉到这个世上的气息,看到人间的繁华,这便足够了。可以的话,我愿意保持这种样子,直到天荒地老。” 孙无忧泯嘴笑道:“天荒地老是假,我看你是想和干娘双宿双栖吧?” 周通目光躲闪,及时低下头来。 说说笑笑,时间很快过去了。掌柜的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一人一碗。因为周通无法进食的缘故,多余出的一碗便给了孙无忧。 酒足饭饱之后,侯琼准备掏钱结账。可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伺候几人的掌柜的忽然从后面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哎,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没说不付钱,你快点起来。” “几位客官莫要见怪,刚才的对话,我都已经听到了。我知道你们是外面来的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去山王府举报你们。但眼下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孙无忧上前道:“掌柜的先起来,我们答应你就是了。” 说话间,掌柜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到孙无忧手里,并道:“等几位出去这后,希望你们能够将他送到冥山北方的游侠镇窦家,就说是他父亲叫你们去的。他看了书信,自然就会明白。” 侯琼怪笑道:“你又不是没长脚,为何要让我们代劳?难道你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说说看,或许我们能够帮你解决。” 掌柜的为难道:“这个……这个就不必了。” “为什么?” 孙无忧叹了口气,沉声道:“因为他就是其中一位来自下面的亡灵!” 原来。这家客店的掌柜便是一位由秦焦自幽冥之地复活重生的一位“亡灵”,因为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的他早已习惯自己的身份,并像普通人那样,准备平平淡淡在冥山之中待下去。可谁成想,孙无忧的到来重燃心中的希望,因此他才会一无所顾,冲出来跪地求情。 上前将人扶起来,孙无忧强颜欢笑道:“掌柜的,你别激动,更不要叩拜,大不了我们帮你就是了。” “那……那就多谢几位客官了。不瞒你说,自打来到冥山之中,我就盘算着这件事情。可无奈,冥山的看管太过森严,我们这些死而复生之人非但无法离开这里,甚至想要往外面带点东西出去都不可能。几位既然是在这个时候来到冥山,显然不是通过一般的方法,将信带出这里自然也不在话下。” 周通泼冷水道:“丑话说在前头,你也不要对我和几个抱太大希望。如今冥山的形式你也清楚,我们三人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个未知数,更不要提给你去送信了。” “好好,只要答应就行。这样,我再去后面热两壶酒,咱们坐着再聊一会儿。” 孙无忧赶紧摆手谢绝道:“不了不了,酒要少吃,不然耽搁大事。多谢掌柜好意。游侠镇,窦家,我记住了!” “哎,几位稍等,我再给你们拿点东西出来。” 一言说罢,掌柜转身去向后院,三人相视一眼,周通催促道:“还不快走,愣在这里做什么。” 侯琼满怀期待道:“再等等看,说不定那家伙会因为刚才的事情对我们感恩戴德,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 话未说完,那掌柜的已经折返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小的包袱。 “掌柜的,这是……” “哦,这是我来这之后购置的一些衣物。但你知道,我们这些亡灵,其实用不着这些东西,我看二位的衣物实在有失身份,还是就此换下来吧!” 孙无忧再三推托,反而是一旁的周通直接拿过了包袱,开口道:“谢了掌柜的,我们这就去旁边把衣服换了。” “哎,周前辈,我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看的。我倒觉得穿着这身渔夫的衣物更加延扎眼,上知如此就该把自己原本的衣服一起带上。好在,现在有了替换的,还不赶快接着。” “可是……” “哎哟,再这么婆婆妈妈下去,你还想不想去山王府了?” “好……好吧!” 于是乎,孙无忧去旁边的桌上,将身上的衣物换了一遍,虽然这些衣服算不上高贵华丽,但穿在身上还算紧称利落,并不防碍活动。这边,二人转身来到掌柜面前,再次拱手谢过,准备就此离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店门外再次直进来一行人,手里还抬着几筐东西。 “哎,几个官爷有何贵干?” “你就是窦福余吗?” “是是,正是小人。” 带头之人回头使了个眼,允其余的护卫将那几个竹筐抬了过来,打开上面的苫布,里面装着的竟是一些新鲜的蔬菜以及鱼肉。 “你叫后厨准备一桌筵席,要求要有自己的特点与风格。晚饭之前,将东西送到山王府内,不容怠慢。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可是官爷,小人有一事不明。山王府上比小人手蕊高强的厨师大有人在,为何会将这个任务交给小人?”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大人的想法我们怎么知道。况且,你的前世不是一方厨神么,厨艺定然不在话下。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把这事办砸了,小心再次回到下面那个地方。” “是是,小人知道了。” 目送着那一行人离去之后,以手遮面的侯琼这才将手臂放下,周能见状不由得道:“怎么,你认识这几个人?” “呃,先前在山王府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好在我刚才及时反应过来,这才没有被他们识出来。我说掌柜的,你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就是当年那个响当当的厨神窦福余!” 第九百八十七章 巧改扮,三杰探虎穴 “怪不得山王府会放着自家的厨子不用,而是一路找了过来。原来您居然有着这么辉煌的过去!” 在孙无忧与侯琼双人的忙叹之中,掌柜窦福余连连摇头道:“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嘛。” “我说今天的饭菜吃着怎么这么合胃口,原来都是您来神乎奇迹的厨艺所致。就凭这份得天独厚的能力,就足以傲视群雄了吧!” “这位客官不要再说了,我一个臭做饭的,有什么好骄傲的?况且,会烧两个菜也没什么用,顶多只能算是一门营生,混个温饱而已。还是你们这些行走江湖的英雄侠客好,有一身武艺相傍,遇到危险也能救自己于水火之间。不像我,当真正遇到恶人的时候,别说保护自己的亲人,就连自己的性命都留不住。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早魂坠黄泉了。” 说到这里,窦福余又想到了昔日的伤心之事,眼中泪光闪动,孙无忧见状赶紧改换话题道:“掌柜的,现在我们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求我?我除了能为你们做几道菜肴之后,什么也帮不了你们。” “这就是足够了。侯琼前辈,周通前辈,这次我们要借一下这位厨神大人的东风了!” 因为葬沉珠的特殊属性,外面天色一暗,这冥山地下城内的光芒也随之稀薄起来。这时候,城内的百姓开始纷纷点起烛火,而窦家饭店的大厅之上也出现了些许亮光。 “绝了,真是绝了。虽说虽有我们帮忙打下手,没想到掌柜的你中凭借一人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便完成了一桌美味,当真是奇迹。” 侯琼此话一出,孙无忧开口道:“这些都是次要的。这次我们的目标是借着送饭的机会,潜入到山王府内。在去到目的地之前,二位前方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侯琼看了一眼旁边的周通,有意无意道:“我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话。” 周通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侯琼,张口厉声道:“你是在指桑骂槐吗?谁不听话了,我有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吗?再说,如果不是我的栖霜剑帮忙,你现在还被困在那只机关兽体内呢,哪有资格在这里与我叫嚣。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侯琼不以为然道:“你虽然比我年长个几百岁,但若真的打起来,你还未必是我的对手。” “哦,要不我们借着窦厨神的地方简单较量一下?” “好!求之不得,咱们去后院!” 眼见二人就去朝后门走去,窦福余赶紧拉住二人,赔笑道:“别别,动手伤和气,刚刚说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之后在下还指望二位出外面通风报信呢!” “哼……” 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孙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劝阻道:“好了二位前辈,看在我的情面上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路将会愈发艰辛,如若不能团结对外的话,只会抱憾而归。” 周通看了一眼孙无忧,轻咳了一声,继续道:“好,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过,待会我要和他隔开,不然看着晦气。” “呦,你还好意思嫌弃我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好歹,我是个能喘气的,你呢?” 话音一落,侯琼顿觉方才之言有失分寸,赶紧对那窦福余赔罪道:“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话不是针对您。” “呵呵,无所谓,就算是我也没有关系。能够站在人间的土地之上,我就已经十分满足,其它的于我而言真的没有那么重要。看了,时候不早,我们快将饭菜放到食盒之中,前往山王府吧!” 收拾妥当之后,孙无忧从窦福余手里接过另一只食盒,随即道:“好了窦厨神,您忙了一在,还是尽早早休息,至于送饭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 “你们?” 周通冷冷道:“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这样你便能与我们最大程度地撇清关系,事后问起也能装作毫不知情。” “这……怎么能行?况且你们初来乍到,并不认识路啊!” 侯琼笑道:“我们只是刚来,还是刚落生。你告诉我们具体路线,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如果以后真的被山王府的人问起来,你就是受我们胁迫,所以才不得不向我们臣服。好了,孙无忧,咱们走吧!” 一行三人,拿着载满佳肴的食盒,依照厨神窦福余所告知的路线,径直朝东北方向行去。而因于天色黯淡,街面之上已然少有行人,偶然之间,几枚鬼火不经意从旁边的角落之中飘离出来,一经看到三人的身影,便又重新钻入到墙壁之中,不敢露面。 “这里的气氛还真是诡异,竟然有种置身阴间错觉。对了周通前辈,你曾经到过那里么?” 周通沉默了片刻之后,语气生硬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或许有您这位过来人指导,以后到了那边我能少走些弯路。” “呵呵,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永远也不要下面去。时间过去太久,我也有些记不得了。我的印象之中那是一处无比寒冷的绝地,伸手不见五指,明知道自己心中茫然,毫无目标,但双腿就是不自觉地向前迈进,一步一步,好像永无终点。” 侯琼忽道:“你别说了,我怎么觉得先前在那处寒冰区域之中,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难道当时的我距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 “哼哼。也不知走了多久,我记得自己看到了一处房屋,门前排着一队人。我紧接着靠了后去,并想打听一下当地的情况。谁成样对方刚一转头,我险些……” 话音未落,孙无忧遽地发现自己的跟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的背影,凭他的身材居然看不到对方的面目。仔细打量了几下,他才终于明白,不是自己看不甭对方的面容,而是对方根本没有面容。 这居然是一只无头鬼! “妈呀!” 一路走来,孙无忧见过的蹊跷怪异也不在少数,但这么近距离地与魂魄碰面还是头一次。出于与生俱来对于“死亡”的惧怕,惊呼之余的他当即凌空挥拳,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刚刚还站在那里的无头鬼魂已然化为缕缕青烟,登时灰飞烟灭。 “哎,刚才的无头鬼怎么不见了,据我所知鬼魂是十分难缠的东西,如果不是有专门的方法应对,很难将其杀死。孙无忧,你刚才用了什么方法?” 在侯琼和周通的目光之下,孙无忧抬起手来,并惟一种难以置信的神光看着自己的拳头,怅然若失道:“难道是因为幽冥鬼力?原来,幽冥鬼力就是鬼魂的命中克星!” 在经历了刚才的“插曲”之后,原本就已经十分紧张的三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被突然跑出来的魂魄吓到。如果真是受惊也就罢了,可若摔了手里的食盒,无法进入山王府,那就麻烦了。 好在,窦厨神的客距离山王府并不算远,还未真正走到跟前,一股不俗气势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宅院之中,孙无忧见状心中暗道:“看来,这里就是山王府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忽然扭头侯琼道:“前辈,你先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面容,省得被这里的看守瞧出端倪来。” “哎,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还好,刚刚在店中的时候,我从那一堆没用的衣服之中撕了一下衣料,刚好可以用来蒙住脸颊。这样,如果不是十分郭络的人,应该瞧不出我的身份。” 说完,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料,紧紧地系在自己的胸上,并尝试着左右转动了两下,确定面罩不会松动之后,这才放下心。 “你们是窦福余派来送饭菜的吗?” 见一名护卫摆在路前,孙无忧赶紧快走了两步,放下食盒拱手道:“回官爷,正是。” “嗯,把东西留下就行,你们回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让你们省些力气,你们还不乐意了?真是该死,这种工作明明都是交给下人来干,如今居然要我这个兵长代劳。可这么多的食盒,我一个人也拿不了啊!” 周通灵机一动,紧接着上步道:“如果官爷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实话告诉你们,如今山王府已经全面封锁,据说府上来了一位不知名的高手,还是一位女性。现如今,离官家正带领一众高手准备前往抓捕,你们现在进去是要捣乱吗?” 孙无忧回身与站在后面的周通对视一眼,二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中对那位潜入者的身份已经了然于心。 “干娘。” “魔姬!” “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小心被当成刺客,抓你们去水牢。那里的滋味可不好过,你们不会想去试试吧?” “喂,你们几个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把东西送过来!” 孙无忧抬头一瞥台阶之上的人,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秦峰!” 第九百八十八章 计败露,魔姬扬镳去 不只是孙无忧,一直站在最后面的侯琼同样也感到十分惊诧,在意识到来者身份的同时,赶紧回过身去,生怕被对方端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喂,他们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们要在天黑之前送到府上么,这都什么时辰了!别傻站着,快把东西拿过来!” 孙无忧看了看那名挡在跟前的“兵长”,低声道:“请官爷让一让。” 发号师令的毕竟是少主秦峰,那位护卫也不敢忤逆犯上,赶紧钭挡着的路重新让开。三人手持食盒急步朝大门走去,不等来到跟前,里面的秦峰已然转身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 “不用紧张,只要你们乖乖做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们是第一次来山王府?” 周通看出孙无忧与侯琼的异样,于是主地劝道:“没错,是第一次。” “那很正常。我才来山王府的时候也和你们现在一个样,多来几回就适应了。对了,你们之中哪位是窦厨神,我可是慕名已久啊!” 周通回道:“哦,今天厨神他有些操劳过度,身体不适,所以就先休息了。” 秦峰点头道:“原来如此。我那朋友听说窦厨神在冥山,高兴得不得了,还想一睹他的真容,看来只能等下回了。” 说着说着,几人已经来到山王府的中心地带,并取道一旁的走廊,掠过正厅,去往后院。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无忧明显觉察到附近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在暗中涌动,若是完全释放的话,定会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 “这股气息,难道是神由魔君?可是为何与我之前见遇到的并不一样,难道说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更加恐怖的厉害人物?” “哎,别走神,更不要胡乱看,小心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孙无忧“哦”了一声,赶紧追上前方周通的脚步。一路上,他发现山王府内戒务异常森严,好像早已预知到危险的到来,所以提前摆开阵仗。一看到不久之后要在这里与秦泰等人展开大战,其内心便忍不住狂跳起来。 “你们就不纳闷,府上为何公聚集着这么多的护卫吗?” 周通心加一颤,而后故作镇定道:“小的刚和听那兵长提起,说是府上出现了身份不明的闯入者,现在大家都在全力捉拿此人,有这么多护卫也不是什么怪事。” “呵呵,没想到那个家伙嘴那么快。万一闯入者还有同伴,那样岂不是也褆他们知道了?” 这下,孙无忧,周能,侯琼三人皆感到一丝寒意涌上体内,手上的食盒不禁抖动了一下,并发出一连串的杂乱声响。 “天黑了,小心脚下,不然你们就白跑这一趟了。” 周通又道:“没想到这山王府这么大,走来走去我都快被回声迷糊了。” “呵呵,迷糊就对了。” “嗯?” 说话间,前面的秦峰,后面的孙无忧三人,竟然一齐站定了脚下。前者转过身来,紧接着无数手持火把的人影从角落之中相继钻出,眨眼之间便将他们包围起来。 “糟糕,我们还是中圈套了。” 得知事情败露的侯琼将手里的食盒随意一撇,顺势摘下头上的面罩,露自己原本的真容。秦峰见状,当即仰天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侯琼,果然是你!” “哼哼,你们毁坏我噬神机关兽的账还没有算,今天就先从你的身上收点利息。” 秦峰不以为然道:“啧啧啧,死到临头还是这么天真。本可以就此逃离冥山,却偏偏要和他们一起跑回来。孙无忧,也别藏了,我已经认出了你的样子。” 听闻此言,孙无忧索性将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笑容满面道:“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看来我们当真有缘。” “是啊!从庸城,再到田家,没想到你们还追到了冥山。不过这一回,你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走运了。劝你们放弃抵抗,这样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周通冷笑道:“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区区皮肉之苦又能奈我何?看来今日的大战要提前开始了。你们两个顾好自己,我先和他们玩一玩!” 周通方欲出手,忽然之间,一股不寻常的的黑影自后呅射出,一举包在三人的身体之上,紧接着一股狂风吹起,秦峰以及一众护卫难以抵挡吹来的气劲,不得不纷纷退后避让。 “不好,他们跑了,赶紧追!” 待眼前的迷雾散去之际,孙无忧,周能,侯琼惊讶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块四下无人的空地之上。抬头看向前方,一道人影就站在那里,但迟迟不肯转过身来。 “真的是你干娘!” 九幽魔姬冷漠道:“你怎么来了?” 孙无忧道:“此事一言难尽。总之,是巫前辈叫我们前来冥山,阻止秦泰与妖族合力打开巨秋之门。” 周通见九幽魔姬迟迟没有过来,于是主动向前迈步而去。然而,才走了两步,一道黑影忽然自虚空之中飞闪而出,直接在其跟前的地面之上留下一道深达一尺的裂口。见此情形,周通神色错愕道:“魔姬,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们划清界限。从今以后,我们各走一边,再无关系。”、 周通迟钝了半晌之后,强颜笑道:“你是在生气我们为何来得这么晚吗?待会儿我和你细细道来,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 “不必了。我们已经是陌路人,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干娘!” “还有你孙无忧。我记得自己从未与你确定过母子关系,不要用这种称号与我套近乎。我九幽魔姬只有三个孩子,他们都姓秦。显然,你并不是。” “干……干娘……” 看得一头雾水的侯琼见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旋即低声对孙无忧道:“我说,他就是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位九幽魔姬?可是看样子,她似乎并不想与你们相认啊!还是说现在的她有难言之隐,所以才被迫与你们分道扬鏕?” 孙无忧忽然道:“干娘,侯琼前辈所说是真的吗?” 九幽魔姬无动于衷道:“别再自做多情了。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冥山的创建者。如今我荣归故里,自然是要重拾自我。现在我有整个冥山以及数以千计的子民,有他们在,我九幽魔姬定将所向无敌。相比起来,你们的力量太过弱小,根本入不得我九幽魔姬的法眼。趁着我还没有反悔,你们还是尽早离去吧!否则,等秦泰他们追上来,再想脱身可就困难了。” 周通忿然道:“为什么!刚才为什么要救我们?既然已经要与我们划清界限,何必要在那么多的护卫面前公然现身?” 听到这里,一直背对着三人的九幽魔姬终于转过身来。侯琼首次得见前者的面容,心中不禁为之一怔,心中暗自道:“我本以为这九幽魔姬是个人老珠黄的妇人,没想到长得居然如此出众,就算和那些正值青春的少女比起来,也毫不逊色,怪不得他们两个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明明被嗓着还不愿就此离去。” 想到这里,侯琼上前劝说道:“既然都是旧相识,不如先前找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不然一直在这里争执的话,恐怕要将那些府上的追兵招惹来了。” “不了,你们走吧!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你们同行。再说,我此次前虾米只是向你们知会此事,至于相信与否,全凭你们自己。但丑话说前头,再次相见,我们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到时兵戈相向,拳掌交加,别怪我辣手无情!” 九幽魔姬的话狠,人去的更狠,根本没有给孙无忧与周通任何反应的机会。待对方消失之后,二人原地找寻了一圈,见寻不到半点踪影之后,这才回到原来泊位置处。 看着孙周两位失魂落魄的样子,侯琼旋即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点斗志都没有?区区一个女人罢了,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 “滚一边去,小心我把你扎成筛子!” 说着,周通已经手扶神剑,随时准备出手。而一旁的孙无忧也只是抬起眼皮,有意无意地望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又垂下头去,不再理会对方。 “嘿,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了?好歹我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同伴,你们居然说翻脸就翻脸!” 孙无忧道:“对不起侯琼前辈。只是刚刚事发突然,我与周前辈一时间还无法接触罢了。难道,我一直都是错的,干……九幽魔姬一直都是这样的冰冷无情?”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怒不可遏的周通急得在原地打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墙的另一侧翩然飘来。 “我本闲人客,寻山欲无求。隔壁的朋友,可否过来与我小酌一杯?” “嗯?你是谁!” 第九百八十九章 花迷眼,杯酒劝莽生 三人相继翻墙而过,惊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别院当中。院内生有诸多珍奇植物,一瞬之间竟有种春日盛夏的错觉。 “哎,这里不是冥山地下城么,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草木树木,它们是如何在此存活的,真是一桩怪事。” 受好奇心的驱使,侯琼进步来到旁边的一朵鲜花跟前,伸手欲要触摸。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急呼忽然从旁边传来。 “且慢!” 顺着声音看向,拐角处的树枝之下,赫然站着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剑眉星目,红唇青须,神话之中男性仙人的样子,多办就是这副模样。正因为这个缘故,一经发现此人的身影,三人登时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气氛略显尴尬,刚刚出言提醒的中年人趋步上前,先是朝孙无忧与周通拱了拱手,而后对那侯琼道:“此花名为涂香,虽然气味奇特,但却内含剧毒,而且解毒起来十分麻烦,这位兄台要当心。” 得知真相的侯琼赶紧收回指间,惭愧地扬了扬嘴角,却是怎么也挤不出笑容。而这时候,孙无忧见气氛缓合,于是道:“请问,刚才说话之人是先生您吗?” “哈哈哈!小兄弟不要见怪,在下只是待在这里,百无聊赖,碰巧听到了几位的对话,所以才招呼你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能在这里相见当真是一场缘分,不知你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孙无忧刚要开口,周通忽然道:“你是这里的主人?” “哦……暂时还是吧!不过过些日子我就得走了。” “既然如此,你对这里的情况一定很了解吧?” 中年人哑然片刻之后,才终于道:“不瞒几位,在下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便未增出去过,每晶的饭食也都是有专人伺候,所以不需要我亲自外出。怎么,你们有什么困惑,需要我来解答吗?” “看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这就告辞了。” 此刻的周通心烦意乱,只想找九幽魔姬将此前的事情说个清楚,因此才会如此匆忙地要离开这里。而这时候,院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孙无忧听见之后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朝那中年人接连使了数个眼色。后者被其刚才的动作搞得哭笑不得,紧接着便回以微笑,示意他不要担心。不一会儿,别院外面便传来了几下轻柔的敲门声。 “请问,朝拾先生休息了吗?” 中年人轻咳了一声,旋即来到门后,低声向外道:“有什么事情吗?” “哦,刚才府上跑来几个刺客,不知道先生您有没有见到。或是说,有没有发现行踪可迹的人员在此经过?” “我刚才一直在院中赏花,并未见到可疑之人,你们放心回去吧!” 外面静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又道:“先生,为免意外发生,您还是给我们开一下门吧!” 中年人听罢之后眉头紧锁,说话的声音也随之高昂起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就不怕进来之后再也出去了?刚好,我这院里的几株植物天生娇贵,需要一点人血滋润滋润,你想成为它们的花肥?” “不不不,先生误会了,我们这就走!” 耳听得那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孙无忧几人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三人一起上前朝那中年人拜了拜,孙无忧率先道:“刚才多谢朝拾先生出面解围,在下感激不尽。” “哈哈哈,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在意。况且,你们是我请进来的客人,若是就这么看着你们被带走,岂不是连点地主之宜都没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可不老实,说不定还躲在附近等待你们主动现身。与其继续在这里干等下去,不如与我进屋一叙。我那还有备好的酒菜,各位刚好可以边吃边聊。” 侯琼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进厅堂,一股奇香扑面而来,登时将三人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看着桌上的饭菜尚有余温形成的热气,孙无忧只觉得腹中馋虫作祟,恨不得现在就大块朵颐起来。 虽然素无相识,但面前的“朝拾先生”却是十分和蔼,丝毫没有距离感。孙无忧也是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哎哟,酒没了,真是可惜。”中年人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坛,略显失意地将其重新放到桌面之上。 “今日能与先生相识,在下十分荣幸。可惜,天下没有不散之筳席,看来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孙无忧看向对面的周通与侯琼,刚要起身。谁成想,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涌上识海,直接将其重新“拍”回到座位之上。 “先生,你这洒虽好,可是太上头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小友,是你累了。” 此话一经出口,从始至终未动一筷的周通忽然感觉情况不妙,当即要起身逃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自丹田之中翻涌上来,哪怕是他的这副“已死之身”也难以抵挡其间威力,身体一歪,当即仰面倒地。 “你们确实太累了,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晚吧!” “先生,你!” 山王府中,像毛贼一样飞快奔走的九幽魔姬,眼角竟然流露出少有的光芒。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像如今这般伤心难过。 毕竟,她活了已经上千年,期间经历的艰难困苦,是别人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都遇不到的。他以为自己的小水早已流干,直到看见孙无忧与周通那副几近绝望的神情之后,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还是有血肉的。 “可是,为了你们着想,我还是不能与你们相认。否则以秦泰的脾气,你们休想活着离开冥山。如果要怨恨的话,那就全怪我吧,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知不觉之间,九幽魔姬已经来到安置秦广的院落之中。刚刚走到里面,一股秋天似的萧条之感登时扑面而来,看着院内冷冷清清的景色,她不禁抬头望向上空,并将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重新逼了回去。 “吱扭~” “你终于回来了。” 听着屋里那人的声音,九幽魔姬先是一愣,旋即将另一只脚也迈了过来,随手将房门关紧,进而轻声道:“你已经知道我回来了吗?” “本来还不清楚,但听下人们的讲述,我便隐隐猜到那个不知名的神秘人应该就是你。娘,我们好久不见。” “秦泰~” 九幽魔姬曾在脑海之中预想过无数母子重逢的画面,可直到事情真正发生,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们真的已经回不到过去。坐在那里的秦泰如同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而自知有所亏欠的她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强颜欢笑道:“你长大了。” “何止,我已经老了,老得连我自己都几乎认不出来。可娘还是像我记忆之中的那般年轻美丽,看来魔族的血脉真的对寿元大有裨益。” “呵呵,可以的话,我宁愿舍弃这一身的魔血。当初我与你们不告而别,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想作为人类好好活一次。” 秦泰苦笑道:“所以即便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也要一并抛之脑后?曾经的魔界公主,之后的冥山鬼母,再是飘渺云巅的飞仙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或者说直到现在你没有显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 九幽魔姬微笑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我曾经薄情寡义的惩罚吧!” 秦泰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冷冷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听说了秦广受伤的消息?” “不,我也是意外之间才得知了此事。过去的二十年,我被困在云魔崖的石窟监牢之中,什么也做不了。而在那段漫长的岁月之中,我开始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与你们待在冥山之中。所以回到初升大陆的第一时间,我便开始着手返程一事,这里面虽然经过了不少波澜,还好终于成功抵达。秦泰,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娘亲吗?” 又经过了一段很长的空白之后,座位上的秦泰忽然站起身来,长叹口气道:“认与不认,我都是你九幽魔姬生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承认,在过去的某个时期当中,我确实对你的离去十分不理解,甚至还在心中放下了仇恨的种子。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正是因为年轻时候有了那样的经历,才能令我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坚毅与果敢。没有靠山与退路,自然全力以赴。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能站到今日的冥山之主。” “秦……秦泰……” “娘~” 终于母子双方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情感,当即相拥而泣,房间之中登时充斥起温馨的气息。不知过了多久,九幽魔姬忽然道:“秦泰,收手吧!” 第九百九十章 骨肉劫,图穷终匕现 秦泰缓缓松开环抱九幽魔姬的双手,语气再次恢复如常道:“娘,你刚才说什么?” “其实,你与妖族之间的事情,为娘已经全部知晓了。趁着时间不晚,还是尽早断了那个头吧!巨秋之门不能打开,否则整个人间都会因此遭受灭顶之灾。而在其中,最先遭受劫难的,便是冥山的众多百姓。秦泰,那样的代价实在太大,你承受不起的。” “呵呵呵~” 眼见对方出声怪笑,九幽魔姬不禁问道:“你……你笑什么?” “原来,这才是你此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啊!” “秦泰,你怎么这么糊涂。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 秦泰眼中寒光浮动,九幽魔姬见状不由得倒退半步,但体内经脉气血亦因此变得激荡狂躁,几欲失控。 “不,这里不是你的家,魔界才是。于你而言,冥山不过是你的客栈而已,想来便想,想走即走。巨秋之门的计划,我秦泰做定了,谁也无法阻止。” “秦泰!你别再执迷不悟。我知道你自恃修为高深,所向无敌,但巨秋之门的事情可不是一两个顶尖高手可以平定的,之后带来的久远影响你根本无法左右。” “我不管!无论结果如何,为了将冥山发挥广大,令地上界彻底臣服于我秦泰脚下,巨秋之门必须打开。娘,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与我站在一边,助那神由魔君重启神通。不然的话……” “怎么,你想对我下手?” “大哥,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为何不叫上我?”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气焰忽然自院内喷涌进来,站在门口边缘的九幽魔姬躲闪不及,直接将冲来的气浪当场掀翻在地。秦泰见状想要上前搀扶,但稍一迟疑,但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 “大哥,这位就是我们的娘亲吗?为何现在变得如此虚弱,一点也没有昔日的光彩了啊!” “你……你是秦焦!” 此时此刻,堵在门口外面的不是旁人,正是秦家三兄弟中的老二秦焦。先前他与妖南枝谋反鬼山鬼王巫白帝一事失败,近些天都未曾露面。如今甫一现身,便已碰到这样的事件,心潮澎湃,可想而知。 “你不是陪那个妖南枝在谈情说爱么,今天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 “嘿嘿,大哥,我刚才听说你跑到了三弟的房间之中,所以也想过来瞧一瞧。没想到,原来我们朝思暮想的娘亲也在这里,如此,咱们一家四口就算团聚了。” “秦焦……” 听到这里,九幽魔姬羞愧地低下头来,不敢继续说话。可这时候,泰焦忽然走上前来,伸手托起九幽魔姬的下巴,用那双几乎能够杀人的眼睛,仔细地审视了一番,而后用力将其甩到一边。 “这该不会是个骗子吧!我记得儿时娘可是独当一面,所向披靡的女英雄,怎么这个如此垂头丧气,老态龙钟,跟病秧子一个样。大哥,你不会搞错了吧!” 秦泰平静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你去安抚妖族的那几个家伙即可。她的事情不用你来掺合。” “大哥,你还当我是那个小孩子么?娘当初走的时候,我们无力阻拦,她现在回来了,我这个当儿子的自然要好好迎接。你说是吧?” 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如今的九幽魔姬已然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的任何举动会惹恼面前的男子。见二人都不说话,秦焦忽然抓起九幽魔姬手臂,将其拉到旁边的床榻,指着上面的人道:“你仔细瞧瞧,这便是曾经被你当弃子丢弃的孩子。我们百倍劝说,可他就是不听,非要离开冥山,去外面寻找你的下落。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过着如同乞丐的生活,几度横死街头。可就是因为还有未了却的心愿,他才从死亡的边缘一次次挣扎回来,并最终落脚在庸城之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可他现在,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不是你一手造成,但也有你的很大部分原因。如若不是他有意要与冥山脱离干系,也不会急功近利,被活埋在地底迷宫之中。你仔细瞧一瞧,你把大家害成了什么样子,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是拿八抬大轿去抬,我也不会回来。可是,你还是回来了,你想如何弥补衔前犯下的过错,如何抚平我们几个心底的创伤?” “秦焦……对不起,是娘不好。” 说着,九幽魔姬双膝一弯,直接跪倒在地。秦泰秦焦二人见状皆是面露惊愕之色,后者想要伸手去扶,却听九幽魔姬再次道:“我知道,这辈子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偿还自己犯下的错误,所以即便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画面,我也必须要站到你们的面前。巨秋之门不能打开,就算不为了这里的百姓,也要为自己考虑。大门开启瞬间产生的冲击,可以摧毁这世间九成九以上的生灵,就算能够侥幸不死,势必也会对今后的修行之路产生极坏的影响。所以,你们还是尽早收手吧!” “你回来就是同我们说这件事的?”秦焦质问道。 “你们兄弟二人也是非得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但请你们念在身上还有一半人类血脉的情分上,听从我的劝告吧!” 秦焦冰冷道:“如果我们不听呢?” “秦焦,你这是在逼我。” “哈哈哈!从小到大,我做哪件事情不是被逼出来的?被迫练功,被迫长大,被迫与外面那些奸诈之徒做交易,被迫要与别人笑脸相迎。九幽魔姬,你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冥山鬼母吗?不要忘了,现在这里可是我们秦家兄弟的天下。” 九幽魔姬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自行从地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异常浓郁的死亡之气自其体内飞快铺散开来,秦焦经受不住赶紧连退数步,直接来到秦泰的身边,面露急色道:“大哥,这!” “都是一家人,何必出言激怒她,还是叫我来吧!” 说着,秦泰像往常一般迈步朝九幽魔姬走去,速度不急不徐,仿佛那弥温在空气之中的幽冥鬼力于他而言,根本不存在一样。眨眼之间,人已到了跟前,九幽魔姬看着秦泰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庞,不禁再次开口道:“秦泰……” “娘,我心里十分清楚,你会义无反顾,即便冒着被唾弃谩骂的风险,也要到我们跟前说明此事,全都是为了我们兄弟几人。对此,我十分感激……” “你……你能听懂娘的话?” “当然。巨秋之门的事情,不只是娘,我也在背后下了不少功夫,其间可能产生的风险以及后果,我全都了然于心。”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 “娘,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对与错,应该与不应该之说。正因为天底下有那么多仁善之士,才需要像我们兄弟二人这样的极端暴徒,否则他们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你……秦泰,你怎么这么说!” “娘,对不起,这次可能我没办法听从你的意见了。还有……” “呲~” 恍然之间,九幽魔姬的后心处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慢慢转过身来,刚刚还躺在床上、全地我意识的秦广,已然站了起来,手中拿着的长剑,已然刺入到她的身体之中。 “没想到吧老婆子,我在三天之前就已经醒了。” “醒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的伤不可能这么快恢复,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伤势与情绪的双重冲击,九幽魔姬身体不支,当即口喷鲜血。这时候,作为三兄弟之中排行第二的泰焦,竟然一改冷酷无情的面貌,眉宇之间显现出一丝不舍之意,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受了那么重我的伤,就别再说话了。你想问三弟的事情是吧,我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三弟的身体也是我‘治’好的。或者说,是我亲手把他变成这副样子的。” 九幽魔姬吐出嘴里残余的血液,进而有气无力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亲手把他杀了。” “杀了?这是什么意思?那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人是谁?” 说话之间,秦广丢掉手里的长剑,转而蹲到九幽魔姬的跟前,当他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后者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诧异之色,在哑然失语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终于结结巴巴:“你……你是……” “没错,我是被二哥从幽冥之中带出来的亡魂。虽然肉身已毁,但我能以这种奇异的状态重现人间,难道不也是一种重生吗?” 九幽魔姬转头厉叱道:“这就是你说的‘治’好了?你杀了你的手足!” 这回,不等秦焦开口,大哥秦泰直接道:“你是懂医术的,你也清楚,像秦广那样的伤势,就算能够苏醒过来,也要做一辈子的废人。与其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还不如利用我们办法。虽然,如何的他还能离开冥山的范围,不过再过不久,他就能同其它被复活的亡灵一样,自由地在人间生活了。” “什么,难道你们是想……” “没错,巨秋之门只是第一步,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摧毁阎罗城!” 第九百九十一章 将欲行,有客叩蓬门 一觉醒来,屋外已然天光大亮。 与先前的晕迷经历截然不同,这次孙无忧并未感受到丝毫头疼的感觉,甚至连身体都好像重生了一样,体内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下到地上,屋内的桌子之上已经放好了可供使用的点心,倍感饥饿的他也不顾那点心是否有毒,当即连吃了几块,又喝了整整一壶凉茶,这才终于彻底缓过神来。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我和大家明明在那位朝捡先生家中喝酒,怎么一转眼又来到了这里。不对,昨天的饭菜被动了手脚。不好,两位前辈人呢!” 孙无忧才站起身来,屋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朝拾先生随即从屋外走了进来。一时间,前者周身杀气涌动,只要对方稍有不善的动作,自己便会立即出手。而看到这一幕的朝拾先生并未做出丝毫应激的行为,而是笑容满面道:“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床榻还算舒服吧?” “你……你昨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还有,我的其它两位朋友呢?” “哦,他们啊!我把他丙安排在隔壁的房间之中。你放心,他们比你还要好得多。” “比我?” 朝拾先生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碟之后,进而道:“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身上的旧伤居然如此严重。在下也略懂一些医术,但不得不承认,连我都束手无策。依我所见,如果世上真有人能医得好你身上暗疾的话,那一定非花悬壶莫属了。” “花悬壶?你也认识花悬壶?” “呵呵,以前游历四海的时候,曾与花神医有个两面之级。不得不说,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医术最为高明的医者,说他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也不为过。当然,如果连他都疾不好的病,我想就没人能治得好了。” 孙无忧道:“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位神龙风首不见尾的高人,都说他的医术神乎奇迹,炉火纯青,能人所不能,有机会的话,我也想一睹他老人家的真容。” 忽然想到眼前的气氛不适合说起这些事情,孙无忧赶紧收敛心神,重开话题,并质问道:“朝拾先生,昨晚你为何用计将我们一并毒晕,难道你也在为秦泰效力?” 说话间,朝拾已经坐了下来,并示意孙无忧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孙无忧见他并未无恶意于是遵从为之,并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发言。 “这里是冥山地下城,秦泰身为冥山之主,照理而讲,身处此地的所有生灵都要受到他的掌控,你我都不例外。不过,效力算不上,弃其量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只不过,我昨天看你们神色慌张,而外面冥山护卫来往频繁,若是放任你们直接离开,势必会引起一场厮杀。到时,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冲突,那两位多半就要命丧当场了。我知道多说无益,所以就用了最简单且最有效的方法将你们留下。如今,避过了排查最为严密的时段,我想现在离开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原来……原来如此。先生一心为我们着想,我却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您想要回害我们,真是惭愧。先生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说完,孙无忧起身向朝拾先生施以恭敬一礼,朝拾抚须长笑,随手将其重新扶起。 “误会解开了,但我心中的疑云还没有散去。你们此行所为何事?” “这个……”、 孙无忧刚要说下去,忽然发觉窗外有人影闪过,才一起起身,窗棂受蛮力自外面砰然炸裂,两道人影先后从屋外闯了进来。 “你先走,我们替你垫后。” 虽然身边没有机关兽相助,但侯琼本身的功夫修为并不弱,再加上他突袭现身,上来便使出全力,逼得那位朝拾先生接连后退,连还击的余力都没有。另一边,周通执剑已然来到跟前,打量了一眼孙无忧的身体,确定对方没有受伤之后,这才道:“你放心,有我和栖霜剑在,他休想伤害你。” “哎呀,周通前辈、侯琼前辈快住手,大家都误会了。” 双双停下手的二人站在原地不再移动,侯琼先是做出一个吃憬的表情,而后回头看向孙无忧的位置。 听过从昨晚到今早的原委经过之后,二人终于恍然大悟,赶紧向朝拾先生赔罪。后者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侯琼掌风击碎的衣角,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伤感。 “所以说,我们都误会朝拾先生了,他是好心救我们,不是要加害大家。不然的话,我们三个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周通低声道:“刚才起得急,一时间也没有考虑太多,现在想想当时确实太过冲动了。不对,这都是侯琼的原因,是他急急忙忙将我唤醒,还说出了大事。” 侯琼转头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是为了孙无忧好。我以为一早不见他的踪影,人被秦泰捉走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朝拾先生并未对我们痛下杀手,而我也没有伤到他的身体,既然大家全都平安无事,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朝拾苦笑道:“阁下的掌风好生了得,连我的这件莲蓉雪衣都抵挡不了你的招式,可见功夫已然大成。” 侯琼赶紧摆手道:“先生过谦。刚才若不是先生一再容忍,我怎么可能伤得了你分毫?” “哈哈哈,刚才就算我们斗了个平分秋色。改日有机会,我们再重新较量一番。” “好,一言为定!” 孙无忧看看我面的天色,旋即起身,抱拳道:“先生,此次多有叨扰,实在令晚辈内疚。它日若还能相见,定当提上厚礼,前来拜见先生。” 得知到了分别的时候,屋里的四人全部起身,朝拾先生望着孙无忧那挺拔的身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心长道:“从这出去之后,凡事要量力而行,切莫勉强自己。只要是人,就有极限,你也不例外。你的身体已然这样,若是继续透支,恐怕……” 孙无忧生怕被周通、侯琼二人听出端倪,赶紧岔开话题道:“先生警示,晚辈铭记于心。既然如此,我们就起程了。” 四人相继走出房间,几步便来到门口,欲要在此分别。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忽然来到门的另一侧,紧接着一名声音浑厚的男性在外面大声呼唤道:“老大,是我,开门!” “不好,是我二弟来看望我了。” 侯琼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开门就是了。” “别……我家二弟与秦泰还算有些交情,万一知道你们藏在这里,一定会将你们扭送到山王府上,那样可就麻烦了。这样,你们先去院后面躲一躲,等我将他打发了之后,你们再走也不迟。”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这样了。” 如是,孙无忧几人去到先前跳进院墙的位置处,在一座假山后面躲了起来。朝拾先生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装成平淡无事的样子,来到门前,拿下门栓,并将人迎了进来。 “老大,几日不见,气色不错啊!” “嗯,你今天怎么有兴致到我这里作客?提前说好,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招呼不了多久。” “哎,来都来了,难道还不让我进去坐坐?” 说着,门外那人已经走了进来,孙无忧连忙屏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察觉自己的存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好奇心极重的侯琼稍稍探出身体,想要一睹来者的风彩。好在身旁的周通及时出手,一把又将人拉了回来。 “进屋坐一会儿吧?” “不了,在外面就好。我还有事在身,待不了多久。对了,你听说了么,昨日山王府里去了一波人,搞得府上人心惶惶,几乎惊动了半个冥山。” “哦,是吗?你也知道,这里距离山王府有段距离,我的消息没你那么灵通,就算没有听说也不奇怪。” 朝拾先生此话一经出口,对面那人忽然笑道:“老大,我偷偷告诉你。其实之前我便已经与那伙人照个面,而且还动了手。” 孙无忧心中一惊,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而这时候,侯琼因为面前飘过一片树叶,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外面的客人听了个正着,后者当即道:“什么声音?” 朝拾先生停顿了一下,而后朗笑道:“不瞒你说,几天前我在院里发现了一只路过的野猫。我看他长得与你有几分相像,于是便把它收留了下来。” “啊?真的吗?你快抱来给我瞧瞧,说不定我与它也有眼缘。” “哎,猫什么时候看不了,你快说山王府的事情。” “哦哦,对了,瞧我这脑子,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想要和老大你说明另一件大事。小妹马上就要举办婚事了!” “什么!” 虽然并未看见外面的情况,但假山后面的三人明显感觉到这座陀子里的气氛,因为那位朝拾先生的心绪变化,而变得异常恐怖。偏头看去,周围的花草植被竟在此刻纷纷萎靡,天空之中也随之下起了蒙蒙细雨。 “冥山,居然下雨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龙虎峙,两语化前仇 “这个人,难道是……” 孙无忧的脑海之中还在飞速地回忆着之前经历的种种,另一边的对话却仍在进行当中。 “老大,你别激动,先坐下再说。” 朝拾先生重新坐了回去,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这才继续道:“难道前来提亲的是秦泰的人?” “没错,新郎官就是他的侄子秦峰。” “原来是他。那小子色胆包天,居然打起了小妹的主意,她同意了?” “当然没有。不过,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如若不先稳住他们,恐怕会牵连之后的事情,所以我让他们七天之后再来。” 朝拾先生自言自语道:“七天之后么……” “没错,七天之后。到了那时,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至于这桩婚事,有没有都已经无关紧要,到时就算是那个秦泰也拦不住我们。” “还好当时在场的是你,若是让那个丫头自己定夺,恐怕就要误大事了。好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晚些时候我会过去看望一下,顺便问问小妹那边有什么需要。” “也好。毕竟你是老大,有你出名,我们这些人也就心里有谱了。我先去忙别的事情了,回头再聊。” 耳听得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孙无忧下意识间看向侯琼,后者此刻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只因为此时的他也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 “老大,你这院子之中不只有野猫,居然还藏着几个胆小鼠辈啊!” 此话一经出口,孙无忧旋即直起身子,毫不避讳地走了出去。周通见状赶紧推着前面的侯琼一起跟上,刚好与来者撞了个正着。 “他是……” “妖界十大精纲,妖重力!” 眼见孙无忧脱口而出自己兄弟的名讳,朝拾先生顿了一顿,旋即开口道:“原来,你们此前已经见过面。” “呵呵,何止。我先前提到的那几个闯入者,就是他们。怎么,在冥山之外被妖追影那家伙救走了还不知足,非得来这龙潭虎穴闯一闯,你们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力量吗?连我妖重力都打不过,面对其它冥山高手的时候,你们又该怎么办,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 孙无忧冷冷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不过你刚才的话让我十分在意,你们提到的小妹难道是妖发梦?” “当然。十大精纲只有一个小妹,她就是妖发梦。” “这么说来,她要与秦峰成亲了?” 妖重力怪笑道:“原来,刚才的对话全被你们听到了。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确实如此。不过,我们兄弟几个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同样的,妖簇的事情也不需要你这个人类来插手。” “哼,你们的事情我当然管不着,但妖发梦的事情我就管定了。” “凭什么?”妖重力恶狠狠地质问道。 “凭……凭我们是朋友。” 妖重力大笑道:“哈哈哈!老大,你听见了么,这小子的话实在好笑。他居然把小妹当成是自己的朋友。” 笑过之后,妖重力登时换改了一张阴森恐怖的表情,狰狞的五官也在此刻变得愈发扭曲,好像随时都要从那张虎脸之上跳出来一样,声势俱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小妹虽然已经化为人形数百年,但对人间的事情还不算太熟悉,所以对男女之事也并未放在心上。我劝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我现在就将你囫囵吞了。” “老二,你先别冲动。这几位是我的客人,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咱们进屋再说。” 再次回到房间之中,孙无忧终于向对方吐露身份,并将周通、侯琼一并介绍。而直至此刻,他们三人才终于得知,面前这位仙风道骨的不世高人,正是十大精纲之首,被称为妖圣之下的最强妖灵,妖朝拾。 “既然大家已经开诚布公,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初,我们十大精纲因为意外流落人间,无法返回妖界,一待就是二十年。如今,神由魔君再次现世,重见希望的我们想要借助他的力量,重新开启连接人间与妖界的巨秋之门。事实上,除非之外,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妖重力阴恻恻道:“我们老大可是真正的大善人,虽然与我们同为妖类,但进入人间之后从未残害生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身体迟迟得不到滋养的他,妖力正在逐步下降,否则小小的秦泰怎会这般嚣张肆意。” 妖朝拾摆手道:“老二,不要再说了。孙小友,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同样也清楚你们担心什么。我保证,除了打开巨秋之门外,绝不做其它有损它人的事情,否则就叫我不得好死。” 孙无忧赶紧道:“别,先生言重了。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但据我们所知,巨秋之门开启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冲击,届时整个冥山以及居住其中的百姓都会化为灰烬。” 妖重力冷笑道:“愚蠢!” 侯琼勃然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愚蠢,愚笨!难道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么?还是你们认为我们为了打开巨秋之门,会不惜令自己一同葬身在那冲击波的洗劫之下?” 妖朝拾赶紧接过话茬,继续道:“老二说话虽然难听的很,但道理是这样的。事实上,十大精纲虽然各有排位,但实力强弱却并非如此。在我们十人知道各有所长,比如老二以臂力速度见长,妖追影则是擅长身法匿踪;小妹虽然年纪最小,却掌握着可以随意进人梦境,并加以控制的入梦大法;至于在下,则可以与身边一定范围之中的植物心神相通。而在其余的六人之中,有一位名叫妖百变的同伴,排行老七,我们都叫他七仔。他的能力十分特殊,甚至可以说,可以拥有着可以抵御世间一切力量的坚实屏障,齐云界。有了他,就算是打开巨秋之门,里面散发出的毁灭之力,也能将齐云界全部吸收,而不会流入到外面一丝一毫。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们几个有恃无恐了吧?” 山王府内,得知昨夜有人潜入的方华,急得直在屋里打转。他本想通过门外看管的护卫之口,询问外面的情况。可这些人就好像吃了哑药一样,对于此事只字不提, “可恶!那个秦峰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复诊风波还未平定,所以人仍在外面搜寻闯入者的下落?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还选在昨夜动手,难道真的是孙大哥?可是来这之前,爹侈明明说过,到了冥山之后会有人与我们相助,为何直到现在还未见到人影?” “见过少主!” “嗯,开门吧!” 房门打开,秦峰终于到来。方华见状赶紧迎了上去,开口问道:“听说昨夜府上来刺客了,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没想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很可惜,并没有。” 说完,秦峰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方华,进而发问道:“那些人该不会是你的同伴吧?” “这……并不是。” “既然不是,方公子你为何如此紧张,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是在这里住得不舒服,晚上没有休息好而已。” “那我明白了。公子先休息着,我回去了。” “别!” 方华一把拉住秦峰的手臂,语气似哀求道:“秦少主,我知道你最好心了。要不,你再放我出去一次?” 秦峰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怎么,你在屋子里面待不住了?” “是的。再在这里困下去,我就要活活憋死了。” “那可不行!” 方华急声道:“为什么?” “昨天将你私自带到外面,已经违背了伯父的命令。这次若是违规的话,就算是我也要受到责罚。况且,外面情况动乱的很,许多事情都撞在了一起。为了确保原定的计划能够照常进行,现如今冥山的所有街道区域都已戒严,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定普通百姓不能随意上街,更不要说是四处走动。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好好在这里休息吧!” 眼见秦峰又要转峰离开,方华连忙又道:“对了,我最后问你一件事情。与我一同进来的那位冥山士兵,现在怎么样了?” “他……应该还好吧!需不需要我替你传句话?” “这……这就不必了。我本以为他会因我受到牵连,既然他没事,我就安心了。” 秦峰迈步走到门前,忽然脱口而出道:“孙无忧。” “哪?孙无忧在哪?” 不怀好意的秦峰,诡笑着转过头来,进而说道:“果然,你与孙无忧是认识的。你和他们果然是同一伙人!” “糟……糟糕!” 离开客房,秦峰赶紧前往山王府的义事厅,并准备将自己的刚刚得知的情报一并告诉给伯父秦泰。才一进入厅内,一个熟悉的面容赫然迎上眼窝。似失魂的他,向前趋了两步之后,终于颤抖道:“爹……爹,您终于醒了!” 眼见秦峰来到跟前,秦广赶紧站起身来,上前将人地上扶了起来。 “峰儿,这段时间苦了你了,你怎么瘦了?” “三弟,莫要太过关注这些儿女私情,咱们该共商大计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 结奇缘,一梦入魔障 又是一天。 方华除了吃睡之外,再无其它可做的事情。经过这几天的囚禁生活之后,他的精神几乎崩溃,若不是进来的时候秦泰一早在其身上种下禁制“锁龙劫”,他不会落得如今这般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想到来前父亲巫自天曾经千叮万嘱,进入冥山之后一定要特别小心此人,可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是栽在了这厮的手上。 “再这样下去,他们仗打完了,我还被困在这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至少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方华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用力摔在跟前的地面之上。这时候,门外的护卫显然听到了屋内的异样,当即推开房门,借助紧有的缝隙看向屋内,观察其中情况。 “哎呦喂~” 方华反应极快,顺势坐倒在地上,挥手令手腕部分刚好划中其中一块碎片之上,鲜血登时飙涌出来。 “我的手,快,快来救救我!” 两名护卫相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但思索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人叹了口气,旋即拿出身上的钥匙,准备打开拴在门环上的锁具。 “哈哈,原来这两个家伙这么容易上套。早知这么简单,我一开始就该这办法。想来从前在苍北新苑的时候,类似的伎俩不知用了多少回,爹娘和众师父他们早就习以为常。看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话果然是真的。” 方华满心难喜地准备脱离房间,却不想那名护卫开门之后并未直接进来,而是随手丢进来一只药瓶,并立即重新锁死忞门,隔着门板高声道:“方公子,这是大人之前交给我们的金创药,您就自己对付着包扎一下吧!” “哎,我的手受伤了,怎么自己包扎,你们快点进来帮帮我!” “方公子,您不要白费力气了。您心里相得什么,我们一清二楚。别说是划破身体,就算是肢体断裂,我们也不能为您开门。再说,您贵为凶兽魔人后裔,身体的强悍程度远超我们这些普通人类,这点小伤怎么可能威胁到您的精元,您还是省点力气,多休息休息吧!” 见外面二人铁了心不再开门,气急败坏的方华一脚将那药瓶踹出老远,磕在墙角处“砰”的炸成一团碎片。至于手上的外伤,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样,果然没过多久,伤口真的自行愈合,连疤都没有留下。 “好啊!你们冥山这些家伙合起伙来欺负我。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让你们追悔莫及。” 大闹一番之后,无技可施的方华只得扑倒在床榻之上,可能因为刚才失血的缘故,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悠扬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这是谁的血,好是新鲜。” “嗯?你是谁?” 方华猛然翻身站起,愕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片昏暗的空间之中,石墙两边只有几盏灵星的火把以共照亮,想要看清十步之外的情况都是不可能的。见此诡异的情形,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做梦?” “嗯?这种味道,居然是魔族的血脉,难道是魔皇那边派人来接我了?” 那人的声音依然清晰,方华心中纳凉之际,不禁开口道:“你是谁,你在哪里,别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耐性都没有。我若能够自由活动,又何苦出现在你在梦境之中?” “梦境?我果然是在做梦吗?我听说妖界之中有一位能人精通入梦造幻之术,难道你就是那位妖界大圣?” 此话一出,黑暗之中,那个人忽然“咯咯咯”的怪笑起来,每笑一声,整个空间都随之抖动一下,令得方华心中不免胆寒。 “你笑什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笑而已。当初被我嗤之以鼻的妖功,如今竟成为了我与外界联系的唯一方式。说起来,我还要多谢妖发梦那个女人呢!” “妖发梦?” “那不重要。你一个魔人为何会来到冥山之中?” 方华当即否认道:“我不是魔人,只不过我的体内有一部分魔族血统而已。你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吗?” “我也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于我而言,被困此地已经与时间毫无关系,我只在等待生命的终结。” “你……你怎么了,你得了重病?” 那人缓缓声道:“并没有。只不过,我即将要去完成一件事情,此事完结之后,我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听出那人声音之中的伤感,方华不禁问道:“到现在你还有说明呢,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我能逃出秦泰掌控的话,说不定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你能帮助我?” “呃,我不是在吹牛,但我可以尽量试一试。对了,你是如何进入到我的梦境的?” 那人沉声道:“起初,我因为身体力量被秦泰小二抽离,虚弱的我不得已陷入到长眠之中。可就在刚刚,一滴新鲜的血液滴到了我的身上,并滑进了我的口中。因为鲜血之中携带的零星魔力,我才得以恢复神智,并沿着血气传来的方向,找到了你的所在之处,并成功进入到你的梦境之中。” “我的天!原来天底之下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法,有机会我也要学。” 那人苦笑道:“你要学,我教你便是。只可惜,我现在神识与身体双双被困,无法现身与你相见。否则,别说入梦大法,其它的魔功我也可以一并传授给你。” “其它的?听前辈您的口气,您在魔界之中的地位一定不低吧!” 那人得意道:“当然。我乃昔日魔界魔君,神由!” “什么!” 受惊的方华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深知神由魔君对于整个事件的重要程度,如今得知此人就在自己的跟前,方华自然是激动万分,模样一瞬之间好像回到了儿童时代,全然没有半点大人的样子。 “您真的是神由魔君?” “没错,神由魔君就是我。怎么,你认识我?” 于是,方华将此行的目的全盘谈出,神由魔君得知方华来到冥山是为了阻止巨秋之门的开启,先前心态还是相当淡定的他,如今立即变得沉闷起来。 “原来,你是巫自天与方柔的儿子,怪不得你的身上会同时具备凶兽与魔人的双重血脉。如此说来,那个姓孙的也追到这里了?” “你指的是孙无忧孙大哥吗?是的,只不过他昨日夜闯山王府,被人发现,被迫只能遁走。但根本我对他怕了解,他绝不会氷此放弃,不久之后就会重新来过。” “方华,孙无忧……嗯,凭你们现在的实力与修为,就算是放眼整个人间界,在年轻一代也已经是出类拔萃,能够勇于挑战强者,气魄确实值得赞叹。不过,这冥山不同于别处,一般的神通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方华赶紧附和道:“我也是进来之后才知道情况竟然如此严峻。否则就凭那些冥山士兵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这就是了。你们空有一身武艺绝技,可没有施展的机会。相比起来,冥山一方便没有这样的顾虑。他们常年生活在这里,早已习惯了其中的环境,身体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已然被潜移默化地悄然改造,进而生成了一种可以利用幽冥之力的全新神通,那便是幽冥鬼力。” “幽冥鬼力?所以只有掌握了这门炁的修行者,才能在这里不受限制吗?” “所以我才说,你们此行凶多吉少,别说是你们丙个后辈,就算是我自己也已自身难保。本以为此次前来能够收获颇丰,却没料到从始至终这便是秦泰与妖族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想要借助我的魔力完成他们的野心。” “你指的是打开巨秋之门?”方华忽然问道。 “不,不只如此。他们的野心更加可怕,更加致命。他们想要在打开巨秋之门的同时,去开启另一扇禁忌之门,从而令人间与幽冥彻底连通。如此,死去的人,可以通过这扇门自如进入到阳间之中,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将再无死亡一说。” “不……不会死亡?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 神由魔君嗔怪道:“刚称赞你机灵,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既然死亡消失了,那么生就跟着没有了意义。当阴阳两界彻底融合成为同一空间之后,位于其中的所有灵魂都将四散而逃,遍地都是尸体,天上飘满亡魂。人间界将会成为地狱的天空,而幽冥也将成为人间的大地。脱离了肉身的人们,将会忘记曾经的一切,哪怕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痕迹,也将一同被抹杀消泯。你便不是你,从那往后,这里也不再会存在方华这个人。现在你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我不再是我,那爹和娘岂不是也逃幸免于难?不行,我不能任由那样的事情发生。魔君,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第九百九十四章 度神功,掌惊吓故人 “就凭你吗?” 神由魔君轻咳了两声,继续道:“只凭你一人之力是绝对办不到的。在我看来,秦泰答应与妖族合作,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的真正目的是让阴阳两界彻底合而为一。而作为冥山之主的他,凭借自己的先天优盘以及不世修为,便可以一跃成为世间的主宰,哪怕是阎罗王和人皇,都不再是他的对手。” 方华失落道:“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末日到来,什么都做不了?” “那倒也不是。说白了,开启玄之门的关键,还是在我的身上。显然,以我现在的态度,是不可能与他合作。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秦泰无所不用其及,并准备利用妖发梦的入梦大法,令我彻底臣服。” “入梦大法,就是你现在对我施展的这门妖术?” “虽然同为入梦大法,但妖发梦能将此术发挥得淋漓尽致,随心所欲。和她相比起来,我这两下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她真的能够完全控制你的思维和行动?既然如此,为何现在你还能与我对话?” 神由魔君冷笑道:“身为魔君,我当然是有些能人所不能的本领。” “比如?” “比如不睡觉。自从遭到囚禁到现在,我已经半个月未曾入眠,为的就是防止睡觉的时候妖发梦突然对我发功。” “半个月么?您还真是厉害,要是我早就昏死过去了。” 神由魔君苦笑道:“实话实讲,能够撑到现在,我也使出了一些手段,甚至不惜自残身体,靠着产生的疼痛令自己保持意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秦泰他们比我更加心急!” 方华不禁问道:“为什么?” “那玄之门虽然位于人鬼两界之间,但却因为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动着位置。只要找到它的真正所在,才能对其发动神通,将其彻底打开。而据我了解,再有两天时间,玄之门便会移动到冥山所在的这片空间之中。” 方华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只要保证两天之后他们无法对你下手,那么人间就能平安无事了?” “嗯……照理来讲应该是这样。所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拖住秦泰一方,至少不能让他们将精力合放在我的身上。而刚刚有了你的魔血滋润,我那受到禁锢的力量已然有了复醒的迹象。只可惜,血的数量太少,还不足以令我完全恢复巅峰实力。” 方华拍拍胸脯道:“这个好办。等我一会儿醒了之后,我再朝那地面之下挤些鲜血下去。” 神由魔君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天真。你的血之所以能够流到关押我的地方,只是一时巧合而已。除非你的血能够彻底浸满整个山王府的地基,根本是不可能令我恢复原样的。” “呃,那么说的话确实是我太真了。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所在的确切之地,等我恢复了自由之身后,第一时间便去救你。” “救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不瞒你说,现在的我被关押在冥山的山基深处,现在的我甚至可以清晰感觉到来自幽冥的死亡之气。除非是像我这般拥有绝世修为以及强壮体魄的人,否则一经进入便会魂飞魄散,扑尸倒地。” “啊!还有这种事情?既然如此,秦泰又是如何做到将你关在那种地方的呢?” 神由魔君叹息道:“你有所不知。秦泰手下养着一批亡魂转生的‘死士’,只要不离开冥山,他们便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劳作生活。但更加关键的是,这些人可以不受阴阳两界的限制,自由穿行之中,而我便是因秦泰打伤之后,被这些死士送到了这个阴阳交汇之地。除非你们也能变成那些活死人,否则千万不要接近这里。” 方华轻轻点头道:“绕了一大圈,没想到你就在眼前,我劝连救你的力气都没有。好吧,既然眼下没法让你脱困,那就只能在秦泰秦焦二人身上下手了。不过,他们两个修为高强,又占据地利人和的优势,我又该如何与他们对抗呢?” “好吧!” 方华一脸茫然道:“怎么了?” “其实,我还想保留一点实力,以备不时之需。可眼下看来,就算藏着它,多半也没有用武之地。与其让他跟着我一同坠入冥界,还不如通过你的身体,将其发扬广大。小子,你平时人性如何?” “人性?调皮捣蛋算坏人吗?” “你……呵呵,你能问出这种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过,在开始之前,我要提前声明。接下来我会将一道魔功传入你的体内。但如果你心性不坚,易受到影响,魔功会以极快的速度侵蚀你的神识,令人变得不人不鬼,形同妖物。” 方华暗自道:“这种感觉为何似曾相识?” “当然,如果你能将其成功据为己有,为善加引导,那么你就一跃成为这世间的一流高手,即便面前你的双新也毫不示弱。怎么样,敢不敢为自己的将来赌一把?” “赌什么?” “赌究竟是一念称圣,还是一瞬成魔。” 这下,方华也不敢轻易答应,空气之中登时弥漫起一股略显尴尬的气氛。不久之后,另一边的神由魔君忽然道:“喂,你有没有想清楚。这里的看守十分森严,我也只是假借小睡的名义,才能与你在梦境之中相会、传功之后,我将丧失身上的所有力量,再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所以,你要三思而后行。” 方华暗自道:“可恶,为什么偏偏是我!先前鬼山之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万一再次失控,变成那般嗜血如命的邪兽,我该如何收场?孙大哥,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噮,小子,你还听着么,我好像听到脚步声了,应该是换班的护卫前来巡逻,我可能要回去了。” “别,等等!” “怎么,你终于肯答应了?”神由魔君略显激动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此次传功失败,我还能不能找回自己?” 神由魔君那边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回道:“我不想骗你,几乎不可能。” 方华微笑道:“好吧!我早该猜到的。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我方华可不怕你。” 神由魔君诡笑道:“你这小家伙!” 房门被从外面重重推开,门扉受迫重重撞在旁边的窗棂之上,险些散架。 “少主,他这是……” 说话间,刚刚过来的秦峰与身后的两名护卫惊愕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方华,如今竟然飘浮到半空之中,一缕缕紫色的气息自地下传来,并环绕在他的几何四周,如同蚕丝一样,将其紧紧包裹起来。 “苍北新苑的少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护卫将之前的情况大致复核了一遍,秦峰听过之后,再次看向床上的方华,喃喃自语道:“区区一道划伤,照理来讲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难道是说刚才的误伤使其觉醒了体内的魔兽血脉,进而出现了这幅诡异的画面?那现在该怎么办?伯父再三嘱咐,要我好生招待他。万一他因为此事有个闪失,那过错岂不是都要算在我的头上。不得不承认,此次计划实在太过疯狂,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后脊发凉。若只是将自己当成旁观者,静待一切的到来,真的对我有利吗?万一其间再生变数,那时的我岂不是很被动?虽然爹爹死而复生,但总觉得衙之前不太一样,我甚至不能确定现在还能不能完全信任他。况且,此事全是伯父一手掌握,就算局势于我不利,爹也未必能够出手阻止。如此想来,现在的我是不是应该拉拢一些外面的人,也好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样,就算冥山失败,我也能全身而退。如此说来,这方华便是我的救命稻草,现在还不能让他死!” 想到这里,秦峰两步走到跟前,轻声呼唤道:“方公子,你听得到吗?我是秦峰!” 见飘在半空之中的方华,眉头倏拧,秦峰见状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方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一边说着,秦峰伸手尝试去触摸对方的手臂。见此情形,一旁的护卫赶紧制止道:“少主小心!” 话音未落,才碰到方华指间的秦峰,被其体内反激上来的一股砰然怪力,直接震飞出去,连同其余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这一刻,三人脑海一片空白,抬眼看向前之际,刚刚还浮于空中的方华,居然已经自行走了下来。乍一看去,对方身后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的幻影张牙舞爪一样,屋内环境登时变成诡异紧迫起来。 “方……方华!” “哎,这不是秦少主么,你怎么跪在地上说话,快快请起!” 不等秦峰的反应,那双乍觉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掌力已经托着他的身体直接站立起来。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他才终于看清,刚刚还身处生死攸关之中的方华,已然平安无事地“活”了过来。 第九百九十五章 二回府,峰言诉苦肠 得知了打开巨秋之门的隐情以及真相之后,孙无忧几人暂时放弃了前往山王府的打算,并最终在妖朝拾的府上住下。作为曾与他们有过冲突的妖重力,自然不愿看到这样的画面,于是匆匆拜别了前者,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回到房间之中,孙无忧,周通以及侯琼三人坐了下来,对今天收到的情报做了一遍整理,而一向心思极重的侯琼忽然开口道:“我说,不是不相信外面的朝拾先生,他那妖重力的话真的可信吗?巨秋之门的开启真的不会对人家造成不利的影响?” 孙无忧轻轻颔首,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也在纠缠这件事情,不然的话咱们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再说,巫前辈千方百计,让我与方华潜到冥山,不可能不知道巨秋之门的真相,既然他如此坚持让我们阻止秦泰与妖族的计划,那就说明此事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侯琼连忙道:“对了,你说的那位苍北新苑的少东家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自打进来之后从未听说他的消息,难道他已经遭遇不测?” “不可能。方华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公子哥,单从在鬼山之中的表现,他如今的实力甚至不在我之下,若是能将体内的力量完全掌握的话,恐怕就连巫自天前辈也要相形见绌。” 周通震惊道:“什么,那小子的潜力这么大?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尽快与他汇合吧!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样即便面对突发情况,我们也能游刃有余地坦然面对。” 孙无忧为难道:“可是,现在外面一定还有不少山王府的护卫在搜寻我们,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况且……” 侯琼上下打量了一眼孙无忧,忽然坏笑道:“怎么,你在担心那个妖发梦?”、 “这个……” 周通同样看出孙无忧的异样,旋即开口道:“孙无忧,我们相识也有段时间了,你是什么人,我心中一清二楚。你是想去那边看一看吧?” “嗯……” “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你孙无忧也会对姑娘感兴趣,而且还是一位妖族女子。嗯,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周通瞪了一眼侯琼,继续道:“要不,我们去问问外面的先生,他肯定知道妖发梦的住处。” “不用了。” 说话间,妖朝拾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来,平静了片刻之后,这才道:“我这就准备出门去小妹那边了,你们要不要随我一起同行?” 孙无忧赶紧找开房门,看到妖朝拾面带微笑地站在那里,显然之前的对话已经全被他听到。 “先生,我……” “你这孩子长得呆头呆脑,没想到对于这种事情更是迟钝。要不要随我一同前往,全看你自己。” “去去去,当然去。” 侯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兴高采烈道:“相比起待在这个什么乐子都没有屋子之中,我们当然愿意去外面转悠转悠。不过,您也知道我们三人身份特殊,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这里走出去的话恐怕会引起来必要的麻烦啊!” “这个简单!” 一言说罢,妖朝拾云袖倏抬,一股绿茵忽然自其袖间一扫而过,进而扑倒在屋内三人的身上。不等他们反应,一条条枝蔓自其衣衫之中相继长出,几息的工夫便将身体完全掩盖在艰被的伪装之下。 “刚好,你们三人就当作我此行的仆人,这样山王府的人就不会怀疑你们了。” 如是,一行四人离开别院,前往位于此地东北方向的山王府。一路上,山王府的眼线接连出现,他们有的主动上前与妖朝拾行礼拜见,有的则装成普通路人继续先前手边的事情,便从他们拙劣的“演技”,一眼便可以瞧出并非普通百姓,而是另有要事在身的“探子”。 “还好朝拾先生早有准备,否则我们早就暴露行踪了。” 孙无忧赶紧小声提醒道:“别说了,小心被他们听到。不过,这街上冷冷清清,除了这些护卫之外根本看不到其它人。难道,秦泰那边真的要动手了?” “几位且看,我们到了。” 二次来到山王府前,孙无忧心中再次警觉起来。好在,这回有了妖朝拾的带领,进入大门的过程显得十分顺利,而那此看门的护卫显然对妖朝拾这位妖界大圣十分忌惮,甚至不愿令他过多停留,便立即示意他赶紧进入。 “哎,朝拾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为何其余十大精纲都住在山王府,而偏偏只有您在那小院之中呢?” 听了侯琼的疑问,妖朝拾淡淡笑道:“我们十大精纲虽然出生入死,情同一家,但我的性格相同孤僻,不愿与旁人相处。小妹他们也知道我的禀性,所以便提议将我安置在不远处的别院之中,这样既能不打扰我的清静,又能在出现意外的第一时间及时赶到山王府内,两全齐美。当然,秦泰之所以将其余人留在府上,其实是我怕我中途生变,以防意外才会将人扣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此,就算我放弃了之前的念想,为了顾念同胞的安全,也只能按原计划行事。于他而言,妖重力他们就是他的人质。” 孙无忧暗暗道:“连妖重力那么强悍的对手,也只能为人质么?如此说来,冥山之主秦泰的实力,岂不是已经上升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妖朝拾似是听到了孙无忧的心声,于是又道:“能够掌管整个冥山上百年,能保证所有的事情都能顺利进行,秦泰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容小觑。不过,他也深知我们妖族十大精纲的厉害,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只是……” 孙无忧道:“放心吧先生,妖发梦不会嫁给那个秦峰的。” “孙无忧!” 妖朝拾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魁梧男子,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们赶快进去吧!” 就在几人准备转过拐角,前往客房方向之际,一声怪叫忽然从里面的回廊之中倏尔传出,一道人影随之从墙的另一侧蹿出,孙无忧你昂头望去的时候,那人也在此刻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不好,有人!” “方华!” 不等孙无忧表明身份,未免被拦下的方华当即横空出招,而且一上来便是要命的杀招。恍然之间,孙无忧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中间的妖朝拾却是凌空画圈,随之浮现出的一片巨大荷叶刚好包在方华的拳头之上,并将其中的威力尽数化解,使之落回到身后的空地之上。 “好家伙,连我的全力一击都能轻松接下。山王府果然藏龙卧虎,我也不和你纠缠了,先走为妙!” 见方华纵身一跃已然去到另一侧的院墙之后,孙无忧欲要进步追赶,却被妖朝拾随手拦下:“他就是方华吗?” “是他,原来他也在山王府内。不行,我得赶紧将人追回来!” 妖朝拾道:“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做,否则非但他要被山王府的人团团包围,我们几个也要因此暴露,得不偿失。相比之下,让他自如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寻找安身之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 周通道:“我看那小子生龙活虎,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咱们还是先去找那位妖发梦姑娘吧!” 见大家都这么说,孙无忧只得遵从。四人相继进入到客房所在的院落之中,只见一个篷头散发的人影忽然从一间屋子之中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站位靠后的孙无忧,周通,侯琼三人一眼便认出此人的身份,当即暗自大叫一声“不好”。 “这不是秦峰秦少主么,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模样如此狼狈?” 原来,面前这个败相尽露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进入方华房间的秦峰。顺势看向他的身上,单是胸前这块便有不少十道划痕,虽然伤口不深,但样子十分恐怖。鲜血透过皮肤以及衣衫,溅得到处都是,直到现在,他的气息还未完全稳定下来。 “朝拾先生,您怎么来了?对了,您刚刚有没有见到可疑的踪影?” “这个……我倒没怎么注意。现如今山王府内戒备森严,护众森罗,如此这般还能被外人闯进来?” 秦峰一脸懊悔道:“都怪我,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我本以为那个方华一脸天真,没对他有所防备。可怎料,刚刚在房间之中他突然出手出袭,不只击毙了随我一同进入的两名护卫,还将我打成了重伤。该死的小子,要我捉到他,一定将他脚筋挑断,看他往哪里逃。”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经过之后,藏身于枝蔓之下孙无忧是又惊又喜,甚至心底里还为面前蝗秦峰同情起来。 “真是不巧,在下还有事情去办,秦泰大人那边,我待会儿便会过去。” “好,我也赶紧回房间处理一下伤口,那小子下手太狠,若不是我铜皮铁骨,恐怕就要和那两名护卫一个下场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情如烟,恍若环身边 这边,孙无忧几人与秦峰擦肩而过,赶紧继续前往妖发梦的住所。谁知还没有进到屋内,里面的摔打声便已先行传入几人的耳中。 “我不管,我不会嫁给那个小子,绝不!” “哎呀,小妹,你的反应为何如此巨大?说了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新婚夜当晚我们有一百个法子让他不能人事,你还怕什么?” “不管,我就不答应。别的事情都可以,唯独此事不行!” 伴随着妖朝拾迈步进入院中,大厅之上的几人纷纷投来目光。而这时候,最先从房间之中冲出来的就是刚刚大呼小叫的妖发梦,乍一看去还能发现她的眼角还未干掉的泪光。 “大白天的又在闹什么,你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大哥!” 妖发梦丝毫不顾及在场的其它人,飞身便投入到妖朝拾的怀抱之中,并用脸颊在对方的胸膛之上使劲摩擦了几下,这才作罢。 “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可要为我作主啊!秦峰那个家伙……” 话音未落,妖发梦忽然发现又有几人出现在门口处。只是这几个混身上下被藤蔓缠绕,根本看不清五官样貌。但让她颇感意外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能从其中一人身上嗅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致使她连刚才的对话都停了下来。 “大哥,这又是你研究的新妖术?” “呵呵,这个你先不要管。我刚才听嫁啊巡的,你又怎么了?” 这时候,妖追影与妖重力也随之跟了出来,先是对那妖朝拾抱拳行礼,之后妖追影先行开口道:“老大,你可来了。从刚才开始,这丫头就吵着要见你,要让你为她主持公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秦峰与她的婚事。” “呵呵,好了好了,我们不嫁就是了。不过现在天色渐晚,咱们还是进去说吧!” 如此,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正厅之中,妖追影打量了那三个被妖蔓覆盖的人影,欲言又止,想要问清这几人的来历。 简单的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妖发梦看着那三个妖蔓人之中最为高大的一个,几乎看出了神。妖朝拾见状轻声呼唤道:“我人都来了,你有什么诉求就统统说出来吧,大哥来帮你主持公道。” 如梦方醒的妖发梦顿了一下,连忙收敛心神,紧接道:“还不是那个秦峰。自打那天与我相见之后,他便一直在打在的主意,甚至还跑到了秦泰那里,要他派人前来下礼。大哥,以前我没做过什么违背你意愿的事。可这回,我死都不从。” “哦?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我们虽是妖灵,但说到底也难逃七情六欲的束缚,既然现在有了合适的机会,为何不索性试他一试?” 眼见刚刚还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妖朝拾,转眼之间便换了一副嘴脸,妖发梦气不过,直接身躲到一旁:“要嫁你们嫁,我是不会去的。” 妖朝拾与妖追影,妖重力相视一眼,旋即哈哈笑道:“如果那秦峰能够看得上我这把老骨头,那咱们岂不是皆大欢喜?可惜人家指明道姓要你过去,我这个当哥哥的又有什么办法。还有,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反常,以前就算遇到再不遂心的事情,也不会如此这般激动,除非,你已经心有所属。” 妖发梦猛地转过头来,近乎咆哮道:“没错,我是有心上人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妖追影面色难看,一旁的妖重力却是趁机大笑道:“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二哥我。平日里,你的身边就只有我们这几个兄长,前段时间让你去处理神由魔君的事情,我见你们二人之间也没什么苗头。说来说去,你这心上人哪位,该不是晚上潜进来的野猫老鼠吧?” “二哥,你!” 妖追影沉声道:“老大,妖重力,你们就不要再挑逗这丫头了。这两天,他茶不思,饭不想,没人的时候还会偷偷落泪。我们作兄长的,总要给她想想办法。毕竟,秦泰那边现在还得罪不起,但若在保全小妹贞操的同时,并与他们继续合作,这其中的难度确实有些大啊!” 妖重力倏尔道:“怕他?怕他我就是狗生养的。不就是一个秦泰么,万一真的打起来,看我不把他的脖颈拧断,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妖朝拾稍显严肃道:“老二,注意说话的分寸。毕竟,这里是山王府,小心隔墙有耳。” 说完这些,他将头转向另一侧,继续对妖发梦道:“小妹,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兄弟姐妹之中,我是最疼你的,你说一,我不说二,你要星星,我绝不摘月亮。可这次事关重大,你看能不能给大哥一点薄面,暂且与那秦峰演场戏。等巨秋之门打开之后,管他是什么冥山之主,冥山少主,休想再染指我们妖族。” “大哥……” 妖发梦刚要说话,忽然一有护卫从门外奔来,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即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妖朝拾开口对那来者呼道:“有什么急事?” “回禀先生,冥山之主秦大人要我前来通传,神由魔君已经被彻底控制住,开启巨秋之门一事被当在后天傍晚酉时。” “酉时,倒也可以。” 得知自己即将可以返回妖界,妖发梦几人的眼中登时迸发出灿烂的光芒,若不是有外人在场,非得立即欢呼雀呼起来。但身为大哥的妖朝拾却是敏锐地嗅出了其中的异样,当即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有交待?” “哦。秦大人说了,为免巨秋之门开启之后,两界陷入到暂时的混乱之中,所以大人他想将妖发梦与秦峰少主的婚期提前,提前到明天。” “明天?不是说好了一周之后吗?” 这下,妖重力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便来到跟前,伸手将那名护提到半空之中,欲要将其生吞活剥。可让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被完全控制的那名护卫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妖重力审视了片刻之后,暗骂一声“晦气”之后,便重新将人丢回到地上。 “小的知道此事有些过于仓促,但希望几位妖族大圣能够理解秦大人的良苦用心。话已经带到了,小的告退!” 随着那名护卫离去之后,妖追影随手将桌上的一只茶杯摔得粉碎,进而怒不可遏道:“秦泰那个老狐狸,一早便料到我们会突然反悔,所以故意将婚期提前,以此将我们与冥山绑到一起。大哥,我们不能让他得逞!更不能让那个色胆包天的秦峰趁心如意!” 妖重力恨恨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和我去找他,然后令他彻底消失。到时候不见新郎官,我看这婚事怎么进行!” 妖朝拾摇头道:“你就别添乱了。难道你们忘了冥山另一位灵魂人物秦焦,要是懂得往生复活之术。就算亡者肉身被毁,他也能将亡灵魂魄带回来冥山之中,到时仍然阻止不了此事。与其在秦峰身上下手,我们不不如多想想身边的小妹。如果我们能让他凭空消失,或者座充她无法顺利参加喜事,那就不能巧妙化解秦泰他们的奸计了吗?” 妖发梦走到桌边,一改之前撒泼任性的模样,一瞬之间就好像长大了十几个岁一样,忽然开口道:“秦泰的态度,我想大家都看到了。如果不能与秦峰完婚,我想他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了。” 妖追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如炬道:“那也不能通过牺牲你来满足大家的愿望,我妖追影第一个不同意。” 妖重力道:“你别逞能,我也是小妹的兄长,出了事,我也会站在她的身前,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妖朝拾伸手握住妖发梦那只冰凉的细手,颇为动容道:“以前出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发过誓,同生死,共患难。大哥保证,无论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都不会弃你不顾!” 妖发梦噙着泪光,微微点头道:“有几位哥哥的话,小妹就心满意足了。不过,在就在刚刚,我已经下定决心,我愿意与秦峰结为连理。” “什么!” “小妹,你在说什么胡话?” 眼见房间之中的气氛已经攀升到沸点,几人心中的怒火就要被彻底引爆。而这时候,妖发梦却是一反常态,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脸上的失意也随之一扫而空。 “我知道这些年,作为小妹的我给几位兄长添了不少麻烦。但我也十分清楚,有些路是需要自己去面对的。不过,在那之前,小妹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 “我想在婚期之前,见一个人,一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 妖重力恍然道:“原来,你刚刚说的那个意中人并不是信口胡说的,原来他真的存在。” 妖朝拾长长叹了口气,而后自座位之上站了起来,转身来到带来的三个妖蔓人的身边,面露苦涩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你可以现身了!” 第九百九十七章 薜荔落,凝眸真郎君 可以的话,孙无忧宁愿不摘下这张“面具”。 至少不该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结点上与面前的女人相认。 他是什么人,什么情况,他自己最清楚。先是方华,后有雷艳,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育有一女,眼下若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势必又要为自己引来一段纠葛孽缘。 可是,他还是释怀了。 孙无忧一经现身,房间之中的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妖重力还好,他一早就料到大哥身后的三个妖蔓人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点明而已。而相比起当事者妖发梦,剩下的妖追影却是显得莫名激动。 “我不是要你们离开这里么,怎么还跑到山王府里来了?这真的是自寻死路!” 耳边妖追影的怒骂声早已罔如无物,妖发梦就如同着了魔似的,一点点蹭到孙无忧的跟前,右手抬起了一半之后,刚要去触摸对方的脸颊,却被一旁的大哥妖朝拾出言叫停:“小妹!” 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的妖发梦这才止住了动作,紧接着以一种平生从未有过的娇羞姿态呈现在一众面前,轻言细语道:“真的是你……” “是我,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你来的太不是时候。” 孙无忧扬起嘴角轻轻一笑,进而声音低沉道:“我倒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可我马上就要嫁给那个秦峰了。为了大局,为了兄弟姐妹回归妖界的梦想,我必须要那么做。” “但我来了,我来了事情就不同了。有我在,你不会嫁给秦峰那个家伙。” 此言一出,妖朝拾顿感情况不妙,赶紧圆场道:“你们久别重逢,先坐下来再好好说。至于婚事,我们从长计议,也别那么轻言断定。” 孙无忧侧头对妖朝拾道:“先生,恐怕坐作不下了。周前辈,侯前辈,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孙无忧刚要转身离去,周通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冷冷质问道:“你去哪里?” 侯琼一步迈到孙无忧的身前,笑喜喜道:“这种时候可不能冲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别看我,不只我怕死,大家都怕。就算不为大家着想,你也该为妖发梦考虑。那个秦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秦泰那边第一时间就会将她抓走,到时岂不是白忙一场?” 妖朝拾紧随其后道:“没错,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冷静下来再细细想来。” 如此,众人合力劝下了孙无忧,这才没有酿成大祸。妖发梦随着孙无忧坐在桌子的一侧,妖重力因为身形过于庞大,只能与那一脸愁容的妖追影坐在旁边的空座之上,两人面面相觑,丝毫看不出曾经的凶戾与煞气。 坐下之后稍滞片刻,作为这里的“老大”妖朝拾忽然发话了:“小妹,你和大哥说实话,你对秦峰是什么看法,他对你真的是真情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这……” 妖发梦瞧瞧看了一眼旁边的孙无忧之后,见对方气色有所缓和,这才继续道:“秦峰虽然是秦广是子,但为人还算厚道,只是从小到大受家族影响,有些时候做事过于极端而已,这次的这件事情也是由此产生。” 妖朝拾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他还算是通情达理之人了?” 妖发梦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何不找机会与他说清楚这一切,告诉他你不喜欢这种强迫,让他了去念想,如何?” 侯琼冷笑道:“若是世上之人都像你口中所说的那样和善好说话,恐怕就没有那么纷争冲突了。” 妖发梦颔首道:“既然他向秦泰说明了此事,就已经亮出了自己的态度,劝是劝不回来的。说实话,如果不是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或许我就已经向他屈服了。牺牲我一个人,若是能够换来大家遂愿,那我十分高兴。” 妖追影忍不住道:“小妹,别说那种丧气话。事情还未临头,我就不相信,没有冥山的帮助,我们就打不开巨秋之门!” 妖发梦苦笑着摇摇头道:“能够打开巨秋之门的关键之人神由魔君已经被秦泰秦焦兄弟二人控制住,没有他俩的允许,谁也别想接近他。我也没有想到,秦泰的修为已经达到如此恐怖的境界,居然比最开始接触的时候还要强上数分,恐怕就连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妖重力不以为然道:“除了大哥,我们几个难道就帮不忙了吗?如若真的拼起命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听罢之后,妖追影用力连续点头以作支持。 “二哥,你别天真了。这里是秦家的地盘,我们就是闹翻了天,也斗不过整个冥山地下城。” 说到这里,妖发梦再次抬起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向身边的情郎孙无忧,柔弱无魂道:“能在出嫁之前看见你一眼,我已十分满足,其余的我已不再奢望。” 见孙无忧迟迟没有说话,周通按捺不住,插嘴道:“对了,我向你们询问一事,最近几日山王府里有没有出现过其它可疑的人员?” 妖发梦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其它两位兄长。妖重力与妖追影对视了一眼,全都摇头回应。 “哎,奇怪了,魔姬那么大的一个活人,难道还真能在山王府里藏得滴水不漏?还是说,现在的他已经被秦泰发现了?” 见周通略显急态,孙无忧出声安慰道:“前辈莫慌!干娘她有魔功护体,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周通过了好大晌才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若是换作旁人的话,我想她一定没有问题。可秦泰秦焦可是他的……我怕万一动起手来,他会顾念亲情,有所掣肘啊!” 侯琼见状接话道:“如果他们的关系真如你说的那般亲密,我想秦泰那老家伙动手的时候也会有所保留,至少还会直接取她性命。否则的话,你们担心也是罔然,还不如先想一下眼下的事情。” 孙无忧低头看着那团先前从自己身上松解下来的妖蔓人,猛然之间心生一计,惊声道:“有了!” 并未有所准备的妖追影妖重力因为孙无忧尖叫吓得一激灵,两人同时抖了一下肩膀,后者更是险些坐到地上去。 “有话就说,别一惊一乍,再敢这样,小心我扭断你的脖子!” 孙无忧回头对妖重力施以抱歉微笑,妖朝拾随即道:“孙兄弟,你有何高见,快说说看。” “先生,刚刚你能用藤蔓覆盖我们三人的身体,以来掩人耳目,想来制造一个与常人身形一般的‘傀儡’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这……这倒是没有什么难度。可就算如此……你想用那藤蔓傀儡唬弄秦家人,也太儿戏了些吧!” 妖重力冷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只是一时妄言而已,没劲没劲。” 妖追影眼中好不容易升起一丝光亮,这会儿也终于隐去了。而坐在孙无忧旁边的妖发梦却是突然挽起孙无忧的臂挽,轻轻靠在上面,并未说话。 “先生只管按我说的做就好,后顺的事情我来准备。” “你?” 妖重力妖追影双双起立,妖朝拾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的和气瞬间吞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威严与凶戾。 山王府外,方华借助刚刚自神由魔君那里得来的无上魔功,轻松躲开了一众护卫的视线,去到了外面的大街之上,直至走出了好大一段距离之后,才才放慢了脚步,靠在一旁的墙根底下,气喘吁吁。 “真没想到,那位神由魔君的修为竟然如此厉害,刚才若不是我有魔功相助,恐怕就要被那拦路的家伙一招重伤了。” 想到这里,方华晃了晃仍在发酸的虎口与手腕,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掌忽然按在他的右侧肩膀之上,一个冷漠的声音随之递了过来:“别动,否则杀了你。” 才为自己的神功大成沾沾自喜,没想到这么快就破功被俘。他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却能感受到来自对方另一只手中兵刃的寒气。他确信,只是直起身体,那么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应声斩下。所以,他不敢再动了。 “这……这位英雄,手下饶命,我们无冤无仇,何必一见面就要死要活,咱们坐下来好说好说道不行吗?” “哼哼,我注意你好久了。” “好久?” “没错!从你从山王府里跑出来,我便发现了你。你这家伙行踪可疑,鬼鬼祟祟,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快说,是谁派你来冥山的,你来这里又是所为休喇?” “我!” 方华蓦地抬头,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有些眼熟,可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那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郁,很难想象,刚才那番冷酷决绝的话是出于这样的一副面孔。 “你是……” “是什么是,傻小子,连我的样子都记不得了吗?我是白云飞!” “白……白师兄!” 第九百九十八章 风云会,小别恰婚期 被白云飞拉到另一边的空巷之中,几名穿着简朴服饰的年轻男女登时迎入到方华的眼帘,片刻之间,他的脸上已然浮现出超越方才的笑容,急步上前便迎上了最前面的那一位,两眼放光道:“莫师姐,你怎么来了?” 是了,如今出现在方华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非凡门弟子,莫非烟的独女莫菁青,而位于其后的乃是随同一起的其余几名门中高手,何徒有以及王道之,王路之兄弟二人。 “哈哈,几天不见,你比先前看起来要成熟许多了,看来二叔你的调教果然有效。” 经莫菁青这么一说,方华略显得意的挺了挺胸腔,周身处都透露着一股骄傲的气焰。见此情形,王路之不屑一顾,当即出言打破了眼下的平静:“莫师姐,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听说秦山王要逆天改命,指掌乾坤,再不阻止他,恐怕就来不及了。” 何徒有扭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而后嗔怪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听从安排即可。秦泰那老家伙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就凭咱们几个的实力,去了也是白搭,还不如在此静候,等待差遣。” 白云飞微笑道:“何兄所言即是。不过我倒有一事不明,岳仗显岳兄为何此次没有同行?” “这个……” 莫菁青赶紧道:“哦,大师兄他最近身体不适,所以只能我们几个先行过来了。白大哥放心,我爹因为门中要事未能脱开身,等料理清楚之后定会第一时间赶来,不会影响大局。” 白云飞点点头,淡淡道:“也好。如果大家同一进来的话,目标过大,容易引起旁人注意,这样分散开来反而便于隐蔽。” 说着,白云飞再次看向方华的方向,进而表情严肃道:“废话不多说,你在山王府里都收集了些什么情报。我记得你应该是和孙无忧一起行动,他如今人呢?” 方华眼睛咕噜一转,长叹了口了气,便将自己进入冥山的整个过程大致说了一下。得知孙无忧已在山王府现身之后,莫菁青不由得激动道:“那他现在人呢,也同你一样跑出山王府了吗?”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也别怪我,为了自保,我只能尽快逃离那个鬼地方,哪里还顾得上孙大哥。不过,以他的身手和修为,一般的护卫高手应该难不住他吧?” 何徒有沉声道:“若是在其它地方也就罢了。可这冥山邪门的很,一般的功法在此根本无法施展。我们几个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在白兄神剑的帮助之下,才得以冲破风障,进到这里。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得小心一点,否则被冥山方面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 方华虽然说明了自己来到冥山之后的经历,但偏偏将与神由魔君的“奇遇”隐去不表,所以在场几人并不知道,现在的他可以借助魔功之力,以来发挥原本数倍于自己的力量。而为了不让其它人看出端倪,他也学着何徒有的样子,显出一副愁容满面的表情,白云飞看着不住地冷笑,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也要像他们一样强闯山王府吗?”莫菁青忽道。 “虽然我没有看到山王府内的具体情况,不过经过这几番折腾之后,想来里面的戒备定是十分森严,我们现在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莫菁青蛾眉倏立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待在这里,等着与前辈们汇合?” 白云飞摇头道:“那倒也不至于,否则咱们这几个先锋军就失去进来的意义了。哎,对了,方华你刚才说山王府里要举办婚礼,是不是?” “没错,我是这么听说的。新郎就是秦泰的侄子秦峰。至于新娘嘛,我有些记不得了,不过应该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白云飞颔首道:“确实,在冥山之中,能惊动得了秦泰大驾的,想必是位想当当的名门千金。不过这不重要。刚才说强闯不行,但眼下机会来了。” “机会?什么机会?” 吃过午饭之后,孙无忧与妖朝拾便双双进到了房间之中,关上房门之后,还特意将窗帘放下,生怕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况。 本来以为可以与孙无忧好好叙叙旧,互道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没想到,对方脑海突然灵光一现,撇下她不说,还和“大哥”妖朝合厮混到了一起,这让妖发梦心中醋意大生。闲来无事的她在院中独自漫步,抬眼看向侧面别院的时候,刚好撞见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妖追影,你在做什么?” 当妖追影被那声呼唤吓得打了个激灵的同时,一起附在窗边向房中窥视的周通也跟着转了过来,并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眼见妖发梦趋步赶来,妖追影赶紧走了上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嗓音道:“小点声,别让大哥他俩发现。” 妖发梦看看前面的房子,而后小声问道:“他们在里面?” “当然,否则我们待在这里做甚?” “做甚?我还想问你呢,你们两个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做什么,难道里面在变戏法?” 听到这里,一旁的周通诡笑道:“变戏法哪有里面的场面有意思,他们可是在里面‘造人’呢!” “造……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正经!” 说完这些,妖发梦的眼颊已经绯红一片,羞涩地赶紧转过头去。 妖追影回头责怪道:“我们小妹还是黄花大姑娘,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你注意一点!” “黄花大姑娘?好几百岁的大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 “嘿!” 眼见二人就要争执起来,略有缓和的妖发梦再次转过身来,开口对二人道:“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这里打扰他们了。对了,二哥和侯琼呢,怎么不见他俩的影子?” “他们?呵呵……”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就在妖发梦疑惑二人去向之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来来,再加把劲,马上就到了。” 随着三人回头看去,妖重力那石塔一般的身体已经来到院里,身后还跟着一个由乳猪堆起来的“小山”,托着小山的人已经看不到上半身,但从脚上的鞋子判断,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侯琼。 “先放这里吧!” 小心将那一众猪崽放到地上,侯琼扶着几乎折断的腰,大呼了一口气,脸色铁青道:“累……累死我了,自从成为佐乡乡长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干过这样的体力活。还有,你长得那么大块,为什么不是由你来搬?” “我?我可是有要务在身,你以为我很轻松吗?”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装得竟是些女人打扮用的胭脂水粉,一股花香气随之飘散开来,为体力几乎透支的侯琼带去了一丝快意。 “你还好意思说,挑几盒水粉能花得了多少力气,你明明是在欺负我!” “呵呵,被你说中了。我就是在欺负你,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打不过我、白白生气的样子。怎么,还想尝尝我的拳头滋味么?” 此话一出,侯琼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意识到自己方才示弱之后,这才小声嘟哢道:“等我把机动神请过来,看你还如何嚣张!” 见二人情绪有所缓和,看戏的几人这才走上前来,周通拍拍侯琼的后腰,一笑而过。妖追影则是接过妖重力手里的包裹,进而递到妖发梦的手里。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女儿家的东西我自己就能买,何必让你单独跑一趟?” 妖重力笑道:“可惜,这东西不是给你的,还有这些猪羔子,都是大哥让你去买的。” “啊,还有这种事?” 话音未落,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走出来的是一脸汗水的孙无忧,瞧见几人都在,当即走了出来,先是与妖发梦笑而呼应,而后才看向从外面回来的二人,并道:“怎么样,一路上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吧?” 侯琼哆哆嗦嗦来到跟前,故作病状道:“孙无忧,为了你的事,我可是忙前跑后,任劳任怨,先前的恩情,咱们就一笔划消了吧!” 周通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笑容阴冷道:“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原来你这贱命只值只是猪秧子的价钱啊!” 孙无忧苦笑道:“侯前辈,这次辛苦你了。至于之前的事情,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哪有什么报恩不报恩的,统统都忘记吧!” 说完,他来到那座‘猪山’跟前,弯腰一挺,直接将那一撂乳猪“端”了起来。这一刻,哪怕是一向以膂力闻名的妖重力都不禁眼中放光,显然对方的力量已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原来,此子的臂力并不在我之下,看来之前是他有所保留,我居然没有看出来,真是惭愧……” “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秦峰趁心如意的。妖发梦,你就和大家在外面瞧好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九百九十九章 聚冥涡,各怀不轨心 天色渐渐变暗,原本安静的妖族庭院,也随之热闹活跃起来。 活跃的当然不是妖发梦等人,而是由秦泰派来的仆人。 因为婚期突然提前,大家为了不耽误大事,所以如今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凡是人员路过之处,全都绕灯结彩,被挂上了那象征着温馨激动的红绸。可惜的是,当事人妖发梦的心底里却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她像之前一样,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远远看着已经灯起灯蜡的前排房屋。那里不只有她的幸福,还有她的全部希望。 “应该差不多了吧!” 妖发梦喃喃地吐露了一句,谁知这个时候侯周通忽然从别的地方快步走了回来。 “我说,新娘子,你怎么还能如此安稳,那边找人都快找疯了。” 妖发梦用那慵懒的神光望了对方一眼,心不在焉道:“找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让你过去试穿一下明天大喜之日的新娘装。我看那边已经收拾得八九不离十,就等你这主人翁了。” “呵呵,多谢你的好意。既然如此,那我就过去现身一见吧!孙无忧这边你帮我盯着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再过去支会我。” “去吧去吧!总不能整天躲在这个院子里。话说,侯琼他人呢,怎么又找不见他的踪影了……” 妖发梦本想一了走之,可才迈了两步,却又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回头低声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心那个侯琼,他可没有看上去那么慈眉善目。千万不要大风大浪挺了过来,最后栽在他的手上。” 周通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僵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和孙无忧自有分寸,你快去忙你的吧!” 妖发梦急匆匆从别院走了出来,扭头去向正厅,转身不经意间,刚好与那迎面走来的一行人撞了个正着,带头举着一撂礼品的仆人更是当场翻倒在地,连同手里的东西也都散落下来。 “下次小心点!” 妖发梦冷冷瞥了那几人一眼,再次挺步朝前走去。可就在走到一行人队伍末了之际,其中一人的目光刚好与她交织在一起,双方全都为之一愣,脚步也因此停了下来。 “哪来的仆人,竟然生得如此水灵,来这当奴才,真是可惜了。” 说完,妖发梦轻叹了口气,径直离开此地。见对方已经彻底不见影子,手里抱着大包小包的一众这才长舒口气。 “方华,你这个笨蛋,若不是方才那人走得急,你就要被对方撞破了。” 是了,眼下经过乔装改扮,混入山王府内的,正是以方华为首的新苑非凡门众,而刚刚被妖发梦撞倒在地的,便是走在队尾的方华。 “哎呀,我怎么知道那人走得这么快,我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看不到前面的情况,这才撞了个正着。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我看这里人员数量少了许多,咱们快点行动吧!” 白云飞抬起那张俊美白晳的脸颊,用那双刀一般凌厉的目光扫视一番周围的情况,而后才沉声道:“先别着急,至少先摸清山王府的大致布局再动手也不迟。我瞧刚才那人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想来在府上有点分量,如是能在撞见的第一时间将他控制住寻就好了。与其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还不如找个精通此处情况的内行人问个清楚,这样也能少走一些弯路。算了,错过就错过,实在不行再找一个即可。” 方华扶着腰,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在莫菁青的帮助之下将地上的礼品一并拾起,而后才道:“那我们现在该朝哪里走?” 白云飞道:“既然那女人是从西侧走来的,我们就去那边看一看吧!既然是女眷能够随行进出的地方,里面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人物,就算不小心暴露了处理起来也简单一些。” 莫菁青点点头道:“白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走吧!” 如是,一行六人继续朝西侧行进,才走过跨门,一个门板的巨大身影便已拦在一众的跟前。 “先前不是交待过了么,这是我们哥几个休息的地方,婚事用的物品都放在东面的院中去!” 话音一落,白云飞回头与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而后装成一副怯怯的样子,颤颤巍巍道:“大人息怒,我们几个刚来不久,对于这里的地形还不熟悉,望请见谅。不过,小的们手里拿的都是秦泰大人嘱咐我们带来的补品,就是为了孝敬几位大人,依小人看见,还是让我们把东西放进去吧!” “放什么放!听不懂本大爷的话是么?这里是禁地,闲杂人等进来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想尝尝本大爷的拳头滋味。” “白兄,他就一个人,我看先把他料理了再说吧!” 话音一落,一撂礼品之后忽然探出一道极快的身影,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迫到那人跟前。后者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慌张之意,伸手迎击之际,口中不由得冷嘲道:“好,居然有主动来求死的!” 在正厅的东侧,另一处别院之中,一道翩影忽然从窗边一闪而过,飘进房间,留下满地余香。 “热闹热闹,来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山王府如此模样。哎,你们几个整天待在屋里也不出去,小妹要出嫁了,你们就不好奇去看了看吗?” 说话之间,闯进屋里那人的身影变得愈发凝实,在那院外依稀天光的映照之下,一个臃肿的人影赫然出现在大厅之中。 话音落定之际,厅堂的角落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一枚重物从半空之中落下来,竟是一片厚实的木板。 棺材板。 正常情况之下,谁会在大厅之上安置一张棺材板呢?除非,这是一口完整的棺材,棺材还被吊在半空之中,并与八条精铁锁链相连,景象十分阴怖,若是第一次来此的人见到这一幕,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老猿,你太多事了。” 一言说罢,一道极度瘦削的身影自那棺材之中翻身下来,因为其身法过于诡异,落地的同时居然没有激起半点声响,当真是如鬼似魅,令房间之中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相比之下,站在那里的“老猿”却是气定神闲,仿佛这一切对他而言,早已见怪不怪。 “三哥,你这一觉睡得可太久了,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已经魂归幽冥了呢!” “呵呵,你就这么盼着我死么?没了我,你们三个能成什么气候,又如何与大哥他们平起平坐?” 说话间,被唤作“三哥”的那人已经来到对方的跟前,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体之后,旋即冷冷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嘿嘿,当然是手到擒来!” 止声之际,那人身上套着的宽大的外衣忽然舒张开来,同一时间,数名如花似玉的少女从中摔落出来,无一例外,全都丧失了意识,好在还有呼吸。 “冥山不比外面,一行一动处处受制。若不是整日待在棺材之中闭目养神,单是饿也要把我活活饿坏了。” 说着,“三哥”空洞的眼瞳之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异样的幽光,并化为一汨柔和的泉水,登时将那几名少女包围起来。 “你先出去吧!等进食完毕之后,我自会出去找你。对了,妖南枝那婆娘还在秦焦那里么?最近她有点得意妄形了啊!” “老猿”颔首道:“实话实讲,我也有些看不过去。我们明明都是妖族中人,为何要与他们人类混在一起,还要时刻看别人的笑脸。当然,六妹的初衷是好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大局?所以就连我这个三哥的死活都不管了?不要忘了,我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究竟拜谁所赐,我希望她不要忘记。” “嗯……等见到六妹之后,我会训斥她的。” “三哥”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又道:“那就不必了,只要你心里清楚就好。去吧,我也该去享用美食了。” 纵身一跃,他那仿如幽灵般的身体,已经卷着地上的几名少女统统钻入到了先前的铁锁悬棺。耳边响起动物的咀嚼声,剩下的“老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大厅。 来到正院之中的妖发梦,寻着嘈杂声去到屋内,不等看清里面的情况,一双柔软纤弱的手掌已然搭在他的左右两肩之上。 “哈哈,小妹,恭喜啊恭喜!” 妖发梦倏尔转身,一眼便见到满脸堆笑的妖南枝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的跟前。在其身后的不远处,稳坐冥山第二把交椅的秦焦靠在门框之上,脸上的神情却并不愉快。 “人逢喜事精神爽,几日不见,小妹你的美貌可是更盛从前啊!怪不得秦峰那小子一眼便看上了你,算他有眼光。” 妖发梦尴尬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后方的秦焦,妖南枝瞧出他的顾虑,当即安抚道:“不用担心,他不是秦泰派来的,是特意陪我一同过来见你的。你说等以后咱们都成了亲之后,你我姐妹该以什么身份相处呢?我这莫名其妙地成了你的叔婆,以后免不了要被大哥他们拿来说笑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章 凄凉骨,情挑叛臣魂 夜幕之下,孤身寒剑的周通站在空荡荡的庭院之中,心中感慨万千,一想起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九幽魔姬如今竟然与自己割袍断义,忘却前尘,他那颗原本不存在的心便又开始刺痛起来。 “吱扭~” 异响唤回神识,周通下意识间看向后方,却发现打开房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明天的新娘妖发梦。可他一直都待在这里,且看着对方朝正院过去,如此说来对方又是何时去到屋里的呢? “妖发梦,你这是……” 不等将话说完,两个疲倦的身影一左一右从那妖发梦的身后走出,看着院内一脸诧异的周通,孙无忧咧嘴一笑,连同一旁的妖朝拾也跟着哆嗦起来。 “难道这是……” “哈哈,你也没有瞧出来吧!就是我们一下午的杰作,是不是和真的一模一样!” 周通快步来到跟前,绕着跟前的“妖发梦”一连转了好几圈,无论是气质、身形还是样貌地,都与正主一般无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想到这里,周通伸手欲要去触碰“妖发梦”的脸颊,却被旁边的孙无忧赶紧出手制止。 “等等,别动。这只是初成品,各个部件还都比较薄弱,一不小心动坏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周通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反正你们两个都已轻车熟路。再说,侯琼不是抗来一群猪崽么,大不了再做一个。” 听闻此言,妖朝拾苦笑摆手道:“你不知道,要想将这乳猪的皮肤做到与人类无异,简直堪比登天。为了制成这副皮囊,我们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乳猪皮,剩下的材料恐怕不够再制造一具傀儡人了,所以千万要珍惜。” 说到这里,妖朝拾朝院里观望了一下,这才将周通迎到屋里,并道:“他们几个人呢?” “先生是在找我吗?” 不等回身关门,侯琼已然来到大门跟前,神态稍显萎靡,但身手还算利落。 “怎么,你也去正院那里瞧热闹了?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若是被秦泰他们发现你还在山王府里,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般轻易让你逃走了。” 侯琼愣了一下,神情尴尬道:“这个……我倒是快忘记了。好在如今天色已晚,旁人看不清我的样貌,更想不到我会如此大胆,居然自己又跑了回来,任他们再如何机敏,一时半会应该也察觉不到我的出现。哦,这就是你们做的人皮傀儡?还挺不错的嘛!若是能将这副手蕊用在机关傀儡术中,一定会有超乎想象的惊喜收获。” 孙无忧看着台阶下面的侯琼,迟疑了片刻之后,忽道:“你刚才是不是去到山王府外面了?” 侯琼顿了一顿,而后佯装无辜道:“怎么会,山王府的看守如此森严,光是进来都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我又怎会前去自寻死路?” “可是你的鞋是湿的。我想以前辈你的身手,应该不会失足掉下山王院的池塘吧!能够让你沾到水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进来的那条地下暗河。” 侯琼脸色憋得通红,周通见状当即喝斥道:“好啊!你居然背着我们去外面了,你就不怕因为你的行为让我们所有人受你连累吗?” 侯琼自知理亏,垂头丧气道:“对……对不住了。可机动神停在那种鬼地方,我实在不放心,所以特意回去察看了一番,确定东西没有移动的痕迹之后,这才放了心。我保证,就这一次。” “你!” 周通欲要发作,孙无忧出言道:“周通前辈,你就饶了他吧!你我都清楚,那只机关兽对他是何等重要,人都有恻隐之心,我想您能够理解。” “嗯……好吧……” 周通嘴上附和,但眼中投出的神光却依然冷得吓人。侯琼不敢抬头,只是一味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再也没有曾经身居乡长之位时的气魄与威严,已然变成了一众人的随从跟班, 侯琼的事情刚刚解决,一阵咒骂声忽然从墙外飞迫而来。 “他奶奶的,真是晦气!” 这回,三人递目观瞧,发现来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八大精纲之一的妖重力。才两个时辰不见,如今的他居然已经是破衣烂衫,满身狼藉,嘴边的胡子还被烧去了半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亏你们跑得快,不然大爷非得交你们吃肉嚼骨,以泄心火!” 周通见状轻声笑道:“怎么了虎大将,你这是一不溜神钻到灶坑里,差点把自己活活烧死?” “去去去,老子现在心烦得很,没空与我在这闲聊。” 妖朝拾见妖重力一副憋的样子,虽然心中觉得好笑,但同于周伴兼大哥的身份,还是上前关切问道:“是谁把你打成这副模样的?我怎么一点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妖重力抬头瞪了妖朝拾一眼,但凶狠的瞳光登时有所收敛,随意一口怨气吐出,这才继续开口说话:“别提了,刚才我想去正院那里看看情况,谁成想半路上撞见几个来路不明的毛贼,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起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府内的普通护卫,所以还处处留手。可没想到这几个家伙一点都不客气,招招要取我性命。若不是我铜皮铁骨,横练无伦,说不定今天就交待在外面了。” 妖朝拾微微皱眉道:“他们现在人呢?” “我说了他们就是几个飞贼,估计是想趁着府里办喜事的空当,摸进这里顺点好处。他们仗着人多,虽然没有吃什么亏,但因为我拳掌声势过大,恐怕他们是担心会因此招来府内其它人的注意,所以便匆匆朝北边逃去了。我本想继续追击,但想来那里是秦泰的官邸方向,所以就没有跟过去,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见到了秦泰,以他的脾气,呵呵,说不定已经将那几人全部击毙了。唉,真是可惜,要是能让我代为出手那该多好啊!” 妖朝拾检查了一番妖重力身上的伤势,确定没有大碍之后,这才暗自检了口气。而在这期间,孙无忧也在一旁观察着对方身上的情况,忽然间,其手臂内侧,一道不起眼的划伤引起了他的注意。 “虎二哥,我想问一句,这道伤口也是那几个人留下的么?” 妖重力没好气地瞟了孙无忧,冷冷回道:“怎么,你也想嘲讽我?” “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种伤口好像在哪里见过,还请虎二哥明示。” “哼,谅你也不敢。不过,能够在我身上留下伤痕的家伙,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有一说一,娜个男子的剑法确实有点猫腻,更奇怪的是,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拔过剑,只以剑鞘外面逸出的剑气便轻易破开了我的皮肤,也算是奇人一位了。” “只靠剑气?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这……当时天光已暗,再加上我一门心思都在思考如何应对他们联手围攻的事情之上,所以并未过多留意他的长相。不过,好像长得是挺俊俏,当然距离我与大哥还是有些差距的。” 妖朝拾听到这里轻咳了一下,而后继续低头帮对方处理伤口。而站在那里的孙无忧却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久久没有回应。 “孙无忧,该不会来的又是你的旧相识吧?”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但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想来这次苍北新苑真的要孤注一掷了。” 话音未落,一道炫丽的火光忽然拔地而起,并在升到至高点的时候,炸成一片耀眼的焰花,将半边天空都点亮起来。此刻在正院的另一侧,刚刚从婚房之中走出来的妖南枝与秦焦二人,依偎在一起,正在享受着眼前这份难得的闲适。 “秦焦。”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见你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而且今天早晨的时候,我还发现你的眼角有泪痕,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这里,秦焦轻轻抚摸了一下妖南枝的那一席黑瀑长发,故作和颜道:“没什么,只是这几天府上公事烦杂,有些累了罢了。对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那个妖鬼林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准话?” “你别着急,我也在旁敲侧击,总不能直接和他推牌,要他反了大哥,为冥山效力吧?” 秦焦沉声道:“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这么做是在挑拨你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么?你们作为异类流落人间,长年相依为命,情同手足,其中情分我十分清楚。可你们更该明白,一旦回到妖界,以你们之前的身份地位,妖朝拾定然会重回巅峰,说不定就是下一任妖圣的人选。可你们几个呢,到头来还是要向他俯首称臣,为奴为婢。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不愿意自己的心爱之人被他人呼来喝去。所以,你知道推行此事的意义有多么重要,你们其余的八大精纲要想一飞冲天,脱胎换骨,就只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零一章 退悍虎, 一吻定终身 与妖重力大战一番之后,方华与白云飞等人一路逃向山王府北侧,头也不敢回,生怕刚才的打斗声惊动了周围的护卫,引起它人警觉。而让几人感到万分意外的是,随着深入,沿途上的戒备也渐渐松懈下来,几乎看不到来往巡逻的人员,这也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喂,我说,逃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 一行人之中,修为最差的王路之首先开口说话,随即停下脚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兄长王道之见状从怀里拿出一些丹药,喂其服下,片刻之后,惨白的脸颊这才有了血色。 “不是吧!我听说非凡门的五虎将不是挺厉害的么,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才这么点路程就受不了,真不知道到了大决战的时候你该如何应对。” 方华此言一出,王氏兄弟与何徒有双双投以怨恨神光,前者见状倒退了两步,却并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 “方华,你误会路之师弟了。刚才打了那么久,之所以没有引起旁人察觉,全都倚仗着他的功劳。只要他的悬音璧神功一出,就算是打雷,区域之外的人员也听不到丝毫声响。只不过,此功法消耗过大,而且只能辅助它人,无法直接参与战斗,非凡门中虽然能人倍出,但却无人愿意修习此法,只有路之师弟毅然站了出来……” 王路之瞥了方华一眼,而后对莫菁青道:“师姐,不用与他多说,他一个富家子弟,怎会理解我们这种底层穷苦人的辛酸。不过大家放心,刚才只是走的稍快了一点,消耗的真气还未能得到补充,稍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白云飞点头道:“也好。我看这里地处偏僻,人员较少,索性就在这里休整一下吧!不过,刚才那个大汉究竟是什么来历,连我的剑气都不能伤他筋骨,实在有些可怕。” 何徒有应和道:“是的。不只如此,他的臂力也是相当惊人,首次与其对拳的时候,我的虎口都被震麻了,如果山王府里都是这样高手的话,那接下来的计划可就举步维艰了。” 莫菁青道:“你们也不要太过沮丧,说不定他是秦泰的心腹大将,有那种身手也不足为奇。而且就算如此,刚才他也不是差点折在我的围攻之下么?” 方华随即道:“刚才我就说追下去将他彻底解决,否则真的让他通风报信,我们想出去都难了。” 王路之直起上半身,撇嘴冷笑道:“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位在大家联手进攻的时候捣乱,刚才若不是何师兄及时停手,你恐怕就要被击毙在他的杀掌之下了。” 此话一出,方华脸色微红,赶紧为自己辩解道:“胡说!我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脚,刚好挡在了他的掌前。话说,真正的高手不应该是应该能够做到收放自如的么,如此刚好可以说明这位何大哥的实力。” 何徒有苦笑着连连摆手道:“这种事情,我宁愿不要发生。哎,我看前面有光亮,要不咱们去那边瞧瞧看?” 方华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了又看,眉头随之微微皱起,并显出一副厌恶的神情。 “不好,还是不去为妙。” 王路之道:“不去那里去哪,难道站在这里等着被人发现吗?” 莫菁青点头道:“我觉得何师兄说的有道理,去看看又没什么,只要不进去就好。” 白云飞打量着一副愁容的方华,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说说看。” “这……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我就是打心底里不愿过去。白师兄,是不是太懦弱了?” 不及白云飞回应,王路之接着道:“你不是懦弱,你简直就是胆小鬼。既然如此惧怕危险,何必前来冥山趟这潭浑水,乖乖待在你娘的怀里当个好儿子难道不行吗?” “你!你不要太过分!” “哼,说这两句就觉得过分了吗?我倒是还有大篇的词汇等着来‘赞美’你,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享受不到喽。” “你你你,好!去就去,谁怕谁,我带路!” 话说妖朝拾罚妖重力疗伤完毕之后,又与孙无忧去到房间之中,对那人皮傀儡再次进行了一番加固与修饰,使其更加贴近原人物的状态。二人站在屋里,审视着面前这尊人造尤物,双双眼中泛起荡漾的神光。 “完美,真是完美!我也没有想到,我的妖蔓人加上你的易容术,竟能造就出如此天衣无缝的奇物,这若让小妹看到,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此话一出,孙无忧目光略显迷离,往昔的一幕幕画面随之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易容术还是干娘九幽魔姬传授于我的,本以为只是闲来无事用以消遣的玩意,却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听闻此言,妖朝拾轻轻拍了一下孙无忧的肩膀,而后语重心长道:“别担心,我想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会对你们说出那样绝情的话。等到事情结束之后,说不定又能重归于好了。” “但愿如此吧!” “你也忙了一天,早点回房间休息去吧!我让他们把先前我所住的房间打扫了一下,你和你的朋友去那里休息就行。” “可是先生你……” 妖朝拾笑道:“我们只完成了第一步,不过是做了一个可以掩人耳目的假人而已。更关键的是还要让它活起来,学着人类行动,以及说话。秦家那边不是傻子,如果真有异样的话,一眼便能瞧出来,那样的话我们可就前功尽毁了。” “这……在下确实爱莫能助,只能希望先生你能早些功成了。” “好,有你这句话,成功的把握又大了不少。去吧,我就不送你。” 孙无忧别过妖朝拾,来到院中,周通侯琼二人已经双双回去安歇,而这时候才从正院那里回来的妖发梦刚好赶了回来。 “你……” 孙无忧抬手想要打招呼,却是忽然想到自己从始至终还没有唤过对方的名字,一时间略感尴尬的他,重新将手放了下来,只等对方来到自己的跟前。 “正院那边一定很热闹吧!”孙无忧低声道。 妖发梦愣了一下,而后咯咯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不,我怎么会?” “还说没有,我都嗅到你身上的酸臭气了。” “啊?有吗?” 说着,孙无忧开始闻起自己的身体,而后略显惭愧道:“刚才干活的时候出了不少汗,让你见笑了。” 妖发梦噗哧了声笑了出来。一瞬之间,整个庭院都因为他的笑声变得光彩明亮,那股由衷的魅力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我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孙无忧挠了挠头,回以憨笑。妖发梦拉着他来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什么也不做,仿佛这已经是上苍赐予他们的最宝贵礼物——一份不多、但又十分难得的宁静。 “人皮傀儡制造完成了吗?”妖发梦忽然道。 “哦,朝拾先生还在里面尽量将其完备,明天应该能够顺利完成。” “嗯……孙无忧。” “怎么了?”孙无忧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声音沙哑道。 “如果……我真的要与别人结婚了,你会来抢亲吗?” “这个……那得看你是否心甘心愿。” 妖发梦问道:“怎么说?” “你若不愿意,我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将你解救出来。” “哼,那样的话就算你不来,我的几位兄长也会替我出头,轮不到你来献殷勤。可我如果愿意呢?” 孙无忧蓦地抬头,一如正在看着他的妖发梦,两人四目此刻全部停在这一刻,虽然默默无语,但却又好像在弹指之间交换了成千上万的话语,直到重新归于寂静。 “既然你愿意,我又能说什么呢?如果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得到幸福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那你呢?见我与别人双宿双栖,难道就不会难过么?” “会,但好过让你难过。你难过,我也不会难过,一个人难过好过两个人难过。如果你真的想好了的话,我愿意……” 孙无忧只觉得眼前香风酥骨,白影倏晃,紧接着,两片冰凉的嘴唇便已搭在他的唇齿之上,而后交融在一起。 “你……你这是做什么?” 孙无忧轻轻推开妖发梦的上半身,一脸惊愕地看着对方。 “你放心,我妖发梦除了你之外谁也不嫁,至死不渝。我累了,明天见!” 不等石凳上的“木头人”回神,妖发梦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地的凄凉。好大晌之后,一声长叹自屋里传出,孙无忧暗道糟糕,赶紧灰溜溜地朝房间跑去了。 来到下榻的房间,床上的周通与侯琼已经双双睡下,留出来的一张短榻,便是给他的。脚下鞋子,扫去一身的灰尘与倦意,他终于躺到了床板之上,并开始睡下的最后一段回忆。 “她是亲了我吗?为何感觉如此奇特?可是我已经有雷艳了,那妖发梦他岂不是要……” 想到这里,孙无忧挠了挠发痒的肩膀,瞬间睡了过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零二章 近王城,血案又旁生 话说方华一众在击败妖重力之后,一路摸向山王府北侧,因受王路之激将,方华主动请缨走在队伍最前面,次之的白云飞跟在其后,前面一段路程并未说话,直到觉得前面的灯光略显刺眼这才终于道:“好了方华,你还是到队伍后面去吧,我来开路,这样就算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有缓和的余地,否则让你走在最前面,实在太危险了。你若有个闪失,我可没办法同掌门交待。” 说实话,如今的方华心中同样没底,但既然已经夸出了海口,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实在没有办法将说出去的话重新咽回去,于是只得强装镇定道:“怕什么,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这一两年前,我在封门山上可是学到了不少的好东西,正愁没有机会施展,这次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 “方华你……唉,没想到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上的东西都在变化,唯独这臭脾气是丝毫没有走形。好吧,那你多加小心,我在后面给你撑腰。” 说话间,六人已然走到长郎尽头,前方不远处便是一队守候的黑衣死士。不同于外面的那结普通护卫,这些人个个都身怀绝世武功,而且身体经过常年的药浴泡制,可以做到刀枪不入,虽不及妖重力那般夸张,但应付一般的兵刃可是绰绰有余的。白云飞望了一眼便知道前方形势严峻,但伸手做了一个停步的动作。然而,一直走在队首的他,如今忘记了自己的跟前还有一个方华,后者看不到他的手势,仍然大扔大摆地向前走着,再加上黑衣死士听觉敏锐,一眼便便瞧见了他们几人的行踪,靠前的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随即大步流星地朝他们急驰而来。 “你们巡逻都跑到秦山王的府邸了,难道是活够了么,快回去!” 方华见那人面无表情,凶神恶煞,心中不由得发慌起来。关键时刻,其身后的白云飞迈步上前,恭敬地施一礼,而后道:“这位爷,刚才南边有人点燃烟火,引起了不少骚动。小的们担心有心怀不轨之徒会趁机溜入山王府内,所以特意前来察看。” 此话一经出口,刚才还面目可憎的黑衣死士,脸上戾气消减大半,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随和起来:“原来如此,那也算你们有心了。不过你们还是多虑了,莫说是秦大人他神功盖世,就算他老人家不出手,我们哥几个也足以摆平任何前来讨死的刺客。” 那人还没从自己的话语之中回过神来,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异样的刺耳声音:“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莫菁青的手指方向,一众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飘忽如鬼魅的“东西”忽然从外面的空地跃了上来,紧接着一声惨叫从隔壁的院子之中传出,声音之凄厉,与杀猪无异。 “来人,有刺客!” “这声音,是秦峰少主,糟糕,那边有情况。” 说话间,跟前那名死士以口哨为令,原本守护在府邸前面的三名黑衣死士立即朝那鬼影追了出去,而其本人则是轻轻一跳,上到院墙,紧接着对下面的一众说道:“我们去去就回,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护大人同全!” “是!” 确定黑衣死士已经散去之后,方华这才长舒了口气,转身对其余人道:“刚才好险,我都快被吓死了。” 莫菁青嗔怪道:“若不是你那般行径,我们又怎会这么快被发现。还好,天助我也,不知从哪来的一个毛贼,竟然帮我们分去了压力。时不我待,咱们快去里面一探究竟吧!” 莫菁青欲要继续前行,白云飞伸手阻拦道:“切莫操之过急,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样进去只会自投罗网。话说,我看刚才那人的身形好像有点熟悉,你们有没有头绪?” 方华与莫菁青一脸茫然,何徒有看向王氏兄弟,忽然开口道:“经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感觉了。是的,那人的身手虽然怪异了一些,但身上就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们哥俩有没有同感?” 王路之道:“对对对,我也是。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想想一定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那个刺客究竟是谁呢?” 方华不以为然道:“管那么多干嘛,他的死活与我们又没有关系。相比起来,我更想瞧瞧秦峰的情况。我被困在山王府的那几天,全倚仗他关爱有加。他受伤了,出于道义情分,我该过去瞧一瞧的。可我若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又与自首无异,仔细相难上难还真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呢!” 白云飞点头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不过,你真想过去瞧一瞧吗?” 方华想了一下,而后用力颔首道:“就一眼,只要确定他没有性命危险,我就能安心了。” “好,既然你这么想去,我就陪你走一趟。莫姑娘,你和其余几伴娘兄弟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同方华去那边转一趟,马上回来。” 方华指了指自己的脸,为难道:“可是我……” “这个容易!” 一言说罢,白云飞挥袖如鞭,直接打在方华的脸上。这一击可算是势大力沉,若不是有凶兽血脉作为支持,恐怕现在的他已经当场晕死过去。饶是如此,他的面门中间还是出现了一大片淤青,收手的右侧更是高高肿了起来,俨然是面目全非了。 :“白师兄,恁这是!” 方华欲要发作,白云飞微笑道:“现在好了,你已不再是之前的那副模样,这样就不怕在秦峰面前暴露了。快走,等待会血肿化去了,你的这一掌就白挨了。” 不等方华反应,白云飞伸手一搭对方的后襟,直接将人提到围墙的另一侧。此刻,院落之中已经聚集起一波人马,全都是像方华与白云飞所穿服装一样的山王府护卫。其间,几名丫鬟急急忙忙地朝屋里端着一盆盆热水,而后又端着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脸色煞白地从里面逃离出来。 “这……这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秦峰兄他该不会真的有性命之忧吧?” 白云飞低声道:“凡事不要过早地下结论,说不定这水不是给他冲洗伤口用的呢!走,上前面看个真切。” 二人并肩而行,从墙角处钻了出来,本想就此直接迈步挺进正房之中。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忽然从旁边闪身出现,当即挡在他俩的面前。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之前没有见过。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被谁打的?” 方华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头,随即道:“这……我们二人是刚刚在外面巡逻的护卫,中途恰好遇见一个行踪可疑之人,于是上前与他大打出手。无奈,我武功较差,挨了他一掌,这才变成这副鬼样。之后,我们听说少主这边有情况,所以想来探望一下。” “愚蠢!这是什么地方,用得着你们来探望?抓住刺客才是要紧事,否则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 白云飞连忙道:“哦,刚才秦山王的贴身护卫已经追了过去,想来不久之后就有结果,这个大人可以放心。” “哦?连秦大人的冥士都出动了么,这么说来确实可以放心了。本来我该惩罚你们的,但看在你们护主这份心意上,就先免了。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别四处乱跑,省得给别人添乱。” 见对方态度有所转变,方华趁热打铁道:“大人,小的抖胆问一句,秦少主的情况究竟如何?” 此话出口,中年护卫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叹气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别办不可能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秦少主他以后……恐怕不能人事了。” “啊?你说秦少主他……” 不等将话说完,房间之中忽然升起一片哗然,随着里面的人渐渐向外退出,一个下半身染满鲜血的男子摇摇晃晃从屋内走了出来。 “秦……秦少主,你怎么下床了,外面风硬天凉,小心冻着身子,这样伤口就更不容易愈合了。” 中年护卫想要上前劝阻,却被秦峰那淌血的右腿一脚蹬开,当那吓人的伤口公然袒露在方华与白云飞的时候,身为男人的他俩登时觉得两脚之间凉风飕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就在众人想必办法想要将秦峰重新请回房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喂,你们两个不要傻站着了,快随我走!” “王道之!怎么是你,不是叫你在那边等着吗?” 王路之挤眉弄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走。咱们的计划已经暴露,刺客被山王府的人抓住了。” “谁?那人我们认识?” 不等王道之开口,心如死灰的秦峰忽然振开四周的一片下人,仰天长啸道:“孙无忧,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零三章 龙无首,落地作兽散 三名黑衣冥士中间,一个身形狼狈的男子正俯在地上,竭力喘息着。受此处刚刚产生的异响,原本已经睡下的妖朝拾几人也纷纷出来察看,而周通被外面的喧杂声突然吵醒,起身想要去推旁边的侯琼之际,却发现对方已经站在对面的短榻跟前。 “哎,孙无忧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明明记得他回来了啊!” 周通声音低沉道:“先别管那么多,出去看看再说。” 二人一前一后从房间走出,空地上,前来围堵护卫手中皆拿着火,将眼下这色浓的深夜登时照亮起来。生怕暴露的侯琼赶紧缩回到暗处,远远地观望前面的情况。 “那是……” “怎么是你孙无忧,你为何会与秦山王的冥士打在一起?” 直至来到近处,众人这才看清对方的面目,居然就是不久之前还与他们在一起的孙无忧。不同于回屋时候的样子,如今的他精疲力竭,身上尽是伤口。更加诡异的是,其右侧脸颊上惊现出一种十分怪异的花纹,几乎覆盖了整个上半身,其神情之狰狞,如同中邪了一般,叫人不敢贸然上前。 妖发梦见此情形欲要探明真相,而妖朝拾则是举臂横在她的身前,将二者阻隔开来。 “大哥,你是做什么,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 妖朝拾摇头道:“平日里我绝不拦你,可现在他的样子不对劲,你这样过去,恐怕是要吃亏的。” 此话一出,三名冥士之中的光头男子忽然道:“朝拾先生说的没错,这小子现在危险得很,若不是我们兄弟三人戮力联手,还真不一定能够制得住他。怎么,你们认识吗?” “这个……” 不等妖发梦说话,妖朝拾便抢先道:“只是在山王府外有过一面之缘,相识还谈不上。” 说话间,妖重力也跟了上来,指着孙无忧怒啸道:“我和这家伙发生过冲突,便后来被大哥和其它几位兄弟拉长了,我们就是那个时候碰见的。” 光头男子颔首道:“原来如此。既然你们之间没有关系,那就好办了。他刚刚私闯大人底邸,还打伤了秦峰少主,我们现在要拿他回去,没有其它事情的话,诸位就早些回去安歇吧!” 语毕,只见他双手凝握,一条金灿灿的锁链随之出现在他的掌心之间,甩出之际,锁链如同活了一样,进而作灵蛇出洞之态,一举卷在孙无忧的脖颈之上,用力将其捆住。而眼前,孙无忧气力耗尽,已无技可施,虽然有心挣脱,但无奈那光头与锁链的威力太过强大,一向以力量见长的他这次首尝败绩,当即被对方拽倒在地,如同拖尸体一样,拉着他的人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哎,你们……” “小妹,听话!” 妖朝拾用力瞪了一眼妖发梦,后者就是有心反抗,也只得默默咽下心中恶心,转而站到妖追影的身边,后者见他一脸愁容,赶紧小声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孙无忧那小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会愚蠢到半夜去行刺秦峰。等到天亮以后,咱们去北面一辨真伪。” “可是……” 见妖发梦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站在前面的妖重力忽然回头道:“哎呦呦,这下有人该哭鼻子喽。我虽没和那几个冥士打个交道,但也从府内其它人的口中所闻过他们的一些传言。据说,这些人曾经全都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能人强匠,后来遭人迫害,命悬一线,多亏秦泰及时赶到,救了他们的性命,还传授其不世奇功,使得他们的修为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较之从前还要厉害数倍。从那之后,他们便将秦泰视为神明,并且日夜守在府邸之中,保障秦家人的安全。这么多年,前来打秦泰霉头的不泛少数,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告终,而这些冥士就是行刺路上的拦路虎。孙无忧那家伙落到他们手里可有的受了,希望他能坚持到明天天亮。”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他去刺杀秦峰,一定是为了阻止我们的婚约。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我也要跟着去!” 妖追影一把抓住妖发梦的手腕,怒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二哥你就别添乱了。小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否则孙无忧的一番努力就全白费了。况且,我们只听到秦峰遇刺,又没听说他已经身亡。如果不要紧的话,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孙无忧功夫了得,而秦泰又是惜才之人,我想只要稍加诱导,他便会动纳贤的念头,到时再让孙无忧假意答应,那样岂不就两全齐美了?” 妖发梦抬起那双浸满泪花的眼睛,可怜兮兮道:“真的?” 妖追影忙朝妖朝拾与妖重力使眼色,二人心领神会,赶紧出声附和。 “没错,孙无忧一表人才,只要不是闯了弥天大祸,至少还有说情的余地。小妹,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秦峰受伤,明天的婚事多半是要推迟。我与孙无忧昨天制造的人皮傀儡无法长时间保存,一会儿回去还得想一想处理的方法。” “大……大哥,真对不起,因为我一个人的事情,害得大家都被卷了进来。” 妖追影连忙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嫁给那个臭小子。好了,你衔回去吧,我们也要进层了。” 眼见妖族四人相继回去,立在墙根之下的周通与侯琼相视一眼,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咋办?”侯琼忽道。 周通强提了口气,语气阴森道:“这件事情有问题。” “这还用你说?我是说现在咱们该何去何从。孙无忧被抓,我们又不是妖族中人,没有必要同他们出生入死。” 周通扭头看向一脸无辜的侯琼,旋即怪笑道:“原来你是想作撂担子走人啊!” “啊……嘿嘿,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可秦泰那家伙可比你想象的可怕得多,孙无忧被他们抓走,想救是救出来了。以前的神由魔君多么不可一世,就算独面数位人间一流高手,也毫不逊色。可来到了冥山,还不是被秦家兄弟扣下,乖乖成了阶下囚?你我二人的修为实力较神由魔君要低上不止一个水平,连他都对付不了的人,你又如何有把握?与其在这里苦等奇迹发生,我看还不如识趣一点,早些离去,这些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见侯琼去意已决,怒不可遏的周通忽然长舒口气,微微点了点头:“我早该想到的,你这半路加入的,肯定最先反水。不过,外面的机关兽你不能带走、” “凭什么!” “根据我的了解,那机关兽是巫自天从鹰郡太守韩标那里借来的,怎么轮不该由你说了算。” 话到此处,侯琼也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索性开门见山道:“我若非得带走呢?” “呵呵,你想与我动手?不是我瞧不起你,就凭你这副样子,还真斗不过我手里的栖霜神剑。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你!” 侯琼欲要发作,但转念一想随即冷笑道:“现在的我虽然是冥山逃犯,但如果我主动投降,戴罪立功的话,多半还是有转机的。” 周通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恨不得现在就在对方的身上穿过窟窿:“你想去告密?” “嘿嘿,一路走来,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们之间也算有点情谊了,如果不是逼到绝处的话,我是轻易不会那么做的。我看不如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不妨碍谁,你看如何?” “哼哼,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的选吗?” “哈哈哈,周通啊周通,你果然比孙无忧联盟得多得多。再说,这是人间与妖界的事情,与你这个活死人有何干系?你好自为之,别什么事情都冲在前面。希望今后能在外面再次看到你的遗迹,我先走了。” 眼看侯琼就要离开妖族庭院,去到外面,周通看着对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果然,之前孙无忧与妖发梦的话都是真的,侯琼这家伙果然天生反骨。妄我将他视作自己兄弟,大难临头却最先走人。真不知道孙无忧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又是作何感想呢?” 秦峰住所的院落之中,得知孙无忧被擒的方华与白云飞皆是为之一震,王道之见二人迟迟没有回应,赶紧继续道:“莫师姐叫我来喊你们回去。秦泰的厉害我们心知肚明,人要落到他的手里,再想营救就困难了。所以我们想趁那些前去缉拿的黑衣冥士还未归来之前,在半路上阻击他们,强行将人夺回来。” 方华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秦峰的身上,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的情况,于是道:“好,咱们走。” “等等~” 见白云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方华不禁低吼道:“师兄,你在忌惮什么,再不过去的话一切都晚了。” “不对劲,这回恐怕是我们要成为别人的棋子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零四章 锒铛狱,群罚殃铁身 一盆凉水劈头泼下,刚刚还晕晕欲沉的孙无忧登时变得清晰起来,抬起头,眼前跳动的火光如同一只只嚣张的小鬼一样,令得原本就已经头痛欲裂的他变得更加难过起来。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孙无忧轻声道。 “呵呵,你小子终于有点意识了。不过,我想待会你就会后悔自己为何还早点死在外面。等山王大人来了,有你好果子吃。来,我看你还没有完全清醒,再接我一桶水!” “哗啦”一声水响,孙无忧被浇了个凉心凉,再加上之前力竭的缘故,身体快速失温的他开始不自主地哆嗦起来,眼中的神光也随之变得愈发凌厉。 “我犯了什么罪,为何要如此对待我?” “哎,呵呵,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翻脸不认账。来,给他点苦头吃吃,叫他回忆一下刚才的事情!” 说话间,一名士卒从那冒着火光的炭盆之中拉出一条烧得泛红的铁链,挥臂甩出之间,已然变作一条凶猛火蛟,直奔孙无忧的面前。莫说那炽人的热浪,单是鞭尾扫中一下,便足以皮开肉绽。想到这里,其体内的九幽鬼力顺势发动,进而形成一道圆形盾牌,为其挡下了要命的一击。 “嗯?这样也奈何不了你么?休得猖狂!” 说话间,那为首之人手中银光倏闪,紧接着孙无忧便发觉自己身体上下数个地方全都传来阵阵刺痛。低头察看之间,一根根发簪似的尖锐物品赫然扎在他手脚关节处的要穴之上。而更加诡异的是,被刺破的皮肉之下,有大量黑允气体从中疯狂涌出,孙无忧见状暗叫不妙。 “糟糕!干娘留给我的最后一点九幽鬼力也要就此消散了。没了它们,以后在冥山之中恐怕真的是寸步难行。” “哈哈哈!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我的破功追神刺专门就是用来对付那些不世强者,今天刚好拿你练练手。你放心,这东西要不了你的命,但却可以像吸血鬼一样附在你的身上,不断吸食体内的精华与真气,直至令你变成一具骷髅。当然,在那之前,你早就死在我们的手上了。你还愣着做什么,再不动手铁链上的火力都要消退了。” 经他一提醒,旁边负责施刑的士卒当即来了兴致,手中火链被他舞得那叫一个收放自如,每一次都能精准无误地鞭打在孙无忧的身上,却又不会要其性命。十余次发力之后,孙的身上已经血肉模糊,单是骨头就折了四五根,鲜血沿着嘴唇不住地往下淌,真怕下一刻他就要失血而亡了。 “好了,留点力气明天继续打。我去外面看看,大人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因为无力支撑身体,咽喉被身上的刑具锁着,险些活活勒死。好不容易缓上口气,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的身前。 “真难看。” 这是孙无忧听到的第一句话,他本想抬头看清对方的长样,却发现自己的颈椎在方才的刑罚之中早已受损,如今想要挪动哪怕半分,都是剧痛难当。如此,他只得继续低着头,用那含糊不清的口齿低吼道:“你也是秦泰的人么,有种放马过来吧!” 此话一出,那人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杀你何需我亲自动手。你闯了那么大的祸,自然有人要取你性命。不过,在他们之中,怨念最强的应该就是那个秦峰了吧!” “秦峰……秦峰,他怎么了?他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哦?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久前可是你提着刀,把人家的命根子斩了下来,现在他已经变成废人,再也别想娶妻生子了。” “什……你胡说!” 来者冷笑道:“我有没有胡说,看现在的状况就一目了然了。虽说刺杀秦峰并非你的本意,但刀毕竟是你挥下的,这份罪名自然要由你来顶替。” “不……我没做过那样的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 “对喽!你看挨了这么多打,你的脑袋果然变得灵光了许多。确实有人要加害于你,只是你自己太过天真,一时之间忽略了而已。就算记不得行凶的过程,刚刚被搏的时候应该有些印象了吧!当时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这一点应该没人比你更加清楚。” “这……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的孙无忧脸色胀红,但因为面前那人的几句话,却登时惨白如纸,呼吸也随之变得缓慢下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将你害成这副样子的了。记住他,如果有机会逃出去的话,别忘了找他报仇。”、 “你……你为何要!” 孙无忧使出沸身全部的力气,硬是将受伤的颈部强行挺了起来。可让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是,立在眼前不远处的哪里是什么人,而是一个用来支撑火盆的木架。恍然间,一种虚脱感涌上心头,迷离之间他甚至都在怀疑,刚刚与自己对话的,只是脑海之中的幻象而已。 “真的是我的错觉么?可为何那人的声音听上去那般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大人,小心脚下,犯人就在里面关押着。” 难得的宁静稍转即逝。门外,一众嘈杂声如波涛一般朝他汹涌扑来,抬眼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看到一个花白胡须的中年人站在门口处,一双如明珠般袭人的眼睛,直接瞪在他的身上。 “大人,就是他!” “嗯,我知道了,你和他们在外面侯着,本王要与他单独谈谈。” “是,小的遵命。” 中年人进入密室,转身将那厚重的铁门轻轻关门,不足十尺的小屋之中,立即被他那骇人的杀气所充满,孙无忧本就是重伤之躯,如今又受对方气势所迫,引得伤势复发,才相持了片刻之后,便已败下阵来,一口鲜血当即奔出,刚好溅在对方的衣衫之上。 那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袖,而后用一种十分欣赏的口吻率先道:“伤成这副样子,还有如此力量,单是从嘴里吐出的血滴,便将我的衣袖击穿了好几个窟窿,年轻人,你可真是好功夫啊!” 听到对方这番夸奖之后,孙无忧笑道:“功夫再好又能如此,到头来还不是被你了回来。你就是秦泰?” “嗯,我已经好久没听别人连名带姓唤我了,听起来还不错,至少你的精神头还好,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你为何要重伤我的侄儿,还令他痛失男人雄风,我们秦家与你有何冤仇,竟让你如此痛下毒手?” 孙无忧惨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事情已经犯下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想从我的嘴里打点些别的事情,恕难从命。” “你的骨头真有那么硬吗?你认为自己能够接得下我的杀掌?” “接不接得住,都得接得住。不过,晚辈素闻秦大人神功盖世,一直想找机会讨教两招。可惜今日相见,没有机会亮招较量,实属遗憾。” 秦泰顿了一顿,旋即怪笑道:“你这是在用激将法令我放了你么?” 孙无忧翘起嘴角道:“我说是,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愚蠢?” “那倒不是。相反,你这么回应我还会十分欣赏你。不过,别说是你这重伤之躯,就算是巅峰时期,你也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哦?听大人这么一说,晚辈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呵呵,那还等什么,出招吧!” 走廊之中,秦焦秦广一众站在外面,并没有接近用以关押孙无忧的房间。突然,一道血光自那门上的气孔处一闪而过,从人见状皆是面露惊色,唯独秦家二人显得淡定一些。 “这么快就交手了么?也不知那小子能接得住几招?”秦焦幽幽道。 “可恶的小子,在田家地府之中我便恨他不死,没想到今天又被他伤了我儿,这份不共戴天的大仇,理应由我这个父亲来报。我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将他扔到万虫洞里喂毒物。” 秦焦笑道:“巧了,我与妖南枝在鬼山的时候也与他有过交手。此子潜力之恐怖,已然超然绝尘,再有个十年八年,整个初升大陆恐怕都挑不出个对手了。” 秦广耳廓微动,忽然开口道:“里面是不是没有动静了,难道他们已经打完了?” 秦焦得意道:“应该是了。” 房间之中,秦泰还是像刚才那样站在原处,甚至连双脚都没有移开原地,就如同长在了上面一样。再看角落之中,一个披头散发的“野鬼”倚靠在墙角之中,基不是头上还有热气散出,旁人还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刚才那种程度的攻击,应该杀不死你吧?” 话音一落,孙无忧轻咳了一声,语气平静道:“秦大人身手非凡,晚辈领教过后,由衷佩服。以您这样的修为与身手,恐怕是放眼人间,都寻不出几位能与您相媲美的尖顶强者了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零五章 莫与战,冥有无敌士 一夜无书。凌晨天还未亮,心如火煎的妖发梦便已经躺不住,草草梳洗了一下之后,便出门去找妖朝拾。谁知人还没有进屋,一名从护卫忽然火急火燎地从院外奔了过来。 “何事如此慌张,难道是秦峰他有什么事情?” “回大人,小的是奉山王之令前来通传,今日婚事照常举行。” “什么?秦峰不是受伤了吗?” 护卫回道:“是的。不过在山王与秦焦大人的帮助之下,已经转危为安,没有什么大事,发梦大人可以放心了。” “这……” “哦,待会下人们就会来替大人您洗潄打扮,没有特别重要事情的话,就不要再去别处了。如之前约定的那样,婚礼选择在中午举行,其它几个大人,也劳烦您代为通传,小的先行告退。” 眼见对方转身欲走,妖发梦咬了咬嘴唇,忽然将人叫停,紧接问道:“对了,昨夜的那名刺客,如今怎么样了?”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山王大人已经将他收监在地牢之中,等此事一过,便立即处理他。发梦大人不用多虑了。” 妖发梦微微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好,你去吧!” 护卫刚一离开,身后的房门便已从里面打开,妖朝拾随之迈步走到妖发梦的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怎么,还在为眼下的境遇发愁呢?” “大……大哥!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妖朝拾点头道:“虽说我们并未去到打斗的现场,但从昨天山王府的阵势来看,秦峰那小子所受的伤绝对不轻,那秦泰泰焦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夜之间令其起死回生。就算举办了喜事,今晚你也大可以放心,等到巨秋之门开启,我们就再也不用看他们的嘴脸了。” “大哥……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别忘了还有我们呢!” “就是就是,大哥说的对!” 顺着声音望去,一直没有在这边现身的妖南枝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前。在其身后,形同枯槁的妖鬼林以及老猿妖勇骁也跟着一同来到。不知为何,同为八大精纲的成员,双方见面却并未像想象之中那般和睦,团结、在那浮夸的笑容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颗深不可世测的诡心。 “大哥,许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好么?” 妖朝拾微笑道:“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妹呢!” 随着妖南枝那银铃般的笑声飘来,妖鬼林已经率先来到跟前,先是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妖发梦之后,这才轻咳了声,而后有气无力道:“最近我旧病复发,一直在疗伤,顾不上你们这边,你不会怪三哥我吧?” 妖发梦摇头道:“三哥的情况,小妹最清楚了。你就算不来了,我也不会意外。怎么不见妖百变,他没和你们一起来么?” 此话一出,站在后面的妖勇骁道:“你说他啊!这小子出了名的武痴,秦山王给了他不少的武学典籍,自打进到冥山之后,他便一直潜心研究,连说是外在的事情,就算是吃饭睡觉都快顾不上了。别管他,只要不误了大事就行。怎么样新娘子,现在的心情如何,我记得妖追影那小子一直对你有意思,你现在要嫁给别人,他就没什么表示?” “老猿,你话太多了!” 抬头望去,妖追影已经倚在旁边的砖墙之上,一脸阴沉。妖勇骁见状赶紧道:“五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看来你这身法修为又有不少精进嘛,如此下去我们其余几人要向你俯首称臣了。” 妖追影轻嗤一声,进而道:“那是三哥的梦想,却不是我的。我对老大的位置可没有什么兴趣,现在的状态反而更自由。不过话说回来,几天不见,你这轮廓怎么又圆了不少。我记得大哥说过,进了冥山之后就不能吃人了吧!” 此话一经出口,院中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妖勇骁看了一眼旁边的妖鬼林,似乎是在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就在此刻,最后一位八大精纲妖重力也终于现身了。 “老三老四,你们来得太早了吧!干脆等巨秋之门打开,你们坐享其成就好,何必这个时候来假仁假义。” 二人刚要上前理论,站在中间的妖南枝忽然怪笑一声,扭动着曼妙的身姿,踏着轻盈的舞步,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妖重力的跟前。 “二哥,你这可就误会我们了。这些天我们虽然没有露面,但并不代表毫无作为。那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为了哄好秦焦,让冥山与我们顺利合作,我可是使出混身解数,光脚都磨破好几双呢!” 妖重力冷笑道:“呵呵,六妹,有些话不我想说得太难听。你是怎么打算的,自己心里最明白。你和那个秦礁不清不楚,我不管。但你若敢做出违背大家利益的事情,我妖重力第一个不干。” “啊……哈哈,好好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和两位哥哥本是来道喜的,却被你劈头盖脸数落了一番。你最英雄,你最好汉,如此你这么厉害,当初又何必加入妖圣大人的麾下,乖乖在山上做你的大王不好吗?” 妖南枝几句话牵起了妖重的往昔的记忆,一丝痛苦之色旋即从脸上一闪而过。后侧,妖发梦见双方互不相让,眼看就要失控,于是趁着火力没有全开,赶紧上前劝和道:“好了好了,今天是铁大喜之日,两位就当给我一点薄面,不要继续争吵下去了。” 这时候,大哥妖朝拾也终于发话了:“老二,刚才你的语气确实强硬了一些,和南枝道个歉吧!” 妖重力抬眼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妖南枝,心中挣扎了一下之后,终于开口道:“得罪了,妹子,刚才是我一时冲动,你不要当真。” “嗯……还是大哥说话管用。好啦好啦,毕竟这次不是冲你来的,我就不追究了。哎,怎么下人们还没法有赶来,难道要我们亲自去请吗?” 山王府北侧,几个身形狼狈的人影飞快地略过墙边,进而去到后面的夹角之中,以来掩人耳目。地上,胸前满是鲜血的王路之倒在兄长王道之的怀里,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可恶!” 不甘心的方华空挥了一拳,激出的拳风直接在那旁边的墙面之上留下一条清晰的伤口,其中更是留下些许火光,可想而知其威力之巨大。 白云飞看着身受重伤的王路之,又瞧向自己身旁的方华,叹了口气之后,这才道:“你也不要太自责。毕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愿发生。” “可是……我明明有机会将人拦住。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不只没有救下孙大哥,还让莫师姐以及何徒有落在了他们的手上。还有他……” 方华低头看向王路之以及其身上的那道几乎致命的伤口,脑海之中不由得再次回想起昨夜发生的那一幕险情。 本想趁几名冥士不备,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因为方华不小心打番了假山后面的一只花盆,暴露了行踪,此得了几人的注意,使得原本计划好的偷袭,被迫成了正面应战。然而,冥士的可怕远超他们的想象,在白云飞,何徒有,方华三名强者的联手之下,三名冥士只派出一人,便与他们斗了个平分秋色。除了挟持孙无忧的高个男子之外,空出来的那名冥士以其毫无破绽的精湛功法,打得其余三人几乎透不过气。在这期间,冥士看准时机,突发杀招,直取莫菁青的后心。关键时刻,王路之挺身而出,为其挡下了那记攻击,自己也因重伤不起。 眼见莫菁青这边大势已去,何徒有赶紧腾出手来,转而支援另一边。白云飞因为冥山特殊限制,无法动用原本的力量,只能以身上的血河剑与之周旋,而失去了得力帮手的他,显得更加吃力,刚刚还能打个有来有回,一转眼便已落入下风。不出十招,神剑脱手,人也要伤在对方掌下。电光火石之间,方华霹雳出招,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直接将那冥士震飞出去。三人得知方华身上另有玄机,不愿恋战,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先前与莫菁青交手的那人忽然怪叫一声,直接将人震晕过去。趁此机会,他使出一招懒熊抱树,直接将晕迷的莫菁青夹在腑下,如风一般朝北边掠去。何徒有见状怒喝一声,紧跟着那人的步伐也追了上去。 “当时我们要追上去,是不是就能将莫菁青救回来,何徒有也不用深入虎穴了?” 白云飞摇头道:“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怪就怪我太轻敌,没想到冥山除了秦家兄弟之外,竟然还有这等好手。只可惜方才没能使出全力,否则以血河剑的锋芒,一定可以将他们击败。” “弟,弟,你再坚持一下,等方掌门他们赶到,咱们就能得救了。” “哥,我怕我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千零六章 悬音济,一命七浮屠 王路之的伤势极重,重到随时都可能魂飞魄散。作为同伴的方华与白云飞,虽然有心相助,但因为自身不谙医术之道,只能白白着急。 “可恶,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我们的面前吗?要是师父在那就好了。” “好徒儿,是你在呼唤为师吗?” 话音一出,不只是方华,就连旁边包括王路之在内的其余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投来诧异的目光,前者愣在原地半晌之后,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王道之与王路之见状异口同声道:“是千里传音袋!” “哎呀,先前一直忙着东躲西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险些忘了。对啊,从封门山下来的时候,莫师父明明交给了我这个传音袋,用以危急关头求救联络。师父,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们遇到了大麻烦,快来救命啊!” 片刻之后,传音袋之中再次传来封门山门主莫非英的声音,进而道:“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方华啊方华,你都上山拜师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实在有失本派风范。” “是是是,徒儿知道错了。师父,这里有一位非凡门的弟子,受了极严重的外伤,现在想请您隔空医治一下、” 莫非英略显嗔怪道:“我是懂些道法,但不是这世间的造物主,更没有你说的那种隔空就能令人走死回生的技艺。” “啊……这……这可怎么办?” 得知传音袋的那边是莫非英,王道之赶紧来到跟前,满副哭腔道:“师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前师父就曾提起过,说您宅心仁厚,普济苍生。只要救回家弟的性命,弟子王道之愿意下半辈子为您当年作马,以报恩情。” 方华紧接道:“是啊师父,您医术超绝,是当世罕见,除了那位医仙花悬壶之外,恐怕无人能够与您相媲美了。您就当全师伯一点薄面,救救王路之吧!” 在这之后,传音袋那边陷入了很长一段空白之中,期间王路之又连呕了三口血,直到人游若游丝,四肢冰凉,众人以为回天乏术之际,莫非英终于再次开口道:“好……好吧!我也只能抖胆一试,不保证能够妙手回春。” “好好好,师父,您说我们该如何辅助您?”方华喜出望外道。 “这样,你把传音袋放到伤者的身上,最好造近伤口的位置,这样为师才能尽可能的探明情况。” “知道了师父,我就去过去。” 说话间,方华已经快步来到王路之跟前,俯身半跪之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腔,令其体内的凶兽血脉微微悸动。 “你挺住,我师父来救你了。” 在将传音袋安置在王路之身前之后,另一边的莫非英旋即道:“你们让开一些,否则会影响我的诊断。” 方华对王道之使了个眼色,二人双双退到旁边,不敢丝毫冒进。片刻之后,自那小巧的锦囊之中缓缓飘出一缕缕浅红色的烟雾,犹如纱幕一般有,在王路之的身上铺展开来。渐渐地,其周身外侧环绕起一抹淡淡的白光,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人居然真的重新“活”了过来。 “快看,他真的得救了!” 眼见起死回生这般神乎奇迹的现象就这么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欣喜若狂的王道之恨不得欢呼雀跃。但为了防止自己的行为会搅乱莫非英的医治进程,他只能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双拳紧握,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路之身上的白光相继消散,方华见状不由得开口道:“师父,情况究竟怎么样?” 三人一起朝王路之聚拢过来,而这时候,传音袋那边传来一记沉重的叹息声:“命算是保住了。” 王道之长舒口气,眼含热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小子伤得极重,而且丹田也被打伤了,从眼下这副情形来看,他以后应该无法练功了。” “啊……这……” 好不容易欢脱起来的气氛,因为莫非英的两句话再次变得沉重起来。就在三人沉默不语之时,之前已经陷入昏迷的王路之忽然转醒过来,有气无力道:“我好渴,你们怎么个个垂头丧气的,我不是还没死么!” “弟,我……” 方华随即道:“是啊!活着就还有希望,你说是吧师父?” “嗯,方华说的对,活着就有希望!” 妖族庭院之中,装扮利落的妖发梦,被两名下人小心地搀到抬来的娇子之中。门口处,除了妖朝拾之外,其余几名妖族精英皆是脸色黯淡,显然对于“小妹”的出嫁,他们还是十分不舍的。 “真是奇怪。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路程,怎么感觉比生死两界还要遥远。以前这丫头整天在跟前打转,看都看烦了。现如今他要嫁作旁人,我居然会为之伤心,真是奇怪。” 说完这些,妖南枝连连摇头,并引得妖追影开口道:“那说明,在人间待在这几十年,你并没有白白虚度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妖南枝冷冷道。 “呵呵,你的内心有过什么变化,自己最为清楚。不要忘记,你曾经可有滴血观音的荤名。好了,小妹已经过去,我们也赶快去到秦泰那边吧!” 妖朝拾忽道:“你们先过去,不要等了,我还有点事情,忙完之后就去与你们汇合。” 此话一出,妖勇骁斜眼看了一下站在抬脚上的妖朝拾,阴阳怪气道:“我记得在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当中,大哥最宠小妹了。怎么,如今他下嫁给秦峰,你不想亲眼见证整个过程么?” 妖朝拾尴尬地笑了笑,而后叹气道:“女大不中留,别说是我,就算是他亲生父亲来了,也管不了她的人生大事。作为兄长,我也只能在远处默默祝福,太过亲昵的举动还是不做的好,免得引别人说闲话。” 妖追影道:“既然如此,我与二柯也留下来,你们三个先走吧!” 本以为这样的举动会引起妖南枝等人的不满,可没等她开口说话,妖鬼林却出言催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五妹,老猿,咱们先行一步。” 目送三人离开,妖朝拾,妖重力以及妖追影三人赶紧回到院子之中,确定无人逗留之后,这才相继进到妖发梦的闺房之内,并回手将房门拴住。 “好了,他们都走了,你出来吧!” 语毕,一道人影忽然从床下钻了出来,正是小妹妖发梦。见三人面露微笑,妖发梦不禁问道:“成功了?” 妖追影迫不及待道:“何止,简直是天衣无缝。别说是那些前来的下人随从,就连妖南枝他们都没有看出其中的破绽。不得不说,大哥与那孙无忧合力制造的人皮傀儡居然如此精妙,从外面看根本瞧不出端倪。” 妖朝拾道:“其实,我的妖蔓只是充当了骨架了角色,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由孙兄弟亲手制作的人皮。可惜,他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幕,否则应该会比我们更高兴吧!” 话到此处,三人同时看向另一边的妖发梦。此刻的她虽然脸上挂笑,但泪花已经不住在眼眶之中打转,寻求突破极限的缺口。 “相比起今天的婚事,我更在意他的安危。大哥,你说他现在还好么?”、 “这个……应该是吧!” 密室之中,孙无忧自噩梦之中惊醒起来,因为身体颤抖的缘故,不小心牵动了才止血的伤口,疼得他怪叫一声,也令他那昏沉的意识迅速清醒过来。 “山王府可真是寒酸,连根蜡烛都不给,这里黑咕隆咚的,一个人待在这里还真有些瘆得慌。” 受伤情影响,孙无忧剧烈咳嗽了几声,将体内的淤血吐出一些,这才好快了一点。而就在这个时候,自好远门上的气孔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孙无忧,是你吗?” “这……难道你是莫菁青莫师姐?” “哈哈,是我,我还认得我。” 孙无忧苦笑道:“我是被关在这里,但并没有丧失五感知觉。怎么,你也被关到了这里?” “不只是我,还有何徒有何师兄,他也跟着我进来了。不过,我们被分开关押,在你还没有苏醒的这段时间,我尝试地呼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相必现在的他并未在这里。哎,先不管那些,你的情况怎么样,山王府的那些人有没有难为你?” 孙无忧低头看了看遍体鳞伤的自己,自嘲似的笑了笑,而后尽量提高嗓音,假装没事道:“凭他们那点手段,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我?反倒是莫师姐你,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那倒没有。那些人可能是看在我女人的身份,并没有刁难我,只是我的手脚锁了起来。哎,如果你现在可以的话,能不能想办法救咱俩出去?” “这个……恐怕……” “嘿嘿嘿,怎么了,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打扰了你和隔壁的小娘子打情骂俏?” “是你!” 第一千零七章 共屋檐,悲喜两重天 山王府,冥神堂前,婚礼前的一切事宜都已准备妥当,虽然是匆忙之间的决定,但凭借秦家在冥山之中的绝对地位与实力,别说是娶个侄媳,就算是要天上的太阳,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距离良辰还有一段时间,上方道喜的宾朋便已络绎不绝,这其中除了冥山之贫困户赫赫有名的强势家族之外,亦有远道而来的江湖侠客,使得原本死气沉沉的此地登时变得空前热闹起来。 “恭喜秦大人,贺喜秦大人。” 秦泰一袭红装,来到院中与前来的客人一一道谢,忽然间,两个才进门口的中年夫妇引起了他的注意。 “先失陪一下,那边来了两名许久不见的老友,我过去招呼一下。” 秦泰拱手说完之后,转而迎到了那两人的面前,进而深施一礼,恭恭敬敬道:“二位一路从东边赶来,真是辛苦了,方掌门,巫前辈,我们好久不见!” 是了,如今出现在秦泰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华的父母,苍北新苑的带头人方柔以及巫自天。原来,自从那一日方华被俘之后,他便派人出去将此事通报给了苍北新苑,令他们前来见面说明此事。现如今,他如愿见到二人,已然是计谋得逞,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相比之下,方柔却没那么淡定,直截了当道:“我说秦山王,你要见我们夫妻二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叫人通传一声不就得了,何必为难一个晚辈,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秦泰怪笑道:“方掌门误会了。不是秦某故意将令郎抓来,是他自己主动溜进来的。近日,我们冥山有些不能对外开放的活动,所以便将与外面连同的入口暂时关闭。谁成想方公子不听劝阻,执意强闯,这才被我的手下扣留下来。不过二位放心,公子他现在好得很,待会儿就安排他与你们相见。” 巫自天冷冷道:“没事就好。怎么,今天是你纳小姜的好日子么。怎么不提前说明一声?” 秦泰面色微变,但旋即又恢复正常,强装镇定道:“巫前辈误会了,秦某府上确有好事将近,不过不是我,而是我的侄儿。” “侄儿?你说的是那个秦峰吗?我听说前一阵子庸城那边发生了大事,秦家的分支也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消失无踪。我还以为那位秦小公子已经身遭不测,没想到却是逃到了冥山之中,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谁说庸城秦家不复存在了?” 顺着声音看去,“大病初愈”的秦广已然穿过人群,来到三人的身后,秦泰见状赶紧道:“三弟,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身体刚刚恢复,还经不住外面的风吹,小心落下病根。” 方柔与巫自天打量着站在那里的秦广片刻之后,二人相亮一眼,点头示意了一下,心中对秦广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并未直接点破,而是装成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继续配合二人“演出”。 “哦?这不是秦三爷么,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秦广缓步走到跟前,气势汹汹道:“怎么,你们很盼着我死么?这次让你们失望了。” 方柔道:“秦三哥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夫妻二人自知是希望你们这些故人能够好好的,千万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秦泰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方掌门说的对。来,别在外面站着了,里面已经准备了茶水点心,婚礼马上开始,二位先入座。” 见秦泰盛情难却,方巫二人虽然无心参与,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得在下人的带领之下,坐在了旁边的一张圆桌之上。看着院中人来人往,耳听着来宾欢声笑语,方柔观察了片刻之后,忽然低声道:“天哥,你怎么看?” “方华确实在山五府内,不过应该已经暂时逃离了秦泰的掌握。”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以我对秦泰的了解,如果方华真有在他手上的话,现如今已经被他押了过来,不会故意拖着不放。但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了方华的大概位置,所以才能这般有恃无恐。这样,你先在这里装装样子,我去后面看一看。” “天哥,你是要……” “呵呵,好久不用那一招了,不知道还熟练不熟练,金蝉脱壳!” 巫自天身体剧烈一震,眼中神光忽然消失,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青烟自其身后慢慢飘出,正是其本源精魂所在。 “那天哥你路上千万小心,如果发现不对劲立即返回,切忌恋战。” 呼的一阵劲风吹过,清烟顺势飘入到半空之中,摇身一变,已然消失不见。 “咔嚓!” 随着莫菁青抬起头来之际,一个形同疯子的人影忽然出现在门口处,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众其身形以及轮廓,她一眼便已认出来者的身份。 “孙……孙无忧,你怎么出来了,刚才你不是被困住了吗?” 孙无忧用那满是血渍的手轻轻摇动了两下,声音低沉:“那些话等离开这里再说,我先放你出去。” 孙无忧才一近身,莫菁青便立即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看到对方身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鞭伤之后,哪怕是铁石心肠也要为之动容难过。 “孙无忧……” 虽说是身负重伤,但如今孙无忧的状态却是异常饱满,就好像身上的伤与他无关一样,虎口稍一挫劲,束缚在莫菁青手脚以及躯干上的锁链便已纷纷崩解,滑落在地。在完成这一切之后,精疲力竭的他颓然坐倒在地,莫菁青见状赶紧俯身关切道:“你还撑得住吗?” “还……还行。只是刚刚费了些气力,现在略感体虚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原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既然如此,刚刚你为何还故作坚强?” 孙无忧惨笑道:“既然我已经这副模样了,总不该让你也提心吊胆,惴惴不安。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让我……唉,不说了。” 如此,在莫菁青的搀扶之下,孙无忧再次站起身来,二人来到门口处,先朝外面的走廊观望了一番,而后前者才开口道:“奇怪,这里怎么一个看守的护卫都看不见,难道他们不怕我俩私自逃走吗?“ “也许吧!不过就算是前面刀山火海,我们也只能一往无前了。莫师姐,你怕不怕?” 莫菁青顺势看向肩膀那边的孙无忧,停顿一下之后,灿笑道:“本来挺怕,现在有你不怕了。” 就这样,二人苦命相依,迈着艰难的步伐,慢慢朝前方摸索过去。而随着深入,走廊内的气温开始逐步提升,不一会儿二人的身上已经汗流浃背。 “孙无忧,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些过热了?” 孙无忧用力喘了口气,这才语气艰难道:“当然。恐怕这里有什么高温物体坐镇,恐怕就是那玩意才让秦泰他们这般肆无忌惮。” “那我们待会真的要小心,可是你的身份真的不要紧吗?我我怕待会顾不过来你……” “呵呵,莫师姐多虑了,我……” 话音未落,孙无忧忽然目光一寒,不等莫菁青反应,他已率先将二人推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黑暗之中陡然蹿出一道赤色的光影,在一举扑空之后,去到身后的空间之中,即便四周黯淡无光,但其体内散发出的恐怖热气,依然为其在黑暗之中勾勒出一道隐约的身影。 “那……那是什么!” 孙无忧定睛一瞧,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好……好大的蜈蚣!” 说是蜈蚣,其实这是一种生活在冥山之中的罕见生物,名为地蚰龙、此物常年盘踞在火山岩浆周围,靠吸食执力为生。地蚰龙本来并非是人间之物,二十年前一场变故,使得一些天外来客闯入人间,而地地蚰龙也是在那个过程之中被一同带到了初升大陆之中,并在冥山之中安营扎寨,才有了如今的琮般面貌。 孙无忧与莫菁青双起身,在观察了一番之后,前者终于道:“这东西与我儿时生活在孤老峰中所见的锨甲蜈蚣有些相似,但两侧的脚要长上不少,看样子贵战力也要强上一些。如果是平常时候,这种东西根本不足为惧。可如今我身上有伤,自保还好,但若加上你,还真未必能在它的手上走脱。这样,待会我上去吸引它的注意,你见机行事,瞧准时机逃向前面。有多远就走多过多,千万不要逗留,听清楚了吗?” 莫菁青扭头看着孙无忧那张满是虚汗的脸颊,语气严厉道:“你这是在命令我吗?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能够命令我,我爹不行,你也不行。” 本想留下来与孙无忧共进退,却不想对方忽然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进而平静道:“其实,我也很少对它人发号师令。但这一回你必须听我的,如果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声音还停在原地,孙无忧的人已如脱弓之箭,径直冲向暗中的那只丹红毒物。 第一千零八章 伤死病,炎狱斗恶龙 “好久没有和你们这些畜生交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爹,把你的谬论法借我一用吧!” 心中默念之际,孙无忧周身之上忽然萦绕起一团不祥紫焰,瞬间便将其吞没其中。与此同时,那地蚰龙如刀锋般凌厉的节足,已然架在半空,并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击对方面门。 “好家伙!” “砰!” 饶是运起了谬论法,令自己暂时恢复巅峰状态,但那地蚰龙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一举便将凌空的孙无忧压抑下来。再看另一边,孙无忧单臂抵挡节足锋刃,另一只手上随即聚集起一团不俗威力,瞧准时机,将那石手变作火炮一般,骤然轰击在地蚰龙的腹甲之上。 地蚰龙身披钢铁骨甲,本已是金刚不坏之身,但哪怕是再坚固的物体,也有其弱肋要害,而他的腹部便是他的死穴。 孙无忧这一拳劲道十足,角度刁钻,避开了腹甲最坚固的部分,转而攻击中间的连接部分。一拳击落,虽然地蚰龙的腹部并没有被其开出血洞,但剧烈的震荡依然令其翻身倒地,痛苦挣扎,扭曲身体。就在他以为战斗已然结束之际,身后的莫菁青忽然惊声道:“小心旁边!”不等回神,一道不知从来蹿来的血影已经重重撞击在他的肩头之上,恐怖的劲道直接将他的人迫进到旁边的墙体之中,靠着仅有的一点视线,他终于看清了偷袭自己凶手的真面目。 “这是!” 孙无忧才要起身,便被对方那只如同枯枝一般利爪用力提起,紧接一招过肩摔,直接将他拍落在地。起身已经来不及,如同魔爪似的畸形脚掌紧随其后,孙无忧只得就地打滚,靠着极为狼狈的动作,一次次地逃过凶险劫难。 “孙无忧!” 因为武器被缴,救人心切的莫菁青只得赤手空拳上阵。看不清那巨物的原来面目,她只造着自己的直觉,以一种近乎发疯的战法,不断那些横在自己身前的“枯枝” 拼命进攻。也不知自己的办法究竟是否有交,但在这期间,他的手脚却被对方身上的倒刺划伤了数次,鲜血登时染红了两只袖口。顾不上自己,莫菁青只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够吸引,哪怕只有一点对方的注意力,这样孙无忧便能有喘息之余。 然而,刚刚被孙无忧打翻在地的那只地蚰龙并未丧命,而是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重新“活”了过来,径直朝莫菁青冲了过来。后者见此情形不得已咬紧牙关,借着那垂来的一根枯枝用力一荡,自己纵身跃上那庞然巨物的身体。也不知怎的,前来的地蚰龙对于面前的邪物险得十分忌惮,见莫菁青爬上对方的身体,便不再苦苦相逼,而是实相地转身离去,借助旁边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遁形逃走了。 见地蚰龙真的不见了,莫菁青暗自庆幸,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其所在的位置处,乍现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抬眼望去,只见那些垂下来的枯枝之上,竟然长出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这……这是……” 由于地底光线昏暗,二人一路走来,根本没有瞧清此地的情况,更是连这煞星的面貌都没法能看个清楚。可由于那些“眼瞳”之中放射出的红光,周围的空间渐渐明亮起来,直至此刻莫菁青才终于发现,如今的自己竟然身处在一个长满地蚰龙首的恐怖生物之上。 “妈呀,这是哪来的妖怪,孙无忧我们快走!” 本来还想与其一较长短,但看清对庐山真面目的莫菁青,如今只剩下了“逃”的念头。然而。那个畸形生物怎会让到手的食物就此飞走,莫菁青明明已经飞身自那枯枝上飞跃起来,可长在上面的众多地蚰龙首却在此刻全部“活”了过来。 “救我!” “哈!” 眼见莫菁青就要被那数十只地蚰龙首贯体而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色的龙影忽然振地而起,剧烈的高温加上不可一世的气焰,直接将那一众枯枝连同上方的地蚰龙首,尽数轰成灰烬,空气之中也因此弥漫起一股浓烈的焦糊味,令得原本就已经十分浑浊的空气变得更加糟糕起来。 “孙无忧!” 慢慢睁开眼睛,本以为自己就要惨死在敌人身上的莫菁青,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孙无忧的怀里。他的胸怀又宽又暖,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安全,哪怕是从她的父亲莫非烟那里,也未曾有过到这种奇妙的感觉。 “孙无忧,你没事吧!” 莫菁青发现孙无忧的脸颊处流过一道火光,下意识间她身手上前去扑,却被上面异常的高温生生又逼了回来。再看手指前端,已然出现了部分的焦黑色,如若刚才收手再慢一些,恐怕这只手掌就要变成黑炭了。 孙无忧小心将人放心,声音冰冷道:“我不是叫你离开么,怎么还留在这里?” 此话一出,莫菁青愣了一下,而后略显尴尬道:“我只是想……” “你在这里帮不上忙,只能令我分心。这东西的可怕之处,恐怕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甚者,哪怕是魔界的地精之祖帝蜃和它相比起来,都略逊一筹。怪不得秦泰有这般把握将我们困在这里,原来这才是他的王牌。莫菁青,趁我还没有被谬论法冲晕头脑,快点离开我的身边,否则待会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可是……” “你……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说话的人虽然还是孙无忧,但其口吻与声音却又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就好像是一头从地狱之中苏醒过来的混世魔王一样,一股嗜血的原始野性已然潜伏在他皮肤之下的每一个角落,只要稍加引导,便会立即爆发开来。 “好……我听你的,孙无忧,我不许你死!” 静默了片刻了之后,孙无忧轻轻点了点头。莫菁青见状微微苦笑,转过身去,以其最快的身法,朝那前方的通道急驰而去。 “哈~” 感受到猎物正在远离自己的方位,枯枝巨物当即催动大片蔓延在空间之中枯枝触手,欲要将那仅有的出路全部堵死。莫菁青见状刚要放慢速度,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孙无忧忽然高声道:“不要怕,让我来!九幽将诀,风冥火道!” 因为身在冥山之中,无法使出传统的道法功黄,无奈之下,孙无忧只能将体内的九幽鬼力掺入到将诀之中,进而诞生出这一全新的杀招。挥拳之际,一只身披黑色焰装的三头怪兽凭空出现,以万马奔腾之势直接掠过莫菁青的身边,尽数轰入到前方的枯枝大军之中。一时间,黑焰之中仿佛化出一枚黑色漩涡,将那方圆三丈之内的事物全部吸入其中,将其一众挫骨扬灰。而在最后,一股比之艳阳还要强烈数十倍的极致白光倏然迸现,迫使远处的打成枝怪物不禁发出“吱吱”的怪叫。 “就趁现在,走!” 山王府冥神堂前,正处在欢乐和谐当中的众宾朋忽然发觉了脚底地下传来的异样震动,嘈杂声也随之消失无踪。片刻之后,一个圆脸的中年人忽然轻声道:“刚才,这里是不是发生地震了?今天来了我还没有喝酒,应该不会有错。” 那人一经开口,其余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纷纷热议起来。厅堂之上,刚刚还红光满面的秦泰,如今已经是面沉似水,秦广察觉到兄长的变化,连忙上前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冥处在地壳变化剧烈的版块交接处,偶然发生几次地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还是去无间地狱那里看一看吧!” “啊!可是那里不是有……” 话未说完,秦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进而交到秦广的手上,低声道:“速去速回,只要确认孙无忧还在里面就好。有这东西护身,它不会伤害你的。” 迟疑了片刻之后,秦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匆忙离去。稍事片刻,他又朝旁边挥了挥手,唤来了在旁伺候的下人:“秦峰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呃……回大人,峰少爷他……”、 “怎么了,说话怎么这般吞吞吐吐?” “大人,自从峰少爷醒来之后,便一直吵着要见您和秦广大人,要不您过去瞧一瞧?” 秦泰不以为然道:“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他是怪我替他做主,选择了那样的路吗?哼哼,想当秦家的少主,就得有这样的觉悟。放心,他只是开始的时候不太适应,时间一长,自然是一顺百顺了。你过去告诉他,如果不愿意自己如今的现状,大可以离开冥山。不过,那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他自己可要想清楚。行了,你也去吧!” “是……大人。” 山王府后花院之中,巫自天以灵魂出壳的方式,自如地穿行在硕大的庭院之中,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关于方华的线索,谁知就在他准备继续朝前方摸进的时候,一声厉喝忽然从耳后传来。 “何方妖孽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山王府,我看你是想形神俱灭!” “哼,居然有人看得见我!” 第一千零九章 修罗道,孤魂战冥士 且说孙无忧与莫菁青于山王府地牢之中,同一只未知凶物展开一场生死决战,然而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以至于二人使出混身解数,依然无法找出对方的软肋要害,反而一次次被其逼入到濒死的绝境之中,几欲绝望。 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以自己作饵,为师姐莫菁青求得一线生机,更以杂揉了幽冥鬼力的“变种”将诀,迫开一众围堵,成功开辟出一条生路,后者这次得以逃脱。 独自奔跑在狭长的走廊之中,莫菁青的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想起二人在封门山上的初次相会,一种隐约的甜蜜由心底油然升起。但一想到如今一别即有可能是永远不见,一种强烈的悲怆感登时袭便全身,直至令其脚步完全停下。 “我……我不该这样一走了之,他一个人不可能斗得过那个妖物。可我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是痛不欲生。老天爷,为何你不能赐我一身无敌的本领,这样我就就能助孙无忧一臂之力了。否则,您派名天兵天将下来,我也心满意足了。” 思绪未完,一道巨响忽然从天而彻,伴随着众多碎石的掉落,两道人影先后从上方摔落下来,其中一名她还认得,正是先前把她抓到这里的光头冥士。而在他的跟前,站着另一个人。只是他那身体似有却无,呈现半透明的状态,与那鬼魂无异。迟疑片刻之后,莫菁青忽然想起什么,当即大喜过望道:“你是……你是巫自天巫师伯,是不是?” 此话一经吐露,光头冥士眼中登时杀机涌现,嘴边也随之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冷道:“原来你就是巫自天,久闻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实在出人意料。” 巫自天收回防御姿态,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莫菁青,而后道:“原来你在这里,孙无忧他们人呢?” “他……他在……” 光头冥士笑道:“他现在恐怕已经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了。” 莫菁青怫然道:“你胡说,刚刚出来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只不过……” “哼哼,那种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要知道,在这炎狱之中,有一尊魔物常年于此镇守,整个冥山除了秦山王之外,无人能够克制他的力量,就算是巫自天也不行。” 巫自天双眼微眯,饶有兴致道:“什么魔物,我也想见识一下。” 莫菁青当即道:“别,那东西的实力确实有些恐怖,不过更加诡异的是它的外形,我从未见过那么邪门的生灵,如果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恐怕我要做上好几天的噩梦。” 巫自天淡淡笑道:“放心,有我在,保你平安无事。” “呵呵,巫自天,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在外面,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这里是冥山,来到这里的人如果没有修习过冥山特有的功法的话,实力会大打折扣。就算你就是巫自天,也不例外。况且,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你一缕残魂,要收拾你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经光头冥士提醒,莫菁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出声询问道:“师伯,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啊……呵呵,这是我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够看得见身为魂体的我,还被迫令我当场现身。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你也不是阳间之物了吧!” “什么!” 莫菁青打量着前方的光头冥士,看了好大晌之后,才终于道:“可是他的真身分明就站在这里,与常人无异,体内也没散发出死灵特有的气息,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里,光头冥士的神色明显变得有些紧张,说话的语气也随之低沉下来:“巫自天,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今天是秦峰少主与妖发梦的大喜之日,我不想因为这点事情搅了山王大人的雅兴。” “妖发梦?呵呵,秦家少主与妖族通婚,其中意义不言而喻。你们想借助这门亲事以来锁死冥山与妖族的关系,以便日后来满足你们的狼子野心。妖族要想打开巨秋之门,回到妖界之中,必须要借道冥山,想来,那个妖发梦也是受你们所迫,所以才无奈答应这门婚事的吧!” 光头冥士冷笑道:“就算你能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又能如何,两大势力强强联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我看在你是前辈的份儿上,才会与你好说好道,否则等我其它的几名兄弟来了,你就休想活着离开了。” 说完,光头冥士再次架起阵仗,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手。见此情形,巫自天扭头小声道:“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你过来,我要借你的身体一用。” “啊……师伯,我……” “别害怕,一会儿就好!” 一言说罢,巫自天伸手搭在莫菁青的肩头之上,一股狂风骤然掠起。光头冥士见状厉声道:“想入那女娃的身体,以来换取暂时的实力,呵呵,你都活了上万年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接招!” 说是接招,光头冥士却是以指代打,凌空急戳数记。同一时间,正在准备与莫菁青融为一体的巫自天见那气劲直奔自己这边过来,赶紧拉着人朝旁边避去。“砰砰砰”数道闷响,回头看去,墙壁上已然被那指力生生刺出了数枚孔洞,这些招式要是落在身上,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好厉害的的指功,你拥有这等不俗实力,为何要屈尊在秦泰手底,难道外面的世界不能吸引你吗?” “你懂什么,少在那里蛊惑人心!” 为了不让巫自天如意,光头冥士接连急攻,致使二人根本没有融合的时机。而在这期间,莫菁青反而成为了巫自天的累赘,为了不让对方身手,他已经接连中了数招铁掌,虽然自己是魂魄之体,对于绝大部分的伤害能够抵御免疫,但长此下去,魂灵定然也会因为接连震荡而出现碎损。相比起肉身的修复,魂魄之上的伤口更能愈合。巫自天心知不能继续僵持下去,当即对莫菁青道:“你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去找方华他们过来帮忙,我来应付这个光头。” “可是师伯你……” “来不及迟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心喽!” 说时迟那时快,巫自天依靠着这具“半死”之躯,强推出一拳,硬是将那光头冥士崩退了数步。同一时间,他大袖倏扬,袖风卷起身边的莫菁青,双双去到刚刚二人跌落下来的那处深坑上方。 “休想离开!” 眼见莫菁青就要消失在眼前,光头冥士怪叫一声,两条青筋暴起的手臂随之自那衣衫之中乍现出来,一团骇人的气势当即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 “给我死!” 光头冥士杀招在即,巫自天陡然双袖飞舞,万千丝绦自其间疯狂涌出,并将前者的手脚死死捆缚。 “这……这是什么鬼玩意,你以为这种东西能够困得住我吗?” 面对光头冥士的叫嚣,身形愈发飘渺的巫自天淡淡回道:“当然不是,只要能够拦住现在的你便已经足矣。” “哼哼,你以为那女娃到了外面能够顺利找到你的人么?她若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瞒你说,在我们兄弟几人之中,就数我的脾气最好,心肠最善。她若碰见我那几个嗜杀成性的弟兄们,呵呵……” 自地牢之中成功逃脱的莫菁青,顾不上身上的污秽与狼狈,当即开始寻找起方华等人的下落。可山王府面积极大,其中区域又十分众多,要想在短时间寻到他们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就在他漫无目的的四处察看之际,一半孩子身形的人影已然站到她的身后。 “你找谁?” 莫菁青转过身来,第一眼居然没有瞧见说话的人,直至低下头来,才看到那个不过八九岁的男童,于是小声道:“嘘,别说话。姐姐正在和别人玩捉迷藏,你有没有看到几个行踪可疑的人?” 孩子想了想,忽然眼中放光道:“有了,方才我在东边确实看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姐姐你说的就是他们吧!” “对对,他们在哪,你能不能带我过去找找看。” “当然可以。” 说着,那男童果真成了向导,走在莫菁青的前面,为其指路。而紧跟在后在的莫菁青为免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特意与那男童走得比较贴近,这样在外人看来他们便是一伙的,就算自己顶着一副生面孔,也不好被人发觉。 “小弟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啊!今天府上不是有喜事么,你难道就不想过去看一看?” 莫菁青此言一出,男童怪笑了两声,并未说话。前者也没有想到对方竟会以那样的方式回应自己,才从地牢之中逃离出来的她,也不知是心魔作祟,还是身体有恙,一股莫名的寒意当即自脚下升起。 第一千一十章 不老劫,奇剑破邪童 明明还在山王府,但此刻莫菁青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而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气氛,她也只得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小娃娃,你是什么人,和秦山王又是什么关系?” 走在前面的孩童一语不发,似乎并不想理睬她。莫菁青见状不禁又道:“既然如此,我看我还是在这里等一下吧!毕竟我来山王府的时间不长,万一走远了,怕是找不到来时的路……” 随着两脚站住,那孩子的后背就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也跟着停了下来,那阴没冷漠的声音随之传出:“大姐姐,这里可是山王府的重地,如若在这里逗留被他人发现,怕是要按奸细罪名处置的。” “是……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算了算了,一场游戏而已,也不是非得分出个胜负,你自己走吧,我要回去了。” “等等!”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当莫菁青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孩童竟然已经站在他的跟前。不同于先前天真烂漫的模样,此刻的他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股奸诈气息,细长的眼睛,微微弯起的嘴角,还有那一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笑容,饶是莫菁青功夫不错,但见到这般情形还是忍不住心中犯悚,暗生怯意。 “你……你怎么这么快,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呵呵,来都来了,何必回去的那么匆忙。平日里我一个人待着太闷,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当然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大姐姐,我看得出,你来山王府是另有所图。不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将你的事情暴露出去。当然,你得陪我玩一会儿。” “玩?怎么玩?”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正在和友人玩捉迷藏吗?那我们也玩这个,但规则要改一下。” 莫菁青越听越慌,看着那具小小的身体,他总觉得里面隐藏着一只不可告人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冲破伪装的囚笼。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顾不上听取对方的游戏规则,莫菁青像失了魂似的朝南边奔去,所过之处,草木尽摇。 “啧啧啧,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自小人在非凡门长大,又得父亲莫非烟的言传身教,莫菁青自恃在年轻一代,身法能够胜过自己的屈指可数。眨眼之间,他已来到墙边,只要纵身一跃,便能逃出眼下的别院。可谁成想身体才腾起一半,一只温柔的小手忽然抓在他的脚掌之上,同一时间,。一股异常狂暴的真气顺势没入到右脚之中,几乎瘵其整条腿骨全部击碎。 “啊!” 惨叫一声,莫菁青踉跄坠地,混乱的发丝之间,那双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眸,死死盯在面前那个不起眼的小娃娃身上,以防对方再出杀招。 “别用那种眼睛看我,是你自己不守规矩在先。人家明明还在说话,你为何不听完就要逃,现在受伤了吧!” 缓和了好一阵,莫菁青才勉强支起身体,有气无力道:“你究竟是谁,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这般咄咄相逼?” “哈哈哈!在山王府里,我想怎得就怎得,就凭你这个丫头还没有资格指责我。我说了,被我遇到算你运气好,否则现在的你早就被关到地牢之中受那万般酷刑了。” 说到这里,那娃娃神色黯然,眼中的光芒也随之隐没:“都怪这副该死的身体,害得我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自在地活着。你们每个人见了我都像见了鬼一样,我哪里不如别人。我不过是长不大而已,可我的心志早已成熟。你看看我,我长得俊不俊?” 说话间,那小娃娃已经几乎贴到莫菁青的身上,彼此的呼吸于中间的空当处交融一体,进而酝酿出一种别样的意味。 “你……你是不老人?” 当莫菁青说出“不老人”三个字的时候,思绪也随之回到以前在非凡门的时候。有一次傍晚闲聊,他曾听父亲莫非烟提及起,世上有一类人,一旦成长到某种阶段,便不会再继续衰老,容颜也随之定格在那个时期,直至死亡也不会发生改变,这便是不老人。 然而,根本个体的情况不同,不老人的“冻龄”时间也不尽相同。有的是在精力充沛的壮年,有的是在成熟稳重的中年,而眼下的这个小娃娃则是停在了发育的初期,也就是说,从过去到将来,他都要顶着这张娃娃脸,直至入土,样貌身材也不会发生变化。而因为这样的畸形外表,催生出了他那近乎扭曲的人格,这才有了刚才那样的表现。 “本来我以为我们能够成为好朋友,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得知了真相之后都是一副惊恐的表情。这么说来,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索性也成为我的玩具吧!” “玩具?” 莫菁青还未回神,一道血雾忽然自肩头喷出,下一刻,刺骨的剧痛袭遍全身,以至于刚刚恢复过来的她又再次陷入到了困窘当中。 “给予自由,只会让你心存逃生的念头,与其这样,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选废了你的手脚,这样你就能永远待在我的身边了。” “混……混蛋!” 一想到自己就要被这不老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求生不得,救死不能,性情刚烈的莫菁青抱着玉石俱焚的死志,突然跃起身来,用那仅有的右手,以指代剑,直击对方面门。 “儿戏!” 个头明明连莫菁青的腰间高度都不如,可那小子体内却在此刻暴发出一股令人瞠目结舌的能量,只以一只手指,便轻松拦住了莫菁青的全力一击。双方旗鼓相当,刚好达成平衡状态,如是,莫菁青的身体便悬在半空之中,看上去就好像那娃娃用一指之力将人高举起来一般,景象十分吓人。 “不要再浪费气力了,你的这点花招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既然来了山王府,那就乖乖认……” 小娃娃蓦然转身,一柄银龙长剑凭空显现,距离前者脖颈只有数寸的距离。而在那剑尖之上,三根手指紧紧扣在上方,进而抵消掉其上的全部威力,沿着剑身向后看去,一张英俊帅气的脸颊随之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 说话之间,那柄长剑倏尔拧动,霎时间,隐藏于剑身之中的古魔之气砰然泄漏,银白色的剑身登时化为一条血色妖龙,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于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弧线,掠过那娃娃的身旁,径直插在身后的墙壁之上。 “叮~” 莫菁青颓然着陆,却因为脚上的伤痛并未痊愈,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与此同时,那柄血河魔剑的使用者白云飞已然来到她的身前,一把将人重新搀扶起来,满含关切的口吻道:“菁青师妹,你怎么样!” “我……我还好,别管我,先把那小子控制住。” 莫菁青与白云飞四目相对,后者停顿了一下,而后脸上显露出一股温暖的笑容:“不必了。” “噗~” 小娃娃的上衣还有面前的一片空气全都其体内喷出的鲜血染成了红色。那一剑来得太急太快,哪怕是武功修为如此高强的他也没能在那一瞬间想出应对之策,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邪恶魔剑划过自己的咽喉,结束自己的性命。 弥留之际,他慢慢转过身来,用那已经被剑锋毁去的喉咙“咕噜咕噜”发出几声怪叫,最终仰面倒地。二人双双来到跟前,发现那娃娃的脸上竟然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若不是身前的那道血口,谁也不会想到如今的他已经气绝身亡。 “他死了吗?”莫菁青轻声问道。 “不血刃,不归鞘。他能死在血河剑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听到白云飞的回话,莫菁青顿伤感,继续道:“其实,他也是个苦命人,所以他才会含笑而殁。” “嗯。此子外表平平,休内却是隐藏着了不得的力量,方才若不是我暗中潜伏,寻找合适的时机雷霆出击,恐怕还真的无法速战速决。” 听闻此言,莫菁青突然直起身来,用那双颤动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白云飞,语气阴沉道:“你说你早就到了?” “这……这个抱歉,因为刚才不能确定眼下的情况,所以我也不敢贸然出手。” “所以你刚才亲眼看着我受那娃娃凌辱,险些被他打成残废?” 白云飞忽觉气氛不同,赶紧解释道:“你放心,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毒手的,刚才伤你左肩也只是警告而已。” “可若他生了杀心,一定要致我于死地,而你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出手,那你会怎么做,眼睁睁看着我惨死在他的魔掌之中?” “这……” 莫菁青轻轻推开白云飞的身体,用那一瘸一拐的两脚慢慢走到一旁,冷冷道:“多谢云大哥刚才出手相助,日后菁青一定涌泉相报。” “菁青……” “糟糕,我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方华他们人呢?”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雷悬空,不殆父子兵 地底炎狱,也是山王府的地牢所在,此刻正被一股涛天杀意所笼罩。而在这期间,以灵魂状态示人的巫自天与外面前来的光头冥士也在进行着一场空前决战。显而易见,这场对决并不是公平的。 “哈哈哈,原来传说之中的凶兽也不过如此。早知这样,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就应该去一趟云梦仙泽,见识一下那边的风光。” 话音倏停,光头冥士身形一闪,下一刻已然来到巫自天身后,准备对其发动奇袭。可怎料,明明已经处于下风的巫自天陡然间身形遽涨,一条不知从而来的巨大兽尾凌空轰下,险些将那光头冥士斩为两截。 “年轻人,不要自恃甚高。凭你这点微末的修为,到了那边除了沦为食物之外,再无第二个可能。凶兽的可怕之处远超你的想象,哪怕就是如今你面前站着的我,同样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指点的。” 随着战斗的继续,巫自天的魂魄越发稀薄,光头冥士知道机会来了,突然之间全身雷光乍起,紫色电毫如利刺一般自混身上下的毛乳之下皆连伸出,而原本一毛不长的头顶之上此刻也换上了一袭淡蓝色的长发。 “不得不说,即便只剩下这一缕残魂,你的实力依然不俗。为了尽快解决战斗,我也只能使出全力,你是除了两位秦大人之外,第三个看到我这副面孔的人,所以你必须得死。” “哦?是吗?” 刹那间,光头冥士周身蒸汽弥漫,下一刻他便如同一只极速放气的皮球一般,骤然朝自天直冲而来。 与此同时,其身体外侧包裹着一层湛蓝闪电,将沿途之上的通道四下,划出一道道清晰的伤口。而对这般几乎无懈可击的蔟势,哪怕是巫自天也不得不选择避其锋芒,转而朝那上方的缺口处腾身跃起。 “想走?晚了!湮雷手!” “轰轰,砰!” 虽然只有一指,但那一记的威力之大,竟然造成了连续三次的攻击。在那原本平整的石板路上,赫然出现了三枚一尺来深的凹陷,而刚刚与光头冥士对战的巫自天,便躺在最靠遑的那枚深坑之中。 “呼~” 眼见巫自天的灵魂再次活动了一下,站在第一枚深坑边上的光头冥士挥了挥手,将那尚未散去的雷电威力全部散去,一枚电叉般的光柱随之射入到一旁的墙壁之上,并在上方开出了一道不知多深的细小孔洞。 “厉害!” 听到巫自天的嘴中发出这样的感叹,光头冥士得意一笑,顺势道:“凶兽的生命力果然不是一般的顽强,凡人受到这些伤害,恐怕都死了十次八次了,你却还能在此谈笑自若,真是佩服。” 坑中,巫自天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而后用那双略显无神的眼睛,看向前方的光头冥士,声音沙哑道:“打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呵呵,本来我是没有必要自报家门的。但作为对你临死之前的送别礼物,就姑且顺从你一次。听好了,我乃和城雷派雷快风。” “雷快风?好陌生的名字。” “哼哼,你虽然已经度过了万年岁月,但进入人间的时间却不长,没法有听说过我的大名也是情理之中。我是雷陆的二叔,雷巽风便是我大哥。” 听到这里,巫自天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怪不得你能使出那么高深的雷派功法,原来你是雷巽风的胞弟。可话又说回来,明明是阴山中人,为何你会转投到冥山王秦泰的麾下?” 此言一经出口,光头冥士雷快风当即语塞,好大晌之后才叹了口气,略带伤感道:“我又何尝不想那样……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头初我遭仇家追杀,性命垂危。多亏秦山王及时出手,才救回了我一条性命。为了报达再造之恩,我只能如此。” 巫自天紧接道:“可你如果你能早日返回阴山,和城之前的那次动难,或许就不会出现那么重大的伤亡,你的侄儿雷陆也不会为民捐躯。” “唉,过去的事情提他干嘛。要怪就怪大哥,本来城主之位应该由我来继承,可他太过自私,执意要让自己当初年龄尚轻的长子雷陆取而代之。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负气出走,这才在半路之上遭遇了埋伏……” 见雷快风的杀气渐渐隐去,巫自天勉强从坑中坐了起来,略带悲悯的口气道:“其实,你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也是衩逼无奈,我也只能感觉到你那体内的赤诚之心。可眼下,秦泰泰焦兄弟二人正在策划一场巨大的阴谋,甚至可能颠覆整个人间道,如若不及时阻止的话,像和城那样的悲剧还会再次上演,且更加恶劣,更加不堪设想。难道,你真的要为虎作伥,助长他们气焰吗?” 黑暗之中,雷快风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许久不见的电光也随之再次从指尖亮起:“两位秦大人心系天下,爱民如子,怎么可能置百姓于水火之中。和城的悲剧,是雷陆贸然行事所致,怨不得别人。我相信,只要遵循他们的意志,冥山势力一定会更加壮大。为此,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巫自天,我已经给你太多时间,你可以准备去死了。” “哦?是吗?” “爹,你闪开!” 同样是黑暗之中,巫自天身后忽然射来一道刺目金光,紧贴着他的头顶,直指雷快风的面门。后者虽然已经抬手抵挡,却不想那光的威力竟然比之自己的雷之力还要更盛一筹,金光裹着血光一同刺入到他的左眼之中,黑暗登时袭进他怕整只眼珠。 “啊~” 惨叫声中,一道快影忽然从后面蹿出,直接来到巫自天旁边,后者淡然一笑,似是早已料到这一切,语气万分平静道:“方华,你终于来了。” “混帐,去死!” 被剧痛折磨得丧失理智,雷快风在盛怒之下,急出一招,手掌所对的方向,数以万道闪电霹雳当即通过体内的大师经络,尽数释放在眼前的空间之中。而凡是被其笼罩的物体,不管是空气还是岩石,无一例外,全在这一时间化为虚无,视线之中的一切事物进入其中,也都要融化消解,直至灰飞烟灭。 “方华,你来得太是时候了,让他见识一下凶兽一族的实力!” “好!” “吼~” 随着四下的电光逐渐消散,原本躁动的地底通道也因此变得死寂一片,唯有光头冥士雷快风那粗壮的呼吸声,回荡在空落落的狭窄走廓之内。 “呵,哈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知道我雷快风的厉害了吧!啊!我的眼睛,都怪那个该死的鼠盗之徒,看来又得麻烦秦焦大人为我医治了。” 说完,雷快风本想趁着眼伤还未恶化,尽快离开这里处理伤口。可才迈出一步,一道较自己更为悠长,且更加可怕的气息突然降临在这片空间之中。与此同时,在那通道的尽头,一直在向外散发恐怖杀气的魔物,也感受到了强者的到来,一声异常刺耳的啸声当即自那炎狱深处砰然升起。并化为强劲风浪,直贯整个地下空间。 “那……那就是凶兽本来的面目么?” 冥神堂前,结婚之前的所有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只待良辰到来,新人入场, 正座之上的秦山王秦泰此刻满面春风,从其颜色之中看不出丝毫异样。然而,身为这里的主人,也深知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个震动,一声异响,也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人,后边……” 秦泰摆了摆手,小声道:“炎狱那边无需担心,你先退下吧!” “大人,小的前来通报的是另一件事。” 秦泰面色不悦地打量了一下前来报信的护卫,而后立即改换了一副和气的表情,再次压低声音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等婚事结束之后再说。” “大人……” 秦泰咬着牙道:“我是听不懂我的话么,我让你先下去。” “大人,刚才后面传来消息,秦麓少爷他受伤了……” “什么!” 随着秦泰站起身来,并怒叱一声的同时,满座来宾不禁钭目光投向他的位置,场内喧杂的声音也随之消减了大半。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少爷他……他快不行了!” “快,带我过去!” 眼见众人欲要随着秦泰移步后院,负责把守的护卫,拦向了去路,并让大家原地等待。而这时候,落座入席的方柔面露焦急之色,她的手姓张按在身旁的巫自天的脉搏之上,后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 “呼~” 眼见巫自天长舒口气,一直提着心的方柔如释重负,赶紧询问道:“天哥,情况怎么样?” “不好,十分不好。”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方华他有危险?” 巫自天摇头道:“不,他很好。可是在那地底深处,似乎囚困着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方柔稍显轻佻道:“有多了不得,比你还厉害么?” “恐怕,那家伙还要在我之上!”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飞魂魄,坠身地龙窟 就在山王府即将迎来空前大乱之际,妖族一众此刻还沉浸在妖发梦大婚的“喜悦”之中,尤其是身为大哥的妖朝拾,如今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前往婚礼现场。而早已被调包的妖发梦则是继续待在妖族大院之中,以防被他人察觉。 “小妹,你在房间之中好好待着,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我和老二老五去一趟现场,不然恐要引起旁人的怀疑。” 妖重力紧接道:“不得不说,这次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若不是事先知道真相,连我也被蒙混过去了。最离奇的还是那个妖南枝,凭她的敏锐嗅觉以及感知力,习竟然也没有瞧出异样,看来大哥的傀儡藤人术已然出神入化了。” 妖追影道:“好了好了,别继续耽搁下去了,不然怕是要错过良辰吉时。大哥二哥,我们走。” 说着,三人一同朝门口处聚拢过去,妖朝拾转身瞬间,忽然在一旁的角落之中,发现一滩墨绿色的汁液,旋即开口道:“这是什么东西?” 妖发梦回道:“这个……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打翻的物品吧,不用在意。” “哦。” 妖朝拾嘴里应着,手却突然探向身后的妖发梦,后者见状陡然一骇,就连一旁的妖重力以及妖追影也都为此大惊失色。 “大哥,你这是!” 妖发梦依靠着敏捷的身手,惊险地躲过了霹雳一击。而在此间,妖朝拾已经重新转过身来,先前脸上的和气与温柔早已不见踪影。 “大哥,你在做什么?”妖追影不禁质问道。 “呵呵,妄你俩和妖发梦相处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瞧出眼前这人的异样么?” 妖重力沉声道:“老大,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你说小妹是假的?” 妖朝拾阴沉道:“何止是假的,这整件事情都是妖南枝所为,你说是吧,六妹?” 望着妖朝拾张冷峻的脸庞,“妖发梦”凝神了片刻之后,忽然怪笑道:“大哥就是大哥,这都瞒不过你。要不是墙角里的那滩汁液,恐怕你也不会察觉吧!” 在妖重力与妖追影惊骇的目光之中,“妖发梦”的身体忽然发出几声异响,紧接着外面的皮囊如同茧蛹一样自劝剥落,随之出现的是先前已经率先离开的妖南枝。 “六妹!” “妖南枝!” 眼见妖南枝露出本来面目,妖朝拾周身杀气大盛,说话的语气也比先前冰冷了许多:“你的镜花水形功虽然已经练到极致,但毕竟不是先天功,依然还有破绽。就算没有看到房间里的不明秽物,但你身上的妖气还是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别忘了,我可是妖朝拾,你们的本来面目在我的跟前无所遁形。” 妖南枝泯了泯嘴唇,不以为然道:“好好,到头来果然还是大哥技高一筹。不过,你们觉察得太晚了,小妹已经被我……” 妖追影迫不及待道:“你把小妹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 妖朝拾看着那滩汁液,神色黯然道:“我与孙无忧联手制造的人形傀儡已经被她用化尸水变成了汁液,换言之,被送上轿子的恐怕就是小妹的真身。” “什么!” 冥神堂外围,早已达到现场的妖鬼林以及妖勇骁,看着秦山王秦泰扬长而去,二人相视一眼,神色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 “也不知道六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如若被大哥他们发现,不知会怎样对待她……” 妖鬼林阴恻恻道:“放心,以大哥的性格,绝不过过度为难妖南枝。再说,最近她的确有些嚣张,刚好可以借助妖朝拾的手打压一下她的气焰。先别管那么多,小妹那边怎么样,被我们联手使用的奇蛊术,暂时封闭了灵识与动作,虽然短时间对身体无害,但若太过拖沓,恐怕会留下病根。” 妖勇骁打量了一番跟前的妖鬼林,徊带玩味的语气道:“三哥,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关心小妹了?我记得以前在妖界的时候,你们之间可是极少有来往。” 妖鬼林漫不经心道:“毕竟同出一脉,离开妖界的我们举目无亲,能够信任的只有你们几个,有恻隐之心也是正常。” “可是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答应妖南枝,陪她一起演这出戏呢?你我都是知道的,小妹并不喜欢那个秦峰,如此强行把他绑他婚礼现场,与亲手将她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老狼,你太多话了。我的考虑,没有必须与你说明。说到底,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为此,牺牲小妹的一点点幸福,也算不得什么。” “可……” “够了。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看样子秦泰那边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去房中休息一下,待会再出来。” 说完,妖鬼林连咳了数声之后,托着那具佝偻的身体,消失在妖勇骁的跟前。 “三哥……” 地底炎狱之中,方华与其父亲人巫自天合力将那拦在路前的冥士雷快风成功击败,而在事后,魂力大打折扣的巫自天第一时间离开了方华的身体,回到了本尊之中。现如今,通道之中只剩方华一人,看着已经声息全无的那人倒在乱石之中,不禁暗自一番感叹,进而又将目光投向前方诉黑暗之中。 “孙大哥的气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人应该也在其中吧!” 想到这里,方华拿出随身携带的荧光石,以来照亮前方的道路,并一点一点朝里侧深入。不看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地下走郎之中,竟然隐瞒着如此之多的惊天秘密。四周的砖石墙壁之中,竟然混杂了大量的人骨兽骨,也不知在此堆积了多长时间,空气里的恶臭味也变得浓重起来。方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走了一段路途。忽然间,前方的地面之中出现了一条可以自由移动的物体,快步来到跟前,愕然发现那竟一截被斩去半边的蛇身。 因为超强的生命力,那蛇即使只剩下半个身体,依然可以活动,但看样子已经气命无多,方华见状十分嘘唏,旋即将手掌轻轻拍在对方的伤口处,双眼也随之闭了起来。 “啊!” 一声怪叫,方华嗖的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再看地上的那条蛇已经被其身上散发出的“神功”淬成干尸,同样来自对方体内生前的一点记忆也跟着一同传入到方华的脑海之中。 “不好,孙大哥有危险!” 顾不上许多,方华加快脚步,很快便已经来到先前莫菁青逃出的那个“魔窟”之中。来到这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散落在各处的黑色火焰,虽然已经释放过威力,但残存的这些小东西依然十分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灼烧皮肤。更关键的是,这些黑焰之中夹杂着幽冥鬼力,不只能够伤及身体,还能直到魂魄深处,对脆弱的神魂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方华的敏锐知觉第一时间令其远离地上的黑焰,这才没令他深受其害。 “这……这都是孙大哥的杰作吗?原来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如此恐怖的境界,本来还以为已经拉近了与他的距离,现在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通过刚才那条蛇的生前记忆,方华看到了之前这里发生的那一场大战。孙无忧依靠着最后的如“风冥火道”,成功将那魔物的肢体化为灰烬,以此为莫菁青打开了一开通道。而在那之后,记忆到此为止,关于孙无忧与魔物的去向,方华也不得而知了。 “孙大哥神功虽强,但那魔物却是更胜一筹。不对,可能还要更加恐怖。大哥他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可以我这点微末的修为,就算集合我们二人之力,也打不过那个大家伙啊!早知如此,刚才就该让爹在停留一会儿,说不定他有办法对付那个家伙。现在还不是发起总攻的时候,外面的那些人马应该也还没来得及进到冥山。如此说来,现在能救孙大哥的只有我了。” 想到这里,方华继续前行,可脚掌才才一踏出,一阵恐怖的失重感当即涌上全身,直到自己已经全部没入到地度之内,他才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失足跌落,并朝更深的位置直坠过去。因为不知距离下方还有多少的落差,慌乱之间,他将双手直接插到一旁的石壁之中,以此来延缓下降的速度。而在这期间,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自黑暗之中逐一苏醒,并且将目光全部投在他的身体之上。 “这是……” 未及反应,顶着那些眼睛的丑陋身体已经皆连隔空冲来,直至此刻,方华才终于看清,隐瞒在暗中的竟是一只只散发着凶戾杀气的巨型蚰蜒,也就是最些时候孙无忧莫菁青见到的地蚰龙。方华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因为一时失足,竟然跌落到地蚰龙的巢穴之中。因为地陷的同时发出了大量的声响,惊醒的地蚰龙群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方华这个罪魁祸首之中,并准备将其分而食之。 “我的妈呀!” “小心!”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丧子痛,冥轮碾六道 方华这一摔可真是七荤八素,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直至抬起眼睛之际,这才惊讶发现抱住自己身体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师兄白云飞。 “白师兄,你怎么来了?” “先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白云飞修倏起轻功身手,欲要借助四周正在下落的碎石,以来跳到上方的地面。然而,身形才晃动两下,若干如同蛛毙一般的密集物体铺天盖地朝二者猛罩下来。见此情形,腰间血河神剑应念激出,一经显现便立即引领万千凌厉刃光。 “破!” 以目代手,以意驱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白云飞与血河剑早已人剑合一,所以当其安全受到威胁之际,神剑自是第一时间跳出来替其抵挡,而其无与伦比的锋利剑刃,更是破开一切铜墙铁壁的克星利器,稍一动作,交织在半空之中的众多异物便被悉数支解消灭。 “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路障被暂时清空,但白云飞在刚刚的交手之中,明明感觉到来自对方体内不同寻常的恐怖力量,稍一迟疑之际,更多的“援军”紧随其后,呼吸之间便已将好不容易破开的缺口重新缝补起来。无奈之下,白云飞只得带着方华一起落到旁边的一块突起的岩石之上,双双望向头顶上方。而就在这时候,之前潜伏在四周的地蚰龙也因为方才的巨响尽数转醒过来,空间之中随之多了无数令人心烦的窸窣声。 “师兄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白云飞小心翼翼将神剑收回剑鞘,观察了一番之后,进而低声道:“莫要惊慌。虽说上面的那些玩意恢复能力极强,但刚刚的交手还是令其损伤了不少的元气,若要恢复原样尚需一些时间。” 方华惊喜道:“真的吗?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一鼓作气,将那魔物彻底消灭,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白云飞收回目光,进而看向跟前的方华,面露苦笑道:“可惜,血河剑的锋芒也不能长时间保持,之前的全力一击已经耗去了剑身之中的大半威力,如要重现从前的光辉,需要一段时间的修整。” “啊!怎么还有这种说法。那我们还要等待多长时间?” 看着对方略显焦急的神色,白云飞安慰道:“不要担心,一时半会那魔物不敢靠近你我周围。趁着这段时间,快点找到孙无忧,然后将人带走。” 方华看着满墙的地蚰龙群,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略显忌惮道:“可是……孙大哥他真的还活着吗?” “别人你不敢肯定,他一定没有问题。而且,刚刚下来的时候我分明嗅到了他的气息,他还少,绝地没错。” “可这些巨型蚰蜒如此众多,咱们如果从它们之中找到孙大哥的下落?” 白云飞摇摇头道:“这些不过是那魔物的奴仆傀儡,对它们而言,孙无忧作为极为珍贵的食物,定然是要留给魔物本尊使用,这些地蚰龙没有资格染指。所以只要找到魔物真身所在,也就能够寻到孙无忧的踪迹。对了,刚才我不害空气之中辨别出另一个微弱却又十分强大的气息,应该就是那个神由魔君。冥山与妖族此次的计划,与这人的关系重大,如果能将他一同带走,可以从根本上解除此次冥山的危机。” 方华苦涩道:“光是救孙大哥已经难于上青天,更何况再加上一个神由魔君?师兄,咱们还是是力而行,顾好眼下吧!” 白云飞点点头,回道:“这样,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下面看看,去去就回。现在血河神剑没办法发挥全部力量,我们还是谨慎些好,就不要一起行动,免得遇到突发情况顾上你。” 方华一脸愁色道:“可师兄你独身一人下去同样危险重重啊!况且,你只是凡人之身,相比之下,我的优势就很明显了,至少短时间之内那些地什么龙拿我没有办法。” “不,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否则你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方掌门与巫大人,就连莫菁青那边,我也没办法和她交待。” 一听到“莫菁青”三个字,方华当即问道:“什么,莫师姐已经被救出去了?”、 白云飞点占头,继续道:“总而言之,你能独善其身,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如果想为我好,就不要让我因你分心,明白了吗?” 方华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颔首回应:“好,那师兄你快去快回,如若遇到无法化解的险情,记得发信号,我会在第一时间前去营救。” “嗯嗯,那你自己小心,我去了。” 说完,白云飞收拾利落自己的衣衫,又将那血河剑背在自己的身后,用腰带紧紧捆紧,旋即跃身一跃,直挺挺地朝那下方的黑暗区域急驰而去,眨眼之间便已看不见踪影。而因为空气之中残余的血河剑气,致使半空之中的魔物爪牙迟迟不敢向他接近,只能在外围部下重重封锁,令其返回无望。 “孙大哥,你可要撑住啊!” 山王府内,自昨晚秦峰遇刺事件之后,第二次陷入到“手忙脚乱”之中。 秦泰有一名极少在旁人面前现身的独子秦麓,不久前在园中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咽喉受到致命伤害,虽然被下人们及时发现,但情况依然相当紧迫,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 房门外,身为父亲的秦泰还在焦急地等待着,片刻之后,其兄弟秦焦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麓儿他没事吧?” 秦焦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秦泰,欲言又止,伸手将其挽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小声嘱咐道:“我看,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吧!” “什么,你说麓儿他没救了?” 秦焦看着那双兖血的怒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伤得太重,我也没有办法。除非……” 说着,秦焦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秦广,大哥秦泰见状心领神会。 “难道……你是想麓儿也变成活死人?” 秦焦点头道:“现在看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不过,秦麓他的身体十分特殊,我不确定复活之后,他那不死之身能不能承载转生之后的灵魂;又或者中间会出怎样意想不到的岔子,这些都是未知数。” “可……可恶!凶手还没有捉到吗?” 秦焦回道:“有人说看到有可疑人员朝炎狱那边逃去了。” “炎狱?又是炎狱。怎么,他们都这么急着去送死么?还是说那些人都是来救神由魔君的?一个消失了二十余年的魔族弃子,居然还有这等影响力,倒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你们想救人是吧,好,我就让你们梦断冥山!” 炎狱深处,来自地底的炽热高温无时无刻还在折磨着白云飞的身体,汗水早已浸透衣衫,连那暴露在外的毫毛,都仿佛要在下一刻被炙得蜷曲起来。 “越来越近了,应该差不多。可这魔物的体型未免太大了些,按照眼下的规模来看,他的大小岂不要赶上整个山王府了?” 想到这里,白云飞忽觉前方半空之中上闪来几道黑影,下意识间他回身斜首避让,但好巧不巧,额头还是被其中一道黑影划开一道血口。 “又来!” 因为这里深处炎狱底端,光线几乎照不到这里,哪怕白云飞的目力再怎么过人,在这般极端的环境之中依然没有用武之地。而他能够躲过先前的致命攻击,全都倚仗着自己过人的听觉,以及常年战斗锤炼的敏锐知觉,这样就算是自己是在睡梦之中,也能在最短时间发觉威胁的临近。 饶是如此,白云飞还是受伤了。更加要命的是,他发现划伤自己的凶器上面被涂了毒,中招之后的他只觉得头晕脑胀,魂不附体。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一次次袭击不断从暗处发出,不想惊扰背后血河剑休养的他,只能以手刀抵挡。一来二往,他那身上的血口也变得越来越多,动作也跟着迟缓下来。 “可恶!是我太轻敌了吗?还没有见识到魔物本尊,居然就要倒在这种鬼地方。早知如此,把方华带在身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看来……” 思绪未完,一道划着妖娆曲线的黑影忽然从那旁边的魔物“主干”上方伸展出来,直奔白云飞的身前。电光火石这间,一记开山手刀凌空斩下,欲要强行迫开对方的身体。可怎料,那家伙一身铜皮铁骨,即便是那堪比利刃的手刀掌剑,遇到对方的身体仍然立即败下阵来,一阵强烈的酥麻感登时充斥在整只右手当中,就连里面的掌骨都险些因为这一击当即折断。 “不好!” 一击不成,那飞来之物陡然张开血盆大口,白云飞急忙闪身躲避,但仍被其死死咬中左侧的肩头,迦带着他的身体,一同撞在峰后的石壁之中。 “砰~!” 强劲宣泄,白云飞重伤吐血,几欲昏死过去。而那撕破黑暗的地蚰龙眼见机会难得,准备将其一口吞下。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幽灵似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摒住呼吸!”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阴阳路,炎狱话遗言 白云飞自出道以来,还未受到这般沉重的打击,以至于第一时间竟然因为惊慌的缘故忘记还击。而就在这此刻,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其耳连响起,虽然心中闪过无数的疑惑,但直觉敏锐的他还是顺从地憋了口气。霎时间,一道黑色的光影忽然自角落之中砰然射出,径直打在那只地蚰龙的身体之上。饶是那外壳骨骼刀枪不入,竟然也难以抵挡黑光之中的恐怖威力,未消片刻,那张丑陋的面孔便登时消散在虚空之中,只留下一脸骇然的白云飞。 “这……难道是……” 顺着黑光射来的方向看去,一道虚弱的身影缓缓自好远里站起,一瘸一拐,看上去行动多有不便。直到这时,白云飞肩头上的伤势才终于发作,剧痛锥心,令其弯腰跪倒在地。抬眼向前看去之际,黑暗之中的那人已然来到自己的跟前。 “真的是你,孙无忧!” 此刻的孙无忧与先前的那个直率青年已经大不一样,除了眉宇之间涌动的隐约黑气之中,周身处还套上了一件不知从何得知的紫色铠甲,伴随着呼吸吐纳,甲衣之上还会有淡淡的金纹缓缓流过,一看便知不是凡物。不过相比起来,白云飞更在意如今孙无忧的身体情况,他感觉对方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走到尽头。 “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的身体怎么回事。” 说话之间,孙无忧将手掌按在白云飞的伤口处,一团黑气随之自后者体内飞散出来,进而钻入到孙的体内。如是,刚刚还疼痛难当的白云飞已然恢复原样,而在孙无忧身上的相同位置处,竟然出现了一道一模一样的血口。 白云飞缓缓站起身来,看着眼前与自己印象之中截然不同的孙无忧,沉吟了许久之后,终于道:“你刚刚躲在那里做什么,既然你能应付得了这些鬼东西,为何不靠自己的力量逃出这里?” 孙无忧摇摇头道:“现在的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白云飞蹙眉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前的我因为过度使用幽冥鬼力,加速了身体的衰亡,如今的我必须套在这副盔甲之中,并且一直待在这炎狱内部,方能保留一线生机。否则,一旦看见外面的太阳,我就会立即暴毙而亡。” “什么?怎么会这成这副样子?话说,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这副紫铠又是谁交给你的?” 孙无忧挥手道:“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知道方华也进到这里,待会我为你们开辟出一条通道,你带着他一起离开,不要逗留下去了。” 说着,孙无忧回头看向那屹立在炎狱中心处的树状魔物,面沉似水道:“这家伙不久之后就会完全苏醒,到时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冥山之劫已经迫不眉睫,避无可避,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白云飞看着对方那双含着几近绝望目光的眼睛,忽然间提遍嗓门道:“你在说什么丧气话,就因为你命不久矣,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悲观?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心比天高的孙无忧去哪了?” 孙无忧苦笑道:“出去之后,你就告诉他们我已经死了,让别人不要对我再抱幻想。说实话,一路走来我已经十分疲倦了,确实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白云飞,或许我该叫你一声白师兄,同你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告别,确实有些差强人意。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我还能像在皇城的那次一样,放手一搏,酣战到底。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方掌门与巫大人已经赶来,有他们坐镇,一定可以让你转危为安。” 孙无忧二次摇头道:“不可能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最清楚。不瞒你说,早在你们进来之前,我便与这魔物的众多分身大战了一阵,可惜那些家伙生命力太过顽强,数量又太多,即便我已经使出了十二分力气,倾尽了混身解数,依然无法抵挡它们的联合攻势。” 话至此处,白云飞的瞳孔陡然收缩,目光也随之落在跟前的孙无忧身上:“难道说现在的你……” “是的,就在刚刚,我已经力竭而亡了。” 炎狱上空,方华被由众多地蚰龙汇合而成的遮天巨网完全困住,逃遁无门。而就在他准备唤醒体内的凶兽血脉,与这一众魔物同归于尽之际,一声巨响忽然从背后砰然袭来。 “这是!” 方华刚要架势出手,却发现在那石壁上缺口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面孔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自己有过短暂交集的陈清踪。 先前陈清踪与孙无忧身陷刀之地狱,为救对方,前者毅然赴死,跳下了插满钢刀的深坑之中,可如今的他又为何会神奇地在此复活出现呢?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清踪连连挥手道:“无需多言,进来再说。” 方华见那些地蚰龙并未发现自己这边的异样,于是赶紧猫腰钻入到刚刚开辟出的缺口之中。不看不知道,原来在那陈清踪的身后带站着另外两个人,一个骨瘦如柴的周通,还有一个坐在巨大机关兽身上的侯琼。 话说,之前侯琼得知孙无忧被俘之后,自认为救人无计的他决定与周通散伙拆帮,次日清早便扬长而去。可当返回到筠胆安置机关兽——机动神的地方之后,难忍良心谴责的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山王府中,并与周通同谋营救孙无忧一事。为此,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位下人的手里搞到了山王府的地形图,确定了关押孙无忧地牢的确切位置之后,便使用机动神开始暗中挖掘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半天的努力,二人终于成功抵达炎狱,还碰到了正巧赶来的陈清踪。 至于陈清踪是怎么得救的,他自己没有说明,周侯二人也没有多问,只当前事全部忘却。 方华把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陈清踪当即道:“好,你同周通先回地上与方掌门汇合,我同侯琼去下面施救。” 侯琼怪叫一声,赶紧回绝道:“要去一起去,就凭你我两个,怎么可能?那可是炎狱,先不说外面这不知名的大家伙有多么可怕,就算是被炎狱里的岩浆沾上,多半也要性命不保。” 陈清踪微笑道:“有这木头疙瘩替你挡灾,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再说,刚才下来的时候,我也见误解了这具机关兽的威力,虽然称不上无懈可击,但对付这些虫豸蝼蚁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保证你平安无事。如何?” “保证?你怎么保证?明明自己都是个从鬼门关里刚刚逃出来的幸运儿,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前往送死?要去你们自己去,我带人上面等着。” 眼见侯琼接二连三打退堂鼓,一旁默不作声的周通终于忍不住了:“昨天早晨见你回来的时候,我还夸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个软蛋孬种。怕死是吧,怕死就快点滚出冥山,回到佐乡安稳地作你的乡长,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方华小朋友,你自己上去吧,我同陈小兄弟去下面救孙无忧。” 说着,周通抽出栖霜剑就要踏出洞口,坐在机动神身上的侯琼赶紧从上面滑落下来,一把抓住对方那根纤弱无物的手臂。 “哎哎,怎么说急就急了,我也只是想痛快痛快嘴而已,又没说真的不去。再说,外面那么危险,就算救人咱们也得选个恰当的时机,否则与送死有什么区别?我们死了还好,孙无忧要是因此得不到营救,那就太遗憾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见侯琼主动示弱,周通轻轻用力甩开对方的手掌,再次阴沉道:“这次是你自愿的了?” “当然。我侯琼当然不是孬种。” 陈清踪见二人情况有所缓和,于是对一旁的方华道:“对了,我听说你在封门山上修习,有没有这么回事?” 方柔点点头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说封门山擅长仙术道术,尤其以搬山移形之术见长。这下面情况太过复杂,如若继续在岩体之中打洞,恐有击层岩层,引发岩浆泛滥的后果。所以我想借助你所学的封门山道法,前去寻找孙无忧。”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光顾着逃命,怎么把自己之前所学都忘光了。这个好办,只要距离不是太远,我可以立即将你们带到下面去。” 周通激动道:“既然如此,你还在等待什么,咱们走!” 魔界九幽城。 才上任不久的新任城主沈家佳手扶栅栏,忽然感觉到胸中一阵绞痛,一时失神的他险些从楼上跌落下去,双腰一软,随之坐倒在地。 “我的心……为何刚刚那般刺痛,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孙无忧,你现在还好么?虽然分才分别这么点时间,但我觉得自己更加想你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垂死志,逞剑敬鬼雄 空间四周不时传来的“吱咯”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白云飞眼前的严峻形势。看着周身满是死气的孙无忧,他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原来你已经遭难尸解,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此事若是说给掌门他们,不知又要多么伤心。你现在虽不再是仙苑弟子的身份,但方掌门夫妇视你如己出,我是亲眼所见的。对了,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不是本尊,那么你真正的尸身如今又在何方?” 此话一出,孙无忧倒退了两步,如遭雷殛一般身体晃动了两下,神情复杂地看向中央处的那只巨型魔物,进而轻声道:“我在一番苦战之后,依然不敌地蚰龙一众,最终丧命当场。紧接着,那魔物伸出若干蛛腿似的节肢,将我拖入到了地下洞穴之中。” “那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是什么原因,照理来讲人死之后就应该魂归幽冥啊!” 孙无忧摇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当我身亡的那一瞬间,分明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我一把,紧接着自己的身上便多了这么一件不知来历的紫色铠甲。我尝试将它脱下来,却发现只要一动此物,我的神魂就会变得无比虚弱,为免魂飞魄散,我也只好穿戴着它,好在不影响行动。” 说着,孙无忧轻抚一下铠甲胸前的异形花纹,一道金光顺势从中流淌而过。 “这么说来,是有高人暗中相助了?那你见到那个人了么?”白云飞再次问道。 “这个……确实没有。但我能清晰感觉到,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就在我的身旁,只是肉眼无法察觉而已。既然他不愿意主动现身,我也就不再追查下去了。反正,我已是死人,弄清所谓的真相对于现在的我并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如今冥山大劫即殃,如果能够得到那位高人相助的话,我们的胜算又能增添不少。这次秦泰的动作实在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令半个初升大陆毁于一旦,你也不想见到亿万生灵因此湮灭吧?” 孙无忧看着白云飞那张正气凛然的脸颊,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再次道:“可是我这副模样,实在帮不上忙,更没有办法通知那位不肯露面的高人。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平安将你送离此地。我已经想好了,等你离开之后,我就和这魔物同归于尽。” 白云飞惊声道:“同归于尽?你想做什么?” “这里已经地处炎狱的最底层,向下不久就能触及到其中的滚烫岩浆,我打算集合这副魂魄之躯的所有力量,在这里开出一个大洞,再将下面的岩浆全部此到此处,将这魔物彻底吞没。” “可是,据我所知,地蚰龙不惧高温,这魔物与之关系甚大,照理来讲岩浆之类也伤不到它分毫。” 孙无忧旋即道:“我虽然不知这些怪物的来历,但先前确实与他们交手了一番。我发现,地蚰龙虽然能够从岩浆之中汲取能量,但却不能做到真正的‘避火’,若是发生意外的话,身体依然会被其中的热量化为灰烬。而我们面前的这只魔物,虽然貌似贯穿了整个炎狱空间,但实际上根部却仍然悬停在岩浆池的上方,可见它对炎狱的力量还是相当忌惮的,而它也并非无敌。” 见孙无忧如此分析,白云飞凝眸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击掌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一同前往。” 孙无忧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想成为初升大陆的英雄,可没那么容易。况且,我来的时候方掌门便嘱咐过,务必要确保你的安全。现在你惨死魔窟,就算救不回你的性命,至少也应该将尸身带离出去,如此才能给方掌门他们创造为你复生的余地。” “可是我的尸身已经……” “放心,别忘了,我的身上还有当初血河魔君方惜时遗留下来的血河神剑。有他在,什么邪门歪道都是惘然。” “白师兄,真对不起,以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白云飞微笑道:“你我自事其主,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发生冲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人皇那边并未打算放过你,你现在一死,他们可要扑个空了。” “嗯……多谢。” “好,既然之前的事情你已经经历过一遍,快带我去往你尸身存放的地点吧!” 岩浆最深处,一个被重重锁链困住的干瘦人影被悬在半空之中,头顶上方有一漏斗似的透明器物,正好停在他的头顶上方,其中无数岩浆翻滚涌动,时不时还会有些许火汁从中溅落,一经洒在那人的身上,便立即腾起大量白烟。 这里是炎狱,被关押的正是神由魔君。 “也不知那个姓方的小子究竟怎么样了,我传他魔功,就是为了让他便宜行事,可不能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话到此处,又有一滩岩浆从天而降,神由魔君赶紧张开仅有的一点一点魔力,以来抵挡灼魂蚀骨的炙热熔岩。 “哼哼,你居然还活着啊!” 抬眼向去望去,一行三人已然来到那险峻的通道尽头,再往前一步,便会立即跌入到万劫不复之中。神由魔君用那双充满血丝的模糊眼睛,审视了一番来者之后,忽然怪笑起来。 “几天不见,你怎么变了副模样。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秦峰伸手遮前脸上的面纱,空气之中的气流登时汹涌扑来。 “都说神由魔君的骨头比天下至剑还要笔挺,现在还来也不过如此。怎么样,岩浆悬顶的滋味不错吧!炎狱之中的熔岩可是外面那些凡物比不了的,不仅可以侵蚀物体,就连摸不到的神魂也难逃它的魔掌。没想到,被关在苍北新苑上面那么久,你的底蕴居然还能如此深厚,若不是荒废了这二十多年的多景,恐怕整个初升大陆之上都找不到个能够打败你的了。” 神由魔君冷笑几声之后,目光倏寒,冷冷道:“说吧,你背着秦泰他们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呵呵,虽说亲手制住你的不是我,但你的情报是由我提供的。从这一点而言,我对我确实有所亏欠。我这次来是为了通知你,就在今天中午,我将与妖发梦举办婚礼,好歹我们也是一路走过来的,所以特意前来通传喜讯。” “你和妖发梦?她居然同意了?” 秦峰略显得意道:“她没有选择,就算为了秦朝拾几个同类,她也只得答应。” “妖发梦表表面上温柔可心,但内里却是个极为刚烈,且倔强的女子。你别以为胁迫令她就犯,她就能和和气气与你过一辈子。保不准哪天,趁着睡觉的工夫她就让你死无全尸了。” “哈哈哈,多谢魔君的好心提醒,这个就不劳你担虑了。话说,我和她大婚在即,你这个牵线之人难道就不该表示一下吗?” 神由魔君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神功盖世,魔修先双,尤其是那元魔自如道,更是让大伯二伯他俩垂涎三尺。但我没有他们那般贪婪,我只想从你身上拾取一物。”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魔族有一门法术名叫‘血饮自得’,我也曾见你当众使用过,当真是神乎奇迹。我现在要你将此门功法传授于我,记住,是全部。” “你一个人类,要学我的魔功?呵呵,秦峰,不是我瞧不起你,但以你的凡人之躯,还真的无法承受本魔君的力量。就算给了你,你也无法使用,否则便会暴体而亡。” 秦峰回头看了一眼同行的两名下人,电光火石之间左右分涛,两掌便将二人打下岩浆池,后者登时化为青烟,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你这是做什么?” “呵呵,你刚才不是说我变得与先前不一样了么?那是因为就在昨夜,我秦峰确实发生了胎换骨的变化,你且看!” 说着,秦峰褪下自己的衣衫,神由魔君见状,眉头微蹙道:“原来这就是你异变的原因所在。” “怎么样,现在我有资格继承你的衣钵了吧?” 神由魔君轻声笑道:“那又如何,我帮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秦峰眼中闪过一丝睿智之光,紧接回道:“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如若你愿意倾囊相授,我可以助你逃离此地。” “真的?” “我秦峰向来说一不二。” “好,我们一言为定!” 炎狱上层,一道光门忽然凭空出现,紧接陈清踪与方华二人先后从中夺步出来,而操纵着机动神的侯琼则因为体型缘故,出来的时候费了一些气力,好在是有惊无险。 “没错了,我能嗅到白师兄的气息,就在这里,刚离开不久。可这另一个人是怎么回事,感觉并不是阳间之物。” 耳听着方华的话音,陈清踪神情怪异,连呼吸都仿佛消失了一般,沉默片刻之后终于缓声道:“孙无忧……他已经离世了。”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金兰碎,飕风话绝情 房间之中,已经装扮完毕的妖发梦,看着铜镜之中愁容满志的自己,心中百感交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们明明是兄弟姐妹,喝了结拜酒,发誓要同生死,共患难。但为何,我们现在要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老幺,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一言说罢,旁边的墙壁处忽然出现了一股诡异的颤动,紧接着一个人形的轮廓慢慢自其显露出来,并显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便是八大精纲之中老幺,也是手握此次行动另一把关键“钥匙”的重要之人,妖百变。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早知如此,我便该主动现身的。” 妖发梦苦涩道:“我们虽不是亲生姐弟,但你也是我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你的伎俩能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你是时候决定背叛大哥的?” 妖百变缓步走到妖发梦的身后,镜中反射出二人的身影,看上去竟是莫名的般配,只可惜这次的新郎并不是他。 “七姐,你今天真的好美。” “妖百变,我不想听这些话,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呵呵,背叛是吧?我倒不觉得。我是你们八人之中年纪最小,但我的心志却不是最年轻的。在妖界的时候,我们可以无忧无虑,万一遇到无法消解的事情妖圣大人可以帮我们化解。可来到人间之后,一切都要靠自己,哪怕是你们,我也只能远远观望。有些时候,我还真是有些感叹人性的狡诈,生活在这样的世道之中,如果不能做到自私自利,多半就要成为别人利用的棋子。以前在那边,我没得选,现在有了,我想试一试。” “怎么试?” 妖发梦忽然站起身来,用那双剪水似的眼眸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熟悉人,继续追问道:“背叛大哥,你和妖鬼林他们就能做到无拘无束了吗?你以为秦泰那个家伙会许给你一切?” 妖百变摇头道:“我不需要他赐予我什么,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然而,我梦中希冀的东西,是必须要通过这种非常的方式才能获取的,所以为了那个目的,我必须这么做。” 妖发梦愣了一下,忽然怪笑道:“是了是了,你是疯了。我这名字应该给你,你才是真正的白日发梦!” 妖百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道:“七姐,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大哥那边,三哥自会有安排。你放心,不会有人伤心。毕竟,我们曾经是兄弟。”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妖鬼林要动手?” 妖百变望望外面的天空,忽然喃喃自语道:“看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吧!” 妖族大院之中,妖发梦闺房内的战火一触即发。 “老大,我看不必和这妖南枝多说废话了。把人绑了再说,至少有了这个筹码,见到秦泰秦焦二人还能讨讨价,至少不会完全背动。” 说罢,妖重力挽起袖口,准备动手。对面,妖南枝见对方杀气冲冲,竟然毫不胆怯,依然显出一副千娇百媚的样子,嘤声嘤语道:“二哥,你咋动这么大的肝火?小妹我也是一片好心,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成全大家。再说,妖发梦跟了秦峰并不一定是坏事,那小伙我见过,长得确实俊……” 妖追影怒不可遏道:“要嫁你嫁去,为何要推小妹进火坑。还有,八大精纲只有一个小妹,她就是妖发梦。” 妖南枝白了一下眼,不以为然道:“好好好,看你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都知道你对小妹有意思,可谁让你嘴笨不说呢!现在人家要嫁嫁人妻,你倒是和我在这耍起性子来了,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我……” 眼见妖追影要动手,妖朝拾当即制止道:“老五,且慢。” “大哥,她……” “有我们三人在场,她今天插翅难逃。六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你若是搬弄武力,她便越是不从。” 妖南枝咯咯笑道:“还是大哥心思缜密,最懂小妹的心了。没错,你们如果好好和我说话,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妖朝拾嘴角上扬道:“六妹,你也别和我兜圈子了,门外那些人是你部署的吧!” “嘻嘻,虽然咱们情如同胞,但毕竟这次的动静有些太大,我也怕你们情绪过于激动,做出些鲁莽之事,所以就提前备了些人马。放心,没有我的号令,他们是不会闯进来的。” 妖重力愤然道:“妖南枝,你当我们都是三岁的小孩不成?这些人难道是过来替你站脚助威的?你和妖鬼林他们一定是想借此机会,扳倒老大,坐上他的位置。这样八大精纲以及妖界的亿万生灵,就要以你们几个马首是瞻了。” 见妖南枝这次没有说话,妖朝拾沉吟了片刻之后,叹息道:“其实,早在数年之前,我便心生退隐之意。当初如果不是我错误判断,将你们此入到了界限裂缝之中,你们也不会随我一同流落到人间之中。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耿耿于怀,更是暗自发誓,一定要将你们送返妖界,否则不死不休。确实,过去有某些时候,我的态度是强硬了一些,但你们也想体谅,我只是想让大家团结一下,以免被心怀不轨者逐个击破。六妹,我向你保证,只要回到妖界,我便会立即将八大精纲统领之位让出来,绝不多待半刻。” 妖重力惊声道:“老大,这种时候你怎么说丧气话。咱们兄弟三人,还能怕他几个亲卫?妖南枝,我若再不让那些人退下,我就把你拆骨剥皮!” 妖南枝环抱双臂,深思片刻终于颔首道:“大哥,我愿意相信你的话。” “六妹……” “可是我信不代表三哥他们也会相信。妖界虽没有人间这么我的尔虞我诈,但使不些手段奸计,做出些违背良心的事,我想大哥你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你说是吧?我实在不敢保证今日的话到了妖界那边还是否作数。甚至说,能不能活着踏上妖界的大地,都还为言尚早。对不起大哥,但我不能答应你。” 垂头丧气的妖朝拾轻轻点了点下巴,声音悠扬道:“我明白了。”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准备出手了吗?我承认,曾经的你是我们八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你每日只知道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栽竹赏花,荒废武功,实力早已大不如从前。况且,秦焦也传授了我一些只有冥山才有的独门秘术,可以在这方天地之中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再加上外面的十二位冥士助阵,我想与你们三位打起来的话,也未必会输,你们说呢?” 妖朝拾神光微寒,妖南枝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仍然感觉自己身前的个别穴道仍然刺痛,可见二者之间的修为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差距。但为了不轮掉气势,她也只得咬牙坚持,甚至还保留着方才的轻佻笑容。 “冥士?就是昨晚捉走孙无忧的那些人?果然,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妖追影周身云雾缭绕,很快便将整个房间包围起来。妖南枝见状不以为然道:“我劝你还是把魅影神功收起来吧!咱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弱点在哪。” 妖朝拾随即道:“老五,听她的话,把你的雾罩分身收起来。” “可是她……” 、“没什么可是,这里是人间,我还是你们的大哥统领,我说让你把神通收起来。” 妖追影心有不甘,但无奈大哥妖朝拾已然发话,自己不得已只能放弃。妖南枝见状大摇大摆地来到门口,古灵精怪地转了下身子,一番搔首弄姿之后才终于道:“怎么,不打算用蛮力拦下我了么?既然如此,我可要踏出这扇房门了。” “大哥!” “老大,我忍不了了。” “忍不了也要忍。虽然人间与妖界大不相同,但生存法则却是一模一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就是现实。以前在妖界的时候,妖圣大人也曾这样教导我们,如果不想被别人欺负,就要变得比别人更强,更狠。而在那之前,哪怕是受再大的委屈,都要拼命忍住。” 说完这些,妖朝拾转头看向门前的妖南枝,语气平静道:“我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个任人欺凌的脏丫头,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女中豪杰。你选择和妖鬼林站在一起,我并不意外,毕竟他为了你几乎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宛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最后,我想再说一句,今日你离开这个房间,就等同于与我们几个割袍断义,分道扬镳。我妖朝拾以后再没有六妹。” “呵呵,多谢提醒。在这里,我也最后唤你一声大哥,承蒙从前你对小妹的细心照料,它日若有机会,自会还报。我走之后,你们不要轻举妄劝,外面那些家伙可比我心狠心辣得多,更没有我们之间的这些感情。视你们好运。” 门开,好凉的风。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啸苍穹,冥山有二主 巫自天神魂一经归还,便立即起身与方柔准备动身。然而,秦泰早有准备,大量亲卫拥入空场之中,将所有的出口全部封堵。见此情形,到场的众亲朋好友皆是不满,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造次。 “天哥,看来这些人还得帮他们推一把,要不你来?” “我?呵呵,这种事情还是你在行。以前还没成亲的时候,你可是苍北仙苑的活跃分子,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方柔顿了一顿,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秦山王这是什么意思啊!亲事不举办,把我们困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如果其中真的发生变故的话,咱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在方柔的扇风点火之下,其余众人也开始附和叫喊。见情况已然控制不住,带头的护卫长忽然开口道:“大家莫要着急,秦大人只是回去处理一点私人事情,马上回来。婚礼当然照常举行,新人就在后面。”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要知道,咱们这些个一听到冥山传去喜讯,便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现在倒好,主人不在,这里也没有可以说了算的,秦大人若是去一年,我们也要在这里等一年吗?” “就是就是,我看大家伙还是算了吧!” “走了,走了。” 人潮越发汹涌,护卫长眼中闪过一丝瘆人寒光,一眼便瞧见刚刚起哄的方柔巫自天夫妇,伸手一指二人方向,厉声对身旁的随从道:“把那两个人先给我拿下!” “嘿嘿,没想到这些傻子如此好骗。天哥,我们赶紧往后撤,彻底的就交给他们了。” 随着冥神堂中的嘈杂声愈发刺耳,一直在院后休息的秦焦忽然站了起来,转头对一旁的亲信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大人,是冥神堂那边。秦麓少爷出了点事情,秦山王去那边了,所以冷落了到场的宾朋。”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请你们过来是看得起你们。不然,他们这样的货色,冥山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对了,妖南枝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一股沁人香气已然顺着门疑飘入到房间之中,不等那亲信反应,一位身姿曼妙的女性已然坐在秦焦的双腿之上。 “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你想我了?” “哈哈哈,南枝,你越来越淘气了。阿柱,你先下去吧!” 亲信行礼关门离去,秦焦这才将身上的妖南枝捧到旁边的方桌之上,饶有兴致道:“看来,那边进展的很顺利啊!” “当然,你也不看看你相好的是谁。” “哈哈,南枝啊南枝,你可真是让人稀罕啊!我就不明白了,妖界那帮家伙为何如此有眼无珠,居然连你这么个宝贝都视而不见,偏偏要推举那个老态龙钟的妖朝拾作八大精纲的首领。” 此话一出,妖南枝神色稍变,但转念便又恢复正常。 “实话实讲,就算没有他,我也当不上首领一职。别忘了,我的上面还有一个妖鬼林呢!” “骨妖妖鬼林,就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别……别那么说。” 秦焦打量了一下跟前的妖南枝,旋即口气冰冷道:“怎么,你还在顾念曾经的旧情?” 妖南枝赶紧否认道:“没有。只是,他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有一大半都是我的责任。如果当初不是我成功心切,非要上那花树界,他也不会舍身相救,自己跌入到万毒涧内。他的身体就是那个时候搞坏的,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秦焦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又不是你求他救你的,何必这般感恩戴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若愿意拥挤你坐上首领之位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会连他那把仅有的臭骨头也一并碾成渣子。” 妖南枝苦笑了一下,并未回话。秦焦见状索性站起身来,一直来到门口处才终于道:“我去冥神堂那边瞧瞧,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想活的在那边给我闹事。妖朝拾那边就麻烦你多费心了。毕竟,开启巨秋之门还需要集合你们八人之力。” 离开房中,秦焦略感意外,只因为刚刚还能听到的吵闹声,如今居然悄然不见。而更让他诧异的是,不只是冥神堂方向,就连自己周围的空间也仿佛坠入到了冰窟之中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抬头望向上空,冥山特有的紫色天空已然变了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璀璨星光。迟疑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蓦然回首之际,一股腥风已然扑面而来。 “这是……” 秦焦不知是自己看错,还是真的亲眼所见,就在刚刚的眨眼一瞬之间,一张大到几乎可以吞没整个天地的撼世巨口已然将他整个吞了下去。环顾四周,院中的陈设一如平常,却又暗藏未知杀机。而就在他为之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不用看了,我们来了。” “你……你是……” 方柔淡定地从假山之后转了出来,公然出现在秦焦的跟前。后者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换上了一副笑脸,眼睛也随之眯成一条窄缝。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方掌门,好久不见!” “呵呵,是啊!一晃都十好几年过去了,上次过来的时候,方华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现在都要成家立业了。” “啊……是啊!” 见秦焦笑容有些僵硬,方柔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找你们寻仇的。毕竟,秦山王刚才与我说了,待会儿就把小儿归还于我。” “是是,其实都是一场误会。我和大哥也是想替方掌门稍稍教育一下这个孩子,不然落在外人的手上,可是要吃大亏的。” “呵呵,那就有劳秦二爷了。” 秦焦看了看方柔的身后,眼中神光流转,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方柔见状微笑道:“不用看了,巫自天不在后面。” “哦?是吗?这倒是挺少见的。我记得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可是向来形影不离的啊!” “怎么,你认为现在的我需要他的保护么?” “哈哈哈!方掌门说笑了。好歹你也是苍北新苑的领袖,修为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我只是好奇,为何一上来弄得如此尴尬,还要特意将你我关在这处密闭异度空间之中。你们来冥山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语毕,秦焦的耳边忽然传来一连串高频震动,那股波动直入心脾,仿佛要在这一刹那将其整个身体晃成碎片。受到这般剧烈的冲击,哪怕是他做焦也难以承受,脸色随之煞白一片,冷汗登时打湿后心。 “秦焦,我们开门见山吧!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阻止你们打开巨秋之门。” 见方柔表明来意,秦焦也不再继续掩饰,脸上的笑容随即转变成如刀般凌厉的线条,并伴着铿锵有力的雄浑嗓音道:“就凭你们夫妇二人,还有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家伙?” 方柔神情一怔,而后平静道:“我们不是来动武的,是想和你们好言相劝。打开巨秋之门的风险实在太大,哪怕你们已经准备妥当,但万一出现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哼哼,哪个好言相劝劝的上来就动用杀招。没错,我现在待在巫自天的巨口之中,无法随意施展神功。不过,你们也不要忘了,这里是冥山,你们外面的这些修士是无法在此地完全发挥本领的。” 不等方柔说话,半空之中,巫自天的声音在镈天盖地席卷而来:“杀你足够了。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秦泰虽是名义之上的冥山之王,但实际上维系整个地下城运转的,是你这个二把手。秦焦,你以为你那手起死回生,颠倒阴阳的不世神通,外人真的不知道吗?” 面对巫自天的直面揭露,站在那里的秦焦忽然叹了口气,背在身后的双手也随之垂了下来。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无所谓了,事到如今,我的秘密已经不需要继续掩饰下去。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拥有令人穿越阴阳两界的能力。所以说,巫自天,你这手把戏于别人有用,对我却是毫无意义。因为……” 话音倏停,秦焦竟在方柔的注意之下凭空消失。一时间,旁边的空地之上传来数声闷响,巫自天踉跄败落,险些摔倒在地。 “什么,怎么会这样!” 方柔转身望去,只见成功脱离空间束缚的秦焦已然站在衔前的假山之上,两只手掌的边缘,随之飘起一股淡淡的黑气,犹如阴曹地府弱水水畔的水雾一样,令人胆颤心惊。 “可恶,我的吞天噬地神通居然奈何不了他。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天哥,你先回气稳定一下伤情,我来与他交手。” 见方柔主动上前一步,秦焦不屑地笑了笑,目光随之落到台阶之上,刚刚跑出来的妖南枝。 “你别插手,我要这让对患难夫妇知道一下,我秦焦的真正厉害!”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穷极处,并蒂绽神辉 秦焦作为秦泰的胞弟,除了拥有那手化腐朽为神奇的惊世神通之外,其外家的脚拳功夫同样是举世无双,哪怕是与自己的兄长相比起来,都毫不逊色。眼见方柔与巫自天双双朝自己攻来,孑身一人的他竟然毫无退怯之意,眉宇之间竟然还有激动之色。 “好,就让你们夫妻二人明白一下,什么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话间,秦焦双手分别刺出,一左一右攻向方柔夫妇。巫自天虽是带伤之身,却因为自己“夫君”的身份率先挡在跟前,以其不世凶兽的强悍身体,硬抗对方的强势杀招。“砰砰”两声闷响打在身上,巫自天身体一晃,竟然并未退离。与此同时,方柔尖啸一声,掌中宝剑已然凌空挥落。 “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刃即将削中对方面门之际,秦焦那如幽灵般难以琢磨的手法已然掐在他的剑尖之上,并将其上的绝大部分力道顺便消去。眼见剑身扭曲,方柔见状赶紧翻身卸力。同一时间,巫自天眼中寒光一现,四肢并未移动的他,身前却伤财凭空出现了一股未所未有的压迫感,受到激发的空气随之化为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轰向对面的秦焦。 “凶念,屠杀炮!” 刹那间,秦焦眼前闪起一道无比耀眼的火光,几欲令他失明。失神之间,其周身的空间处忽然显现出众多幽灵魂魄,并以自己的孱薄之力,直面前来的那一记灭世气功,一阴一阳,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于此间相互碰撞,一枚圆形的气障登时降临在山王府内,并未这场大战打响开局战鼓。 “轰~” “嗯?山王府后面有情况,快过去看一看。” “是!” 一声令下,大量护卫朝事发地点聚集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角落之中闪身出现,直接挡在了其中一队人马的跟前。 “你是谁,快让开!” “我乃非凡门大弟子岳仗显,奉师尊之命,前来辅佐平定冥山之事。” “好大的口气,给我上。” 不等众人围攻上去,岳仗显脚尖轻点,一时间,一根根地刺破土而出,在那一众护卫反应之前,便将他们贯体而过,登时气绝当场。而看到这一幕的他轻轻点了点头,旋即伸出那双缠满绷带的双手,自言自语道:“总算还是赶上了。你们几个,可千万不要死啊!” 山王府后院之中,刚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王路之已然恢复了些气力,这时看到不远处升起的燹火浓烟,不禁担心道:“怎么办哥,看来前辈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 王道之回道:“先别管那些,把伤养好才是大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是你哥,这种事情当然是我冲在前面。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就好了。别忘了,咱们可是兄弟,而且还拥有其它人无法修炼的强大功法作为支撑。近二十年的努力修行,今天终于有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哥,你是要……” “事不宜迟,我得尽快赶过去支援他们,快把你的力量交给我。”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并蒂神功,天嫁由我!” 在巫自天的恐怖力量之下,先前的庭院已经被毁去大半,地面之上尽是被烧得通红的碎石,个别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残余的岩浆。而这时候,在那台阶之上,赫然伫立着一枚巨型花苞。然而,经过刚才的高温炙烤,花苞的外侧早已化为灰烬,显露出来的是一种类似人体组织的血腥肉块,并伴随着极为规律的跳动,与心脏一般无二。 “哈~” 突然之间,一双纤手自那花苞肉块之中刺穿出来,用力撕裂厚厚的外壁,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影随之出现在方柔与巫自天的眼前。迟疑片刻之中,后者沉声道:“刚才居然被你躲开了,真是可惜。” “哈哈哈!” 伴随着尖笑发出,其身上的血污也随之被皮肤吸收,进而显露出本来面目,正是先前与他俩对战的秦泰。同一时间。其脚下的地面之中缓缓爬上一道狼狈的身影,正是自刚才的爆炸之中消失不见的妖南枝。 “好险,好险,刚才若不是南枝及时用妖力将我护住,说不定还真就危险了。” 说话间,他伸手将那地上的妖南枝扶起,后者四肢冰凉,脸色惨白,就好像生了重病一样。 “你没事吧?”率先开口的居然是妖南枝,可现在她的情况明明要更加严重一些。其实早在战斗开始之际,当秦焦说出那句让她不要插手的话语之时,妖南枝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表面上她按兵不动,实际上已经开始着手酝酿“花苞肉块”的工作,并在紧要关头救了秦焦一命。然而,此术虽然收效显着,但对其消耗也是相当巨大,直到此刻她还未恢复完全的气力,短时间之内二次使用刚才的招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作为对手,方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当即朝巫自天使了个眼色,二人登时并肩掠出。 “没用了,你们已经失去了杀死我的最好机会。看看你们的身体吧!” “什么?这是!” 方巫二人双双看向自己的身后,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的背姤竟然站着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幽魂”。这些魂体就如同寄生虫一样,口中伸出一种类似蝴蝶口器的东西,并且深入到他俩的背脊之中。只是挪动了一步,二人的气色便立即难看了数倍,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当即袭遍全身,以至于一个是魔族之后,一个是凶兽骄傲的这对无敌伉俪也出现了罕见的颓势。 “天哥,我……” “我的吞天噬地功之前被他所破,如今还无法施展。你别担心,我来对付这些鬼魂!” 一言说罢,巫自天双手十指轮弹,空间之中就好像有一把虚空古筝一般,气劲划过半空,发出一次次富有节奏的尖啸声,接连打入到那些吸取二人身体精华的幽魂之内。这些魂体本就不该存在于世,再加上常年待在阳间的缘故,魂力早已大打折扣,如今一经受到冲击,便立即魂飞魄散,化为袅袅白烟。可让巫自天始料未及的是,那些幽魂死去残留的灵魂碎片并未直接消散,而是继续停留在原本的位置,并与其余部分渐渐整合在一起。当巫自天成功解决掉第九十九只幽灵之际,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大气团已然盘踞在山王府的上空,而站在地上的秦焦脸上,也因此显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我说过,只要还在冥山之中,你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今天让你们瞧一瞧我的极魂术。” “极魂术?” “嘿嘿,看招!” 秦焦遽地挥下手臂,空中白色气团之中立时伸展出无数尖锐的突起,疯狂攻向地上的方柔与巫自天。若是一般生灵,哪怕是飞禽走兽,二人都有应对的办法。可这灵魂碎片组成的魂团却是一种璺空捏造的全新活物,攻势毫无章法可言,更是不会受到平常生灵自身缺点的影响,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攻击。眼见眨眼之间地面已经被其撕开数枚大洞,心道不妙的巫自天赶紧接着方柔朝院外奔去。 “现在才想起逃走?晚了!” 秦焦抬了抬下巴,一时间,门口处已经聚集起大量冤灵,将唯一的出路完全堵死。见此情形,巫自天的头上少见地流下冷汗,就在夫妻二人无计可施之际,一声呼喊忽然从外面传来:“两位前辈莫急,我来了!” 不知从何传来的一声呼喝,引起了门口众冤灵的注意。然而,不及他们回身观察,一柄巨大的火焰刀刃凌空斩来,弹指之间便将一片亡灵悉数蒸发。 “这是莫师兄的赤火真言。你是……” “晚辈王道之,前来参见!” “哼哼,哪里来的臭小子,主动送死罢了,接招!” 此刻的秦焦早已与那经极魂术创造而来的魂片气团合而为一。可以说,现在的他俩已经不分彼此,所以前者的神念可以在第一时间传达到气团之内,后者随之祭出一记通天彻地的光锥,径直刺向那柄火焰巨刃。 “两位前辈稍事歇息,我来会一会他!” 方柔夫妇还未来得及说话,那王道之已如脱弦之箭一般,骤然射到秦焦跟前。后者先是一惊,赶紧出招迎击。可就在动手的须臾间,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竟好似长了四条手臂一样,即使自己的动作再如何迅猛,都无法赶得及对方迫来的拳脚招式。 “哈哈哈,你就是秦焦吧!打败你,我们王氏兄弟就是非凡门弟子当中的第一人!” “嗯?此子身上有古怪。不对,这人身上怎么寄宿着两个灵魂!” 别人看不出,但常年与“魂”打交道的秦焦当然一目了然、原来,王道之先前篇的并蒂神功,就是将胞弟王路之的魂魄暂时度到自己的身上,依靠着孪生兄弟与生俱来的默契,两个魂魄同时控制一副躯体,却能毫无违合感,这便是并蒂神功的精妙之处。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寻死路,雷火欺亡身 炎狱地脉之中。 孙无忧与白云飞二人结伴前往地洞身来,以来夺回前者的死后之身。而随着不断地深入,周围的空气也在以飞快的速度上升,仍是活人的白云飞此刻已然有些抗不住,两只眼睛下方的眼睑更是被烤得通红一片,似要滴血一般。 “白师兄,你怎么样,要不然就到此为止吧!” 白云飞喘了几口气之后,连连摆手道:“别管我,继续前进。区区岩浆,休想阻拦我的脚步。不过,你确定你的肉身在前面吗?”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道:“虽然感应十分微弱,但应该错不了。不过我也十分好奇,如果只是想饱餐一顿,他大可以一早吃掉,何必等我们两个过来。我怀疑,这里面另有阴谋。” “事到如今,就算明知是陷阱,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快一些,我有点顶不住了。” 说着,白云飞手握血河剑的剑柄,后者与生俱来的“阴蚀”之力随之涌入到经脉之中,为其带去了一些久违的凉意。然而,血河剑的剑气毕竟是不祥之物,强行吸收只会折损自己的功力,还有可能造成超乎想象的深远影响。为此,白云飞不敢过多导入太多剑气,以免追悔莫及。 “看,前面是什么!” 顺着白云飞的手指看去,孙无忧凝目远眺。只见在那雾气弥漫的岩浆池上,赫然漂浮着一些圆形的物体,看上去就好像一颗颗巨大的珍珠一样,其中散发出迷人的鲜红光芒。出于好奇,二人一齐来到跟前,先是远远观望了一阵之后,白云飞这才摘下剑鞘,并末端轻轻触碰池中的圆状物体。 “哎,这好像是某种生物的卵,难道我们已经来到了孵化地蚰龙的地方?” 孙无忧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摇头道:“我看不像。现在的我已经与你们阳间人类不同,可以看到你们眼中看不到的事物。那些珠体之中并无生命迹象,也未灵魂寄宿,应该只是普通的岩石。” “岩石?在岩浆池里?什么样的岩体经得住这般高温,若是拿出去交给铁匠,说不定能够制造一件不错的兵器。” 孙无忧道:“那还是算了吧!这里危险重重,每下来一次都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带这么个大家伙在身上,简直就是自找麻烦。我看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二人转身刚要离去,忽见前方数丈之外的岩浆池内飞快闪过一道光影,但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确定刚刚不是自己眼花,于是双双摆出战斗姿态。 “血河剑恢复得差不多了,你现在是灵魂之体,不便参与这些战斗,一会儿打起来自己躲好,我可顾不上你。” “白师兄……” “别婆婆妈妈的,别以为我是一时心软,才会帮你寻回尸身。等找到你的尸身之后,我还要交回到皇城之中,给人皇过目确认。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初升大陆的头号要犯,无论死活,只要将人找到,便能获赏万两黄金。我如此热心肠,不过也是为了点身外之物罢了。” 孙无忧颔首道:“好,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孙无忧闪身去向一旁的岔路之中,剩下的白云飞则是提剑朝前方的岩浆池继续走去。此刻,他的五官皆已催动到极致,以防意料之外的危险突然降临。突然间,他发觉自己的右脚踩中了一块异常绵软的地面,刚一低头,一道自角落之中躲来的火光便立即迎头迫来。 “谁!” 言出之际,正是拔剑之时。仅仅只是拔鞘刹那外逸出的威力,两旁的石壁上立时显现出一道整齐的裂痕。同一时间,一根用以支持这方空间的天然石柱轰然断裂,藏于其后的未知生灵顺势飞掠出来。 “过来受死!” 眼见对方主动出击,白云飞仗着神兵在手,竟不惧二者之间体型之上的悬殊差距,当即执剑迎上,电光火石之间,血河剑已然连攻十余招,斩在对方的身上,溅起无数星辉火光。兔起鹘落,白云飞倒施身法,头也不回,直接使出了一招把酒邀月,剑尖如同追魂阎王令一般,直逼对方身后,眼见就要将对方洞穿而过。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的干枯手掌忽然撕裂地脉,砰然出现在白云飞的身前,不只拦住了那一记致命杀招,还一并将其本尊震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间,白云飞回剑抵挡,以血河剑身吸取大部分的冲击,饶是如此,剩下的部分依然透彻心扉,落地之时险些呕血当场。 缓缓抬起视线,刚刚与自己交手的那只妖物已经去到那只巨大的枯手之上。这一刻,那只枯手竟好似成为一只独立的个体,并与跟前的妖物缠绕紧扣在一起。见此情形,躲在暗中观察的孙无忧忽然惊声道:“不好,它俩想要融合,快点阻止它们!” 事实上,用不着孙无忧的提醒,白云飞同样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杀心激起,手中血河剑应念剧烈晃动,“嗡”的一声龙吟之后,神剑已然遁于空中,白的手掌也在此刻高举过头顶。 “剑道,飞梭百剑!” 虽是一剑,却胜似百剑。 白云飞天资卓绝,是苍北新苑之上百年难得的练武奇材,再加上其本身刻苦修行,之后数次经历奇遇良缘,受多名不世高手点拨,进而成为了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而这一招飞梭百剑,便是他赖以成名的杀手锏之一。 说是剑,不如说是剑阵。白云飞操纵着以血河剑所化的飞梭百剑剑阵,当即对那妖物发动必杀一式。这一时间,地洞之中皆被这股剑光汇聚形成的白幕所充斥,就连远处的孙无忧也不禁慌忙躲避,生怕自己被卷入到那股毁灭之力的余波之中。 “去死!” 眼见即将大功告成,白云飞心中一轻,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后背处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一时间,凝聚在掌心之中的真气如同决堤一般,迅速散去,强烈的无力感也随之将其击倒,一股暖流随之自那刺痛之处缓缓流出。 “这……这是……” 疑惑之间,白云飞回头察看,愕然发现一根细长的尖刺透过地面,正中自己的后心。而因为方才的突然的力竭,已经凝聚好阵仗的血河剑被迫半道坠落,颓然插在地面之上,上方划过一抹淡淡的红光。 “师兄!” 眼见白云飞遭人出手偷袭,顾不上自己灵魂之身的孙无忧当即冲出暗处。然而,不及来到跟前,先前从飞梭百剑之下捡回一条性命的那只妖物忽然竖起身体,孙无忧抬头望去,发现那竟是一只巨大的毒蝎。 这毒蝎少说也有两丈来长,这钳螯空挥一下,足有千斤之力,别说是现在的孙无忧,就算是全盛之下也难抵挡这般实力。此时此刻,先前从地下钻出来的那只枯手,已经完全了融化环节,在那毒蝎的背脊之上赫然长出一排尖锐的倒刺,上方还跳跃着湛蓝色的骇魂闪电。 要知道,现在的孙无忧最为惧怕雷火这样的至阳至刚之物,还未动手,孙无忧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生前所学的功法武功也都忘得一干二净。毒蝎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即抢先出招,砸下一双无坚不摧的铁螯。 孙无忧本是已死之人,如今若是再受这记杀招,今后三界六道,都再也寻不到半点踪影。生死瞬间,一道庞然身影忽然从旁边的石壁之上夺身而出,顺势抬起的双臂刚好挡下那对致命的毒螯,甚至还顺便将那巨蝎重重地摔跌在地。 “你……” “别怕,我们来了!” 刚刚为其挡下杀招不是旁人,正是驾驶机动神的侯琼。与此同时,方华,周通还有陈清踪三人,也相继从那豁口之中飞身出来,并将孙无忧围在中心。 “孙无忧,你怎么样,还好吧?” 见周通这么说,方华赶紧道:“谢天谢地,你安然无恙。我就说罢,是你陈大哥的感应出现了偏差,孙无忧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方周二人脸上皆有喜色,唯有陈清踪面沉似水,欲言又止,还站得稍微靠近一些,看样子并不想太过靠近现在的孙无忧。二者对视了一眼之后,孙惨笑了一下,满脸苦涩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可是,你已经死了。” 方华扭头看了看说话的陈清踪,又将目光重新投向孙无忧,观察了片刻之后这才看出了异样:“孙……孙大哥,你真的已经……” 孙无忧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转过头去。直至此刻,赶来救援的四人这才发现,眼前的孙无忧不过是一缕残魂,其原本的肉身早已不知去向。而这时候,被机动神以蛮力击倒的巨蝎也终于恢复过来。但让一众始料未及的是,那蝎物并未使用自己的一惯伎俩,而是学着犰狳那样将身体圈成一团,并将背上的利刺高高竖起。同一时间,一股源于体内的毒雷之力经由这些尖刺,均匀地分布在自己的身体外侧。这一刻,他已然变成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雷电光团,并将矛头指向刚刚重伤自己的侯琼。 “不好!“ 第一千零二十章 纵魂消,雄志气盖世 因为有了施展“并蒂神功”的王道之加入,方柔与巫自天一侧立即志气大增,即便自己的力量在冥山之中无法完全展现,却仍能与敌人打得有来有回、 相比之前,孤身奋战的秦焦就要显得狼狈许多。虽说他的不世神通能够吸引冥山之中的大量亡魂前来相助,但这里面大多都是寻常生灵,并没有过多的灵力,甚至还需要秦焦主动输送。一开始的时候还算自如,但时间稍长,这边便已经有些吃不消,脸上的血色也变得越来越少,如同抹了白灰一样。 “太好了,天哥!秦焦那家伙要支持不住了。你的身体怎么样?” 巫自天轻咳一声,勉强笑道:“还好,别忘了我体内的凶兽血脉,那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没想到莫非烟居然能够调教出这般高徒,相比之前,就连白云飞都要稍显逊色啊!” “嗯……这位小友之所以能够如此酣畅淋漓地挥洒实力,应该是笥他体内的另一道灵魂有关。我听说莫师兄门中有一对双胞胎,修习了当初被苍北仙苑丢弃的一门功法,可以将二人力量集中一身。只是此法修炼过程太过艰难,而且后患无穷,未免入道未深者受其蛊惑,当时还任掌门的我爹这才将其毁去。也不知是何缘故,这门奇法辗转一圈,居然流落到了莫师兄的手上,还在机缘巧合之上达成了圆满境界,当真是奇迹一桩。如今,他所施展的,应该就是这门并蒂奇功了!” 虽是一人,但同时兼具阴阳双魂,如此即便是在阳间功法无法正常使用冥山之中,王道之焦脆可以随心所欲地宣泄战力,一招一式之间无不散发着王者气焰,震得敌方接连后退。 再看另一边,接连吃鳖的秦焦已然怒不可遏,本想强撑一会儿,待对方风头过去,自己再想办法逆转局势。可谁成想,王道之越战越勇,体内就好似藏着永远不会枯竭的力量源泉一样,反而是他自己这边颓势愈烈。更加关键的是,旁边的方巫夫妇直到此刻还没有真正发力,如果二人一经展现空前杀招,哪怕是他大哥秦泰到场,也未必是他们三者的对手。情急之下,他望了一眼还在打坐调息的妖南枝,当即尖声道:“还傻坐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帮忙!” “别着急,我来了!” 这门曾经的鬼山神女,同样也是妖界八大精纲之一的妖南枝,经过短暂的修整,倏尔站起身来。刹那间,其身体如同一朵怒放的花苞一样,大量妖藤自身后疯狂滋生,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很快便将大半个院落铺垫起来。更加诡异的是,不只是地面,就连周围的墙壁和假山怪石,上方都长出若干细小的嫩芽,但若说清这些绿植的名字,谁也做不到。 因为这些都是源于妖界的精灵之物。 “秦焦,你先去旁边歇息一会儿,我来会会他们。” 秦焦冷冷瞪了对方一眼,略显不屑道:“就凭你?哼哼,把你的力量转移给我,还是让我将他们一并解决。” 王道之见地上的藤蔓渐渐朝秦焦聚拢过去,当即惊声道:“不能让他如愿,快把他俩分离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道之再次运起火道真言,爬满魔焰的虚空巨刃旋即劈头斩下,威力尚未释放,只是外逸的热浪便将周围的一切炙烤得几欲变形。生死瞬间,还在恢复之中的秦焦陡然翻转手掌,一枚罗盘随之显现,上方一道道紫黑色的光纹相继流过,分散在山王府各处的无名亡魂登时受召闪来,融入到罗盘之中,为其增威添能。 “冥道三十六转,竭鬼天罗!” 话音一落,自那罗盘之内登时迸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轮,光轮升到一尺来高,便迅速扩大凝实,并与挥下的火焰巨刃对撞在一起。这一刻,无坚不摧的焚神怒焰与众多亡魂冤灵互相厮杀血战,大量黑烟拔地而起,如同在冥山之中竖立起一枚高不可攀的通天彻地之柱。 “哦?那是怎么回事?” 冥山外围,刚刚赶到的幽山一众看到那道笔直升起的漆黑浓烟,脸上皆是惊讶之色。而在其中,此行的领导者逸兴副城主则是双目远眺,眼中有异样光芒一闪而过。 “这种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回禀副城主,刚才路上小的打听到,有苍北新苑人士不久之前在这附近活动过。” “苍北新苑?这么说来,孙城主他也有可能在这里?我们快去看看。” “可是……冥山对于外来者的管理十分严格,没有他们的允许,我们是无法直接进入其中的。” 听闻此言,副城主逸兴淡淡一笑,神秘道:“那是以前。他们还不知道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当中,我们幽山地下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惊天剧变。我想,孙城主看到现在的我们,也会大吃一惊。况且,我们已经得到了老城主的另一件遗物,有了他,别说是小小的冥山,就是阴曹地府我也去得!” 房间之中,新娘妖发梦还在焦急等待着。 妖百变将妖南枝的计划全部告知给了她,以便令基最点放弃挣扎的念头。可越是如此,妖发梦便越是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几位同胞。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处境,只想知道妖族大院那边的具体情况。 “可恶!人在冥山之中,原本的功法使用起来多有不便。况且,我旧伤未愈,如果强行启用入梦大法,非但帮不了大哥他们,说不定还会害了自己。更要命的是,孙无忧现在还被羁押在山王府内,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妖发梦来到窗边,极目远望。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令他倍感厌恶的面孔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哦?这不是我的爱妻么,看你神色如此难看,莫非有何要紧事?” “秦峰!” 说话之间,形色如常的秦峰已经来到窗外,并对外面负责看守的两名护卫点头示意了一下,二人立即转身离去。 “听说你昨日遭人暗算,看我安然无恙,也没多严重嘛。” 妖发梦话音一落,秦峰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他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搭在窗沿之上,掐得木料咯咯直响。妖发梦看出端倪,却不以为然,好似故意要引对方动怒一样。 “呵呵,多谢娘子关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反倒是那个刺客,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你……秦峰,你又何必这般赶尽杀绝!既然你人没事,为何不就此放过孙无忧,大不了我乖乖与你举办婚事就是了。” 秦峰阴沉道:“你说得轻巧,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又有两位叔叔慷慨施救,我的……嗯,算了,总而言之,孙无忧那家伙的性命我是要定,你的人我也娶定了!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兄弟出了点意外,我去后面看一看,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咱们的婚礼马上开始,我可不想夜长梦多,继续耽搁下去。哦对了,妖族大院那边一切正常,你的好哥哥们正安心待在那里,不会受到丝毫伤害。当然,这是以你听话作为前提。如若你敢再枝外生枝,我可不敢保证那些冥士会继续仁慈下去。” 说罢,秦峰狂笑两声,转身离去。 “秦峰,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妖发梦还在为刚才的对话心绪难平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房上跃下,刚好来到她的眼前。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不是不想和那个秦峰成婚么,现在跟我走!” 看着窗外的姑娘禹自己伸出手掌,妖发梦迟疑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不行,我若一走了之,受难的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令他们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赌注。你就是妖发梦,八大精纲之中的一位吧?你们几个个个身手不凡,又身负不世奇学,何惧区区几个半死不活的冥士。再说,如今冥山正处在空前的动荡之中,能不能撑过明天还是个未知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再不离开这里就真的来不及了。” 说话间,窗外之人稍一用力,便将屋里的妖发梦拽了出去。二人随之抱在一起。妖发梦抬起关涞,看着那个眼睛大大的干练姑娘,不禁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小女莫菁青!” 炎狱地疑之中,确定了如今孙无忧的现状之后,众人皆是为之惋惜。而此时此刻,仍在与那妖灵巨蝎激虞的侯琼忽然弹开机动神的护甲,探出头来对着几人大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过来助我一臂之力。机动神的能量快要耗尽,这家伙实在太难缠了。” 话音倏落,巨型毒蝎依靠自己异常敏捷的身手,挥起漆黑锃亮的铁螯,全力轰击在机动神身前的那块护甲之上。因为护甲处于开放状态,连接机构也暴露在外,眼下受到这一记重创,整扇甲板登时被掀飞出去,如此肉身活体的侯琼便暴露在那巨蝎的威武之下。 “闪开!” 说话之间,孙无忧一马当先,那若有似无的魂体,已然来到半空之中,看似绵软的一拳其中,却又暗藏着无尽威力。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奇侠勇,剑指蝎魔尊 孙无忧全力挥下一拳,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与那巨物毒蝎擦肩而过。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是灵魂之体,无法像以前那样发动攻势。而与此同时,在那毒蝎后脊处的尖刺之上倏尔亮起一道耀眼蓝光,一道威力不俗的闪电霹雳即将落下。 “孙无忧,小心!” 其余一众还未来得及上前相助,却见孙无忧已经被那劈下来的电光映得几近透明。电光火石之间,孙的眉心之中陡然喷出一道诡异的紫气,正是这道忽来的能量为其创造了一堵坚实的屏障,并拦下绝大部分威力。但即便如此,他那轻飘的身体还是被飞上洞顶,砰的一声闷响之后,这才颓然坠下。 “好你个畜生,看来我不把你的龟壳捶烂!” 眼见孙无忧受到重创,仍然待在机动神之中的侯琼勃然而起,左右两只手臂如同一对火炮一样,当即戮在巨蝎的面门之上,一股灼热的火焰顺势从中喷涌而出,登时将那庞大的身躯吞没其中。恐怖的余威之下,机动神的机械手臂双双“阵亡”,前半部分已然烧成焦炭,再也无法使用。侯琼见状心中十分钻痛,但这也是无奈之下,为了尽快解决这场战斗,只能出此下策。 来不及过多悲伤,侯琼赶紧回过头去察看孙无忧的情况,谁知就在这在这个时候,周通忽然拔剑朝其狂奔而出,一边跑还一边尖叫道:“快闪开!” 忽然之间,一道火焰幻影撕开烟幕,随之出现在众人面前。侯琼顺势向后看去,这才发现刚刚身中自己绝强一击的巨物毒蝎居然并未死去。 只见那厮的面门已经手臂上的火炮几乎完全毁去,但可怕的是,又一张丑陋扭曲的脸颊居然从那伤口之中重新伸展出来,而且气息更加可怕。而因为刚才的爆炸威力,那一身堪比寒铁铠甲的坚硬外壳,居然出现了无数道火红色的亮纹。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与其融为一体的莫名枯手再次暗中作祟,大量利刺先后自那些亮纹之中生长出来,不紧填补了先前战斗创造的缺损,还令其武力大为增加,实力甚至可以达到之前的两倍。 面对这般变数,周通首当其中,栖霜神剑当然世间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一经出鞘,便立即展露骇人威力。哪怕是在这灼热无比的炎狱之中,哪怕自己的面前是一只较自己大上数以千倍的魔兽怪物,纤薄的它立时衍生出万千冰族雪花,瞬间便将方圆十步之内的空间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接招!” 剑冷,周通的眼神更冷。 他的千雨剑法向来以“快”着称,如果单论出招速度的话,恐怕就是找遍整个初升大陆,也寻不到几个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正是如此,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以一己之力硬抗这未知魔物,任凭那双带火铁螯一次次砸落,他总能在躲避的那一刻予以反击。一击不成,便是第二击,第三击。直至令那巨蝎退步避让。而随着不断中招,蝎身上被剑刺中的部分也开始慢慢结冻凝霜,被收容在身体之中的大量“火力”也因为栖霜剑的来袭而接连受挫,数量已经不足开始时候的一半。 眼见自己不是对手,那毒蝎集中生智,竟然不再去顾面前的周通,而是转身径直去到岩浆池边,纵身朝里面跳了下去。 “它……它这是做什么,难道是主动寻死吗?”方华不禁惊声道。 周通摇头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刚才侯琼的那一记杀招就已经结果了它的性命。如果我没猜错话,那只毒蝎的力量源泉是我们面前的这方岩浆池。只有吸收到足够的能量,便能立即浴火重生,卷土再来!” “啊!真是这样的话,那该如此是好。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说话间,方华与周通双双看向孙无忧侧,此时白侯琼已经来到跟前,俯下身来小心询问道:“你……你没事吧?” 孙无忧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紧接着便像乍尸一般遽地跳起来,不顾侯琼的问候,两步便来到衔前遭遇毒蝎偷袭受伤的白云飞身下,关切问道:“白师兄,你的伤怎么样?” 此刻,白云飞已经用方华带来的伤药暂时稳定住了伤情,正在打坐运气调息,如今听到孙无忧的声音,这才双眼身微瞑道:“无用管我,还是寻找你的尸身要紧。你们先走,那只魔物交给我解决吧!” 方华急迫道:“白师兄,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体内的毒也还没有完全解除,如果这个时候动武的话无缝是雪上加霜。再说,那毒蝎何其难缠,凭你现在的状态,恐怕……” “呵呵……” 方华略显不解道:“晤兄,你笑什么?” “我笑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师兄了吧!别忘了,我可是曾经踏上过仙路的人。仙道空间内的残酷,要比你们现在所见的残酷上百倍,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你放心,你的命可比孙无忧这个短命鬼硬得多,你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说罢,白云飞合十的双掌一齐放下,方华见状赶紧将人搀扶起来,孙无忧也随之来之跟前,再次确认道:“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少说废话,接下来甸要发挥血河剑的全部实力,你们快走,逃晚了,小心误伤了你们!” “这……” 见孙无忧与方华这般为难,身为前辈的周通当即道:“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吧!” 侯琼点头道:“我看这个年轻人身手不凡,还是登上天路的不世奇才,区区一只蝎子应该难不住他。要不,我们先去帮孙无忧吧!” 孙无忧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好了方华,我们应该相信白师兄的实力,只有我们离开这里,他才能放手一搏。”、 “可……” 白云飞忽道:“快走,那家伙要上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白云飞用脚尖踢起一块石子,左手中指隔空乍弹,刚好将其击中。一时间,那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子竟然变成了一件杀人利器,岩浆池内才涌现出一股恐怖杀气,便被射来的此物正面击中,“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什么?它死了?” 白云飞道:“哪有那么容易,快走!” 这回,他连手里的剑鞘都顾不上,当即将其丢地一旁的地上,双手同时持剑,状似发疯一样,笔直冲向岩浆池边。方华站在原地依然不动,周通上前赶紧劝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难道你想让他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吗?“ 方华咬了咬牙,经历了短暂的思考挣扎之后,终于怒声道:“走就走!“ 如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那炎狱地缝深处继续前进。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作的陈清踪如鬼魅一般来到孙无忧的身边,一边随着大部队向前跑动,一边小声道:“这副铠甲是哪来的?” 孙无忧回过头来,一脸狐疑地看向身旁的陈清踪,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兄,先前你不是坠下刀之地狱了吗?为何又……” 此话一出,陈清踪脸上划过一丝讶然,而后才整理思绪,强颜欢笑道:“我是一时命大,身体刚好落在两柄尖刀之间的空隙之中,这才侥幸逃过一劫。等我爬上去的时候,发现你已经离开了那里,我便孤身一人继续朝冥山摸进。这期间,我走了不少贫路,好在还是及时赶到了。” 孙无忧打量了一番陈清踪的身体,这才颔首道:“本来,你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见你平安无事,就算现在让我魂归黄泉,我也难心中无憾了。” “哎,说什么丧气话。虽说事情还未见分晓,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你的死期绝不是今天。” “哦,这是什么道理?” 闹精踪神秘地笑了笑,并未回话。 反观岩浆池畔,刚刚赶到的白云飞见孙无忧一众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放下心来。霎时间,炎池上方的半空之中涌起大量赤红电光,池内的万千岩浆受到影响,竟开始剧烈翻滚沸腾,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 “哈哈哈!无知的小鬼,就你一个也想挡住本尊的脚步,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耳听得池中那个沙哑的男性嗓音,白云飞只觉得唇干欲裂,几不能言。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就算现在的形势对自己再怎么不利,出于鼓舞士气的考虑,他也要在这个时候回上几句狠话。 “藏头露尾的鼠辈,你以为方才不是你突然偷袭,能够伤得到我吗?” “哈哈哈哈!兵不厌许,这可你们人类的至理名言。况且,刚刚只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先前的热身已经彻底调动起我的杀意,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蝎魔尊的真正实力!” “什么?蝎魔尊?”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话前情,魔麾欲盖世 白云飞诧异地愣了一下,却不想那只刚刚自岩浆之中钻出来的巨大毒蝎竟然飞快“融化”,一道健壮魁梧的身体随之呈现在他的眼前,令其手中血河神剑不由得“嗡”的发出一声龙吟。 “哈哈哈!太好了。拜你同伴的兵器所赐,用以束缚我的铁魔衣已经自行瓦解,如今你所见的才是本尊的真正面貌。” “你说你是蝎魔尊?可我未何从没没听说过你的名号,你与魔界有什么关系?” “魔界?哼哼,不过是个暂时停脚的过路之地而已。当初我叱咤风云的时候,连天阳老怪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鬼,之后不也成为了轰动一时的魔族至尊了么?” “天阳老怪?你居然认识第三任魔皇,你这家伙究竟活了多少岁月,如今又为什么流落于此?” 话至此处,悬于岩浆池上睥蝎魔尊已然来到岸边,白云飞下意识间倒退了两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也来自魔界?” 白云飞迟疑了一下,而后沉声道:“只能说是有些许缘分而见。怎么,你识得此剑?” “那是当然。我不知道此物在如今这个时代唤作什么,但在那个时候,他还叫秋光。” “秋光?秋光剑?” “没错。秋光剑是由当时魔界最强工匠铁凡生所铸,也是他最后的杰作。为了锻造此器,他倾尽全力,甚至以身为引,主动投入火炉之中,这才令得此剑大功告成。” “什么!原来这剑还有如此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想到这里,白云飞不禁再次攥紧血河神剑,生怕对方会对这件神兵有非凡之想。毕竟,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不要那么紧张,本尊早就过了依靠兵器的年纪。如今本尊一拳一掌,都能令你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有秋光剑相助,你又能奈我何?” 白云飞咬牙切齿道:“你既然身为老前辈,又何必与我们这些后生过不去。况且,你身为魔族巨擘,怎会心甘情愿地为那做泰效力,难道不怕辱没魔族之威么?” “胡说!” 蝎魔尊怒火中伤,一声厉喝夺口而出,竟然随之化为一股恐怖气浪,拍在白云飞的胸前。若不是他有真气护体,换作旁人早已被那一击活活震死。即使如此,他的咽喉之中还是隐约浮起一股甜意,但又被其生生咽了下去。 “本尊什么时候说过向那秦氏小儿臣服?”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待在这炎狱之中,难道不是秦泰秦焦他俩将你困在这里的吗?”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本尊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呢!当年,我因为能力盖过了当时的地魔尊,受到族内其余人的排挤。见无人支持本尊上位,本尊便会负心出走,想在人间干出一番事业。怎料,来到片山域之中,被我碰到了一位齐鼓相当的对手,我与那厮争斗数日,打得天晕地暗,海倒山崩,最终双双沉入到地底之中。” 白云飞思索了片刻之后,神色诧异道:“这么说来,眼下的炎狱……” “没错,你们口中的炎狱,便是我和它大战之时留下的燹火遗迹。” “若是从天阳老怪那时算直屋今日,已然有近万年时间。炎狱之中的热量依然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你们二人的实力当真是惊世骇俗。既然如此,另一人现如今身在何方,你又为什么会被困在那只巨蝎体内?” “你懂什么!再敢信口乱说,小心我让你尸骨无存。那一日,我与他斗至力竭,双双跌入到这地底深处。他因为受伤比我严重,所以一早就逃走了。至于本尊我,原本就是由南斗狮蝎化生而来,因为身体上的伤势太过严重,所以便再次还原到曾经的模样,也就是先前你们所见的那只巨蝎。而经历了这漫长的岁月,位于本尊那位巨蝎休内的真源终于恢复完全,最终在那柄怪异兵器的攻击之以及岩浆的烧烤之下,终于破壳重生。现在,你该知道这一刻对于本尊而言有多么重要了吧!历经万年时光,终于重获新生,不知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一番模样,等杀了你之后,本尊就从这里出去!” 话音急转,蝎魔尊那如蝎尾一般的手指忽而人旨了一下白云飞的方向。后者虽然已经驾剑抵挡,却不想即便是血河神剑的剑身,依然无法抵消空中射来的那股骇世威力,指劲掠过剑体,直透白的左侧胸膛,登时将其击倒地。此刻,掉在地上的血河剑倏尔立在半空之中,如同是在保护白云飞一样,挡在他的身前。蝎魔尊见状略显惊讶,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微微笑道:“你是想保护这个人类小子么?秋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像变得不如从前那般锋利了啊!” 话音一落,血河剑接连传出三声震动,蝎魔尊竟好似明白了剑身之中传递出来的信息,而后颔首道:“原来如此。既然你想保它,我就卖你这位老朋友一个面子。也罢,外面那么多活人,有的是可以让本尊发泄体内凶戾之气的猎物。你也好自为之,下次见面本尊不会这么仁慈了!” 语毕,那蝎魔尊的脚下忽然升起一团灼人气浪,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朵焰色祥云一样,驮着他径直朝外侧掠去。 确定对方的气息已然远去,白云飞这才长舒了口气,赶紧掀开自己的衣衫察看。只见在其胸口靠左一点的位置处,赫然有一道火红色的漩涡痕迹,若是令刚才那一击的威力全部释放的话,那么他的性命早已不复存在。 “血河剑,谢谢你!” “你就是白云飞么,我有事情交待于你。” “什么,你是!” 经过一段狭窄的通道之后,以方华为首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炎狱的最底端,也是孙无忧感知到肉身所在的位置。伸手蒙住口鼻,以来抵御空气之中的灼人热浪,眼前的空间已经被高温炙烤得几近扭曲,就连四周的石壁也因为常年的淬炼,变成了一种类似于水晶的半透明物质,经火光映照,反射出一种十分神奇的光泽。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生灵存在?孙无忧,你的感觉没错吧?”周通回身不禁问道。 “就是这里了。现在的我虽然只是一道残魂,但与身体之间的感应还没有完全消失。我能确定,我的尸身就在前面那一片浓雾之中。” 方华摸了摸头,面色为难道:“可是,别说是找回肉身,如何进到里面还是一个大难题。我身负凶兽血脉,还可以勉强抗得住,至于你们……” 侯琼赶紧道:“先前机动神与那毒蝎巨物战斗的时候已经受损严重,现在可经不住这般高温,冒然进入无异于跳火坑。这样,我在这里给你们垫后,就不跟着进去了。” 周通冷笑道:“我看你是怕死吧!” “你说什么!” “哼哼,区区一点热浪,算得上什么。别忘了,我的手上还有栖霜神剑!” 说话间,周通竟然抽出神兵,此物一经显露,几人的身边便立即吹来一股难得的凉意,刚好将那煎熬的热气完全抵消,至少在方圆五步之内的空间不再像刚才那般难以忍受。见此情形,方华不禁埋怨道:“早知如此,何必等到现在才亮出来?” 周通怪笑道:“可是,你们刚刚也没有问过我啊!况且,孙无忧现在与我都是已死之人,这里的环境对我们丝毫没有影响。既然你们不愿前往,还是让我和他一起去吧!” 孙无忧点头道:“这样也好。白师兄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独自面对那只毒蝎怪物,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要不然,你们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助师兄一臂之力。” 侯琼当即道:“我先声明,我是不会帮那小子的。自打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瞧他不顺眼。况且,我又不是你们苍北新苑之人,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要去还是你们去吧!” 方华挠挠头,面露尴尬之色。陈清踪见状随之道:“我看,既然大家都来了,也就共同进步吧!毕竟这里是冥山的地盘,其中藏着多少凶险意外,谁也说不准,分开来只会让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有了逐一击破的机会。与其担心白云飞的安危,还不好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然后带着孙无忧的尸身一同回去找他,这样才算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方华点头道:“我同意陈大哥的说法。孙大哥。我们还是一起同行吧!” 侯琼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失意道:“算了算了,我算是上了你们的贼船了。去就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周通笑道:“那可说不准。盾你婆婆妈妈,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是做个女人好。”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快走吧!” 方华甫一站上那粉红色的地面,一股莫名的悸动当即浮现在自己的心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未走下来的孙无忧忽然看向自己的头顶上方,手指穹顶,吃力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活死种,炎狱盘石龙 顺着孙无忧的视线看去,众人赫然发现,在那云雾缭绕的穹顶下方,赫然有一条巨大的“石龙”。 这龙雕不知究竟有多长,只能看到自雾障之中凸现出来的部分身体,但即便如此,其体型依然是十分庞大,几乎已经完全将这炎狱底端的空间笼罩起来。看到这一惊人的画面,侯琼不禁惊叹道:“这是哪来的妖龙,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周通旋即道:“第一眼我还以为那只是秦泰叫工匠过来雕刻出的壁画而已,但现在仔细看看,那家伙似乎是真的。” “真的?这怎么可能?难道说,这家伙来自于凶兽云集的云梦仙泽?” 周通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此看来,炎狱的形成极有可能与这厮有莫大的关系。好在,它如今已经生机全无,否则若是将他惊醒,我们几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孙无忧缓步走下台阶,脸色阴沉道:“虽然只是猜测,但我感觉,先前我们在外面见到的那个树型魔物应该与它有些关联。依我的见,盗走我尸身的,应该就是他的授意。” 方华诧异道:“你说这妖龙还活着?可是它明明已经……” 陈清踪紧接道:“孙无忧并不是没有可能。我就知道以前这片大陆之上曾经出现过一群可以自由决定生死的异类,祖先们称它们为活死种。” “活死种?” “没错。这些家伙外表其貌中不扬,修为功力也十分一般,但却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异能,便是可以通过感知危险的来临,提前为自己策划好死局。” 方华不禁问道:“可那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难逃一劫?” 陈清踪摇头道:“你说错了。活死种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们可以先令自己进入到‘假死’状态,在这期间,世间的几乎所有力量都无法将其彻底杀死。而当危险过去之后,它们的身体又能像生前设定的那样自行复活,并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只不过,这些活死种‘假死’的方式不尽相同,有的浴火,有的兵解,我们现在所见的这条妖龙,应该就是假死之中的石化。” 方华恍然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陈大哥,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陈清踪微笑道:“是我以前恰巧看到过一本古书,上面写了关于活死种的一些信息。不过,这活死种现在还未复活,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便我总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情太过巧合,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之手推动着一切进行一样。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找到孙无忧的尸身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周通看看手里的栖霜剑,顺势道:“是啊!我这栖霜剑虽是由千年寒冰铁煅造而成,但长时间暴露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中,还是有些吃不消。再这样耽搁下去,我也保不住你们。” 侯琼催促道:“就是就是,你们受得了,我的机动神也未必抗得住,走啦走啦!” 如此,一行人迈过软绵的地面,迅速通过第一道“关卡”,真正踏上了炎狱的地界。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安排,几人一经来到,通道两侧的岩浆池岗内便立即跃起数丈火色激流。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岸边之上居然爬着一只一丈来长的地蚰龙。此刻的他正趴在岩浆池边,贪婪地吸食着里面无比滚烫的浆流。方华见状异常兴奋道:“快看,这里也有那些丑八怪的身影。跟着它的脚步,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尸身的所在之处。” 可能是方华的声音太过吵闹。刚刚还一门心思趴在那里的地蚰龙忽然警觉地竖起头来,回过身来刚好与孙无忧一众看个正着。心道情况不妙的陈清踪随即急声道:“快,他要逃跑!” 那时迟那时快,远处的地蚰龙甚至没有原路返回,索性一头所入到岩浆之中,以其水火不浸的坚固身躯,硬抗身下的恐怖高温,如同水里的鱼儿一样,迅速朝远方游去。众人见状皆是恼火,只有周通箭步上前,高声提醒道:“别担心,有我在!” 周通怕火,可他怕栖霜神剑却是火的克星。一道真气注入剑体,绽青的幽光随之自剑尖射出,倏然打入到不远处的岩浆池内。说来也奇怪,前一刻还在沸腾翻滚姝熔岩铁水,如今竟然迅迅冷却凝固,且范围越变越大。孙无忧等人见状喜出望外,赶紧追到周通的身后。 “快雨剑法,秋雨寒冬!” 周通以剑尖抢地,一大块岩石被其挑入到半空之中。然而,还未升至最高点,那块悬浮的岩体忽然砰然炸裂,藏于其中的森然寒气以碎石为载体,如雨点一样,悉数砸向下方的岩浆池。如是,炎狱的气焰被暂时封印,池也随之多出了若干可供脚掌站立的“小洲”,并且一直延伸到前方那只地蚰龙的身边。 “哈哈哈,太好了。这下终于沦到我出手了!” 不等孙无忧几人反应,方华一马当先,直接踩在距离自己最近的落脚点上,又以同样的方式跳到前方另一块浮石之上,几次闪身之后,地蚰龙离他已经只有数步之遥。这时候,方华口中念动法诀,原本已经分外明亮的炎狱之中登时又多了另一股刺目的光亮。 “光自在法,一瞬千里!” 方华以功法为踏板,竟令自己的身体于那一刻变成一道光束,进而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直接跳跃到地蚰龙的身前,并用脚尖用力在其头顶上方重重点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脚,但方华毕竟还是拥有一半的凶兽血脉,这一脚的威力足可以碾死一只成年猛虎,地蚰龙虽有甲壳保护,但也难以完全抵消其中威力,登时便被前者踏了个人仰马翻。修长的身体于半空之中划出一道血色弯月,孙无忧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方华,你真的长大了!” “爹!我是不是快死了!” 山王府秦麓的房间之中,站着的十余名下人无人敢出声,只是远远地看着床边那个苍老的身影,心中盘算着何时和能结束这难熬的一天。 “孩子,你醒了啊!” 秦泰瞧瞧拭去眼边的泪痕,自从坐上山王位置之后,他便未曾在他人面前落过泪。可是,十指连心,何况面前躺着的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又怎能不为之痛心疾首? “爹,今天不是要为秦峰举办亲事么,你怎么过来了?” 秦泰伸手抚摸着对方的头顶,强颜欢笑道:“我得将你治好,才能带着你一起去看成亲仪式啊!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爹都会让你活过来。” 秦麓笑了笑,而后摇头道:“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与你们不同,我不能长大,更不能像秦峰那样为秦家传宗接代。若不是这个缘故,爹你又为何会在别人前面耻于提起我这个儿子?” “麓儿,你误会爹了。爹是不想让他们过多关注你的事情,这样他们背后也会少一些对你的非议。你在爹的心中,永远是最好的,爹以你为荣。” 秦麓每咳一声,脖颈上方的伤口都会随之忽闪几下,可令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这般的他居然还能有气命与自己的父亲秦泰对话,当真是奇迹一桩。 “爹,你是在用七星转斗灯为我续命么?” 秦泰点了点头。 “爹,我不想变成像冥士那样的怪物,我宁愿像个普通人那样死去。在那之前,我想离开冥山,去外面看一看,哪怕一眼也好。” 秦泰强忍泪水道:“傻孩子,外面有什么好的,外面的人只会算计设计你,还是待在冥山当中安全。你放心,就算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出入冥山,爹也会陪在你的身边,哪也不去。” “算了,爹。我真的好累。这种当走尸走肉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作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黄泉路,看到了前来接此我的鬼差。可爹你又用秘术将我拉了回来。您是知道的,阴阳有别,死人就应该待在死人该待的地方,而不是像木偶一样生活在这个逼仄的小世界当中。过去的三扌多年,我已经体会过了这个世间的美好,也品尝到了遗憾的滋味。如果有来生,我想重新活一回,哪怕只作一个普通人,我也想要沐浴在外面的阳光之中。” 秦泰看着床边那只散发着幽冥气息的灯盏,只见里面的火焰随着秦麓气数的减弱,也在慢慢缩小,最后变得一枚鱼眼大小的模样。见此情况,秦泰赶紧为灯内输入精纯真气,片刻之后,几欲熄灭的转宿灯又再次焕发光辉。 “爹,你还放慢我娘的样子吗?” 秦泰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 “可是爹为何从未告知过我娘亲的相貌。您说她已经不在人世,这次下去的话,说不定有机会一睹她老人家的真容了。” 秦泰手掌紧紧攥紧,但旋即又松弛下来,继续佯笑道:“你娘的样子很好认,人群之中最漂亮的那个就是她。” “是吗?我好像看见我娘了。” “麓儿!”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集结令,怪幢惊世间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寂静之后,秦泰终于找开房门,从那满是血腥气的空间之中走了出来。 “传我命令,让八大精纲速来炎狱与我汇合。告诉他们,如果错过了今天,他们几个就休想再回到妖界之中。” “是!” “什么?现在就过去?” 妖族大院之中,妖重力倏然站起,吓得那名站在跟前的护卫险些坐倒在地。 “没错,这是山王大人的意思,所以请几位赶紧前往,莫要耽搁了大事。” 妖追影看向一脸愁容的大哥妖朝拾,不禁低声道:“怎么办,现在的我们好像在被秦泰牵着鼻子走啊!” “唉!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看来,【冥山之中确实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秦山王这才会按捺不住,将计划一再提前。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福躲不过。就让我们兄弟几个前去会会他!” “什么?婚事推迟了?” 妖鬼林,妖勇骁以及妖百变三人皆是为之一怔,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年纪最小的妖百变当即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不久之前,大少爷秦麓遇袭重伤,至今生死未卜。或许山王大人是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才这么着急唤诸位过去。时不待人,大人们还是准备一下动身前往吧!” 目送着那名报信的护卫离去,妖勇骁当即转头对三哥妖鬼林道:“你怎么看?事情发展得有些超乎意料,该不会是大哥他们几个搞得鬼吧?” “哼,就算是,那又有如何。即便算上妖发梦,他们也只有四个人,四对四,我们也没输多少。别忘了,现在冥山可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万一打起来他们毫无胜算。” 妖百变咬了咬嘴唇,忽然道:“可是……秦老儿的心思咱们还没有搞清楚。万一他是一想让我们内讧厮杀,他自己坐收渔利,那样岂不是正中他合他的心意?” “呵呵,老幺,你太高看秦泰秦焦了。他俩是有些手段,但要想撕开巨秋之门,还需要代理助神由魔君以及我们八大精纲之力,单凭他们是完不成这项壮举的。放心,在此事大功告成之前,他不会让我们八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受到损伤,否则吃亏的到头来只能是他自己。” 妖勇骁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之后,沉声道:“三哥你说,那秦家兄弟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为何心甘情愿助我们一臂之力,甚至拿整个冥山作为赌注?” 妖鬼林神秘兮兮道:“这个嘛,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达成我们的目的,其它的事情与我等全无关联。话说老幺,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三哥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要大门一开,我会故意留出一道缝隙,让大哥他们几个直接暴露在时空焚风之中。到时,别说是他们几个,就算是妖圣大人亲临也难救回他们的性命。”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准备去迎接属于我们的胜利吧!” 秦焦所在的庭院之中,双方已然大战了数十回合,可让妖南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里居然半个援军的身影都没有看见。眼瞅着秦焦步入下风,独木难支,她在关键时刻加入战斗,欲要以自己妖术妖法压制对方三人的联合攻势。然而。已经恢复大半的巫自天实力越发雄厚,普通的妖藤根本伤不到他分毫,反而被其轻松毁去了大半。现如今,地面之上到处散落着藤蔓的残骸,妖南枝的力量也因此大打折扣。 “巫自天,你究竟做了什么!” 春焦这边依靠着自己对发魂体的绝对掌控,不断操纵着周身的厉鬼亡灵,以自杀般的方式对其发动猛烈攻势。然而,使用了并蒂神功的王道之势不可当,尤其是其手中的火焰巨剑,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些冲下去的魂体还未来得及发挥作用,便立即被剑中高温蒸发成缕缕黑烟,随着一声声惨叫消失无踪。 “眼见秦焦已经体力不支,败相毕露,稍显得意的巫自天随之冷笑道:“你是在等待自己援军的到来吧!不过自打战斗一开始的时候,我便立身吞噬之力,将你的住所连同周围的整个空间,从原本的世界当中剥离出来。从外面看来,这里无比平静,根本没有人会察觉到此地发生的一世。还有,岙处此地的你们,受到吞哓空间的影响,体内的真气也在飞快消散。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到力量的衰退么?” 听到这里,秦焦随之落回到地面之上,尝试性地握了扭拳头。如巫自天所说的那样,流淌于经络之中的真气果然大不如从前,甚至连自己的筋肉也受到了较大的影响,无法发挥完全实力。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心中登时一沉,而就在这个时候,显露出妖精形态的妖南枝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别担心,你还有我。不同于你们,我们妖类可以通过汲取土壤之中地灵之气,以来滋补自己的身体。我可以将体内的真气转移到你的身上,你大可以与他们放手一搏、” 秦焦侧头看了一眼妖南枝,停顿了片刻之后这才终于颔首道:“看来,我当初扔决定并没有错。人类与妖类合作,将会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强大力量,就算是魔族也要黯淡无光。既然如此,你还在等什么,让我们完成最后的融合吧!” 方柔尖叫道:“不好,快点阻止他们!” 巫自天冷笑道:“别着急,看我的!” 一言说罢,巫自天忽然褪掉上衣,顷刻之间,其高挑的人类身躯陡然变大数以千倍,一道黑云般的庞然身影立时乍现在空间上方。当那张足以吞没世间万物的湮没巨口显现之际,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在此刻崩解破碎,坚硬的岩体化为一缕缕黑郄的浓烟,被其尽数吸入到自己的无底深渊之体。 “小心,别被他吸进去!” 妖南枝厉喝之间,二人已然随着周围的大量物体飞入到半空之中。多亏妖南枝两腿所化的根茎,已经深深扎入到地底之下,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然而,现在的秦焦正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身体不敢有丝毫乱动。未免他人被那股恐怖的引力直接吸走,妖南枝幻化出大量的触手藤蔓,以来紧紧锁住前者的身体,使其不至于沦为巫自天的果腹之物。 “想抗衡我哓天兽的力量,简直是痴人说梦。看我让你们这对患难夫妻一起上路!” 说话间,巫自天首次全力催动体内的吞噬兽法,这一刻不只是地收的建筑,就连大地也被那股无法抗拒的毁灭之力撕开一条条巨大的裂缝。电光火石之间,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巨大的头颅也在此刻转向身后,看着远处灰蒙蒙的远方。 “天哥,你怎么了,真惨一鼓作气解决战斗,我们还有要事去做!” “不……不对劲。” “怎么……” “我刚刚好像嗅到了一位故人的气息。” 方柔疑惑道:“什么故人?你在人间认识的人,我全都一清二楚,为何我没有丝毫感应?” “不,他不是人间的生灵,他是一只恶魔。” “恶魔?” 话音未落,巫自天那巨大的身体忽然怪异地扭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如一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身形迅速缩小,体力澎湃激荡的真气也随之倾泄一空。 “快,趁现在赶快逃出这里!” 好不容易蓄力完毕的秦焦赶紧抓起妖南枝的本尊,二人欲要强行突破对方的封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王道之如影随行一般再次杀来,手中的火争巨剑已经被其舞动得扭曲如长鞭一样,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道艳丽的焰火。 “想走,先问过我!” “不行,这种情况我们两个人逃不掉,快把手给我!” 说话间,妖南枝忽然从嘴里吐出一枚血红色的物体,外形就好像一只成熟的野果一样,看上去十分香甜可口。 “南枝,你这是!” “快,吃下它!” “什么好东西,我也来尝一尝!” 王道之逼至跟前,探手抓取,秦焦见状赶紧将那果子丢到息的嘴中,并在同一时间用力咬紧牙关。“噗”的一声脆响,一股甘甜的汁液包裹着无与伦比的上乘妖力,立时汇入到四肢百骸之内,一股耀眼的红光自内而外砰然放射。这一刻,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王道之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其灵魂深处那股不可一世的力量,同一时间激荡四散的骇世妖灵轰然炸裂,登时令其余三人当即掀翻倒地。 “这……这就是八大精纲之一妖南枝的力量吗?哈哈哈,我秦焦已然天下无敌!” “哼哼,刚刚赶到就听到有人大言不惭,吃我一招!” “嗯?” 未及从重获新生的激动之中回过刘来,一道危险信号忽然从下方陡然传来,千钧一发之际,妖南枝以那具几乎已经透支的身体毅然为其挡下了致命一击,一幢散发着异界古老气息的怪异建筑穿过地怖,直接刺进了妖南枝的身体之中,墨绿色的血液登时洒落在青色的砖石之上,一道翩然身影随之落在二人的跟前。 “看来,我没来晚啊!” “大师兄!”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识时务,遁走如流星 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呼唤传出体外,精疲力竭的王道之忽然张口吐出一道异样的蓝光,身上的澎湃真气也随之消失无踪,两侧鬓角甚至还出现了些许白发,可见双蒂神功对其消耗还是相当恐怖的,他能撑到现在全凭着一口气,一旦真气外泄,神力也随之烟消云散,短时间内再难恢复。 “可霸道的功法,这好像是莫师兄的另一项神通,修罗三千法。这么说来,你就是非凡门弟子之中的第一人,岳仗显?” 在方柔与巫自天的注视之下,岳仗显快步来到跟前,恭敬地朝二人拜了拜,紧接道:“拜见师叔,拜见巫前辈。” “原来是岳师侄,你怎么来了,你师父不是说你行动不便吗?” “承蒙师叔关心,先前师侄确实是在闭关修行,好在上苍垂怜,令我在最后时刻参悟了生死玄关,顿悟仙道妙法,总算是有所收获。二位之前多有劳累,就先原地休息一下,我来对付那个秦焦。” 巫自天因为分神破功,还未痊愈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眼下虽然看上去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心里不知有多么痛苦,只想趁此机会好好调息一下。方柔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顺着岳仗显的继续道:“你有这份心意,我们夫妇二人已经相当欣慰了。不过,秦焦刚刚吞食了妖南枝凝练出的真源之果,修为大增,以你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师叔放心,仗显自有分寸。二位稍事休息,我去去主回!” 随着岳仗显转过身来,一股无形力量当即从天而降,正好罩在秦焦的上方,使其与妖南枝插翅难逃。 “你还在等什么,不用管我,你先走!” 方才,妖南枝被岳仗显召唤出的修罗塔直接命中,腥部遭遇空前重创,即便如今还活着,但若继续放任不管,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一日夫妻百日恩,二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名,却早已有夫妻之实,秦焦虽是冥山的双王之一,但并非像自己大哥那般冷酷无情,眼见情人受难,他实在不愿独自离去,于是开口安慰道:“刚刚你将你的真源之果赠给了我,令我的修为又上一个台阶,我又怎能弃你不顾?刚来的这小子虽然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只是虚有其表,不足为惧。可是,我怕陷入到他们的围攻之中,被其绊住手脚,耽搁了你的宝贵时间。这样,待会你见机行事,见形势不妙,就先行逃走。你虽然受了伤,遁走的力气应该还是有的吧!” “不……不行!你虽然得到了我族真传,但毕竟时间太短,尚无法完全消化吸收,为己所用。如今妄动真气,非但不能出其不意,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实力倒退的情况。你不要勉强自己,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妖南枝那布满青筋的脸颊之上忽然浮现出一阵诡异的蠕动,那张美丽动人的脸颊也开始逐渐衰老,出现了少量的皱纹。 “秦焦,别在等下去了。我已将真源之果给了你,失去妖力的我会逐步退化,直至变成化形之前的妖藤,我不想让你见到我的那副样子,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永远留在你的心里。” “可是……” “你就是秦焦秦大人是吧!” 不等秦焦说下去,岳仗显已然来到近处,垂眼看了一下躺在其怀中的妖南枝,进而轻描淡写道:“不要枉费心机了,那个女人已经无药可救。与其担心她的死活,还不如关注一下自己的安危。我奉家师之命前来与方掌门汇合,阻止你们打开连通人界与妖界的巨秋之门。你们还是速速束手就擒,省得大家都麻烦。” “哼,哪来的黄毛小子,才学了几天武功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刚刚施展的是修罗三千法吗?” 岳仗显拱手道:“正是。” “哼,那个莫非烟自己不敢来,居然派自己的徒弟前来送死,真是胆小鬼,枉我曾经还以为他是名英雄好汉。也罢,既然他没时间管教你,那就由我来亲自动手。臭小子,你以为你的修罗法在冥山之中真的能所向披靡吗?” “哼,试过才知道。看招!” 岳仗显以指代剑,右手抬起之际,一根根石刺顺势自地下弹出,顺着其出招的方向,当即聚成一枚巨大的石锥,倏然射向前方。 同一时间,秦焦身形一闪,消失于原地,石锥击空之后,猝然撞向后方的一座假山之上,两丈多高的岩体登时粉身碎骨,砰然塌落。 “嗯?” 岳仗显快步上前,左右察看,却发现秦焦竟好似消失了一样,不只是身形,就连气息也随之遁入虚空。茫然四顾之后一无所获,此刻,独自躺在地上的妖南枝忽然尖声狂笑道:“别找了,他人已经走远了。” “什么?你说秦焦已经走了?不可能!” “哼哼,秦焦他现在状态不佳,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一走了之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你……” “我怎么了,你们忍心于我一个重伤的女人痛下毒手么?我和秦焦的感情是真的,但他也不是傻子,与其带着我多一个累赘,不由独自离开,这样逃离的机会还能大一些。” 确定秦焦已经逃之后,巫自天艰难地坐倒在地,当即闭目调息,周身处随之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白光,方圆一丈之内旁人无法近身。见此情形,方柔并未出声打扰,而是迈步来到岳仗显的跟前,开口嘱咐道:“那秦焦是小心谨慎之人,这一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去炎狱那边找寻白云飞和我儿方华。记得,凡事要量力而行,如果见形势不妙,切勿冒然动手,等你巫前辈稳定了伤情之后,我们便过去找你们汇合。” 岳仗显看了看地上的妖南枝,欲言又止。方柔见状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们与妖族确实并未无仇怨,只不过是在处理巨秋之门的事情之上有发生了分歧而已而已。她好歹也是八大精纲之中的一员,若是死在我们的手上,妖族势必会借此大作人文章,甚至还可能引发一场介于两族之间的世纪大战,实在格里不偿失。所以,还是听我的,饶她一命吧!” 岳仗显迟疑了一下,而后终于点了点头道:“谨遵师叔号令,既然如此,小侄就先去了。” 说完,他转身来到跪伏在地上的王道之身边,后者也在此刻抬起头来。由于虚脱的缘故,此刻他那身体上下的全部筋肉皆在此刻不住地抽搐,以至于他脸上的表情分外痛苦。但即便如此,见到仗岳显的第一眼,王道之还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但紧接着便又被身上的痛楚所吞没。 “大师兄!”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这次你做得很好,回去之后我会向师父如实禀告的。” “谢,师兄。不过……” 岳仗显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弟那边我也会好生照料,你们刚刚施展了并蒂神功,想必他那边的情况也不会太过好过。不过别忘了,我们非凡门辫子之间拥有特殊的感应机制,只要距离不是太远,就能互相感知到彼此的具体位置。我已经基本确定他的所在之地,所以你就不用多虑了。” “好的,师兄你多加小心。” “嗯,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山王府的大门跟前,莫菁青带着盛装加身的妖发梦躲在暗处,静静观察着门口处的情况,寻找合适时机强行冲出这里。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妖发梦忽然胸口一紧,险些跌倒在地。莫菁青见状赶紧将人扶住,神色焦急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刚才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的同胞好像遭到了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你说的是其余的八大精纲?可他们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谁又能轻易重伤他们呢?是不是你的感觉出错了?” 妖发梦摇摇头道:“我们妖众与你们人类不同。为了修炼到如今这般地步,我们要付出较之人类修士百倍千倍的精力与时间。而在这漫长的过程之中,让我们妖众获得了一种十分难得的感知能力,即便相隔千里之外,也能彼此察觉到同类的一举一动。就在刚刚,我感应到六姐妖南枝的气息忽然变弱了许多,恐怕是遇到了重大的变故,这种变故可以说是致命的。” 莫菁青见妖发梦的立场有所动摇,赶紧劝阻道:“别自己吓自己。眼下逃离山王府才是头等大事。再说,这里还有其它你的同伴,他们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不行。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了,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对不起了姑娘,这次我不能同你出去,我要尽快返回到妖族大院,我要瑟他们共进退。” “可是……” “两位姑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此话一经出口,莫菁青只觉得后心一凉,下一刻腰间长剑已经呛啷出鞘,并以快疾之势骤然刺向说话之人的身体。 “嗡~” “诶,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差一点就伤到了我!。” “你!”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炎浆泄,穷凶兽自现 炎狱之中,方华以其自封门山学得的光自在法,成功来到那只地蚰龙的跟前,并给予强劲一击,差点将其头上护甲直接踩穿。巨大的威力之下,地蚰龙翻转身体,尾部发疯似的胡乱甩动,溅起层层火浪。眼见方华后路被毁,站在岸上的孙无忧当即道:“快,救人!” 话音一落,侯琼操纵机动神,自机关兽体内遽地射出一条锁链,锁链的前端顺势射入到对面的石壁之上,并在灼热的火海之中横架起一座临时铁锁桥,方华见状赶紧跃到上面,片刻之后,其刚刚所在的那块小洲便没入到无底的熔岩之中。 “快看,他那岸上逃去了,别管我,先追上它!” 方华手指前方那只抱头鼠蹿的地蚰龙,却见对方以极为敏捷的身手,沿着旁边的石壁,一溜烟便爬起三丈来高。继续朝上方望去,只见在那雾气最为浓重的穹顶之下,赫然伸出了一只狰狞的干瘦龙爪,地蚰龙见状一跃而起,却不想在这时一柄清冷的长剑已然追击过来。 “下去!” 周通尖啸一声,浮于半空这中的栖霜神剑当即翻转剑身,挽出一记剑花,地蚰龙虽是铜皮铁骨,但也经受不住神兵剑刃的削割,剑尖承随之没入到护甲之下,并溅出一片墨绿色的汁液。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倒挂在穹顶之下的那只龙爪忽然“活”了过来,在强行弹开栖霜剑的同时,顺势将那受伤的地蚰龙握于掌心,并最终收回到雾气之中。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避免自己的兵器坠入下方的火池,周通也只得将神剑收回,手掌刚一握在上面,一股热气便登时扩散开来。 “可恶!居然被他逃掉了!” 方华痴痴道:“刚才的那只龙爪是什么来头,难道是那外面魔物身体的一部分?” 孙无忧摇头道:“我和那家伙交过手,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应该不是它。没想到,在这冥山的地度之中,居然暗藏着如此之多了不得的恐怖生灵,随便放出一个,便足以令天下大乱。还有,这么久都不见白师兄的影子,也不知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此话一经出口,孙无忧与方华双双面沉如水,侯琼见状开口说道:“怎么说。这时咱们也看了个差不多了,至今还没有找到孙无忧的尸身所在,难道咱们要无功而返?” 周通勃鮁道:“找都没找,这就要打退堂鼓,你果然还是死性难改,贪生怕死。” “怕死怎么了,那是作为一个活人的正常反应,你与孙无忧当然不怕,因为你们早就死过一次了。还有,机动神体内的能量所剩不多,继续走下去我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孙无忧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机关兽毕竟是从韩郡守那里借来的,若是真的损毁在此,回去之后多半是要被他难为的。这样,周前辈你先到外面等着,如果一柱香之后还没有结果,我们就打道回府。” 才前行了十几步,方华便已经大汗淋漓,相比之前,孙无忧,周通以及陈清踪三就显得自如许多,与先前在外面的时候相差并不大。 “我发誓,离开这里之后再不踏入此地半步。话说,孙大哥与周前辈是已死之人,不惧炎热也就罢了,可陈大哥你怎么也不见汗光?” 陈清踪微笑道:“陈家老宅底下埋藏着一块古魄血玉,小时候我经常坐在上面练功,从那时起便练就了一身无惧寒暑的本领,所以炎狱的高温也奈何不得我。” 方华点了点头,转而去向一旁的岩浆池内看去,忽然惊声道:“你们快过来看!” 从人移步跟前,顺着方华的视线看去,只见在那火池之中,赫然挺立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盛开花朵。一众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三确认之后才确认那东西是真的。 “这可真是一大奇观。在这里一般妖魔都活不了,那朵花是如何生长在岩浆之间的?”周通两眼放光道。 陈清踪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道:“说不定那花有古怪,有没有办法将那东西摘来看看?” 孙无忧为难道:“这个……我怕其中有诈,咱们还是轻易不要招惹它的好。再说,它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咱们又何苦继续糟蹋它呢?” “嘿嘿,我可不是祸害它。这花好不容易存活下来,若是无人懂得欣赏,岂不是白费了它曾经遭遇过的无数苦难。要花是吧,我给你们摘来!” 方华仗着有光自在法加身,身法已然升至化境之巅,心念闪动之际,人已民去到怪株跟前,伸手抓在花萼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刚刚还得意洋洋的他,身体忽然发生了怪异的扭动,紧接着身体于空中倒转了半圈,光自在法也在此刻自行解除。眼见人就要掉入到沸腾的岩浆之内,看出异样的孙无忧立时怪叫一声,一股不详黑风登时自其体内呼啸而出,并化为一袭轻柔纱帐,将那方华卷入其中。 “你怎么样!” 众人递目望去,只见此刻的方华右手,仍然攥在那朵奇花之上。可注在这个时候,一个圆形的身影倏尔撕破火池,乍现在一众跟前。而由于此物的出现,炎狱之中登时狂风大作,原本积蓄在池内的大量熔岩竟于此刻迅速衰退,并且快速涌入到池内下方的一个巨大缺口之内。 “这……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是这个怪物堵在池底,才没有让岩浆完全泄走吗?” 孙无忧虽不知此物来历,但见其无头无尾,只有四蹄却能位于空中,想来也不是寻常之类,以免与其发生正面冲突,他赶紧拉着还悬在半空之中的方华,大声呼道:“不好,先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先前被方华抓住,实则了那巨型怪物身上的一枚“装饰”之物,此时竟然之间放射出万道红光,而被他照中的地方,相继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就连众人脚下的大地也开始战栗颤抖起来。 “不行!再让这个家伙搞下去,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我去阻拦一下它!” 周通身法迅捷,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寻只怪物跟前,栖霜神剑再次出鞘,万束寒气包挟着凌厉剑意,轰然袭向对方的身体。 然而,那看似痴呆的怪物体内,忽然发出一声震撼人心的兽啸,激起的气浪化为一道无形屏障,轻而易举地便将周通的剑气尽数拦截下来。 “既然剑气不行,那就硬碰硬!” 周通腾转挪移,以其灵活的身法,转瞬之间便已迫到怪物的跟前。可就在这个时候,怪物的身前忽然亮起一枚枚火色的星光,当其准备挥剑攻下之际,其中一枚星光忽然朝四面八方绽放开来,方圆数丈之内的空间无一例外,登时被其中毁天灭地的烈焰吞没殆尽。此时此刻,目睹了这一切的孙无忧歇斯底里的怪叫了一声,磅礴气焰登时自其魂体外面的那件神秘铠甲之中决堤涌现。 “混帐!” 孙无忧失去了肉身,只剩下一缕残魂。可因为方才目睹了周通受难的全过程,怒火中伤的他无意之间启动了留存于意识之中的谬论法,并在其魂魄之中夹杂着的最后一丝幽冥鬼力的催动之下,成功显灵。一时间,他竟然真的成功挣脱了阴阳之隔,重新夺回了自己的肉身,并以将诀之中的风火连珠之式,砰然攻向空中的无名怪物。 这一刻,位于怪物身前的诸多星光逐一点燃,并化为一股股杀生神力,接连不断地对孙无忧发生猛攻。眼见事态就要彻底失控,陈清踪咬了咬牙,忽然抽出腰间盘龙剑,凌空一舞,一道苍龙登时自剑内升起,并将自己与方华保护在苍龙盘踞形成的中心位置处,以来抵御那股灭世之力。 “嗡……嗡……嗡……轰!” 炎狱的另一侧,刚刚来到的秦泰忽然随着身后的护卫左右摇晃了两下,许久之后才终于恢复平静。片刻之后,几名来自前方的护卫战战兢兢地赶了回来。 “不好了山王大人。” “怎么了,慢慢说。” “回大人。刚刚焱池那边发生异变,好像是那沉在池底的炎江凶兽苏醒了。” “什么?除了炎江之外,现场还有没有别人?” “这个……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小的没来得及看清,便赶紧与他们回来禀告。因为炎江凶兽的醒转,焱池内的岩浆已经大量外泄,再这么下去。恐怕用以束缚那家伙的法阵也要失效了。” “去,传我命令,打开永冥闸,将提前准备的岩浆先行注入池内。至于池底缺口……” 说着,秦泰翻开手掌,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珠当即出现在在那护卫的眼前:“这是我从恶海之中求来的定海神眼,本来是准备完全了这些事情之后,再用到焱池之内。现在,你先替我将此物沉入池中,至于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大人!”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若来生,霸道书神途 “孙大哥!” “孙无忧!” 眼见不久之前才发生的惨剧又一次重现,位于下方的方华与侯琼皆是面露惊诧之色,刚要上前察看,却不想一道森然寒气忽然从上方降下,空气之中也随之平添了无数细小的冰晶,如同一只只可爱的精灵一样,悬浮在几人的身旁。 “别担心,有我在!” 气焰喷张,那撕开硝烟云障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被爆炸吞没的周通。而在他的腋下,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孙无忧竟然完好无损,而这全都要仰仗刚刚周通的及时出手。 “周前辈,你没事吧!” 方华上前将人接过来,却惊愕地发现,原本只剩下一缕魂魄的孙无忧,此时居然重新获得了身体,只是摸上前有些冰凉,外表与尸身无异。 “这是……” 周通略显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这小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既然已经夺回身体,那就先离开这里吧!” “可是……” 侯琼话音未落,却见那悬于空中的凶兽炎江已经朝这边快速冲来,电光火石之间,他赶紧操纵身下的机动神,并架起一门藏于体内的轰天大炮,径直对准来犯的敌者。 “想伤他们,先过我这关。机动神,这次全看你的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摸索,侯琼已然将这来自鹰郡的顶级机关兽之秘全部了然于心,而眼下他所祭出的,便是此物身上所装配威力最大的一种兵器,他为其命名为神没。 神没一经触发,一股空前威力当即自那机动神的体内轰然推出,刹那间,其所在的地方因为温度过高,当即恢复成介于岩浆还未凝结的状态,恐怖的热浪当即将其须发烧成灰烬,就连皮肤上也出现了数枚棋子大小的水炮。 然而,面对这样的变故,侯琼丝毫不为之所动。眼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临前的凶恶之物。 “呜!” 强招来袭,那凶兽炎江虽不曾拥有耳目,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危险的到来。就在那具庞大的身体就要成为神没轰天炮下的亡魂之际,原本立在半空之中的它居然诡异地翻转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如是,他的四蹄朝天,而在其原本软肋腹部之下,忽然升起一团模糊的黑影,紧接着一团黑色的气团凝聚在四蹄之间,并以超越肉眼反应的速度,直接撞击在那团射来的火焰之上。 “什么!” 话说孙无忧刚刚与炎江激战,被那股毁天灭地之力当即震晕过去。未及醒来,他的耳边已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无忧,醒醒,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随着呼唤声,孙无忧惊厥,登时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一圈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回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之中。 “爹,刚刚是你在叫我吗?” 桌边之人微微一笑,随手斟了一杯茶水,放到一旁的桌面之上。孙无忧见状赶紧下床,先是对那人行了一礼,而后坐下将那茶水一饮而尽。 “爹,这次我真的尽力了。可那炎狱之中的厉害家伙实在太多,我真的不是它们的对手。” 那人淡淡一笑,摇头道:“其实,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要知道,那几个魔物可是连沈万秋看了都会头疼的棘手敌人,你一个才出道几年的小辈,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此话一出,孙无忧赶紧将茶杯放心,神情焦急道:“不行,方华他们还在那里,我得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哎,这么着急做什么。凭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醒过来也做不了什么。况且,那炎江魔物才苏醒不久,实力不及巅峰时期是的十分之一,凭你那几位友人的实力,应该可以与它周旋一阵。现在的当雾之际是解决你的问题。” “我?” “没错。” 那人站起身来,改换一副愁容,继续道:“你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乃是一处介于阴阳两界的中间区域,我有心帮你,却因为此地的诸多限制,无法现身相助,这才令你遭了灭顶之灾。” 孙无忧点头道:“不要紧,能够见到爹我已经十分满意了。只是留下娘姑孤零零地留在那边,作为儿子的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别说那些丧气话。事情还没有到万劫不覆的地步,你也并未真正死去。” “什么?我还没有死?”孙无忧诧异道。 “原本你已经死了,就连尸身都被那中的魔物吞食消化。可就在刚才的殊死搏斗之中,你意外催动了谬论法,令你自己回到了生前的状态,并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身体。” “真的?” 兴奋的孙无忧当即从圆凳上蹿了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如同一个孩子一般。那人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关键。你现在虽然重获肉身,但因为神魂与躯壳分离了太久,以至于这副身体直到此刻还只是一具尸体,无法被正常使用。就算你能恢复意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啊!行尸走肉?那岂不是连周通前辈都不如?爹,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个倒是好办。你需要借得一位至亲的精血,为你打通生死玄关,重铸真身。只是,如今与你还有血亲关系且还活着的人,实在太少。所以……” “孙无忧,你快醒醒!”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摇动之后,孙无忧二次醒转过来。还是昏迷之前那个炙热空间,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表情凝重的陈清踪。 “陈……陈大哥,我怎么在这里?” “不在这还能在哪,你莫不是被刚才的冲击震晕了头脑,你奉还怎么样?” “我……” 孙无忧才抬起右手向其看去,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果然已经恢复原样。而令他更为意外的是,原本存于体内的致命恶疾,在经历了之前的生死劫难之后居然一扫而空,原本无法聚气的丹田也终于在三十三年后痊愈康复。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为何我的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陈大哥,你快打我两下,我要确认一下自己现在是否还在梦境之中。” 当孙无忧抬眼看向陈清瞎之时,忽然发现对方的眼中居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泪光,但一转眼便又恢复正常。二人相视片刻之后,陈清踪终于用笑声打破沉默,拍了拍孙无忧的肩膀道:“你能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快,那边还有一个大麻烦等等我们前去解决,再不快点他们可就顶不住了!” “好家伙!” 此刻,方华周通以及驾驶着机动神的侯琼三人,正在与那亮明真身的炎江缠斗。原来,先前的那只浑圆肉珠只是伪装,其本尊则是藏在腹部之下,只有在紧要关头,才会显现出来。 “你们几个是谁派来的,蝎魔尊在哪里,难道你们是一伙的?” 方华看着那个形似竹笋,却长着四只手臂的怪异生物,不禁咽了下唾沫,这次小声对身旁的周通道:“前辈,他说的蝎魔尊该不会就是咱们之前碰到的那只巨大毒蝎吧?” “应该错不了。原来他们两个才是冤家对头。早知如此,就应该把那家伙引到这里,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样也就省去不少麻烦了。这东西现如今虽然十分虚弱,但力量依然不容小觑。这样,待会儿我上前佯攻,你用你的光自在法找时间发动偷袭,争取将其斩草除根,明白了吗?” “好。” 就在二人右侧不远的位置处,满头大汗的侯琼低头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机关兽,心中无比难过,自说自话道:“都怪我,才让你卷入到了这场纷争之中、你若停在韩标的府上,应该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吧!我保证,只要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一定会亲手将你修理妥当。不然的话……那咱哥俩就共赴黄泉,这样路上也能有个伴、等等,机关兽有灵魂吗?” 话至此处,机动神头上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灿烂的光芒,侯琼见状欣慰地点了点头。 “本座如今虽然状态不佳,但任内饰们几个毛头小子,还拦不住我。也罢,从睡梦之中被吵醒过来,刚好腹中无食,如今就拿你们几个填填肚子吧!等解决了你们一干人等,本座就去外面找寻那个家伙!” “大言不惭!魔拳,九转往生!” 炎江还未看清来者面容,身前便已经接连挨中数记重拳。而伴随着中招,炎江身下的那个巨大“肉瘤”开始不断向后喷射一道道火色浓烟,以来抵消自己受到的伤害。 “将诀,风火大道!” “嗡”的一声炸响,澎湃战意席卷着天威神力,于战场中心处骤然释放,以拳,念,气凝结而成的一道紫金色的光幕随之将那炎江全部吞没,并在其身后的崖壁之上开出了一道不知多深的裂口。 “嗯?这里果然还有别人。呵呵,没想到假死了那么久,你居然还能打得如此起劲。炎江啊炎江,看来我秦泰是得让你回忆一下之前的痛楚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续命弦,光寒阴阳间 “哈哈哈,居然能逼本座使出真正实力,你小子真不赖!” 冲击之后,巨大的炎江凶兽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而在这个时候,一队精英护卫已然从另一条通道赶了过来,立即便看到了前方发生的恐怖一幕。 “本来还想保留一些实力出去与那毒蝎酣战一番,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不可数见识一下我炎江的恐怖之处吧!过来!” 话音一落,一股邪门怪风忽然冲向上方的通道,一举便将其上的数名护卫全部拉扯下来。要知道,这些精英护卫虽不及秦泰手下的冥士,但实力放在整个山王府里,也是名列前茅的,就算去到外面,也能闯出一片天地。然而,就是这样的出色高手,在那股邪风之下居然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脱,手上的兵刃刚刚立起,便被随之而来的无形气焰化为灰烬。如此,那几名护卫尽数来到炎江的跟前,后者那具臃肿丑陋的身体四周,倏尔裂开数张獠牙血口,将一众到来者全部吞食咀嚼。 “是了,就是这股味道,果然还是人血的滋味最最本座流连忘返,现在你们可以见到本座的终极形态了!” 一轮攻击过后,孙无忧落地稍退两步,同一时间,旁边的周通见状当即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去拖住那家伙的脚步。那东西体内藏着了不得的能量,若是令其完全展露,我们都得玩完!” 另一边,方华厉声道:“来不及了,我先上!” 方华身法最快,首先出招的也是他。不知是连番的激战缘故,还是同类之间与生俱来的心灵感应,方华体内的凶兽血脉于此刻变得愈发活跃,皮肤之上再次显露出之前于鬼山之中出现的那种龙鳞角质,眼眸内的黑质也变成两条狭长的缝隙,一股源于天性的嗜杀之气当即喷涌而出,令其修为登时倍增。 “想吸收那些护卫的精华以来滋补自己的身体,做梦!光自在法,斜晖灵光!” 方华高举右手,刹那间,其掌心之中仿佛多了一枚即将西落的夕阳一样,无数红光立时从中迸射倾泻。受其影响,炎狱内的大量岩壁开始飞快剥离,而位于其中的炎江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嗯?你小子居然会使用仙法!可惜,还是太嫩了,走!” 话音一落,位于炎江腹部的那枚竹笋“本尊”表面,忽然炸裂出无数碎片,紧接着,一根根形似的毛发的纤细之物破体而出,如同一团丝线一样,欲要将那光自在法产生的破坏重新缝补起来。 “去!” 电光火石之间,方华猛然丢出手里的“太阳”,顷刻之间,那枚物体骤然变大数以百倍,迎面砸在炎江的身体之上。伴随着周围的岩体接连崩溃,炎江的身体也跟着慢慢变成齑粉,消散于虚空之中。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炎洪的身体下端,忽然破开出一个巨大的伤口,一道浴血身影慢慢从中滑落出来,如同破壳出生一般,掉落在空荡荡的岩浆池底。 “既然你想要那副破烂身体,那就送给你吧!” 随着那人合十右手五指,已然来到崩溃边缘的炎江原身忽然向内部急速收缩,并在一股漆黑光晕的包裹之下,轰然化为一朵凄美的死亡焰花,于炎狱之内猝然释放。上方,刚刚逃过一劫的精英护卫再也不不敢怠慢,趁着那股不详之光还未照到自己的身上,赶紧朝来时的方向退去。而位于炎狱之中的孙无忧一众,却是避无可避,情况已然是迫在眉睫。 “让我来!” 眼见炎洪自爆的威力就要将炎狱彻底移为平地,千钧一发之际,侯琼如同天神降降临一般,闪身到孙无忧等人身前,并利用机动神的机械身躯,为其挡下了大部分的爆炸伤害。在那股毁天灭地的黑光照耀之下,孙无忧赫然发现,侯琼的身体几乎已经呈现透明状态,若是继续勉强下去,势必是要尸骨无存。急中生智之下,他再次运起谬论法,随着右脚迈出的同时,本来已经逼近支解的机动神居然重焕神威,更加神奇的是,在那原本的木质外壳之上,忽然多了一层由金属打造而出的坚实铠甲,正是这层护甲的出现,为其抵挡了绝大部分的致命能量,而位于机动神体内的侯琼也得以保全性命。 “呼……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死里逃生的侯琼松开操纵杆,赶紧摸了摸了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受伤之后,这才大舒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孙无忧身旁的陈清踪忽然伸手拍了拍前者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好了,不要过多的浪费气力,之后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 经陈清踪的指点,孙无忧这才慢慢解去妙法,收敛气息。而让感到惊奇的是,原本以自己的身体状态强行施展谬论法,多半是要耗尽所有真气,却不想死而复生之后,丹田得以补全的他,居然可以完美地承受住此法的恐怖消耗,身体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我……我这真的是脱胎换骨了吗?难道是真的是我爹在冥冥之中助我一臂之力?不对啊,我记得在梦境之中,爹明明说过,需要用至亲的精血方能令我再世为人,可是如今为何……” “别胡思乱想了,方华有危险!” 陈清瞎的一句话令孙无忧从深思之中的回过神来,再次看向上方,周通已然提着栖霜剑冲向池底的那道血影,而先前位于爆炸中心的方华因为没有时间躲闪,在承受了一波“惨无人道”的轰击之后,此刻终于颓然坠落。 “方华!” 一念兴起,孙无忧甚至不需要主动念诀练法,将诀风流一式便已自行掠出,并将空中的方华轻轻接了过来,呈到他的眼前。 细细一瞧,只见方华混身上下的衣物已经毁去大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有不同程度的烧伤,有些地方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然而,即便是这副模样,方华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就连呼吸的节奏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意识暂时昏死了过去。 “这就是凶兽血脉的可怕之处吗?这若是换成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如今恐怕都已去阎王罗报道了。他的体质与我们不同,冒然出手相助非得帮不了他,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就先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在陈清踪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颔首道:“也好!我们去帮周通前辈!” 池底之中,刚刚赶到的周通毫不迟疑,上来便祭出了自己的拿手本领“快雨剑”。 这套以迅猛刚勇为主的剑法,早已被他练至化境,即便手里拿的只是一草一木,亦能发挥出见血封喉的恐怖威力。更何况,他现在所使的乃是一代神兵栖霜神剑。虽然此剑在曾经的几任主人手中,都未能如愿杀敌,但因为周通的特殊体质,二者交融配合,最终形成了一门独有阴寒剑道。 “看招,飞瀑寒剑!” 剑在周通手中,但剑已融入空间,化为眼前万物。一石一砾,一呼一吸,一仰一俯,一闪一烁,皆是剑气剑意。那血影虽然已经有了守意,但却无从做出守势,待其反应过来,那本来袭向他右侧的剑刃,却已然斩在他的左侧身体之上,剑气直透心扉,剑意贯穿精髓。这一招飞瀑寒剑不只刺透了血影的身体,还将其灵魂一同洞穿。 “好快的剑!” “哼哼,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用不着他们,我周通一人足以将你……” 周通眼中神光忽颤,下一刻便见到自己手里的栖霜神剑忽然旋飞起来。飞起来的只是剑身,剑柄还在他的手里。原来,就在刚刚的一瞬之间,那血影竟以剑指斫断神剑剑身,并以鬼魅之态强势撞向自己的怀中。同一时间,积蓄许久的凶悍掌劲于极短近处砰然击出,狂风呼啸之处,一个空荡荡的腔子赫然呈现在血影与孙无忧等人的面前。 “原来是具活尸,怪不得你的招式会那么诡异。也罢,就让本座重新送你下去吧!” 话音未落,血影的肩头之上忽然又长出一对手臂,其中右侧的那一条再次攒劲发难,并将目标对准周通的面门。就在后者以为自己大势已去之际,一团若隐若现的黑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周通,别放弃!”、 “是你,魔姬!” 生死关头,就在周通也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之际,消失许久的九幽魔姬再次出现在他的跟前,并于弹指之间将自己的幽冥鬼力转移到前者的身上。如是,刚刚中招的部分立即修复完全,而其中所握的残缺剑柄处也飞快聚来一股极寒萧杀之气,片刻之间便将断裂的剑身还原如初。 “去死!” 山王府内,一道红光欣然破开掩人耳目的假山,去到外面的天空之上。历经数千年的时光,终于如愿重现世间,新生一般的蝎魔尊深深吸了口气之后,状若癫狂道:“这才是生命的味道,我要将这些年欠下的全部收回来!” “哼哼,你的狂言说的未免太早了吧!” “嗯?你是谁?”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仙侣至,衷言劝妖法 变数全在刹那之间。 周通,作为一个死去近五百的亡灵,正是因为获得了九幽魔姬的恩泽,这才能够再世为人。而这一刻,因为与那诡秘莫测的幽冥鬼力再次相遇,其千疮百孔的破烂身躯因此重焕生机,在自愈的同一时间,还将面前的劲敌凶兽炎江一举击飞,可以说是与奇迹一般无二。 “魔姬,你在哪!” 迫开炎江,周通再次抬眼四顾,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身旁的那道“鬼影”竟然已经不知所踪。而这时候,倒在地上的那道血影忽然发出阵阵冷笑,孙无忧侯琼以及陈清踪也已赶到跟前。 “舒服,舒服。自从与那老蝎一战之后,好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怎么,你们几个要一起上吗?好,本座这就奉陪到底。” “好了,到此为止吧!” 话音未落,半空之中忽然降下一道异样气焰,竟令得坐在地上的炎江登时神色大变,刚刚直起的身体也随之塌软下来,混身上下的毛孔之中随之涌现出大量血痕,模样十分痛苦。 “秦……秦泰,又是你!” 飞身跃下,一个须发斑白的中年人旋即来到几人跟前,见此情形侯琼不由得架起攻势,以防对方突然出击。然而,看到这一幕的秦泰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嘴角只以一抹轻蔑的微笑回应。 “哼哼,几位来我府上,居然连我这个作主人的都不知道,真是失敬。不过,炎狱乃我冥山的禁忌之地,你们这样胡乱闯入,未免也不太把我秦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侯琼低声道:“这家伙就是冥山的主宰,山王秦泰。他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不能与他硬拼,还是先撤离为妙。” 侯琼扫了一圈周围的情况之后,随之将目光落在侯琼的身上,冷冷笑道:“你居然还敢回来!放你一条生路已经是对你的最大的仁慈。但你活路不走偏走死路,一再挑战我的底限,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泰不顾跟前的凶兽炎江,反而是将矛头指向后方的几人,首先遭殃的便是先前自山王府内逃走的侯琼。只见他转动手掌,掌心之中立时浮现出一枚不俗气团,气团在其精妙功法的催动之下,遽地化为一记骇人杀招,隔空朝侯琼直喷过来。 因为在先前的战斗之中,机动神已经耗尽的能量,如今的侯琼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抵挡前来的恐怖能量。然而,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在这种情况之下,侯琼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股天崩地裂的无助感便立即袭入四肢百骸,准备令其魂飞魄散。生死瞬间,孙无忧忽然晃身上前,并以自己重生之后的那副全新身体,直面秦泰的辣手劲招。 “杀他先问过我!” 语毕,孙无忧双臂架于胸前,并在接住那团真气的同时,用力将其弹向头顶上空。如是,那本来毫无破解之法的全力一击,竟在他的巧妙化解之下,转而一跃飞上头顶的岩层。只用了一息时间,那枚气团已在炎狱上方开出了一条笔直向上竖井,随之产生的惊人气浪直冲云霄。 眼见自己的得意招式被对方轻意化解,秦泰又惊又怒,但为了不失风度,只能继续保持方才的淡定神态,双眼微眯的同时,进而开口缓声道:“能够接下我的杀招,你还是近几十年来的头一人。这位小友,敢问尊姓大名,师承何处?” 孙无忧看了看自己泛红的前臂,紧接着抱拳回道:“晚辈孙无忧,见过秦山王。” “孙无忧?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和孙长空是什么关系?” “哼哼,他和孙长空的关系可大哩!” 孙无忧面露喜色,随之望向头顶之上的竖井,只见方柔巫自天夫妇,手中持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已然降至跟前。方柔见方华躺在池边,赶紧上前观察情况,确定没有性命之忧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而这时候,巫自天已然来到秦泰的跟前,双方虽然并未动手,但空气之中已然涌现出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似乎是在预示着大战将来。 “二位不在冥神堂那边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巫自天冷笑道:“我是来给你送大礼的。” 说话间,巫自天将那手里的包袱用力向外一摊,一个女人的身影随之从中滚落出来,最终趴到秦泰的脚边。 “嗯?妖南枝?她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没什么,刚刚与她稍微过了两招,一时过激不小心将他打晕,你放心她还没死。不过,我儿不争气的犬子如何招惹了你,竟让山王你这般大动干戈?” “哈哈哈,巫自天,我们就不要再互相打哑谜了。心里想得什么,你我都清楚,何必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丑话说在前头,巨秋之门必须开启,别说就你们夫妇二人,就算再来几位顶尖高手,也休想让我打消念头。不要忘记,这里是冥山,我就是这里的王者,就算你们在外面再如何强悍,到了此地也要为我左右。” “哼哼,大言不惭!无忧,先带他们离开这里,我与秦山王玩一玩,万一伤了你们可就不好了。” “前辈,你……” “不要紧。别忘了,我可是凶兽,你说对吧炎江!” 地上,还未喘息过来的炎江看着面前这个人类,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惊诧道:“你……你是噬天兽!” “噬天兽?呵呵,好俗的名字,现在的我改名叫巫自天了。我已自立门户,与凶兽界划清界限。几千年未见,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居然被一个人类欺负到这般地步。这种情况若是被大兽长知道了,你恐怕再也无法返回云梦仙泽了吧!” “你……你已经脱离大兽长的掌控了?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可是吞天一脉的继承者,大兽长不可能放任不管!” “呵呵,那都是些陈年往事。而且,现在有人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在担任族长之职。否则,我也不可能像如今这般自如自在。” “自在?可是现在的你……” 巫自天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用往下说了。有得必有失,这是我的选择,用不着你来替我惋惜。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见老熟人,也罢,今日就让你助你逃脱升天吧!” “可是你……” “快走!” 巫自天身体明明还站在原处,但从身后突出来的一截尾鞭,已然迎头砸向秦泰的面门。然而,后者早已看穿了这一切,脚尖点起之际,身形已然退到数丈之外,轻松避开刚才的偷袭。再看另一边,一击不成的巫自天,借助尾端插在地面的力道,顺势将自己拉入到半空之中,快如闪电的身姿瞬间便已赶到秦泰的眼前,两拳两掌登时轰作一团,炸开一道冲天火光。 “别傻站着了,快点离开这里!” 起身的炎江朝那还在寻找九幽魔姬的周通呼唤了一声,紧接着自己便率先去到了上方的岸边处,以名被卷入到战火之中。而孙无忧则与陈清踪侯琼二人从另一边跃上池岸,并去到方柔的身边。 “方姑母!” 孙无忧深施一礼,方柔颔首道:“多亏你们奋力抵挡,这才令方华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多谢诸位了。” 周通回道:“该说谢的是我们。没有他,我们早就被那炎江凶兽烤成肉干了。话说,让那个巫自天待在下面与秦泰独自战斗,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柔叹了口气,紧接着摇摇头道:“当初天哥放弃吞天一族的族长之位,毅然要与我长相厮守。本来,按照那边的规矩,他是要受万刀穿心之刑,九死一生。但凶兽界的大兽长看在他一片赤诚的情分上,选择饶他一命,但却在天哥离开云梦仙泽之前,取走了他的仙兽灵骨。” “仙兽灵骨?” 见孙无忧几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方柔再次解释道:“仙兽灵骨是凶兽除了性命之外,最为重要的东西。此物若在,便能长盛不衰,与天地同寿。但缺少了此物,天哥不但失去了永生的机会,就连力量也因此大幅下降。现在的他连其巅峰时期一半的实力都没有,这还是我在之后为其增补了无数天材地宝得到的结果,不然后果更加糟糕。” 孙无忧后怕道:“原来,现在的巫前辈只是残缺之体,不然在鬼山一役之中,我就已经死在他的杀招之下了。” 方柔略显惭愧道:“无忧,你别怪你巫前辈。他是怕你重蹈覆辙,走上你爹的老路。要知道,你们孙家世代都有诅咒在身,在获得无伦神力的同时,也会承下不得善终的宿命。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你爹他才会变成那副样子,险些害了你和你娘,跌入无底深渊。而你之前领悟的谬论法,便是悲剧命运的开始。” “悲剧?可是我刚刚明明依靠着此法二世为人,甚至还因此功力大增,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方柔瞥了一眼下方战局,而后才叹气道:“无忧,你还是太天真了。天底之下哪有什么谬论法,你如今自那妖法之中获得的利益,只不过是透支将来气数换来的。而当你尝试使用此术的时候,首先遭难的便是你的至亲之人!” “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章 兽人泪,绝境言别情 孙无忧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忽然抬起头来,怔怔道:“这么说,我以后都不能使用谬论法了?” 方柔再次叹息道:“谬论法虽然能令以短时间当中修为大增,能人所不能,但使用此法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也是你无法承受的。当初你爹就是因为贪婪其中快意,以至于迷失道心,最终成为了万人唾弃的混世魔头。无忧,趁着你还未泥足深陷,还是尽快止住吧!” “先别说了,下面的战局有变化!” 周通怪叫声中,一团黑影倏尔自下方反弹上来,踉跄来到几人的跟前,方柔见状赶紧上前察看,最无败下阵来的果然是巫自天。 “天哥,你怎么了!” 低头朝巫自天的身上看去,只见对方混身上下遍布着一枚枚清晰的掌印。这些掌印就如同烙铁一样,一经打在身上便久久无法散去,而巫自天本人也仿佛被那掌法之中的怪异封印处住了经脉之中的真气,一时间无法提气用力,这才被被迫退了下来。 “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个秦泰的功夫竟然变得如此了得。没有仙兽灵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沈万秋来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什么?他居然如此强悍!” “哈哈哈,你们夫妇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伴随着那阵阵狂笑,秦泰双臂微微架起,身形已然飘来几人的跟前,看样子并不打算放他们一条活路。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忽然从半空之中降落下来,直贯前者的双耳:“秦山王,到此为止吧!”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中年儒生已然自通道来到炎狱当中,身后跟着的正是身形异常高大威猛的妖重力,以及将身形裹在黑色披风之下的妖追影。 “朝拾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将孙无忧一众全部了结,但如今妖族一派已然来到,未免耽搁大事的他立即停下动作,随之给了面前几人一个无比冷漠的眼神,而后纵身一跃,去到了妖朝拾的面前。 你们来了,其它人呢?” “秦山王,我们在这里!” 顺着声音朝后方看去,只见以妖鬼林懔首的另外三人早已赶到现场,停留片刻之后,妖百变忽然伸手指着下方叫道:“快看,是六姐!” 妖鬼林眼中神光微寒,顺势从高处跃下,直奔池底。同一时间,另一边妖朝拾也紧随而至。顷刻之间,刚旬消停的岩浆枯池之内再次风起云涌,看二人的意思,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示弱对方。 “鬼林,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小妹是不是被你们绑去了?” “呵呵,‘绑’字太难听了,我们只是请她过来履行先前的诺言而已。老大,你应该也不想因为她一个人的事情,让大家的回归大事受到影响吧?” “如果回到妖界需要牺牲小妹终身幸福的话,我宁愿一生一世留在人间。” “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且相知甚久,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你对人小妹什么意思,我们几个清楚得很,永远留在人间与他相守,那是你巴不得的事情。” “妖鬼林!” 鲜有动怒的妖朝拾此刻突然怒意横生,以侄于头上的发冠都因此被甩到一掉,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凌空飘动,如同无数摇摆的蛇身一样。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六妹现在情况如何,我们还不知道,先救人再说!” 不等妖朝拾回应,妖鬼林已然俯下身来,伸手搭在妖南枝的手腕之上,闭目诊脉。片刻之后,脸色阴沉的他重新站立起来,而怒意稍减的妖朝拾则是当即问道:“怎么样,她没有生命危险吧?” “命是保住了,但他的真源之果已经不在了。” “真源之果不见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黑暗之中,一个步履蹒跚的人影慢慢朝亮处走来,秦泰见状先是一愣,而后略显诧异道:“秦焦,你怎么现在才来?还有,你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 当秦焦真正走到众人视线当中的时候,见到他的在场敌友皆是为之一惊。只见在其裸露的皮肤之上,居然长出了若干嫩绿的树杈,看样子才探出不久,上方似乎还沾着淡淡的水汽,样子显得极为妖异。而在其胸膛右侧,赫然显现出一张五官分明的脸颊,模样正是躺在地上的妖南枝。 “原来,是你吞下了六妹的真源之果!你小子活够了,凭你那血肉之躯,也敢染指我们妖族的力量,简直是自不量力。再过不久,你就要被真源之果的妖气彻底吞哓,最终变成妖藤妖枝。” 眼见秦焦的身上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变化,秦泰顾不上其余人马,立即赶到胸弟跟前,一边察看一边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大哥,不用太过担心,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我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拜方柔夫妇所赐,若不是紧要关头妖南枝将自己的真源之果交给我,恐怕现在的我早已一命呜呼了。快替我杀了他俩!” 得知其中真相的妖族一众,皆将目光投向池边的方柔与巫自天,二人相视一眼之后,前者低声道:“天哥,我看喧里的恺吸些不对劲,要不先避避风头吧!” 巫自天摇摇头,苦笑道:“我的实力虽不如从前,但最起码的气节还是有的。这种时候临阵脱逃,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外面的同道中人耻笑终生?” 这时候,以人类形态示人的炎江缓步走上前来,小声对巫自天道:“以前在云梦仙泽的时候,你瘝有恩于我。今日这般局面,只凭你二人实力,难以力挽狂澜,我倒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虽不能将他们全部击败,但要逃出这里还是做得到的。” 巫自天微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早已不是凶兽界的子民,你我之前的恩怨也早就一笔勾销。从前的事情不要再提,如果真想帮忙的话,把这几个后生带出这里,这样我就能放手一搏了。” “天哥,你是要……” 巫自天转头深情看着自己的夫人方柔,用那只淌血的右手,轻轻抚摸对方的脸颊,空前温柔道:“作为夫君,我真是无能,居然让你一个女人为我担惊受怕,还要与我一起出生入死。这次出来,你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如今就先休息一下吧!” “可是……” 话音未落,一股巧妙的绵力沿着巫自天的掌心直透方柔的脑髓,轻易将其当场击晕。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将人拥在怀里,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巫自天,刚要开口质问,却不想后者却是率先开口了:“孙无忧。” “晚辈在。” “我要说的话,你方姑母之前都已经和你说了。如果邓舍,你自己守夺。我现在将他们母子的性命托付给你,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他们,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明白了吗?” “可是……” “孙无忧,在鬼山的时候,我是有机会将你彻底击杀的。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就是因为在某个瞬间,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人性的光芒。我诚心希望,你能保持本心,千万不要走上歧路,更不要让悲剧再现。炎江,既然没有拒绝我的请求,那就是答应了吧?” 凶兽炎江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不审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难道你也要像他们这些人一样,成为我的腹中之物么?” “哼哼,那样的话,我情愿永远待在这炎狱之中。我答应就是了。” 说着,炎江转过身来,面前那干刚刚还是对手,但如今已经暂时结为盟友的一众人类,旋即道:“你们保护好自己,若是被不小心烧伤,可怨不得我。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话音一落,炎江双臂修沉,下一刻,雄浑真气破体而出,并将孙无忧等人全部托入到半空之中,就连躺在地上的方华也在其列。见到这般情形的秦泰霹雳随行,赶至跟前,欲要中断炎江的施法。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巫自天忽然用力晃了晃沉重的头颅,脑海之中的理智渐渐被那股深埋体内的兽性冲散,原本瘦削的身形登时膨胀数倍。和他相比起来,眼前的秦泰就如同孩提一般。 “畜生就是畜生,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丢不下骨子里的那股卑贱。既然你要舍弃如今的修为,重沦兽道,那我就替天行道,提前结果了你这祸害。看招!” 秦泰“舞”起之际,空中仿佛多了无数的分身,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如雨滴一般,悉数轰在那道夸张扭曲的身躯之上。直至此刻,巫自天戾气缠身,于对方狂攻之下,似是有意,又似无意地随手一抄,便将秦泰的一只手臂紧紧攥在手里。 “哈!” 如此,在那一记急流勇进的投掷技下,强如秦泰也难以消受,身体随之化为一枚炮弹,砰然射和主观炎狱的石壁之中。见此情形,位于后方的炎江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你自祈多福,我们走!”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吞天腹,患难与君共 一声震耳轰鸣之后,炎江已然带着孙无忧一众离开了炎狱。此时此刻,秦泰以及八大精纲之六已经将全将目光投向仅剩的巫自天,一股悲壮之意油然而生。 “这位就是噬天兽巫自天么?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首次相遇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可惜,我们立场不同,否则你我至少可以坐下来喝上两杯。” 面对妖朝拾的示好,巫自天怪笑道:“喝酒的事情我不擅长。不过,你是妖类,而我是凶兽之后,你我本就同出一脉,只是祖先的选择不同,才造就了你我这样的不同个体。既然你是为了你的同伴而战,那就不用手下留情。相应的,我也不会顾念情面的。怎么样,准备好迎接我的全力一击了么?” 秦泰冷笑道:“巫自天,少在那里装腔作势。你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二,如何的你早已失去作为凶兽的重要之物仙兽灵骨,没了它,你还怎么发挥原本实力?” “哼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错,凶兽失去了仙兽灵骨,实力确实会受到影响,但如果凶兽本身已经是穷途末路,那么便可以通过强行聚气,在体内孕育出一根临时仙骨。秦泰,你自以为胜券在握,却是看扁了我巫自天。接下来,我就让你知道大意轻敌的下场!” 秦泰面色微沉,当即厉声道:“去,把他给我生擒下来,别让他拼命!” “太晚了!极兽道,炼魄化魂!” 一言说罢,巫自天双臂倏张,一时间,炎狱之中电闪雷鸣,一记记赤色闪电接连劈落,将地面撕开一个又一个窟窿。在这期间,妖鬼林抗起神智不清的妖南枝,赶紧去到安全地带。而这时候,数道黑影已然从四面八方先后跳下。他们统一着装,混身死气,体内暗藏着不世神功,正是由秦泰一手培养出来的冥士精锐。 “一起上!” 随着带头之人一声令下,一共十名冥士全部消失在空气之中,下一刻,巫自天跟前已经多了十道身影。他们所使招式各不相同,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持有兵器,电光火石之间,十种迥异的强招杀式皆已赶到,如同恶虎扑食一般,欲要将其一举拿下。 谁知就在这时,一股空前气浪乍现当场,形成的气障化为一记记强劲铁拳,将周围一众皆数逼退。同一时间,先前已经开始异化的巫自天体内再次传来变化,唯一保留的一丝人性也在骇的嘶吼之中烟消云散,凄厉的兽啸响绝九霄,贯透冥狱。 “这……我们这是活着出来了吗?” 侯琼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由得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在地。在其身边,混身依然散发着阵阵焦烟的机动神也在刚才的刹那之间躲过一劫,与他们一起返回到地面之上。 相比起侯琼,周通显得淡定许多,或许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如今的他只想搞清楚,刚刚救下自己性命的九幽魔姬如今身在何方,而之前所见的那道黑影又与对方有何关系。 “不行,我还没有找到九幽魔姬,我得回去继续寻她!” 周通才转过身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已然走到跟前,前者先是一愣,而后略显诧异道:“你是那个凶兽炎江?” “无而用那种眼神看我。早先我在人间活动的时候,便是以这副面孔行走江湖。不过,你要回去,我劝你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噬天兽已经准备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用不了多久,炎狱便会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滞留其中的所有生灵,都将他成为他的养分,被他消化吸收。” “什么,这是什么怪招?” “哼哼,这是我们凶兽界特有的万物化身法。因为作为凶兽的我们,一般情况下体型都太过巨大,无奈之下,为了寻求力量与灵活之间的平衡,我们才会利用此法,以来调节自己的身型大小。不过,在极端的情况之下,我们可以将自己的全部能量转移到周围的任何物体之上,小到一草一木,大到山川湖泊,都可以将为凶兽的化身。而噬天兽就是准备利用这一招,与秦泰一众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你是说所有在下面的人,无论敌我?” 炎江淡淡一笑,并未回应。 “不行,这么说的话我更得下去了。自从前日一别,魔姬便已经不知去向,想必是过程之中中了秦泰的奸计,被强行囚禁起来。既然刚刚我能接收到她赠予的幽冥鬼力,就说明她一定就在这附近。若是让巫自天不小心误伤了她,那就大事不妙了。” “轰”的一声猝啸,接着风浪站立的周通险些被掀翻在地。而见到这一幕的炎江并未回身,而是继续看着面前的周通说道:“这下不用去了,万物化身法已经开始了,就算你现在到了那里,也只是让他的肚子里面多了一只亡魂而已,你说的人救不回来了。”、 周通缓缓蹲在地上,两眼空洞,一言不发。而这时候,幡然醒悟的孙无忧神色倏厉,当即尖叫道:“陈大哥,陈清踪,你在哪里!” 孙无忧看了又看,地上除了方柔方华母子之外,并未见到同行的陈清踪。而这时候,侯琼已然走了过来,见其神色紧张,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终于道:“我好像也没有看到他同我们出来,难道姓陈的小子被落下了?” 孙无忧快步来到那炎江的身前,丝毫不顾双方的悬殊身份,随即质问道:“陈清踪人呢?” “陈清踪?你是说那个持剑的年轻人?他不在吗?” “当然不在。他没有跟我们一同上来,难道你不知道?” 炎江诡笑道:“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那小子拒绝了我的神通,主动退出了神通覆盖的范围,是他自己选择留在那里的,和我可没有关系。” “什么!” 短短数息时间,炎狱之中已然面目全非。那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冥士精锐,如今竟然已经神威不再,甚至已经溃不成军。除了先前为首的那名长发男子之外,其余冥士皆已身陷到上下左右前后的岩体之中,有的双脚禁锢其中,有的则是上半边身子埋在里面,就算当时还活着,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恐怕也已经窒息身故。看到这一惨烈的画面,山王秦泰又惊又怒,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这才强颜欢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噬天兽,是我大意轻敌了。但看样子,你似乎已经力竭了,这么说来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 秦泰迈步欲要上前,谁知就在此时,之前与冥士一起配合发动攻势的妖朝拾忽然闪身来到跟前,面色阴沉道:“秦山王,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松举妄动的好。” 秦泰看了看对方那副破衣烂衫的狼狈相,略显轻蔑道:“怎么,你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们人间有一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他是凶兽,生命之顽强,就连我们妖族也自叹不如。刚刚他虽然已经挥尽所有气力,但难保私下里还藏着其它不知名的杀手锏。这样过去实在太过危险,为了大局考验,还是由我代劳吧!” “朝拾先生,你……” 对于妖朝拾的建议,秦泰显得颇为意外。原本,双方对彼此的印象都不算好,正因如此,前者宁愿住在外面,也不愿搬到山王府内的妖族大院之中,就是不想看到对方的脸嘴。 可如今的他居然性情大变,这让秦泰有些受宠若惊,点头应许的同时,心里也在不住地盘算,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就在他分神思索之际,妖朝拾的人已然去到噬天兽的跟前。 “这就是全部了吗?” “噗通~” 还未来得及回应,巫自天已然跌落在地,只见他的一双腿脚竟在刚刚的乱战这中被齐恻恻地斩断,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移动身体,都没有当场被一截两段。即使如此,那一刀来得实在太过凶猛,以至于现在的的他实在难以承受,这才有了刚才的狼狈画面。 急喘了几口气,口中仍在溢血的巫自天忽然抬起那张被发丝遮掩的苍白脸颊,声音颤抖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他们之中实力最强劲的一位。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已无憾。” “我……” 话未出口,一道银龙突然划过虚空,径直来到妖朝拾的跟前。呼吸之间,妖朝拾身形一闪为二,那记致命的杀招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掠过了他的身体,并朝后方的秦泰冲射过去。 “混蛋!” “砰~”的一声闷响,秦泰踉跄的脚步从烟尘之中夺身出来。方才的偷袭虽然没有他令受伤,却将他的右侧衣袖撕开出一条巨大的裂口。气贲不已的他见状索性将上方衣袖全部扯下,随手一丢,那飞出的衣料竟如刀片一样,直楞楞地插在一旁的石壁之上,入之数分。 “你居然还敢回来!” “让我丢掉同伴独自离去?抱歉,我做不到!”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回春手,技惊秦山王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手持盘龙剑的陈清踪已然从通道之中迈步走来。而伴随着身体移动,其脚下的地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道道莲之金印,颇有天神下凡之势。 “居然是你,没想到你还敢跑回来!” 被陈清踪成功点燃胸中怒火的秦泰准备亲自出马,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吞食了妖南枝真源之果的秦焦再次发生异变,大量的树枝自其体内疯狂滋生,将其原本的皮肤寸寸撕裂,身体更是血肉模糊,不忍直视。见此情形,秦泰连忙上前察看,并对不远处的妖朝拾怒道:“怎样才能阻止秦焦身上的变化,你是妖界中人,又是八大精纲的首领,一定知道其中隐情。” 不及妖朝拾回应,另一边的妖重力以及妖追影相继朝他们兄弟二人走了过来。 “真源之果乃是我们妖族最为珍贵的宝物之一,一个妖众的实力大小,修为高低,直接决定了此果之中包含的能量。六妹他是修行逾千年的花妖,更是身负妖圣大人亲传的‘花玄功极言’,便得原本体内的妖力成倍提升。秦焦身为人类,强行吞食真源之果,虽然能在短时间当中提升功力,但以其人类身躯,根本无法抵挡真源果内的深厚妖力,这才使得原本的肢体发生崩溃异化的现象。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他的整个人都会变成妖物。” 秦泰咬牙切齿道:“我没时间听你说其中原由,我只想知道如何救我弟!” 妖重力冷笑道:“那个简章,只要将你其体内的妖力全部吸食出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就这么简单?”秦泰稍显意外道。 “呵呵,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吧!” 秦泰扶住摇摇欲坠的秦焦,赶紧追问道:“既然如此,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合力将秦焦体内的妖力转移到你们的身上!” 妖追影摇摇头道:“抱歉,但我们做不到。” “什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秦泰跪下来求你们不成?” 妖追影淡淡笑道:“山王大人位高权重,我们两个怎敢受此大礼?只不过,妖南枝虽是我们八大精纲之中排名第六的人物,但事实上除了大哥之外,其余我们七人体内的妖力相差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一样。倘若强行将秦焦大人体内的妖力过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异化也会随之而来,介时刚刚发生在秦焦大人身上的悲剧,又会再现。” “这……怎么会这样!” 妖重力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情你恐怕已经忘了,如要打开巨秋之门,需要集合我们八大精纲之力,缺一不可。现如今,妖南枝元气枯竭,就算保住性命,也无法加入到之后的计划之中。空出来的位子,只能由秦焦来担任。不过看他的样子,恐怕已经撑不到那个时辰了。” “不!不可能,秦焦才没有你们说的那般脆弱。我现在命令你们八大精纲,尽快想出办法救治秦焦。否则,巨秋之门打不开,你们也休想离开冥山寸步!” 妖追影平静道:“办法有是有,不过帮不帮你,那得看他的意思。” “谁?” “当然是我们的大哥妖朝拾。” “他?” 待视线再次返回到之前的战场之上,陈清踪已经将俯下身来,将手掌接在重伤之后的巫自天身上,耐心为其运功疗伤,一言不发。而在他俩前方不到一丈的位置处,妖朝拾正站在那里,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未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别……别浪费你的真气了,听我的话,自己赶紧离开这里。我还有最后一招的气力,刚好可以与他们同归于尽。” 陈清踪低声道:“别分心,好好养伤。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你……” 就在巫自天欲要继续争取之际,先前注入到自己体内的大量真气,忽然在这一刻发生了惊人的剧变,一抹抹幽光相继自其受伤的经脉之中夺体而出,边同身上的疲倦与伤痛也随之脱离体外。在妖朝拾错愕的目光之中,刚刚还是垂死状态下的巫自天,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睁开了被血水模糊的眼睛,双膝下方的断面处也在这时候长出了一对全新的小腿和脚掌,活动自如。 “我……我的身体真的已经痊愈了?” 巫自天旋即从地上站立起来,稍稍试了一下自己的腿脚,发现果不其出自己的所料,之前战斗留下的创伤全都消失不见。惊喜之余,他转过身来看向那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大喜过望道:“陈清踪,真有你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片刻沉寂之后,陈清踪启开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强颜欢笑道:“先前从别人那里学得的一点小把戏,让你见笑了。” “小把戏?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逊了?还真别说,就在刚刚的某个时间,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人。” 陈清踪笑而不语,随之重新站起,身形晃动了两下之后,也终于稳住了跟跟。与此同时,先前被巫自天以万物化身法困住的一众冥士,近一半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其余的全因为自身缘故,彻底了失去了生机,不再动弹。既然即便如此,眼下的情况对于陈巫二人依然十分不容乐观,惨败只是时间问题。 “你又活过来了?”妖朝拾微笑道。 巫自天扬了扬嘴角,意气风发道:“刚才是我一时大意,待会可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了。” 妖朝拾点头道:“也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同样的招式,别想让我二次上当。我已经看出了那一招的破绽,勉强使用只会令你一败涂地。” “哼哼,你也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活了近万年光景,所掌握的杀招绝技之多,又怎是你能想的到的?朝拾先生,准备好了吗?” “朝拾先生,且慢!” 就在巫自天与妖朝拾准备二番开战之际,后方的秦泰忽然赶了上来,身体一晃便将二人阻隔开来。 “秦泰,你准备替他上阵吗?”巫自天冷冷道。 秦泰不顾巫自天的质问,转身对朝拾先生道:“现在你我双方已经来到同一艘船上,如果不想让计划搁浅,那就照我所说,将我弟秦焦体内的妖力转移出来。否则,他有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妖朝拾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半死不活的秦焦,又瞧了瞧跟前的二人,这才缓声道:“秦山王,你对我就这么放心,不怕我中途加害秦焦?” “哼哼,队非你想拿你们八人的性命作为赌注。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只要我想,就算你们八大精纲一起上,也未必是我秦某人的对手。” 巫自天哈哈大笑道:“秦泰小儿,你好大的口气。不过在这冥山之中修行了几年时间,如今怵然敢如此大放厥词。好,你要来战是吧,我巫自天奉陪到底。” 话音甫落,巫自天以其独门身法“兽行变”倏尔奔至跟前,一时间,秦泰面前空中火光四射,数记内含凶猛兽影的血色劲力接连轰出,登时将人完全吞没,使之毫无招架之力。 “我们去上面玩玩儿!” 巫自天劲腿如刀,直接将那秦泰从烟雾之中腿飞出来,二人一前一后双双冲向炎狱上层。而就在这个时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秦泰也才刚刚调整好姿态,原本诧异的脸颊之上忽然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虽然方才已经中了那么多猛攻强招,身上却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反而是愈战愈勇。当巫自天杀招再临之际,秦泰身后倏起光轮,轮沿转动之时,其双臂之内就好像注入了成千上万的气“针”一样,拳掌之间皆有锋利尖锐之势,反应不及的巫自天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但自己探出的双手还是被瞬间划鲜血淋漓。然而,凶兽毕竟是凶兽,这点小伤非但没有影响他的发挥,反而激起了其心中那股原始战意,每招每式之中的威力也随之猛增三分,与风头正盛的秦泰相比起,硬是不落下风。 “好好好,这才像话。不然我刚一认真,你就要伸腿瞪眼,那就不好玩了。巫自天,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二人身形越升越高,直接完全看不见踪影。此时炎狱之中,独自一人的陈清踪面前妖朝拾一众的两方高手,空气之中竟有一种悲伤之意,逢那狭小的缝隙之中,去向深处,直达地表。 “不行,我得下去把陈兄接回来,无论死活,我必须去!” 周通侯琼执意阻拦,一旁的凶兽炎江却是不以为然,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双手环抱,立在旁边不住的冷笑。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那脸上的笑意倏尔消散,紧接着莫名的愤怒布满那张冰冷的脸庞。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他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准确来霁是一个半“人”。在那漂亮到雌雄难辨的男子手上,赫然有一枚刚刚剥落的人头。那人头的面孔,炎江终生难忘,正是自己曾经的宿敌,魔族凶煞蝎魔尊!~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抬望眼,天降魔神兵 不等众人搞清楚眼前真相,只剩下头颅的蝎魔尊居然开口说话了:“臭小子,快点把我放下!” “蝎魔尊,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眼见炎江眼中的神光之中透露着些许同情之意,濒死之下的蝎魔尊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恨不得现在就一死了之。然而,照现在这副情形来看,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想就此了结这一切。 “你是……沈湘渝沈兄?” 孙无忧缓步走上前来,对着那个手持人头的年轻男子轻轻挥了挥手。而这时候,沈湘渝终于转过身来,一脸微笑地看着对方,温柔道:“好久不见,孙兄。”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说罢,孙无忧上前与之相认。沈湘渝见状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蝎魔尊,口中厉声一个“止”字,人头四周登时浮现出一条条淡蓝色的气型锁链,将其牢牢捆缚起来。 “别乱动,不然你知道后果是怎么样。” 说完这些,沈湘渝这才松开手掌,进而迈步迎上孙无忧,二人互抱手臂,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模样十分亲昵。 “真没想到,居然能这里碰到大家。方掌门这是……” 二人看向一旁还未苏醒的方柔,孙无忧叹了口气,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沈湘渝面色微沉道:“原来如此。没想到那秦山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居然积畜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按照派别来讲,冥山原本属于魔界的分支,只是因为地理位置的问题,所以我们魔族才一直没有过多干涉。前不久,有人通报,说秦家父子要有大动作。父皇担心会有意外性,所以就派我过来一探虚实,如有必要,便将其一众全部剿灭,不留活口。” 孙无忧看了看沈湘渝的身后,略显诧异道:“沈兄此次前来只有一人?” 沈湘渝张开手臂,一脸淡定道:“怎么,不够吗?” “可是,那秦泰的修为已臻至化境,再加上冥山的暗中相助,只凭我们几个的话,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呵呵,毕竟还没有打过,试试又能如何?话说,巫前辈现在还留在炎狱之中吗?” 眼见孙无忧与沈湘渝一说一应,一旁的炎江始终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于是便来到了蝎魔尊的人头跟前,低声阴沉道:“是谁把你害成这副样子的,真的是那个小鬼头?” 蝎魔尊愣了一下,而后一脸苦笑道:“区区一个后辈,我自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是,这小子身为当今魔皇之子,身里持有我族的不传秘宝,刚好可以克制我体内的魔力,这才被其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他已经拥有我的全部力量,再加上他原本的修为,恐怕就是现在的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炎江冷冷望着沈湘渝的背影,负在身后的双手才一攥紧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前者倏尔扭过头来,二人视线随之交于一处。 “阁下站在那里做什么,那蝎魔尊是我族数千年前外逃的叛徒,我不过是替祖先行事,剥离他的修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如果你不是想要救他的话,还请远离一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炎江看看那只头颅,最终还是朝旁边走了两步,进而开口道:“你是魔皇之子?” 沈湘渝点头道:“正是。阁下有何赐教?” “这么说来,那部群魔鉴现如今就在你的手上了?” “群魔鉴?” 孙无忧愕然重新看向跟前的沈湘渝,曾经在和城与魔界之中的历历画面登时自脑海深处相继苏醒,并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 “是又如何?” 炎江阴恻恻道:“怪不得你小小年纪,就能将蝎魔尊玩弄于股掌之中,原来那件魔族至物在你这里。小鬼,那东西可比你想象的危险得多,趁着还没有铸成大错,我看你还是将魔鉴交予本座吧?” “你?” 这下,沈湘渝索性将身体完全转了过来,直面那凶兽炎江,淡淡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要抢夺我手里的群魔鉴吗?” “哼哼,你说是就是。此物虽是你们魔界的东西,但正所谓‘能者居之’,现在的你还无法控制那么强大的法宝,勉强为之只会遭到反噬。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害你,而是在帮你。” 沈湘渝脸上的柔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连孙无忧都没有见识过的可怕冷峻,站在旁边就好像身处极寒冰窟之中一般,叫人一刻也不想在此停留。 “我们魔族的事情,用不着你们凶兽界来插手。先前的话语我就当没有听见,如若再敢出言不逊的话,我的杀掌可不会留情。” “呵呵,人不大,口气倒不小。来来来,我倒要看看当今魔皇的传人,究竟有几斤几两。一会儿吃痛了,可不要哭喊。” 眼见双方就要大动干戈,孙无忧赶紧上前劝阻。然而,此时的二人已然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在这关键时刻,一声呓语忽然让几人的注意力发生了转移。 “放开我爹!” 说话的是方华,因为之前遭到炎江重创,暂时陷入昏迷的他,如今张于在那一声惨绝的哀嚎之中惊醒过来。可能是因为母子连心,方华一经苏醒,旁边的方柔也跟着醒转过来,二人同时坐起身来,相视一眼,显然还没有将眼下的情况彻底弄清。 “方掌门,你醒了!” 眼见方柔恢复意识,沈湘渝不顾先前炎江的挑衅,连忙回到二人的身边,俯身行礼。方华见状略显惊讶道:“沈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妖重力,你们几个先给我拦住巫自天。妖朝拾,快去救秦焦!” 面对巫自天的全力猛攻,一时间就连秦泰也稍显不敌,被其封锁了所有的反攻可能。无奈之下,他只得千里传音,令妖朝拾等一众妖族人员帮忙解围。妖重力与妖追影虽然心有不愿,但为了大局考虑,也只得只听从对方的命令。 “起救人,先过我这关!” 陈清踪宝剑出鞘,刹那间,在场一众高手的眼中,全部升起了一道异样的寒光。剑不知是怎么舞动的,却在这弹指之间激发出数十道凌厉剑气,精准无误地射向在场冥士以及精族一众。妖重力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想要硬抗此式,却不想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上,居然出现了一条狭长的裂口。 “好快的剑!” 见到陈清踪一抬手便是这般惊人的“手笔”,妖朝拾点了点头,旋即道:“好,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既然如此,那就来战!” 妖朝拾挫枝成剑,只身攻向陈清踪的身前。后者摇身一变,竟与手中盘龙神剑合而为一,于黑死岭后第二次使出人剑合一的杀招,当即与妖朝拾斗作一团。一时间,方圆十丈内的空间之中除了风啸与剑影之外,再无其它;大地被一记记绝妙绝伦的剑法豁开一道又一道沟壑,欲要将这空间之中的一切生灵,全部吞没其中。 “退开,让我来!” 自天而降俯袭一掌,陈清踪的至强一式,竟生生被掌劲逼退回去,待其重新恢复到人类模样之际,才终于看清,之前与巫自天缠斗的秦泰,已然来到自己的眼前。 “别愣着了,快去救人。晚了,你们都休想活命!” 妖朝拾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草剑”,忽然松了口气,剑身随之自行溃散,碎成一段段枯枝。回头看了一眼痛不欲生的秦焦,这才一脸未尽兴的神情道:“可惜,只能点到即止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重新打过!” “废话少说,快去!” 身为冥山之主,秦泰于短短数息之间,接连受挫,胸口本就满腔怒火。如今又受陈清踪剑气所迫,体内与生俱来的好血杀意登时完全复苏,招式之中威力又添数分狠辣损毒,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饶是陈清踪的剑法已然大成,但在那密不透风的凶悍攻势之下,仍然渐渐败下阵来,“叮”的一声轻吟,血龙剑被秦泰一指点在中间处,剑刃上的锋芒顿消大半,威力也因此大打折扣。趁此机会,他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探出两指,夹在剑身之上,硬是将那盘龙剑拗得连转数圈。未免神剑受损,陈清踪连忙脱手救剑。而就在这一瞬间,秦泰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另一只手上当即聚起一股恐怖威力,当即重重拍落在对方的胸膛之上。 “不好!” 秦泰的厉害,陈清踪先前已经见识过了。深知这一掌的可怕之处,不敢有任何怠慢的他赶紧再次使出人剑合一之境,将那盘龙剑重新吸纳到自己的休内。于是乎,其身上的皮肤之上,立时长出一层如鱼鳞一般的坚硬甲片,强行为其挡下那一掌的杀灭之力。 “砰砰砰砰~” 仅是一掌,陈清踪却是一连向后退了五回。每次尝试停住身体,加持在其身上的那股无伦威力便会立即释放,而在这期间,大量银色的鳞片自其身前大量剥离,甚至就连其背上的衣物都因为承受不住掌力的肆虐,生生被掏出了一个手掌轮廓的缺口。 “清踪,你做得很好了,这次换我来!”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落龙潭,患水嚼人骨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准备妥当的沈湘渝随即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下去将巫前辈救上来吧!” 方柔连忙拉手拉着住他的衣角道:“别……不要孤身应战,我也同你一起下去。” 方华不甘示弱道:“娘,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是让孩儿下去救爹吧!” 孙无忧附和道:“方华说的没错,方姑母你之前在战斗之中损耗颇大,现在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让大家为你分心,还不如待在这里静侯好消息。这样,我与沈兄、方华二人一起下去。周前辈,侯前辈,你们二位在这里陪着方姑母,万一有山王府的护卫赶来,一定要替我保护她的安全。” 周通拍拍胸膛道:“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里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侯琼紧接道:“最可惜的是,如今的机动神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不然将方掌门安置其中,才是最为妥当的方法。” 见众人意见已经达成一致,自知争辩下去没有意义的方柔只得点头应道:“既然如此,你们速去速回。至于巨秋之门开启一事,一时半会应该还完成不了,咱们可以之后再做打算。” 孙无忧颔首道:“好的。既然如此,我们先行一步!” 如是,在沈湘渝的带领之下,孙无忧与方华二次朝炎狱进发。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这才行动显得顺利了许多,时间也因此缩短了不少。 “沈兄,有一事我想打听一下、” 沈湘渝身体一震,而后淡淡道:“你想询问家妹家佳的情况?” “嗯……” “她很好。不久之前,她受到父皇的指派,去往了魔界四极之中的九幽城,成为了新任的九幽公主。” “九幽公主?” “没错,九幽城的上一任主人便是九幽魔姬。那里虽然地处偏僻,却是魔界之中不可多得的一处风水宝地。” 孙无忧不禁问道:“怎么,那里物产相当富饶么?可据我所知,整个魔界的物资都是相当贫乏的啊!”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九幽城虽然没有天材地宝,灵株仙草,却拥有着整个魔界当中,魔气最为浓郁的空气。在那生活的魔族子民,即便不修行,也能拥有较之常类数保的力量,而这对于家佳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遇。” 孙无忧倏尔止步,语气急促道:“什么?沈魔皇居然把家佳派到了那种地方?可他毕竟只是半魔人,身体对于魔气的承受十分有限,万一超过极限的话,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沈湘渝转过身来,面色如常道:“你很担心家妹么?” “这……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我是怕他无法适应九幽城的特殊环境……” “你是关心还是舍不得她?” 面对沈湘渝一再质问,孙无忧这边的气势也随之消靡大半,目光也从对方的身上转到一旁。 在场三人,担心沈家佳安危的不只是孙无忧,方华当然也要算一个。曾经的他与孙无忧一样,都对这位魔界公主满心喜爱,却为了成全自己的好兄弟,不得已退出了这段畸形的三角恋。而当他得知,孙无忧与沈家佳已经破裂难圆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孙大哥,你也不要小瞧沈家佳。别忘了,他可是魔皇之女,单论资质与天赋的话,可丝毫不弱于你们二人。你说对吧沈大哥?” 沈湘渝颔首道:“方华说的没错。家佳虽是半魔人,但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拥有了较之一般魔类更为优秀的适应能力。来的时候,我听那边人传来的消息,说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那边的生活,甚至还将九幽城内的诸多事宜管理得井井有条。父皇派她过去,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再者讲,这些都是我们魔族的家事,孙兄你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 于是乎,结束了对话的三人继续前进。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不详的幽光忽然从里侧的空间之中砰然传来,扫过三人的面门,去向外面的空间处。而因为此次冲击,孙无忧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哎,你们听到了吗?”方华转过身来,一脸诧异地看着二人问道。 沈湘渝不禁问道:“什么声音,我怎么没有听到?”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就在这附近。” 沈湘渝环顾四周之后,微微皱眉道:“方华,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里哪有其它人?” 孙无忧忽道:“我的眼睛好痛,为何这里的光线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诡异,难道是外面天黑了吗?” “怎么连你也……” 孙无忧摇摇晃晃来到沈湘渝旁边的石壁处,用力全力一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半面墙的岩体立时塌落下来,沈湘渝生怕己方被活埋其中,赶紧伸手将二人拉到旁边的安全地带。 “哎,这里怎么还有一处空间?” 方华手指前方黑漆漆的溶洞,稍显兴奋道:“就是这里,我听到的呼唤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但身上的眼疾却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只得道:“我的眼睛好像了些问题,与我平时视物的时候大不一样。这处溶洞便是我透过这双病眼,无意之间看到的。” “你能看到藏在石壁下的通道?” 沈湘渝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孙无忧,迟疑了片刻之后,才终于道:“这样,你们两个身上都有异样,不适应这种时候下去探险,我去里面看看,若是能找到其它入口深入炎狱,打秦泰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里面是死胡同的话,我会原路返回到这里。” 方华连忙上前道:“我没有问题,还是让孙大哥留在上面吧!我和你下去探一探虚实。” 孙无忧反驳道:“我只是看不清物体而已,又不是彻底瞎了。说不定,我的这对异瞳还能有意想不到的功效,还是我们一起下去吧!” 沈湘渝满心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带着这两只“拖油瓶”慢慢下入到溶洞之中。不同于外面的酷热环境,溶洞之中意外清凉,沿途之中还有流水相伴左右,如同无数精灵一样,为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也让三人心中的紧张情绪得以大幅缓解。 “真没想到,炎狱之中还有这样的洞天福地。孙大哥,你能看到前面有什么异样的事物吗?” 孙无忧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了一圈之后,摇摇头道:“不行,这里实在太黑,除了你们两个,我什么也看不见。沈兄,你走得慢一些,这样就算有突发事件,。咱们也有反应的时间。” “不需要,我能应付得来。反倒是你们二人,千万要顾好自己,危险来临,我不一定能有机会救得下你们。早就说过要量力而行,可你俩偏是不听。尤其是你孙无忧,方华年纪稍轻,会冲动行事也就罢了。你业已在江湖之中行走了这么久,怎么还能如此意气用事,你可知道也许因为你的错误判断,我们三个都得因此遭殃?明明已经老大不小,却还是小孩脾气,以后谁敢下嫁于你?” 耳边听着沈湘渝的指责,孙无忧默默垂下头来,心中思绪万千,往昔一景一幕相继浮现在眼前。而就在他身陷回忆之中,无法自拔之际,原本处在一处斜坡上的三人,终于下到了一处水潭之中。 “哎,这水里该不会有什么怪东西吧?” 说完这些,方华赶紧俯下身子,将自己的两条裤腿全部扎紧,以防活物顺着水流蹿入衣物之内。而这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沈湘渝却忽然停下脚步,站在水中凝望前方的黑暗深处,一言不发。 “沈大哥,前方有危险吗?” “别说话,我在观察。不过据我的经验,这种地方进常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出没,未必有多少恐怖的力量,但总能给予闯入者意料之外的伤害。而且,这里四下都是乱流,万一陷入河床之中,很难短时间脱身。这期间,那些不知名的家伙若是围攻上来,那样可就太被动了。” “什么?那些家伙?沈大哥,你别吓我,这里除了我们之外,真的还有别人吗?” “别说话,那东西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话音未落,三人跟前的水面之上忽然乍现出一道冲天巨浪,大量的河水连同最前面的沈湘渝被那其中的巨大引力一口吞下,呼吸之间便已没了踪影。 “不好,沈大哥中招了!” 黑暗之中,一个疲倦的身影慢慢抬起头来,耳听得前方不远处的嘈杂声,低声道:“是谁打扰我的清静!” 炎狱底层,一番大战之后的巫自天精疲力竭地倚靠在身后的石壁之上,先前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为连番的激战被引得再次恶化,暗红色的血液随之从伤口内侧汨汨淌出,很快便将身下的地面染成了黑色。 “陈……陈清踪,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兽狱斗,不期作孽人 “方华闪开,让我来。将诀,山坤剥噬!” 法诀念动,妙法应验。孙无忧倏出右腿,一脚踏在那黑漆漆的乱流之中。顷刻之间,成千上万缕流水飞快蒸腾消散,而先前隐藏其中的未知生灵也随之出现在二人的跟前。 “这……好大的鱼!” 方华惊叫之时,人已去到旁边的岸上。而就在距离他不到两丈的河床之处,赫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黑鱼,嘴边还长着一对修长的胡须,如同蚯蚓一样疯狂蹿动,搅得周围空间不住晃动。 “这……这难道也是凶兽?不行,沈湘渝在他体内坚持不了多久,得尽快将人救出来!” 想到这里,孙无忧连忙急变招式,魔拳紫影随即接连发出,直奔那只巨大黑鱼。可后者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吃了几记之后,竟然毫发未伤。而在这期间,黑鱼以其异常强壮的鱼鳍,拔动地面,令自己如同飞箭一般,骤然撞向孙的身前。 “孙大哥小心!” “呼~” 别看那黑鱼体型巨大,但速度却是极其迅猛,加之周围视线受限,孙无忧反应不及,结结实实被其撞在身上。这一撞几乎令其全身上下的筋骨为之崩碎。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久未见到的青色火焰忽然自体内迸发而出。 “这……这是燃灯琉璃体!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体重生之后,功体也得以补全?” 惊喜之外,孙无忧意外获知曾经被九幽魔姬所破的燃灯琉璃体重新焕发光辉,而因为此功的出现,其身体的坚韧程度登时再升数个境界,就算是正面承下了那记冲击,也并未受到严重伤害。趁此机会,他运起双手之力的万钧之力,揪起黑鱼的两侧胡须,使出一记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硬是将那小山般的身躯丢到身后的岩体之中。一时间,不只是炎狱附近,就连整座冥山都不禁因此剧烈颤抖。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然被山坤剥噬耗干的河床之上,忽然伸出无数只幼小的脑袋,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家伙居然与那黑鱼巨物长得一般模样,只是个头小了许多。 诚然如此,面对如此之多的未知敌人,孙无忧与方华依然是毫无把握,尤其是后者,身为凶兽之后的他,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同类体内的血脉之力,双腿竟然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如此之多的凶兽,这可如此是好?要是爹在这里就好了,我虽然觉醒了凶兽之力,但对于这股能量的控制,还没有完全掌握。孙大哥就在跟前,若是稍不不慎的话,恐怕会要重现鬼山之中的险情。可恶,早知如此,我该一早向爹请教此事的!” 心中虽然百感交集,但方华的手脚却是丝毫没有怠慢。光自在法全力张开之间。其身形如同电光瞬影一般,于众多鱼型凶兽之间飞快穿梭。受其影响,原本待在泥窝之中的小型黑鱼接连跳出,嘴巴张开之际,一枚枚圆形的气泡随即吐入空气之中,并朝方华的方向快速寻去。 “哎呀,不管了,先把一个解决再说!” 因为敌人数量众多,没有头绪的方华随机挑选一只黑鱼凶兽,金色指剑顺势击出,欲要将其一举刺穿。 回身间,一只巨大的气泡已然赶了过来,并刚好挡在孙无忧的身前。于是乎,金光指剑戳在那枚巨大的气泡之上、一时间,气泡体积爆增数倍,同一时间,指剑之中的威力也随之迅速衰减,直至化为虚空。 “什么……怎么会这样!” 方华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却不想又有两枚气泡朝自己这边聚来。刚要抽身闪离,伸手欲要强行拨动气泡之际,愕然发现那看似轻飘的物体,竟然堪比山体一般沉重,哪怕是自己全力挥掌,竟然都无法改变气泡飘动的方向,反而是自己被其反向撞了回来。 “这!” 一枚枚拥有数以十万斤重量的气泡不断压在方华的身体之上,这一刻,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吱嘎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挤成碎屑。生死瞬间,求生欲望激活了其血脉之中凶兽狂力,一道光柱立时降临在这片漆黑的空间之中,并朝四面八方轰然散播开来。 “吼!” 耳听得方华那边传来的阵阵兽啸,孙无忧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去向那只黑鱼巨物身前,拯救沈湘渝的性命。 “沈兄,听得到吗,你没事吧?” 孙无忧尝试性地拍了拍那黑鱼的肚皮,见其被刚才的摔打震得彻底失去意识,这才稍稍放心一些。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混身上下长满厚实鳞片的黑鱼身躯,猛然发生了一次诡异的变形,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光剑刺破黑鱼的身体,并且落在他的跟前。 “沈兄,你终于出来了!” 听到孙无忧的话语,沈湘渝将一本书册揣回到自己的怀中,并随手掸了一下身上的血水,强颜欢笑道:“还好刚刚恢复了意识,不然就要成为这大鱼的食物了。” “吼~” 二次长啸,孙无忧与沈湘渝连忙递目观瞧。只见在那光柱之中,忽然探出无数张狰狞兽首,并将周围河床之中的黑鱼,一一从那泥穴内拔离出来,并拖回到光柱中心。待一切消散之后,上身赤luo的方华已然恢复了人类模样,背上还散发着阵阵热气。至于刚刚包围他的众多小型黑鱼,如今早已不知所踪,显然是被方华生吃活吞到了自己的肚里。 这便是凶兽界,吞天一族的恐怖之处。 “方华,你没受伤吧?” 孙无忧与沈湘渝双双赶到,见那垂着头的人影忽然抬起脸来,朝着二人使了个笑脸,后者这才稍微安心一些。经过了这番乱战之后,方华已经几乎透支,索性坐倒在地上,有气无力道:“还好祖宗保佑,不然就要丧身鱼腹了。这些到底是什么名堂?” 沈湘渝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渍,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从他们的体型来看,应该是来自凶兽界。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何这里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凶兽。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孙无忧道:“等等,事情好像还没完。” 说着,他独自一人朝前方走动了几步,紧接着抬头看向顶上空间,随之高声叫道:“喂,你是谁!” “什么?上面还有人?” 沈湘渝震惊于孙无忧的过人感知力,随即集中精力,看向头顶上方。而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三丈的位置处,赫然倒吊着一个瘦削的人影,腹部以下藏在岩体之间,看样子已经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你是谁,是秦泰把你困在这里的吗?” 随着沈湘渝的问题出口,半空之中的那道人影忽然了诡异地笑了几声,紧接着用一股十分年轻的稚嫩声音回复道:“秦泰?那个臭小子怎么可能困得住我?我是自愿待在这里的。” “自愿?呵呵,别开玩笑了,把自己困在这个阴暗潮湿的环境之中,与外面彻底隔绝,如果不是你胡言乱语的话,那么就是脑袋出了问题。” “哼,你懂什么!我叱咤风云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我在这里只是因为我愿意,除了我自己之外,无人可以困得住我!”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道:“好大的口气,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哼,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哎,你是哪来的小子,为何说话的语气如此亲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孙无忧看了一眼沈湘渝,而后才继续道:“这位前辈,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厉害,能否做个送水人情,助我等一臂之力?” “你们要做什么。如果条件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沈湘渝上前道:“我想请你出山,帮我们拿下山王秦泰。” 沉默了片刻之后,那人终于道:“秦泰就是这里的老大?那有什么困难的。不过,帮你们可以,但你们得替我完成一桩心愿。” “心愿?什么心愿?”方华不禁问道。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的样子,无法直接离开这里。许多年前,我因为误了挚友的大事,假导致一系列的悲剧发生,甚至连这位友人都不幸最终身故。为此,我心痛不已,为了惩罚自己,便来到了这里,还用凶兽界的九涛逆巅域将自己封困于此。刚才你们所杀的,便是之前我安放于此的护卫。现在它们死了,只有你们能够替我办事。我想叫你们帮我去寻一个人。” “谁?” “一个姓孙的人。” 孙无忧心头一颤,刚要说话。沈湘渝似有所意料,于是朝前者摇了摇头,代替他说道:“你找的人莫非是孙长空?你是他的朋友?” “不。孙长空已不在世间,我要找的是他的儿子孙无忧。对于当年的事情,我实在有太多的话对他说。可是当初他娘极力阻止我与他相见,这才没有了却心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他们母子对我的仇恨应该减弱了一些,所以特意想让你们帮我将他找来。”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孙无忧看着那个骨瘦如柴的人型轮廓,阴沉道:“你就是兴浪兽吧!”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名兴浪,言杀诡秘徒 “你……你居然认得我?你真的是孙长空的儿子?好像……你和孙长空长得真的好像……” 被唤作兴浪兽的倒吊男子情绪忽然变得无比激动,以至于周围空间之中的水汽忽然增多数倍,使得肉眼可见之处仿佛皆被一层薄纱遮掩一般,一种强烈的窒息感随即涌上心头。而在这期间,与孙无忧同行的方华与沈湘渝,也不禁将目光一齐投向旁边的这位兄弟。 “我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你,原来娘曾经所说的全是真的。你就是那个害了我爹一生的罪魁祸首?” 孙无忧此话一出,兴浪兽声音滞,而后才叹息道:“看来,你娘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给了你。没错,当初是我怂恿你爹打开了那部典籍,以至于让他受到了龙劫诅咒。当时的我被逼无奈,为了恢复自由之身,只能令他代为出手。我本以为在那之后,他会像普通人那样悄然死去,却不想他竟靠自己异于常人的生命力,硬生生地挺了过来。而为了这个目的,他犯下了诸多错事,亿万生灵因此遭到灭顶之灾,最终走上了绝路。” 耳听得孙无忧的呼吸略显紊乱,沈湘渝迈步走到孙无忧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宽慰。对此,孙无忧含笑回应,紧接道:“所以,大战之前,你为何会抱下我爹他们,不辞而别?” 兴浪兽长吸一口气,一时间,其原本瘦削的身体竟好似充气一般,飞快增长,而就在即将安突破极限之际,那尊夸张的身体竟然又再次向内收缩,恢复到正常人类般大小,但却比开始时候健康了许多,皮下的粼粼瘦骨也因此被保护在坚实的肌肉之下。 “你以为我是主动逃离的吗?确实,决战之前,我曾与你爹约好,一同面对最后的敌人。可谁成想,就在开战的前一天晚上,我受到了一封绝密书信,一个令我无法拒绝的高人令我火速赶回云梦仙泽,不得参加那场战斗。我与孙长空情同手足,但无奈重令难违,我也只得趁夜偷偷离去。因为失去了我的相助,以至于你爹实力大打折扣,本来的七成胜算,最终化为虚无。而为了彻底打败那个强大的敌人,你爹只得舍生取义,将自己的所有力量贯注于杀招之内,并与敌方同归于尽。这便是事情的全部过程。” 得知了事情原由之后,方华当即道: “既然你不是故意的,又何必如此自责,找到孙大哥母子说清楚不就好了吗?还有,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等兴浪兽回答,沈湘渝随即道:“我看,他镇守这里,多半与这冥山之中的那只魔物有关。” 孙无忧转头看向沈湘渝,此前的经历随即浮现在脑海之中。 “魔物?难道是那个长着无数只蜈蚣头的怪异生物?” 兴浪兽回复道:“你们所说的那个魔物名为劫朕,是传说之中灭世大劫来临之时出现的极恶凶煞。当初孙长空虽然打败了那个敌人,但无奈人间界的界限之壁已然被外面的梵风彻底击穿,使得一些原本游离在外面的太古生物得以闯入人间,那劫朕便是其中之一。如若放任不管,初升大陆以及蓬莱大陆两片疆域之中的所有生灵都将毁于一旦,为了弥补未能及时赶到的亏欠,我便来到了劫朕进入人间的入口,并在这里将其封印,使之陷入长眠。” 听到这里,方华有些动怒道:“长眠?可是你口说提到的那个魔物明明已经苏醒过来,而你却躲在这个鬼地方,和那群黑鱼待在一起,若不是我们意外找开了这处空间,恐怕再过百年也无人发现你的存在。” 孙无忧咬了咬牙,神色黯淡道:“劫朕的复活与你体内力量的衰弱有关是吧?” “嗯……不愧是孙长空的儿子,思维果然敏捷。是的,当初的我仗着自己力量充沛,以为肥将其压制到天荒地老,直至其神魂彻底泯灭。可就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蹿入到我的体内,并将其中的凶兽之力大量引向外界。一时半会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体内的真气耗损越来越大,直至难以复原。可我因为充当封印魔物的阵灵,自己无法脱身,更加不能抵御那股盗窍真气的力量。一来二去,我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沈湘渝沉思了片刻之后,恍然说道:“说么说来,那些黑鱼是……” “没错……你们口中的那些黑鱼,就是我体内凶兽之力外散之后,遇到水中幼小生灵,进而发生异变的产物。于他们而言,我就是他们的生父,是我给予了他们生命与力量。所以当危险前来之际,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替我出手。” 孙无忧冷冷道:“这些年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到过这处空间?” “这……好像只有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你们口中提到的那个秦泰。” “秦泰?这么说来,他的修为会莫名其妙地突飞猛进,难道是与你兴浪兽力量的流失有关系?” 方华语毕之后,兴浪兽恨恨道:“那家伙没什么能耐,一进来就险些被我的黑鱼大军击杀。我看他并无恶意,才放了他一条生路。临走之前,他还再三保证,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如他所说,在那之后,我也再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孙无忧迫不及待道:“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说实话,我也不敢肯定他的身份。我只知道,他进到这里并没有通过之前的入口,因为在秦泰离开之后,我便令其中一条黑鱼将洞口彻底封死。可那个人面对这重重岩体,却好似进到无物之境,我甚至怀疑他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只幽灵。” 沈湘渝淡淡道:“冥山位于阴阳两间的交界处,会有迷失的亡魂来到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你为何会特意提到他?” 兴浪兽刚要开口,一阵剧烈地抖动忽然从远处的黑暗之中接连传来。 “这……这股气息,是我爹!我爹他彻底发怒了!” 兴浪兽顺势看向方华,旋即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的气息是噬天兽。你居然是他的传人?” 方华昂然道:“是的,我叫方华,我爹已经改名叫巫自天。” “巫自天……哈哈哈哈,果然像他的性格。怎么,他也来到冥山之中了吗?不过,他的力量似乎与二十年前相比衰退了不少,看来爱情真的会令人修为大打折扣。” “胡说,我爹他是因为……” 孙无忧摇头道:“别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了。兴浪兽,如果你还在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耿耿于怀的话,那就请你现在助我们一起打败外面的秦泰。否则,巨秋之门一旦开启,你这些年的辛苦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什么?巨秋之门?你说有人要打开巨秋之门?他难道是活腻了么?” 沈湘渝无比镇定道:“秦泰的实力已经大大超乎你的意料,有了妖界八大精纲的护法,我想世间已经没什么人能阻止得了他了。” 兴浪兽打量着下方那个最为冷静的青年,阴恻恻道:“一个孙长空,一个噬天兽,你的父辈又是何人?” “晚辈沈湘渝,家父正是当今魔皇沈万秋。” “沈万秋?你是沈万秋的儿子?” “正是。” 说时迟那时快,自那兴浪兽的背上的“鱼鳍”之上忽然激出数道乱流,前后左右将沈湘渝包夹其中,使之无法动弹。而面对这般情况,沈湘渝自己却是毫不惊慌,反而是外面的二人万分迫切,孙无忧赶紧高呼道:“前辈手下留情,别伤了沈兄。” “哼哼哼,姓孙的,你居然敢和沈万秋的孩子鬼混在一起。你可知道,当初你爹被沈万秋害得有多惨,他会有那样的结局,甚至你一家人无法团圆,都有他爹在背后暗中捣鬼。如若不想悲剧重现,就赶紧离开他,躲越远越好。” 方华伸手指着上方的兴浪兽怒道:“你这怪人,真是好生无理。人家沈万秋叔叔已经成为一代魔皇,丰功无限,福荫万众,你这么一个只知道逃避现实的胆小鬼,又怎敢在背后诽谤沈叔叔的为人!” “呵呵,年轻幼稚,不可理喻。我与方柔以及你外公方惜时,都有些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便不与你一般计较。不过,沈家人可没有你们看上去那般单纯简单,他们若想害人,你们休想逃过他们的魔掌。” “兴浪兽,我看在你是前辈的份上,对你一再容忍。但你若一再逼迫,那就别怪晚辈出手无情了。” 说着沈湘渝将手重新探向自己的怀中,一股浓郁的魔界之气随即自其衣物之中缓缓飘出。上方,兴浪兽用力拱了拱鼻子,摆出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痴痴道:“这股气息,我终身难忘。群魔宝鉴果然就在你的身上。既然你已继承了此物,那就说明沈万秋那家伙已经准备将魔皇之位传给你。既然如此,在这里将你击杀,如此世间就能少一只混世魔头了。” “你敢!”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罪门劫,力破齐云界 眼见沈湘渝坦露杀机,欲要借用魔鉴之力,将那兴浪兽当场处置。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晃身上前,伸手按在前者的手臂之上,轻轻摇头道:“沈兄,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孙无忧,你还要袒护他到什么时候?刚才他自己都承认了,你爹的事情与他有巨大的关联。换言之,他也算是你的半个杀父仇人。如今,仇敌当前,岂有不杀之理?再说,这家伙虽然表面上一心求死,但实际上是怎么考虑的我们也不知道。万一中了他兴浪兽的圈套,非但杀不了他,甚至连我们三个都要被永远地困在这里,再无出头之日。” 眼见二人争得不可开交,一旁的方华赶紧劝阻道:“孙大哥,沈大哥,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方才我感受到了来自我爹的气息,想必是使用了禁忌之术,才会引起此地这般巨大的震动。再不快点赶过去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孙无忧连忙附和道:“方华说的对,现在不是杀兴浪兽的时候,我们还是以大局为重。” “算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们要去炎狱底层,我送你们过去就是了。” “送?” “准备好了!”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一股突如而来的水流忽然从上方崩落,当即将孙,沈,方三者的身体卷入其中。而在这般恐怖的冲击之下,那原本已经布满孔洞的河床登时不堪重负,立即土崩瓦解,三人随之坠落其中,跌得七荤八素,不能自已。 “我们……我们这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要摔断了!” 在方华的惊呼之中,一旁的孙无忧赶紧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很快便过去了。” “小心脚下!” “轰隆”一声巨响,沈湘渝最先来到底端,并以双腿之力,将那最后一层岩体彻底击碎。与此同时,大量湍流随后赶到,夹杂着其中的三位,一同回到开门空间之中。关键时刻,沈万秋双脚深扎在一旁的岩体之中,两只手一边一个,抓住其余二人的身体,勉强稳住身形。 “好险,我以为自己要被活活摔死了!” 惊呼之余,方华低头观瞧,愕然发现自己如今竟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随后,沈湘渝缓缓松开手掌,令孙无忧与方华恢复自由之身。 “这里莫非就是……” 孙无忧看向旁边石壁处的一道道裂痕,旋即低声道:“是的,这里就是我们之前到过的炎狱最下层。” “什么!怎么会这样!” 如今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除了四面岩壁之外,空无一物巨大的深渊;深渊内部还留存着先前战斗之时产生的爆炸余威,其中电光火蛇,不时闪动。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巫前辈他们去了哪里?” 在孙无忧的疑问声中,沈湘渝的脸色愈发阴沉,观察了许久之后,才终于缓缓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他们确实还在这里。” 方华当即四下观瞧,迫不及待道:“在哪在哪,我爹人在什么地方?” 沈湘渝指了指了那个黑漆漆的无底深坑,面色阴沉道:“就在里面。” “不会吧!这么恐怖的能量,若是真的被卷入其中,别说是活命,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孙无忧话音一落,方华立即反驳道:“不可能,我爹他不会死!” 沈湘渝紧接道:“孙兄的话也只是推断。不过,就算巫前辈还活着,此时的他应该也不会好过。虽然已经稀薄了许多,但这里至少存在着十名以来的冥山高手,巫前辈就是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独自面对那么的敌人。” 孙无忧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当即询问道:“除了巫前辈和那些冥山高手,你有没有感受到其它人类的气息,我指的是陈清踪。” “嗯……我已经尽力了。但这里的气息实在太过驳杂,且其中强盛的气焰不泛少数,若是修为低微一些,便会被其它的冲散吞没,感觉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孙无忧手紧拳头暗自道:“陈清踪,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方华看了看下端的情形之后,忽然道:“算了,现在的情况太过复杂,你们待在这里,我是凶兽之躯,先去下面探一探虚实。” “等等!方华!” 沈湘渝出声阻止,却发现对方已经飞身跃下穹顶,径直冲向深渊内部。然而,还未真正来到黑洞的区域之内,一股莫名的排斥力量当即出现,并将落下来的方华狠狠弹飞出去。而在这期间,后者的身上忽然升起一团怪异的火光,无论他如何拍打,都无法将其消灭。 “烫……烫死我了!” “别怕,让我来!” 说话间,孙无忧紧随其后,掠到方华的身边,一手将其扔到旁边的石壁之上。同一时间,其掌心之中凝聚起役同神通之力,原本那令方华都难以招架的诡异之火,登时衰弱消减,并最终被孙无忧全部纳入到身体之中。 “好险,多谢你孙大哥!” 孙无忧微愠道:“出来这么久,你怎么还是如此冲动?好在炎热蔓延的速度不快,否则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一块焦炭了。” 在孙无忧的呵责声中,沈湘渝也跟着来到了下面,见方华并无大碍,这才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深坑的上方就好像扣了一个看不见的圆形盖子一样,身体一经掉在上面,便会被自行弹离开来。” 孙无忧仔细观察了一番滨海的上方,并无任何奇怪发现。沈湘渝见状随即道:“不用看了。如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是那制造了这一切的人,故意为之的结果。” “故意为之?”孙无忧与方华异口同声道。 “是的。我想,那人在动手之前也考虑到此式的威力太过凶残,会殃及外面的我们,所以才会提前在外面布下了这层屏障,以防止过盛的能量传递到外边的世界当中。” “等等……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施下此法的应该是妖界八大精纲之一的妖百变。而这堵看不见的屏障便是他的成名绝技,齐云界。”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种功法我从未见过,若是能将它纳入到群魔鉴之中,那么我的力量便能……” 见沈湘渝迟迟没有说话,孙无忧小声提醒道:“怎么了沈兄,你的身体不舒服么,为什么神色看上去那么奇怪?” “哦……没事,请放心。这么说来,是那几个妖界高手不让我们进入其中。难道,他们已经打开了巨秋之门?” 孙无忧思索了一下,表情严肃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如果大门真的开启的话,所带来的声势应该远远不止刚才我们所经历的,否则方姑母他们也不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阻止他们的恶行。但如果这齐云界真如朝拾先生说的那般神乎奇迹的话,或许我们真的可以相信他们。” “不行,这绝对不行!” 三人面面相觑,发现刚才的声音并不来自于他们几个,于是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来时的那条通道,一个尖锐的声音随即再次传来:“不能让他们打开巨秋之门。否则,我的封印一破,魔物劫朕也将重现世间。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将其二次镇压,你们必须得阻止那些家伙的行径。” 方华一脸愁容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连那齐云界屏障都破不开,你让我们如何进入其中阻拦他们?” 沉默了片刻之后,兴浪兽再次道:“好!我就再助你们一臂之力。你们三个让开一些,小心别伤了你们!” 话音一落,三人赶紧向前攀去。片刻之后,只见上方穹顶中间的那条洞穴之中忽然蓝光乍现,紧接着一记通天贯地的柱型能量从中迸射而出,径直轰击在齐云界的中央区域。 “小心!” 说话间,沈湘渝伸手按在衣物之中的群魔鉴上方。一时间,古老的魔族气息从中滚滚涌出,两只骷髅魔兵随之凭空显现,并用手中的巨大盾牌,为三人挡下四散开来的能量余波。 “这……这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就是兴浪兽的本来面目么?” 本以为兴浪兽的全力一击到此为止,却不想那自洞中倾泄而下的能量光柱竟好似源源不绝一般,不断轰击着下方的齐云界。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原本已经遁于虚空之中的屏障,竟然渐渐显现出本来的面目。而让孙无忧感到万分诧异的是,那齐云界的真面目,竟然是一只奇丑无比的巨大蟾蜍。 “这……这就是所谓的齐云界?难道,那只赖蛤蟆就是妖百变的本尊?” “可恶!天底之下怎么会有人能够破解齐云界的奥妙。明明连妖圣大人都找不到破解之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了。若是进展顺利的话,巨秋之门应该已经开启了吧?” “你……居然是你……” “呵呵,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巫自天看着眼前的陈清踪,面容之上居然浮现出少有的恐惧之色。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众归位,临门只一悭 齐云界内,八大精纲之七连同秦氏兄弟已然各至其位,就连之前失去了真源之果的妖南枝,此刻竟然也已经转醒过来,不得不说是一桩奇迹。 “真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还是老大慷慨出手,这才救回了六妹的千年修为,否则我们八大精纲可要就此缺少一位了。” 妖鬼林与妖百变同时看向旁边的妖勇骁,前者随即道:“怎么,你现在后悔站在我这边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觉得让大哥作统领,似乎也一件不错的事情。有他的神通在,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三哥你说呢?” “老猿,你不会是想现在打退堂鼓吧?就算你能忘却前尘,你以为老大他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那就不要有所顾念,除了义往无前之外,我们没有任何退路。” 妖鬼林点头道:“老幺说的对。除非你想退出我们四人的联盟,否则就乖乖待在这里,见机行事。妖朝拾固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可我也不是泛泛之辈。待会巨秋之门开启,还要仰仗我的力量。” 与这几人对立而站的妖重力妖追影两位,为在为地上的妖朝拾护法。后者于地上打坐,脸上变颜变色,神情不时闪过一丝痛快之样。 “大哥,你怎么样?” 妖朝拾深吸一口气之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还好,并未伤到根基。” 妖重力不耐烦道:“老大,为什么你要如此妇人之仁?妖南枝明明已经是他们那伙的人,你又何苦折损自己的修为,以来救回她的力量?本来我们这边就因为欠缺小妹而少了一人,万一待会包动起手来,情况对我们将会十分不利。” 妖追影冷冷道:“二哥,你该不会是怕了他们吧?” “怕?我妖重力自从落生以来就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只不过,我担心的是万一打起来,以大哥眼下的状态,无法应付他们几个而已。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四个就休想伤害老大分毫!” 运气片刻之后,妖朝拾终于站立起来,其余二人赶紧上前询问详情,前者则是淡淡微笑道:“你们干甚这般紧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因为刚才的事情元气大伤?” 妖追影道:“刚才大哥你先是与那巫自天以及姓孙的小子大战一番,之后又为秦焦跋除体内暴纵的妖力。能在短时间当中完全这一系列动作,已经实属不易。可就在刚才,你还为妖南枝夺回了即将散尽的修为,可以说是神来一笔,我们不担心你的情况才怪。” 妖朝拾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多虑了。方才我虽然秦了不少事情,但其中却内有联系。否则我算我有通天本领,也不敢这般大肆挥霍自己的妖力。我虽为秦焦导出了过量的妖力,但这些能量并未就此浪费,而是被我存放到体内的经脉之中,以气团的形式存放在角落之中。而到了六妹那边,我又将那气团取出,并一起输送到她的丹田之内,使其身体重焕生机,消失的千年修为也得以重见光明。” 妖重力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老大你只是将原本属于妖南枝的东西,再次还给她了?” “没错,老二你说的很对。不过话说回来,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种状态下的巫自天,居然还能爆发出那般惊天动地的力量,险些将你们一众全部吞没其中。还有那个持剑的年轻人,虽然与他是头回相见,但我总感觉他的体内存有一股了不得的力量。若非如此,炎狱底层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说着,三人一同侧目看向不远处的半空之中,只见在那视线即将穷尽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枚圆形的缺口。其中不时有闪电火光掠过,看上去里面危险重重。 妖追影皱眉道:“可是,谁能料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年轻人竟然只凭一把利剑,释放出如此恐怖的力量,甚至连时空之壁都难逃一劫,被撕开了一个裂缝。你们说,进入里面的他俩,如今还活着吗?” 妖重力道:“依我看,凶多吉少。毕竟,刚才他会使出那样的极端招式也是被秦泰以及我们几个所迫之下,无奈的选择。要知道,时空之壁的后面就是虚空梵风,那是任你有铜皮铁骨,不坏金身都无法抵挡的毁灭能量,凭他们那时的状态,又怎能抗得住焚风的侵蚀?说不定,现在的他们两个已经灰飞烟灭了。” “我倒不是这么认为。” 妖朝拾抬眼看了看其余两人,继续道:“就算那个姓陈的年轻人一时冲动,但巫自天绝不是傻子。如果明知缺口之中是死路一条,他又为何会一无反顾地投身其中?或者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俩的意料之内。”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此说来,待会儿他俩万一杀回来又该怎么办?现在还好,可一旦术式运行,过程当中不能有丝毫纰漏,否则前功尽弃不说,我们几个恐怕也要有灭顶之灾。还是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行事才好。” 妖朝拾回头看了看仍在帮秦焦运气调自己的秦泰兄弟二人,随后阴沉道:“你瞧他们的阵仗,像是能随时停下来的么?我也不知道秦泰中了哪门子的邪,执意要将此事一再提前,害得许多事宜都没有准备妥当。更关键的是,这种时候,小妹不知身在何方,倒不是说八大精纲缺了它就不能成事,可万一只有他独自一人被留在人间,那之后她再想返回妖界,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妖重力扭头对妖追影道:“你不是神通广大、天眼灵耳么,快找找看那丫头如今身在何方?” 妖追影无奈地摇头道:“没办法了。实话实讲,老幺他修为增长的速度实在太过,以我现在的功力已经无法与他相媲美,他所制造的齐云界,我也无法突破,更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现在我们只能希望小妹他平安无事,尽快赶回这里。” 话音未落,一股湛蓝色的光束忽然从外面撞击在齐云界的上端,致使众人所在的这处临时空间登时战栗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准备强行破界?” 妖追影惊呼之时,对面的妖百变则是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就凭这点能耐也想挫败我的齐云界?” “嗡~” 就在妖百变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之际,自那光柱之中源源不断传来的连番冲击,一次次地轰击在齐云界的上端。直至最后,制造齐云界的迷蒙天蟾显露真身之际,他才终于意识到情况的紧迫。 “嗯?天蟾怎么现身了?难道说齐云界要破?老幺,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骨妖妖鬼林的质问之下,妖百变的脸上稍稍显露一丝怯意,而后才吞吞吐吐道:“对不起三哥,我也没有想到这冥山之中居然还有这般高手,竟能令我的迷蒙天蟾被迫现形。不过不用太过担心,从现在的情形来看,齐云界应该还能……” 话音未落,众人头上的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一道又一道细碎的缝隙。这些缝隙如同蛛网一样,自穹顶最高处,飞快向四下急速蔓延,很快便来到了大家的身边。妖百变见情况失控,才要开口。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黑暗之中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爹,这是哪里!” 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在为秦焦疗伤的秦泰忽然站起身来,大袖飞扬之际,先前用以藏匿对方踪影的黑雾登时散尽,一只粗壮的龙爪之中,一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爹!” “麓儿,你醒了!” 之前在山王府内,被白云飞以血河神剑重创的秦泰之子秦麓,本来已经性命垂危,却不想竟在这种关键时刻忽然出现在这个敏感的地界。妖朝拾见状刚要上前看个真切,却听那秦泰忽然道:“好了。事情不多,我们快点开始吧!” 妖重力高声道:“秦山王,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你我都知道,打开巨秋之门,非要借助神由魔君的力量不可。如今他人在何处?” “哼哼,没有万全的准备,我又怎会叫你们一齐过来。瞧好了!” 说着,秦泰忽然俯身向下运掌,五指作爪刺入地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用以加持秦麓身体龙爪的另一侧身体随之呈现在众人面前。而在紧接出现的第二只龙爪之上,赫然悬挂着一道形同干尸的人影,妖追影见状不禁失声道:“是神由魔君!” 妖朝拾打量着那个已经油尽灯枯的魔族前魁,不由得沉声道:“好端端的一代魔君,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秦泰的手段,果然残忍。” 秦泰的听觉异常灵敏,在听到妖朝拾的评判之后,随即阴恻恻道:“胜者为王败者寇。他神由魔君落在我的手上,就等听假我的发落。喂,你该醒醒去做你的事情了。” “呼……终于来了么……”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窃魔道,弦外有它音 无法想象,半个月的时间当中,神由魔君竟从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界魁首,转而变成了如今这个瘦骨嶙峋、皮肤溃烂的可怜人。由于秦泰的邪门法术,如今的他已经与那妖龙的龙爪合而为一,腰部以下的部分已然退化,模样异常惊悚。 “神由魔君,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过,你是知道的,你体内的魔力过于强大,如果强行剥离的话,恐怕会令你当场身亡,传功仪式也将中断。为了保证将全部的‘元魔自如道’转移出来,只能尽量减缓速度。好在,如今你可以放心了,因为事情马上就要到此为止。” 秦泰话音一落,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神由魔君忽然惨笑了几声,抬起那张灰白色的扭曲脸颊,诡笑道:“你以为,无魔自如道真的那么容易被掌控么?你这生小鬼怎么可能知道,此法乃是我从血河魔君那里习来的撼世神通,哪怕是天资卓绝的我,亦无法在短时间当中参透其中的玄机。尽管是在这千年以后的今日,其中人有许多地方我还没有运用自如。就凭这么一条来历不明的畜生,也想将元魔自如道化为己用?简直痴心妄想。” 眼见神由魔君气势冲冲,心中积愤的秦泰当即勃然发怒,挥手在对方的侧脸之上重重甩了一巴掌。要知道,他这的一掌之力丝毫不亚于刀剑之类的利器威力,中招的神由魔君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却没有一滴鲜血从那滚落下来。 “哼哼,列到临头还在嘴硬。你手下的这条妖龙可不是寻常之物,而是我在冥山地脉之中找到的上古魔物。这东西虽然深埋此间,却依然生机旺盛,更能将所触及生灵体内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的一部分。我与秦焦历时多年,终于研究出一种专门应对此物的法阵,在镇压它的同时,还设法将这些能量转移出来,挪作它用。” 不知真相的妖朝拾听见秦泰的语语之后,不禁低声道:“难道说,冥山内的那些亡魂,就是通过这股能量转世为人的吗?” 春泰回身看了看妖朝拾,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之色,而后道:“没错。这条妖龙的神奇之处大大超乎我们兄弟二人的意料。而经由这个契机,我与秦焦的修为也因此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否则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我们二人又怎会一跃成为峰巅强者呢?” 神由魔君竭力喘息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丧命。可由于其魔人的特称体质,即便在那魔物的干扰之下,他居然还在坚强地支撑着,哪怕希望再如何渺茫,也绝不轻言放弃。 “旁门左道,都是些骗人的玩意,何来的勇气在这里洋洋得意?再说,至少在现在这一刻,你还没有完全将元魔自如道夺走。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趁心如意。” “所以说,身为魔君的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 说时迟那时快。秦泰刀锋一般凌厉的手掌,轻松刺穿神由魔君的胸膛,进而冷酷道:“这都是你自找的。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让你彻底安心离去!” 此刻的秦泰已经握住了开启巨秋之门的关键钥匙,只要他将手掌收回,因此破开的血洞便会立即涌出大量殷红,那样就算神由魔君的生命力再如何顽强,也必将当场死去。 “好了,终于开了,我们走!” “轰隆”一声雷殛,一股泉水般的剔透光柱突然撕开齐云界的上空,并将三道人影顺势送入进来。同一时间,作为齐云界主人的妖百变,因为神通被破,元气大伤,当场口喷鲜血。妖南枝见状当即道:“老幺,你振作一点!” 见妖百脸色煞白,妖鬼林随即上前扶住对方的身体,一团诡异的妖气顺势输入到经脉之内。 “没……没想到,我的齐云界真的被破开了。究竟是谁!” 妖鬼林看看前方站着的三人,而后阴沉道:“不管是谁,今日谁敢阻止我们打开巨秋之门,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妖鬼林眼中寒光突现,而刚刚着陆的孙无忧,方华,沈湘渝三位,还未看清眼前的局势,便已感受到来自敌方的浓烈杀意。 “不好!” “躲开!” “让我来!” “轰”的一声巨响,一枚巨大的骷髅不知为何遽地出现,并全力砸在刚刚三人所处的地面之上。这一落之力,竟逾万斤,大地硬是被那森白的头骨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看向其中,除除满地的碎石之外,再无其它。 “哦?解决了吗?” 妖南枝此话一出,旁边的妖勇绕当即道:“不,他们三个还活着!” 语毕,妖勇绕凌空出拳,一道人影率先被迫现身,此人正是三人之中年纪最轻的方华。虽然年龄最小,但他的力量与速度却实属上乘,如此快的身手,就连妖南枝都没有察觉到,好在最后时候妖勇绕及时出手,这才挡下了方华的“奇袭”。 一击受阻,方华并不灰心,稍事缓息之后,再次朝几人飞奔而来。同一时间,只见他双臂伸展,光自在法由于背后飞快凝练,并化为两柄金灿灿的短刃,分别落到他的左右手掌之中。 “看招!”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会会这小子!” 说罢,妖南枝纵身飞出,一头亮丽长发忽然妖动诡变,进而幻化成数只软柔无骨的“妖臂”,一起迎向前来的方华。 “断!” 方华双刃齐飞,所过之处无不是一刀两断,吹毛断发。可妖南枝的发之妖臂并非常物,虽然不敌光剑的利刃,但其在被削中的下一刻,竟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自愈,重新接驳起来。如是,错身之间,二人已经交手过十招,但双方之间却是毫发无损,光自在法奈何不了妖南枝,发之妖臂也休想探到方华身前半步。 就在方华与妖南枝打得能解难分之际,孙无忧已然来到妖朝拾几人的身前。见其一人前来,妖追影不禁发问道:“只有你们三个么,小妹去了哪里?” “小妹?你说妖发梦?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妖朝拾摇头道:“我刚才努力感应过,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她的半点气息。要么他已经离开冥山,不在感应的范围之内。要么……” “怎样?”孙无忧不由得揪心起来。 “要么小妹他现在已经遇害身故。” “什么!” “老大,你这是……” 见周围几人皆是惊诧的神情,妖朝拾停顿了一下之后,紧接道:“我并不是说小妹他死定了,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而已。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能等以后揭晓。孙兄弟,你们此次前来何必这么大的阵仗,连妖百变的齐云界都被你们毁了。这下,事情变得难办起来,至少不能像之前那般万无一失。” 孙无忧刚要开口,位于其身后听沈湘渝忽然迈步上前道:“您就是朝拾先生?” “正是。” “巨秋之门不能打开,至少此事不能完全听任秦山王的指挥。不然到头来,遭到灭顶之灾的只会是妖界。” 妖重力不耐烦道:“你是哪来的黄毛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妖朝拾打量了这位与孙无忧一同前来的清秀男子,思索片刻之后,随即道:“老二,不要冲动,我们先听这位魔界小友怎么说,然后再做定夺。” “多谢朝拾先生。不过,如我来时魔皇所说的那样,巨秋之门不能打开,而秦山王的目的也不只是助人为乐那么简单。他们兄弟二人还有自己的野心。” “野心?什么野心?巨秋之门的背后除了妖界之外还有其它的吗?” “呵呵,巨秋之门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开门时候需要的能量。这股惊天动地的威力,在受到特定的引导之下,可以转化成为一把十分恐怖的钥匙。这钥匙可以打开了除了巨秋之门外,其它的一些禁忌之门,鬼门关便是其中之一。” “鬼门关?你是意思是……” 妖追影刚要说话,妖朝拾便抢先道:“小兄弟的意思是,秦氏兄弟想要通过开启鬼门关,将阴阳两界完全连通起来,是吧?” 见沈湘渝点头默认,妖重力不由得道:“这里是冥山,就算将两界合而为一,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妖朝拾摇头道:“问题太大了。若真要让秦泰得逞,别说人间,就连妖界也将成为死灵的国度。没有了死生的区别,那么活着也将毫无意义。” 妖重力后知后觉道:“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至少要将秦泰那小子控制起来,不能让他获得神由魔君的力量。否则,事情可就难办了。” “哈哈哈!一切都太晚了!神由魔君,纳命来!” “噗~” 就在秦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际,一只布满烂疮的手臂忽然从背后探出,一举击穿他的身体,如同他先前对神由魔君的所作所为一样,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嘲讽。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 秦泰吃力地转过身来,愕然发现那个中伤自己的,竟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料不到的至亲之人,秦焦,居然是秦焦! “大哥,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冥山即将改弦更张!” 第一千零四十章 魔弥天,远志何惧迟? “小鬼,你就是巫自天的儿子吧?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他已经随着那个使剑青年,一起掉入到时空裂缝之中了。” “什么!” 方华倏尔变招,两手上的光剑随即合于一处,并化为一柄巨大的剑刃,顺势朝妖南妖的胸前急速而去。后者见状毫不示弱,以满头秀发凝练而成的数样妖臂也在此间拧成一股,作长枪模样与那巨剑对撞在一起。 “嗡~” 狂风呼啸,妖南枝受气浪影响,不由得以手抵挡波及过来的乱流。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方华趁乱杀到前方,光刃挥动之间,发之长枪立即瓦解崩溃,而因此出现的一丝空当,则成了方华拧转战局的关键之处。 “中!” 眼见方华袭来,妖南枝双眸登时幽光闪烁,万千发丝于须臾之间疯狂生长,其上便是滋生出无尽叶片枝桠,当即便将方华的招式全部封堵。 “嘿嘿,差一点!” “你高兴得太早了!” 方华右侧的手臂之上忽然掠过一阵不同寻常的异动,紧接着那绦青筋暴起的臂腕遽地变大数倍,在撕破发藤围攻的同时,一举掐中妖南妖的咽喉。直到这个时候,一旁的妖鬼林妖勇骁二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不好,妖南枝被俘,快过去救人!”、 妖鬼林一声令下,一旁的猿妖妖勇骁猛然撕碎上衣,顷刻之间,棕黄色的密实毛发自皮下生出,身形也随着愈发高大,就连妖重力与之相比也逊色几分。眼见对方就要朝自己狂攻而来,挟持着妖南枝的方华立即呵斥道:“别乱动,否则小心我捏断他的脖子。” 妖南枝急忙喘息了几下之后,强装笑容道:“哼哼,杀吧!杀了我,你也休想活命!” “小鬼头,快把人放下,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方华打量了一下那个魁梧的猿盖之躯,随即阴沉道:“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爹真的掉入到时空缝隙之中?” 不等妖勇骁开口,妖鬼林便率先上前道:“六妹说的没错。你爹是因为受到另一个青年的绝招牵连,被席卷而来的焚风吸入到了空中的那个黑洞之中。他的死与我们没有关系。” “你……你胡说,这怎么可能!” 见方华情绪越发激动,妖鬼林继续道:“本来,我们是有机会在不伤害冥山百姓的前提之下,顺利打开巨秋之门。可因为你们的鲁莽,破坏了妖百变的齐云界,使得这里的封闭空间不复存在。如果一定要追究的话,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我们?” “是的。就是你们三个横冲直撞的臭小鬼。自以为无所不能,却从始至终都在帮倒忙。如果外面的人因为巨秋之门的开启而身亡,那么杀害他们的真正凶手就是你们!” “我!” “老猿!” 趁着方华为先前的话百思求解之际,妖鬼林连忙发出信号,妖勇骁随手将其抄起,以投掷的方式将其整个人丢向方华所在的地方。 “自不量力!” “嗖~” 待妖鬼林重新落地之际,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截手臂以及其上的妖南枝,后者恢复自由之身,立即从那断臂之中挣脱下来,稍事缓和之后,才终于低声道:“多谢三哥出手相救。” “啊!我的手!” 因为广场和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妖鬼林与妖南枝双双去到安全位置的时候,方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右臂已经被斩去一半。创面处,鲜血如注,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使其战力立即大打折扣。 另一边,隐忍了许久的妖勇骁终于无所顾忌,蒲扇大小的巴掌全力轰击在方华的身体之上,巨大的力道将其弹入到半空之中,仅身体连转十余圈之后,这才颓然坠地。 “凶兽之后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死在我妖勇骁的手上!来来来,我们才刚刚开始,我的满腔怒火还要继续发泄哩!” 说话间,妖勇骁拾起方华的身体,欲要再动“酷刑”。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妖魅般的身影忽然来到二者之间,手掌扬起之际,妖勇骁那少说也有五百斤的身体竟被其一招扫飞,被其提着的方华也顺势落回到那人的臂挽之中。 “沈……沈大哥!” “别说话,好好疗伤,这个家伙就交给我吧!” 地上,妖勇骁挣扎爬起身来,发现刚刚将自己一掌击飞的居然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源于“八大精纲”的优越性以及尊严,心生邪火的他不等喘息,便再次朝对方猛扑而去。 “小心!” “闭眼!” 方华两眼微沉,忽觉跟前半空之中亮起一道诡异幽光,待其视力重新恢复之时,只见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妖勇骁已经重新趴在地上,后脑之上,赫然有一只脚直挺挺踩踏着,这当然就是逃湘渝的“杰作”。 “这……你……你难道是……” “闭嘴!” 沈湘渝右脚全力浇注,被其踩在下面的妖勇骁不堪重负,当场便昏死过去。 “老猿,你!” 前后不到十息时间,位于巅峰状态之下的猿妖妖勇骁便已经彻底丧失意识,生死未卜。作为四人之中的带头者,妖鬼林显得极为激动,衣服下的骸骨也在此时发出“咯咯咯”的怪响。 “三哥,难道这个人就是……” “没错了,这位就是魔界皇子沈湘渝。” “真的是他吗?可是明明……” “嘘~先声张,或许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反正老猿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先静观其变再说。” 仅凭两招之力,便将三名八大精纲震慑在原地,不敢轻易轻手。虽然痛失一臂的方华,却在这时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随即呲牙咧嘴道:“沈大哥,早知你这么能打,我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沈湘渝低头看了看那条仍在淌血的断臂,旋即关切道:“你的手怎么样?” “还能挺得住。” 接着,沈湘渝抬头看向妖鬼林方向,进而高声道:“这位妖族前辈,可否将方华的手臂还给我们?” “三哥,小心有诈!” 听得妖南枝这般话语,妖鬼林摇头道:“无妨,你在这等着。”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沈湘渝的跟前,并看了一眼对方脚下的勇勇骁,微笑道:“手臂可以还给你们,不过你也得放开我的兄弟才行。” 方华赶紧劝阻道:“别,沈大哥你别听信他的鬼话。一条手臂换一条性命,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 沈湘渝淡淡道:“人我可以还给你们,不过万一你之后反悔,以眼下的人数来看,情况对我们三个可是相当不利啊!” “哼哼,那你们还有其它选择吗?至少那样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算没有老猿,就凭我们剩下的人,也足以将你们三个轰杀于此。” “你!” 方华负气欲上,沈湘渝伸手阻止道:“别上了他的当。这笔生意我们做了。” 说完,沈湘渝轻轻挪开踏在妖勇骁头上的脚掌,转而看向一旁的妖鬼林。后者见状微微一笑,轻轻一抛,便将断手丢到了方华的怀里。后者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喜上眉梢。只见他将断臂的截面按回到原来的位置,轻轻一转,澎湃的生命力连同经脉之中的精纯真气便立即聚集到伤口处,呼吸之间便令分离的手臂重新接驳,淌血的情况也因此渐渐好转,直至消失。 “不愧是拥有凶兽血脉的小子,恢复能力果然不同凡响,就连我们妖众也自叹不如。” 在妖鬼林的赞赏之中,先前被沈湘渝击晕的妖勇骁终于恢复了意识,并迅速回到妖鬼林与妖南枝的身边,以防对方再次出手。见此情形,方华连忙将自己刚刚从妖南枝那里听到的情报转告给了沈湘渝。 “原来空中的黑色孔洞是这么造成的么……” “沈大哥,你和孙大哥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那里面找找看,兴许能将我爹和陈大哥找咽来。” 方华欲要转身离去,沈湘渝随即遏止道:“别去。” “为什么?我爹那边的情况一定十分危急,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一点音信都没有。事不宜迟,多耽搁一会儿,凶险便会为之增添一分。” 沈湘渝摇头道:“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秦氏兄弟已经动手了!” 当沈湘渝重新看向前方之际,秦焦那已经妖变畸化的手臂,已然从背后钻入到秦泰的身体之中,并将其高高举起。这般钻心之痛岂是人类可以承受,虽然心有不甘,但他的手掌还是被迫从那神由魔君的身上滑落下来。 “秦焦,你在做什么!” “大哥,别怪我出手无情。怪就怪你自己做事太绝,连娘亲都不放过。这样的你,根本没有资格率领冥众,睥睨天下。老三,你和你那宝贝儿子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快来出来了结这一切。” 话音一落,就在二人南侧的不远处,忽然升起一团异样的雾气,片刻后,两道人影相继从中走出,正是秦广以及秦峰父子。同样的,被悬于空中的秦泰也看到了这一幕,一股不祥之意随即涌上心头。 “你们……你们难道是想……” “对不起了大伯,但请你将自己的力量分享给我们,让我秦峰来将冥山发扬广大!” “你敢!”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妖乱眼,群灵起风波 出人意料,原本团结一心的秦氏一家竟在这种关键时刻发生了内讧,而作为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秦泰,如今则成了众矢之的,刚刚显露踪影的秦广与秦峰父子二人,立即对其发动联合攻势。 “秦焦,连你也反我!” “大哥,对不起了。但只要有你一天,我就永远无法证明自己的实力。况且,连娘亲都惨死在你的手里,于情于理,我也不会让你活过今天!” “你们!” 虽然身体遭到贯穿,但秦泰依靠自身的过硬实力,生生将伤口封闭起来,并将秦泰的手臂夹在自己的伤口之中,无法抽离。同一时间,他双手分拨,左右画圈,秦广秦峰二人的招式随即陷入到掌风的旋涡之中,一时间无法挣脱。 “就凭你们这点实力,也敢与我为敌?既然你们已经不再顾及血亲之情,那我秦泰也就再无负担了。统统给我死!” “嗡嗡嗡~” 说话之间,再无保留的秦泰拳脚招式愈发凌厉,掌风之中更是平添一股堪比神兵利器的毁灭之力,轰然袭向秦广秦峰的身上。这一刻,二人的身体就好像坠入到刀山针海之中一般,无数气刃划过皮肤,并给予凌迟酷刑一般的“惩罚”。同一时间,位于后方的秦焦见状赶紧自断手臂,强行与其拉开距离,而其断臂处的伤口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出一只全新的手臂,简直与之前别无二致。 “他们……他们怎么窝里反了?” 眼见秦氏四人打作一团,难解难分,作为“看客”的孙无忧与妖朝拾,竟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遇,双双停下来一起观战。 “孙无忧,现在你想怎么办?无论如何,今日巨秋之门都必须开启。齐云界被你们所破,开门时候产生的冲击已然无法避免,你准备如何应对?” 面对妖朝拾的公然质问,孙无忧收回思绪,旋即叹了口气,低声道:“朝拾先生,你知道的,我不想与你们为敌。但如果你们真的执意为之,那就休怪小弟出手了。” 妖重力冷笑道:“怎么,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住我们八大精纲?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了冥山外面的遭遇。如今没有妖追影帮你们逃命,我看你们这次如何脱身。” 孙无忧微笑道:“也好,我也想试试如今的自己究竟与你还有多少距离。” “哈哈哈,乳臭未干的小鬼,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口气。只要我使出全力,击败你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听好了,千万不要分神,否则你的小命就被我夺走了!” 一言说罢,妖重力重手之上青筋高隆,黑色条纹随之显现的皮肤之上,一股来自妖界的独有兽性蛮力当即觉醒,挥手之间,逾万斤怪力破空击出,散作一枚枚弯刀气刃,尽数斩向孙长空的身前。、 “砰砰砰~” 烟尘散去,妖重力脸上的轻蔑随之消失。一旁,妖追影微微眯起眼来,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沉声道:“居然没事?” 孙无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连同体内散发出的那股淡淡幽光也一同扫去,毫发无损地重新出现在三人跟前。妖朝拾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淡淡笑道:“原来,你真的已经已经脱胎换骨,连老二的虎爪都伤不了你的分毫了,真是让人又惊又喜。” “什么!我的裂天虎爪居然会失效?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不相信!” 作为修行数千年的大妖,如今八大精纲之一的妖重力,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事实,盛怒之下,游荡在经脉与筋肉之间的澎湃妖力纷纷崭露,使其原本就已经高大威猛的身躯变得加恐怖。他的五官开始移位,嘴中的狼牙也在瞬间增长数倍,如同两对见血封喉的尖刀。最加可怕的是,在其后脊之上,赫然腾起两道紫黑相间的气流,并幻化为一双纤薄却已实力浑厚的蝉翼,令得妖重力真正做到了“如虎添翼”。 “这次看你如何活命!” 一跃便是山崩海啸,一跃便是地裂天倾,已然变回到妖灵形态的妖重力已然是所向披靡,所过之处,空间扭曲,火光四溅,哪怕是反应及时,动作敏捷,但见到这般声势俱厉的画面,已然不由得为之怔住,孙无忧也不例外,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枚几乎赶得上自己半边身体大小的虎爪已然迎面轰下。看到这一幕的妖追影不禁闭上双眼,似乎已然能够想象到中招之后孙无忧的惨相。 “妖重力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冒失冲动,这么早使出杀招,只会以惨败收场。” 瞥见了孙无忧与妖重力的战斗之后,骨妖妖鬼林随即将注意力收回,重新开始审视面前的这两位后生。而这时候,先前被沈湘渝轻松击倒的妖勇骁也终于再次站起,脸上还挂着先前交手留下的擦伤,满脸都是忧怨之色。 “三哥,还是让我来吧!刚是我大意轻敌,这次不会了!” 方华不甘示弱道:“来就来,我先和你两招!” 这时候,沈湘渝与妖鬼林双双摇头,示意二人退下,各自则是顺势向前迈进一步,虽然还未真正交手,但空气之中已然浮现出点点星光,一场大战即将降临。 “小子,你怀里的是什么宝贝,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话,恐怕你还没有如今这般底气……” 见妖鬼林这么说话,沈湘渝忽然仰天长笑了几声,紧接着回道:“怎么,你怕死在我的手里?” 妖鬼林阴恻恻道:“我早已死过一次,严格来讲,这个世界之上已经不存在能够再次击杀我的力量。就算你能从你怀里的东西之中攫取到再多的力量,也休想战胜我妖鬼林。” “哦?你竟然如此自信?既然如此,我不使用群魔鉴的力量就是了。这样打败你的话,你该心服口服了吧!” “哈哈哈!小孩就是小孩,稍稍用了一点激将法,你居然就上当了。” “激将法?上当?呵呵,我看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沈湘渝并不是一个依赖外力的无能之辈,更不会因为一件法宝而荒废修行。” 说着,沈湘渝平直地摊开双手,摆出一副门户大开的姿势,淡淡道:“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大言不惭!” 说话的是妖勇骁,但率先出手的却是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妖南枝。此刻的她已经变回妖灵之躯,原本白皙光滑的身体,已然化为一尊由藤蔓与根系组成的畸形集合,挥挥手臂便有数以百枚木刺飞针隔空击出,如漫天淫雨一般,洒向沈湘渝的身前。 “沈大哥别慌,让我来!” 刚刚接回手臂的方华嘴巴一张,来自吞天一族的吞噬之力应念而出,半空之中随之刮起一股怪力妖风,将那一众尖刺全部卷入其内,并一股脑地全部方华吸放入到自己的身体之内。 “怎么会这样!连我的南冥铁棘都奈何不了他?” 一波攻势不成,妖勇骁已然紧随其后,再次攻来。不同于妖重力的迅猛,妖勇骁的招式更偏向于破坏。凡是被其击中的事物,不是崩碎,便是化为齑粉。而因为其身型庞大缘故,即便他的身法较之其它妖类略逊一筹,但粗壮的四肢仍然给对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稍不留便会被卷入到腿劲拳风之中。 “吃我这一招,甚极崩!” 明明身体还在一丈开外,但妖勇骁拳脚上的力道已然影响到沈湘渝与方华所在的地方。顷刻之间,空间内的气体被拳劲一再压缩,化为一枚枚无型的巨石,落在二人的身体之上。但让二人倍感意外的是,由于妖甚极崩的一再加持,遭到压缩的空气被二次凝聚,先前还能抵挡一阵的沈湘渝,脸上登时难看起来。 “哈哈,看我的拳风将你的胸膛撕开一个血洞!” “沈大哥!” “哈!” “砰!” 一声巨响,妖勇骁竟然沈湘渝的那声厉喝,被生生震飞回来,一连翻了数个跟头,妖鬼林移形上前,手掌按下,这才替其将身体稳定下来。 “刚才是……” 沈湘渝轻轻吹气,弥漫于身前的肆意乱流当即消失无踪,再看其身前,除了衣物破损之外,其它一点伤痕都没有。妖勇骁见到如此邪门的场面,不由得再次揉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只靠喝声便将我的甚极崩破解了?三哥,他的实力……” “嗯……我明白了。你们两个不要动,还是让我来会会他吧!” “三哥,你!” 妖鬼林缓步走到妖南枝的旁边,阴沉道:“记着,感觉情况不对劲,你们两个赶紧逃走,不要恋战,明白了吗?” “可是你……” “呵呵,我就是已死之人,就算死在这小子手上,也只是去我该去我的地方而已。况且我刚才说过了,至少现在这个世界之上还不存在能够击杀我的力量,所以你就放心吧,小枝。”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花纷落,降龙应低头 “这种感觉,下面难道发生了……” 地面之上,以炎池为首的几人已经解决了两波前来支援的冥山护卫,方柔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周通,不禁发问道:“怎么了,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好像有什么可怕的生灵忽然降临在这片大地之上。现在只能希望,那家伙是友非敌了!” 妖鬼林解下身上的披风,随即一道被血淋淋血肉包裹的骷髅之躯呈现在一众跟前,就连旁边的妖勇骁以及妖南枝都不禁为之显出异色。 “三哥,原来你的身体已经……” “离我远一些,小心被我身上的毒尸之气浸染,那样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妖鬼林凭空攥拳,一张由森森白骨组合而成的恐怖之弓赫然出现在掌心之中,孙无忧见状当即惊声道:“小心,那弓有古怪,千万不能被它碰到身体。” “哼哼,太晚了!” 掐指聚气,灰黑色的毒尸之力随即凝聚成一支若有似无的不详之箭,随后被其搭弓上弦。当弓弦拉动之际,空中仿佛凭空多出无数怨灵一般,一声声惨叫不断回荡在众人的耳边,连大家心绪难平。而目睹了这一诡异情景的发生,方华猛然昂起头来,厉声对身后道:“沈大哥,快走!” “哼,看箭!” 脱手而出,那枚破灭之箭应声激出,同一时间,由其周围的众多毒尸之气幻化成一幅百鬼过境画面,气势之浩大,场面之震撼,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一刻,哪怕是胸有成竹的沈湘渝也不禁将手掌朝胸前探去。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堪称奇迹的方华竟然再次出手。 他的杀手锏还是他那深渊一般的无度巨口。 两排牙齿分离之际,吞天一族那标志性的吞噬之力应念而出。此间,不只是空中的那片毒斲之气,就连在场的其余人员都不由得受到影响,身材开始不由自主地朝方华倾倒。更加可怕的是,先前经由陈清踪神剑一击创造出的那枚黑洞,也在这时候出现了变化,一阵阵剧烈地颤抖自其中接连发出,似在与外面的方华共鸣呼应。 “不知死活!” 眼见自己的毒尸之箭就要被方华尽数纳入体内,杀招被破的妖鬼林居然没有丝毫失落之意,那张腐烂的脸颊之上甚至还浮现出一股阴谋诡计的冷笑。再看另一边的方华,已然化解了近半威力的他,面容之上忽然流蹿过一缕缕蚯蚓似的黑气,并且全部涌向身前的胸口之中。 “哈!” “方华!” 电光火石之间,瞧出异样的沈湘渝随手一挥,方华立即被其袖风卷到一旁,其余毒尸之气继续前方推进,欲要将其彻底吞没。也是在这个时候,一抹绿影忽然穿过地表,公然摊开在沈湘渝的跟前。只见一片片犹如翡翠雕琢而成的鲜嫩枝叶竟然充当起防御屏障,并将那些致命的毒气尽数吸入其中。片刻之后,叶片之中的绿意相继隐去,并最终变成一株株石花,凝固在半空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妖鬼林缓缓放下手中弓箭,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意。 “又是你!” 妖朝拾看着正在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妖鬼林,微微一笑,扫了扫自己发褶的衣袖,不以为然道:“老三,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那一箭的力量扩散开来而已,否则后果很严重。放心,说到底,我们还是八大精纲,是手足兄弟。” “哼哼,好一个手足兄弟。如果你真把我们当成兄弟,也就不会束手看戏,一点忙都不帮了。” “对啊!” “嗡”的一声巨响,一道冲天火柱猝然崛起,连同妖化之后的妖重力也被一同掀翻出去,重重跌落在地。再看火柱之中,斗志昂扬的孙无忧依然保持着之前出拳的动作,右臂高高举过头顶,俨然就是一副不败王者的姿态,令见者无不震惊。、 “我……我妖重力居然输了!” 妖重力本要起身再战,却不想先前中的那一拳威力实在过大,以至于现在的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重新趴倒下来。见此情形,妖朝拾缓步上前,轻声道:“好了,你和妖追影都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也该和这位孙兄弟两招了。” 孙无忧眼中的狂色愈发稀薄,重新恢复理智的他随即看向对面那个玉湎长须的中年男子,不禁脱口而出道:“朝拾先生,你终于舍得出手了吗?” “既然如此,来战!” 孙无忧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只觉得对面那人突然消失,待视焦重新恢复之际,妖朝拾已经来人带影一同走到跟前。他的动作不快,但一拳一掌之间都好似暗藏着成千上万的变数,本来从正面袭来的掌击,却不知为何在孙无忧做出反应之际,从旁边横打过来,妖朝拾只有双手双脚,但在这一刻却仿佛化身为了千手观音,只凭孙无忧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招架那般狂风暴雨的攻势,片刻之后,满身狼藉的他已然率先败落下来,身体更是被收尾的一拳重重轰入到身后的岩体之中,并在上面印出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轮廓。 “咳咳~” 一口淤血喷出,孙无忧脸色登时惨白一片,喘息之余,另一边的妖朝拾则是轻描淡写道:“身体不错,足够强壮。换作旁人,如今已经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身后,妖追影微微皱眉,暗自嘀咕道:“一上来就使出了乱花弥天掌法,大哥这次居然如此认真,真是少见!” 孙无忧用力吐了一口血淡在地上,伸手抹去唇边的异物,怪笑道:“没想到,即便是这种状态下的我,竟然还不是先生你的对手。虽然刚才的那几掌确实很疼,不过拜你所赐,我体内的战意被你彻底点燃了!” 因为意外重生的缘故,孙无忧不禁二世为人,甚至还将原本身上的暗疾彻底治愈,自己已然可以像常人那样吐纳运气,破损的丹田也已修复完全。如是,他所能调动的真气数量,较之从前竟有四五倍的增长,这时候心念转动,一道又一道颜色变异的光团相继浮现在周身的空间之中,而这些正是近些年来孙无忧修习“将诀”之时获得的不同能量。 “既然你有百手百臂,那我也不能落在后面。尝一尝我将诀之中的群雄齐出吧!” 一动便是百招齐放,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之举。孙无忧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枚炸药桶一样,各式各样的火光自其中同时迸射,并化为一次次毁灭之力,一同轰向妖朝拾的位置。这一刻,不下十种疾光汇成一股冲天光束,刺破昏暗,直上云霄。山王府后侧,刚刚才料理完一认精英护卫的岳仗显深吸一口气,旋即扭头看向上方天空,似是因此想起了什么。 “大战开始居然不叫我,不行,我得尽快赶过去!” 孙无忧的恐怖已然令在场一众大惊失色,其中包括八大精纲以及秦氏一家。然而,如今正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稍有怠慢都可能影响最终的结局。为了活命,为了各自的目的,他们只能全力以赴,不容半点差池。而在这其间,情况最为凶险的应该就要算是遭到群攻的山王秦泰了。 “呵呵,大哥,你太大意了,难道你忘了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这种招式伤不到我!” 秦广修为平平,别说是秦泰,就连秦峰的实力都已经在他之上。但因为之前秦焦的冥法加持,使得他这个已死之人转世还魂,重新站在这里。而在遭遇到强招重袭的第一时间,其已死之身便展现出非比寻常的可怕防御,一击之下非得没有重伤败退,反而迎难而上,反之制住了秦泰的一侧手臂。 “哼哼,你不怕死又能如何,别忘了你的儿子可是活生生的人。” “大伯,你也小瞧我啊!” 呼吸之间,秦峰一口咬在秦泰的手臂之上,锋利的牙齿直接切断其中的血管,鲜红的血浆顺势从中喷涌而出。秦泰吃痛欲要回击,却不想秦峰的嘴巴就好像粘在了上面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甩掉。同一时间,秦泰经络之中的浑厚能量,正在源源不断转入到秦峰体内。此消彼涨之下,秦泰的优势越来越小,反而是秦峰的气息愈发强大起来。 “大哥,让我送你上路吧!” 因吞食了妖南枝真源之果而实力暴增的秦焦,忽然双臂齐出,万千丝绦般的纤细柳枝顺势探出,并且精准无误地刺入到秦泰的后背,并生生将其吊在半空之中。只是片刻,其脚下的地面便已经鲜血打湿,而站在此地的秦峰却是一脸享受的模样,显然之前他从神由魔君那里习得的“血饮自得神功”已然派上了用场,而且收效甚高。 “这是什么招式,为何我之前从未见过?” 面对秦泰的瞠目质问,胞弟秦焦慢悠悠地走到他的前方,摊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满副得意道:“我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妖绦送葬!”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强极战,鬼面重降世 孙无忧豁尽全力,以将诀十法迎击强敌妖朝拾。手指弹动之间,其中焦土,抚水率先出。两股霍然不同的能量于空中速度幻化,进而变作一褐一白两位妙龄女子,协同主人一同进攻。 “灵气化形,原来你的修为已经来到这般地步,士隔三日,看来我得对你的实力重新审视一遍了。” 妖朝拾移形换影,轻而易举地便将水土二女远远甩在身后。可不等回神,一股炽热火焰陡然降临,抬头望去,一只振翅火鸟朝其俯冲过来,那双长逾两丈的巨翼之中随之喷出无数赤红火舌,登时将其退路全部堵截。 “充火,怒焰鸟,给我上!” 孙无忧大手一挥,仍在半空之中的巨型火鸟陡然变化,一枚枚尖锐金器从中撒落,并与周围的火势混成一团,进而变作一场漫天火雨,无论是刀枪不入的铠甲,还是化解百般攻击的鳞衣,都无法抵挡这股恐怖威力。而面对这般情形的妖朝拾,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淡定自若。一时间,其周围空间之中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绿色光芒,一根根树藤顺势从中激蹿而出,化为一堵堵屏障,尝试将将那前事包夹过来的招式一同化解。 “没用的。将诀,精木!” 说话之间,孙无忧已经迫到跟前,手掌抚在刚刚生成的那团植物之上,下一刻,枝干之中滋生出一种与妖力截然相反的力量,并与其一同抢夺眼下这些植被的控制权。如是,刚刚竖起的妖藤墙壁立时崩溃瓦解,略感诧异的妖朝拾想要借机抽身,却不想一道意识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朝拾先生,你输了!” “什么?” “将诀,度魂。将你身体的控制权也一同交给我吧!” 因为修为的大幅提升,孙无忧亦因此可以同时控制多种神通,为己所用。而先前的一众将诀招式全都是佯攻,他知道只凭那些花招无法中创妖朝拾,更无法令其束手就擒。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久未曾现世的度魂一诀应念加持在妖朝拾的身上,并在顷刻之间占据了其身体近一半的位置,使其无法自如行动。 “糟糕,是我太大意了。早知如此,就该一开始使出全力的。这种时候,如果小妹在场那就好了!” “朝拾先生,认输吧!” 孙无忧意念所化的能量体于妖朝拾的脑海之中愈发凝实,并准备彻底令其失去抵抗之力。可就在这时候,天边忽然掠来一道天蓝色的流光,不等反应,那人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他的耳边:“孙无忧,放开我大哥!” “你……” 孙无忧转过头来,赫然发现以剑直指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妖发梦。此时的她一身红装,已然是之前婚礼所用的嫁衣还未来得及褪下,所以才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他俩的跟前。 “小妹,真的是你,你究竟去哪里了?” “大哥,时间紧急,别问那么多,先把孙无忧从这里赶出去再说。” “好!” “嗡”的一声耳鸣,孙无忧的意识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再看妖朝拾已经退出老远,身下地面之中倏然生出大片树根,如同灵蛇一般,肆意流蹿,欲要将此地全部吞没。 “孙无忧,你的力量太过棘手,我也不得不拿出真正实力。希望你不会太快死去吧!妖典,千叶回春功!” “呜~” 鬼呼神啸,遽起的大风令得孙无忧几乎无法站立。而在此间,被众多树根包裹起来的妖朝拾,气息开始急速增长,这般变化,连那妖鬼林都不禁为之分神,投以目光一观详情。 “已经使出杀招了吗?” “抱歉了朝拾先生,但我不能让你趁心如意。将诀,风火大道!” 孙无忧在身体几乎失去平衡的情况之下,仓促之间使出一记杀招,那股无坚不摧的神力撕开一层又一层的气罩,尝试将其中的妖朝拾完全暴露在自己的威力之下。可就在将诀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原本隐身在树根之内的妖朝拾忽然伸出一只全新的手臂。孙无忧才看一眼,却发觉自己的双目如遭金针贯瞳一般,疼痛难忍。恍惚间连退几步,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已然持在他的后背之上。 “你……你是……” “孙无忧,这下我们可以放手一搏了!” 在那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之中,孙无忧的身体瞬间被打入到高空之中。不知为何,明明只挨了一招,可其中的能量却以一种十分规律的节奏一波接一波地传递出来,每中招一次,其体内的奇经八脉就好像被百只成年大象飞奔践踏一样,痛不欲生。而这种情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只听得自己的身下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他才终于意识到身体终于落回到地面处。 “好多年了,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自己这副样子。孙无忧,我承认你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奇人高手,哪怕是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字辈也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开启巨秋之门之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你们有半点打扰。所以不要怪我,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说着,妖朝拾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那个已经遍体鳞伤的孙无忧居然再次站起身来,连同体内那股神奇的火光也跟着一同点燃茁壮起来。 “朝拾先生,我还没有败!” 当孙无忧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半人半妖的男子之际,一股森然寒意沿着全身上下的关节处一同涌入胸腔之中,恨不得立即将其冻成冰砣。好在,关键时候,随同身体一同复活的燃灯琉璃体再次启动,登时将袭入心扉之中大量寒气尽数消解,并将体表的伤痕一一修补完全。 “孙无忧,你真的要我彻底杀死你?”妖朝拾一改往常的平易之态,语气冷酷道。 “你们都被秦家人给骗了,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巨秋之门,而是分隔阴阳两界的鬼门关。如果鬼门关开启,别说是人间,就连妖界也要遭到灭顶之灾。” 妖朝拾神色倏变,抬眼看向后方正在混战之中的秦家四人。在他们的不远处,龙爪之上,神由魔君被困其中,生死不明。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进而微微笑道:“他们要胡来,我不会袖手旁观。神由魔君只能开启巨秋之门,不会动鬼门关。” “别天真了。朝拾先生你虽然实力雄厚,但这里毕竟是冥山,你要怎么做,并不能全部按照自己的心意。” “呵呵。不是我大言不惭。但天底之下,除了妖圣大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命令我,秦泰也不行。” “哦?是吗?” 孙无忧下意识间歪了一下身子,余光随之瞥见一张鬼脸忽然从背后飘过,并朝前方的妖朝拾继续掠去。再看另一边,妖朝拾发觉鬼脸袭来,竟然无动于衷,直至那东西来到胸前,才终于架起双掌,用力朝内侧合十,鬼脸连同其中的能量登时烟消云散,一记超乎想象的偷袭就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之中。 “那鬼脸,难道是……” “呵呵,不错不错,没想到几日不见你的修为居然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孙无忧,我不知道该为你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 孙无忧与妖朝拾双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头戴面具的诡异之人悄然自一旁的石壁之中漫步走出,那厚达数百丈的岩体于他而言竟然仿若无物。 “你是,薛藏真!” “哈哈哈,还好你没有忘记我。” 眼见面具男子薛藏真朝自己走来,妖朝拾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之中忽然寒光闪烁,双臂抬起之际,袖风带动一团诡秘绿雾朝那人呼啸而去。下一刻,散落在空气之中的每个绿色分子,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生长,待来到近处之际,薛藏真的面前已然出现了一枝由千树万花组成的植物大军,欲要将其碎尸万段。 “好大的阵仗!” 终于,薛藏真那富有磁性的雄厚声音被生生湮没在那无尽的经色杀意之中,被赋予了血性与杀气的妖藤妖树已然化身成为嗜血魔头,瞬间便将其分食而尽。 “连薛藏真都不是对手,妖朝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不等孙无忧惊叹完毕,只见刚刚吞食了薛藏真肉身的那些植物表面,忽然显现出一枚枚殂态各异的鬼脸。更加恐怖的是,这些鬼脸图腾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竟然在每时每刻之间变幻着神态,由复杂多变的线条勾勒出的那一抹抹诡笑,更是让人不禁为之胆颤心惊,不能自已。、 “嗯?” 妖朝拾刚要上前,却见自己的植物大军忽然化为一团苍蓝火柱,瞬间消失殒落。同一时间,那个头戴面具的神秘强者踏火而出,混身上下,竟看不出丝毫受伤的迹象,简直形同鬼魅。 “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一个游历于大千世界的浪者而已。不过,相比起我的身份,我手上的两个人,应该更能令你们产生兴趣。不信,你们瞧!” 说着,薛藏真从背后掏出两张全亲的面具,一张上面刻画着的就是八大精纲之一的妖发梦,而另一人则是非凡门门主,莫非烟之女,莫菁青。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刑屠身,笑解困仙局 “你是谁,你把小妹怎么了,把妹还给我!” 恢复成妖灵本尊的妖朝拾,彻底失去了以往的风度与沉稳,如今见那薛藏真手持以妖发梦面貌为原形的面具,当即心弦大动,招手之间,以其体内妖气汇聚而成的无形锁链当即应念跃出,直取对方两侧手臂。 “哦?” 薛藏真也没有想到对方出手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即便他已经移步后退,却不料那绿色的锁链竟是异常迅速,眨眼之间便已蹿至跟前。更加要命的是,那两条轻飘飘的锁链摇身一变,竟然化作十条百条,一时间,数十万斤的无伦力道加持在他那单薄的身体之上,别说是发力,就算是挪动一下身子都已不可能。见此情形,妖朝拾显得极为得意,反观另一边的孙无忧却依然阴沉着面容,一言不发。 “趁我还没有彻底发怒,快快把人交出来,否则我的叠云仙索足以将你碎尸万段,先前你的花招不再有用了!” 薛藏真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耳听得锁链连环上方相撞产生的尖锐声啸之后,随即怪笑道:“真没想到,一上来就碰到个厉害对手。如果不是先前在鬼山之中利用真神血脉恢复了力量,还真走不脱眼前这一关。喂,你就不怕杀了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同胞吗?” “哼,废话真多!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 话音未落,妖朝拾右手五指忽然箕张,一时间缠在薛藏真手脚之上的众多锁链全部跳向头顶上空,轻松将共拉入半空之中。而在锁链的持续施力之下,其身体关节边同外面的皮肤被慢慢拉直,直到后来开始发出咯咯异响,这才稍稍减缓下来。 “不想身首异处,就快点把妖发梦交出来,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见此情形,孙无忧略显慌张道:“薛藏真,你还不快点答应他?现在朝拾先生可不是曾经的那个老好人,他绝对可以说得出做得到!” “孙无忧,几日不见,你怎么胆子小了这么多。大不了就把这条性命送给他,反正这种东西我有的是。” “疯言疯语!” 妖朝拾声如洪钟,格外震耳,再看薛藏真的一条右臂已经脱离躯干,悬挂在其中一条锁链之上,上方还有鲜血不住向下流淌,场面异常血腥。孙无忧叹了口气之后,旋即对另一边的妖朝拾道:“先生,你能不能看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条性命。” “不行!他拿小妹的安危来要挟我,绝对不能如此便宜地放过他。你别忘了,现在我们还是敌对关系,用不着你来替他向我求情。” “可是……” “哼哼,我知道另一张面具上的是你的朋友。不过,你放心,我保证让他在死前将人乖乖交出。当年在妖界之中,我可是以多变的刑讯手段闻名四方的!” 说到这里,妖朝拾倏尔看向头上的薛藏真,表情冷酷道:“怎么,考虑好了吗?把人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活路。” 看着挂在不久处的那条右臂,薛藏真连连啧舌,貌似感到可惜道:“才刚刚修复的身体,这么快就遭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势,恢复起来又要消耗不少气力,实力不划算。” 妖朝拾阴沉道:“疯子就是疯子,看来正常的方式无法与你沟通了。既然如此,你可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一言说罢,自妖朝拾身下的地面之中忽然伸出一双由无数植被脉络凝结而成的巨大手掌,慢慢将其举高到与薛藏真相当的位置处,并再次道:“我的叠云仙索专门就是用来克制像你这样的棘手敌人。既然骨肉分离对你无效,那我该让你尝尝钻心之痛的滋味了!” “嘶~” 妖朝拾心念闪动,束缚在薛藏真四肢上的锁链忽然再次变化,紧接着一枚枚散发着腥臭气息的丑陋蛇头从中接连探出,锋利的毒牙轻易破开表面的皮肤,并顺势探入其中,于其皮下疯狂蠕动,令人遭受万虫噬骨之劫。 “哦,哦哦~” 终于,一直嬉皮笑脸的薛藏真再也忍不住,随即大声惨叫起来。见状,妖朝拾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一旁的孙无忧却在此刻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朝拾先生,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他只是拿了两张画着人脸的面具,我们无凭无据,凭什么说他绑了我们的人?” 妖朝拾木讷地扭过头来,面无表情道:“你要替他受刑吗?” “我……” “不想变成他那副样子,就乖乖在那里待着,大不了我帮你将另一名女子也救回来。但眼下是关键时候,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先前对他心理造成的伤害对将毫无意义。” “呦呦呦,呼呼呼,嘿嘿嘿,嗷嗷嗷~” 见薛藏真口中接连传出怪叫,妖朝拾再次开口道:“怎么样,现在想好如何回复我了吧?” “看……看不出来,你长得仪表堂堂,内心竟是如此灰暗。这此小家伙实在不听话,弄得我混身发痒。不和你玩了!” 话音一落,只见薛藏真头上那张怪异面具忽然放射出如同星光一般璀璨的异彩,紧随其后的是一团黑压压的作呕秽物,旋即摔在孙无忧与妖朝拾的跟前。后者定睛一看,发现那团异物之中赫然就是先前被你们派去袭击薛藏真身体的灵蛇,如今无一例外全部生机全无,沸身上下还被一各不知名的粘液所包裹,部分组织已然消化融解,已然面无全非,几乎无法辨认。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妖朝拾抬头欲要寻求事情真相,却不想刚刚还被自己的叠云仙索重重围困的薛藏真已然站到用以悬挂自己断臂的锁链之上,从其外表看来,除了右侧的断臂之后,看不出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当真是形同鬼魅,令人无法琢磨。 “算了算了,今天的玩笑到此为止。你们不是想要回人么,这个简单。只要你们帮助帮助秦氏兄弟打开鬼门关,我就将你放回去!否则,你们这辈子休想再见到她们两个。哎,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她俩有没有想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先行一步。” “薛藏真,哪里走!” 聚精观察,只见一个经由七彩光芒托升起来的魁梧身体忽然撞向他的位置。紧接着,原本平静的空间之中登时冲出金木水火土五种形态的能量,如同千军万马一般,骤然朝其狂轰而来。 “要命!” “砰砰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孙无忧正是因为铭记这一点,才想到了用这种近乎疯狂的套路,向薛藏真发动铺天盖地的猛攻。这一刻,不只是薛藏真,就连另一边的秦家几人也不禁为之骇然,原本昏暗无光的炎狱之中,登时恍若白昼。更加奇怪的是,原本位于自己体内的真气,竟在此时悄然流逝,并朝孙无忧所在的地方快速聚合过去。 “冥山之中怎么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多无名高手。好在,他们也并非全是我的敌人,不然计划直的要就此搁浅了。还好还好,趁此机会,就把你们几个一同解决吧!” 落于下风的秦泰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下一刻,蛰伏于岩层之中的魔物妖龙终于彻底觉醒过来,秦广秦峰父子躲闪不及,立即被其刚猛锋利的尾部扫中,前者还好,血肉之躯的秦峰背上,登时皮开肉绽,按常理来看,这一下就算不死也要当场重伤。就在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个手探入到地底之中,紧接着一只鲜活的地蚰龙幼体被其从内抽离出来,而后一口世中其腹部的软肋处,墨绿色的汁液登时流入到饥渴的唇齿之中。 “嗯?那是群魔鉴之中记载的饮血自得之法,他一个人类是如何习得的?” 另一边的战场之上,仍在与骨妖妖鬼林战斗的光湘渝忽然停下身来,注意力随之放在秦峰的身上。妖鬼林见机会难得,手中妖骨弓一连射出数枚毒尸之箭,欲要彻底了结对方的性命。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沈湘渝怀中的群魔鉴陡然光芒大作,一团苍白色的火焰随之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晃动之间,飞行在半空之中的毒尸之箭如同遭遇了天敌一般,立时灰飞烟灭。妖鬼林有心再上,却已不敢冒然行动。 “哼哼,算你聪明。不然你的下场就要和刚才的毒箭一般了。” 妖鬼林静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出声道:“你既有这般通天的本领,又何苦与我们作对?只要妖魔两界联合,什么人间界天界,都将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呵呵,那样的白日梦,魔界在几千年前便已经经受过。凭你的境界,是很难理解我的这般行为。可以告诉给你的是,遇到我是你的不幸。想要打开巨秋之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嗯,那是什么!” 眼见妖鬼林神色遽变,沈湘渝不由得转身望去。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抹不起眼的灰色之气沿着他衣物的缝隙,直接钻入到他的胸口之中。下一刻,那张白晳嫩滑的脸颊之上登时升起一股清晰的死气,一种无法抵抗的“瘟神”之力,登时自其体内爆发开来。 “哈哈哈,你终于中招了!”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妖魔残,画门生死斗 眼见妖鬼林放声大笑,不可一世,遇袭的沈湘渝面色微沉,同时右手五指扣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顺势一拧。刹那间,如同打启了机关的胸骨内部忽然迸溅出无数灰黑色的气流,进而化为一张张扭曲恐怖的鬼脸,逃向四面八方。 “哼哼,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的诅咒之箭可没有你想象之中那般容易破解,中了我的箭就乖乖认命吧!” “哦,是吗?” 说话之间,沈湘渝再次恢复从前的敏捷身手,呼吸之间便已欺近妖鬼林的跟前。虽然右手还按在胸膛之上,但剩下的左手却于此间展现出异常凌厉的拳掌招式,因为是贴身近战,妖鬼林的妖骨弓无法施展,只得被其接连逼退,同时身上还因此连中数掌,打得混身骨骼吱咯作响。 “你这是自寻死路!本来你还可以存活一会儿,但强行运气导致毒素直达心脉,现在就是我爹来了也休想救回你的性命。” “无需你来管!” 妖鬼林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罕见的寒意,旋即转身仓促离去。可沈湘渝并没有就此住手的意思,左侧手臂抬起之际,一股无法抵挡的诡异引力当即作用在前者的身体之上,并将其拉回到自己的跟前。 “魔反盈天!” “老猿救我!” 电光火石之间,先前败下阵来的老猿妖勇骁忽然发动上前,身体还未来得及变化,两条长满白毛的金刚铁臂已然率先击出,直面沈湘渝手中那团恐怖极光。 然而,沈湘渝这一招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即便妖勇骁已经倾尽全力,但他的血肉之躯依然无法抗衡那股毁天灭地之力,上方毛发瞬间化为灰烬,下方的皮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剥离,威力直达筋骨。 “啊~我的手!” “自不量力!” “轰轰轰~” 在承受了那一招“魔反盈天”全部威力之后的妖勇骁,化为一枚黑色炮弹,连同身后的妖鬼林,一同钻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并在沿途处留下一道深达一尺的沟渠。见此情形,实力还未恢复的妖百变不禁快步上前,先是望了一眼前方一脸死灰的沈湘渝,而后才看向脚下的土坑之内,低声呼唤道:“三哥,四哥,你们没事吧?” 见坑内迟迟没有回音,面无表情的沈湘渝欣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身体也随之软塌下来,之前的王者霸气顿时全消。方华见状赶紧上前观瞧,却被他伸手阻止下来。 “不要接近我!” “怎么了沈大哥,你身上的毒气还没有消解干净吗?” “呵呵,毕竟是那个骨妖的得意杀招,若是如此容易对付,他也就不配成为八大精纲之列了。你放心,这种程度的毒物一时半会儿还杀不死我,但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还是让人一个人待着为妙。” “可是……” “别可是了,听沈兄的话!” 孙无忧忽然插了一嘴,让方华终于停下了脚步。而这时候,与之对了斩妖朝拾好似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进而迈步上前,直奔前方人在混战的秦家四人。 “朝拾先生,你要做什么?”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为了让小妹回来,我必须按照那个面具人所说的办。” 孙无忧讶然道:“什……什么,你要听从薛藏真的命令?那家伙满腹阴谋,谁知道他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开启鬼门关事关重大,绝不能这般唐突心急。” “没时间了。看得出来,那个神由魔君坚持不了多久,若是等他咽气,再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孙无忧已经拦到妖朝拾的跟前,拉住他的去路。后者抬眼冷冷地瞪了一下跟前的男子,进而轻声道:“你的朋友不是也在他的手里么,难道你不想将人救出来?” “救是必须的,但绝不应该采取这样被动的方式。不说他的计划有多么可怕,就算顺利执行,万一他最后反悔,那又该如何是好?” “我管不了那么多。小妹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就算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将他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先生……” “孙无忧,我知道此刻你的心情同时相当激荡,我劝你最好与我为伍,否则僵持起来,谁也得不到好处,只会令你我的友人白白丢掉性命。优劣利弊,全凭你自己权衡。” 这下,就连孙无忧都没有勇气继续上前阻止,可谁知就在这时,身中剧毒的沈湘渝忽然开口高声道:“那位朋友,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哼,一个小小的后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再说,你自己也已经时日无多,与其担心别人的事情,还不如管好自己的身体。” “呵呵,多谢先生好意。” 说完,沈湘渝直起身体,并以从前那般风度翩翩的面貌朝其款款走来,丝毫看不出刚刚中毒迹象,实则是神奇至极。而观察入微的孙无忧一眼便已看到对方手腕上的诡异红线,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沈兄,你难道……”、 沈湘渝摇头微笑道:“无妨。既然来此,我便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区区天魔解体,还至于让沈某当场毙命。” “天魔解体?” 妖朝拾微微皱起眉头,不由得打量起面前这位不过三十上下的青年,沉思片刻之后,才终于再次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看来你爹确实有个不错的传人。可惜,你的灵根要就此断送了。” 沈湘渝淡定自若道:“只要能够保护人间界与魔界的太平,就算废去这一身修为又能如何?我已使出全力,你绝无胜算。” “哦?你就这么有把握?” “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 语毕,沈湘渝从怀里掏出那一部外侧斑驳的群魔鉴,随手翻开之间,一团黑光忽然从其中一面上方投射出来,映在不远处的空间之中;紧接着,一扇青铜色的大门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你是怕发挥全力之后会殃及到在场的同伴?”妖朝拾冷笑着问道。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怎么,先生你很介意吗?” “哈哈哈!我妖朝拾能与你这般谈笑风生,就从未考虑过身家性命。你要输个心服口服,我就成全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前方带路。等将你击倒,我还要回来助秦泰开启鬼门关哩!” 听到这里,沈湘渝缓缓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来,将手里的群魔宝鉴送到孙无忧的面前。 “这东西就先保留在你这里了。” 孙无忧双手颤颤巍巍地将宝鉴接过,眼中划过一丝奇异光芒,而后道:“这么珍贵的魔界至宝,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 沈湘渝微笑道:“你以为这东西的来历我真的不知道吗?父皇将此物交给我的时候,已经将前尘往事一并告之。群魔鉴虽是魔界之物,但毕竟出身你手,现在交给你,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可是……” “你别太高兴。如果我侥幸从门里走出来,你还得将宝贝完完整整还给我。若是没有的话,呵呵,此物便是我赠予你的礼物。”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连连摇头道:“你误会了,这群魔宝鉴并非出自我手,而是我的一位熟识的东西。既然沈魔皇已经得到此物,那么它便是魔族的东西,与我孙无忧再无关联。你放心,万一你出了意外,我会将宝鉴送回魔界,绝不侵占据为己有。”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了无牵挂,放手一搏了。” 眼见沈湘渝与孙无忧交待“后事”,妖追影趁此机会去到了妖朝拾的身边,小声说道:“大哥,不要意气用事。那小子用了天魔解体之法,就算不打,事后也要变成废人。你现在跟他进到门里去,分明就是自讨苦吃,实在得不偿失。” “呵,连你也觉得我会输给他?” “不,我从没有怀疑过大哥你的实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那小子从沈魔皇那里继承了什么旁门左道,我们妖族虽然都是散修之士,但所习功法也都称得上是名门正派。己在明,敌在暗,这样打起来,风险未了有些太大。大哥,你要三思啊!” 二者交谈之际,之前被孙无忧重创击晕的妖重力,终于恢复了神智,此刻正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朝二人踉跄走来,妖追影见状赶紧将人扶住,妖重力却顾不上这些,用那仍在渗血的嘴唇说道:“老大,我挺你。把这个带上!” 说话之间,妖重力忽然伸出手掌,在妖朝拾的右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与此同时,妖朝拾的脸上忽然闪过一道隐约的白光,至使其翠绿色的眼瞳之中变成银白色,原本已经十分强大的气息此刻变得更加充盈。 “多谢你了老二,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大哥!” “好了,老五,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老二,我去去就来。来自魔界的沈皇子,准备好迎战我这妖圣之下的最强妖斗士了么?”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弟弑兄,命悬唇齿间 交待完一切之后,沈湘渝率先走到门前,伸手轻轻推门那扇看似普通的铜门,顷刻之间来自于远古魔界的陈旧气息登时涌入到炎狱之中,而原本受到秦泰召唤彻底的觉醒的在龙形魔物,立即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想要挣脱妖绦送葬的掌握么,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与妖南枝联合创造出来的绝招了吧!” 说话间,秦焦身上鼓起的众多血泡之中,忽然伸出无数如同蛆虫的鲜嫩绿芽,并在呼吸之间急速生长,并与控制秦泰的那些丝状植物连接在一起。如是,秦焦彻底掌控全局,心念闪动之间,一股必杀之意沿着这些植物内部的管络,直达秦泰的体内。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之前只能看到爪鳞翻飞的那条妖龙终于显露本来面目。可让众人倍感诧异的是,自那岩体之中抬升出来的不是龙首,而是一个人形的半身。 半身只有上半身,且没有头颅。可就是这惊悚的一幕,令得下方的秦焦不由得沸身一颤,片刻之间,他已然猜到事情背后的巨大阴谋。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大哥,原来你隐藏得如此之深。” “哈哈哈,现在才意识到已经晚了。秦焦,原来你可以与我共享王位,但现在看来,你还同秦广秦峰一起下地狱吧!麓儿,爹不会让你死!” 说话之间,只见妖龙右爪之中的秦麓忽然剧烈抽搐,原本合上的眼皮之下立刻红光四射。电光火石之间,下方的秦泰挥起剑指,指劲堪比利器,划过秦麓的脖颈,并从后颈处贸然喷出。紧接着,被削中的头颅一边翻转,一边跃向妖龙身上的那个无头半身。二者之间的空气之中随之生出大量经络血管,并尝试将其结合成一具身体。 “麓儿,这是爹送给你的礼物。本来此物是爹准备给自己使用的,但只要你能平安无事,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能承受。” “峰儿,快去阻止你大伯!” 眼见秦泰计划即将完成,脸上已然显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可就在弹指一瞬的时间当中,刚才还趴在地上的秦峰陡然跃起,积蓄许久的一脚准备无误地轰击在那枚仍在半空之中的头颅之上。这一刻,秦麓与秦泰眼中的“光芒”双双消失,而秦峰则随之高举右手,厉声喝啸道:“是我赢了!” 虽然只是普通一脚,但其上的威力依然足以将那不未归位的人头直接弹飞出去。秦泰惊呼一声,旋即周身杀气大作,并未使出任何招式的情况之下,只凭体内逃逸出的真气便将束缚自己的一众丝状植物尽数斩断,顾不上身体析虚弱,立即纵身掠向人头飞去的方位,凌空将其搂在怀中。 “大哥,你的败局已定!” “嗖嗖嗖”几声风啸闪过,再看秦泰的后心已被不下十枚荆棘贯体而过,直挺挺地钉在旁边的岩壁之上。也是这个时候,看完了整个过程的沈湘渝回头对那妖朝拾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铜门之内,再无声音。 “到头来,还是秦焦技高一筹么?如果不是秦泰护子心切,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也好,作为冥山王的秦泰一倒,开启鬼门关一事也能到此为止了吧!哎,不对,既然这样的话,那沈大哥与朝拾先生的战斗又有什么意义。不行,我得将他们拉回来!” 孙无忧迈步来到铜门跟前,伸手才要准备发力。可就在这个时候,那扇看似浑实可靠的门扇,竟然自行消解,分散在空气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只是铜门,连入品都跟着一起消失了。这么说来,他们两个岂不是没有办法回到这里了,这该如何是好!” 孙无忧仓皇回身,却于此间惊觉一张丑陋且散发着沉重药味的面容横空出现在自己的跟前,不及反应,对方的身上忽然伸出六条手臂,一齐上前抢夺自己手中的群魔宝鉴。 “没了那个沈湘渝的阻挠,我看谁还能奈何得了我。把东西交出来!” 先前虽然中了沈湘渝沉重杀招,但妖鬼林凭借其半阴半阳的身体,以及妖族特有的顽强生命力,硬是从死亡边缘挺了过来,甚至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恢复了大半气力,拳掌招式丝毫不逊于之前,甚至还有隐隐盖过之势。而因为“六臂”轮攻,只有赤手空拳的孙无忧略感吃力,双腿不住地向后暴退,却始终找不到回击的时机。 “孙大哥别慌,我来助你!” 方华还未来得及动身,已然修整完毕的妖南枝以及妖百变,双双迎了上来。二人实力虽然已经远不如巅峰时期,但毕竟是二人之力,与之对阵的方华毫无优势,自己体内的真气也已消耗大半,情况不容乐观。 “小娃娃,你的对手是我们,想去那边,想问过我!” 妖南枝冷笑道:“这小子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该如何施展,所以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只要我们两个齐心协力,解决他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你们欺人太甚!” 不由分说,方华率先发动攻势,身体弹飞之际,已然来到二人的头顶上方,光光自在法随时都能发动。然而,经验丰富的二人又怎会给他抢攻的机会,妖南枝双手齐出,软绵藤臂一齐击出,径直刺向方华的面门,令其不得不收手抵挡。 “哈哈哈,回去吧!” “不对!” 眼见一对妖藤朝自己急袭过来,方华居然毫无怯意,眼中全是凶戾与杀意。不等二人反应,他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两根手臂一齐咬在口中。同一时间,光自在法应念而出,十余枚十字光剑迎头射下,直逼二人身前要害,欲要就此解决战斗。 “什么,他还有这么一招!” 变招太过,哪怕是妖南枝也没有料到方华会有这样的回击。因为双手受制,无法脱身躲闪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身旁的妖百变。而此刻后者面色铁青,似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用力咬了一下牙齿,一枚门牙登时崩裂开来,并落到他的掌心之中。 “齐云界,灵牙玄壁!” 抛出断齿,只见那半截碎片竟然迅速增长,随即幻化成为一块坚实的壁垒,直接挡在那些光剑跟前。饶是光自在法无坚不摧,但在面对这一突来的“异物”之际,依然威力大减,光从天上面刺进,从背面射出,却并未完全穿过,只能嵌在其中。片刻之后,被扎成刺猬的那枚灵牙玄壁轰然落地,而趁此机会,妖南枝也扯断了自己的双臂,以来换得自由之身。 “老幺,你没事吧?” 妖百变抹了一把嘴边的鲜血,旋即阴沉道:“你是知道的,我这口灵牙是有多么宝贵,可不能浪费我的良苦用心。趁此机会,快把那小子拿下,我也撑不了多久。” 说完,妖百变半跪在地上,身体竟变得若隐若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样。见此情形,妖南枝点了点头,进而对那远处的秦焦咸道:“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听闻此言,秦焦怪笑了一声,旋即从自己的背上取下一片“枝叶”,顺势射向对方。妖南枝见状残忍一笑,身体跃起之际,白晳的皮肤立即变化,那而枚飘来的树叶也跟着变大数十倍,化成一件碧绿色的披风,包裹在她的身体之上。 “妖典,句芒回春!” “想恢复原样,休想。看我把你整个脱下!” 方华用力一撕自己的嘴巴,一团黑影顺势从中蹿出,不等妖南枝回过神来,黑影之中陡然探出两排巨型牙齿,登时将其封锁其中。千钧一发之际,还未完成“融合”的妖南枝被迫从那披风之中抽出全新的手臂,全力抵在上排的牙齿之上。同时,自披风之中长出众多鲜嫩的树苗,助其一同稳定住眼下岌岌可危的局势。 “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帮我!” 耳听得妖南枝的呼喝,秦焦才要迈步上前,却又再次停了下来。 “秦焦,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小子肚子之中?我快坚持不住了!” 秦焦挠了挠了自己的头顶,一脸为难的表情道:“怎么办,我也是十分无奈。刚才与大哥战斗,我已经耗尽了气力,最后的那点妖力还在刚才送还给了你,现在的我当真是爱莫能助了。” “你胡说!秦焦,你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你想看我死,你想霸占我的妖力!” “呵呵,南枝,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何必这么快撕破脸皮,这样你我都很难下台啊!” 眼见二人针锋相对,下面的妖百变即便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之下,依然勉强支起了身子,摇摇晃晃朝那方华走去。而此时的方华虽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却因为自己与妖南枝僵持不下,无法分神,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朝自己走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鬼,放开她!” 方华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有骨气,那就保持这个状态给我去死吧!”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称神道,百炼妙自现 眼见妖百变杀心已动,另一边与妖鬼林奋力对战的孙无忧当即急中生智、空中,围绕其身体蹿动的其中三道光团红青黄忽然合而为一,并化为一道耀眼光影,骤然冲向另一边的战场。准备动用绝招的妖百变还未回过神来,便已察觉到空中那股异常灼热的能量,定睛看去之间,一道披挂着万千火舌的神圣气息已然逼到近处,轻轻挥手之下,其身体便在那股移山填海般的威力之下倏然飞出,最终仰倒在地。 “咳咳~,那……那是什么东西!” 挣扎之下,妖百变好不容易坐起身子,却发现那道魔王般的身影已经将目标转向后方的方华与妖南枝。此刻,因为先前的多番抗衡,妖南枝已然重新掌握了主动权,方华的凶兽吞噬之力,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几欲不敌。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地上的那道火影陡然增长数十倍,一枚堪比石桌大小的滚烫火拳顺势击出,直指妖南枝的背后,欲要将二者一并解决。 “不要!” 眼见悲剧就要酿成,孙无忧在硬吃了妖鬼林数拳的情况之下,依然咬牙坚持,当即怒声嘶吼。而正因为他的呼唤,已然凝聚了毁天灭地之力的那道火影登时烟消云散,化作片片灰烬,飘落在一众的身体之上。 “嗯?刚才的是什么鬼东西?原来你的体内还藏着那么可怕的玩意,看来得一鼓作气将你尽管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说话间,妖鬼林忽然收回招式,再奖恢复到正常状态,同时双掌按在地面之上,一股异样的波动立时自其掌心处传入地表之下。片刻之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具具骷髅尸身相继从岩层之中挣脱出来,他们生前的有同属于人类,有的则是具有飞领取猛兽的特征,但部分残骸依然保持着“人类”的特质。见此情形,一直在观战的秦焦忽然低声阴沉道:“哦?这么快就动用杀招尸骸妖域了么,看来这场战斗马上就要达到尾声了啊!” “什么……这是……” 不及孙无忧反应,两具腐烂到只剩下的森森白骨的高大猿人忽然从背后偷袭,一左一右钳制住孙的两侧肩膀。同一时间,一头无比高大的“神象”金身忽然乍现跟前,并用那对堪比神兵的尖锐象牙,径直刺向孙无忧的身前要害。 “哈哈哈,到此为止吧!” “还没完!” 先前因为一时心急,无意之间启动了将诀之中一项未知的高深功法;而如今眼下的局势更是异常严峻,如果继续无法挣脱这些妖尸的围攻,死的便只能是自己。微瞑双目之下,一张女性的面容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在漫天黄沙以及无边波涛组成的假想空间之中,一个金色的女性形象缓缓显现,孙无忧望着那个陌生却又倍感熟悉的身影,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脱口而出道:“后土!” “咔嚓!”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妖鬼林,当见到神象身前的那对象牙应声折断之际,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双腿不自主地向连退数步。与此同时,一道金光穿过神象尸骸,直接闪现到他的眼前,一股令我无法拒绝的神圣气焰当即在身前的空间之中绽放炸裂,世间所有的力量在其面前都显得是那般稚嫩弱小,甚至连它的一次呼吸都不及。 “这……这……这……” “妖鬼林,接招吧!后土,天掌万空!” 未有动作,未有变色,只是一尊神像光影,便足以令凡众妖鬼林彻底“缴械”投降,任凭自己被对方口中吐出的那道极致神光完全吞没。另一边,感受到妖鬼林气息遽减的妖南枝,也不由得为之分神。方华趁此机会一举将其吞入到身体之中,偌大的头部也随之变回到普通大小,颓然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喘起粗气。 “终于……终于赢了!” 伴随着孙无忧吐出浊气,空中的那道光影登时隐退消泯,不复存在。再看前方,以先前妖鬼林所处的地方为初始点,竟然被开出了一道扇形的巨大豁口,比肩真神之力的那道金光不只令妖鬼林消失不见,就连其身后的万丈山石也跟着一同气化齑粉,甚至连冥山的地形都因此发生了变化。看到这一幕的妖百变不由得跪倒下来,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立时涌上心头。 “好……好家伙,这居然是你干的。好险,若是刚才你使出这一招,那死无全尸的岂不就是我了。” 经过了短暂的休想,妖重力已经从之前的失利之中恢复过来,虽然还没有达到巅峰状态,但加入战局并无困难。然而,在见识到孙无忧那一手崩天碎地的绝活之后,他登时打消了与之为敌的念头,甚至连一贯的嚣张气焰也悄然收敛起来,生怕引起这位新任“王者”的不满。 “呵呵,真是没有想到,自恃甚高的妖鬼林以及花招百出的妖南枝居然会败在这两个家伙的手里,此事若是被那妖圣听见,不知又是如何一番感想。不过,既然是在冥山之中,就没有可能超越我秦焦的虚归之术。你们两个,给我回来吧!” 一言说罢,秦焦的眉心处忽然闪出道一道妖异的莲花烙印,紧接烙印越发明亮,直至其中的神奇能量脱离身体,浮现在空间之中,并随之越变越大。而在就孙无忧与方华的注视之中,莲花内部渐渐显出两个人的身影,正是先前战斗之中中招殒落的妖鬼林以及妖南枝二人。 他们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转世复活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好不容易才消灭的对手,怎么眨眼之间便被那个秦焦恢复了原样。不行,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方华直起身子,刚要上前阻止,谁知于旁边守候的秦广忽然纵身上前,伸手拦住其去路。 “二哥在施法转世,你小子就别过去捣乱了。要打,我来陪你玩几局。” “你?” 方华拧眉怒啸,一只凶兽之爪撕破虚空,轰然砸在秦广的头顶之上,直接将其钉入到地底之中。原来,刚刚因为吞食了妖南枝的身体,方华因此获得了其中的大量精纯能量,使得体内的凶兽血脉又有精进,如今就算没有完全恢复凶曾真身,亦能调动其部分力量,协助自己战斗防守,而刚刚的那一爪便是他“觉醒”以后的首次尝试。 “妖南枝的力量杳然非同凡响,虽然她的神魂被救了出去,但好在剩下的妖力都还存在我的体内,这样一来,也不是毫无收获。” 随着那枚兽爪隐去,下方留下的深坑之中,赫然抬起一张阴森的面容。更加诡异的是,经历了刚才的“灭顶之灾”,对方的身上竟然没有丝毫破损,实在令方华匪夷所思。 “威力不错,可惜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毫无作用。凶兽后裔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栽在我秦广的手上。小子,别眨眼!” 语毕,秦广周身雷光跳动,包裹在四周的大量泥石登时四散飞出,并将其身体袒露出来。 “雷行术,阴雷滚滚!” 秦广凌空甩手,一轮弯月当即脱出,月光所照之处,一道道湛蓝色的雷光接连射下,如同刀剑利器一样,将沿途上的岩体划开一道不知多深的裂口。而因为雷电劈落的时机与位置都不确定,方华见状不妙,提前朝后方逃遁,却无奈对方速度太快,呼吸之间已然追到身后,情况异常凶险。 “该死!这老家伙明明吃了我全力一击,非但没事,反而实力还增突飞猛进。孙大哥,快来救我!” 眼见方华被那弯月降下的雷击吓得抱头鼠蹿,毫无招架之力。孙无忧抬起右手,指向半空之中的那枚弯月,沉声道:“消隐!” 话音一落,只见空间之中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光团,并与那轮弯月一齐向前飞行。后者见状连忙回身施法,连劈数记闪雷。可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还只是光团的那枚异物忽然长出了一对手臂,身前随之裂开一道缺口,两排洁白的牙齿随之显露出来,看上去十分就诙谐。 别看那黑色光团呆呆傻傻,但身手却是十分了得,原本将方华逼到绝境之中的那些闪电,到了它的面前,还未走过一个回合,便被其握在手中,不等对方逃脱,便一股脑地丢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地上,看到如此罕见的景象,秦广又惊又怒,当即操纵弯月加大攻势,挥出的电光也愈发增多。然而,经由孙无忧召唤出的那轮“黑日”却好似是出神入化的仙人一样,无论对方的动作再怎么迅速,它总能准确无误地从空中将那一道道闪电收入掌心,并不由分说地全部吞食消化。终于,弯月体内的能量全部耗尽,而黑日的体积也比最一开始的时候大了足足十倍。而随着他体型的增大,空间之中的气温也因此骤降,呼吸之间已有冰雾产生。角落之中,妖追影看了一眼那轮不详的黑色光团,进而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边,妖鬼林就躺在那里。 “别装了,我知道你还没有死!”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末路途,情敌作死仇 正在施展虚归之术的秦焦忽然眉间一沉,紧接着莲花之中的妖鬼林便开始自行解体,消散于空气之中。思索片刻之后,前者终于吐了口气,一脸玩味道:“原来,你还没有死!” 说时迟那时快,之前于呼吸之间被同为八大精纲之一的妖追影救下,因此才侥幸暂保性命的妖鬼林忽然一跃而起。顷刻之间,大量骸骨浮出地表,进而飞向空中的那枚黑色光团,片刻之间便将其牢牢包里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嗯?你还未死?” 惊觉妖鬼林重新现身的孙无忧继续遥空出招,一道道无形气刃随即递出,尽数砍向妖鬼林的身前。后者见状陡然合十双手,刹那间,一枚巨大的龟壳从天而降,刚好将其罩于其中,免于外力伤害。 “噌噌噌~” 因为将诀精髓的彻底觉醒,如今孙无忧的一招一式之间,都好似千军万刀一般,声势俱厉,威力更是较之从前有十倍以上的激增。只见那方圆五丈的巨型龟甲在那些气刃的联手攻击面前,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脱,便应声四分五裂,摊在周围。而位于其的妖鬼林则趁着刚才的仅有空当,顺势钻入到地底之内,以来逃避孙的追击。 “三哥,我来帮你!” 莲花光影之中,刚刚经由秦焦神通二世为人的妖南枝忽然厉喝一声,骤然出击。于是乎,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只要是孙无忧周围的方圆十步之内的岩体之中,全部长出大片妖异植蔓,一同扑向中心位置的目标“猎物”。 “将诀,燧人!” 孙无忧双手打起响指之际,一团炽热的火焰忽然自丹田之内彻底爆发,并于瞬间分布到身体表面,登时将成变成一枚“火人”。而由于火势的蔓延,孙的身形也跟着变得高大起来,妖重力见状不由得失声道:“怎么搞的,比我还大!” “嗯?这难道是传说之中的真神降世?不对,他一个不过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怎么会懂得如此高深莫测的顶尖仙术?这里面有一定有什么猫腻!” 虽然同样被孙无忧的全新面貌所震惊,但理智告诉秦焦这种时候切莫自乱阵脚。更何况,自己占据天时地利的优势,哪怕对方使出那样的至强杀招,自己也有办法化险为夷。想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先前的那条残尸妖龙,并将目光投向肩膀中间的空缺位置。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就此错过,那就太可惜了。虽然此法风险极大,稍不留神,便会沦为大哥与秦麓的下场。好在,我这边还有秦广和秦峰,有他们为我护法,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 想到这里,他对着面前的空气,轻声道:“秦峰。” 话音一落,阴暗的空间之中忽然缓缓走近一个人影,正是先前联手父亲秦广,与山王秦泰大战数个回合的秦峰。此时的他虽然身上带伤,但大多地方都已止血愈合,功力并没有太多折损。见此情况,秦焦满意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这次辛苦你和你爹了。” “能为二叔效劳,那是侄儿的荣幸。” “嗯……很好。放心,等到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们父子二人的。我答应你们,只要将鬼门关打开,整个冥山连同周围的八百里疆土都将臣服于你秦峰的脚下。” “多谢二叔。” “好了,我现在还有一件要事去办,你在这里帮我护法,我去去就来!” “二叔……” “怎么了?” “二叔是不是忘了,今天可是侄儿的大喜之日。之前新娘妖发梦无故失踪,可否派人先将他找回来?” 听闻此言,秦焦面色微愠,而后才一脸不悦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种儿女私情怎么能让分心劳神!只要此事成了,像妖发梦那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他只是卑微的一介妖众,多几个少几个根本没有丝毫区别。记着,以后不要再提那个女人,否则别怪二叔勫脸不认人!” “是,秦峰知错了。” 说完,秦焦脚踏虚空,一步一步朝那妖龙径直走去。身后,秦峰看着前者的背影,脸上划过一丝怪异的神情。而就在这个时候,妖追影也已经来到跟前。 “姓秦的,你们秦家言而无信啊!”、 秦峰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妖追影,忽而讥笑一声,不怀好意道:“居然是你。” “是我又能怎样。废话少说,事已至此,快将巨秋之门打开,否则就把小妹平平安安地还回来!” “哦?哈哈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头来还是为了那个臭女人。你喜欢妖发梦是吧?” 妖追影呼吸稍乱,紧接着怒声道:“我喜欢小妹与否,与你无关。把人交出来,不然就把你的脑袋呈上来,自己选一个吧!” “妖追影,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不过不要忘记,我才是妖发梦的如意郎君,你不过只是一个自卑的跟屁虫而已。朝拾先生一不在,你们几个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再无威胁。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原来那个任人宰割的败落少爷吗?” “哼哼,秦峰,你也太过高看自己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将你看在眼里,又可曾对你有过那样的评判!不过,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满足你。等杀了你之后,我再去像秦焦那个家伙要债!” “呵呵,就怕你没那个资格。出招吧!” 妖追影素有“妖界疾风”之称,速度之快,可以说是妖圣之下的第一人,连妖朝拾与他相比都略显逊色。此间,他杀机毕现,一晃身形仿佛变成数个,一同冲向秦峰的周身。面对这般凶猛攻势,秦峰随手一抄,一柄长剑已然来到掌心,修习多年的秦家剑法沿锋划出,形似龙蛇,令人难以琢磨。 “哼哼,骗孩子的把戏,这种花招可唬不住我妖追影!” 秦家剑法变招虽快,但妖追影的身形更是奇之又奇,剑刃才一赶到,他那如鬼似魅的身体便已闪现到旁边的位置,一次又一次地避过要害必杀,但就是不肯还手将其重创。 “哈哈哈!怎么,妖追影,你是怕伤了我之后,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么?既然如此,刚刚又为何要大放厥词,将我贬得一文不值?你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但让我秦峰投降那是万万不能!” 说话间,秦峰手中长剑再次变幻。只见其手中法器铜腕忽然电光大作,紧接着剑身上霹雳不断,一记电光沿着剑尖顺势跃出,刚好抵在妖追影的眉心之上。 “呼~” 本以为这场不公平的战斗将会以自己的完胜而告终,可令妖追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首先受伤的居然是自己。击中自己的虽然只是一道紫电,但那电光之凌厉,来势之急促,甚至没有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额头中心立妈淌下一道血痕,顷刻之间,那张红润的脸颊便被涂上了一层少见的惨白颜色。 “你以为我秦峰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么?我这套独创的雷殒剑可是连我爹都没有见识过,威力之强,不知要超越秦家剑法多少倍。要想让我束手就擒,那就亮出看家本领!”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在妖追影的视角之中,秦峰手中的“雷剑”越使越快,快到有些不可思议。起初根本伤不及自己分毫的剑法,如今竟可以接连得逞,转瞬之间,妖追影的身上已经多了数个血洞,好在伤口被其及时止血,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怎么了,妖族八大精纲之一的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连我秦峰都打不过,你有什么资格要回妖发梦。在感情上你是失败者,在武功上你依然只能对我望其项背。这辈子,你都将输给我这个落魄少爷。妖追影,认命吧!” “不对!” 剑刃贯体的滋味不好过,尤其是那锋利的剑翼穿进皮肤,与其中骨骼摩擦出声的时候,那种密集的震动感更是让中招者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都因此受到了灭顶之灾。 身前,秦峰挺直了手中的长剑,嘴边扬起的胜利笑容,已然宣告了这场短促对决的结局。另一边,双目紧闭的妖追影忽然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那条被宝剑纵向贯穿的手臂也不再像刚刚那般刺痛难忍。 “你笑什么?” “因为我已抓住你的弱点!” 说话间,妖追影被剑所刺的右手陡然架起,一时间,万缕风涛加持在前方的秦峰身上,遽地将其掀翻起来。一时间,秦峰眼中的世界开始飞速转动,而被自己紧紧握住的那柄配剑早已因为夸张扭曲而被生生折断,化为无数碎片。而在风势的席卷之下,剑刃碎片融入狂风气劲之中,骤然笼罩在秦峰的身体之上。这一刻,后者犹如遭受了凌迟极刑一般,非但岙上的衣物不复存在,就连皮肤也被锋利的断剑削去大半,外形如同一只剥了皮的青蛙一样,任凭对方对自己施加恐怖杀招。 “秦峰!”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饮妖血,狂徒欲赢天 眼见秦峰就要消失在那一股飞刃龙卷之内,死无葬身之地,身为其叔父的秦焦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以目力投之一道异样能量,顷刻之间,刚刚形成在皮肤之上的众多伤口立时自行愈合,而因此死而复生的秦峰忽然挺直手臂,一记看似不经意的剑指当即戳在妖追影的眉心之上。 “嗖~” 剑指又快又狠,剑气力透尸骸。妖追影虽是八大精纲的成员,但由于长年依赖自己的得意身法,以至于外家功夫较之其它七人有不小的差距,而就在刚才,秦峰出其不意的一击,正中他的眉心要害,那一记指力几乎就要刺透他的脑髓,手中招式也在此刻骤然停止下来。 “你……你……” 妖追影已经使不出丝毫力气,就连话音都说不清楚。看着那个赤裸了身体的年轻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向来不将秦峰放在眼里的他,如今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原本惨白的脸颊之上登时又多了几分丧气的灰色。 秦峰看看自己这副“全新”的身体,而后继续朝其走去,一边走一边诡笑道:“看样子,最后的赢家是我。妖追影,你太自负了,如果你能早点痛下杀手,说不定我已经不治身亡。二叔的虚归术虽然堪称窃盗天机,但总归只是凡间的功法,如果你能把我杀得一点都不剩,那我就真的再也无法复活了。可惜,你现在大势已去,再无机会后悔。妖追影,认命吧!” 秦峰指尖如锋,轻松划开妖追影的咽喉,一股滚烫的血浆从中喷涌而出,其中大半都被前者灌入口中。刹那间,喝下妖血的秦峰沸身皮肤发烫变红,模样十分夸张。同一时间,他口中法诀急诵,以嘴巴为中心,一条条暗纹从中疯狂涌现,并于眨眼之间遍布全身。 “哈哈哈,这次多亏神由魔君的血饮血得魔功,否则我也没有这样脱胎换骨的机会。身为人类的我在吸食了妖血之后,经过魔力的催动,已然进入到全新的境界之中。现在的我已经所向披靡!” 身负重伤的妖追影欲要逃遁,却不想秦峰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十指轮弹之间。无数“气弹”一齐击中那具摇摇欲坠的身体,直接将其轰入到后方的崖壁之中。妖追影有心反抗,却已无力动手,挣扎了几下之后,便猝然昏死过去。见其已经没有威胁,秦峰索性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战场之上。 藤蔓为身,苍岩作骨。妖鬼林与妖南枝这对绝佳组合于此间展现出堪比造物者的神奇妙法。只见,刚刚被前方火场吞没消泯的不死大军,下一刻便又重新站立起来。而被夹击于中间处的孙无忧,虽然仗着有“燧人”神通支撑,但无奈此招的消耗实在太过恐怖,几息之间便将其身上的真气挥霍得一干二净。无奈之下,他只得收敛气焰,减少耗损,但前仆后继的石藤人接连发动攻势,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暂避锋芒,显出怯意。 “孙无忧,我来了!” 秦峰人还未到,杀招便已凌空击落,那是一道形同利剑的血色闪电,从上至下,径直劈在孙无忧的头顶之上。功法被破,那道火影之中忽然显现出其本人的真容面目,见此情形,方华不标惊声道:“大哥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秦峰的剑指已然杀至跟前,只差一寸便要击中其后心要害。电光火石之间,刚刚燧人神通消退的孙无忧体内,忽然乍现出一股诡异的幽光,前者的指劲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自其身体划过,却并没有留下丝毫伤痕。 “这……刚才是什么回事!” 耳听见秦峰的疑惑之音,孙无忧蓦地抬起来,令前面妖鬼林妖南枝二人所料不及的是,前者的眼眸之中竟然被两股黑色的火焰所充斥,其中的眼瞳早已不知所踪。而随着那股麻焰的出现,孙周身的气息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刚刚赶到的石藤人一众一齐发动攻击,可如今的孙无忧就好像不复存在了一样,任那拳掌腿踢,都无法伤其半分,反而是自己的身上染上那股不详的火焰,虽然不知其中玄机,但直觉告诉在场几人,现在的孙无忧绝不能与之正面抗衡。 “那小子不知道动用了什么邪术,一时半会间我们伤不了他。不过此法定然无法持久,否则也不会等到这种时候才被迫亮出。我们只要挨到此术解除,便能再无顾及。六妹,我们先撤,让那秦峰小鬼和他玩耍一会儿!” 妖南枝轻轻点头,二人顺势掠向旁边。再看前方的秦峰,不由分说,已然与那身在“失控”边缘的孙无忧打作一团。依靠着刚刚获得的妖之血,如今的他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哪怕是再强的对手,他都能与之一战。眨眼之间,双方已经互换十余招,秦峰一边竟然毫无退意,再看孙无忧的身前却是烛出数个黑色的窟窿,几道黑焰顺势从中钻出,并开始慢慢朝四周散播开来。 “哼,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就算我不出手,最终你也不会被那些黑焰反噬,灰飞烟灭。妖发梦不是一直惦念你么,我就杀了你,让他彻底对你死心!” 秦峰眼中疯色愈浓,手臂伸出之际,经由其中妖血凝练而成的厚实骨甲当即刺穿皮肤,覆盖在前臂的外侧,如同兵刃一样,融入其招式之中,对孙无忧发起凌厉攻势。 虽然多了一件“兵器”,但秦峰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受到影响,几乎被那黑焰支配的孙无忧见骨甲袭来,竟然也不闪避,任由其插入到自己的胸膛之内。抽离之际,一滩黑色的血水有气无力地从中泄漏出来,一枚拳拳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在他的胸膛之间,景象十分恐怖。 “哈哈哈,这下你还不死!” 秦峰挥臂再上,孙无忧却在此间敏捷地短跳了半步,顺势接住对方挥来的骨甲手臂,刚要反击。谁知那枚骨甲忽然再次变化,一张狰狞的鬼脸随之出现在骨甲的正面,并一口咬在孙无忧的虎口处,黑色的血液连同火焰一同涌入到鬼脸的唇齿之中。 “原来……原来这才是你孙无忧的真面目。你居然隐藏着如此了不得的力量,我可是万万没没有想到。不过,凭你这种微末的资质,占了这份力量也是无用,不如慷慨交给我,让我这个冥山新星替你发扬广大。孙无忧,可对你可真是又爱又恨啊!” 在感受到孙无忧体内那股深不见底的能量之后,秦峰的震惊之余,更多是的狂喜与激动。想着将对方的一切据为己有,然后成为妖发梦的唯一男人,他那张原本英俊、如今已经丑化瘦削的脸颊之上,便显露出一副难以抑制的欢喜,洁白的牙齿之间也随之显出一副淡淡的红色。谁知就在这个大好的时机之下,一抹黑色忽然模糊了他的视线,紧接着钻骨的剧痛便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 “这……这是……” “我孙无忧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占有的,你以为被你中伤是我大意轻敌么?” “什么!”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秦峰欲要抽手,却发觉自己的右侧手臂已然发青变黑,尤其是上方的骨甲更是布满裂痕,仿佛轻轻一敲就要破碎一样。想到这里,他赶紧松开手掌,却不想猛然间的失重感险些令其跌倒在地,待基重新回神之时,愕然发现自己的右臂竟然被孙无忧一手托在掌心之上,轻轻抛起之间,早已渗入骨髓的那道黑焰登时全面爆发,瞬间将其化为灰烬。 “秦峰,你可真是一只可怜虫。无论是到何年何日,你都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失败者。” “孙无忧,别得意!” “哗”的一声巨响,一道黑色的瀑布突然从天而降,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瀑布之中蹿动的就是一根根鲜活的藤蔓之蛇,并在坠地的同时,尽数袭向孙无忧的身前。另一边,一具巨大的尸骨掘开大地,忽然坐立起来,两边臂骨抬起之际,一只只指甲大小的毒甲虫作天女散花之态,砰然洒落。还未着地,甲虫纷纷喷出紫红色的丝线,呼吸之间便在空间之内织成一枚巨大虫茧,而目标孙无忧则被顺势包入其中,使其无法动弹。 “哼哼,孙无忧,我看中了我这一招天毒散花的你,还能如何脱逃!” 毒丝坚韧,水火不浸,刀枪不惧。更要命的是在还未离开毒虫身体之前便被涂染的天妖之毒,那是一种连妖圣九天都难以抵挡的恐怖毒物,现在用到孙无忧的身上,可以说是“大材小用”。不过,对于妖鬼林本人而言,能够将这眼前的不安定因素控制起来,才是重中之重。见茧体之中的人影渐渐平静下来,他的脸上终于流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轻咳之间,一团黑血倏尔自其体内喷涌而出,一经落地,便立即燃起团团火苗。 “糟糕!” 第一千零五十章 故人归,蛊茧孕魔王 冷漠地观望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已然来到先前残尸妖龙跟前的秦焦,瞥了一眼刚刚痛失一臂的秦峰,当即阴沉道:“废物就是废物,果然老三的儿子和他一样都是一无是处,连那么宝贵的虚归之力,也被他用得一塌糊涂。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最后再帮一下这个傻侄儿,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战场之上,眼见秦峰受到重创,身为父亲的秦广当即上前相助,并准备与孙无忧打作一团。另一边,中了妖鬼林那一招“天毒散花”的孙无忧显得十分平静,在那巨大茧蛹之中迟迟没有动静,在外等候的秦广见迟迟没有进展,当即来到跟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来:“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敢与本尊为敌?” “这声音……” 不及出声,一道暗红色的疾光忽然挣破茧体,骤然射中秦广的胸膛。这一击来势之猛,威力之强,哪怕是如今的那具“不死之躯”也难以完全招架,顷刻之间,其原本凝实的身体陡然之间变得虚幻隐约,一道光影随之自身后慢慢浮现,并准备逃离眼下的躯壳。 “爹!” 冷眼如刀,那是秦峰接受了叔父秦焦二次“恩泽”之后的恐怖神光,眼见那股怪异的能量就要将自己的父亲挫骨扬灰,获得了大半虚归之力的秦峰功力大增,挥手之间,那道悬于空中的光影再次回归到原本的身体之内,趁此机会,秦广双臂同时掠起,硬是将那跟前的光束弹向头顶之处。下一刻,冥山中央地带登时升起一根擎天光柱,几欲将整个苍穹一分为二。 “那……那是鬼东西!” 随着光芒逐渐消失,众人不由得一同朝那茧体之中望去,但不等看清里面的情况,一只硕大的眼球赫然呈现在茧的内部,体积之巨,已然占据了几乎里面的全部空间,既然如此,先前被关入其中的孙无忧如今又身在何方呢? “大哥,孙无忧,你在哪里!” 本来是三者同行,如今只剩下孤身一人的方华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直接来到茧体前面的窟窿跟前,欲要从中将孙无忧平安救出。 “方华,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孙无忧不知修习了哪种歪门邪道的功法,至使自己被其中的怪力反噬,才会充成如今这副模样。相必,如何他这副模样,早已认不出你的身份,继续上前的话,就连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听得秦峰的警告之后,方华一边摇头一边怒声道:“不!绝不可能。他是孙无忧,他是孙长空之子,他经历了千难万险,才拥有了今日这般成就,怎么可能就此堕落?就算他暂时失去理智,我也要进去帮他找回原先的那个自己。” “别动!” 秦峰刚要出手阻止,却不想在那巨大独目的内部忽然激起一股诡异黑风,吹得一众东倒西歪,无法自持,只有站在最前面的方华纹丝不动,俨然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孙大哥,这是你的悲鸣么?” 见此情形,伸手遮住脸颊的妖鬼林忽然厉声道:“不要心存幻想了。那小子的体内已经尽是天毒散花的毒物,就算人皇来了也休想救回他的性命。他有这般诡变,多半也与中毒有关,你现在进去只不会是徒增伤亡而已。” “不,我一定要去!” “哈~!” 终于,茧体的魔物再也镇压不住体内的兽性,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当即冲破重重崖壁,直透整个冥山。而位于另一空间之中的凶物兴浪兽耳听得远处传来这般动静,静默了片刻之后,终于怪笑道:“没想到,当初你没走的那条路,在二十多年之后,竟被你的传人重新拾起。既然如此,那就别再隐藏了。孙无忧,准备展现你真正的实力吧!” “吼吼吼~” “怎么……” 同一时间,凡是身处冥山的众人,心中都不禁升起这样的诧异与疑惑,只因为刚才的那声震动不只令自己的身体颤抖,就连自己的神魂也受到了极大的牵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灵魂出窍一样。而在这些人之中,作为经验老道的苍北新苑掌门方柔,却不禁将目光投向几人前往的洞口,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之后,才终于自言自语道:“难道,那个家伙真的要重新归来了么?” “吼~” 残尸妖龙的边上,秦焦看了一眼那只悸动的茧蛹,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冷笑道:“好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家伙降临于此了。不过,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等我完成这关键的一步之后,就算是人皇与魔皇合力,也休想阻拦我秦焦的脚步。劫朕,准备把力量交给我吧!” 说话间,秦焦抽出一柄短刃,横在自己的脖颈跟前,刚要施力割头。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与那残尸妖龙相对的石壁处,那个人型的殂口之中,忽然传来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事到如今,原来还是需要我亲自出马。秦焦,你的小儿把戏可以告一段落了,冥山的主宰不是秦焦,而我秦泰!” “什么!你居然还没有……” 思绪未完,先前停滞在半空之中的残尸妖龙忽然“活”了过来,只见其左爪之中神由魔君忽然竖起身体,妖龙受其影响当即挥起万钧妖尾,轰然击打在他的胸膛之上。 “哇~” 这一击的沉重,只有秦焦自己能够体会。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之间,但却犹如经历了数个轮回,那股毁天灭地之力足可以将自己杀死上百次,翻滚之间眼前划过的一幕幕,便如同每次转生时候的历历情景一般,令其意志几乎为之粉碎。 然而,这只是平平常常的摇尾之力。若真的让那动朕发挥出全部实力,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仙家金身也要当场分崩解体。 “不……不可能!你应该已经死了!” 落地之后的秦焦已经失去了五感,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靠着仅有的意念,向周围传递着自己的思想与心理活动,希望这个时候秦峰能够赶来救自己一命、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与死人无异,只有刚刚被他分离出去的虚归之术才有可能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拉扯回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熟悉且令人厌恶的气息已然出现在他的跟前。 虽然他已经看不见他。 “真的是你,秦泰!你居然没有死!” “呵呵,我的傻弟弟,既然你这么聪明,怎么能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你可记得,自打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开始,整个人冥山便与我秦泰合而为一。我即是冥山,冥山即是我。就算你用诡计将我困在石壁之中,但我的意识却仍可以透过空间,直接降临在你的眼前。” “你……那劫朕是……” “哼哼。不过几年的时间,你居然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们发现这个不世魔头的时候,他的身体早已与周围的岩体融为一体。换言之,如今的劫朕便是冥山的一部分,既然属于冥山,当然也受我秦泰的差遣。只不过,初次操纵这个畜生,我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力量。不过不得说,此物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灭世凶元,如果真能将它体内的力量融会贯通,别说是小小的妖界,就算是整个人间界也能在一念之间全军覆灭。你能死在这样的力量之下,当属无憾。别怪兄长我无情,是你不仁在先,所以你先去阴曹地府报道,不久之后我就会过去接你回来。” “不要!” 在秦峰与妖鬼林几人的视角之中,秦焦只是无来由地遭到残尸妖龙的莫名袭击,重伤不起,并未看到秦泰的意识体,以及二人的对话过程,所以并不知道当下发生的种种事件。 然而,眼下那只茧体内的剧变却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亟待解决。心知若要让那独目邪物发挥真实力量,自己必然有死无生。本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妖南枝率先出招,便操纵数以成计的藤蔓毒蛇,一同涌向茧上的豁口之中。 “管你是什么怪物,在我的妖蔓之下都得支离破碎。别怪我们以多欺少,怪就怪你太过强大了。未免事态失控,我们只能出此下手。你确实是个可造之才,说不定再过两年,我们几个就不是你的对手了。可是现在,我们不能让你称心如意,所以你就去死吧!” 随着毒蛇的不断涌入,原本已经两丈来高的茧体被进一步撑大,臃肿的外表之下,那枚充满怨恨的竖眼越发阴森,而在那道神光之中,一个人类的身影缓缓显于上方,虽然十分模糊,但依稀能够辨认出是个男人的模样。 男人并非孙无忧。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遭遇了种种波折。好在最后时刻孙无忧这小子使用谬论法,我这才能够重现世间。让我仔细瞧瞧看,该从哪个小子身上下手呢?” “不好了,那个家伙真的醒了。” 黑色世界当中,陈清踪提剑猛然站起,旁边的巫自天见状不由得为之一震,眼中当即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真的是你!孙长空!”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泣泪别,妖果赠知音 “哦?才刚回来就嗅到了熟人的味道。劫朕,你是来迎接我归来的么?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快快与我一齐讨伐天下吧!” 伴随着茧体之中那股不同寻常的男性嗓音发出,刚刚还在秦泰控制之中的残尸妖龙忽然全身扭动,顷刻之间,先前八大精纲建立起的封闭空间登时土崩瓦解,原本藏于岩体之中的妖龙身躯如今逐一展现在众人眼前。不只是他们所在的炎狱,就连外面的冥山山域也都因此此物的忽然觉醒而战栗悲鸣。另一边,倒悬在穹顶之下的兴浪兽陡然从上方坠落,径直摔入到地下的泥潭之内。片刻之后,泥泞的区域之内,一枚枚黑色的孔洞之中皆是射出一种异常耀眼的白光,登时将那整个夹层空间完全照亮。而在那依稀的视觉之中,一道柔美的银色身影突然拔地而起,数百万斤的地下河水顺势喷涌而出,载着上方的人影一同冲向炎狱深处。 “太不巧了,实在是不妙。为何那家伙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醒来,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小鬼的到来?无论怎样,必须先停止眼下的这一切,否则整个人间又将回到二十年前危险边缘,这样我们这么多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孙长空,我来了!” 炎狱之中,方华见那茧体内的情况愈发严峻,失控只在弹指之间,情急之下,流淌在血液之中的凶兽之力砰然绽放,那个曾经在鬼山之中显露过冰山一角的吞天新锐终于再次降临人间。而在那道无比巍峨的身影之下,其余几人不由得相形见绌,刚刚与之为敌的妖百变与妖南枝二人甚至不禁连退数步,生怕自己会被对方的招式波及。 “原来,这小子的体内同样隐藏着了不得的力量。若是刚刚被他使出的话,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看来,巨秋之门开启之事势必要推迟了。你们两个带着坑底的妖勇骁一起和我离开这里!” 说话之间,妖鬼林手臂一挥,一驾由无数白骨堆叠而成的马车赫然出现在他的跟前。妖南枝与妖百变见状赶紧照命令行事,将那一直没有动静的妖勇骁从那沟壑之中拖出,并将其推入到车厢之内。回首之间,妖南枝看了一眼趴在那里迟迟没有起身拓秦焦,眼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担心之色。 “怎么,还在担心那个家伙?你放心,他毕竟是秦泰的胞弟,就算撕破脸皮,也不会将他置于死地。反倒是现在的我们,实力大打折扣不说,还有承受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洪荒凶兽,我怕再迟一点,想要离开这里都不可能了。” “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走!” 怒涛激荡之中,兴浪兽及时赶到,先是看了一眼中心处的巨茧,而后才望向另一边的妖鬼林等人,进而道:“这里居然还有妖族的人,真是稀奇。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未免危险外泄,所有在这的人都禁止离开,否则别怪我兴浪兽出手无情。” “兴浪兽?你也是凶兽么?三哥,这怎么办?”妖百变面色阴沉地问道。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要充英雄,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们快上车,这里由我来对付!” 说着,妖鬼林将剩下二人一同推入到车厢之内,重重将车门关上之后,又在那由骸骨组合而成的“鬼马”身上轻打一下,鬼马吃疼四蹄齐奔,登时将那身后的马车拉入到半空之中。同一时间,妖鬼林欺身迎上,直接来到兴浪兽的跟前,手臂伸出之际,大片骨甲凭空出现,并随之武装在双手之上。眨眼之间,一尊骷髅佛像显现在兴浪兽的身前,并准备以这最强杀招一举击破眼下的僵局。 “死开!妖佛悲天!” “哪来的愣头青,居然敢向我出手。” 惊诧之间,只见那尊骷髅佛像忽然推出一掌,如是,佛光变成一枚枚笔直的骨刺,铺天盖地一般轰向前方独自一人的兴浪兽。而而对这样的盛大场面,兴浪兽竟然不动声色,双手推开之际,身后一同来袭的无尽河水应念召来,随之形成的巨大“水镜”之内,登时显露出一枚与那骨佛一模一样的“水佛”,并施展出相同的招式,以水代骨,分别将那射来的骨刺一一接下,并使之威力尽失。 “那……那是什么鬼招式,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眼见兴浪兽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化解自己的绝强杀招,原本信心满满的妖鬼林登时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那一招“妖佛悲天”还未来得及完全施展,自己便已调头逃蹿。然而,此刻他的一举一动全在兴浪兽的掌握之中,只见他隔空弹指,一道水珠顺势飞射而出,掠过妖鬼林的身边,并挡在他要前去的方向。不等妖鬼林反应,那滴水珠越变越大,最后竟然幻化成为一尊兴浪兽的分身,除了身形是透明的之外,其余细节包括神情都与本尊如出一辙。 “惹了我还想扬长而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能走就是不能走,给我下去!” 一言说罢,那道分身忽然抡起右臂,刹那间,那原本只是正常为大小的手掌立时增大几十上百倍,更抢在对方回神的前一刻,全力挥下,一举将妖鬼林拍回到地面之上。身后的空间之中,眼见妖鬼林不敌落败,身为同胞的妖南枝与妖百变自然不会不管不顾,当即命令鬼马转身前往营救。 “嘿嘿,没想到妖族居然还有像人类一样的情感羁绊。如果抓住刚才的绝佳时机,说不事实上还真能被你们跑掉一个半个。但现在,统统都不可能了。既然你们这么担心自己的同伴,那就一起下去和他作伴吧!” 妖南枝与妖百变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妖鬼林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安危。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方的穹顶处忽然探出一根根由河水幻化而成的巨型尖刀,远远看去就如同怒海狂江之中的波浪一样,呼吸之间便令空中的那辆马车支离破碎。关键时刻,一直没有动静的妖勇骁终于恢复意识,借助身边一同下落的白骨碎片,一连跳跃了数次,并在这期间再次变回到本尊“妖猿”的形态,两臂倏伸,当即将同在空中的妖南枝与妖百变一同救了下来,并且平安落地。 “你们两个没事吧?” 妖百变赶紧道:“别管我们,先看看三哥的情况。” 三人一同看向旁边的不远处,在那依然冒着阵阵烟尘的深坑之中,忽然探出一只恐怖的手臂。因为先前的交战与震荡,原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此刻已经真正的“骨肉分离”。与周通死而复生的模样不同,妖鬼林依然还是一个大活人,但外表看上去实在与阳间的生灵没什么关系。如今的他每吐出一口气,身前的胸膛之中都会传出一声艰涩难听的低鸣,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帮他将伤口捂住。 “三……三哥……” 妖南枝,妖勇骁以及妖百变三人慌忙来到跟前,并将妖鬼林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见到三人平安无事,妖鬼林那已经毁去一半的脸颊之上,竟然浮现出一股阴森的笑容。 “你们不用为我难过,只不过是时间提前了而已。” 妖百变摇头道:“三哥,你别灰心。等我们打开巨秋之门,回到妖界之中,妖圣大人一定能够帮你恢复原样。” 妖南枝用力点头附和道:“老幺说的对。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 临近死亡,妖鬼林心中竟是出奇的平静。此前,他一直受身上的恶疾折磨,甚至不得不靠吸食处子的鲜血以来搏取生机。然而,真的来到终结的脚下,他竟是一点挣扎求生的念头都没有,仿佛只有死才是他最终的归宿。而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在自己临终之际,还有这几个兄弟姐妹为自己伤心难过。对此,他已经心满意足。 但还不能慷慨赴死。至少要将面前的三人送到安全地点,这样他才能安详离开。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三人出手阻止,妖鬼林忽然伸手探向自己的右侧眼窝,随即其中的眼球便被他握在掌心之中。轻握之下,化去外面的血肉,一枚晶莹剔透的暗黄色珠子赫然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三哥,这难道是……” 妖鬼林点头道:“这是我的真源之果,服下他就能获得我所有的力量与修为。” 妖百变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它安放回去。” “来不及了,真源之果一旦摘下,便无法复原。这一点,南枝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听这到,妖南枝缓缓低下头来,并未作声。 “听着,我的时间不多。这是我们的最后机会。人间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这次开门之事受阻,无法按计划执行,但只要等到合适时机,你们依然可以重新来过。南枝,先前你将自己的真源之果交给了秦礁,助长了他的修为,我不怪你。现在,我将自己的真源之果转送于你。听我一句,不要再和那个家伙有任何瓜葛,这样就算到了那边,我也能安心了。” “三哥!”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焰灭世,魔异极恶藏 为了兄弟,为了姐妹,为了暗恋之人,妖鬼林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以来换取大家的一线生机。而面对这般感人的景象,位于此间至高点的兴浪兽却是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因为对方的行为而感到由衷的可笑。 因为他是不可战胜的。至少,妖鬼林不是他的对手。 “煽情的话就不要多说了。你们若真想离开这里,尽可以使出混身解数,过来尝试一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认为现在的你们拥有那般实力。所以,我劝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一点。看,那边已经有新进展了!” 随着兴浪兽目光的转移,立于地面之上的那枚恐怖茧蛹之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包裹上方的众多丝线逐一崩断,两只巨大且强壮的手臂登时从中伸展出来,并将自己撑到半空之中。 “兴浪兽,我们好久不见!” “哼哼,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还没有死。当初大家耗费了那么多的力量,甚至还牺牲了我的几名挚友,才换来的胜利成果,没想到要在今日荡然无存了。” 方华看着那个茧体怪物,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之后,厉声道:“你……你究竟是谁,你把孙大哥怎么样了?” “你就是方惜时的后人么,没想到睡了一觉居然过去这么多年。看你的样子,似乎并非获得那家伙真传,反倒是身体里面掺入了不洁的力量。你现在的这副丑陋面目,恐怕会把他气得七孔生烟吧!” “我变成什么样子不需要你来管。把孙大哥完完整整地交还回来,否则休想离开这里!” “哈哈哈!听到了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居然胆敢威胁曾经的世间主宰。也罢,让你明白一下你我之间的差距,也好让你彻底断了不切实际的念想。” “小子,快走!” 兴浪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底里早已敲起密锣。一时间,茧体之中那枚独眼之中射出一道温和的光芒,均匀地铺散在方华那山丘一般高大的身体之上。 “糟糕,别被那家伙的邪术蛊惑,快点醒过来!” 兴浪兽欲要上前相助,却不想那只巨茧之中陡然传来阵阵冷笑,前者抬头之际,顶上岩层砰然炸裂,无数盘根交错的地蚰龙尾从中激射而出,自四面八方之处一同袭向他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兴浪兽快影急闪,一道巨浪凭空显现,在将其中的兴浪兽裹住包起的同时,并将周围的一众地蚰龙全部反弹回去。不等水花散落,一枚巨大的兽爪从中霹雳乍现,以超越茧蛹怪物反应速度直接一击轰在其前方的独眼之上。顷刻之间,不下百道黑色闪电自那眼珠之内喷迸射掠出,而凡是被其笼罩的地方,其中的生灵都因此那股怪异的电光痛苦不已,仿佛下一刻自己的神魂就要灰飞烟灭一般。 “这……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妖勇骁惊呼之间,忽然周身之上长满毛发,几息的功夫便已恢复到之前的妖狷形态。再看周围的其它妖众,妖南枝与妖百变同样也发生了类似的“退化”现象,反而是妖鬼林情况有些好转,甚至连体表溃烂腐败的地方都已经愈合长好,只是身上的死亡之气并未衰减。 “只靠几道莫名其妙的闪电就令我们一众尽数褪化,妖力大损,难道这是一位比妖圣大人还要深不可测的人物?可是,当世之下真的还有那样的存在吗?” “我……我还不能死!” 就在众人以为那茧体怪物就要力挽狂澜,虐杀众人之际,先前被轰入到钉在岸壁之中的秦泰忽然回了一口气,紧接着一股怪力从体内发生,硬生生将自己从那众多木刺荆棘之中拔离出来。 “这里,我最大!” 秦泰歇斯底里的怒吼,引起整座冥山的强烈共鸣,此刻出现在众人眼下的不只是简单的地震,更是由数以万计的细小炁流沿着石壁的裂缝,一齐涌入到秦泰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之中。 还有他手中的头颅。 那是秦泰之子——秦麓的人头。 “真神降临,冥山君主!” “什么!他居然懂得使用真神降临,原来他已经是这般恐怖的存在!” 一瞬之间,无数念头从众人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但相比起对方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此刻他们更加关心的是那茧体怪物的下一步行动。 也许是强者之间特有的感应与气场,当秦泰吸收了冥山全部天地灵气之后,刚刚还准备解决方华性命的茧体怪物倏尔转过身来,虽然并未有直接接触,但二者之间的空间之中已经接连升起数记爆炸,隐约之间,火光内有两道人影互不相让,于虚空之中交手对决。现在的二者已经全然不受招式速度所致,意念所想,便是实力展现。一场拳拳到肉的贴身搏杀,转而成为了一次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蛮不讲理的“意识”对轰。这下,别说是众人所在的地面,就连整个炎狱的形势都变得岌岌可危,穹顶坍塌只是时间问题。或许说是他们二者希望不希望的问题。 总而言之,极强者的全力之战极为致命,无论是否愿意加入其中,但只要身处同个空间,就势必要被卷挟在内。 “好家伙!那个秦泰吸收了劫朕的力量之后,居然能有这般令人瞠目结舌的表现。我也见过几人施展过真神降临之法,却也没有达到这般惊世骇俗的地步。虽说这期间有整个冥山的灵根作为倚仗,但能够凭借凡人之躯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意外之中的意外。真可惜……” 随着兴浪兽的叹息出口,先前一直在激战当中的二者终于分出离下,一道由剔透晶石汇聚而生的雪白身影忽然从那焰火之中便退出来。而其所经过的地面,全部散落着一种与其身体结构极为类似的透明碎片,看上去光彩夺目。 “嗯?雪晶石?难道你是晶国人?” 茧体怪物此话一出,才站稳脚跟的秦泰晃动一下,忽然眼中神光锐利,视线所过之处,倏然凝结出一种看似冰块的物质,却比之坚硬数百倍,势如破竹一般直接击中巨茧的身体,进一步加速其崩溃的进度。电光火石之间,一条布满鳞甲以及倒刺的兽尾忽然伸出,轻描淡写地便将前面的秦泰身体一举击穿。而兽尾周围的白色晶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黑化,直至变成煤渣之类的物质,从主体之上剥离下来。 “没错了,果然是晶国人。当初晶国也是大千世界之中称霸西北界域的侥侥者,后来因为毁灭意识的突然出现,使得疆土超过万万之里的超级势力,一夜之间不复存在。我以为晶国人早已灭绝,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还能看见。有意思,凭这一点我可以饶你一命。不过,既然你还活着,那就说明这个世上还存在有其它的晶国人。这么说来,当初的神秘晶国或许至今健在,如果你能告诉我如何达到那里,我就饶了你和这里的人。” 由于吸收了太多的天地灵气,以至于自己进入到了狂暴失控的状态之中,若不是那记尾枪刺中身体,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恢复理性。耳听得那茧体怪物发出这样的疑问,秦泰用力甩了甩晕沉的头部,眼见的世界登时进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他可以轻松看穿冥山之中的万仞岩层,就连众人体内的真气流向都能瞧个一清二楚。而当将目光转向巨茧方向的时候,他的表情不禁为之难看下来,刀削一般的脸颊之上登时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缺口。 “原来你是……” “呵呵,这么快就揭晓我的身份,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就应该明白凭你现在的实力无法拒绝我的威严。只要我想,别说是你,整个冥山也可以毁于一旦。” “我……我不知道什么晶国,我也不是什么晶国人,我想你是搞错了,或许是哪里发生了误会,才会让你有那样的错误评断。” “不可能!晶国虽然是存在于上次灭世大劫的国度,但因为其独有的力量与法则,不排除他们有跳脱轮回,长生不死的力量。否则,你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这副面貌?你最好快吐露真相,否则等我耐性消失,你就是想说也来不及了。” “别为难他!” 就在双方谈判即将破裂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那盎司的缝隙之中传了出来。兴浪兽反应神速,一念升起,以流水所化的拳头轻而易举地便将外面的障碍尽数除去,一张灰白色的脸颊随之从那上方的穹顶之中掉落出来,并被身后的重重锁链稳稳挂在半空之中。 “你是……九幽魔姬!” “九幽魔姬?她就是九幽魔姬!” 眼见这位传说之中的异界魔头以这般狼狈的形象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方华忽然心生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庞大的身躯再次恢复成之前人类时候的大小,并不由自主地跪倒在身前的地面之上。 “呵呵,又来了一个老熟人!”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玄之玄,迷足墟空间 几日之前,受到自己亲生三子联合围攻,进而凄然落败的九幽魔姬,此刻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此时的她已经不复曾经的青春容颜,原本白皙光滑的皮肤也已经发黄起皱,虽然还算不上老者,但已经相差不多。而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刚刚还准备与那茧体魔物一决生死的秦泰居然停了下来,疯狂的眼神之中浮现出少有的迷茫与温柔。 “你……你怎么逃出来了。我不是交你锁在幽闭空间之中么?” 此话一经出口,形同尸体的九幽魔姬忽然大口吸了口气,顷刻之间,空间之中的大量天地灵气顺势涌入到其身体之中,转瞬之间便令其重焕光彩,光润的嘴唇之中也随之出现一道柔和的声音:“秦泰,你退后吧!” “哈哈哈!九幽魔姬,真的是你么?我以为二十年前的时候孙长空已经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还能看到你这副令人厌恶的面孔。现在我明白了,这个晶国遗子居然是你的后人。这下,事情都能解释清楚了。” 耳听得巨茧魔物发出这样的感慨,一脸疑惑的秦泰不由得回首质问道:“这么多年,你始终你不肯告诉我们三兄弟爹的真实身份。所以真相难道真如这个家伙所说,我爹他是所谓的晶国人?” 地上,刚刚恢复到人类形态的方华吃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不远处的巨大茧体,不禁暗自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占据孙大哥身体,剥夺其意识的难道不是他的父亲孙长空?如此说来,这个怪物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等想出答案,先前遭到茧体魔物追杀的兴浪兽缓缓降下,来到方华的跟前,伸手拍了一下后者的肩膀,旋即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畅之感游走全身,登时将其方才的虚弱状态一扫而空,甚至就连经脉之中涌动的真气都跟着恢复到巅峰时期,堪称妙手回春。 “小鬼头,你还好吧!” “兴……兴浪兽。” 看着方华错愕的表情,兴浪兽似乎得知了他的心中疑问,旋即微笑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脑海所想。没错,这个魔物并不是孙长空,而是一个比起孙无忧还要恐怖一百倍的绝世凶煞。他的力量要比你所见到的所有高手加在一起的力量还要强大,哪怕是身为凶兽的我们,依然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这里的情况已经不是你们所能掌撑了的,你还是先和他们躲到一边去吧!” “可是……” “放心。我与孙长空也算是朋友一场,他的传人我自然会全力救下。你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我有所顾忌。去上面找你的家人吧!” “我……” 话锋一转,兴浪兽隔空弹指,一滴水珠随即打在方华的面颊之上。明明只是一颗水滴,但上方所凝聚的力量却仿佛有十座高山一般沉重,中招的刹那间,他的身体,连同里面的三魂七魄都好似被弹飞到十万八千里外,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的眼前闪过无数奇妙的情景,日落月出,生老病死,星辉殒落,花草吐放。他的意识因为那一滴水被延长了数十万倍,洞察力也跟着暴增不知多少分,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重新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稳定下来。 “方华,你怎么在这里!” 随着转身的过程,方华愕然发觉,先前还深处炎狱之中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地面之上,而刚刚拍打他身体的正是他离开这段时间,从里面逃脱出来的白云飞。 “白师兄,我这是怎么了?” 眼见方华眼中神光涣散,若有所失,白云飞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沉声解释道:“我还想问你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才一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掌门和其它人呢,他们现在身处何方?” 眼见兴浪兽举手投足之间便助方华脱身离去,正在地上照看妖鬼林的妖南枝忽然起身怒统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要离开你百般阻挠,刚刚却随手送走了那个凶兽小鬼,你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妖南枝的大声质问,兴浪兽漫不经心道:“你们几个不能走,否则巨秋之门无法开启。”、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留下来继续开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兴浪兽摊开双手,饶有意味道:“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 “没错。若是放在几个时辰之前,我绝不会让你们肆意妄为。但既然如信那个东西已经二次现世,就必须想个办法将其重新封印,至少将它留在冥山之中不是一个好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 “呵呵,看来你已经懂了!” 就在兴浪曾与妖南枝耐心交谈之际,另一边的九幽魔姬也在和自己的儿子秦泰做着最后的道别,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换来整个冥山的安宁。 “没想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死性不改。当初孙长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倾尽所有,耗干精元换来的成果,如今也就此消散了。不过你别得意,冥山可是我九幽魔姬的主场,秦泰能调动的力量,我同样也可以!” 一言说罢,九幽魔姬的嘴边忽然浮现起大片白色的冰雾,同一时间,原本加持在秦泰身上的“异化”渐渐隐去,进而转移到前者的身上,皮肤表面登时呈现出一种极为极端的透明化状态,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你明明是雪魔之后,居然获得了晶国妙法的眷顾。看来,那个男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嘛。小的不知道,你一定比他情况。快说,晶国是否依然健在!” “哼,你这个十罪不赦的家伙,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我知道你的心里所想,你想透过晶国失传已久的骈蹼道,以来完成自己的宏图霸业。孙长空可恶,你比他还要该死一百倍。你们可真是……” “臭女人,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气刃呼啸,毫无征兆地穿过九幽魔姬的身体,并将后方的一整面岩壁从上到下一分而二。可让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被破开口的裂口之中忽然涌现出大量红色的眼瞳,仔细观瞧赫然发现,充满裂缝的居然是一枚枚地蚰龙的头颅,且全部都是鲜活富有生机,登时令这一方原本就已经阴恻诡异的空间变得更加恐怖与绝望。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之中的地狱。 “果然,你已经将晶国人的神通融会贯通了啊!” 伴随着茧体魔物的声音传出,九幽魔姬被为两爿的躯体竟然自动合并在一起,接口部分自动长出若开如同身体其它部分覆盖的那种透明晶体,并最终合而为一,一丝破绽都瞧不出。 “你……你为何要从我的身上将冥山的控制权抢夺过去?这是我秦泰的地盘,他也只能与我为敌!” 九幽魔姬甚至没有将头转向秦泰,只是用一种极为阴森的口吻低声道:“照顾好秦焦与秦广,你们是亲兄弟,切莫因为一点私欲而手足相残。只要你们能够团结一致,我就能含笑泉,死而无憾了。” “你……你要做什么!” “再见了!” “臭女人,不自量力。你想替你儿子受死,我这就成全你。” 受九幽魔姬先前言行的挑衅,那茧体魔物体内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幽怨之气。没有招式,没有迹象,整个炎狱登时被这股无法言表的神秘力量化为乌有,如是地面不是再是地面,石壁不再是石壁,众人眼前所见的只有灰蒙蒙的雾气,还有一种由衷的清晰伤感,令人忍不住眼中泛红。 “为……为什么……为何我会有这样悸动,这是哪里,我以前来过这里吗?” “哼哼,小娃娃们,现在准备正视自己的消亡吧!如今你们所处的,乃是亿亿万生灵最初形成的地方,名为玄墟。换言之,这里是所有人类最初的故乡,你们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是情理之中。” 在妖南枝妖勇骁以及妖妖百变震惊的目光之下,刚刚还准备与敌方同归于尽的妖鬼林居然神奇般地站立起来,甚至连容貌都已经恢复到曾经那个健康自己的样子,三人见状倍感激动,只觉得如梦境一般。 “忘记告诉你们了。既然是所有生灵的诞生之地,那么这里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生老病死。你们在人间失去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找寻回来,甚至连曾经遥不可及的愿望,都能全部实现。” 妖鬼林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异样之后,这才迈出上前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当然!你看你现在的模样,难道不是完好如初了吗?” “那我还需要付出什么?或者说,完成梦想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嘿嘿嘿,你这小子还真是执着。无它,留在这里即可。” “这么说来,你所谓的玄墟,其实只是一场空梦而已,是吧?”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破臆梦,劫作妖异人 语毕,已然恢复到正常模样的妖鬼林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接着一道灵光从脑海之中闪过,莫名的激动登时浮现于心间。 “我知道了,我终于明白了。这里不是什么玄墟,我们所见全都是幻觉。” “三哥,你这是话是什么意思?” “老猿,连你都忘记了吗?别忘了咱们八大精纲之中,可是有一位极为精通入梦大法的人物。” “妖……妖发梦!你说我们都中了他的入梦大法?” 一众惊骇之间,位于视线交差点上的茧体魔物忽然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九幽魔姬奋起反击,犹如冰晶一般的身体之中登时放射出千万道刺目白光。受到光芒的照射,空间外围的大量灰色雾气相继散开,那个熟悉的地下环境因此重新慢慢展现在大爱的眼前。 “不好!晶国人的秩序之光能够纠正世间一切的幻象错觉。妖发梦啊妖发梦,我还以为你的入梦大法有多么神奇,原来也不过是唬弄人的把戏。算了,既然之前的计划失效,那就使用第二个方案吧!” 随着那道诡异的声音响起,先前倒落在地上的秦焦忽然自行飘浮起来。九幽魔姬见此情形想要出手阻拦,却因为自己已经启动了最后的“杀招”,无法分身求助,于是当即尖叫道:“秦泰秦广,你们还不快点去帮民忙!” 九幽魔姬此话一出,先前战败的秦广也随之来到秦泰的身旁,并且一脸茫然地看向后者,试探道:“怎么办?” “之前的事情先别提,把你二哥救下再说!” “好!”、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虽然之前双方还因为一己私欲,斗得你死我活,但如今却因为“娘亲”九幽魔姬的一句嗔怪立即重归于好。由于活死人的身份,秦广心念闪动之间,身体已然化为一股精纯之炁,经皮肤渗透到身体之中。眨眼之间,双方力量合而为一,就连秦泰那略显苍老的外表都瞬间为之年轻了好几十岁,仿佛回到了壮年时期一样,但身上的修为却不只是简单地丙者相加,而是在突变的加持之下成倍激增,健硕的肉身仿佛因此长高了数分,就连身影也变得巍峨起来。 “放下秦焦!” 重生一般的秦泰隔空推掌,刹那间,分布在空间之中的大量岩体登时分离出大量石笋,并以铺天盖地之势,一同围向秦焦的身前。片刻之后,一道一直隐匿于虚空之中的灵活身影赫然出现在秦泰的眼前,那人不正是先前绑架了妖发梦以及莫菁青的凶手薛藏真吗? “原来是那个面具怪人搞的鬼,怪不得我们这么多人被会耍得团团转!给我死开!” 声势俱厉,动如闪电,秦泰因为获得了秦广的力量,进而功力大增,竟然直面薛藏真也能毫不示弱,一时间如天雷一般滚滚袭来拳掌招式扑山倒海似的呼吸而来,即便是这位超级强者面对这般全力攻击,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可就在这时间,薛藏真衣袂飘动,一股怪风忽然从中钻离出来,而后直接击中还在空中的秦焦脖颈。只听“咔踪”一声脆响,对方的项上人头应声折断,被血水冲击的人头一跃老高,最终落到了那条残尸妖龙的右手之上。 “哈哈哈,到头来劫朕的力量还是我的。大哥,这下你该乖乖认输了吧!” 随着那只右手将头颅安放到两肩中心的缺口处,那具残破的身体得以完美,一时间长达十余丈的妖龙之躯尽数“复活”,由里及外地散发出一股只有生者才会具备的生命之力,原本灰白色的石雕身躯也随之重复往日光彩,变得如同生前那般鲜活富有光彩,尤其是们于其左手之中的神由魔君,也因为劫朕的全面复苏而因此醒转过来。然而,此时他怕眼瞳空洞无神,意识早已被身下的劫朕牢牢掌控,不能自已。看到这一幕的妖南枝不由得咽了下唾沫,下意识地朝身旁的妖鬼林问去:“三哥,这回我们应该帮谁,秦焦好像已经疯了!” 见无人回应,妖南枝转头察看,发现自梦境脱离之后的妖鬼林,再次回到之前的虚弱状态,甚至还要更加严重。此时的他因为得不到新鲜鲜血的滋养,身体大部分已经坏死腐败,个别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游离其间的细小蛆虫,景象残忍至极。妖鬼林担心吓着对方,赶紧用衣物遮挡,但还是不免被妖南枝发现。 “三哥,你……” “虽然我们是要通过打开巨秋之门回到妖界之中,但秦焦那小子现在太过古怪,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面具怪人薛藏真,若是现在听之任之,多半是要受他陷害算计。所以,还是先阻止他们两个再说!”、 妖鬼林身轻如燕,如皮球一般自地上弹起,径直冲向前方的劫朕秦焦以及薛藏真的所在之地。电光火石之间,后者怪笑一声,并用意念直接命令秦焦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动手!” 一言说罢,妖龙身上的秦焦口中传出阵阵惨叫,双手抱头之际,一团黑光忽然从口中喷向上方,并迅速没入到穹顶之内,并随之消失无踪。 “不好,你们小心!” 妖鬼林回首提醒之际,先前射入到岩体之中的那团黑光已然孕育完毕,一道道神罚玄雷如急雨迅风一般轰然劈落,下方的妖南枝一众登时陷入到如同雷池一般的绝境之中。 “一二三四五六七。怎么还少了一个,而且还是少一个实力最为强劲的。罢了罢了,时间不等人,既然他不在,我就替他顶上吧!喂喂喂,秦焦,你也太没有眼力劲了吧!准备好,我要进去了。” 薛藏真说罢之时,手掌凌空急斩,一道气刃沿着掌沿飞射而出,当即在那妖龙的背脊之上开出一个血口。再看前者一丝迟疑都没有,登时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到那那条血淋淋的伤口之内。于是乎,血口平复,一只分明真实的圆睁巨目当即浮现在龙背之上。 前后不过几息的工夫,刚刚痛苦哀嚎的秦焦已然彻底安静下来,不知不觉之间,他那头黑色长发早已变得雪白剔透,如同被抽离了生机一样,连同灰白色脸颊,一直给人一种凄美之感。而当他睁开那双早已失去生机,只剩下鲜红的眼瞳之际,早已埋伏在地面之中的妖龙身躯倏尔破土闪现,一只只龙爪如同阎王阴差手中的锁链一样,死死扣住在场的六名八大精纲,连那先前被轰入岩壁之中的妖追影也没有逃过此劫。 “放开……放开我!” 妖追影从剧痛之中苏醒过来,见身体被那龙爪的所制,当即挥起拳头猛砸身前。可那龙爪外面覆盖着的乃是刀枪不入的坚硬兽鳞,另说是是实力大打折扣的妖追影,就算是全盛时期,仅靠拳脚功夫也未必能对其造成伤害。更何况,如今的薛藏真志在必得,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大好机会,继续唆使秦焦操纵劫朕收回龙爪,并将六人吊在妖龙之躯的正上方。 “秦焦,秦焦你快看看我。我是南枝,是你的恋人,我知道你不会忍心伤害我的。快我们放下来!” 由于妖南枝的竭力嘶吼,本来准备下一步动作的劫朕妖龙果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连上方的秦焦都不禁转过头来,看向那个貌似“楚楚可怜”的妖魅女人。 “南枝。” “没错,是我。秦焦,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别上这个面具人的当,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我们才是你的朋友。” “朋友。恋人。” “对对。你想起来了,你什么都……” “噗~” 话才说到一半的妖南枝,声音戛然而止,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如今竟然已经被龙爪撕成两半,狗血脏器登时散落一地。 “嘿嘿!” 妖南枝惨死在劫朕妖龙之手,身为其爱人的秦焦却在此刻发出了凄厉的尖笑声。他一边笑,一边抖动着身体,仿佛刚刚呈现在面前的不是什么惨剧,而是一处精彩的好戏。笑着笑着,他的左右两边脸颊便被眼窝淌出的血泪染成了红色,血泪越流越多,直接将身体的身体也染在敢相同的颜色。 “收!” 随着秦焦说出那个冷酷无情的字眼之后,两只龙爪把妖南枝的残躯一同丢入到背上的巨目之中,并瞬间将之吸收。眼见自己心爱的六妹就这么悲惨死去,骨妖妖鬼林勃然愤起,已然无法压抑的澎湃杀意连同体内全部的妖力尽数展现,如是他的身体不断扩大,直至一根全部经由剔透骸骨汇聚而成的骷髅手臂横空出现,这才令众人意识到,这位几乎可以比肩妖朝拾的妖族传奇已然彻底发作。 “还我六妹的命来!”、 狂呼,嘶吼,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妖鬼林甚至等不及将力量提升到极致,便已率先发动攻击。劫朕妖龙那如小河一般绵长的身躯疯狂对其发动猛攻,可那根仅有的骨骼手臂却没有丝毫退让之意,反而一拳又一拳,一招又一招,生生将那比起自己要大上数十倍的妖孽打退了数丈之远。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妖鬼林凌空跃起,直奔妖龙背上的独眼巨目。可就在这个时候,在那清澄无比的眼湖之中,一张扭曲的面具当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无是处的东西!”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日将落,断肠话别情 “噗通!” 眼波将人吞没。 而且是一个体型高愈十丈的骷髅巨人。 妖鬼林明明已经使出了混身解数,只为救下自己的心爱之人。然而,和那浑圆的独眼巨目相比,还是显得渺小了许多。 这便是天与地,云与泥,神与妖,殊与凡的区别。 眼见妖鬼林的庞大身躯就这样消失在那劫朕妖龙的后背之上,其余幸存者皆是面露绝望之色,唯有虎妖妖重力还在奋力挣扎。 “开什么玩笑,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连老大我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死在这种地方。放开,我要将你帛筋剥皮,为我几个不争气的兄弟讨回公道!” 妖重力的声音越大,钳制他的龙爪力道便越是沉重,他的肋骨已经被折断了十之七八,一团鲜血旋即从口喷出,预示着自己生命的灭亡。 “老大,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们!” 眼见妖重力气若游丝,即将身故,被困在旁边另一只虎爪之上的妖追影忽然尖声道:“二哥,这是我最后的力量,现在全都交给你!” 说话之间,妖追影身体之中忽然分离出一道虚无残影,一团黑气瞬间自影中奋力抛出,直接命中旁边的妖重力面门。电光火石之间,那条本来已经几近熄灭的生命竟然再次点燃,充沛的妖灵之气登时流遍全身,并将之前受损的部分一一修补完全。而在这种奇迹之下,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妖重力,瞬间重生恢复,只是稍稍较了一下力气,束缚他的那只龙爪便被其生生震开,一道魁然黑影陡然升起,一条条金色的光纹相继浮现在皮肤之上,如同解放的咒印一般,将、隐藏其中的浩瀚之力悉数唤醒过来。 “把人给我吐出来!” 变身成为虑灵形态的妖重力不只是体型变大而已,力量也随之激增数十倍,抬起的浑厚虎爪骤然轰落,竟令那如日中天的劫朕妖龙连同上方的秦焦,一霁掀翻在地。一爪便足有十座山丘般的恐怖力量,哪怕是魔物劫朕的妖龙之躯也难敌此战,被击中的部分登时凹陷折断,一团墨绿色的汁液当即从中喷涌而出。 “哈哈哈,到头来还是我妖重力技高一筹。老五,多谢你的……” 话音未落,自那妖龙体内刺出的骨骼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伸长,一举击穿了妖重力那高山一般的身躯。一瞬之间,妖重力眼中的欣喜皆是化为恐惧,下一刻,刚刚还只是白骨模样的骨刺竟然摇身一变,化为一根根细长的管道,将那妖重力体内的生命精华,源源不断地运输到秦焦以及劫朕妖龙的身体之中。 “哈哈哈!这就是与作对的下场。不过你们不用难过,因为你们很快就能在我的体内见面了。你们拒绝不了命运之轮的转动,更无法改变已经注定好的结局。你们都要成为开门的祭品,只有将你们体内的力量合而为一,才能为我的雄图霸业铲平所有障碍!” “还是不行么……虽然很是不情愿,但如果真的可以死在一起的话,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只可惜,生命的最后时刻没能像小妹表白,至少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罢了罢了,到此为止吧!” 随着妖追影那微弱的声音消失,其身体也紧随着前者一同进入到劫朕的体内。再然后是妖勇骁,最后是妖百变。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个八大精纲之中的老幺才终于显出从前的稚嫩与软弱,竟然当场号啕大哭起来。 “我错了。大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大家,我们需要你!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我……” 当那妖之巨目完全最后的吞噬之后,先前遭受重创的劫朕妖龙已经完好如初。而位于其上主的秦焦,已然变化为成为一尊长着犄角的白发邪物,乳白色的眼瞳之中尽是疯狂与冷漠,仿佛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再也无法令其心动。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逼近到秦焦的身前,并用全力一击的拳头,砰然砸在对方的面门之上。二人错身的瞬间,秦泰惊讶发现,中了自己拳击的秦焦竟然毫发无伤,可就在他眼角处,明明能够看到一没亮晶晶的东西悄然滑落,转眼之间便已消失不见。 “小心!” 也不知声音从何掠起,再看秦泰的右侧的身体上方倏尔长出一层透明的晶体,如同铠甲一般刚好替其挡下来自秦焦搂回击,那是一记足以开山碎石的猛龙爪。然而,因为那层晶壳的保护,秦泰的身体只是因此倒飞了几丈,但实际上却是全身而退。 “还好!” 秦泰下意识间看了一眼自己右侧的身体,忽然间,九幽魔姬的声音再次从那晶体之中缓缓传出:“不要掉以轻心。那个劫朕棘手的很,虽然你的身上已经焦合了我与秦广的力量,但与对面的家伙相比起来还是毫无胜算。眼下若要终结这一切,必须切断二者之间的联系。当初劫朕进入人间的时候,同样遭到了多方围剿,但凭借其几乎无尽的生命力,一众还是拿他没有办法。好在那兴浪兽及时出手,再加上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对方大量的精元,他这才成功施展了封印术,将敌我双方一同禁锢在这冥山之中。眼下我们所见的这个魔物只不过是劫朕的身体,其真正的神魂应该还在兴浪兽的身体之中。所以只要斩断它与秦焦的联系,就能令那妖龙彻底停止下来。至于那个薛藏真,还是得等到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再从长计议。” 原来,就在刚才八大精纲与秦焦劫朕奋力大战之时,九幽魔姬利用最后的力量,学着秦广之下的动作,同样融入到秦泰的体内,使得三为一体。如今他的左右两半身体一黑一白,一刚一柔,虽然刚一开始的时候还不适应,但只是稍稍熟络了一下,便已经掌握了全新状态 的使用要领,否则刚才的那一击便足以令其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断掉二者之间的连接。嗯,我已经有打算了。不过,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哦?你指的是我吗?” 秦泰蓦然回头,发现兴浪兽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自己的旁边,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 “你怎么肯过来了,不是要当旁观者一直隔岸观火的么?” 兴浪兽面露惭愧道:“我并不是不想出手相助,只是因为我也是刚刚重获新生,状态还未恢复,尤其是面对这样级别的对手,更是不能冒失出手。不过,我刚才听你说需要一个诱饵,这事我倒可以一试。” “你?你不是实力还未复原吗?” 兴浪兽道:“话虽如此,但与劫朕简单过上两招的实力,我还是有的。不过,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就再也别想重来了。” “我知道了。” “呵呵,在你们这里休息了这么久,今日所为就当作是还给你的住店钱了。我先行一步!你静观其变!” 兴浪兽双手倏抬,举过头肩膀,刹那间,一团怒涛恶浪拔地而起,进而幻化成为一只巨大的怪物轮廓,将前者顶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虽然还不能唤回全部的凶兽之力,但以气化形的技法还是可以简单用一用的。我们走,让他见识一下凶兽界苍浪一族的厉害!” 异兽奔飞,声势惊天。每次跃身,其脚下地面都好像腾过千军万马,使得整个空间当中的砖石瓦砾都在此刻不住地颤抖。同时半空之中,一道道涟漪铺展开来,旋即数以百枚长得与那异兽几乎一模一样的兽首皆连从虚空之中探出,并调动此间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并汇成一团开天辟地之炁,迎面撞向前方的秦焦与劫朕。 “凶兽就是凶兽,这么多年过去了,实力依然不减当年。可惜,此次一战我志在必得,任你有孜换纪元,股掌乾坤的逆天本领,他休想挡住我薛藏真的脚步。妖发梦,该是你现身的时候了!” 说话之间,妖龙背上的巨目欣然紫光闪烁,旋即一枚扭曲的鬼脸其眼瞳之中分离出来,径直射入到之前停于半空之中的巨型茧体之内。 巨茧是薛藏真通过调用孙无忧体内隐秘之力,进而具化形成的障眼之法,如今在那在鬼脸的作用之下,迅速消解粉化,并将藏于其中的东西显露出来。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平躺在那里,手中还紧紧握着另一张面具,手中面具上刻画的正是莫菁青的面容。而戴在头上的面具自然就是妖发梦。 “那道光是……” 孙无忧与妖发梦双双坐在夕阳之下的山坡之上,畅意未酣,忽见天边的天空之中映出一道耀眼的紫光,如同信号一样,在那里一明一暗,如同是在眨眼一样。 “终于还是来了么……” 此话一出,妖发梦牵着孙无忧的手掌不由得再次握紧,后者顺势看了一眼对方,当即正色道:“有我在,谁也别想将你夺走。” “谢谢你孙无忧。让我在这最后的时间能与你温存片刻,对于我这个从未感受到男女之爱的妖类而已,我已心满意足,记住,我走之后,将我忘记。” “妖发梦!”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恨作刀,魂断难义绝 佳梦短,幽忧长。面具碎,恩情消。 前一刻还在梦境之中的孙无忧猛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抽离感,待其再次恢复神智之际,惊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炎狱之中,自那面具碎片之中飞掠而出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梦中一直朝夕相处的妖发梦,然而如今的她已然无法自控,笔直地飘向对面的那条丑陋妖龙。 “妖发梦!” 孙无忧手持莫菁青的面具,陡然蹿起,进而纵身狂奔向秦焦与劫朕妖龙。然而,还未来到跟前,眼前的空间登时扭曲变异,穹顶之上随机出现一枚枚黑色漩涡,身披骨甲的地蚰龙大军登时进入到炎狱之内。 “给我滚开!” 孙无忧凌空挥拳,却惊讶发现魔拳技法并未应念出现。稍稍尝试了一下之后,他才终于察觉自己的体内竟然一点真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是使用功法。眼见群龙来袭,他只得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直面敌人。少拳虽然刚猛,但无奈这些家伙全都是重装出行,哪怕是外家功夫了得的孙无忧也不无法击破它们的防御,反倒是自己的手掌被骨甲震得接连渗血,不时拳头前端便已经血肉模糊。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就在孙无忧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即将落败之际,左手之中的面具内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快,将我戴在你的脸上!” “莫……莫菁青,你怎么……” “现在没时间解释,不想让妖发梦死得不明不白,就按我说的做!” “这样的话,好吧!” 说着,孙无忧倒出一记滑铲,暂时避过了地蚰龙的围攻。趁此时机,他赶紧将那人脸面具扣在自己的脸庞之上。一时间,大量的精纯之气倒灌进体内的奇经八脉之内,刚刚还干瘪枯竭的经络丹田登时回春复原。 “将诀!” 匆忙之间,孙无忧甚至还没有想好使用哪招,哪式,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尽快将妖发梦救离苦海。而在其双手合十之处,一道道淡蓝色的炁流从中呼啸而出,转眼之间已化成无数“精灵”,将空气之中的水之元素全部集结在自己的身体之内。 “禹神!” 砰然一记炸响,孙无忧的身体竟然立即炸成一团白色水雾,这水雾越变越大,越来越浓,不时,须臾间已有十丈来高,再看自其手中流露出的神奇之炁,经过短暂的积淀以及酝酿之后,已然幻化成为一条条戏水蛟龙,并与前来的一众地蚰妖龙斗成一团,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不过,这对于如今的孙无忧而言已经足够,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宝贵的时间,从而前往救助妖发梦。可那秦焦体内的薛藏真动作属实之快,妖发梦已经被他拉到距离那只巨目不到一丈的位置处,眼见就要坠入眼湖当中。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兴浪兽兽也终于积蓄完毕力量,并使出一记超然杀招,大有将其一举残杀的势头。 “你也太小瞧我兴浪兽了吧!看招!” 在他的意念之中,眼下这一招即便没能将劫朕完全消灭,也足以将其重挫。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方才孙无忧的将诀——禹神一式,几乎耗尽了炎狱之内的水炁,因此当他准备调动周围能量的时候,愕然发现被自己纳入体内的天地精华竟然少得可怜,因此释放的招式威力也随之大打折扣。眼见那团貌似不可抵挡的水汽迎面轰来,秦焦眼中随之闪出一道疯狂之色,劫朕妖龙那绵长的身躯也随之在空中盘成一圈,当即将那蓝色的炁团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兴浪兽,若是你还在巅峰时期,或许我还要提防一些。但现在的你甚至不如那时的十分之一,就凭这么点末微的力量如何与我抗衡?既然你一意孤行,要和他们一起与我作对,那就随这此蝼蚁一起化为灰烬吧!” 说话之间,劫朕妖龙背上的巨目红光急现,片刻之间,在其身体包裹之下的那团炁力倏尔变化,表面处渐渐被那火色的岩浆所浸染,并最终化为一枚微型太阳。直到这个时候,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兴浪兽慌忙回身,朝着还在原地的秦泰尖声道:“还在发愣做什么,快点动手!” “多谢你了兴浪兽,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一言说罢,秦泰右手之上寒气逼人,由幽冥之力以及那股神秘的晶国秘法汇聚而成的一柄怪异刀刃,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掌中间。 那怪刀不过一尺来长,通体如同涂墨一般,一点亮光也看不见。然而,对于此物的炼成,秦泰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眼见那枚由炁组成的火球就要将兴浪兽完全吞没,秦泰陡然挥手,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从远处斩下那一看似平常的刀式。 “开!” 明明只有前臂长短,但那黑刃的气焰却堪比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一刀就是开天劈地,一刀便是崩天裂地。黑刃前端所指之处,无不应声轧断,而一门心思都在兴浪兽身上的劫朕妖龙也不能幸免,位于其上方的秦焦忽然面露讶异,一阵剧痛旋即从身下滚滚袭来。 “这……这……” 不等将话说完,秦焦“哎呦”一声,那半截人类之躯登时从那妖龙之上猝然滑落,而下玟的劫朕也因为失去了“首脑”的掌控,立即僵硬石化,鲜活的妖躯登时失去光泽,再次恢复到之前死气沉沉的石像状态。 “你!” 在成功切断了秦焦与劫朕的联系之后,秦泰哆嗦着手掌,缓缓抬起那柄黑色短刀。然而,还未等将其竖起,黑刃已然从顶端飞速消解,直至刀柄完全化为齑粉,九幽魔姬的声音才终于响起:“现在的你还无法完全掌控幽冥之力,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相当不易了,快去把秦焦接回来!” “秦泰,我要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气煞我也!” 没有秦焦,劫朕再次跌回到之前的无主状态,但力量却没有丝毫衰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金刚不坏的身体,加上霸道连绵的攻势,使得炎狱摇身一变成为了真正的人间炼狱,一爪便是十龙十象之力,一甩就是地动山摇之势。眼见劫朕已然彻底进入到狂暴妄行当中,同在这里的地蚰龙甚至不禁中断了自己的动作,甚至有个别的已经开始向外面撤退。如是,孙无忧召唤出的“禹神”终于腾出手来,只见他六臂齐出,身后蛟龙大军倾巢而出,如雨点密雷一般相继轰向劫朕的身体。因为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加之孙的攻势过于强横,前者只是坚持了数息之后,便立即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从上到下,从头至尾,如毛发一般纤细的裂纹越来越多,其动作也因此放缓下来。 “群龙还潮!” 巨型神像遽然收掌,先前被其释放的众多蛟龙登时反向倒飞回到它手心之中。这下,劫朕魔物再也不堪重负,大块大块的碎片接连从体表处剥离下来,并被那些蛟龙幻影一一送回到“禹神”的股掌之中。而随着劫朕的败相毕露,四处的地蚰龙也开始出现诡异的行为,竟然一个接一个地撞向最近的石壁,一次接着一次,撞到头破血流,撞到脑髓迸溅,直至咽气才肯罢休。 “我来救你,妖发梦,我来了!” 在将诀神迹一般的威力之下,孙无忧终于成功赶到劫朕跟前,并于那群龙影之间跳到那枚空洞的巨目附近,准备上前阻止妖发梦的动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以为就要得偿所愿的孙无忧忽觉得头上,尤其是脸面处传来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就好像有一只成年大象坐在自己的头上一样,坠得他几乎窒息。下意识间,他伸手去取头上的面具,却发现施力的时候,面具四下边缘处竟好像长了无数的倒刺一样,只要稍一用力,下方的脸皮便会传来丝丝刺痛,就好像长在了上面一样。 “孙无忧,如果你不想面目全非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用蛮力的好。” “你是……” 说话之间,孙无忧终于赶到妖发梦的身后,一把拉住对方的脚踝,再也不敢轻易放手。与此同时,前方的巨目之内缓缓升一道男人的身影,正是刚刚出言挑衅的面具怪人薛藏真。 “是你,真的是你!为什么是你,怎么能是你!”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之时,往昔的一幕幕情形接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们曾经并肩作战,患难与共。甚至共同面对过必死的危机,却又在有惊无险之中侥幸活了下来。他想不通,明明与自己可以称兄道弟,情同手足的对方,为何会站在自己的对面。 对面即是敌人。 既是敌我,如今就要分出高下,一决胜负。 可他孙无忧有个实力么?就算有,他又能真正鼓起勇气么? “薛藏真。” “呵呵,孙无忧,我们又见面了!” “你闪开,这个家伙交给我!” 恍然间,一道绿色的身影忽然从旁边的虚空之中横插进来,快疾的掌刀从左至右,如流星划天一般,自那薛藏真的咽喉处一扫而过。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何时尽,狡狐筑三窟 “想害小妹,先过我这一关!” 薛藏真蓦地发现那凭空出现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沈湘渝一前一后进入到“铜门”之中的妖朝拾。更加奇怪的是,之前已经斗到你死我活地步之中的二人,如今竟然安然无恙,甚至连沈湘渝身上的“天毒散花”都已消失不见,仇敌变战友,一同向其冲杀过来。 “薛藏真,你机关算尽,但还是小瞧了我爹以及众前辈们的智慧。你的如意算盘到此为止,快快束手就擒吧!” 沈湘渝话音一落,盈天魔功顺势轰出,强行将那薛藏真连同下方的劫朕妖龙震退出去。同一时间,妖朝拾使出一招海底捞月,将那还在半空之中的妖发梦搂在怀中,并与后方的孙无忧一齐落回到地上。 “先生,原来你没事啊!” 妖朝拾看了看薛藏真方向,见其并未立即发动反攻,这才微笑道:“连你都被骗了,这说明我和沈兄弟的戏演得还是不错的。” “演戏?” 沈湘渝点点头道:“其实,我与朝拾先生在交手之前早已私下有过交流,并用互殴的方式蒙骗过薛藏真的眼睛,让他对我俩掉以轻心。” 孙无忧恍然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早点出现。妖重力他们都被那只兽眼吸进去了。” 沈湘渝摇头道:“薛藏真的厉害,远超你我的想象,只凭我们现在这点力量,根本不足以与他相抗衡。在来此之前,父皇已经嘱咐过,只有待他与劫朕融合之后,才能有转败为胜的机会。你放心,他们几人虽然被吸进了劫朕体内,但因为还没有凑齐足够的力量,现如今还无法发动招式,所以说直到现在,他们几个还是安全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趁它虚弱的时候尽快将其败落,这样才能将其它人拯救出来。” 说话之间,先前被沈湘渝轰倒在地上的劫朕颤颤巍巍地重新竖起身来。虽然已经被孙无忧的“群龙还潮”打得体无完肤,但倚仗着体内的不世之力,濒死之际的它依然展现出恐怖的气息,只要它想,它可以与在场任何一人拼得同归于尽。所以只要不是它主动出手,其余人员根本不想上前迎战。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咱们一起上,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兴浪兽率先出手,孙无忧几人从其它方向包夹过来,令对方无处藏身。然而,浮在巨目之上的薛藏真,眼见这般严峻的形势,竟然一丝慌张都没有,虽然妖朝拾与沈湘渝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以他的角度来看,冥山形势依然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万秋的儿子果然有些手段,刚才那几掌居然真的把我打疼了。不过,你真的以为人数优势就能让我屈服了么,简直可笑至极!” 说着,薛藏真顺势撕下手边一块妖龙鳞片,随手甩飞出去。妖朝拾见状赶紧调整姿态,却依然不免被那飞来的鳞片正面撞中。呼吸之间,那块巴掌大小的鳞甲迅速变化,进而成为一张空白的面具,直接蹿到他的脸面之上,而妖朝拾的五官形象也随即映射在面具的正上方。 “猾戏,言左由它!” 随着薛藏真口诀吐露,被那突来面具扣住的妖朝拾忽然转过身来,瞄准孙无忧与沈湘渝狂攻而去。如今的妖朝拾还保持着之前的妖灵形态,实力正在巅峰时期,即使以一敌二,仍然不落下风。顷刻之间,空中遍布墨绿色的经络,如同人类体内的血管一样,似要将整个炎狱连同外面的冥山一同支配起来。更加恐怖的是,凡是被那经络爬过的地方,其下的岩体竟好似活了一下,竟开始有规律地颤抖起来。砰砰几声闷响,一只只壮如魔兽的邪物皆连从那岩层之中分离出来,并配合着前者的招式,一齐围向中心处的孙沈二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朝拾先生,你快醒一醒!” 孙无忧惊呼之间,忽见一只岩石怪人挥拳朝自己迫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架掌抵挡。然而,那岩石怪人乃是由地精幻化而来,又有妖朝拾的妙力加持,一拳之力,足以开山碎石。孙无忧虽然也是铜皮铁骨,但猛然受这么一拳,依然有些经受不住,手腕外侧传来一震强烈的酥麻感,关节险些因此错位。 “别浪费时间了。我想他一定是被薛藏真的邪术控制,已然无法自已,你就算叫破喉咙,他也不会回应你的。”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与先生打成一团?” 沈湘渝一边应付着前来的岩石怪人,一边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即道:“面具,把他身上的面具除下来,这样说不定能够唤回他的神智。” 耳听得沈湘渝方才的那番话,薛藏真怪笑一声,目光随即落到后方躺在那里、神智全无的妖发梦,当即阴恻恻道:“真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 “摘面具?这个简单,瞧我的!” 岩石怪人二次来犯,孙无忧这边早已有所准备,凌空吐掌之间,一汨泉水当即自手中涌出,立时化为数条锁链,分别捆缚在怪人的四肢之上,使其暂时无法动弹。 “先生,看招!魔拳,穷尽冥途!” 于现在的孙无忧而言,魔拳技法已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招式,但对于眼下的形势而言,可以说是恰到好处。他依靠着娴熟的手法,硬是将那道由拳劲之中激发出的紫色光束,凝聚成只有手腕粗细,并一举送到妖朝拾的面前,不偏不倚刚好轰入到对方头上的那张面具。拳劲呼啸,如初春时分撕开冰冻河面的第一缕阳光,并令原本平整如镜的面具上方赫然浮现出一条条清晰的裂纹。见此情形孙无忧分外欢喜,刚要乘胜追击,却不想被一旁的沈湘渝忽然拉了回来。 “沈兄,你这是做什么,我刚才明明可以将那面具摘下来,就差那么一点!” 回首看向沈湘渝,后者却是面色阴沉地摇了摇头,进而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妖朝拾,进而开口道:“你看清楚一些,那是什么!” “嗯?” 在沈湘渝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再次凝目观察,只见那张裂开的面具之中,居然缓缓淌下一道鲜红的血痕,随着面具上碎片的剥离,显露在二人眼前的居然只是一股莫名其妙的“黑”。 黑就是什么都没有,那张面具之下空空如也,就好像事先被人掏空了一样,干干净净。 “怎么,怎么会这样!” 勃然大怒的孙无忧顺势看向位于后方的薛藏真,当即遥空叫骂道:“你这个混蛋,你究竟对朝拾先生做了什么!” “呵呵,你们也太小看我薛藏真的手段。如果此术如此容易解除的话,我又怎么可能成为那多顶尖高手的噩梦?戴上了我的面具,除非我主动解除法术,否则他将会成为我永远的奴隶。哪怕形神俱灭,哪怕支离破碎,只要我一个念想,他便会立即赶到我的跟前,化身成为我最踏实的奴仆。” 沈湘渝颔首暗自道:“怪不得父皇再三嘱咐,让我尽量不要靠近他的身边,原来他的手段如此棘手。” 想到这里,沈忽然高声道:“既然如此,你到底想干什么,怎样才能放开他们?” “放开他们?呵呵,这个简单。之前我已说过,打开鬼门关,之后无论是妖朝拾,还是八大精纲,我会放他们全部安全离开。” 沈湘渝皱下了眉头,目光旋即落在劫朕妖龙的左手,那个早已失去人性的神由魔君身上。 “你不说,我可是清楚得很。神由魔君早已是强弩之末,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一件。要通过他的身体使出元魔自如道,不只是神由魔君,负责提供力量的八大精纲也将力竭而亡。原本,只是开启巨秋之门并没有这么大的负担,但你要执意找开那扉禁忌之门,势必会遭到阴间那边传来的反噬。薛藏真,你的心思一点都不难猜,也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哈哈哈,看来你爹和你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没想到连我的计划也都了然于心。没错,他们是得死,不过那并不要紧。反正一旦鬼门关开启之后,所有亡者都可以毫无影响地通过它回到阳间。” 沈湘渝默然道:“别人那么说也就算了,可你毕竟也曾是冥界的重要一员,当初的转轮王便是由你一人扮演,关于打开鬼门关的后果,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又怎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哼!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现在只不过要人间付出一点小小的回报而已,又有什么问题?鬼门关我开定了,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妖朝拾,还不快点招呼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我们时间很急,错过时间可就不好了。” “薛藏真!” 眼见对方已然无可救药,孙无忧再也不做保留,右脚急踏之际,以其身体为中心,脚下地面迅速灰化开裂,并蔓延到周围的岩石怪人身上,眨眼之间,那逾两丈的健硕身体便纷纷化为碎块,变成土堆,就好像一座座如同坟丘一样,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当即袭入到在场每个人的心间。 “将诀,山坤剥噬!”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情急事,命悬魂使手 眼见孙无忧一招便将妖朝拾召唤的一众岩石怪人全部消灭,薛藏真晃神片刻之后,忽然怪笑道:“我就说,孙长空的儿子怎么可能那么软弱无力,这才是你现在应该有的模样嘛!不过,我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要再将你身后的妖发梦抓过来,我就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到时就算是你爹过来也休想拦阻我的计划!朝拾先生,你还在等什么,我知道你有未曾动用的杀招,此时不亮更待何时?” 孙无忧与沈湘渝一齐看向站在那里的妖朝拾,此刻的他脸部虽被面具遮盖,但通过气息,二人能够清晰感应到来自对方体内的伤感之意,身体也随之轻微颤抖起来。 “不……不……” “呵呵,不愧是八大精纲之首,居然可以与我的猾戏相抗衡。可你要清楚,这是我对你们的仁慈所在,如若不然,你,包括他们几个,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你懂的,凭我的实力,绝对可以完成那样的事情。所以,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快点结束这场无趣的闹剧吧!” “朝拾先生,不要被他蛊惑。我们还没有输,我们一定可以战胜他!” 沈湘渝紧接道:“孙无忧说的对。父皇说过,薛藏真与劫朕完成融合之后,将会元气大损,实力不足正常时候的百分之一。现在是我们打败他的唯一机会!” 听得沈湘渝上述的那番话,薛藏真陡然之间变得莫名烦躁起来,同一时间,劫朕妖龙的身体进一步腐败缩小,而其背上的那只诡异独眼却是变得分外醒目,仿佛随时都要从休丙跳出来一样。 “妖朝拾,你再不动手,我就将你们一众全部绞杀于此。快!” 薛藏真发动最后命令之际,妖朝拾身形一晃,孙沈二人见状不由得心中一紧,刚要出招应对,脸上却与此刻流露出一股诧异的神情。 “这……” “先生!” 重新“振作”的妖朝拾挥出的拳头并未对准前方的二人,而是调转方向,轰在了自己的面门处。顷刻之间,面具上的裂口开始进一步扩大,而其中黑色的区域也因为增大了数分,几乎就要吞没他的整张面容。他深知这么做的后果,但在直觉的提醒之下,他还是打出了这一记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一击。 “妖朝拾,你找死!” 薛藏真刚要起身发难,却不想一团黑色忽然现于身前,一举打在他脸上的面具中间。这一招中得结结实实,以至于他只是他本人,就连他身下的劫朕妖龙也因此跌倒在地。而随着妖朝拾部上的面具碎片皆连剥落,黑色的区域也跟着一同消散无踪,原本的真实面目终于重新圆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我这是……” 孙无忧与沈湘渝双双来到跟前,见对方并未大碍之后,前者才终于道:“先生,原来你没事啊!” “我……我也不知道。” 沈湘渝道:“先生吉人自有天相,看来是刚刚那一拳打得恰到好处,将那薛藏真的把戏意外拆穿,这才恢复了你的自由之身。不过之后我们得再三小心,不能再被他的面具附体了。” “放心,他不会有机会了!” 二话不说,孙无忧心中念起将诀,身形随之化为一道绚烂火影,骤然冲向前方劫朕魔物。薛藏真刚要伸手去够旁边的龙鳞甲片,却不想一股热浪当即沿着手指滚滚袭来。转头去看,妖龙身上居然已经烯起熊熊大火,火势蔓延之快,已经包裹全身,不将其焚化消灭,绝不罢休。 “呵呵,不错不错。你的表现让我越来越满意了。不过,这点火苗可难不倒我。我的狡戏也没有你们想象之中那么好对付,不信你瞧!” 一言说罢,他头上那张面具之下方,忽然“长”出一张满是碎牙的血盆大口,数团黑雾相继从中飞射而出,直奔空中的孙无忧。后者见状赶紧驱身躲闪,还好没有中其偷袭。 “薛藏真,你想做什么!” 孙无忧话音未落,只听地上的薛藏真忽然厉声道:“小心身后!” 虽然已经做过回身的动作,但一只青灰色的利爪已经抓破他的衣衫,并在其后心处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伤口。吃痛之间,孙无忧定睛凝望上空,赫然发现刚刚从自己身边路过的雾气居然摇身一变,化为一只只身披黑袍的幽灵,帽沿之下,如同火炭一般分明赤红的眼瞳,直勾勾地盯在孙的身上,似要将他碎尸万段,饮血嚼骨。 “这些是……” “这些难道是阴曹使者,为何你能将这种东西召唤到阳间之中?” “阴曹使者?” 沈湘渝仔细审视了一番空中的几道黑影之中,脸上忽闪过一抹骇然之色,当即高声提醒道:“孙无忧,不要与他们硬碰硬。这些家伙有慑魂夺魄的能力,人世间的法术与你们毫无作用。” 得知这些黑影的真正身份之后,孙无忧再次看向下方的薛藏真。此时的后者虽然被烈火团团包围,却是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意思。甚至,他还用两根手指掐起一旁的一团火焰,放到自己的面具跟前,用力吸了一口,瞬间火势削减大半,而那张银白色的假面之上也因此多了一分淡淡的红晕。 “这些家伙是我以前从地府离开的时候,一起带出来的。本以为不会有机会用到他们,却不想竟然真的遇到了。孙无忧,姓沈的小鬼说的没错。你的那些花招拿这些阴曹使者一点办法都没有。和他们相比,你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胜算。所以说,还是放弃挣扎吧!” 薛藏真眼中寒光一闪,其中一只阴曹使者当即朝孙无忧俯冲下去。后者见状赶紧运用燃灯琉璃体抵挡,并用将诀技法创造屏障为自己护法。可那阴曹使者就好像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面对那重重阻挡,竟然轻松透过,枯瘦的利爪抬起之间,孙无忧架拳相迎,一时间,翠绿色的手臂径直推向那只灰色的手掌之中。也不知怎的,孙无忧的招式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只见覆盖在皮肤之上那道绿色光芒竟然猝然消散,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五指之中就好像钻入了数十枚钢钉一样,超乎想象的剧痛令其左边身子麻痹失控,无法动弹。那阴曹使者趁此机会,挥舞鬼爪,一连在其身上施下数招,才从危险之中解脱出来的妖朝拾甚至来不及恢复元气,便立即动身上前搭救。 “别怕,有我在!” 刹那间,妖朝拾四肢齐长,伸长之后的手脚迅速增殖,进而化为一根根粗壮的枝条,将整个炎狱彻底占领,其中一要枝藤趁乱来到二者之间,强行将那阴曹使者挡飞出去。 “孙无忧,你没事吧!” 化身为妖之灵树的妖朝拾虽然已经彻底无法移动,却因为自己的枝叶已经遍布空间各处,只要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休想逃过他的掌握。 再看平安落地之后的孙无忧,咬着牙将身体翻转过来,另一边沈湘渝急忙上前迎接,脸色却在看清对方身体的瞬间难看下来。 “你……” 顺着沈湘渝的目光看去,孙无忧发现自己刚中招的部位已然发紫变黑,外观看上去好像中毒,但真实情况要比之更加严重。 “糟糕,没想到还是被那家伙得逞了。” 孙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惊讶发现居然一丝痛感都没有。不只没有痛感,甚至连最起码的触觉都跟着一起消失了。不等弄清楚其中原由,远处的薛藏真已然忍受不住,直接晩答案:“别摸了,不会有感觉的。” 孙无忧怫然道:“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沈湘渝阴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阴曹使者在打伤你身体的时候,还将里面的灵魂碎片从体内抽离了出来。肉身失去了魂魄,自然不会有任何反应。换言之,现在的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活死人了。” “活死人!” 薛藏真得意笑道:“凭你你修为与底蕴,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如果被夺走的灵魂碎片迟迟不能归位,那么它们就会变成最初的灵气,消散于虚空之中。孙无忧,我知道你现在有神技傍身,又有他们两个作陪,但凭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如何与我斗呢?” “你!” 眼见孙无忧受激又要上前出手,沈湘渝伸手阻止道:“别中了他的激将法。那些阴曹使者虽然是摄取神魂的好手,但处理那些灵魂碎片的并不是他们。所以直到现在,你的那些魂魄都还是完好的。” 孙无忧咽了口唾沫,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这才继续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与他耗尽下去。” “阴曹使者虽是来自地府的异界高手,但比并未无敌于天下。只要方法得当,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机会?什么机会?” 沈湘渝看向孙无忧的胸前,旋即沉声道:“你忘了,在离开之前,我曾将一件宝贝放在了你那边。” “你是说……群魔宝鉴?”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宝鉴出,邪神堕梦道 当沈湘渝自孙无忧手中重新取回那件绝世奇瑰之时,魔界独有的紫色气焰沿着指尖登时爬满他的全身,先前战斗当中的消耗与损伤全在此刻一扫而空,那位魔族皇子此刻正以全盛状态呈现在薛藏真以及劫朕的眼前。 “哦?终于舍得拿出压箱底的宝贝了么?我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你们几个,帮我把东西夺过来!” 不只是薛藏真,此刻位于半空之中中的那几名阴曹使者的眼中,同样显露出奇异的光芒,以至于他们甚至忘记了其中的凶险,毅然决然地直冲过去。 “冥有冥道,魔有魔法。你们几个幽冥之徒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阳间当中,如今竟然还为虎作伥,看来我得替阎王大人好好教育一下你们几个了。群魔鉴,应念吧!” 说话之间,群魔宝鉴的封面倏尔翻起,一张张古老泛黄的书页顺势随风舞起,飞快地卷向一旁。阴曹使者一众刚刚赶到前方,突然之间,魔鉴之中伸出无数只刚猛健硕的手臂,抓住鬼影的同时,立即将其拖入到群魔宝鉴之内。魔力与冥力的正面碰撞,使得炎狱上空狂风大作,云雾翻涌,已然隐入到宝鉴之内的阴曹使者竭力挣扎,依然无法逃脱那股通天彻地的能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没入到那异界空间之中,再无回音。 一番激战之后,仅有三名阴曹使者仓皇逃离沈湘渝的周围,再次回到薛藏真的身边。前者缓缓合十宝鉴,抬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薛藏真,进而稍显挑衅道:“区区小鬼,不外如是。你那面具之中还藏着什么厉害角色,不如一口气全部召唤出来,我还一并收了,也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在沈湘渝的嘲讽之中,薛藏真微微握紧拳头,静寂了片刻之后,忽然仰天长笑道:“姓沈的,你爹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提防我么?你刚才说出那番大话,就不怕到头来自食恶果么?” “我?我当然不怕,因为我深知邪不胜正的道理。” “邪?谁是邪?我么?笑话。一个从魔界来的小子居然胆敢说别人是邪派,真是可笑至极。” 沈湘渝面色倏变,语气也变得阴沉下来:“魔界已经今非昔比,魔族也不再是那个嗜血成性,滥杀无辜的极恶集合。” 薛藏真轻佻道:“哼,你当然不会说魔族的坏处,毕竟那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嘛。不过,你们魔人体内与生俱来便有一种桀骜不驯与天争高的狂妄血脉。只要你们一日还是魔人,那么曾经的恶劣秉性就不会消除。当初你爹能够成为魔界统领,并不是因为他如何出类拔萃,而是因为你的师公方惜时,如果不是他将魔皇之位传于你爹,他恐怕还是一个混天度日,不知所谓的人类叛徒呢!” 说罢,薛藏真回头看了一眼那三名阴曹使者,过而又道:“没用的家伙,没想到一本破书就把你们吓成这副样子。既然如此,把这东西戴上!” 挥手之间,三枚面具破空而出,分别落在那三名阴曹使者衣帽下的阴影之中。顷刻间,三人体内凶戾之气顿增数十倍,原本宽大的黑袍也因为下面体形的爆长而被撑得高隆起来。 “给我上!” 阴曹使者加上薛藏真的妙法怪力,登时实力大增,刚刚合上群魔宝鉴的沈湘渝还未来得及喘息,却见三人再次袭来。孙无忧见状连忙上前抵挡,却发现失去了灵魂的身体变得异常迟钝,手脚更是僵硬得如此铁块一样,较之平常连百分之一的敏捷都没有。 “孙无忧!” “神通役同!” 许久没有使用役同之法,乍一亮出这招,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自孙无忧手中流窜出的那一丝丝黑色真气,却已经掠向前来的三人,而且并将中间一位包围起来。如是,那些无孔不入的炁流没入到阴曹使者的体内,并尝试从内部将其“击垮”。可是,还没有坚持一个回合,孙无忧忽然身一颤,紧接着口中便吐出一团灰色的雾气。意识到事情不妙的他赶紧摘下头上面具,面具落地破碎,一道金光乍现,莫菁青的身体随之从里面滚落出来。 “孙无忧!” “啊!” 本来希望依靠役同控制住阴曹使者的行动,却没有想到情况竟然适得其反,妙法非但没有起效,反而对孙无忧产生了严重的反噬,一道道黑色死气不断从他的经脉之中急奔而过,进一步加重其刚刚身体的异样,直至令其跪倒在地,不能自已, “蠢货!阴曹使者可是阎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你那人间的法术怎么会对他们起作用,这下知道滋味了吧!” 沈湘渝刚要出手相救,其于两名阴曹使者一拥而上,尝试抢夺其手中的群魔宝鉴。以兔宝物被夺,沈湘渝不敢再启动宝鉴之力,生怕对方抓住破绽,将自己一举击败。可身为生者的他,同样惧怕二者掠食灵魂的能力,一时间竟然被他俩逼入到死角之中,打不得,躲不得。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天空之中忽然降下数排栅栏,暂时将双方阻隔开来。 “朝拾先生!” “不用怕,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随着几枚种子落入地面,大量的花藤破土而出,群蛇乱舞一般,骤然扑向前方的那对阴曹使者。二人见状继续使用夺魂之法,却不料这些花藤虽有活物之名,却并未灵魂灵识之类的东西,一举一动全在远端妖朝拾的掌控之下,所以并不忌惮。 相比较之下,两名阴曹使者对于那些鞭藤的攻势也并未惧怕,任那藤蔓来势再如何凌厉,都无法伤其分毫。 “呵!” 嘶吼之间,其中一名阴曹使者忽然抓住其中一根花藤,夺魂之法顺势隔空递出。眼见那藤条由远及近迅速枯萎石化,已经变成灵树之体的妖朝拾赶紧切断二者之间的联系,却不想那力量来势之猛,竟然超出他的意料,眼见主干部分已经感染黑化,妖朝拾将心一横,当即惊声道:“沈湘渝,趁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沈湘渝再次启用群魔宝鉴的吸收之力,召出一股魔界紫风,卷中两个阴曹使者,并尝试将其拉入到魔鉴内部。可本以为十分顺利的过程,却因为二者的实力得到大幅加强,被迫陷入到了拉踞战之中。 只见他们二人凭借着较之以前数倍有余的手臂,生生将身体撑在宝鉴外面,不至于被那股魔风吸入其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群魔宝鉴的恐怖消耗也开始在沈湘渝的身上显现出巨大的副作用,不只那头黑发变得花白,就连脸上也长出了大量的皱纹,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十岁,若非亲眼所见整个过程,根本无法想象先前那个英俊神朗的年轻人居然就是他。 “不好!沈湘渝,快点住手,不然你的生命力会和那两个鬼怪一起被吸入到宝鉴空间之中的!” 妖朝拾出言提醒之际,忽然发觉一股不详之意从旁边升起,转睛看去,劫朕妖龙带着身上的薛藏真已经来到跟前,并开始大口大口吞食起他的枝叶。 “妖朝拾,多谢你的盛情款待。劫朕本就是集诸界灵异之力,孕育化生而来的产物,你们妖界的炁对于他而言自然也是不可多得的补品,现在就让它好好大吃一顿吧!” “连我妖朝拾的妖力都敢轻易吞噬,我看你是找死!” 妖朝拾全身枝叶陡然一颤,下一刻,刚刚还在拼命进食的劫朕妖龙忽然停滞在原地,紧接着身体上下长出若干土黄色的利刺,利刺变成枝桠,末端又长出一片片绿叶,眨眼之间便已经令其淹没在植被的团簇之内,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都说魔界的魔气最为霸道凶悍,却不知我们妖族之力尤有过之。在没有修炼过妖典之前就强行吸收妖力,分明就是自取灭亡。用不了多久,你这忠实的奴仆就要彻底化为一颗参天大树了。” “哦?是吗?” “砰砰砰!” 妖朝拾话音未落,只见立在原地的那团植被忽然从内部炸裂开来,树叶纷落之间,全身长满地蚰龙的劫朕魔物二次显形,气焰较之刚刚还要再盛三分。 “怎么……” “嘿嘿,这次是我赢了!” 不等妖朝拾反应过来,只见劫朕妖龙的背上,薛藏真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人,那不正是之前于后方昏眼不醒的妖发梦吗?之前因为妖朝拾的缺阵,薛藏真以身殉阵,自己顶替对方成为了八大精纲之首。如今获得了最后一位妖发梦,八名妖族高手全部集齐,如今的他已经具备开启巨秋之门的所有先决条件,一场骇世剧变就要横空出现。 “哈哈哈,到头来,还是我薛藏真技高一筹!” “是吗?” “嗡~” 就在薛藏真自以为大功告成,就要动手之际,一道雷殛忽然涌上脑海,登时令其失去了对于的所有掌控。与此同时,位于其腋下的妖发梦忽然颤抖了一下,原本痛苦的表情之中,忽然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终于……终于成功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魂归去,矢志铸金身 “住手!” 一念出,则万物生。这便是处于灵树状态之下的妖朝拾所具有惊世能力。即便那劫朕妖龙已经成功化解他的妖力,但就在这个时候,刚刚长出的众多地蚰龙忽然被下方倒刺上来的尖锐荆棘尽数击杀,血汁四溅,而位于背上的那只独眼巨目此刻也已经被利刺占据,上方的薛藏真更是被穿了个透心凉,大量真气登时自伤口之内疯狂喷出。 “可恶!” 千钧一发之间,意识到情形不妙的孙无忧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赶紧拔腿朝前方急奔而去。另一边,已然白发苍苍的沈湘渝依然在与那两位阴曹使者僵持抗衡,但看上去已然是败相毕露,眼看就要不敌毙命。就在此刻,沈湘渝的眉心处忽然亮起一道异样幽光,一只全新的竖眼当即出现在他的额头之上。 “这是……” “你就是沈魔皇的儿子?” 弥留之际,沈湘渝回首望去,诧异发现在那劫朕妖龙的那只左手之下,被一根树杈贯体而入的神由魔君,居然神奇般地“活”了过来,并用那双透着蓝色光芒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不用怀疑,是我神由。” “神由魔君,你怎么活过来了?” 神由魔君苦笑道:“多亏那妖朝拾的毒藤妖力,暂时镇压住了劫朕的力量,我这才能够侥幸恢复意识。别说那么多了,我的时间不够,就算阻止不了这个邪神的脚步,至少也得保全你这个魔族的希望之星。小子,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沈湘渝只觉得一道妖风忽然从背后渗入到自己的关节之中,顷刻之间,百万雄师一般的无尽魔力顺势倾入枯竭的经脉之中,并为其几近灭亡的生命重燃战火。 “这股力量……原来这才是神由魔君的真正实力。两位阴曹使者,这下你们输定了!” 料定思绪,沈湘渝双掌之间金光大作,被书页包夹其中的那对阴曹使者因为不堪重负,当即嘶鸣起来,就连那头上的面具也跟着开裂破碎,来自薛藏真的神力庇护,就要到此为止。 “吼~” “去宝鉴之中乖乖待着吧!收!” 终于,沈湘渝所激发的冲天魔力,汇成一股不世光柱,登时将二者吞没在那无尽的光幕当中,“啪”的一声将群魔宝鉴合十起来,双方大战就此告一段落。 “不好,孙无忧!” 除去已经被关入到群魔宝鉴之中的两位,仅剩的最后一名阴曹使者如今正在随着孙无忧的步伐一起冲向薛藏真的所在之地。因为获得了薛藏真的部分力量,如今的阴曹使者实力倍增,身体晃动之间,竟然变作三头六臂之异怪,促然袭向孙无忧的后心。 “孙兄,小心身后!” 此刻的孙无忧注意力全在薛藏真手中的妖发梦身上,哪里还顾得上那勾魂摄魄的阴曹使者。然而,后者紧追不舍,更是在此间使出杀招,俨然将其去路完全封堵。情急之下,孙无忧虽然有所顾及,但为了救人,也只得再次动用那股禁忌力量,谬论妙法应念降临。 “嗖~” 本以为孙无忧就要在那记阴曹使者的强攻之下重伤不敌,可怎料前者的身形忽然消失在原地,六只利爪只对空气狂舞了几次,并未有所收获。再看劫朕妖龙的背脊之上,一个被紫色光焰包围的身影已然来到薛藏真的跟前,并伸出那只青筋暴起的右手,直指下方的罪魁祸首。 “哦?终于舍得动用谬论法了么?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妖发梦是我的!” 说话之时,薛藏真头上的面具之中忽然放射出亿万毫光,这些毫光每一根都拥有着堪比神兵利器的凌厉威力,哪一瞬都能吞吐数以兆记的倾世能量,势要将孙无忧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把人还给我!” 长啸之下,孙无忧那高大的身体竟好似与那体表的紫焰合而为一,任凭前来的光束穿过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对其造成丝毫伤害。薛藏真心中一震,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赶紧带着手中的妖发梦钻回到劫朕体内。也是在这同一时间,一个与孙无忧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色人影居然从那巨目之中砰然钻出,浑厚的铁拳结结实实轰击在对方的下颔之上,直接将其托入到半空之中。 “好厉害的拳头。不过,还是我赢了!” 薛藏真话音一落,其头上的面具忽然散发出温暖的白光,将自己与手中的妖发梦一同吞噬进去。孙无忧不敌强光炫目,以手遮掩,却不想在指间那仅有的空隙之中,竟然看到除了妖发梦与妖朝拾之外,其余的六名八大精纲成员。而那股白光就如同粘合刘一样,将包裹薛藏真的八人一同连接起来,并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灵珠,骤然射入到神由魔君的头颅之内。 “元魔自如道,大劫临世。有请巨神座千秋问鼎之灵门!” 神由魔君的头顶被那突来的灵珠开出一枚血洞,却并未就此陨落。突然之间,自其脑髓之中迸溅出两道金粉血柱,粉末散落之间,在那炎狱上方的空间之中,赫然呈现出一条直通异界虚幻之路,路的尽头乃是两扉朱漆高门,那便是妖族一众苦苦追寻的巨秋之门! “开了,开了,巨秋之门终于出现了。” 虽然未能成功救下妖发梦,但此刻见到那梦寐以求之物的妖朝拾,显得格外激动,以至于仍然处在灵树姿态下的他,末端的树叶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其余树干也开始渐渐朝内部收拢,已有变回人形的趁势。 然而,开启巨秋之门并不是薛藏真的目的,他的真正意图是在门后的世界另一端。 “孙无忧,快去阻止他!” 沈湘渝一声尖叫,孙无忧当即趋身再上。谁知就在这这个时候,地下的劫朕妖龙摇身一变,竟然收入到神由魔君的体内,后者全身上下登时覆上一层薄薄的鳞甲,头上的血洞之中也随之伸出一根尖锐的独眼,气焰较之曾经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巨秋之门开启之后,你们等着被门里刮出来的梵风化为灰烬吧!” 模样是神由魔君,但声音已经换成了薛藏真,只见他双臂倏振,身形陡然化为一道橙色流光,笔直地冲向巨秋之门。后者就仿佛拥有意识一样,一经感受到外人前来,便立即打开门扇。开门瞬间,一股惨绝人寰的怪叫声忽然从门的里侧轰然倾出,所过之处,炎狱内的岩壁无一例外土崩瓦解,就连所处的空间也开始支离破碎,界壁穹顶就要不支塌落。 “可恶!” 沈湘渝还要再次动用群魔鉴的力量,却不想在一股钻心之痛忽然翻滚上来,令得他当即跪倒在地,身上更是冷汗直流。原来,他先后两次启用宝鉴,虽然有神由魔君紧要关头慷慨施救,但毕竟不是属于自己的魔力,还无法完全适应,再加上连番高强度的战斗,使得如今的他异常虚弱,哪怕动动手指,都仿佛遭了雷殛火烧一样,无法抵挡。 然而,心知梵风入界后果的他,自然是放下心。或许,他可以凭借手中的魔族至宝侥幸存活,但此地的其它人,冥山内的数千名无辜百姓,就要成为此战的牺牲品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沈湘渝万念俱灰之际,已经准备恢复人类模样的妖朝拾忽然定住身形,成千上万的枝条延伸数百倍,并化作一个个倒悬在空中的妖藤人,架起双手,一同面对那毁天灭地的焚世罡风。 “别怕,有我在,门内的梵风休想进入到人间之中!” 随着那些妖藤人的手中聚集起一团团数量可观的真气,原本不可一世的灭世梵风竟然势头遽减,即便吹在身上也如春风拂面一样,只剩下暖洋洋的快意,没有丝毫威胁。再看后方的孙孙无忧,眼见薛藏真借用神由魔君之身,作光闯入巨秋之门,不甘落后的他赶紧提膝跃起,将诀风流作船,将诀充火为桨,就要将其送入到门的内侧。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那个如影随行的阴曹使者再次杀到了。 “不好,又是那家伙!” 孙无忧刚要出手应对,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几只妖藤人充当护卫,全部挡在前者的身上,一同缠住那只棘手凶煞。那阴曹使者虽然无坚不摧,所使招式也是极尽凶戾狂邪,打得那些藤人四分五裂,魂飞魄散。但正因为这些不起眼的“傀儡”,才为孙无忧挣扎到了宝贵时间。后者转过身来,灵树的最上方,妖朝拾的幻象悬于那里,并对他挥了挥手。虽然没有说话,孙无忧心领神会,连忙抓紧时间,纵身去向空中极巅。 “先生,多谢你。放心,我会把他们全部救回来的,我保证。” 妖朝拾并未多言,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尽快通过。此刻,下方的阴曹使者已经击毙一众妖藤人,并准备上前追赶。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立于树冠上的妖朝拾忽然纵身跃下,目标直指那身披黑袍的面具幽魂。 “这是我妖朝拾的最后一舞,阴曹使者,跟我一同归去吧!”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劫门中,三才斗狂彪 “不要忘记你说的话,把小妹平安带回来,这样我就能安心了。” 在那一抹释然的微笑之中,身为流得的妖朝拾当即撞在前来的最后一位阴曹使者身上。顷刻之间,万千丝绦自体内吐芽生出,并将二者团团包裹起来。片刻时间,丝绦组成的巨大球体被一层由内分泌出的粘液沁满,并最终化为一枚巨大的圆形宝石,倒悬在灵树之下的一根枝桠之上,看上去就好像果实一样,其中还在向外散发着阵阵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孙无忧,这次就看你的了!” 沈湘渝缓缓坐下身来,以来恢复亏损严重的真气。此间,一道身影慢慢从那阴影走了出来,正是先前激战当中被一举震飞的兴浪兽。 “姓沈的,现在可以把你手里的群魔宝鉴交出来了吧!” 在妖朝拾以及沈湘渝二者的鼎力相助之下,孙无忧终于随着薛藏真的脚步,成功进入到巨秋之门后侧。双眼还未从那片白光之中缓和起来,一阵刺耳的喧嚣声已经从前方飞掠而来。 “薛藏真,到此为止吧!” 轰隆一声巨响,孙无忧只觉得前方的空间忽然塌落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终于发现,那天空的本尊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血盆大嘴,而刚刚以流光形态逃入这里的薛藏真则是连同周围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全部被其吞食进去。伴随着巨口吞食,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拼命涌入到里面的无底深渊之内,巨秋之门的视线也因此变得明朗起来。 “那是……巫自天前辈?” 孙无忧这边才站定脚步,只见那只巨大的头颅之中忽然金光四射,仿佛有一枚炽热火球被其含在齿唇之间,饶是巫自天的吞噬之力再如何霸道刚猛,也无法抵挡那股极刚极阳之炁,只是坚持了两息时间,嘴巴便再次猛张开来,趁其机会,一道飒爽身影从中倒退飞出,并落到距离孙无忧不到十步的位置之处。 一击不成,巫自天再次变回人类模样,一眼瞧见赶来的孙无忧,当即呼叫道:“别过来,小心把你牵扯其中!” 孙无忧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听到前方的薛藏真操纵着神由魔君的身体,忽然开口道:“别小瞧了这个家伙,他可你们两个厉害多了。不过,就凭你们三人联手,也休想阻止我前往幽冥之地。藏了这么久,你还不肯出来吗?” 一言说罢,孙无忧只听见旁边的空地之中传来一声窸窣声,低头望去之际,一只持剑手臂忽然从中挣扎出来,紧接着整个人都从里面跳离出来,仔细辨认之后,前者不由得惊声道:“陈……陈大哥,你居然还活着!” 薛藏真打量着盘龙剑的主人陈清踪,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怪笑道:“原来,你还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这又是何苦呢?” 不等薛藏真说下去,陈清踪勃然道:“姓薛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战斗,干甚要拉不相干的人进来?你要打,我陪你便是!” 因为先前缺席的缘故,孙无忧并不知道这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陈清踪身影倏晃,手中神剑已然化作白绢灵龙,随其身法一齐攻向薛藏真的身前。后者抬起手掌,一枚面具凭空出现,并被其轻轻按在自己的脸颊之上。一时间,薛之气焰陡增数倍,身形更如鬼魅一般,倏尔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那条白龙身上竟然出现了他的身影。此刻的薛藏真就如同哪吒闹海的时候一样,一边骑在白龙身上,一边挥拳不断砸在对方的背脊处。一拳两拳三拳,直致白龙身体渗血破损,染红的鳞片散落一地。而随着第一片龙鳞片着陆,都会伴随生出一记惊人爆炸,使得刚刚澄清的空间再次变得混浊起来。受那刺鼻的硝烟味道影响,孙无忧不禁猛咳了几声,抬头之间却发现巫自天已经来到自己的跟前。 “就你一个人来到这里么,其它人呢?你方柔姑母情况如何?” 孙无忧缓了口气,紧接着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得知方柔安然无恙之后,巫自天这才暗舒口气,紧接道:“这么说来,你和方华他们并没有见到杀手联盟的人?” “杀手联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杀手联盟这个组织,孙无忧自然不会陌生,毕竟自己曾经几次三番与其相关人员交手,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如今见巫自天提及这个名字,他的心中不由得为之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并开始好奇二者之间的关系。 “哦,你可能有所不知,杀手联盟与我们苍北新苑颇有渊源,其第一代,第二代盟主,都是我们的至交好友。这回前来冥山,我一早便已派人前往通传,希望他们能够前来支援帮助。杀手联盟距离冥山中途并不遥远,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也已经赶到了。可现在还没有见到他人的身影,着实有些奇怪,难道他们路上遇到了其它的麻烦?” “巫前辈,我……” “唉,罢了。既然指望不上他们,那就靠咱们自己吧!无忧,我见你修为再次突飞猛进,甚至已经隐隐突破了天人之境,跻身仙神之列,实在是可喜可贺。虽然比起那薛藏真还有些差距,但至少可以与我们一起联手迎战。” “可是我……” “不用担心。那个薛藏真虽然身负不世奇功,又有那神之面具帮趁,但我们现在已经集合了人魔兽三族之力,和他相比起来并不逊色多少。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打败他绝不是奢望。更重要的是,这处位于巨秋之门后面的瑕隙世界会极大的限制薛藏真的实力发挥,己涨彼消之下,我们的胜算又能大大提升不少。” 话音刚落,四肢朝天的陈清踪紧贴地面狼狈朝二人撞来,孙无忧赶紧使出将诀,调动妙法神力,以来按住对方的身体,卸去内部还未化解的余劲。 “喂,你们两个还要说到什么时候,音凭我一个人可不是他的对手,一起上啊!” “好!” “走!” 一拍即合。 孙无忧,巫自天以及陈清踪,分取三路,化作颜色不同的三股疾光,一齐袭向中心处的薛藏真。后者面对三名顶尖高手的夹击,居然发出阵阵狂笑,面具眉心处的位置上惊现一只纵置血眼,恐怖的妖异之力当即自其穴窍之内蜂拥而出。 “痛快!” 一掌便令陈清踪化主原形,从右侧协助攻击的巫自天更是被薛藏真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击中,半截身体随之被轰入到身下的地面当中。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霹雳乍现,趁对方门户大开之际,双拳同时击出,将诀风火连珠之力缠绕其中,并一举在那薛的胸膛之上爆发开来,肆虐的火焰化作一朵艳丽的花朵,立时在其身前砰然绽放。 “轰,轰,嗡~” 薛藏真毕竟不是三头六臂,在同时面临三人的围剿之时,还是稍显不济,被孙无忧一记杀招正面击中,身体登时被那冲天火柱尽数吞没。然而,深知其厉害的巫自天并未打算就此停手,甚至来不及将自己从土里拔离出来,露在外面的右臂突然飞快膨胀,并于呼吸之间变成一只垂涎嗜血的凶兽之首,随着孙无忧的攻势紧接着再次送出一击。 “歼灭炮!” 如果说孙无忧的风火连珠是一根通天彻地的神针的话,那么歼灭炮形成的光辉便是一柄足以开天劈地的撼世奇斧。一招轰出,目之所及,近大半的瑕隙世界都被那股毁灭的能量尽数吞没。残影之中,薛藏真的身影疯狂扭动,其身后的空间之中更是浮现出数道张牙舞爪的鬼影,好像要从里面破体而出一样,画面十分惊恐。 “不好,那家伙要反击了!” “呜”的一声惨绝怪啸,但见那薛藏真心的后背上忽然生出一只与自己几乎等大的花骨朵,花瓣裂开之际,弥漫在周围的海量炁流疯狂灌入其中,只过了几息之间,便将二者的杀招尽数吸收,连一丝火苗都没有留下。 “这……这是妖族的招式。” 此话一出,立在那里垂着头的薛藏真忽然颤抖了两下,紧接着狂妄的笑声从面具之下升起:“认识这么久,你不知道我的能耐么?既然能令妖族八大精纲为我所用,他们体内的招式自然也能信手捻来。刚才你们所见的,便是八人之中妖南枝的最强守招,花臣落。接下来,该是你们吃苦头的时候了!” 话音倏停,陈清踪闪身挡在孙无忧的身前,惊声道:“快走!” “晚了,既然是你们的杀招,现在统统返还给你们。” 语毕,那将毁天灭地之间收入体内的浓艳花朵,八片花瓣忽然围绕着花蕊飞速旋转起来。与此同时,花蕊中心处产生出一颗颗星辉般的光团,一共八颗,并最终全部释放出去。 “一个也别想逃!” “盘龙剑,仰别尘世!”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血雾裳,魔君降杀道 “哦?这是有老朋友来了么,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人的气息,难道当年的他与我一样,并未真的死去?” 一团血色雾气之中,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从里面传出。同一时间,一只只体形硕大的蚊虫立即聚拢过来,并拼命吸食面前的红雾。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巨蚊的身体开始逐渐呈现粉红色,就好像有一团熊熊烈火在内部点然一样,登时令这方阴暗潮湿的空间变得暖和起来。 若是孙无忧在场的话,一眼便能认出,出现在雾气周围的正是曾经与其交过手的凶蚊族残党。而如今,在这处全新的世界当中,因为获得了截然不同的力量滋味,凶蚊的力量较之在魔界的时候又要强大数分,只是其首领凶蚊王迟迟没有露面,但不出意料的应该就在这附近。 “老夫在此沉睡了好几十年,前不久竟被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无礼之辈扰了清静。本来按照原本的计划,距离出关还有一段时间,但既然他们已经到了,我也出去走一遭吧!” 说话间,浮现在空间之中的大量血雾急速收拢,笼罩其中的泥土随之显露出本来的面貌。只见方圆十里范围内的地面,全都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泥沼,其间生长着一株株奇异植被,竟然拥有植物与动物的双重特点,一只反应不及的凶蚊当即被其一根蛇尾似的藤蔓一举卷中,并轻松将其拉入到地面以下。片刻之后那株恐怖植株的根茎之中便传来阵阵咀嚼声,景象异常惊悚。 “嗯……这种感觉,原来它也到了。既然如此,就让那个小家伙为我代劳吧!” 恍然之间,先前与那蝎魔尊对峙之后,被留在地下岩层之中的白云飞猛地清醒过来,环顾四周,惊讶发现原本流淌在这附近的大量岩浆已是悄然不见,不等他弄清其中原由,腰间的神剑血河忽然发出异样的炙热,险些将其衣物烧个窟隆。 “好烫!” 匆忙之下,白云飞赶紧解下佩剑,拔器出鞘,想要一探究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大量的讯息如同泉涌一般没入到脑海之中,一张模糊的脸颊当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你是……” “你就是血河剑的新主人?” “是……是我,怎么样?你又是何人?” 那张面孔审视了一番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进而道:“嗯,不错,看来方柔那孩子的眼光并没有错。既然如此,我就借你的身体一用。” “你想?” “别说话,全神贯注!” 一言说罢,血河剑立时通体血红,一股股赤色炁流从那剑体之内缓缓伸出,并化作一条条面目可憎的蠕虫,沿着他的体表,飞快钻入到身上的经络之中。 “你是血……” 巨秋门后,吸收了孙无忧与巫自天双重杀招之后的那朵妖异之花,骤然反激出一股惊天动地之能,全无保留地袭向正另一边的陈清踪,而面对这般绝强神技,他以手中盘龙剑为翘板,以一招“仰神别世”,生生将那股浩瀚之力弹飞头顶上空。巨大的气团升至最高点,变作一枚直径达数十里的漩涡,随之喷涌出的毁灭能量,变作一枚枚金针利刺,沿途经过的所有地方无一例外,全都受到了这场金针之雨的“洗礼”。 眼见陈清踪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在视线之中,震惊之余的孙无忧连同另一边的巫自天,一同来对方跟前,出口关切道:“你没事吧!真没想到陈大哥你竟然如此深不可测,连那薛藏真都奈何不得你。有机会的话,小弟可真的要向你讨教两招了。” 巫自天见状欲言又止,忽见陈清踪右手之中的剑刃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随即伸手指出。后者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稍显失意道:“是我太勉强了,刚才那样的激战,已经超越了此剑的程度能力,是我害它受伤,真是过意不去。” 说着,陈清踪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涂在剑身上。只见那盘龙剑身连闪三下,中心处的伤口也随之抹除消退,与之前几乎一模一样。而就在这个时候,遭遇三人围攻的薛藏真用力挥了挥手臂,将弥漫在四周的烟尘尽数荡飞开来。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会坐以待毙,原来一早就跑到这巨秋之门的后面潜伏起来,想要攻我一个措手不及。好在,眼下这副身体的主人是神由魔君,他的血饮自得魔功对于这种情况最为有利。只要有新鲜的血液作为后盾,那么我便不会战败。况且,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你们,只要往前面再走一些,我就能去到鬼门关了!” 想到这里,薛藏真自地上飘浮起来,周身处更是狂风肆虐,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现世一样。远处,巫自天见此情形当即提醒道:“快看,那边又有情况,恐怕是那薛藏真又在召唤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了。” 陈清踪沉声道:“这次换我进攻,你们二位为我掩护,不能让那家伙趁心如意!” 孙无忧点了点头,纵身跃起,然而双脚还未落地,下方便已凭空变出一道飘渺龙影,驮着他一同向前飞去。 另一边,巫自天紧随其后,借助白龙之势,一齐蹿到对方跟前。呼吸之间,只见他右手抬起,掌心向下,五指微弯,呈抓取动作。与此同时,头顶天空之中阴云密布,闪电奔腾之间,一只若有似无的掌印赫然自那云层之中映射出来。薛藏真见状不禁失声道:“遮日神掌,原来你连遮天皇的招式都学去了么?” “哼哼,少废话,看招!” 不等说完,云层之中忽然降下一团青色雷电,直指地上的薛藏真。后者见状双掌同时运气,身后斗篷迎风飘舞,倏尔从肩膀处划落,并借助风势吹向头顶上空。 “魔具,翻天云篷!” 那斗篷一卷再卷,倏尔化作万千丝缕,并与周围看不见的众多气流纺织在一起,一再变大,一再变薄,但韧性却是丝毫未减,甚至还出现了神奇的变化。那些落下来的闪电霹雳一经打在上面,登时浮现出一记记凶猛刚猛的掌印,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那看似孱弱的纤膜,只能发出阵阵“无能”的低鸣。 “可恶!要是遮天皇在这里,就容不得这家伙如此得意妄行了。孙无忧,现在看你的了!” “好!” 如今的孙无忧因为实力提升的缘故,已然将那将诀修炼至炉火纯青,随心所欲,无需吟诀,妙法之力应念闪现,化作羽翼,加持在后背之上,将其带到前方的战场之上,直面那神掌云篷。 “将诀,山坤剥噬!” 遥空一指,那浮在半空之中的巨大云纱忽然开始寸寸消解,威力遽消。薛藏真见状怒哼一声,手掌挥动之间,一枚黑色面具已然隔空递出。 “小心,别被它打中!” 下方巫自天急声呼唤,孙无忧赶紧跃身躲避。可那张黑色面具不同于之前的招式,竟然可以追踪孙的身法,一直紧跟其后。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弃招逃离,却不想那面具越飞越快,越变越大,咔嚓一声,面具从中间一分为二,强劲的旋风从中呼啸而出,欲要将前方之人吸入到自己的体内。 “兽诀,吞天道!” 巫自天陡然咬破舌尖,依靠其中溢出的精血,强行摧动功法,一时间,其身形竟然长大了灵数百倍,眼见那面具就要锁定孙无忧的身体,只见他势同山崩似的爪击,忽然从旁边击出,一举轰在那张面色的面具之上。 “薛藏真,休想得逞!” “此言甚早!” 不等巫自天反应过来,那张面具竟然从他的兽爪前方透射而过,并精准无误地出现在孙无忧正上方。就在那张血盆大口就要咬下之际,一道不知从何处闪来的红光突然降临在那面具跟前,凌空一转,便将其斩为两半。眼见黑色面具化为蒸蒸黑气,飘散无踪。下方,薛藏真不由得攥紧双拳,咬牙切齿道:“你果然未死!血……”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迈步进到巨秋之门当中,其右腕处的血色长剑嗡嗡作响,好像是在向在场的其它人打招呼一样,孙,陈,巫三人的脸色皆为之改变。 “白云飞!” “血河魔君!” “方惜时!” 明明是同一人,却是完全不同的称呼。但他们三人知道,眼下的战局将会因为对方的抵达,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先前一直有恃无恐的薛藏真竟然首次出现了颓态,汇集在身前的能量也在此刻发生了微弱的波动,但并未就此中断。 “白师兄,你怎么来了?” 孙无忧快步迎到跟前,刚要说话,却见白云飞的眼中竟然散发出一股极为陌生的神光,令其情不自禁地站在原地,不敢再继续上步。 “事隔数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们。巫自天,我女儿还好么?” 巫自天顿了一顿,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你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既然对手是薛藏真,自然要拿出些像样的东西。神域,天降血道!”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巫宗秘,诳语退邪敌 “域”是修行者称神之后的标志之一,只有修为达到那个高不可测的境界之时,才会引发这种神奇的反应。此刻的白云飞,又或者说是操纵那具身体的血河魔君,只以双眼远眺,对面的薛藏真便立即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压迫之感,还未动身,两脚之下已然传来一股莫名的粘稠,低头观察,只见他所在地方已然化成一潭血色湖水,身体眼见就要没入其中。 “真的是他!原来这么多年都在妖界之中藏着。该死,真是晦气!” 眼见第四名高手突然来袭,刚刚还准备与孙无忧几人酣战一番的薛藏真登时有了退怯之意。停顿之间,自那血湖之中倏尔伸出无数只赤条手臂,欲要将其强行拉入水底之中。 “就凭你们几个孤魂野鬼,休想困住我!死开!” 杀机毕露,随之而来的是那无可比拟的恐怖破坏力,以其身体为中心,一枚巨型鬼面当即倒映在湖面之上,一时间之间,浮在上方的众多手臂尽数斩断,原本平静的湖面也在此刻轰然沸腾起来。 “可恶!他方惜时本就是人间界的修士,可以自如使用自己的神通。而我只是将部分力量连同意识注入此间,力量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相差实在太过悬殊。更何况,我与他的修为本就相不多,他若执意留我,我还真未能够顺利挣脱。该死,现在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薛藏真将心一横,双手在自己两侧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掌,在那道霸道凌厉的掌风之下,饶是原本属于神由魔君的身体也不堪重负,当即应声撕裂。趁此机会,薛藏真挣脱断裂的双腿,奋力向上跃起。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血光忽然从上方落下,抬头之间,白云飞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们这么久不见,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你……” 话音未落,白云飞身前倏尔显现出一股无伦剑气,眨眼之间便已劈落下来。薛藏真见状当即架掌抵挡,却不想那红色剑气竟是那般犀利,不只将其双手手腕一齐切断,还顺势在那头上的面具处轻轻划过一剑。 “嗡~” 面具未裂,但中心的裂缝之中已然渗出丝丝血迹,而且越来越多。薛藏真猛然垂下头来,不再去看那身前的人影,好似心中在惧怕着什么。 “薛藏真,你这又是何必呢?本来你有机会成为人间的大英雄,却非要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甚至踏上了这条与全人类为敌的道路。你要改过为时不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薛藏真甩了甩头,将面具上的血液一并抖掉,而后凄笑道:“你算东西,我薛藏真要做什么,哪里用得你来指手画脚!方惜时,别以为你现在稳操胜券,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话音未落,薛藏真突然摘下上面具,然而,随之出现的不是神由魔君的面颊,而是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毒蜂。方惜时赶紧操纵白云飞的身体身后转移,同时手中血河剑仓啷出鞘,空间之中登时多了一抹耀眼的红晕,凡是看到它的人全在此刻感受到双眼猛地刺痛,就好像被绣花针刺中了瞳仁一样,酸痒难当。 “几只毒蜂就能救得了你么?” 虽然那些妖蜂数量极多,但此刻的血河神剑却因为回到了“前主人”的手上,进而威力倍增。一念之间,他已刺出千次万次,精准无误地将那空中的毒蜂一个接一个地击落,前后仅过去了两息的工夫,弥漫在空间之中的蜂群便已然尽数解决。收回兵器的方惜时刚要纵身前往,却不想一股诡异的气氛已然降临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这是……” “这是古巫族的蜂神负,看看你的下面吧!” 方惜时低下头来,惊讶发现刚刚由自己召唤出来的那方血湖,竟然已经变得浑浊发黑,除了上方的鬼脸之外,先前经血河剑击杀的大量妖蜂尸体,全部漂浮在湖面之上,掩去血色,并为鬼面的留白部分重新着色,使得那张原本紧贴在上面的鬼脸如今变得栩栩如生,好像随时都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不用看了。你已经中了蜂神负的诅咒,只要那张鬼脸还在,你就休想挪动半步。” 方惜时阴沉着脸,冷冷道:“你从刚才就已经算定这一步了么?” 薛藏真停顿了一下,只见原本折断的手掌已然重新接驳完全,并将手里的面具重新戴在自己的脸上,而后才诡笑道:“和你这样的顶尖高手对决,自然是要留一招后手,否则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还好,刚刚你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下面,否则我的计策也不能这么快奏效。” 眼见薛藏真分外得意,连声狂笑。刚才还面沉似水的方惜时忽然怪笑一声,紧接道:“薛藏真,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确实让人头疼。不过,懂得为自己留后路的可不只你一人。” 薛藏真身体一震,二话不说转身朝后方飞去,头也不回,不消片刻,其身影已经消失在几人的面前。而这时候,孙无忧与巫自天已经双双来到跟前,转到前方,愕然发现立在那里的“白云飞”面色灰暗,满头大汗,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白云飞……不对,是血河魔君。” 对方听闻此言,强撑着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姓薛那家伙生性多疑,他还以为我留了后手,却不知道我只是将一道意识通过血河剑转移进了此子体内,就算有心布置后招,也没有那个机会,我也……” 话未说完,方惜时混身一颤,当即扑倒在孙无忧的怀中,低头看去,发现对方已然昏死过去。 “原来,刚才都是血河魔君的计谋,他没有破解下方鬼脸的办法。” 见此情形,孙无忧大手一挥,血湖周围的地面开始大量崩坏,存于其中的血水连同鬼脸也被翻涌上来的泥土掩盖其中,不时便已化为一滩泥泽,不复存在。 将白云飞放到安全之地后,陈清踪从后面走了上来,随即俯下身子为其号脉诊断,又翻开其眼皮观察了一番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样,白云飞他怎么了?”巫自天不禁追问道。 “别担心,他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刚才降临在他身上的那个人,情况并不好过。” “什么,你说血河魔君有危险?” 陈清踪回道:“危险谈不上,但他为了保全白云飞,不惜损耗自己的寿元,还在他的体内留下一道元天魔气。要知道,血河魔君可是如今世上了除了九幽魔姬之外的仅存天魔,他的元天魔气可以说是绝无仅有,普天之下除了白云飞之外,就只有当今的魔皇拥有这样的奇遇。有了这缕魔气,便等同于得到了魔宗的眷顾,从此修行之路将会一马平川,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定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巫自天道不解道:“既然是好事,为何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陈清踪二次叹气,继续道:“我是为血河魔君叹气。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这么多年间未曾露面,甚至一度被人误以为已经不幸离世,多半是因为他身负重伤,一直蛰伏于此,悄然养伤。那元天魔气对他而言是珍贵无比之物,用一分便少一分,而且不会复元。要想将这份亏欠填补回来,又不知要度过多少岁月了。” “这……” 巫自天低头看着那仍然紧紧握着血河剑的白云飞,沉吟片刻之后,才终于道:“云飞啊云飞,看来你真的是天选之人,连我那向来冷酷无情的丈人都对你多加偏爱,此事若是让方柔知道了,一定也会欣喜万分。” 说完这些,他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来,盖在白云飞的身上,免得对方着凉。而后站起身子,望向远方忽道:“现在怎么办,薛蒧真那家伙我还追不追了?” 陈清踪想了想,轻轻摇头道:“刚才与血河魔君一番苦战,他也消耗了不少气力,否则也不至于那般忌惮我们的联手,仓皇迩离这里。一时半会,鬼门关那边应该还是安全的。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鬼知道他还有什么样的花招没有亮出,万一赶在我们找到他之前率先恢复元气,那时再想对付他可就困难了。” 巫自天用力呼吸了一下这里的空气之后,而后表情古怪道:“说时候,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妖界当中,可为何这里的气息与魔界如此相似?” 陈清踪微笑道:“古言曰‘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可人们不知道,其实妖与魔的关系更加贴近,甚至可以说是一奶同胞。只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同,又经过无尽岁月的冲刷洗礼,而后才诞生出两全截然不同的种族。我想,身为天魔的血河魔君会选择在这里疗伤,也是有这方面的缘故吧!” 巨秋之门外,先前已经糟糕力竭的沈湘渝见四下一片寂静,忽然翻开群魔宝鉴的最后一页,一行金色魔文当即映入眼帘:“原来,这才是我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我知道了!”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初入境,与狐谋狐言 “奇门启,机缘近。双炁汇,天魔现。” 沈湘渝缓缓合上手中的群魔宝鉴,脸上随即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妖界之中,眼见薛藏真被血河魔君方惜时的魔力生生吓退,位于原地的孙无忧开始为下一步的行动犯起了难。 “据我所知,妖界幅员立辽阔,坐拥亿万疆土,甚至超级了人魔两界的面积之和数倍有余。他薛藏真有心逃走,这么大的地方,我们该如何找寻他呢?”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陈清踪随即道:“薛藏真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不过他此次前来也并未毫无目的,最终他还是要打开另一扇门的,也就是横跨在阴阳两界的鬼门关槛。不过,凭现在他的实力,应该还无法达到那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今的他正在寻找能够令他恢复元气的东西。” “恢复元气?”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看向地上的白云飞,神色凝重道:“也不知这位白师兄何时能够苏醒,如果能够通过他的帮助找到那位深不可测的血河魔君,或许能够缩短一些进程。” 巫自天道:“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曾经也从族中长辈那里听说过关于妖界的一些讯息。我记得,这里妖界之中有一处清泠神泉,据说是一位大能之人降临此间,遗留下的‘巨作’,若是能够喝上一口那里的泉水,就算再严重的伤势都能瞬间痊愈。” 孙无忧神情为难道:“可是咱们初来乍到,连此地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又怎能寻到那清泠神泉的所在地呢?” 巫自天淡淡笑道:“若是只有你们二人,或许有些困难。不过有我在,这都不是问题。” 说话之间,巫自天引亢高呼,声音之大,震得旁边二人几欲昏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缕青烟忽然自那一处地缝之中钻离出来,两个外形一样,似颜色却是一深一浅的瘦高人影顺势从中迈步走出。 “哪来的狗东西,还不快快……” 未及将话说完,巫自天那一种极为诡异的身法直接蹿到二人跟前,双手抬起之前,两股黑色漩涡同时出现在那对人影跟前,直接将他们吊悬在半空之中,无论二者如何努力挣扎,都无法摆脱漩涡的引力,强烈的危机感当即涌上他俩的心头。 “大……大爷饶命,有话好好说!”、 这时候,孙无忧与陈清踪也已跟了上来,前者见状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旋即道:“放心,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皮肤稍黑的那个人影用力甩了甩身后的尾巴,直至此时,孙无忧才看清,被巫自天束缚的乃是一对人形孤妖,一红一灰,虽然长相难看了一些,但隐约可见辨别出是一对情侣。 “好好,只要知道的,我一定讲。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我夫人放了,她现在怀有身孕,我怕动了胎气。” 孙无忧转头看了一眼巫自天,后者随之放下左手,那只红色狐妖立即平安落地,摇身一变,再次化为青烟缩回到地面以下,没了动静。 “多谢大爷。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说。” 孙无忧点了点头,当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 “回大爷,这里是妖界的狐之境,我和夫人是狐夫大仙座下的两名弟子,长年在此修行,您叫我狐蒙就行。” “嗯?狐夫大仙?你们妖界除了妖圣以及八大精纲之外,还有其它高手么?” 此话一经出口,那个狐蒙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惊讶之色,而后才道:“八大精纲?那可是老辈子的事情,他们几个已经消失了数千年,早就不在这里了。” “数千年?可是他情侣装分明只是离开了……” 孙无忧的话只说到一半,却感觉到一旁的陈清踪忽然拽了拽自己的袖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孙无忧立即转移话题,进而道:“那我想打听一下如今妖界的格局,还有最近附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奇闻。” 听闻此言,狐蒙为难道:“不瞒三位,我与夫人相恋本是禁忌,之所以会在这里的修行是因为受了责罚。这里位于狐之境的边缘地带,与外界的交流十分有限。您要问一些此地的事情,我们还能回答一些,若是问外面的,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孙无忧颔首道:“那妖界之中除了你刚才据说的狐夫大仙,还有其它的有名妖类么?” “这个……有倒是有。不过他们之中有的并未妖众。” 陈清踪吃惊道:“你说妖界之中除了妖类之外,还其它种族的生灵?” “当然。就在最近几年,人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往这里运送了一波实力极强的修行者,而我刚才所说的狐夫大仙,原本只是一个人类。” “这……” 三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后,巫自天忽然道:“那个狐夫大仙如今身在何方?” 狐蒙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神色紧张道:“告诉你们可以,但你们得答应我,不能为难大仙。” 巫自天怪笑道:“他降罚你们夫妇二人,你居然还想袒护他?” 狐蒙摇头道:“大爷误会了,我和夫人之所以受罚,是因为我们违反了大仙‘禁止门内通婚’的门规,这是我们应该承受的,不是大仙的过错。” 孙无成恍然道:“怪不得你能如此淡定地待在这里,原来是你们心甘情愿的。好,我答应你,只要那位狐夫大仙不是以死相逼,我们就绝不与他大打出手。” “好,我信你们。大仙他如今身居狐之境的天从秘涧,那里有大量我们的族人镇守居住,以你们现在的样子,是不可能进入到里面的。” 孙无忧皱了下眉头,不禁问道:“怎么,你怕他们识出我等的真实身份?” 狐蒙摇头道:“不是。天从秘涧当中会不时向外喷发出一些北冥玄冰炎,一旦被其沾染,便会立即冻成冰砣,一碰即碎。所以要想进入其中,必须要前往熔波洞取得火参果,只有服用了火参果的人才能不惧北冥玄冰炎的威力。” 陈清踪慧目轻颤,思索片刻之后,低声对那孙无忧道:“时而向东,时而向西,我觉得这家伙所说的话不能尽信,再逼问一下试一试。” 孙无忧点了点头之后,忽然将嗓门提高了数倍,一记呵斥便险些令那狐蒙的耳膜当场洞穿,如今他的眼前尽是闪烁金星,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暂时与他无关。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诓骗我们吧?” 狐蒙用力摇了摇头,表情痛苦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刚才的话恐怕有诈吧!” “诈?没……没有,不敢,不敢。” 巫自天冷笑道:“都说妖界众生不计其数,单是这狐之境的妖众数量恐怕也能与整个人间相比肩。那么多妖类聚集在你说的那个天从秘涧当中,为了抵御北冥玄冰炎,难道他们每人都要服用一枚火参果么,你一定是在骗我们!” “这……” 看出狐蒙眼中的惊恐,陈清踪手中神剑忽离,直接搭在前者的肩膀之上,轻轻一划,一条血痕便从身体之中缓缓流了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与我们好好合作,那我就只能大开杀戒了。你不是说你那妖狐夫人怀有身孕么,我就拿她泄怒。” “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孙无忧沉声道:“先不说你接下来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又叫我们如何相信你呢?” 狐蒙迟钝片刻之后,忽然面露喜色道:“这个简单,你把我押着同去不就行了。如果所去之真的危险,就拿我的身体来当盾牌,如何?” 巫自天泯着嘴,神情满意道:“也好。反正我们才来这里不久,正好需要一个向导。既然你主动主缨,那引路一事就交给你了。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还愣着做什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狐蒙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黑色漩涡,面色赤红道:“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我快喘不过气了。” 于是,巫自天将那举着的右手也停了下来,狐蒙就地打了一个滚,立时变成一只灰毛大狐狸,重新出现在三人的跟前。 “确实,我们妖之境的人进入天从秘涧的方法要简单许多,就是像我一样,变成狐狸模样。” 孙无忧指着狐蒙的身体,刚要说话,右手边的巫自天当即道:“这么简单,你该不会又在糊弄我们吧?我的厉害你刚才也见识到了,如果被我发现你又在和我们绕圈子,我保证把你的妖血洒遍整个狐之境。” “是是,小的不敢欺骗各位。那北冥玄冰炎是狐夫大仙修行时候产生的一种特殊物质,对于一般生灵扼腕毁灭性的破坏力,但唯独对我们妖狐一众没有半点威胁。正因为这个缘故,其余妖类根本不敢来犯我门,境内的秩序也因此大有改观,甚至比妖圣大人执掌的时候不还要有过之。”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妖圣怎么了?” “哦,没什么,妖圣大人前几年失踪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无情剑,障目豁毛皮 妖界狐之境中生长着一种奇异且常见的植物,一经受到外界刺激便会向外喷吐出一种荧光物质,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团翠绿色的火焰,看上去极为魔幻。而在这些魔幻焰火的夹道欢迎之下,四人一妖已然踏上前往天从秘涧的路途。 刚那狐蒙还在前方安心带路,孙无忧故意放慢脚步,来到陈清踪与巫自天二人的身边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巫自天瞥了一眼前面的妖狐,冷冷笑道:“放心,我给他个胆子,这家伙也不敢再耍花招了。” 孙无忧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想说妖界的情况似乎与我们之前预期的并不一样。先不说时间的问题,好端端的妖圣怎么会无故失踪,难道此事也与薛藏真的到来有关?” 陈清踪沉吟片刻之后,回道:“薛藏真的厉害,我想你已经领教过了,虽然妖圣九天拥有齐天之力,但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眼下,还是先将白云飞唤醒才是要事,其它的之后再说吧!” 不知不觉之间,周围的空气已然降温下来,呼吸之间已有冰雾产生。孙无忧搓了一下手掌之后,当即对那前面的狐蒙道:“我说,这里为何如此寒冷,你不会指错路了吧?” “当然没有。天从秘涧本就地处严寒之所,狐夫大仙正是依靠吸收那里的玄冥真气,修为才能一日千里。” 孙无忧点了点头,继续道:“看来那位大仙也是一位厉害人物,否则也不可能经受得住如此极端的环境,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冻僵而殁了。” 听到这里,狐蒙的语气明显变得自信起来,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大了:“那是自然。狐夫大仙是除了妖圣大人之外,我所见过最厉害的人物。不是我泼你们冷水,就算你们三人合力,也未必是大仙的对手。” 巫自天不禁“哦”一声,旋即道:“这么厉害,那我倒是想要讨教一两招了。” “哼哼,希望到了见面的时候你还能如此淡定。” 说完,狐蒙忽然停下脚步,身后的抗着白云飞的孙无忧也站住脚步,进而看向前方的空间。不时,两只直立行走的妖狐迈步朝他们走来。 不同于狐蒙,眼下的丙名狐妖体型格外健硕,上身筋肉分骨,两臂粗壮有力,一挥足有千斤之威,让人不敢小瞧他们。 “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狐蒙,你来这里做什么,大仙不是罚你们去霜丘看守了么?哎,你身后的这几个家伙从何而来!” 未及反应,巫自天与陈清踪二人双双掠至跟前,那对妖狐人刚要出手反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电光”直击天灵,二者神识立即消没隐去。 “将诀,度魂!” 孙无忧轻吐一口浊气,只以一招便将两名妖狐一举击败。不等他们倒下,陈清踪手中盘龙剑轻吟出鞘,几道寒光闪光,刚刚好完好无损的狐身便已双双皮开肉绽,巫自天二话不说,几下撕扯,便将两张狐皮轻松剥离下来。 “这……这……你们……你们居然……” 眼见狐蒙几欲魂飞破胆,后面的孙无忧随即道:“别怕,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可……可他们是……” 巫自天掂了掂手中的皮毛,不以为然道:“他们怎么了?” “你们有所不知,他俩是狐夫大仙手下的得力干将。每日出来巡逻,并将外面的情报通传给涧底的狐夫大仙,现在他俩死了,大仙一定有所感知,先不说能不能顺利进入天从秘涧,就能大仙答应见你们,多半也不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孙无忧微微一笑,淡定道:“这个你不用操心,只要将我们带到大仙面前,之后的情况你就不用管了。巫前辈,麻烦你将毛皮稍微处理一下,待会我替你们易容改妆。” 如是,巫自天去到旁边的小河之中,简单地掏洗了一下手中的狐皮,稍稍用内气烤干之后,再次回到孙无忧的身边,后者放下肩上的白云飞,接过清洗干净的狐皮,眼中随即闪出几道异样的幽光,片刻后,那狐皮就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自行从其手中跳离起来,而后凌空一卷,返回到巫自天的身边,前后转了几圈之后,缓缓覆在他的身上。紧接着,巫自那挺拔的身躯缓缓弯下,并学着狐蒙的动作四脚着地,身体越来越小,最后变得与那普通妖狐一般大小,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破绽,简直是天衣无缝。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懂得如此神奇的技法?”狐蒙惊骇地看着孙无忧,眼瞳颤抖道。 “呵呵,不过是点障眼法之类的小把戏而已,不值一提。陈大哥,我也帮你换上吧!” 陈清踪将手中的狐皮递出,就在孙无忧接过的同一时间,前者忽然将手掌握紧,并不打算就此交给对方。 “怎么了?” “这里只有两张狐皮,除了白云飞之外,我们还有三个人。狐皮给了我,你又该怎么办?” 孙无忧轻笑道:“放心,这个我已有对策,多谢大哥关心。” 陈清踪咬了咬牙,神情阴沉道:“我该不会是想使用谬论法吧?如果你真的将我当成朋友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做。毕竟,我曾经亲眼目睹了孙长空前辈的没落,就是谬论法害他变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孙无忧顿了一顿,而后哈哈大笑道:“怎么了,为何你们如此害怕我使用谬论法?多谢你们的善意提醒,不过我自有分寸,多说也是无益。去!” 这下,孙无忧根本没有完全拿过那张狐皮,只是说了声“去”字,活转过来的毛皮立即罩向陈清踪的身体,弹指之间便将其化为一个两脚着地的妖狐人,神态相貌与那之前的大仙手下几乎一模一样。 狐蒙看看两只刚刚“诞生”的全新狐妖,而后又将目力挪向一旁的孙无忧,一股不详之感当即涌上心头。 “你……你不会是想……” “呵呵,别紧张,只需要一眨眼的工夫。” “不!” 惨叫之中,狐蒙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丝毫变化。顺势看向前方,一只与自己如同同胞又双胎的灰色狐狸赫然立在他的跟前,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狐蒙终于忍不住叫道:“你……你是……” 孙无忧笑道:“是我。没错,我变成了你的样子。” “这……这……” 狐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幸运还是糟糕,竟然在短短半个时辰之中见证了如此之多的怪诞之事。然而,为了保全自己的妻儿老小,就算明知这些人来者不善,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在此静候。 “狐蒙兄弟,我们距离那一从秘涧还远么?” 孙无忧舔了舔自己的毛发,样子与那林中的飞禽走兽颇有几分想像,这也得益于早年间在孤老峰的野外生活经验。巫自天看到他这般动作,忽然开口道:“无忧,你刚刚做了什么,怎么连我都看不懂了。” 陈清踪直接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孙无忧刚才施展的应该是一种名为役同的神通,对吧?” 孙无忧身体一颤,满心欢喜道:“陈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告诉过你关于役同的事情啊?” “哦……没什么,只是碰巧以前见识过而已。” “见识过?难道……” “没错,上次得见还是在你父亲孙长空的身上,他也用过类似的办法为自己乔装改扮。我还想让他教我,可孙前辈告诉我,此法是他们家世代相传,只能通过血脉传承,无法言传身教。看来,你也觉醒了那份力量啊!” 孙无忧道:“其实,役同神通的得来,还要全归功于苍北新苑内的神机石。没有它的帮助,恐怕到现在我也无法掌握这门奇功。” 巫自天诡笑道:“无忧,难道你不知道么?那块神机石便是你爹当初从天界之中背回来的,是送给当时刚刚才继任掌门之位方柔的贺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当初你爹种下的咱子,如今居然在你这里开花结果了。很好!” 得知自己暂时安全的狐蒙暗自松了口气,忽然之间,几人所在的地方开始轻微颤抖,片刻之后,前方不远处的雾障之中陡然升起一道湛蓝光影,一飞再飞,直入云霄,最终炸成一朵无比绚烂的巨型雪花。 “那就是所谓的北冥玄冰炎吗?”巫自天不禁发问道。 “没错倒是没错。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孙无忧追问道:“哪里不寻常?” “平日里,北冥玄冰炎形成的气团只能攀升一二十丈,便会自行解体。可今天的明显要高上不少,而且体积也大了好几倍。难道说,狐夫大仙他真的神功大成了?” 陈清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以为异道:“既然如此,我们还在等什么,快过去会会那位狐夫大仙吧!” “等等!”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白云飞,进而道:“先找他地方把他安顿一下吧!”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心悬涧,抬望地杰宫 陈无忧几人将昏迷的白云飞安排妥当之后,随着狐蒙继续前进。没远多远,只见前方的山头之上竟然亮起一道道温和的白光,就如同夜晚下的路灯一样,给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听好了,那些光球下面不是别的,乃是在此镇守的妖狐同胞,他们手中大多持有一种法杖,光球是法杖顶端聚集起的能量,一旦有危险发生,便会立即发动。” 巫自天抬眼巡视了一番之后,旋即道:“光球的数量这么多,若是同时出手的话,就算我们对付起来也会有些麻烦。小狐狸,你不会犯傻的吧?要是胆敢再耍花样,我保证你会死在我们的前面。” “这个三位大爷放心,只要你们继续保持眼下的状态,就不会出什么纰漏。虽然先前我因为夫人一事受到大仙的责罚,但放在曾经,我也是大仙手下的得意门生,这些妖狐守卫多半也是我的故交,不会为难我们的。” 走着走着,孙无忧忽见那氤氲空间之中忽然浮现出几道修长的黑影,同时陈清踪与巫自天也有所反应,立即进入到战斗状态,以防不测发生。 “别……别……” 狐蒙一言说罢,赶紧拦住几人,并道:“不要冲动,它们没有恶意。” 说话之间,黑影已然穿过雾气,出现在一众眼前。原来这些“不速之客”竟是几片巨大的蒲叶,透体碧绿,个头如罗账一般,轻轻一裹,便将狐蒙收入其中。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孙无忧三人有所忌惮,狐蒙出言劝导道:“别害怕,这些是天从秘涧的拂明草,我们要平安下达秘涧下端,需要借助它们的力量。” 巫自天冷笑道:“靠它们?我们可以自行下去,就算跌落其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可不行。之前北冥玄冰炎的威力你也见识到了,若是孤身闯入其中,多半是要被那掠起的冰团轰个粉身碎骨。而且,我们现在都是狐妖之身,拂明草不过对你们产生恶意,现在你们懂了吧!” 孙无忧点了点头,进而道:“既然如此,我就听你一言,咱们走。” 随着三人向前迈步,其它几根拂明草也相继垂了下来,将他们并一并纳入叶片中间,并缓慢朝那崖边爬去。刚来到天从秘涧的上方,一股刺骨寒风登时灌体而入,孙无忧虽然长年在外奔波,儿时又在野外长大,但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依然无法抵御那股要命的寒气,片刻之间眉毛之上已然结上霜色。 “好……好冷。” 一旁的巫自天不以然道:“不用看我,我本就属于凶兽一族,云梦仙泽虽然是人间不可多得的仙境福地,但吞天一族的势力范围恰好也在极寒之地,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对了,你怎么样?” 陈清踪见巫自天看向自己,于是搓了搓手,勉强笑道:“还好,我经历过比这还要严苛的条件,不用担心我。” 拂胆草的根络遍布在崖壁之下,如同铁索一样,将叶片里的几人一齐送下山涧。蓦然之间,孙无忧回头望去,竟在那不远处的石疑之中看到一端早已腐朽的尸骨。 “这是什么人?”孙无忧看向骸骨,疑惑道。 “哦……应该也是闯入者。” 巫自天冷笑道:“怎么,在我们之前,也有人擅闯此地吗?” 狐蒙吱唔了片刻之后,这才战战兢兢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表面上妖界一片和平,相安无事。实际上私下里也是暗流涌动。就说当下,除了狐之境之外,妖界还有极之境,清之境,凶之境以及御灵谷四块版图。狐之境在五大区域之中,属于相对而言比较适合居住的地点,内其妖类的实力也相差不远,除了狐夫大仙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顶极强者。不过,除去御灵谷之外的其它三境一直对狐之境虎视眈眈,想要将我们吞并收没。还好,在狐夫大仙的带领之下,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一次次地外敌清除出去。刚才的尸骨应该就是某次外面派进来的奸细,事情败露之后被追杀到此的死者,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不需要大惊小怪。” 孙无忧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见那巫自天眼疾手快,忽然从那崖壁上摘下一物,而后递到他的眼前。 “这是……” 狐蒙一脸不解道:“又怎么了?” 孙无忧小心翼翼接过那块纤薄的碎片,面色阴沉道:“这东西,你也见过么?” “这……这是什么玩意,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孙无忧回头与那巫自天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陈清踪轻声道:“看来,他已经来过了。那碎片应该就浊他头上面具的残骸。” “可是,他逃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难道薛藏真与狐夫大仙也有关系?” 巫自天眯着眼睛点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薛藏真虽然是最近才重现江湖的,但实际上从二十年前开始他便一直潜伏在人间,甚至还躲到了苍北新苑的后山之中,过起了野人般的生活。寂寂无闻了这么久,不排除他在期间做出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说不定连那狐夫大仙来到妖界,也是他一早策划好的。” 陈清踪摇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但凡他有办法将旁人送进妖界,自己也不会费尽心思,通过巨秋之门进入这里。不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薛藏真确实到过这里,至于还在不在这,只能等我们亲自下去一探究竟了。” 听完这些,孙无忧将那面具碎片小心地收到怀中,继续朝下进发。终于,在一番下沉的过程之后,几人终于在拂明草的帮助之下,成功抵达底端,而这里便是狐蒙这前提到的天从秘涧。 “就是这里么……为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哎……” 话音未落,一旁的狐蒙就地打滚,待站起之时,已经变回到之前的狐人模样,化为一名青年男子,含笑而立。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狐夫大仙官邸所在的地方。” 不等继续说下去,一只毛绒绒的手掌忽然从后面伸过来,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狐蒙,你怎么回来了?” 转过头来,一只比那狐蒙要高上一头的巨鼠精赫然站在几人的前方,呲出的门牙如同两把尖刀,只要稍稍垂下一些,就能刺入到狐蒙的天灵之内。 “哎,鼠虎胆,怎么是你!” 见二人有说有笑,相当熟络,巫自天转身对那旁边的孙无忧小声提醒道:“多加提防,这小子说不定要叛变。”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凶之境的好大哥,鼠虎胆。大哥,这些是我在霜丘那里认识的新朋友,今天带他们过来开开眼界。” 唤作“鼠虎胆”的巨鼠精用那双绿豆似的小眼睛仔细打量一遍其余三人之后,一脸讥笑道:“听说你之前犯了门规,被狐夫大仙罚去看守霜丘了,这些就是在那修行的妖类吧?呵呵,看起来不怎么样嘛。反正大仙对你也放弃了希望,不如随我去往凶之境,那里才是我们妖众的天堂,凭你的本事,何仇没有一展宏图的机会?大哥我啊最近有一个大计划,正缺人手,要不要过来帮忙?” 见鼠虎胆如此热情,狐蒙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低声道:“我还有要事在身,虽说去了凶之境,大仙也管不着我。但我还有妻儿老小,迁徙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喂喂喂,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别忘了你可是……” 狐蒙赶紧朝鼠虎胆使了个眼色,紧接着抢先道:“对了大哥,你这次来狐之境有佬急事么?” “急事算不上,我是替阴魁王来向狐夫大仙传话的。如今任务已经完成,若不是遇到你的话,我已经打道回府了。” “既然这样的话,等我办完手上的事情,再出来与你汇合。你现在在哪落脚?” “我?呵呵,你想诚心要找我,总有办法的。算了,我那计划虽然前景诱人,但难免有些危险,我当你是自家兄弟,不想让你与我一同犯险。罢了罢了,你就当我们没见过,以后有机会再叙。我先走了。” 说着,鼠虎胆脚底生起一团黄绿气的气体,待视线重新恢复之时,前者已然凭空消失,不知去向何方。 “狐蒙,没想到你如此守信,居然没有把我们的事情透露给刚才的那只鼠精。不错,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将你完好无缺地送回去。”巫自天微笑道。 “呵呵,我说了,我还想回去与我那老婆孩子团聚,不想节外生枝。看到见面的那座三角形的怪异建筑了么,那里就是狐夫大仙住所,地杰宫。” 此刻,地杰宫的深处,昏暗的殿上出奇的安静,来回飞舞的蝇虫一不小心便落入到旁边的灯盏之内,顷刻之间变化为一道火舌,化为灰烬。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呵呵,我想将一个人托付给你。” “什么人?” “一个女人!”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结外枝,血染妖之丹 见那鼠虎胆已然离开,巫自天不由得出口催促道:“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快带我们前往狐夫大仙那里,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们几个绝不为难你。” 狐蒙出声应了一句之后,再次带路向前。可就在这个时候,宽阔的街道之上忽然变得拥堵起来,不明真相的几人连忙上前观察情况,却见那人群中心赫然站着几个形态个异的妖众。 “哦?居然是狐仙四将,他们怎么在这里?” 孙无忧低声问道:“他们是何人,与那狐夫大仙又有何关系?” “这……算起来,这四位可以称得上是大仙手下的四大弟子,入门虽不是最早的,但功力却是我们之中最为强悍的一批。你看那个为首的蛇妖,那便是我们称为大师兄的曲之离,一身软功柔术可以说是无懈可击,别说是拳脚招式,就连神兵利器也难伤其分毫。” 巫自天用下巴指了指右侧的身着华服的人类女好子,饶有意味道:“那个呢?” 狐蒙看了一眼,随即答道:“那是二师姐樊栖羽,原本是凤霞山的一只稚鸡精,使得一手精妙绝伦的追魂翎针。别看她外表长得十分可人,但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屠夫,你们可要小心她。” 陈清踪望着那个一身黑毛的矮个圆脸男性,思索片刻之后,忽然道:“那家伙是野猪变得么,为何体形那般弱小?” “嘿嘿,大爷您眼光毒辣,没错,三师兄洛厦之前确实是野猪怪,但经大仙点化,如今已经一跃成为了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先别说他的迎月双刀的威力,就是那一身刀枪不入的鬛毛蓑甲,也难令九成九的妖众束手无擒,是我门之中少数能够称得上攻守兼备的全能性高手,实力之强,不在大师兄曲之离之下。” 孙无忧微微笑道:“其它三位都介绍了,那中间的那个虎头人呢?” 此话一经出口,中心处的虎头人当即将目光投向人群之中的孙无忧,后者立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意,以至于狐皮之下的汗毛不禁生起一丝凉意。 “听好,我严阵口今天奉狐夫大仙之命,前来寻找有缘妖众,符合条件者可以获得一枚千年内丹,另有三枚狐灵丸相赐。” “千年内丹?” 此话一经出口,周围看客登时一片哗然,个个都变得虎视眈眈起来,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就将那宝贝夺到手里。然而,碍于四人的超然实力,至于眼下还无人胆敢上前,甚至连稍微个分的举动都没有。他们知道,宝贝虽好,可一旦丢了性命什么都是枉然。 “喂,虎大将,你有什么要求尽快说吧,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带头的一名鹿头人话音刚落,那严阵口陡然虎啸一声,激出的声波化为一记无形的杀招,径直没入到前者体内,一篷血雾登时喷出七窍,死尸就地扑倒一旁。 “谁再敢多说一句话,他就是下场。” 巫自天冷冷一笑,并未回应,孙无忧与陈清踪也学着将嘴巴闭了起来。 这回,不再是那虎头严阵口,而是一旁的二师姐樊栖羽随即开口道:“大家不用害怕,只要按照大仙的指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话间,她翻开手掌,一枚赤红色的剔透圆珠赫然出现在掌心之中,妖众见状当即双眼放光,有的嘴边甚至流出了贪婪的口水,如获佳肴。 “那就是所谓的千年内丹么,这玩意有什么用?” 见孙无忧对此物一无所知,狐蒙再次压低声音,窃窃道:“你们是人间修士,不懂这内丹是何物也属正常。妖众与人类不同,不曾具备丹田这种可以储存真气的炉鼎。而为了修炼真法,获得飞升的机会,身为妖类的我们会吞服一些天材地宝,并使用妖族独有的导引吐纳之法,将其炼化,久而久之身体之中便会形成一种不溶于油水的晶核物质,这便是内丹。有了内丹,修行时候所需的真气便能存其间,而后输送向经脉百骸之内,并完成周天运行之序律。内丹,一只妖类一生之中只能结成一枚,一旦离体,先前的拥有者立即死去。而获得它的妖类,如果能够按照正常的方法将其吞食服用,则可将其中的真气以及修为尽数化为己有。而这千年内丹,唯有修为达到千年以上的‘玄妖’方能拥有。同时,此物的出现也就是意味着一只罕见的顶尖玄妖已然魂飞魄散,身死道亡。” 经过了狐蒙的一番解释之后,孙无忧对这千年内丹的稀有与珍贵程度已经有了大慨的了解。但想到自己这番下来志不在此,于是小声提醒道:“趁着大家都在看热闹,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待会露出马脚。” 孙无忧还要继续说下去,却发现那个虎头人仍然还在瞪着自己,脸上表情显得极为厌恶,好像随时都有向自己发动攻势一般,令其心中不禁为之一震。 “可恶,我曾经得罪过这个严阵口么,为何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看我这里,难道我已露出破绽?” 想到这里,孙无忧连忙低头察看自己的“役同易容术”,确定没有暴露之后,这才将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樊栖羽见众人的议论声有所减小之后,这才继续道:“别怪我们不给大家机会。这千年内丹的珍稀程度有目共睹,更是心知肚明,机会只有一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把握。这样,需要试试运气的,待会将自己的妖血滴在这内丹之上,只要千年内丹发生反应,那就说明是我们要寻找的人。现在清楚了吗?” 狐蒙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高声道:“我有疑问。” 严阵口打量了一下对方,忽然怪笑道:“呦,这不是我们最不中用的小师弟么,你和那个女狐姘头过得怎么样,霜丘的景色还好吧!我记得大仙早就禁止你踏入天从秘涧半步,为何今日如此大胆,竟然重新站到我们的面前?” 一言说罢,不只是孙无忧三人,就连周围的其它妖类也不禁将目光投向这只体型单薄的狐妖,后者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声音嘶哑道:“此次前来,我有重要事情找狐夫大仙商议。大师兄,你别忘了,我可曾经有恩于你啊!” 话音一落,众人表情,包括那严阵口的神色立即变得阴沉下来,不等后者开口,一旁的樊栖羽忽然怪笑道:“小师弟,好久不见,那帮孩儿们还好么?” “多谢二师姐关心,家中妻儿都很健康。霜丘的资源虽然有限,但也算不上什么贫瘠之地,足够我们一家老小过活的了。” “嗯,这样就好。毕竟大家同门一场,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自己的运气,说不定这天降奇缘就落在了你的手上。” “这……” 狐蒙本来还想推委一下,却不想身后的孙无忧暗中搡了他一把,直接将其“送”到了仙家四将的跟前,凶神恶煞的洛厦瞪了一眼他之后,扭头恨恨道:“狐蒙,你最好不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究竟有没有资格承接这份运势,否则就算让你中了,到头来却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话虽尖酸,但狐蒙听出对方分明是在暗中提醒自己,眼见那二师姐樊栖羽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眼看就要拿自己试验。情急之下,他忽然抬起手来,转身指向身后的孙无忧几人:“我不试,还是让他们来吧!” 孙无忧指了指自己,不禁道:“我们?” 大师兄曲之离倏尔上前,拦在樊栖羽的跟前,阴恻恻道:“先别着急动手,听他怎么说。”、 樊栖羽淡淡道:“他们几个是你什么人?” “哦……他们是我在霜丘认识的新朋友,修为之强大,甚至与几位师兄师姐相差不多。说不定,他们有能力成为这千年内丹的新主人。” “哼哼,是吗?” 说罢,樊栖羽打量起孙无忧,巫自天以及陈清踪,三人立时发觉自己的身上好似有无数只小手轻轻抚过一样,甚至连毛孔都被搜了个遍,令人莫名心惊。 “好了。既然小师弟极力推荐,你们还在等什么,派一个出来一试成败吧!” 孙无忧咬了咬牙,心中对那结外生节的狐蒙虽然多有怨言,但面对这种情况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另一道身影已经超过了他,并且来到狐蒙的身旁。 “还是让我来吧!” “巫前辈。” 孙无忧想要伸手阻拦,却发现为时已晚。此刻,仙家四将已经将那巫自天围了起来,如同护法一样,一边绕圈,一边观察着他的一颦一笑,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端倪与隐情。 “不过是滴血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让我来!” 说着,巫自天掐破指尖,随手一甩,将将一枚血滴射向樊栖羽手中的千年内丹之上。谁知,那血珠还未来到跟前,内丹之中倏尔浮出一道骇人鬼影,瞬间便将那飞来的血水一饮而尽,随后便重新缩回到圆珠内丹之内。 “这……居然如此巧合?”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血淋漓,众目馋娇娘 “吞掉了么,看来你并不是那个有缘人,退下吧!” 樊栖羽简单地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巫自天,随后出言驱赶。孙无忧见巫自天神色黯然,似是失意,刚要出言相劝,另一边的陈清踪却是忽然道:“这回该换我试试看了。” “嗯?” 见那陈清踪从人群之中走出,大师兄曲之离忽然喝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我说论到你了么?那边的,难道没人想要试试运气的吗?” 一众妖类沉默了片刻之后,其中几个身形较为健壮的马脸妖人从后方走了出来,先是对那狐仙四将行礼参拜之后,为首的这次道:“我们马家五兄弟抖胆前来,各位大人没有意见吧?” 曲之离满意道:“当然可以。只要是我们妖界中人,凡是自认为实力足够的,都可以将血滴在内丹之上,绝不会小瞧轻视任何一人。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由你开始吧!” 如是乎,那个马脸妖人排成一列,按次序上前勘验。如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只要鲜血滴在那枚千年内丹之上,其中便会有鬼影出来,并将滴落的血液吸入体内,转而消失。一连试了五人,也未见其它特殊的现象,反倒是内丹的光泽比起之前鲜润了不少。 “呵呵,大家不要灰心。毕竟,千年内丹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就算失利也不用气馁。这是几枚狐灵丸,你们兄弟几个分了吧!” 说罢,黄之离拿出一只黄色药瓶,顺势将那其中之牧往地下随意一扫。众妖见状赶紧上前俯身拾取,如获至宝一般,眼中闪出激动欣喜的神光。 “喂,这些药丸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些人如此疯狂?” 听见孙无忧小声询问之后,狐蒙梗着脖子,似装无事道:“狐灵丸是狐夫大仙亲手炼制的独门秘义,吃上一颗便能增长一年修为。刚刚大蚰兄抛撒的,恐怕有上半颗,若是能将它们全部服下,转眼之间便能增加一百年的功力,何乐而不为?” 孙无忧皱了皱眉头,表情古怪道:“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呵呵,当然不是。秘药虽好,但却不能贪多,这也就是为什么曲之离会如此慷慨,而不是留给自己服用的原因。狐灵丸作为狐夫大仙的不传奥义之一,虽能增加妖众修为,却会对服用者的阳寿精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如果大量吞服的话,会使得寿命急剧减少,我门之中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师兄,就是因为一次性使用了过量的妖灵丸,最后暴毙家中。死后尸身在很短的时间当中便化为了朽骨,轻轻一碰就会粉碎。这些人之所以会如此依恋此物,是因为他们平日里无从获得这样的宝物,拿回去之后只要按照一定的时间间隔服下,就不会引起严重的反噬现象。” 明白了其中真相的孙无忧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那四名仙将。此刻,手持千年内丹的樊栖羽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烦,当即尖声道:“喂,你们这么多人在场,难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吗?这样,如果谁能继承这枚千年内丹,我樊栖羽就赏他春宵一夜,如何?” 此话一经出口,先前还在地上四处寻找狐灵丸的妖众纷纷抬起头来,用那饥饿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那里的樊栖羽,好像要将她生吃活剥一样,现场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樊仙将,你该不会是拿我们寻开心吧?大家都知道,你眼光极高,我们这些无名之辈怎能配得上你那高贵的身份?” 面对那名妖众的质疑,攀栖羽不以为然道:“笨蛋!能够成为这枚内丹主人的妖类,又怎会是碌碌无为之徒?平日里我樊栖羽虽然经常口不择言,爱夸海口,但这回却是十二分认真的。要不,你也来滴下血,瞧瞧你我二人有没有那个缘分?” 在樊栖羽再三的怂恿之下,蹲在那里的鳄皮人忽然站立起来。先前因为现场有些混乱,孙无忧没有注意到,此刻才发现这家伙个头大得出奇,尤其是身后的那条布满坚硬甲片的尾巴,就好像有一条钢鞭一样,若是被其击中就算不死也得骨折。 “试就试。不瞒樊仙将,小的对你早就喜欢得不行,若是我能侥幸成为内丹的主人,一定将你娶作为妻。” 樊栖羽皮笑肉不笑道:“呵呵,那我祝你好运。” 因为那鳄皮人身体表面布满着坚不可摧的骨甲,一般的攻击根本无法令其受伤,甚至不能在上面划下哪怕一道浅浅的伤口。于是乎,他索性伸手扣进自己的眼窝,将一只左眼生生剜了出来。 “哼哼,瞧好吧!” 随着眼珠上的血液滴落,樊栖羽手中的内丹果然发生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一时间,千年内丹内部真气湍涌,一道道光屏相继从中闪现出来,并如轻纱一般,包裹在内丹的外侧,并自行从掌心之中悬浮起来,进而飘到那只鳄皮人的面前。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不会永远平凡下去,我的机会终于到了,爹娘兄长,孩儿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爆炸声,鳄皮人真的飞上了天空。只是,如今的他已然四分五裂,面目全非,千年内丹之中伸出的无数只干枯利爪呼吸之间便将他的残骸全部收入掌心,并一股脑地拉回到内丹空间当中,重新恢复平静。 “这……这是什么意思,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孙无忧失声道。 狐蒙眼着眼睛,神色阴沉道:“都说内丹的等级越高,危险也就越大。看来,这玩意的前主人就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惨死在它的手中的。” 孙无忧苦笑道:“这东西如此吓人,这般一闹,谁还敢贸然尝试。我看,今天的事情要到此为止了。” 亲眼见证了鳄皮人死亡的全过程,刚刚还用言语吸引对方的樊栖羽立即改换成另外一副“嘴脸”,不以为异道:“风险越大,回报越大。想要成大事,自然要承担一些潜在不良后果。你们以为我们四人能有今日的地位,只是靠着天分与努力么?有些时候,选择比努力更加重要。能不能一步登天,全看你们的觉悟。放心,我们四位绝不会勉强。” 说完,她将目光投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狐蒙,颇具挑衅的口吻道:“怎么样小师弟,难道你不想在我们大家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么?好心提醒你一句,任你现在的戴罪之身,就算真的有要事通报,我们四个也绝不可能放你过去。除非……” “除非什么?”狐蒙镇定问道。 “除非你能将这枚内丹收服。怎么,和那个死丫头结为连理之后,不但原本在门里的排位不见了,连你那身体里的胆子也跟着消失了?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你也休想正大光明地回到天从秘涧当中。”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见狐蒙双手紧握,生怕耽误了大事的孙无忧再次小声提醒道:“别和他一般见识,为了那么一个小玩意而豁出性命,实在不值得。” 孙无忧不说话还好,话音才落,狐蒙已然迈步上前,手掌在自己眼前轻轻一晃,已然变回到妖狐人的模样,与那樊栖羽平视而立,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其余闲杂人等纷纷避让,生怕战火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嘿嘿,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呐,开始吧!” “狐蒙!” 孙无忧欲要上前阻止,却不想那矮个子的洛厦就地一滚,直接挡在他的身前,凶狠道:“再走一步,让你死无全尸。” 巫自天见状转而来到孙无忧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旧怨,与我们没有关系,管好自己就成。” 陈清踪同样提醒道:“我们初来乍到,还没有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如果真的打起来,局势多半对我们不利,别忘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至于狐蒙那边,还是静观其变吧!” 就在三人小声盘算之际,前方的狐蒙已经抬起手掌,颤抖着伸向那枚千年内丹,仿佛向下一分,都要耗尽自己的全部力量。 “对了对了。只需一滴血,你就能知道这枚宝物究竟属不属于你。你若舍不得动手,要不要师姐替你代劳?” “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战战兢兢,心惊肉跳的狐蒙,迷茫的眼睛之中忽然显露出一丝莫名的清澈,不等那樊栖羽反应,前者忽然变掌为爪,锋利的指甲如刀刃一般,径直削向对方的面门。后者爱美如命,怎能让自己的漂亮脸蛋因此受伤,所以赶紧仰身闪避。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丝刺痛忽然从手腕间传来,低头一看,自己握着内丹的右手已经齐根削断,而刚刚还站在自己眼间的狐蒙已将断手取下,转身兴起一波腥风雾障,欲要使招遁地之术,扬长而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狐遁形,诚请故乡人 “啊!我的手!” 惊骇之间,除了樊栖羽之外的其余三将一同冲向狐蒙的方位。同一时间,空间之中倏尔多了一排整齐划一的五彩翎羽,一同射向前者的背后。 “不好,我们上了那只狐狸的当,把人拦下!” 巫自天说话之际,陈清踪手持神剑盘龙已然尾随其后。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猛然抓在他的后襟之上,瞬间便将其扔飞出去。 “等一下再找你们算账,别挡老子的路!” 动手的是仙家四将之一的洛厦,别看他身材矮小,但手上的力气却是大得出奇,身法更是精纱绝伦。明明是狐蒙率先跑出去的,眼下的洛厦竟然已经迎头赶上,快极的杀掌凌空一挥,一声炸响已然掠空跃起。 “噗~” 饶是狐蒙反应及时,但那洛厦的掌劲依然震穿了他的身体,一股热浪袭来,当即将其掀翻在地,鲜血登时夺口喷出。另一边,曲之离与严阵口已然来到跟前,前者动用自己的灵活蛇身,摇身一变,化作一条坚韧绳索,直接套在对方的脖颈之上,欲要将其颈骨生生折断。另一边,严阵口蓄势待发,巨大的虎头随之张开,欲要将其身体一口吞下。 “小心,别看他的眼睛!” 受伤的樊栖羽还在原地,此刻见那濒死之中的狐蒙眼中忽放异光,心知不妙的她赶紧出言提醒,却发现站在前面的二人已然发生变化,刚刚准备收紧的蛇尾绳索竟在此刻自行松弛下来。 “狐惑之术!”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狐蒙却依仗自己的独门秘法,瞬间扭转局势,进而将面前的曲之离与严阵口暂时制住,并使其为自己拦下那一众追击过来的追魂翎针。 “噗噗噗噗~” 由于痛失一手,如今的樊栖羽自顾不暇,方才顺势掷出的飞针,此刻也难以收回,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兵器数尽打在曲之离的外衣之上。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还身形消瘦的曲之离立时变得“臃肿”起来,躯干鼓得如同皮球一般,竟将那些追魂翎针尽数承下,且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虎阵口!” 曲之离怪叫一声,发出一种极为尖锐的声音,而正是此举,将那身旁的仙将严阵口立即唤醒过来。回头望去之际,只见那狐蒙已经趁着刚才的混乱状况闯入到看客的人群之中,并随着人潮的退去,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不好,那家伙逃走,这些妖类该找我们麻烦了。” 孙无忧刚要转身远离此地,倏尔发觉一股暖洋洋的幽光投射在自己的头顶之上。抬头看去,一根根粗壮的白毛长尾于半空之中流窜纵横,片刻之间便在这天从秘涧之中布下了一道天罗地网。 “哼哼,区区几条狐尾,也想拦住我的去路?” 说着,巫自天双眼放光,已然濒临决堤的澎湃兽力释放在即,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浑厚渺远的声音陡然从天而降:“噬天兽,我们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为何听上去有些熟悉,你是……” “呵呵,曲之离,你们把这几人带到地杰宫中,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 辨认出声音的主人之后,仙家四将纷纷跪倒在地,连那受了伤的樊栖羽也咬牙俯下身子,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待那声音消失之后,四人异口同声道:“遵命。” 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面色惨白的樊栖羽跟随在一众的身后,一起朝地杰宫走去。沿途之上,凡是见到他们的妖类无一例外,全部躲回到房门之后,生怕染上了这三名外来者身上的“晦气”。 洛厦、严阵口在前面带路,曲之离陪同樊栖羽走在后头,将剩下三人夹在中间,以防再生变故。这时候,对先前情况疑惑不解的孙无忧快走了两步,凑到巫自天的耳边低声道:“巫前辈,说话的那个究竟是何方高手,你真的认识么?” 巫自天沉默了片刻之后,随即道:“虽然还看到真尊,但看这几个家伙的架势,方才千里传音的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狐夫大仙。既然能够叫得出我的名字,想来应该是曾经见过的,即便不是熟人,多少也难能说得上些话,不至于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大不了就暴力突围,我刚才用意念感应过了,这里应该没有能与我们比肩的强者,不必太过担心。”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地杰宫的跟前,两名象妖人如门板一样立在前方的道路之上,手中各持有一柄长柄巨斧,悬在半空之中,纹丝不动。 “仙将大人。” 洛厦回道:“大仙令我们送这三人进去面见,找开通道吧!” 话音一落,两名妖象人向后撤步,进而让出一扇巨大的木门,呈现在一众的眼前。 “快走吧,小心耽搁了时间,后果自负。”、 说完这些,严阵口举步上前,两膀一晃,使出全身力气,按在那扇木门之上。片刻之后,一阵“吱吱吱”的门轴转动声从里侧缓缓传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勉强推开出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缝隙,前者顺势钻入其中。 “明明是必经之路,既然外面已经有这两位巨士镇守,为何又偏偏在此安置一扇如此笨拙的大门,真是想不通。” 孙无忧摇了摇头,与前面的巫自天一前一后进入门内。本想回头观察陈清踪的情况,却不想自己突然失足,紧接着便连滚带爬地跌到了最底端。 被摔得眼冒金星的孙无忧勉强支起身子,抬眼看去,却发现四周黑咕隆咚,别说人影,连自己的手掌都看不见。想到这里,他赶紧出声高呼道:“陈大哥小心,这里危险,不要进来!” 话已出口,但上面的空间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侧耳倾听,上方也并未有物体滚落的动静,仿佛眼下的空间只有他孤身一人似的。屏息了片刻之后,孙无忧忍不住急声道:“巫前辈,你在哪,你没事吧!” “噔噔噔~” 余音未消,漆黑的空间之中忽然亮起一道道火光,由近及远,照亮了沿途之上的道路。回头望望来时的地方,早已被黑暗吞没,甚至连那火光都无法透进半分,既然“对方”已经为自己指明方向,他索性将心一横,按照火焰排列形成的轨迹,迈步向前进发。 “明明是妖界,修建得却像人间的建筑一般,还设下这样的秘境迷宫,听说那狐夫大仙是人类,现在看来确实可信了。” 走了十来步,孙无忧突然发现自己的后心有些莫名地发凉,就好像有无数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一样,令其心绪难安。想到这里,他索性来到一臂的墙壁处,准备取下其中一只火把,带其一齐前进。可手掌才抬起一半,目中所视的位置,也就是那焰芯所在的地方,“嗖”的一下居然跳出了一张鲜活的人脸,那人表情狰狞,五官颤抖,好似正在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刑罚一样,叫人望而生畏。 “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我的幻觉?” 孙无忧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皮,发现那焰中人像果然消失不见,暗检一口气的他这次将火把拿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机括启动的声音忽然从那石砖堆砌的墙壁内传出,肉眼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原本用来安放火把的凹陷忽然连同身后的石砖一同扭转过来,随即一副由岩体制成的石棺出现在他的眼前,使得原本就已经阴森莫名的环境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这种地方未何还藏着棺材,而且是用如此奇特的方式?莫非,这里面藏的不是故者,而是其它什么危险的东西?”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开棺盖的好。” 孙无忧被那猛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随之闪到一旁的空地之上,并摆出战斗姿态。借着手中火把的光芒,他终于看清,在那对面的火把之下赫然站着一人,那不正是之前与自己失散的巫自天吗? “巫……巫前辈,你是什么时候现身,之前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巫自天笑吟吟地从出灯下阴影,几步便来到孙无忧的跟前,伸手敲了敲了墙上的石棺,进而道:“与你一样,刚才我也是出于好奇,拿下了墙上的火把,见有石棺出现,便打开了一副。谁成想,那棺材内侧居然连接着一处暗道,下面是毒虫机关遍布的陷阱,还好我身手矫健,重新逃了回来。不然,就算那些暗器机关杀不死我,也要被最下面的强水池活活变成白骨了。”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多谢前辈提醒,不然我可就要走你的老路了。对了,陈大哥在哪,有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呵呵,也许现在的他正在与旁人叙旧吧!” “叙旧!” 大殿之上,陈清踪迈着平衡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之下,抬头望向座上之上,微微笑道:“真想没到,事隔多年,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 黑暗之中,一声浊气喷吐而出,紧接着已经几近死去的身体忽然重焕生机,干瘪的皮肤也因此光滑细嫩,犹如新生一般。 “好久不见啊,我的死对头!” 第一千零七十章 敌友间,地火焚狐骨 话说孙无忧与巫自天一经汇合,悬着的心立即落下一半。可一想到陈清踪如今尚且凶吉未卜,二人当即快马加鞭,继续朝着火光指引的方向急步前进。 “无忧。”巫自天忽然轻声唤道。 “巫前辈,我在。怎么了,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巫自天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而后才缓缓道:“趁着四下没有外人,我想问一件事情。” 孙无忧皱下了眉头,迟疑了一下之后点头示意道:“但说无妨。” “你和你娘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日子过得清贫艰苦。你有没有把这一切归罪于你爹?” “这个……” 孙无忧的脚步忽然放慢下来,片刻之后才又重新恢复正常,并道:“实话实讲,在童年的某个阶段,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渐渐开始理解当初爹的决定。即便他曾经做过一些的事情,但我想当时的他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直到现在,我还时常会梦见他。他在梦中一直还是那般温和,儒雅,如慈父形象一般,从未显露过一丝一毫的凶戾。我在其它人那里也听闻过关于他的一切事迹,但与我梦中的那位父亲并不相符。但无论如何,他是好是坏,他都是我的亲生父亲。如果他能站在我的面前的话,我还是愿意接受他。” 说到这里,孙无忧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我又在说梦话了。爹走了那么久,恐怕早已魂飞魄散,又或者是重入轮回之道。看来,这辈子我们父子二人是无法再次相见了。” 巫自天轻轻拍了拍孙无忧的肩膀,低声道:“别太过沮丧。你忘了,你娘她一直都坚信你爹孙长空尚在人间,否则他又怎会与那遮天皇闯入到灵虚门,来到妖界呢?”、 孙无忧倏尔止步,神色大惊道:“糟糕,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我娘与伯父两年之前进入妖界之后,便音信全无。此次能够借助巨秋之门来到异世妖界,分明就是老天爷给予我母子重逢的机会,离开这里之后,我得好好寻找一下他们的下落,也好尽快团聚。” “呵呵,放心吧!我感觉,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孙无忧刚要回话,忽然发现通道已然走到尽头,迈上台阶,抬眼望去,空旷的空间之中别无一物,只是耳边能够隐约听到来自不远处的沉重呼吸声,数量不下于二十个。 “这里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一道冲天火墙陡然升起,将其来时的道路完毕封死,并在方圆十丈的地方之上围出了一个圆形的场地,一道道挺拔的身影相继出现在火墙之下,映入到二人的眼帘。 “你们是何人?”巫自天高声道。 这边话刚说完,距离最近的一人突然拔腿来袭,孙无忧见状当即架势抵挡,却在同时嗅到了来自对方口中的腥臭之气。 “哈!” 一直到了近处,孙无忧才终于看清,扑向自己的乃是一只紫毛狐狸。那狐狸虽然还保持着妖兽外形,但只以后腿支地,行动起来与常人无异。而可怕的是,他那眼中的疯狂之色,就好像中了邪一样,混浊的口水自齿间溢出,恨不得现在就将二人吞食殆尽。 “来得正好!” 孙无忧隔空挥拳,却发现魔拳心法意外失灵,无奈之下,他只得凭借自身的外家功夫,硬碰硬地与对方打作一团。眨眼之间,双方换招已逾十式,孙无忧虽然膂力惊人,但那妖狐却是毫不示弱,甚至用自己锋利的前爪,在那孙的脸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口。趁其机会,孙无忧一把扼住对方的脖颈,“咔嚓”一声将其颈骨生生折断。本以为战斗将要告一段落之际,本来应该软塌下来的妖狐之躯竟然重现生机,反手一招将利爪刺入到前者的肩头之上。 “怎么会这样!” 就在孙无忧为那失控妖狐疑惑不解之际,另一边的巫自天也并未闲着,与前者体型几乎一横模一样的两只妖狐联合戮力,依靠自身不要命的打法,强行将巫自天逼入到火墙底下,再退半步就要被火舌蹿身。电光火石之间,巫自天两手分拨,使了一招四两拨千斤,在化解来式的同时,转而将两妖狐顺势送向身后的火墙之内。“腾腾”两声闪爆之后,本来应该化为灰烬的狐众竟是安然无恙地立在火墙里侧,甚至连那身上的毛发早已变幻成火焰的模样,随着气流来回摇晃,景象异常惊悚。 “好家伙,居然是火狐一族,怪不得你们如此有恃无恐,敢与我们叫嚣。无忧,小心这些家伙,他们要不是好惹的主。” 孙无忧迫开跟前的狐妖,退后两步,瞅了一眼肩上的伤势,而后笑道:“前辈,你提醒得太晚了,我已得知这些妖类的厉害。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还是速战速决吧!” 大殿之上,陈清踪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状似苦恼道:“只把我一个人带到了这里么?” 座上人冷笑道:“我是和你叙旧的,别人在场我怕你有所顾忌,这样你也能自在一些,你说呢?” 陈清踪脸上的自若倏尔消失,并转而阴沉道:“你把他们送到了哪里?” “呵呵,当初方惜时方掌门将‘时空掌控者’一术一分为二,时之番交给了沈万秋,另一半空之番则是传到了我的手里。事隔多年,我已好久没有使用此术,趁此机会,刚好可以试下身手。不过毕竟是门深奥奇术,再加上是突发奇想,所以即便我已对此法烂熟于心,但也不排除有失手的可能。我想,现在的他们应该还在这地杰宫当中,至于具体去到了什么位置,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天意?” 陈清踪怪笑了两声,紧接道:“你信什么不好,偏偏要信那家伙的鬼话。当初我若是听之任之,恐怕就没有机会站到你的面前了。” “哼哼,你向来自命不凡,自打与你在苍北仙苑相识之后,我几乎见证了你生命之中的每一个重要结点。明明可以顺势而为,却非要逆天而行。现在你这副模样,便是不听信天意的结果。” “我?” 说着,陈清踪抬起双臂,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两侧,不以为异道:“我现在的状态很糟糕么?至少我还活着。” 座上人冷笑道:“可你生不如死。” 陈清踪道:“何以见得?” “不能表明身份,不能与妻儿相认。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知道你是你。” “无所谓,只要他们安好就行。” “可你可知道,你那家人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忍受了多少非议。据我所知,你那结发之妻,曾经的倾国佳人,已经来到妖界数载,全是为了寻找你的下落。” 陈清踪摇摇头道:“当年我已经说过,不要等我。是她自己放不下。” 座上人嘲讽道:“明明是你自己的错误,却偏偏要怪别人,而且是以前的心爱之人。单凭这一点,你就不配作我的对手。” “呵呵,你一直认为是我在苦苦纠缠你,但实际上是你自己一直将我假想成命中宿敌。我们从来就没有深仇大恨,而我也一直视你为挚友亲朋。” 座上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不要紧,原本昏暗的大殿之上登时灯火通明,环视看去,那四周的墙壁之上赫然呈现出大量妖魔鬼怪的形象,有的仍然栩栩如生,有的已经石化僵硬,并砖石融为一体。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异类以前全都是鲜活的生命,只是因为某一种同样的原因,全部被永远地留在了这里,成了地杰宫内的壁画浮雕。 “这些妖众都是你杀死的?”陈清踪平静地问道。 “呵呵,我可没有杀死他们。只不过是暂时借其一点生机用用而已。你是知道的,当初你将我从那元界之中打出来的时候,虽然救了我一命,但仍然没有令我免去活罪的折磨。为了抵御那股毁天灭地的湮灭之力,我只能通过吸食其它生者体内的‘活气’,以来延长自己的寿命。说到这里,我能变成现在的模样还要谢谢你呢!” 陈清踪轻轻颔首道:“狐夫大仙,或者我该叫你以前的名字,张望远。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今日若不能酣战一场,似乎说不过去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无论此战结果如何,事后请把他们两个平安送出地杰宫。” “好,我答应你。那么现在,我们……” 狐夫大仙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忽听到下方的地面之中传来一声刺耳的轰响,刹那间,厚达数丈的岩层被那汹涌辣烈的怒焰尽数熔化,几只狼狈的身影相继自那火光之中倒跌出来。 “哦?居然被他们找上门了!” 陈清踪转过头来,待看清火场中心那人的面容之后,这才缓缓收去掌心之中的紫色幽光,停顿片刻之后,轻轻道:“无忧……”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窃空法,临难苦孝人 “这么快就赶到了么,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们。那些火狐族的残裔果然不靠谱,多谢你们帮我清除障碍。现在,我也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狐夫大仙的真正实力了!” 自地下暗道之中陡然出现的孙无忧与巫自天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异动声,转过身来,一个长相与那座上之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类男子遽地出现,二话不说,已然摔先进招。 “好,你来得正好!” 刚刚利用将决燧人法将一众火狐族人尽数解决的孙无忧还未战酣,如今见那狐夫大仙的“分身”上来,当即再次进入到战斗状态。刹那间,其身形陡升至十丈有余,自体内散发出的恐怖火焰,使得原本昏暗的大殿登时变得明亮起来,加上四周墙壁之上的众多妖类尸首,令得本来就已经步步凶险的地杰宫显得更加阴怖诡秘。 “嗯?果然是你,张望远!” 另一边,巫自天与另一个狐夫大仙的分身大打出手。然而,虽然只是部分实力,但此分身的力量之强,依然远超他的想象,呼吸之间二人已经过招数十,巫自天竟没有占得半点便宜,反倒是自己这边局势愈发紧张,身体也在那密不透风的攻势之下不断向后撤退,直至没入到阴暗之中。 “张望远,你想凭借一人之力与我们三个对决么?呵呵,我承认空之番的力量确实强大,但那也不是你能如此猖狂的理由。小心乐极生悲。” 台阶之上,站着的狐夫大仙眼中闪过几丝疯狂,紧接着表情夸张地笑道:“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地死,老天爷还是给了我一个与你公平决斗的机会。今日若不能分出胜负,休想走出这里。” 狐夫大仙还是不动,但其分身已经跨空闪至。面对这番情形,陈清踪面无表情,手中盘龙剑却是应激自行出鞘,径直削向那道分身。谁成想,这分身虽然与之前的两副外表相同,但体内的力量却绝非同一水平,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屈指轻弹,那柄来势汹汹的神剑便被其轻松击落在地。盘龙剑欲要回身再上,却见那分身凌空跃起,单脚立在剑柄末端,用力一点,一时间,包裹在剑身之上的凌厉锋芒尽数消散,好端端的一柄神兵利器就这样变成了一件凡夫俗铁,再我无往日光辉。 “陈立的破剑也敢拿来献丑?亮出真本事!” 陈清踪摇摇头道:“真拿你没有办法!” 说话之间,那道分身忽然急步至跟前,一把抱住陈清踪的腰身,用力向下投掷出去。“轰”的一声巨响,二者双双跌入到脚下的暗道之内,顺势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好,陈大哥有危险,我得下去救他!” 变为火焰巨人的孙无忧双手连环,推出一记记焚世杀掌。可那分身反应之快,已然与幽灵无异,任那掌劲再如何猛烈,竟然沾不到他身体半点,反而被他借助机会,发动反攻。 “小子,你还太嫩,空有一身力气,却无的放矢。既然如此,我就替你家人调教一下你吧!” 孙无忧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待双眼再次恢复焦点之时,却愕然发现先前与自己对战的分身已经蹿至自己的真身跟前,不等反应,前者连摔带打,轻而易举地便将其砸入到脚下的地面之内。剧痛之下,孙无忧张口吐血,但依然还是在第一时间站立起来,逃离刚才坠地的位置。 “反应还不错,只是应变能力差了些。这一点,你和你爹还有不少的差距。别跑,再来!” 一言说罢,先前与孙无忧交手的那道分身就地解体,同一时间,在其前方不到一丈的位置处忽然出现一道蓝光,紧接着又一具全新的分身霹雳乍现,如同重生一般,速度力量都与之前开始时候一般无二。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因为刚才的摔打动作,孙无忧已然从“燧人”状态之中解放出来,恢复到本来面目。无奈之下,他只得转用其它招式,继续与对方缠斗。 “将诀,山坤剥噬!” 诅咒出口,孙无忧周身之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幽光,尤其是其双手之上,就好像穿戴了一双白狐手套一般,手指划过之处,都会飘下一种轻柔的“毛发”。 “嗯?” 分身瞧出此招的异样,连忙退后。但孙无忧见机会难得,怎会如此轻松放弃,纵身弹起之际,脚下地面砰然碎裂,由此获得的巨大冲击,立即将其变身成为一道白色疾光,直逼分身眼前。 “接招!” 见那双白色手掌朝自己伸来,分身连忙将手掌缩回到衣袖之中,隔着衣物勉强与孙无忧对招。然而,山坤剥噬的“蚕食”之力又怎是如此容易对付得了,才互换了两招,分身两袖的衣料已然化灰分解,手臂外沿更是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灰黑色,即便还能动弹,但距离坏死也已相差不远。 “好家伙,你居然使毒!” 孙无忧神色倏变,欲要出言反驳。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分身脸上“嗖”地闪过一丝狡猾,才出现不到十息的分身竟然再次就地消解,同时一记沉重的掌劲透背击来,孙无忧的魁梧身体竟好似风中落叶一样,颓然摔在地上,一滚再滚,直至完全停下,一动不动。看到这一幕的狐夫大仙,满意地点了点头,泄气的同时,刚刚出手偷袭的分身立即消散无踪。 “孙长空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妄我还这么期待这场战斗。罢了罢了,或许他也只是一个窝囊废,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一事无成,还要学着别人来闯妖界,真是不自量力。对了,我听说你娘不久之前也来到了这里,不过凭你们的那点实力,别说是在这里落脚扎跟,恐怕连最基本的求生能力都没有。你死在这里也好,就当是先去下面清除道路,不久之后你们一家人就能在下面团聚了。” “张望远,你别欺人太甚!” 此刻,与另一具分身燃血力搏的巫自天忽然站定身体,前者见状倏尔使出一记掏心爪,右手五指尽数没入其胸膛之内。一时间,大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被命中要害的巫自天忽然昂起头来,哈哈大笑道:“张望远,你太自信了。别忘了,我可是吞天一族的噬天兽,我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是你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那分身突然发觉自己的手指竟然无法抽离,刚要使出“自毁”一式的分身,忽然被其体内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吸向前方,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意识也在这一刻沉入到黑暗的汪洋之中,再无回应。 “嗯?我的力量居然被他吞噬了?” 狐夫大仙看着那个站定不动的巫自天,刚要迈步上前,亲自迎战。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圆滚滚的东西忽然从地上的窟窿之中飞了上来,前者伸手将其接住,发现竟是自己分身的头颅。 “空之番的威力杳然不同凡响,明明只是一种空间仙术,却可以达到以假乱真,化无为有的境界。可惜……” 陈清踪攀着断裂的石板,全力将自己弹飞起来,最终平稳地落在地上,外表看不去没有丝毫受损。目光微微向旁边转移,见到孙无忧俯身趴在那里,没有动静,刚刚还满面春风的陈水清踪登时改换了一张满是戾气的面容,进而冷酷道:“张望远,你永生永世都胜不了我,这就是你的命!” “好,那就让我们放手一搏!” 地上的孙无忧虽然不能移动,却能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铿锵战斗声。每一次对掌,每一次击空,他全都了然于心,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一早设计好的一样。 “无忧,快醒醒!” “爹……真的是你吗?” “我的傻儿子,当然是我。你现在还不能倒下,你娘还在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你,我也需要你的力量才能复活。快,快点站起来。” 孙无忧全力尝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依然纹丝不动,心有不甘的他黯然道:“爹,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 “无忧,此话言之尚早。况且,你还有杀手锏没有使用。” “杀手锏?我还有杀手锏?” “当然,你还有爹传给你的谬论法。只要使用谬论法,就算他张望远学会全部的时空掌控者之法,也绝不是你的对手,你将成为这片大陆的全新主宰!” “我,谬论法?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知道你不想让爹失望。所以快点唤出那个名字,只要有了它,你将所向披靡!” “可是……”、 “孙无忧!你这个不肖子!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你可知道你娘现在正在经历人生之中最大的考验,再晚一步,她就要万劫不复!” “娘,娘,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巫自天看着摇摇晃晃站起身的孙无忧,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罕见的诧异与惶恐。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失谬术,涂毒落魄魂 “这小子难道是又要使用那种邪术么?不行,一定得阻止他!” 眼见“死而复生”的孙无忧周身气焰诡谲,有变异之趋势,顾不上许多的巫自天忽然隔空招手,顷刻间,一条手臂登时化为一只呲牙咧嘴的凶恶猛兽,张口朝前者飞扑而去。 “凶兽道,噬骨咀魂!” “嗡~” 呼啸之间,兽首自那孙无忧的身体一扫而过,却并未将其吞入到血盆大口之中。而随着飞来凶兽的消散,孙无忧身上的变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退,原本已经毫无光彩的眼瞳之中再现理智,许久没有启动的双唇终于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好!” 为了令孙无忧从那“谬论法”中解脱出来,巫自天不惜身为凶兽,为其将那禁忌之力从体内剥离。即便他已在第一时间散去分身,但那股无孔不入的左道邪炁依然顺势倒灌进经脉之内,顷刻之间,先前抬起的那只右手已经黑气涌动,不等进一步做出应对之策,只见上方衣物被其中散逸的真气撕成碎片,灰黑色的皮肤之上惊现若干血色眼珠,不住地来回转动,好像要从手臂之中挣脱出来一样,景象异常恐怖。 眼见巫自天的身上出现这等变化,本来准备与那“狐夫大仙”一决高下的陈清踪忽然停下动作,转而回头望向前者的方位。而于此间,已然准备妥当的狐夫大仙再也按捺不住血脉之中涌动的热血狂劲,一跃而下之时,人已来到陈清踪的面前。 “准备认输吧!” “唰唰唰~” 出手之间,狐夫大仙的身体竟然急速激增,这次没有分身出现,而是在其原本的躯干之上长出了一对对刚猛强健的手臂,待出招之时,那数以百对的臂膀全部合而为一,一时间,掌加中劲道倍增百次,别说是威力,哪怕是由此掀起的气浪,也足以荡平地杰宫中的一切污秽,负责在外面镇守的那对妖象人只觉得身后的大门陡然战栗起来,紧接着门板因为风力过大,竟然从里面生生撕裂开来,将二者一同砸倒在地。 “大……大仙发怒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的孙无忧从碎石之中钻离出来,甩了甩头上的粉屑之后,茫然四顾一番,却寻不到其它人的踪影,先前大战的陈清踪与那狐夫大仙也已不知去向。就在他准备放声呼唤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忽然从旁边不远处的地方传来,来不及上前,一块足有万斤的巨石如沙包一般朝其飞袭过来。见此情形,不闪不避的孙无忧抬手使出一记毫不修饰的刺拳,当场便将其“粉身碎骨”。残骸散落之际,孙无忧在那后方的阴影之中隐约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那股气息熟悉却又陌生,诱使他不自主地向前走去。 “巫……巫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孙无忧本想上前一探究竟,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的石柱后面蹿飞出来,不及接招,那人已经一连使出数记猛拳,直接将孙无忧震回原地。 “你……你是刚才的那个仙将。” 洛厦摇了摇自己的拳头,面露冷笑道:“刚才没有机会过招,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教训一下你了。我见你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实在令人气愤,先接我十招再说!” 别看那洛厦四肢短小,但力气却是大得出奇,加上其身法迅猛,出招不在寻常套路之中,令人难以琢磨提防,孙无忧见来势难挡,只得被迫后撤。然而,还没退上两步,一种软滑之物忽然在其脚下一闪而过,受其影响,孙无忧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上半身顺势朝后坐去。抬头之间,一个长着三角形头颅的丑陋之人赫然倒挂在半空之中,口中的毒牙已然渗出淡绿色的汁液。 “仙将曲之离!” 后背还未着地,孙无忧赶紧伸出双手将自己撑起,同时弹出的双腿,如闪电霹雳一般,正中来者曲之离的上身,后者立时崩飞出去,远远地坠在墙角之中。 “好小子,一人敌二,居然还有还手的余力。看来我得在拳头之上再加点力道了!” “什么!” 孙无忧目力极高,却不知为何如今的自己竟然有些头晕眼花,几近目不视物,面对前方洛厦的二番来袭,他只得凭借刚才的记忆,大致判断出对方进招的方向与时机,并找寻机会予以抵挡。可大大超乎想象的是,变招之后的洛厦非但拳力惊人,就连出招时候带起的拳风,蛮是变得凌厉狠辣,虽然孙的前臂已经成功拦下对方的摆拳,但随之激起的气浪却如利刃一般轻松豁开了他的耳廊,一时间,孙无忧的脑海一片空白,差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棘手的敌人,再这样下去我会输!” 孙无忧怕输吗? 当然不怕。 但他如今担心的是其它两位同伴,也就是陈清踪以及巫自天的安危。前者与狐夫大仙正面迎战,至今生死不明。而剩下的一位却因为冒然吞噬自己的“谬论”之力,进而此得邪道入体,变成了一只不能自持的洪荒猛兽。现在的他虽然还未完全失控,但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悲剧发生绝不会太远。 思量间,孙无忧已然退到了安全地带,并与洛厦拉开一段距离,摸了一下受伤的耳朵,递到面前嗅了嗅,待闻到鲜血的气味之后,他的脸上竟然显出一丝释然,随后开口道:“怎么,只要你们两个么,那个虎头人还有断手的女子呢,他们怎么没有来?”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洛厦直言道:“用不着我们狐仙四将一齐出手,我与曲之离足以将你灭杀于此。怎么,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视力模糊,意识涣散?不瞒你说,就在刚刚交手的过程之中,曲之离已经将他体内的毒汁化为蒸汽,侵入到你的体内。虽说那点毒性并不怎么样,但只要你活动得过于剧烈,依然会受到毒素的影响。再过不久,你将彻底失去战力,到时我们想怎么样你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回天乏术。” 只是片刻时间,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就好像被一记铁锤猛力敲过一样,头疼欲裂不说,两只脚掌也变得轻飘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在地。而这时候,先前被其踹到远处的曲之离已经恢复完毕,重新站起身来。在那宽大的黑袍之中,无数毒蛇吐信的“丝丝”声不断从里侧传出,听得人皮头发麻,骨酥魂消。洛厦见其来到身边,当即嘲讽道:“你这个大师兄实在不怎么样,我看不如找个机会将这个头衔转给我吧!” 话音一落,曲之离的衣服之中忽然蹿出一条粗壮的蟒蛇,洛厦出手阻拦,却见那黑蟒顺势一转,绕过他的手臂,直接来到他的脖颈侧面,呲出锋利毒牙,贴在其中一根显眼的血管旁边,即将发动杀招,这一刻,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洛厦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大师兄,你别生气,我是在和你说笑呢!别忘了,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弟。大仙说过,同门之间禁止自相残杀,你可要想清楚啊!” 听到这里,待在黑袍之中的曲之离也在此刻将那异常细长的脖颈从那衣帽之中探了出来,进而凑到洛厦的跟前,用那张充满血腥气的嘴巴张口道:“大仙不在这里,就算你死了,我也可以将你的命算在那小子的身上。” “这……这……” 眼见洛厦眼神愈发惶恐,曲之离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怪笑道:“好了,我今天就暂且放你一马。” 说着,曲之离将自己的脖颈连同那条剧毒黑蟒一同缩回到袍衣之下,回到之前的状态,再次道:“千年内丹被狐蒙那小子抢去,眼前这家伙也有一部分责任。留着他对我们或许还有些作用,说不定能借他之手将那狐蒙哄骗回来。” “这……真的可行吗?” 霜丘之上,经过一路逃亡的狐蒙喘着粗气,终于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翻开手掌,看着那枚仍在熠熠生辉的剔透血丹,他的神色既激动,又后怕,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身后的情况,确实没有追兵赶来,这才舒了口气。 “嘿嘿,以为我狐蒙还欺负是吧!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一个人耍得团团转。狐夫大仙真是罪该万死,居然把我的内丹生生从体内剥离了去,若不是我天生异禀,体内藏有另一枚内丹,恐怕早就形神俱灭。可惜的是,此丹只能保我神魂不散,却无法像之前那样自如修炼。如今被我搞到这枚千年血丹,当真是天助我也。有了它,再回巅峰绝不是梦想,说不定还能突破瓶颈,再创新高。不过,在天从秘涧那里搞出了这样的大动静,霜丘这边是没法待了。趁着那边的人马还没有赶来,我得带着妻儿老小尽快离开这里。之前鼠虎胆不是要约我去凶之境么,就这么办了!”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酿血债,不仁妖辈胆 霜丘所在之地位处妖界边缘,常年受积云压顶,久不见阳光,酷寒是这里最常见的天气,今日却是少见地迎来了一缕温暖的春意,令得刚刚喜获至宝的狐蒙尤为开心。将内丹小心收回之后,他便迈步来到先前的那道地疑之中,摇身变成一道青烟,没入地底之下。 “孩子他妈,你在哪呢,我有好东西让你长长眼。对了,这里不适合继续居住下来,咱们得尽快转移。” 呼唤之间,狐蒙已经来到自己的洞府之中,侧耳听去,里面毫无回应,反而是一股刺鼻的血腥气迎面扑来,令得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停顿了片刻之后恢复正常。 “青儿,你在吗?我回来了,孩子们去了哪里?” 说话间,狐蒙前行的步伐忽然一个踉跄,回头看去,地上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还血迹干涸的状态,事发时间距离现在并不长。见到这一幕的狐蒙登时发疯似冲进里面的房间,谁知还未进到门内,一个满脸鲜血的人影已然从门内扑倒出来。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惊呼之中,狐蒙赶紧将那血影抱在怀中,只见对方身上赫然有数道致使伤口,伤口边缘并不整齐,就好像是被蛮力生生撕裂了一样,可想而知中伤时候的强烈痛苦。而那血影见狐蒙赶回,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就被外力毁坏,无法出声,挣扎了几下之后,双腿一蹬,随之咽气丧命。 “爹!” 来不及悲痛,狐蒙抬头看向床边,只见一只雪白色的大狐狸上半身搭在床头外面,地上已经被其身上的鲜血打湿了一大片,狐蒙见状赶紧上前察看,并用掌心按在对方的后脊处,缓缓送出一股真气,以来唤醒白狐的神智。片刻之后,那只皮毛已经血水染红的狐妖终于醒转过来,一经见到狐蒙,立即神情激动道:“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了你们,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狐用来极度虚弱的身体轻轻晃了两晃,嘴巴颤抖道:“别管我们,去……去救青儿和孩子们。” “什么?他们在哪,是谁带走了他们?” “是……是鼠虎胆。” “什么!怎么是他!” 狐蒙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趁着自己不在血屠满门的杀人凶手,居然是先前自己在天从秘涧当中见到的故友鼠虎胆。想起之前二人之间的对话,他用力摇了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道:“怎么……怎么会是他,为何他要向你们痛下毒手?” “蒙儿,你是不是得了一枚千年内丹?” 白狐话音一落,狐蒙如遭雷殛,自手间送出的真气也因为这个缘故忽然中断了片刻。 “这……这是……他怎么会知道……莫非之前与曲之离他对峙的时候,他就躲在人群之中?啊!” 千算万算,狐蒙还是没有料到曾经被自己视作异姓兄弟的鼠虎胆居然会做出如此卑鄙恶毒的行径,如今自己的父亲已经重伤丧命,母亲虽然尚存一口气,但距离死亡也只有一步之遥。电光火石之间,以前的历历情形浮现在眼前。也不知怎的,躺在怀中的那枚千年内丹居然在此刻变得异常滚烫起来。 “我儿,不管你有没有拿那枚内丹,千万不要去找那个鼠精。只可惜青儿与孩子们命苦,我与你爹联手抗衡,依然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既然你爹已经撒手人寰,为娘也该追随过去了。” 说完,白狐两眼一番,最后一口气从喉咙中喷出,登时魂飞魄散。亲眼看着父母二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狐蒙心如刀绞,当即抱着白狐尸身放声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狐蒙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将那白狐平放在床榻之上,转身看向身后的墙壁。只见在那雪白的墙面之上赫然用血写着几个大字:“天王木。” 地杰宫中,身受剧毒之侵的孙无忧如今正在苦革支撑,只要稍有分神,便会彻底昏死过去,到时仙家四将想如何处置自己,都是动动手的事情。想到这里,长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动肋条那股禁忌的“谬论”之力。可就在这个时候,伏于暗处的巫自天忽然冷冷道:“孙无忧,不要冲动,我还没有死。” 一经听到巫自天的声音,方才已经几近绝望的孙无忧登时喜上眉梢,身上的疼痛与疲倦也随之一扫而空。此刻,曲之离与洛厦正准备对孙无忧发动最后的攻势,如今听见来自巫自天的话语,登时来了兴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股牙门外道的力量吞食殆尽了呢,原来你还活着。” 一言说罢,曲之离纵身一跃,黑袍落地,一道细长的黑影顺势从中飞蹿而出,势如风雷,动若急电,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攻击本来不应该被任何方式的防御所阻挡。 然而,站在暗处的巫自天忽然抬起那条长满眼睛的手臂,随着上方所有的眼瞳将目光投向曲之离,那道快极的身影竟然生生地被“钉”在了半空之中,进退不得,难以自控。 “这是……” 思绪未完,一道快而狠的银光从前方的黑暗之中呼啸而来,径直斩在曲之离的身体中央,“唰”的一声异响,前者的身体一分为二,双双坠落在地。 “大师兄!” 眼见曲之离就这样被腰斩而殁,洛厦怒火中伤,甚至忽略了二者修为之间的悬殊差距,飞身便展开攻势。因为体内妖血的过速涌动,其原本人类的外形登时出现反祖还原的情况,两肩上的人头进而变成了野猪模样,两根细长的獠牙如匕首一般,直刺对方胸膛。 “哈!” 虽然方才只以一招便杀死了曲之离,但如今的巫自天依然状态不佳,尤其是使用了右臂上的“邪眼”之后,使得运行于经脉之中的谬论之力再次变得狂暴起来,并进一步浸染其它尚且健康的身体部分,使之异化进一步加剧。无暇躲闪,洛厦的那对獠牙当即命中巫自天的要害,后者的身体顺势被其高高挑起,炙热的鲜血当即喷洒一地。 “受死!” 一言说罢,洛厦忽然拔出嘴边的那对獠牙,并随之使出一记惊为天人的“双刀”神式,直取对方的项上人头。空气之中,登时多了一道穷凶极恶的野猪幻影,似要将那巫自天的身体一口吞没。 然而,身为吞天一族的翘首,巫自天又岂能被旁者所噬? 即使身上还在向外溢血,但早已与血脉相融的原始兽性早已准备妥当,不等洛厦杀招来到,其右臂上的众多邪眼急速增生,进而化为一只狰狞的畸形“眼魔”,一举将那前来的洛厦包裹在身体之中。 “啊!” 洛厦来不及脱身,便已感受到来自对方体内的恐怖邪炁,炁一经入体,那些原本长在巫自天身上的怪异眼瞳,竟然同样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被这些邪眼占为己有,并如决堤一般消散无踪。曾经的巫自天只是“食之身”,而现在的他则是“食之精”,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区区小妖也敢同本尊放肆,将你的修为全部呈上来吧!” 如今的巫自天半癫半醒,如今见那洛厦已然落到自己的“眼手”之中,早应该被其忘却的那股嗜血冲动登时复苏过来,并驱使他完成最后的步骤——吞噬。然而,就在他准备痛下杀手之际,孙无忧忽然迎头赶来,手掌之中随之升起一团紫色的火焰,并顺势将其拍入到巫自天的后心之中。 “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助,这次该换我报恩了。神通役同,把你身上的谬论之法全部送回来吧!” 说话之间,孙无忧双眼之中金光闪烁,随着手掌再次抬起之际,一只巴掌大小的墨绿色小鬼竟然自那巫自天体内倏尔跃出,并准备趁此机会逃离孙无忧的股掌。 然而,孙无忧深知此物的不详与凶险,一旦令其逃脱,整个妖界都有可能为之混乱消沉。想到这里,本来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再次动用将诀,并利用精木之式从身体之中分离出数根藤蔓,并将那小鬼宾牢牢地捆绑起来。 “我知道你不情愿,但为了避免你为害世间,那就让你委屈一下,继续待在我的体内吧!” 随着精木藤蔓收回,被囚困其中的“谬论”小鬼也终于在那一声声的惨叫之中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深处。失去了谬论法的巫自天,右臂上的异象登时消散隐去,而被其抓住的仙将洛厦也因此脱过一劫,狼狈地摔倒在曲之离的身旁。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使用那般邪门的招式!曲之离,你还要在那里假装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刚刚被斩为两段的曲之离,两部分身体忽然各自补全了残缺的部分,进而变成两个一模一样的“曲之离”。同一时间,二者一齐进招,分别冲向前方的孙无忧与巫自天。 “这下你们输定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一脉传,笑泯前怨仇 “这种感觉,难道是……” 轰隆一声巨响,地杰宫的穹顶忽然整个塌陷下来,与此同时,陈清踪与那狐夫大仙的身影相继显现,一南一北,落在下方的大殿之上。 “大仙!” 本来准备对孙无忧与巫自天发动杀招的曲之离,忽见这般情形,当即停了下来。抬眼望去,着的狐夫大仙,身体明显是在轻微地颤抖,显然之前的战斗对其消耗异常巨大。 “陈……陈大哥!” 因为将谬论法重新收回体内,如何的孙无忧立时变得极度虚弱,身体一晃,便栽倒在旁边巫自天的背上。这时候,巫自天与陈清踪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的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笑容,示意先前的对决是以己方胜利收尾,心中自然是无比开心。 然而,见到狐夫大仙受伤的曲之离与洛厦二人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可就在这个时候,狐夫大仙忽然开口斥责道:“你们要做什么,都给我回来。” “可是他们……” “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插手,去外面候着吧!”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孙无忧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身上的刺痛唤醒,抬上眼皮,首先迎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自己一方大打出手的曲之离。 “你……你要做什么!” 见孙无忧面露骇色,神情惶恐,曲之离冷笑了一声,钭那头上的衣帽用力向下压了压,以来掩去自己丑陋的面容,进而缓声道:“放心,我要动手,你早就死上千次百次了。你所中的蛇毒,只有我的独门秘药才能解。现在,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八九成,再休息一下就能恢复原样。当然,在那之前,你还不能贸然行动,否则毒血沿着血管继续运行的话,我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听完曲之离的讲述之后,孙无忧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痴痴道:“我……我这是在做梦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着,孙无忧用手肘强行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尽力看向床外的情况。然而,房间之中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并未看到其余人员的身影,顿感不妙的他赶紧质问道:“巫前辈和陈大哥他们人呢?” “呵呵,你都成功活下来了,他们自然也不在话下。二位正在与狐夫大仙救治你们的另一位同伴,想来这个时候也该差不多了。” “另一个同伴?难道是白云飞?”、 地杰宫的一间秘室当中,白云飞双眼紧闭,躺在一张石床之上,呼吸微弱,表情痛苦,似在经历着某种酷刑一样,周身还在不时地向外散发着阵阵热气。旁边不远处,座上的巫自天忽然站起身来,神色焦急地在那石床周围转了两圈,而后转身朝一旁的暗处道:“都过去了两天时间了,怎么还不见起色,你这仙床究竟有没有效?” 此话一经出口,盘膝打坐的狐夫大仙缓缓从榻上走下来,满面笑容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巫前辈还是这般急性子,与当初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巫自天看了一眼对方,眉头微皱道:“张望远,我现在没有时间与你开玩笑。白云飞是新苑新苑年轻一代的俊杰翘楚,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不只是我门,就算是对整个人间,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更何况,现在的他是人皇手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新也要受到牵连。所以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张望远,也就是所谓的“狐夫大仙”轻轻点了点头,表情收敛道:“这个前辈不用太过担心。这个白云飞虽说现在意识全无,但身体状况却是好得出奇,只要方法得当,定能立即醒转,修为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巫自天沉声道:“你说得倒是轻巧,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妖界当中独无二的清泠神泉,否则白云飞的神魂受损,根本无法复元。话说,我让你去打听相关的消息有进展了吗?” “这个……” “吱扭”一声房门打开,陈清踪满面红光进到秘室之中,张望远一经看到此人,神情立即变得尴尬起来,目光也随之挪向另一边,故意不去看他的方位。 “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不再休息一会儿么?”巫自天问道。 “不了,毕竟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说着,陈清踪打量了一番另一边的张望远,紧接着怪笑道:“没想到,你恢复得居然比我还要迅速。” 张望远嗤声道:“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及时收手,我恐怕已经回天乏术了,多谢你的关心。” 陈清踪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巫自天道:“巫前辈,无忧那边已经醒了。我看,差不多该动身了。” 说完,他举步来到白云飞的旁边,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试探了一番之后,阴沉着脸色道:“白云飞的状态,已经耽搁不得了。眼下虽然有奇效仙床护体,但只能保其身体不坏,但其中的神魂还是有涣散的趋势。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七天,他便会魂飞魄散。” 巫自天不禁问道:“怎么,你知道神泉的确切位置?” 陈清踪摇头道:“距离上次来到跃界,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时间。而因为人界与妖界的时间活速不动,实际上这里已经过去了近千年的时光,以往的记忆在这里也多半用不上了。不过,我知道有一处地点,应该与那清泠神泉有些关联。” “什么地方?” “天王木。” “天王木!” 见张望远失声急呼一记,巫自天转过身来,开口询问道:“怎么了,你知道这个地方?” “当然。天王木是御灵谷当中的一处福地洞天,据说妖界当中九成以上的高手大妖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天王木中生存着整个妖界最为精锐的一波妖众,实力之强,甚至不弱于一般的人界二流高手,甚至能够赶超一些绝顶强者。前去那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就连罪之境的凶恶之徒也不敢轻易进入。话说,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陈清踪神秘兮兮道:“是一位故人告诉我的情报,我也只是想试试看罢了。” “故人?” 巫自天看着陈清踪,见其并没有展开详述的意思之后,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张望远的身上:“对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当初你是如何来到妖界的,又是用了什么方法稀里糊涂地成了妖界的狐夫大仙?对了,还有妖圣九天,他是因何缘故突然殡天的?如今的妖界格局又是经谁之手变成如今这番局面的?你可以不随我们返回人间,但你必须要让我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否则,就算你现在主动示好,我也不会随便接纳。” 张望远苦笑道:“您一口气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我也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了。我能进到妖界,也算是一场造化,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将我带到狐之境的就是先前与你们交手的薛藏真。” “果真是他么……” 对于张望远的答案,陈清寂似乎早有意料,沉吟了片刻之后,旋即道:“这么说,妖圣九天也是败在他的手上?” “那倒不是。真正将妖圣九天推下神坛的不是他,是另一位妖族传奇,他就是妖一山。” “妖一山?好古怪的名字……” 陈清踪反复默念了几次之后,一旁的巫自天忽然惊声道:“妖一山?你确定没有出错?” “当然。莫非巫前辈你也认识?” 巫自天点了点头,神色难堪道:“如果你我所知的妖一山是同一个人的话,那情况就严重了。实际上,他与我一样,同是凶兽界的子民。算起来,他与兴浪兽算是同源,都是苍浪一族的成员。”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有实力将那妖圣九天击败。”陈清踪附和道。 “不。以我对他的了解,就算他的实力再如何凶悍,也不可能是妖圣九天的敌手。除非,这里面有其它高人相助。” 张望远叹息道:“真实情况,我也未能亲眼所见。待我进入妖界之时,所有的事情便已经发生,妖界五域的局面也已初步成形。而我之所以能够狐之境的统治者,全靠薛藏真的鼎力相助。从这一点上,我还要多加感谢他。” 陈清踪与巫自天相视一眼,再次开口道:“这么说来,薛藏真就是那位妖一山背后的高人了?” “这个……可能是吧!不过,他能自如出入妖界,全都倚仗妖一山的能力,这一点我倒是十分确定。” “什么?妖一山拥有可以穿越两界的力量,没想到除了神由魔君之外,普天之下居然还有第二个人拥有那样的逆天神通。” 巫自天忽而道:“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在人界与妖界设立屏障界限,阻隔双方来往互换的,就是苍浪一族。所以说,妖一山拥有那样的本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话又说回来,那个妖一山如今身在何方,去往外面的时候,我们还是尽量绕道而行的好,省得遇到之后硬碰硬。如果他真如张望远所说的那般神乎奇迹,那他的修为至少不会在我之下。” “哦,忘记告诉你们了,妖一山已经失踪了。” “失踪?” “没错,就在不久之前,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秘中谋,近忧解远愁 见二人面露诧异之色,张望远继续解释道:“其实,这也是御灵谷里传出来的消息,但据我乱知,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 陈清踪沉思许久,巫自天见他不说话,于是开口道:“怎么,你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嗯……照理来讲,妖界之中高手如云,出现能够击败妖一山的至强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但结合妖圣九天的消失事件,我总觉得这期间有人在暗中操作,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此事一定与那薛藏真有关。” 张望远见二人面色难看,忽然转移话题道:“先别管其它的事情了,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救床上这个小家伙么?怎么,你们真的要去了一趟天王木?” 巫自天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道:“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得放手一试。毕竟,他还这么年轻,我不能让这么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就这样断送在自己的手上。至于前往的路线,还要麻烦你来为我们规划一下。” 听到这里,张望远转过身去,踱了两步之后,似是下了决心似的,“唉”了一声,随即道:“算了,能在这里与你们相见,也算是一场缘分。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去往天王木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巫自天疑惑道。 “呵呵,巫前辈你该不会是忘记,我是空之番的传人了吧!即便我现在的修为还没有达到老掌门的地步,但在同一世界当中传送瞬移的话,我还是能够胜任的。” 此话一出,巫自天喜笑颜开,快步来到对方身旁,一边拍着张望远的肩膀,一边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忘恩负义。你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张望远微笑道:“御灵谷位于妖界的中主地带,更是高级妖类聚集之所,只是因为那里的灵气比起其它地方要浓郁数十倍,在那修炼自然也是事半功倍。而为了避免外边过多的妖众挤进其中,御灵谷的众高手连同当时的妖圣九天在谷外布下了散魂云霓阵,凡是未经许可,或者不得其法的生发贸然进入其中,都会受那七彩迷雾所影响,迷失心智不说,甚至还有可能葬身其中。所以,你们想要平安无恙地进到御灵谷,就必须得借由我的帮助。” 陈清踪诡笑一声,忽然道:“张望远,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可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善类。说罢,你有什么条件?” “哈哈哈,知我者,非你莫属。没错,我现在息是有点麻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更不用说先前与你们大战一番,更是将我积攒多年的能量澎消耗殆尽。现在的我别说是使用时空掌控者,就算是活命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陈清踪的身上,不怀好意道:“这里没有外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神之血?” 陈清踪此话一出,一旁的巫自天当即面色倏变,眼中的和气也因此一扫而空:“张望远,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但眼下那神之血于我十分重要,可以说是关乎性命。好在我们同门一场,你们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听到这里,巫自天扭头看向陈清踪,似在等待对方的回话。后者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后轻轻颔首道:“好,我答应你。”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看看孙无忧的情况如何,等到收拾妥当之后,我就送你们前往目的地。” 目送着张望远离开秘室,巫自天忽然凑到陈清踪的耳边,低声对其道:“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你就不怕他在背后使诈?还有,你虽然是……但凭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能够分出多余的神之血去给张望远吗?” 面对巫自天的疑问,陈清踪却是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淡淡道:“可我们毕竟受了他的恩惠,若是不留下点什么,似乎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 “巫前辈,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要知道,真正的神之血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了的,他张望远就是有命得到,也未必有机会将其炼化,据为己有。我们且行且看,事情到了后面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说完这些,陈清踪已然迈来到门前,准备开门离去,巫自天当即将其叫停,并且一脸愁云道:“还有,无忧那边,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陈清踪回过头来,异常平静道:“现在的局面刚好,我也十分享受眼下的一切。即便没有挑明身份,我和他依然乐在其中。再等等看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也知道柳如音与遮天皇早就来到了妖界之中,若是遇到他们,你该怎么办?” 陈清踪的眼中寒光一闪,原本挺拔的胸膛也随之软瘪下来,不复之前的雄风。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房间之中,孙无忧见到打开房门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自己一方为敌的张望远,登时进入到战斗姿态当中,曲之离见状赶紧喝斥道:“休得无理!” “狐夫大仙,你要做什么,巫前辈和陈大哥在哪?” 张望远见到孙无忧张牙舞爪的样子,并未动怒,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对那曲之离招了招手,示意其退去,见人离开之后,这才缓声道:“看来你恢复得还不错,不愧是那孙长空的传人。你的身手我都见识过了,确实没有丢他的脸。这么说来,近些年的苍北仙苑……哦,现在应该唤作苍北新苑了吧,确实教导有方。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回去看一看。” “回去?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重新认识一下,我乃苍北仙苑第十四代弟子,张望远。小子,照辈分来讲,你还要叫我一声师伯呢!” 张望远在将前世今生的相关信息说罢之后,惊骇之中的孙无忧当即坐在凳子之上,好大晌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说,狐夫大仙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你张望远?可你明明是人,为何要取这么怪的名字呢?” 张望远冷笑道:“不该问的别问。话说,我那两名手下就是死在你们的手上吧?” “这个……” 孙无忧惭愧地低下头来,并未回话。张望远瞥了一眼前者,继续道:“看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我不和你们计较。对了,你们几个是如何与那狐蒙认识的?他拿了内丹逃去何处了?”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后将行前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张望远点了点头,进而道:“那狐蒙向来奸诈狡猾,我刚来到的时候,便看出了他的禀性,又因为他触犯我脉门规,所以才将其驱逐至霜丘,希望他能改过自新。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变本加厉,借助你们的掩护,将那千年内丹盗了去。那东西于我十分重要,无论如何我也得将东西追回。不过,据我所知他在这里的友人十分有限,曾经的师兄弟也大多瞧他不起,不会给予他容身之所。依我所见,现在的他应该是回到了霜丘,准备携同家眷远走高飞了吧!” 孙无忧讥讽道:“既然来龙去脉已经了然于心,为何你还不派人将他活捉回来,又或者是你自己亲自前往,那样岂不是更加迅速?” 张望远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去么?可惜的是,现在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孙无忧笑了两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关键地方,旋即起身道:“对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我能通过神通将自己伪装成狐类,你是如何躲避天从秘涧当中的北冥玄冰炎的?” 张望远停顿了一下之后,用一种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孙无忧,并道:“聪明,一下子就找到了症结。没错,我是没有办法躲避北冥玄冰炎,又或者说那北冥玄冰炎是专门为我设立的。我虽然可以使用空之番在涧中挪动,却无法离开这里哪怕半步,否则便会招至冰炎的袭击,搞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至于秘涧的其它妖众,他们或许在某些方面比狐蒙要更加优秀,但后者诡计多端,贸然前往的话,不排除会落入到他事先设好陷阱的可能。我思前想后,现在只有你是最合适的。所以我准备派你前往霜丘,为我去取那枚内丹。” 见张望远的表情并非玩笑,孙无忧登时回过神来,勃然道:“为什么,凭什么,你怎么确信我会听任你的命令?就算你是我的师伯,那也是以前的事情,实话实讲,现在的我已然不是新苑的弟子,要去的话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哼,孙无忧,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唤你寻丹的么?你可知道,那枚千年内丹是出自何人之身?” “谁?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除了你们几个,我谁也不知道,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那妖发梦呢?她的死活你总该上心了吧!” “什么!”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承蛊诺,二回探霜丘 孙无忧眼前一黑,先前战斗造成的亏空直至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如今听到真相之后,更是难以抵挡心潮翻涌,直接坐在了地板之上。 “你……你怎么知道我与她的关系,究竟是谁……” 张望远淡淡笑道:“其中隐情,现在还无法与你说明。但你要清楚,那妖发梦的情况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那千年内丹对于她而言如神魂一般珍贵,若不能在七天之内取回,他就要彻底烟飞烟灭了。” “好!我去取!” 眼见孙无忧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张望远满意地点了点头,进而道:“放心,狐蒙虽然诡计多端,但绝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能速战速决,一定能将那千年内丹夺回来。这样,我待会派人拿些食物丹药过来,让你补一补元气,等修整完毕之后,你再动身也不迟。” “不行。”孙无忧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张望远眯着眼审视了孙无忧一番,神色阴沉道:“怎么,你后悔了?” “不,我要现身就走。” “呵呵,我只听说你与妖发梦关系匪浅,却没有想到你对她居然如此情深义重,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嗯……也好。” 说完,张望远伸手递来一颗丹药,直接送到孙无忧的面前,开口道:“吞下它。” “这是什么?” 张望远怪笑道:“你怕了?” 孙无忧沉吟片刻之后,直接将那丹药夺回,一口吞下。片刻之后,一股暖流自胃底升起,如云雾一样向四周扩散开来,滋养能量枯竭的四肢百骸,并最终令其恢复了所有体力。 “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 孙无忧抬眼看了一下跟前的张望远,稍显不悦道:“为何你要这般对我示好,毕竟我们之前还大打出手过。”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同伴,给予你方便,也就是给予自己方便,这与之前的事情并不冲突。当然,我也不会保定今后能够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下去。” 孙无忧点头道:“利益永远超越情谊,这很符合我对你的大致判断。” 张望远阴恻恻道:“你能这么想,我倒是相当欣慰。哦,忘记告诉你了,方才你服下的乃是三尸九虫丸,此物虽然能够让你瞬间精力充沛,真元回初,但同时也会在你的体内种下三九蛊毒。二十七天之内,如果你不能回到这里,拿到解药,你的身体便会被毒蛊视作炉鼎,从里面迅速吞食,直至令你变成没有情感与意识的尸傀人偶。” 张望远本以为这一番话出口之后,孙无忧会变得异常暴纵,甚至与自己翻脸出手。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下的青年竟是出奇地镇定,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难道你与你爹一样,也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孙无忧垂下头来叹了口气,苦笑着回道:“我哪有那种本领。不过,从你手里接过药丸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我并不后悔。” “不后悔?为了一个所谓的情人甘愿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作陪?本来,我觉得你与孙长空那个家伙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但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甚至不能称为他的儿子。” “无所谓了,我孙无忧死去活回不知多少次,如果真能用我的命换回妖发梦平安无事,我也十分乐意那么做。既然我的元气已经恢复,事不宜迟,咱们动身吧!” “好,如你所愿!” 张望远发张乖张,时好时坏,那边孙无忧刚一语毕,刚刚还面带笑意的他忽然架起双掌,一股莫名旋风随之出现在孙的身后空间之中,顷刻之间,几十双瘦骨嶙峋的手臂从中伸出,抓在孙无忧的身体各处,并一齐将其托入到漩涡空间内部。 “你……你要做什么!” 孙无忧刚要运功反抗,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张望远忽然遥空弹指,一枚光点脱手而出,径直没入到孙无忧的眉心之内,后者仰面怪叫一声,立时昏死过去。 “祝你好运,不用谢我!”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股寒风忽然扫过孙无忧的发梢,令其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便仓皇坐起,茫然看向四周。经过片刻镇定之后,他才终于恍然道:“这里难道是霜丘?” 虽然之前只来过的一次,但孙无忧对于眼下这个地方却是无比的熟悉,同样的荒凉景色,同样的满目疮痍,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巫自天与陈清踪的陪伴,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再经四周的寒意点缀,一种悲凉之意登时自心间生出。 “张望远说那狐蒙逃回了霜丘,这么算下来岂不是省了许多工夫。可是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之前只见他从地下驾雾而起,却未曾看到他的巢穴真相,若要在短时间当中寻到他的踪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也罢,反正也是刚刚复原,刚好可以活动活动身体。让我看看,先从哪里着手呢?” 照着先前的记忆,孙无忧首先来到了一条地缝跟前,而后毫不迟疑地挥拳抡砸,松软的地面早已濒临崩析,如今在那恐怖的拳力之下,更是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当场四分五裂,裂缝进一步扩大的同时,大量土砾顺势滑入到大地内侧,位于其上的孙无忧丝毫没有慌张,而是趁着自己坠落的时候急速观察附近的每处细节,以便从中寻出蛛丝马迹。 “原来这霜丘早就外强中干,看似完整,实则溃烂遍地。这样也好,让我这么一番敲山震虎,想必那狐蒙也应该有所警觉,只要他一有动作,我便有机会将其揪出。” 就在孙无忧全神贯注,低头看向脚下之际,一声惨叫忽然从旁边传来,前者见状赶紧双手撑起,依靠抵住两侧岩体以来减缓自己下坠的趋势。抬头之间,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瓜赫然就在视野的左上方,孙无忧见状纵身跃起,伸手便将对方从那土层之中拽了出来。 “救……救命!” 来不及细看,孙无忧急忙使用身法,几起几落之后便回到了地面之上,垂眼看向右手之上,一个右侧眼圈被一整块黑斑覆盖的杂毛狐狸赫然被吊在半空之中,眼中除了惊恐之外还有一丝无辜与可怜。 “嘿,大的没找着,居然抓到个小的。喂,我问你,你是谁,狐蒙有没有回来过?” 杂毛狐狸娇气地怪叫了一声之后,忽然张开小嘴,用力咬在孙无忧的虎口之上。 “好小子,你敢咬我!” 孙无忧抬手要打,但见对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再想到先前自己一手捣毁了人家的老窝,于心不忍的他只得重新放下拳头,并将那狐狸随手扔到一旁的空地之上。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恢复自由之身,小狐狸却是一点逃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摆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双脚站立,与跟前的孙无忧保持着对峙之态,模样多少有点滑稽的意思。 “哎,我都放过你了,你怎么还不跑?” 杂毛狐狸双手插腰,饶有大人架势道:“你毁了我的家,我要与你拼命。” 孙无忧一脸无辜道:“是,刚才是我出拳不对。可你的家也太不结实了吧,哪有一拳就变成这副模样的道理。话说,你与狐蒙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听到“狐蒙”二字,杂毛小狐狸的眼圈登时湿润,身体也随之微微颤抖起来:“我是家中的老小,狐蒙是我爹。” “我就知道。快说,你爹在哪,他拿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我要将它带回去。” 小狐狸摇头道:“你来晚了,我爹他已经走了。” “走?走去了哪里,你快告诉我!” 小狐狸咄咄相逼道:“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伤害我爹。” 孙无忧思考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点头应许:“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既然这样,你随我来!” 在那杂毛狐狸的带领之下,孙无忧与它来到霜丘后面一个隐蔽的洞口之中,前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孙无忧因为体型的缘故,只得四肢着地,爬着朝里面探进。 “喂,你不会使诈吧?狐狸可是天生狡猾的生灵,我可没理由相信你们。” 小狐狸奶声奶气道:“信与不信,反正你都跟进来了。况且,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万一你瞧出异样,直接将我轰毙了就是,还怕我这么个小东西么?” 孙无忧怪笑道:“没想到你个子不大,觉悟倒是不小。” 就这样,二者向前爬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孙无忧忽觉得空间变得宽敞起来,于是便慢慢直起身体。直至此刻,他才终于看清,自己如今居然身处一个地下墓穴之内,原来狐蒙一家将墓室作为洞府,于其中生活修炼,免去了外面的喧嚣,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当然,这种环境若是换成一个正常人的话,恐怕是要被活活吓死的。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机缘合,灵符化云骑 “这就是你的家?” 孙无忧说罢之后,径自朝前方行去,然而没走几步,他便已经嗅到空气之中还未散去的血腥气,还有那种令人为之共鸣的哀伤之意。与此同时,站在后面的杂毛狐狸用力抽泣了一下,而后战战兢兢道:“你……你过去吧,我……我不敢。” 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却并未多想,只道是这里发生了惨案,吓坏了身后的小狐妖,于是只身前往洞府深处。终于,他在右侧的一间石室之中发现了断气许久的狐蒙父母,以及墙上的那三枚大字。 “喂,小狐狸,你爹人呢?” 孙无忧站在门口朝远处的杂毛狐狸大声呼唤,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早已死在床榻之上的染血白狐陡然发生尸变,双眼翻白之间,纵身朝孙无忧的面前飞扑过来。 出道这几年,孙无忧见过大大小小上百件奇异怪事,却都不如眼前的情形令他感到惊悚,迟疑之间,对方已然跳上自己的身体,张口便咬向他的脖颈侧面。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湛蓝色的火焰忽然穿过黑暗,砰然打在白狐的尸身之上,顷刻之间,红白相间的皮毛之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孙无忧赶紧将其甩到墙上,并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火魔吞噬,直至变成焦炭枯骨。 “是你!” 说话之间,那只杂毛小狐狸已然来到孙无忧的身边,眼中还噙着眼光,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待其情绪稳定之后,孙无忧这次出声询问道:“这只狐狸是你什么人?” “她……她是我的奶奶。” “那你奶奶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在我之前,究竟有谁来过?” 在孙无忧的追问之下,杂毛小狐狸的神光开始涣散,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贪玩,碰巧不在家中,等我回来之后,便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孙无忧见其神色忧伤,实在不想继续触碰对方的心灵伤患,于是打算凭自己之力寻找一些线索。检查了一番地上的另一具尸身之后,孙无忧沉声道:“凶手应该是一个嗜血如命的家伙,依我所见,你奶奶和这尸体之上的身上虽然诸多伤口,但大多数都不致命。对方好像有意折磨他们似的,故意避开了要害,且经历了一段较为漫长的时间,亲眼看着他们咽下了气。小狐狸,你知道你家有什么仇人么?” “这……我还小,对于家中的事情并不了解,长辈也也未提起过。现在,除了爷爷奶奶的尸身之外,爹娘还有其它兄弟姐妹的下落都还是未知数。我怕仇人会再次找上门来,所以藏到了旁边的地缝之中,却不想忽然之间天塌地陷,落石险些将我性命断送。在那之后,我便遇到了你……” 得知了事情原委的孙无忧十分汗颜,抬头之间,看到对面墙上的血字,于是紧接问道:“这天王木是什么意思,又是谁留下的?” 小狐狸抽咽道:“好像……好像是御灵谷里的某个地方。先前我也没有见过这几个字,应该是那个凶手留下的字迹。” “嗯,那就好办了。” 在小狐狸惊讶的目光之中,孙无忧迈步上前,将手掌按在墙上的字迹处,一时间,掌心之中真气流动,妙法显灵之时,只见血字之中忽然钻出几道红色的老鼠残影,并没入到掌心之中。 沉默了片刻之后,孙无忧忽然睁开双眼,如梦方醒道:“原来……原来是那个鼠虎胆干得好事。他居然想通过挟持人质的方式,令狐蒙交出千年内丹,还要让他去往这个名为‘天王木’的神秘之地。既然这里没有见到狐蒙,多半现在的他已经起程去往目的地了。可我初来乍到,别说是天王木,就连白云飞亟需的清泠神泉方位还没有搞清楚,我就是有心相助,也无能为力。” “什么?你要帮我爹?” 孙无忧顺势看向一旁的小狐狸,见其目光清澈,一脸天真,于心不忍的他于是微笑道:“只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我们有办法赶到你爹的前面,将人拦住。否则他这样贸然前往,多半是要凶多吉少。” “你……此话当真?” “当真。” 见孙无忧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杂毛小狐狸似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摇身一变,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孩提模样,转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符,递到前者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之前下来,从地上捡到的。我认得它,这是爹的宝贝,是一位得道的妖仙送给的,叫做木灵符。此符有着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能够将千里之外的人转眼之间送到面前,反之亦然。不过,这宝贝的使用方法太过困难,就算是爹也是尝试了好久,也才勉强能够驱动它。既然现在没有其它合适的办法,那就用它试试看吧!” 孙无忧接过木符,仔细端详了一下。除了下面刻画的抽象花纹之外,他实在瞧不出此物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破木板。刚要出口回绝,孙无忧抬眼看到小狐狸眼中那股超出就有年纪十倍百倍的坚毅之色,停顿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进而瞑目运气,役同神通再次显现在指掌之间。 “好久没有这种法子,也不知在妖界之中能不能有效果。算了,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狐家二老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我顺利完成神通。” 思量间,孙无忧只觉得眼下升起一团莫名的凉意,紧接着耳畔传来小狐狸的呼唤声:“你……你的脚下……” “脚下怎么了?” 不及反应,孙无忧眼眼察看之间,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凭空而立,且周围的环境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变化,那被修建了不知几千年的墓穴如镜花水月一般随着来袭的气流湮灭消散,小狐狸见状赶紧凑上前来,死死抱在孙无忧的大腿之上。 “这……这难道就是木灵符的威力?只不过是试试看而已,居然连中途停止的机会都不给。小家伙,这次不管成功与否,我们也只能咬牙向前了。你若因此丧命,可千万不要怨我。” “好!” “嗖”的一声风啸,孙无忧以及身边的杂毛小狐狸双双变成一道绚烂疾光,明明只是眨眼一瞬,前者感觉自己仿佛度过了亿万岁月一样,一种强大的无力感登时涌上心头,待视线重新恢复正常之后,他已然失控跪倒在地,反倒是紧贴在他身上的小狐狸安然无恙,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我这是怎么了……” 孙无忧看着手中那块已经变成木炭的灵符,脑海之中忽然闪过无数的疑问与猜测。然而,不等他问明真相,一旁的小狐狸已然尖声大叫道:“快跑!” “什么?” 孙无忧因为强行使用木灵符,几乎挥尽了体内的全部真气,这边还未来得及喘息,小狐狸用力拉了他一把,致使他的上半身失去平衡,趴倒在地。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天中倏尔降下一道火光,刚好击中方才他所在的方位,一时间,肆意的破坏力于着地位置轰然炸裂,随之升起的炙热气浪如同一记记无形的掴掌一样,无情地将二人掀翻出去。 “咳~” 孙无忧与小狐狸双双撞树停下,前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登时灰白色一片。 “都……都怪我不好。忘记告诉你,使用木灵符需要耗费大量的真气与妖力,我爹在使用的时候会事先备好大量的丹药,以作补充之用。可我手上除了一点零食之外,别无其它。趁着那些极恶之徒还没有赶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在小狐狸的帮助之下,孙无忧勉强站起身体,可就在这个时候,他那狭长的炯目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狠辣之光,右手也在此刻遽地抬起,一枚黑簇黑羽的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手心,欲要射杀被其挡在另一边的小狐狸。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使出将诀充火,依靠仅有的那股火之力,强行将那插在身上的黑箭化为乌有。 “糟糕,我们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埋伏圈中。我现在四肢酸软,无能为力,你还是管好自己,尽快逃命去吧!” “呦,真不错!” 孙无忧与小狐狸顺势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前面的大树之上,赫然站着一个年轻人。这人四肢纤细,体型颀长,却拥有一个圆圆的大脑袋,看上去就好像一根倒置的鼓槌一样,脸上充满不屑与蔑视。 “是你刚才暗中偷袭我们的?”孙无忧强撑着口气,抬头质问道。 “偷袭?明明你未经允许,进入到了我们的狞猎圈。真是晦气,本来以为能够捉到了一只百年修为的大妖,却没想到居然是两个臭乳未干的小子。等等,你们是怎么来到天王木的,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面?”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喜悲半,误入天狩宴 孙无忧自小生活在孤老峰下,照理来说早已适应居高俯视的情况。然而,如今的他稍一向下望去,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登时袭上脑海,几欲令他无法自持。一旁的小狐狸见状赶紧出声提醒道:“小心,千万不能掉下去。” “这……这里是……” “哼,我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用什么法子上到这里的。但既然来到了天王木,那就索性成为我的猎物,为这次狩猎行动出一份力吧!” “天王木?这里真的是天王木?这么说来,那枚木灵符果然发挥了效用。只可惜,那木符只能使用一次,虽然方才的时间很短,但我还是亲眼看到它在我手里迅速变为焦炭。听这家伙的口吻,似乎在这天王木中享有极高的权力。打赢他不是难事,但如果因此招惹了此地的霸主,那可就不好办了。毕竟,我现在孤身一人,巫前辈与陈大哥都不在身旁。况且,现在带着这么一个小拖油瓶,一举一动都受到影响,趁还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还是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甩开这个家伙之后再另做打算。” 想到这里,孙无忧拖着那副几欲昏厥的身体,手掌用力攥紧,低声对那小狐狸道:“喂,待会儿有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我来对付这个家伙。” 说罢,孙无忧迈步上前,欲要与那前方的妖人展开大战,可就在这个时候,小狐狸忽然尖声道:“别……不要去。”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我好像认得这个妖怪。这气势,这相貌,而且还是在天王木内,一定没错了。他是天王森的二儿子,昆元。” “昆元?很厉害么?”孙无忧不禁追问道。 “天王木的主宰天王森膝下,一共有十个儿子。这十子个有所长,且性格各异,这老二昆元便是其中较为暴力的一位,据说死在他手中的妖类,有上千个。而他通过吸收那些妖尸的精元,以来扩充自己的力量。不行,这家伙太过邪门,正面迎击的话占不得半点便宜。况且,他刚才提到‘狩猎’二字。难道这么不巧,我们赶上了天王木内每年一次的天狩盛宴。是了,一定是这么回事。我想,除了昆元之外,他的其它兄弟也在这附近,若是打起来的话,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若是被围攻的话,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脱身。” 虽然相隔着近十丈距离,可那天王森的次子昆元,却凭凭着异乎常类的知觉,将二者的对话全部收于耳中,并随之笑吟吟道:“不要担心。你们两个只会成为我昆元的猎物,他们要从我的手上将你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好了,继续耽误下去天狩盛宴都要结束了。既然如此,那就先从小的来!” 别看那昆元外形奇特,但身手却是异常高明,孙无忧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无奈对方竟然原地一转,遁入脚下裸露在外的树根之中,不等前者反应,一记木楔当即刺破一旁的树干,直指孙无忧的后心。电光火石之间,小狐狸飞身跃起,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强行将孙无忧撞得歪到一旁,木楔顺势借着留出来的空当呼吸而过,并将对面的一棵参天大树生生破开了一个腰身粗细的窟窿。 “多……多谢!” 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被视作拖累的杂毛小狐狸,竟然成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换作平常,昆元的那样偷袭自己完全可以轻松避过。但无奈的是,如今他元气枯竭,精疲力竭,即便已经感知到危险来临,但迟钝的身体已经无力做出回应,若不是刚才关键时刻的那一撞,恐怕他的身体已经与那树干一个下场了。 “小心前面!” 小狐狸怪叫一声,当即俯下身来,孙无忧见状连头都未回,当即瘵空挥出一拳,这一拳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加持,只凭体内所剩无几的蛮力,竟然释放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拳风,风劲撤掠过之处,所有的树枝全都折断崩溃,而那刚刚从木中探身出来的昆元也被扑来的风障直接震飞出去。 “好家伙,好大的力气。” 昆元翩然落在一旁的树杈之上,并未受到拳风伤害。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之中还是生出了一丝诧异与惊慌,在某个瞬间,他的脑海之中甚至浮现出自己战败的画面。当然,在孙无忧挥拳之前,这种事情他是从未想过的。 “为了获得天狞盛宴的胜利,父王为我们十兄弟在天王木上划分了十个不同的区域。想要去到上层,就必须要结过下面的关卡。我的实力在兄弟之中虽然算不上最强,但也差不多,他能突破其它八人的联合封锁,直接闯到这关,当真是奇迹。看来,与他一战不能继续缠斗下去,需要尽快结束战斗。” 想到这里,昆元似是暗中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右拳随即捶在自己的左掌之上。而随着双手的分离,一道翠绿色的汁液忽然从那掌心之中缓缓流出。顷刻之间,原本寂静的树林当中登时升起一股莫名的骚动,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脚下仿佛瞬间跑过亿万条生命一样,令得地面不住地摇晃,令其原本悬着的心变得更加紧迫起来。 “你先上去!” 不及那小狐狸反应,孙无忧抓起对方那瘦小的身体,全力一掷,直接将其投向上方高空之中。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万千巨型荆棘如爆炸一样,自地下砰然刺出,眨眼之间便将孙无忧吞没其中。 “不!” 小狐狸好不容易抓住上方的一根树枝,低头向下看去,见孙无忧已然不知所踪,一个可怕的讯息登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死定了!” 眼见对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自己的杀招无情湮没,计划得逞的昆元终于流露出会心的笑容,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虽说铁荆生花威力强大,但消耗同样是大得吓人。我虽然已经用了不下百次,但如今依然无法适应出招之后短暂的虚弱感。也罢,能够捉到像样的猎物,父王一定十分欢喜。看来这次狩猎大赛的赢家非我莫属了。” 喘息之间,昆元缓步走到荆棘丛的边缘处,递目向其中望去。忽然间,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吊在半空之中的杂毛狐狸,并投以微笑,淡淡道:“今天本少爷心情好,就姑且饶你一命。不过,我劝你不要离开此地,否则小心性命不保。” “你……你……” 昆元本以为对方是因为过于害怕所以才会口吃语塞,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杂毛小狐狸摇身一变,进而化为一枚炽热的火球,骤然砸向下方的地面。 “纳命来!” “什么!” 小狐狸的反抗大大超出了昆元的意料,他甚至都没有将对方视作真正的妖物。然而,此刻杂毛狐狸爆发出的恐怖火焰,却是让他这个天王森的儿子都感到由衷的忌惮,挥手抵挡之际,那股强烈的热浪已经瞬间侵入到他的手臂之中,并迅速将其烤干烧裂。 “混帐东西!” 剧痛之下,昆元抡起一脚,直接将那化身火球的杂毛狐狸踢飞出去,迫使其恢复真身。而他他这边因为身体与火焰直接接触,又因为自己天生“木灵”的缘故,受到火焰的伤害出奇的严重,不只一对手臂当场残废,就连半条右腿也跟着变作黑炭,直到现在还冒着阵阵白烟,模样十分狼狈。 “可恶的小鬼,原来是火狐一族的余孽。太不巧了,今天真的是走霉运。父王若是看到我这副模样,一定会倍感失望。都是因为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将诀,风火大道!” 昆元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股直没骨髓的恐怖热力却是确实存在,而且正以恐怖的速度朝他飞袭过来。待其转身之际,一个混身上下血迹斑斑的“鬼影”已然架拳杀来,那一刻,拳头前端已然幻化成为一张魔鬼的狞面,并向其直冲过来。 “怎么会这样!” 无奈之下,昆元只得用那双近乎烧焦的手臂架势抵挡,但风火大道的威力又岂是这般防御能够轻易拦下的,“砰”的一声炸响,前者以及他的两条断臂已然倒飞出去。同一时间,孙无忧飞起一脚,重重地踏在对方的面门之上。 “去吧!” “砰砰砰砰砰!” 树冠之上,一张苍老,满是沟壑,充斥着岁月风霜的丑陋脸颊忽然微微一颤,片刻之后,脸颊之上裂开两道伤口,那是一对泛黄且无神的混浊眼球。而这双眼珠已经已经看过了妖界数次的兴盛转衰,哪怕是像妖圣九天那样的极致者殒落,也不会令他有丝毫动容。 可就是现在,他居然震怒了。 “大人,刚才的震动……” 说话之间,两只树精从旁边迈步上前,俯身下跪。同一时间,那张古老的面容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周围的树皮也随之开裂剥落,于是面容以及下方的头颅部分也随之呈现在众妖的面前。 “昆元那边有不知明的高手闯入,速速前去营救。” “遵命!”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拳如阳,碎擘天王木 几欲丧命。 孙无忧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锋利的荆棘如尖刀一样刺穿他的身体,却在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之下留住了他的性命。这简直就是奇迹! 成功击溃了天王森次子昆元,如今的孙无忧也已经油尽灯枯,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被昆元打飞出去的小狐狸居然缓缓站了起来,举着那张肿胀的脸颊,看着混身不断向外散发着异样紫光的孙无忧,随即惊声道:“你……你真的是活人?”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而后苦笑着点了点头。直到这个时候,小狐狸才确认安全,而后快步来到他的身旁,一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知道你修为了得,却没有想到你的实力竟然这般强悍,连那昆元都不是你的敌手。这样,等我们逃离天王森之后,你教我一招半式,兴许以后用得着。” 孙无忧无力咳嗽了两声之后,连连摆手道:“我们人类修士的修炼方法与你们妖类大不一样,就算教给你,你也学不到要领,更无法将其融会贯通。刚才出手的时候动静太大,一定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我们得越快离开这里,快扶我起身。” 在小狐狸的惊恐目光之中,孙无忧竟然真的驱动着那具已经千疮百孔的破烂身体立了起来,。只见在那神奇紫光的萦绕之下,一道道刺目的伤口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自行修复,前一刻还在淌血的窟窿,下一刻便已闭合起来。 “哇,真是太神奇了。我若掌握了你这般惊天神通,就算是横行整个妖界,恐怕也没人能够阻拦得了我。” 孙无忧作弄般地抚了两下小狐狸的脑袋瓜,如老先生的口吻回道:“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妖界的情况比起人间的复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其中潜藏着的坏世高手,更是数不胜数。我这点小把戏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就算学去了,见到那样的顶类强者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不过,我方才见你使出狐火倒是火候醇厚,加以时日定会有巨大成就。哎,赐才那招也是你爹狐蒙传授给你的么?” “这……” 话未出口,数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忽然落在周围的几根枝桠之上,瞬间便将孙无忧与小狐狸包围起来。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刚刚还炽热猛烈的丹红骄阳,如今竟被一团阴云笼罩,一股不祥之意登时充斥在这片区域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就是你引起的刚才的骚动?” 说话之间,为首的一名健壮树妖已然凌空跃下,因为其体型过大的缘故,落地之际随之产生的剧烈震动,使得空中发出一种极为尖锐的鸣啸声,小狐狸见状当即提醒道:“快,堵住耳朵。这是妖桐木的惑乱真音,听了后会迷失心智,七窍喷血。” 此话一经出口,前方的那名树妖当即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但旋即又恢复正常,镇定自若道:“原来,你这个小家伙也不简单,居然能识出我的真实身份。既然你们两个同行,那就随我一起去见天王大人吧!” 面对妖桐木的恐吓,小狐狸不以为然,甚至还对其做了个鬼脸,一脸挑衅的表情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我就是死,你也不要随你前去。”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来决定。兄弟们,动手!” 不等二人反应,站在树枝之上的其余树妖忽然开始向外发散身上的灵活藤条,一时间,无数的绿色粉末从天而降,并将地面连同上方的所有事物全部染成相同的颜色,位于其上的孙无忧与小狐狸自然无法幸免。孙无忧因为太过虚弱,反应迟钝,反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一旁的小狐狸就好像招了跳蚤一样,不住地搔痒抓挠,恨不得将自己的皮肤撕裂。 “你这是怎么了?”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这些绿纷是寄生在树妖身上的树螨。这玩意本来没有多么可怕,但因为常年吸食带有妖气的汁液,久而久之自身也拥有了一种异常顽强的生命力,一经落在宿主身上,便会开始疯狂进食,直至离开或是消亡。本来,这东西一遇水便会自行脱落,可这里连条小河都看不见,我看咱们这次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小狐狸的声音愈发尖锐,孙无忧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开始抓起头皮,紧接着这种感觉开始朝身体四面八方处传播,恨不得透入到骨髓之中。 见二人注意力全在身上的树螨,妖桐木挥了挥手,示意上方的同伴停下动作,并随之冷笑道:“怎么样,被树螨寄生的感觉很不错吧!我们这些来自于清之境的妖灵,没有你们那种娇嫩的身体,虽说修炼起来十分艰辛,但也因此获得了超乎想象的强壮体魄。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从狐之境来的吧!不好好在天从秘涧之中待着,偏偏要到这要禁地里面闯一闯。要知道,先前不知有多少强于你们十倍百倍的强大妖怪进入这里,只想成为此地的王者。可他们的下场全都一样,那就是被丢到天王木的脚下,成为它老人家的养料。我看啊,你们两个也是样的结局,所以就不要反抗了,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眼见那妖桐木朝自己这边走来,双眼血红的孙无忧猛地低下头来,对那小狐狸低声道:“我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对不住了,为了活命,只能借你的身体一用。希望你能撑过这一关!” 小狐狸抬头之间,孙无忧忽然伸手将其抓起,顷刻之间,一道道火红色的妖气自那前者体内疯狂喷出,并源源不断地倒灌进孙的手臂之中。 “役同,倒转天罡!” 随着小狐狸缓缓闭上双眼,孙无忧的周身气焰登时变得空前强大。这一刻,另说是周围前来围墙的众树妖,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以自己竟然会因祸得福,拥有如此强劲的实力。 “多谢了小狐狸!” “不好,快撤!” 妖桐木已然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于是便在第一时间出声提醒自己的同伴。可孙无忧怎会放弃如此大好良机,这一刻,他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拳拳尖处,高度压缩的真气于其中翻涌交流,光芒之烈,甚至盖过了白日骄阳,在那一张张错愕的脸容之下,轰然迸发开来。没有任何招式,只凭借拳内真气的流动,便造成了空前的毁灭气浪,空地处就如同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血红玫瑰一样,凡是被其光芒笼罩的地方全都被吞没噬尽。 “不!” “不好!” 孙无忧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不佳,无法进行持久战,所以才会想出“一鼓作气”的险招,只凭一拳分出高下。可因为这一击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以至于充当地面。实则是一根粗壮无比的树杈,也经受不住这样的高温炙烤,伴随着一记清脆响亮的“咔嚓”声,整根树杈随之从主干上脱落下来,一股脑地摔向下方的无底深渊。 “将诀,风流!” 眼看双双就要趴个粉身碎骨,孙无忧趁着真气未散,赶紧又施一技。然而,这一次的风流之法并未加持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落到了小狐狸的脚底之下,将那瘦小的身躯强行托了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再无余力的孙无忧手掌脱扣,放开了小狐狸的脖颈,自己随着先前的断树,一同摔向漆黑的渊底。 “什么,孙无忧不见了?” 天从秘涧,地杰宫之中,在得知了孙无忧的情况之后,巫自天与陈清踪围着中间的张望远,来回踱步,看似十分焦急,但两人四目却从未离开过这位狐夫大仙半刻。 “你们围着我也没用,不见了就是不见了。不信你们可以搜,若是在地杰宫能找到孙无忧的半点踪影,我把头交给你们。” 巫自天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轻笑道:“都是自家人,我怎么会怀疑你。” 陈清踪紧接道:“可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那么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实在太可疑了吧!” 张望远轻描淡写道:“说到底,我也只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而已,大仙之名更是虚有其表,毫无意义。不过,那小子可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到外面闲逛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回来。但那个白姓弟子的性命攸关,如果再耽搁下去的话,我怕他撑不了太久。” 巫自天长吸了一口气,而后用力点了点头道:“也罢。凭无忧的实力,就算独自一人,应该也不成问题。眼下救治白云飞才是要紧事,要不我们先工清泠神泉?” 陈清踪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转头对那张望远道:“神泉的情报真的可靠么,天王木又何它有没什么关系?” “呵呵,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天王木是御灵谷内一棵生长万年的天材地宝,其中孕育了无数的神奇与佳话。然而,此物之所以能够成长为天下第一木,全都倚仗着一种不可获取的物质,那便是清泠神泉水!” 第一千零八十章 陨未殒,惊魂秘洞藏 天王木下,一片萧条与绝望。 这里不是生命的栖息地,而是死亡的乐园。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远处的浓雾之中不时还会传出几声应景的沙哑呼号,仿佛是在警告那些即将接近此地的生灵,向前一步便会有去无回。 “好疼,我这是又活下来了么?” 孙无忧努力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已经被自己不知名的恶臭汁液浸湿,本想一鼓作气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剧痛难当,别说是移动,就算是知觉都要几乎消散。 这一次,他伤得确实太重了。 “哈哈,你醒啦!” 只能挪动目光的孙无忧顺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巧的脑袋瓜忽然映入眼帘,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才终于诧异道:“怎么是你小狐狸,你也摔下来了?” 原来,孙无忧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狐蒙之子,一个至今都未曾得知其名字的杂毛狐狸。如今的他神采飞扬,显得十分欢喜,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消沉与低靡。 “你怎么还在这里,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追来,还是赶紧逃走吧!我现在无法行动,不用理会我。” 小狐狸笑嘻嘻道:“好不容易把你救活,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孙无忧愣了一下,旋即又将目光转向对方的手臂,一道刚刚划开的血口仍在向外缓缓溢血,好在情况并算不上太过糟糕。 “我嘴里的味道,难道是你……” “嘿嘿,先前见你吸收了我体内的妖气,进而实力大增。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我便将自己经络中含有妖气的狐血送到了你的口中。如我所料的一样,奇迹果然发生了。” 说到这里,小狐狸吃痛地咧了咧嘴唇,这才简单包扎了一下受伤的手臂,不再作声。 “为了我,你居然不惜奉献自己的精血。小狐狸,我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你居然就如此相信我,你就不怕我好转过来恩将仇报吗?” 小狐狸摇头道:“要动手的话,你早就动手了,何必忍到现在。我知道你是好人,先前毁坏我家也只是无意之举。别忘了,多还指望你找到我爹,和他一起寻找幸存的亲人呢!所以说,现在的你绝对不能出事。你还不能移动是吧,好在我之前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小狐狸朝旁边挪了两步,让出身后的位置,孙无忧顺势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张使用就地木枝拼凑出来的简易托架,大小刚好容得上自己。 “这是你自己做的?”孙无忧吃惊地问道。 “小的时候,我也曾用这种方法给弟弟妹妹们做板车,这么多年不动手还有些生疏哩,你不要嫌弃。” 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并在小狐狸的帮忙之下艰难地支起上半身。稍事缓和之后,二者一起用力,慢慢朝那托架上移动,每向前一步,都要耗费大量的气力,流水与血渍融合到一起,发生又腥又臭的怪味,但小狐狸已经顾不上许多,为了活命,他们只得如此。 终于,孙无忧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躺到了托架之上。另一边,小狐狸拉起头部那一端的把柄,并将用藤条拧成的索套穿戴在自己的身上,并使出全身的力气,拽着那具较之他异常庞大的身体,缓慢地向前走去。 “小狐狸,这才真是麻烦你了。多谢。” 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狐狸迈出两步之后,强装淡定道:“说好了,如果我们能够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你得教我一项拿手的法术,等见到家人门之后,我要在他们面前好好显摆一下。” “好好。别说一项,就算让我倾囊相授,我也心甘情愿,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对了,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我到周围巡察了一圈,前面有一处较为隐蔽的树洞,我已用杂草将外面的洞口遮住,常人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 孙无忧稍稍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进而表情狰狞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居然如此缜密,我娘曾教我不要以貌取人,看来这个道理对于你们妖怪也同样适用。” 经过半个时辰的辛苦努力,二人终于来到了小狐狸之前所说的树洞跟前。而因为在托架上休息了一会儿的缘故,孙无忧的情况已经初见好转,虽然还无法直立行动,但至少双手恢复了力气。就这样,他在小狐狸咧牙咧嘴的发力之下,有惊无险地爬到了树洞之内。 说是树洞,可这里分明就是别有洞天,一经来到这里,就好像进入到异世界一样,洞顶上倒垂下来一根根翠绿的枝条,上方停驻着大量的荧火虫,一经感受到“危险”临近,便立即去到远处的枝条上,身上散发出黄绿色的幽光,将这原本昏暗的空间登时照得明亮起来。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世外桃源,当作暂停之所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这里没有食物,不然待个十天半月,也能不出去。” 小狐狸将孙无忧拖到树洞的洞壁处,使之倚靠在上面,借以恢复体力。这时候,他来到另一边的角落之中,拿出一个用巨大叶片裹着的“包袱”,进而将其铺展开来。 “这是……” 孙无忧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片之中所盛的乃是一些不知从何处采摘回来的野果。有红的,黄的,紫的,黑的。有的圆如珠,有的形似月,初来乍到的孙无忧被这些叫不上名的果实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小狐狸见状随便拿起一颗,张口用力咬了下去。 “放心,没毒,我早就试过了。你要不要来一个?” 孙无忧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欠着身子用指尖够过来一个,缓缓将其拿在手里,然后顺势送入口中。牙齿一经咬合,香甜的汁水瞬间充斥口腔,并沿着其中的每一条神经,融入到饥渴的血管之中,为身体其余部分送去久违的能量,使其状态渐渐好转起来。 “真没想到,妖界的水果居然如此爽口,早知如此,应该在地杰宫当中好好享用一些的。” 小狐狸闷着吃着,抬头之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而这股疑惑之色也随着表情的变化,逐渐扭曲,最终化作惊恐,使其整个人都坐倒在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果子里面有毒?” “不……不是……你的脸……” “我?” 在小狐狸惊诧的目光之中,孙无忧丢下手里的野果,双手捧向自己的脸颊。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衔前被血污覆盖的脸颊,如今竟然长出一层柔软的绒毛,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身体表面,竟然长出了一层青黑色的鳞片,并在萤火虫的光芒之下熠熠生辉。 “嗯?我的身体怎么出现了魔化迹象,可这里分明是妖界啊!”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孙无忧无法进一步观察自己身上的其它变化,但从皮肤上的变异情况来看,确实与先前在魔界之中的魔化现象较为相似,只是若非小狐狸提醒,他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相较起小狐狸的惊恐,孙无忧就显得淡定了许多,重新拾起之前丢下的果子,大口大口啃食起来。 “你……我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可是为何你现在的模样如此吓人,与传说当中的魔王如出一辙!” “哎呀,只要没有丧失理智,我变成什么鬼样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再说,有了这副吓人的面孔之后,那些本想加害的其余妖类说不定也会因此忌惮,这样我们反而安全多了。” 听了孙无忧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在理,于是便暂时放下了心中芥蒂,随着对方继续吃了起来。片刻之后,地上的野果已经被扫食一空,二人并排着靠在洞壁之上,趁着消化的工夫,开始交谈起来。 “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是家中的老五,你叫我五哥儿就行。” “五哥儿?你确定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小狐狸转过头来,甚是笃定道:“五哥儿就是五哥儿。” 孙无忧苦笑着点点头道:“我叫孙无忧,师承苍北新苑,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机会去到人间,我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其它朋友,他们可比你们妖界的妖类有趣得多。” “哦?是吗?先前我也听说过关于人间的一些传说,甚至有个别人冒着大不韪的罪名,欲意打破两界这间的界壁,去到另一侧的世界。” “哦?那他怎么成功了吗?” 五哥儿摇头道:“那些人就好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信。或许他们如愿到到了人间,又或许他们在尝试的过程之中遭遇不测,跌进了虚空当中的焚风之中,尸骨无存了吧!” “哼哼,算你们有自知知名。你们两个,可让我好找啊!” “什么!” 在五哥儿震惊的神光之中,孙无忧幽幽地转过头来,看向那个站在入口处的妖娆身形,紧接着开口道:“你是何人?” “我叫昆无,昆元是我弟,我来替他取你们性命了!”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腹雷鼓,败走无命逃 不同于之前见到昆元时候的紧张气氛,眼见那自称为昆元兄长的昆无,却是给人一种忍俊不禁的滑稽感觉。 “这家伙怎么长得如此可笑,我好像看到了一只长了脚的皮鼓!” 五哥儿最先道出心中所想,一旁的孙无忧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即捧腹大笑起来。 “小狐狸,真有你的。不过如你所说,我也这么觉得。他和和那昆元倒不愧是兄弟,一个长得像槌,一个长得像鼓,这样刚好可以配成一套了。” 在二人的嘲讽声中,大腹便便的昆无用力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顷刻之间,万钧气浪自其体内向四面八方散播开来。谁能想到,只凭击腹产生的动静,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只见原本坚固可靠的树洞洞壁竟然在那一阵阵回声之中逐渐崩裂开来,而位于其间的孙无忧与五哥儿更是不堪重负,耳洞里缓缓淌下暗红色的血液。 “居然敢嘲笑我昆无的体型,我看你们是不想要全尸了。你们两个丑八怪,看我不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震碎!” 眼见二人毫无还手之力,昆无乘胜追击,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腹部,一边朝他们缓步走来。孙无忧重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经受不住的他当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身体仆倒的同时,一把拉住旁边的小狐狸五哥儿,急声道:“再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走!”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的周身处然而升起一团淡淡的绿光,并将五哥儿的身体也包裹其中。下一刻,二人就如同掉入到泥沼之中一样,两具身躯同时向下跌去,昆无见状飞起一手,掌中发出一枚形同松塔的堆形物体,随着二人一同进入到树洞之下,再无踪影。 “嗯?这是遁地术?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懂得这样的道术。怪不得那个家伙长得如此怪异,原来是人间的修士。话说回来,那只小狐狸又是什么人,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劫难,五哥儿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逃脱升天。抬眼望去,他俩的周围竟是一些丝状的物体,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去往何方。而如今的他们就仿佛迷失在汪洋之中的小鱼一样,强烈的无力感登时涌上心头。 “这……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做什么?”五哥儿不禁问道。 “笨蛋,若是继续留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我刚才施展神通,将你我二人带到了树洞外的树干之内。换言之,我们现在正身处在天王木的体内。” “天王木的体内?我不是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天王木的树干异常坚硬,有个别人士甚至用它身上剥离下来的树皮、打磨之后作为武器。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五哥儿的继续追问之下,孙无忧急火攻心,一时间没忍住的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这时候,自二人身边划过的丝状脉络竟开始主动朝他们贴近过来,一经沾染上血渍,立即从之前的翠绿色变成鲜红色,就好像一根根粗壮的血管一样,而置身其中的二人便是一股新鲜的血浆。 “我们走了这么远,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你怕你的身体经受不住……” 在五哥儿的关切声中,孙无忧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道:“我本来已经身负重伤,精疲力竭,能够使出将诀精木,已经是一桩奇迹。现在的我不可有半点分心,一旦半途而废,就会永远被困在这天王木之中,再无脱身的可能。” “啊!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说。对了,我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要不我再借你两口妖血给你回复一点体力。” “算了,你身上那点血根本做不了什么,算是把你吸干,我也无法恢复原样。再忍一忍,我感觉出口就在前面了。” 一方面是担心孙无忧的安危,一方面又害怕自己过于殷勤令得对方分神松懈,五哥儿只得跟在后面默不作声,希望眼下糟糕的一切能够尽快结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不详之感忽然从脑后传来,回头望去,先前经由蜌无抬下的那枚松塔,已然追赶到了二人身后,距离五哥儿不足一丈。 “不好!昆无杀过来了,我们还是就近找个地方钻出去吧!” “不行!这里的情况太过复杂,以将诀精木的能力,还无法在这种情况之下开辟出口。是了,我看到了,就在那里!” 说话之间,孙无忧昂头看向头顶上方,一个狭小的缺口。那缺口形态特殊,看上去就好像一只趴在那里的蜘蛛一样,给人一种莫名的危险感。然而,如今的孙无忧已经顾不上许多,眼见最后的机会近在咫尺,他将心一横,用那还未完全接驳上的手臂猛然拉上身后的五哥儿,同一时间,二人身后升起一团淡蓝色的幻影,幻影之中似歪坐着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随手一挥,便将他俩投掷出去。 “将诀,娇骨风流!” 这一刻,二人的身法都因为风流之法的全力催动而臻至化境,五哥儿更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出现了一群看不见的精灵,一齐全力将自己推飞出去。他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因此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更是连那身后的杀器松塔也顾不上。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怪异造型的塔状物忽然开始疯狂旋转起来,数以百计的细小碎片自主体当中呼啸而出,每一枚碎片都化身为威力恐怖的炸弹,一经触碰到障碍物,便立即引发爆炸,并燃起一团团炙热的火焰。 “坏了坏了,那个昆无一定是神经错乱了。居然敢在天王木当中引发这样的火情,这下就算我们能够平安无事,天王木的主体恐怕也要受到巨大的伤害,说不定万年基业都将毁于一旦。不行,我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那五哥儿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赶在逃脱升天的前一刻主动甩开了孙无忧手掌,孤身一人留了下来。后者回身望去,发现二者已经错过了一段距离,身上又有将诀加持,一时间博无法停下身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眼见缺口中近在眼前,心有不甘的孙无忧无力地狂呼一声,最终消失在了蛛形缺口当中。 “小狐狸!” 一经落地,孙无忧甚至顾不上混身上下的剧痛,这就要重新钻回到天王木内,救回里面的五哥儿。可当他支起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准备着手施法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晃现在他的眼前。 “真想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跑得如此之快,莫非你是兔妖来着?” “你……你是昆无?” 孙无忧特意挤了挤眼睛,却发现站在自己前面的分明就是那个身材臃肿的昆无。自己通过精木之法,利用天王木体内的管络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此地,他却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追踪到自己的身影,甚至还赶在自己前面的。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知道你在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别忘了,这里可是天王木,我对此地的地形了解,远远超出你的意料。就算你通过天王木的内部遁走,我也能在最短时间当中找到你将脱身的出口。怎么,那个小的没有出来么,看来你的得力助手不在了啊!” “住口!” 情绪激动的孙无忧稍一用力,伤口内的血液便立即渗透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昆无轻屑一笑,登时觉得眼前此人再我威胁,周身的杀气随之消散近半。 “看不出,就凭你们两个居然险些断送了昆元的性命。若是能够观看整场战况,那就再好不过了。” 孙无忧咬了咬牙,忽然神色一变,淡淡道:“哦,是吗,原来他还活着,那真是太可惜了。” “哼哼,不知所谓的狗东西。不妨告诉给你这个将死之人,作为天王森之子,我们共享天王木体内的澎湃精元。甚至可以说,只要天王木不亡,就能保证我们天王一族永远不死。所以,别说是那么一点点烧伤,就算将其挫骨扬灰,父王也能令其完好如初。所以说,这场战斗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毫无悬念,你输定了。” “哼。别的我不知道,有一样你和你的兄弟倒是十分相像。” “什么意思?”昆元一脸茫然地质问道。 “我说,你们兄弟二人同样的狂妄自大,以为获得了一丁点上苍的馈赠,就自以为是。昆元如此,你也一样。” 昆元由于发怒的缘故,身前的肚皮越撑越大,较之刚才竟有一倍之多的增幅。见此情形,孙无忧不由得向后倚住身体,做好时刻逃跑的准备。 “哈哈哈!小子,我承认你把我惹毛了。本来,我准备将你就地正法,不过看你如此有恃无恐的样子,我也想让父王见识一下你活着时候嚣张的气焰。唉!” 说时迟那时快,昆无双手举起,十指指间竟多了无数松塔,并被其一股脑地全部丢了出去。而让孙无忧感到意外的是,这些繴出的松塔并非如之前那样释放威力,而是平稳地落到他的周边,将其包围其中。 “木之法则,天雷昊音。”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妙自通,神技戏昆无 孙无忧先前已经领教到那些“松塔”的厉害,所以现在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那些装置一经落地,便立即支起一片白色的电网,被罩其中的他刚要动身,一道闪电登时晴空劈下,落在脚边不到一尺的位置处,留下一道刀切般的伤痕。 “被我的平天雷昊音锁定,你就放弃抵反抗的念头吧!不瞒你说,这一招是我杂揉多种技法与妖术,集自然之力与自身所长于一体。现如今,我们所在的这方空间便是我昆无的兵器,只要你再胆敢挪动半步,我就立即让你灰飞烟灭!” “不能动?好,如你所愿!” 孙无忧虽是带伤之身,但先前因为小狐狸五哥儿的“慷慨”施缓,将妖血注入自己的体内。也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体内汇聚了“人”“妖”两股力量的他,竟然幻化成为魔人模样,体内受损的器官也随之迅速修复,直至现在,已然恢复了五六成的样子。现在的他虽然距离巅峰状态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但应对面前的这个鼓腹男子已然有了底气。 “既然我人动不了,那就让将诀妙法替我一战吧!” 说话之间,孙无忧双眼眼瞳毫光倏现,不等那昆无反应过来,一道幻影遽地自那孙无忧体内的一跃而起。顷刻之间,平静的空气之中立时风起云涌,狂风夹杂杂着漫天枝叶遍布全场,甚至还在二人的上空凝成一个由枯枝烂叶组合起来的“木”之分身。 “将诀,精芒!” 一声令下,那悬于高空之中的木之分身陡然行动。下方昆无见状神色讶然,眼见分身来袭,不敢有丝毫怠慢,一手伸平于前方,以来保持天雷昊音法阵的正常动作,另一手攥紧成拳,用力捶在自己的圆腹之上。一时间,由声波凝聚而成的万钧雷霆之力轰然喷出,而那刚刚形成不久的木之分身登时土崩瓦解。本以为对方的奇招就要到此为止之际,谁成想,事先藏于木人体内的一股“妖风”之力,竟然摇身一变,化为一根根纤细的针线,并将刚才散落的分身部分重新缝合起来。 “什么!还有这种方法?” 不及应对,只见那木之分身隔空摇手,掌劲催发之间,无数落叶被包裹在其中,化作一枚枚锋利的暗器,直逼昆无的面门。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昆无虽然无奈,但为了保命,也只得暂缓阵法那边,就地一滚,惊险地避开了木之分身的“飞叶杀身”之法。回头望去,只见掠过自己身边的树叶一经击中身后的树枝,立即将其斩为两半,若是换作他的血肉之躯,恐怕也是相同的下场。 “好小子,你居然还会使用此等妖法?好好,是我小瞧了你。不过,接下来不会了。受死吧!” 一言说罢,跪在地上的昆无忽然双拳同时击腹,刹那间,分布在孙无忧周边的八枚松塔装置一齐发力。眨眼间,数以万计的密集雷光一同射向中心处的孙无忧,饶是他有通天之能,也难以同时挡下这么多的攻击。 然而,面对这样空前的绝境,孙无忧竟然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因为电光释放的同时发出大量的“嗞嗞”啸叫,以至于他口中说出的字眼都已彻底无法分辨。可就在那弹指一瞬之间,位于远端的昆无陡然发觉对方的身上闪过一道不同寻常的耀眼光泽,就好像有人在他身上涂上了一层水银一般,紧接着便被随之而来的万钧雷光彻底吞没。 “哼哼,虚有其表而已,我还以为还有什么样的杀手锏,原来这么轻松就解决掉了。昆元啊昆元,早就说过让你平时多多练功,败在这种杂鱼的手里,可真是有愧你天王森之子的身份。算了,等硝烟散去之后,取了那家伙的首级就回去复命。出来了也有段时间了,希望天狞盛宴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之前猎到的那只七星狐应该能够助我拔得头筹。话说,今年的奖励是什么呢?” 就在昆无为之后的事情暗自盘算之际,在他的感知之外,一道人影竟然从那滚滚尘埃当中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步履沉稳坚定,每一下都有自己的节奏与规律,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奥妙玄机。 “嗯?” 昆无甚至没有抬头,当即甩飞一挥,又一枚松塔被其强势丢出。这一次,那松塔不再行之前动作,而是索性化为一枚凌厉兵器,直奔对方面门。千钧一发之际,烟尘之中的人影倏抬右手,一举将那跟前的金属松塔握在手中之中。任其如何转动,都无法挣脱他的股掌。片刻之后,孙无忧终于显出真身,瞧了一眼手里的物体之后,轻蔑一笑,掌力宣泄之时,松塔器物已然支离碎裂,散落一地。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昆无的质问,孙无忧毫不在意,而是抬起自己那条已经变成银白色的手臂,仔细端详了片刻,而后才喃喃自语道:“原来,将诀诸法从未有过高低之分,有的只有合适与否。没想到,最为基础的‘金刚’一式,竟能在刚才那样的激烈角逐当中显露出此等神效。本以为我对此功的了解已经炉火纯青,没想到却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也好,今天就借这个机会让我把将诀重新操练起来。” “一时侥幸而已的,哪来的嚣张气焰。看招!” 这回,昆无不再动用自己的“雷音”之法,而是直接欺身上前,与对方展开正面近战。 另看他体型肥硕,四肢短小,但手脚上的动作却是出奇的利落,孙无忧这边连使三次锁技,竟然都被他一一逃过。轩过身来,昆无以那五指齐长的右手,重重拍在对方的后心之上。然而不等抽回手臂,一股灼人热浪便已沿着对方的后脊直透到自己的掌心之内。 “哇呀呀,我的手!” 毕竟是“木灵”一族,即便现在的昆无早已脱离木相,化为人形,但本质“惧火”的天性,还是无法避免。更加诡异的是,自孙无忧体内反激出来的火力,竟是异常难缠,即便已经远离开来,但先前种在手掌内部的炙热感觉依然分明。更加要命的是,那股外来的野蛮能量还在试图沿经脉继续向上方流窜。无奈之下,他只得卸下整条右膀,原其用力丢下天王木的枝头。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难道,你真的是我命中克星?” 孙无忧悠悠地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却似乎并不想对昆无的疑问做出回应。 “你……你是在嘲讽我吗?你认为我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孙无忧摊开手掌,不以为然道:“如我所见,倘若你真的有办法镇压我的话,又何苦落得现在这副惨象?不用试了,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是你逼我的。你可不要后悔。” 说完,昆无似是绝望地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茂密枝叶,待脸庞重新垂下来的时候,一股从未有过的坚毅神色登时浮于五官之上。 “好,你想感受一下我昆无的最强杀招是吧!我就满足你。父王,看来这里只能交于您来收拾残局了。事后,儿臣会主动上您那里请罪。” 孙无忧刚要迈步上前,却见那昆无猛然吸了口气,原本腊黄色的皮肤登时变得通红起来。 “嗯?你这是做什么?” 也就是两三息的工夫,吸了气的昆无身体,竟然暴增了数倍有余,尤其是中间那个夸张的腹部,更是因为过量充气的缘故,以至于表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状,轻轻一碰就好像能令其爆炸。 “难道……你是想与我……” “哈哈哈!没错,可惜你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这就是惹恼我昆无的下场。我要将你,连同这周围的所有事物一切炸成碎片。” 孙无忧本想一走了之,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不听使唤。低头看去,一道道由电光幻化而来的锁链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缠住了他的两侧脚踝,任其如何挣扎,都无法震断上方的束缚。看到这一幕的昆无再次冷笑道:“虽然天雷昊音失效了,但我的金刚松塔依然有用。只要有他们坐镇,你就休想离开这里。准备好迎来自己的死期了吗?” “愚蠢!先不说你的方法能不能杀死我,就因为要与我一较高下,而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这样值得吗?” “哈哈哈!侈可真是爱忘事啊!我记得之前已经与你交待过了。生活在天王木内的木灵一族,本就没有‘死亡’一说。只要天王木还在,父王就有办法令我们恢复原样。昆元如此,我亦如此。所以到头来,真正去阴曹地府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准备向这个世界告别吧!木之法则,怒雷共焚!” 终于,昆无肿胀的身体再也无法束缚体内的狂暴能量,随着一声惊天轰鸣释放,一道近十丈的巨型火焰倏然升起,产生的火光更是连在数十里开外的其它生灵都能准确发现。 “跟我来!”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妖焰醒,多舛火狐命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无忧忽然脚下一沉,整个人都随之跌入到脚下突生的深坑之中。与此同时,足够杀死自己数十次的骇人能量自上空呼吸而过,连同其中的空气都被高温烧烤得变成粉红色,一股浓烈的烟熏气登时弥漫开来。 “怎么是你,小狐狸!” 本以为滞留在天王木之中的小狐狸五哥儿再无存活的可能,可如今的对方确实奇迹一般地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除了满身污垢之外,并看不出其它异样。 “先别说了,外面危险,进来躲躲!” 在五哥儿的“盛情”邀请之下,孙无忧尾随着对方的脚下,转而进到了天王木的内部。 与之前施展将将诀精木时候的情形不同,如今他俩所处的更像是之前待过的那个树洞,只是规模小了许多,洞壁处还有焦黑色的灼烧痕迹。 “我的天啊!这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 五哥儿拍了拍满是炭渍的手掌,颇为得意道:“怎么样,厉害吧!我也没有想到,我的狐火居然可以拥有操纵一切火焰的能力。本来我都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谁成想集中生智之下,那些扑来的火舌非常没有将我吞没,反而自行给我让出了一条出路。在它的指引之下,我很快便来到了这里。那时,你已经与昆无大打出手起来,我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打乱你的节奏,所以便在暗中开凿起这间秘室,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今真的被我用上了。” 眼见外面的尘烟渐渐散去,五哥儿透过豁口观察了一会儿之后,转而回来继续道:“这么看来,那个昆无确实已经灰飞烟灭了。就算天王森能够利用秘法将其复活,但在短时间当中,应该还找不到这里,至少现在我俩是安全的。” 听到这里,孙无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进而贴着洞壁缓缓坐下,一脸惭愧道:“先前我还担心带着你会拖后腿,可谁能想到,眨眼之间的工夫,你已经两次救了我的性命。不得不承认,你可真是我的天兵福将啊!” “哎,我只不过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若真的要与别人拼个拳拳到肉,那还得看你的厉害。怎么样,你的身体没事吧?” 孙无忧颔首道:“托你的福,已经好多了,只是刚才用力过猛,扯动了个别的伤口,休息一会儿便好。” 如此,二人原地休整了片刻之后,孙无忧重新站了起来:“好了,我们起程吧!” “这么快?你真的挺得住吗?” 孙无忧苦笑道:“无论如何,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万一待会儿那个昆无的兄弟姐妹真的找了过来,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五哥儿伸手试了试外面的空气,随即面色难看道:“可是外面的温度依旧很高,我怕在那种环境当中支撑不了太久。要不,咱们原路返回?” 孙无忧停顿了片刻之后,而后轻轻颔首道:“如此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现在内力亏空,一时间还无法动用妙法将诀。开掘带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嘿嘿,瞧好吧!” 说话之间,五哥儿抬起右手,右手五指之上同时跃出一道黄豆大小的火苗,紧接着就近落在前方的地面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经接触到天王木的树干,五枚火苗登时长大了数百倍,个头与五哥儿一般大小。呼吸之间,五道火苗已经凝聚幻化,变成与前者轮廓极为相像的火之分身,五人同时出拳,一声轰鸣炸起,原本坚不可摧的天王木枝干立时被开出了一道缺口。 “这……这样也可以?” “接着瞧!” 五哥儿吹了一声口哨,五道火之分身随即分化成若干细小的火焰,并在精准的控制之下,贴附在刚刚被开出的缺口处,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方蔓延。天王木虽然刀枪不入,但对于五哥儿的狐火却是极为忌惮,刚才脸盆大小的窟窿,如今已经探进来一丈来深,而且仍在向里侧扩张。直至现在,孙无忧才终于能够想象到,刚刚的树洞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被制造出来的了。 “原来你们火狐一族的狐火竟是天王木的克星,怪不得你们的族人几乎全都被镇压起来,甚至险些灭绝。小狐狸,以后你可要小心施展神通,若是被别人发现,恐对你不利。” 五哥儿点头道:“原本狐之境中一共存在十支狐族,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以及我们的火狐。但其余九族因为得知了我们体内的恐怖能量之后,担心有朝一日会被我们奴役操纵,所以便暗中联合起来,开启了一场屠‘火’大战。那场浩劫过后,近九成以上火狐丧命,残存下来的则为了保命而四散而逃,过程之中被围剿灭杀的,也不在少数。到了最后,只剩下我们一支队伍去到了天从秘涧,并且隐姓埋名,过起了平凡的生活。如果不是长辈提醒,我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来身份。” 说着,五哥儿抬起手掌,一团温暖的火光随即自掌心之中伸出,并将周围的黑暗尽数撕碎:“如果火狐祖先在天有灵的话,我希望他能保佑我的家人平安无事。你说,我的愿望先魂们能听到吗?” 被五哥儿这么一问,孙无忧一时间语塞,却又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之词,只得以笑容回应。 “嗯……我明白了。这种时候,与其相信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还不如把握当下,倚仗自己。如果让我见到那个鼠虎胆,我要替……” 见五哥儿话到一半没有出口,孙无忧不由得低头看向对方。谁知就在同一时间,身旁的五哥儿忽然急步去到前面,俯下身子低头察看起来,孙无忧好奇地凑上前去,双眼顿时圆睁起来。 “这是……” 此刻五哥儿手掌抚摸的,是一具已经烧焦的幼小身体,通过体型推算,应该与五哥儿的年纪相差无几。更要关键的是,尸体背后居然还有一段未曾烧毁的尾巴,思索片刻之后,孙的眼神忽然变得悲伤莫名。 “这个难道是……” “呜呜呜~” 不等孙无忧确定,蹲在那里的五哥儿已经开始哭泣起来。一想到短短一天之间,年纪的对方竟然接连经历如此之多的变故,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因为二人的止步,负责开路的火之分身也在此间悬停在原地,并将狭窄的通道慢慢拓宽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孙无忧才发现,在右手旁边的洞壁之上,竟然有一条与他们这边几乎一模一样的洞口。递步上前,孙无忧发现在那交汇处的位置上,还有其余三只狐妖,虽然身体没有遭到灼烧,但也全都气息全无。 “看来,这些就是五哥儿的兄弟姐妹了。怪不得那个鼠虎胆会挟持狐蒙的家人,原来是想借助他家的狐火,以来为自己在天王木内开辟道路。可是他这么大费周章,究竟欲意何为,如果只是想找开路人的话,为何还要在霜丘地下的洞府墙上写上‘天王木’,故意引我们过来?” 一想到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谜团等待自己去揭晓,孙无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知为何,他好像感觉到有一双,甚至好几双眼睛正在默默观察着自己,可无论他如何寻找,都探不到丝毫破绽,哪怕是蛛丝马迹。 待五哥儿情绪稍稍缓和之后,孙无忧又带着他前去认领了另一条洞穴之中的几具尸体。如今的五哥儿已经将眼泪哭干,只是单纯地哀号,却是挤不出半点泪水。如此折腾了许久之后,孙无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柔声宽慰道:“歇息一下吧,我想你的家人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可是……” “既然你的家人已经身遭不测,你也就没有继续向前的必要了。这样,等我再恢复一点实力之后,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既然霜丘已经不安全,那就去到别的地方。实在不行,等我料理好自己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去与你汇合。如果妖界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那就随我们回到人间去。我想,我的好友们应该很是喜欢拥有一个像你这么乖巧懂事,还会戏火的小朋友的。” 五官抽咽了两下之后,抬起那两枚哭得发肿的可怜眼睛,一脸单纯道:“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当然是。不过,你若是愿意与我同行,我倒是不介意多带一个人回去。” “哎呀!” “怎么了?” 五哥儿忽然站起身来,在四周找寻了一圈又一圈,口中急念道:“没有,怎么没有?” 孙无忧略显茫然道:“怎么了,难道你还有其它的同胞没有找到?” “不,是我娘,我娘的尸身找不见了。” “你娘?难道是那个大白狐狸?” 经五哥儿这么一提醒,孙无忧确实想起首次与狐蒙相见的时候,确实他旁边有一只白色的狐狸,如今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五哥儿的娘亲了。 “没错,我娘不同于我们,他是白狐族的族人。那个鼠虎胆就算要借我们火狐的力量为自己开辟通道,那绑来我娘又是因为什么呢?”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泠溪喑,报仇拳掌间 草草将几具狐尸安置之后,孙无忧陪伴五哥儿,继续朝那新发现的洞穴之中摸爬进去。 “是了,是了,她一定还活着,还好还她活着!” 眼见五哥儿越走越快,孙无忧连忙上前提醒道:“我不是有意要打击你的信心,但如你据说的,你娘她并非火狐一族的族人,用处对她而言更是微乎其微。或许……她早就因为奋力抵抗而其中途遇害。还有,我们现在逆向追溯,未必能够找到那个鼠虎胆的踪影,这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他一定在那,他一定还在。我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恶臭味,越来越浓,一定就在前面。” 孙无忧快跑两步,拦在对方的身前,进而道:“好好,就照你的意思做。可我们现在贸贸然问冲过去,己在明,敌在暗,情况对我们相当不利。何况,如果你娘如果真的还在他手上的话,万一他调转过来拿你娘作人质,以来要挟我们,那样你我该如何是好?” 五哥儿瞪了一眼孙无忧,猛地猫下腰来,自孙无忧的跨下钻了过去,继续快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就算明知是陷阱,我也要放手一搏。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眼见五哥儿去意已决,自知继续争辩已经没有意义的孙无忧只得叹了口气,神色悲悯地望着对方,再也不出声。可就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的孙无忧忽然怪叫一声,令得前方的五哥儿都不禁停下了脚步。 “喂,你别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打消念头。我已经决定了,你若不想去的话,我绝不会儿怪你。” 转过身来,五哥儿发现此时的孙无忧竟然瘫坐在地上,两只眼睛之中流露出忌惮的神色,而后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头顶的上方,痴痴道:“那……那是什么!” 五哥儿来到跟前,朝着孙无忧止光投去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一丈来高的洞穴顶上,赫然有一张枯瘦的人脸。 说是人脸,可这副面孔却早已与四周的树干合而为一,好像自打出生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待在这里似的,看不出有丝毫接驳的痕迹。五哥儿端详了许久之后,终于不耐烦道:“一定是某个人在此经过,故意留下来的恶作剧。对了,一定是那个鼠虎胆,只有他才有这种癖好。” 刚五哥儿神色异样,孙无忧狐疑地看了看对方,进而开口道:“可是这条树洞明明是用狐火为开辟出来的,为何那张脸颊竟然能够毫发无损。还是说,在狐火燃烧的同时,恰好将这面颊周围的多余木质毁了去,这才意外将藏于里面的人脸裸露出来。这么说的话,或许这周围还藏于其它的人脸。这东西究竟是来什么来历,又为何会被藏于天王木体内呢?” 若是通晓将诀精木之法,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恰恰是这一点前提并没有那么容易满足,他更不相信那位早已仙逝的将王段无敌早先来过此地,还如此无聊地将这怪诞的人脸面颊嵌于树干之中。如此说来,这些异样的东西难道真的是伴随天王木一起成长而诞生出的巧合吗? 孙无忧不知道,但他明白弄清这一点,对于自己掌撑全局,甚至扭转乾坤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甚至连那木灵一族的“不死”之谜也能迎刃而解。此刻,站在旁边的五哥儿已然有些不急躁,见孙无忧迟迟没有起身,于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你在这里好好品鉴那张破木脸吧,我走了。” “哎,等等!” 不一会儿,孙无忧已经从后方赶超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观察四下的情况。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五哥儿忽然凭空消失,孙无忧见要呼叫,却发现自己也随着跌了下去。二人登时变成一对狂奔的摔倒陀螺,飞快地朝那忽现的地洞之内滚去。一翻天旋地转之后,孙无忧“哎呦”一声。扑倒在五哥儿的身上,因为体型相桊过大,后者被其庞在在的身躯砸得几乎晕死过去,缓了许久才终于从孙的臂膀之下挣脱出来。 “没想到你高头个大,身重更是恐怖,比起那雾之林的熊瞎子也相差无几,你这平常时候都吃些什么东西?” 在五哥儿的埋怨声中,孙无忧托着险些折断的颈骨终于支了起来。环顾四周一番之后,他发现二人已然来到一处阴湿的环境之中。与先前晚狐火开洞不同,这里的空气十分温润,甚至嗅不到丝毫的焦糊气味,显然此地的形成并不是最近为之。二者双双起身,孙无忧一瘸一拐地举步向前,耳边却随之听到一股悦耳的流水声。 “这是什么动静,难道天王木内还有溪流?” 这时候,五哥儿已然亮起手中狐火,以来提供照面光源。一时间,方圆五步之内的情况一清二楚,如孙无忧所说的那样,在他俩前面的不远处,竟真的有一汨流水轻快淌过,上前观察,溪水清澈见底,看不出有异常之处。 “天王木主干的直径越过十里,树盖更是涵括方圆百里的地界,若是在漫长的生长岁月当中,恰好将旁边的河流吞没在身体之中,想想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别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之上,还是找人要紧。” “五哥儿,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们好像不用继续找了。” 说着,孙无忧缓缓蹲下身来,随手在那滚流之中轻轻一捞,随着手掌抬起,几根黑色的长发赫然挂在手指之间,五哥儿见状连忙将发丝夺过,先是观察几眼,又放在鼻子前面仔仔细细嗅了一会儿之后,哇的一声跳了出来,发疯似的跳入水中,一边用双用在其中翻找,一边急声呼喊道:“阿素,阿素,你在哪,千万不要吓我!” 孙无忧皱了下眉头,心道这五哥儿真是奇怪。从对方的表情来看,那发丝的主人应该就是他的娘亲白狐身上的东西。如今他不但行为古诡异,对自己娘亲也索性直呼春名,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一时失态,忽略了长幼之别。 “好了好了,快点上来吧!” 孙无忧伸手一捉,便将站在溪中的五哥儿重新提到了岸边上。后者因为方才情绪过于激动,张嘴呼喊的时候令大量河水灌入到口中,如今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向外呕着,状态狼狈至极。 “嗯?是你!” 随着孙无忧重新抬起目光,一个赤脚身影赫然站在对岸,双手背负在身后,一脸玩味地看着二人,仿佛这一切在他看来十分有趣一样。同时,他那修长的尾巴之上,赫然卷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确切来讲是一只白色的狐狸,不是阿素又能是谁? “五哥儿,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毫无征兆现身的鼠虎胆凌空挥爪,直击对面的二人。孙无忧见状飞身扑救,将那五哥儿弱小的身体重重撞飞出去。与此同时,三条血痕撕开孙的后心衣物,并用刺痛来提醒着他,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新成员”了。 “孙无忧!” 五哥儿想要上前搀扶,孙无忧却在此刻慢慢爬了起来,强装镇定道:“没事,这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快,快去救你娘!” 耳听得孙无忧的话语,恍然大悟的鼠虎胆当即冷笑道:“本想利用这白狐将狐蒙那小子吸引起来。谁成想,大的没来,小的反倒是到了。也罢,你的其余同胞,我已经全部在洞外斩杀产,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他们!” 一言说罢,鼠虎胆的上半身倏尔拉长数十倍,原本相隔数丈之远的双方,登时被拉近到咫尺之间,眼见对方利爪来袭,孙无忧霹雳出手,紫色的拳头当即与那锋利的前爪撞在一处,四逸的风浪随之激荡开来,为那原本平缓的水面登时带去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悸动。 “这种气味……你是那个在天从秘涧随同狐蒙的家伙,你怎么变了副模样?” 鼠虎胆虽然实力一般,但嗅觉却是极为优秀,凡是他见过的人,哪怕只有一面,但凡对方的气味进入到自己的鼻腔之中,他便会永远记住这种感觉,直至对方下次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另一边,先前的孙无忧因为使用“役同”之术,假借妖狐皮毛,为自己乔装改扮,如今又因为误食妖血,诱发身体魔化,已与之前的相貌天差地别,别说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就算是亲爹亲妈来到也未必能够认出他的真实身份。如今见鼠虎胆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孙无忧这边倏尔变招,飞起一腿,以一记干脆利落的鞭腿,直接将对方轰入到身后的墙壁之中。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我要替狐蒙一家老小讨回公道。” “哈哈哈哈哈!” 不等孙无忧上前追击,身体苒在树干之中的鼠虎胆忽然发出阵阵怪笑。这时候,一直按兵不动的五哥儿突然站起身来,双臂展开之际,一枚枚狐火球相继浮现在周身的空间之中,这一刻,他那瘦小的身躯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让人见了望而生畏。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鼠有胆,妖麾呼百应 “什么?昆无都战败了吗?” 天王木之上,那张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干裂脸颊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刹那间,目之所及的地方,大片的树叶都在疯狂颤抖,位于其上的木灵一族皆于此刻跪伏在地,生怕对方的怒火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本王亲自出马吧!” “大人,且慢!” 眼见天王森就要现出原本真身,忽然之间,一道人影缓缓自树荫之中走出,进而来到一众的视线之内。 “嗯?这家伙是谁,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之中,那人不紧不慢地走到跟前,先前对那上方的巨大脸颊恭敬地深施一礼,而后又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几人,冷笑道:“曾经的木灵一族也是妖界之中数一数二的超级势力,只因为后代人才凋零,实力大幅衰退,若不是依靠‘天王木’自有的神奇屏障,恐怕这里早已被其它妖类移为平地。天王森大人,我们好久不见?” “你是……你是薛……” “呵呵……记起来就好。现在躲于树干之中捣乱的是我的一位旧相识。不是我在危言耸听,凭在场这些人的实力,还真不能拿他怎样。包括您……” “呵呵,这么长时间不见面,怎么一上来就如此坦诚相见?我记得当初你来到妖界的时候,也是相当狼狈样子,这回你戴了面具,就以为我看不出你内心的想法了吗?说吧,你来我这里做到欲意何为?” “天王森果然快人快语。你们要对付的那个家伙,我虽然认识,但之前却已得罪我。上次来妖界的时候,我得你恩惠。这回,我是来报恩的。这样,你把那个人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应对。” “你?哼哼,谁不知道你向来都是诡计多端,连那人间的世界之主都几次三番被你耍得团团转。我怎么知道你和他不是一伙的,万一你抢了人,一走了之怎么办?我膝下两个最受器重的孩子,刚刚重伤在他的手上,当爹的自然要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嘿嘿,巧了。你说的这个人正是世界之主,也就是孙长空的儿子,孙无忧。” 话音一落,众人跟前的木质脸颊砰然炸裂,顷刻之间,万千树藤从中激射而出,缠住薛藏真的同时,瞬间将其拉到刚刚裂开的缺口跟前。 “你说那人是孙长空之子?” “没错。怎么,你怕了?” 照天王森以往的脾气,薛藏真早已被碎尸万段,撕成残片。可如今的他却是异常安静,甚至连那树藤的力道都削弱了不少。 “你瞧,我就知道你不敢与那孙长长空为敌。虽说,二十年前的他已经与真冥主同归于尽。可最近几年江湖之上一直流传着他将再现人间的消息。如果被他得知你曾为难他的独子,可想而知,你天王森,乃至整个天王木都将迎来怎样的下场。” 沉寂了许久之后,缺口内,天王森的声音终于再次传出:“依你所见,我该怎么办?” “呵呵,只要你点头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孙长空也算是半个朋友,当年对付真冥主的时候,你也出了不少力。” 薛藏真轻声一笑,倏尔伸出手掌摘下自己的面具,下一刻,他那被藤蔓重重包裹的身体竟随着面具位置的转移而随着一同落到旁边的空地之上。见此情形,周围的一众树妖大惊失色,直至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刚刚自己面对的是一位何等强大的对手。 “过去的事情还提他干嘛。我与人间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们早已不是一路人。为了回到这里,我可以说是费尽心思,这回绝不会再出错了。如果我没锖错的话,我的人已经赶到了战场之上。” “轰轰轰~” 孙无忧与鼠虎胆刚刚拉开阵仗,却不想这时候小狐狸五哥儿却是抢先出招,一枚枚狐火球被其接连丢出,鼠虎胆见状连忙从洞壁之中将自己“拔”了出来,并以异常灵活的身手,轻松避过了前面的几次攻击。 “既然大的没来,那就先与你这小的过两招。狐火是吧,我也有。” 虽然尾巴之上还带着狐妖阿素的尸体,可那鼠虎胆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受影响。阴暗便是他最好的伙伴。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之中,致使他练就了一种可以在光线极低的情况之下,自由活动的强大能力。这一刻,他仿佛拥有了若干分身,狐火球一次次撞破他的残影,却就是无法命中其本尊。而在此期间,一旁的孙无忧则是屈身而立,只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实在糟糕,只能趁着五哥儿发动攻势的时间为自己尽量恢复一些精力。 “小狐狸,你可要撑住啊!” “哈哈哈!不错不错,有你爹的三分样子了。不过,你这么急于求成,就不怕一不小心伤了你身后的娘亲?” 说话之间,鼠虎胆身形倏渺,待其再次显现之际,人已站到五哥儿身前。就在后者准备再次扔出火球之前,修长的鼠尾竟将白狐阿素的身体陡然吊起,刚好挡在鼠虎胆的身前。见此情形,五哥儿赶紧收招敛气,却不想一只冒着银光的利爪忽然穿过黑暗,直奔他的咽喉。 “五哥儿!” 孙无忧有心相助,却已无力支援。生死之间,原本已经气若游丝的白狐阿素忽然惊醒过来,并将身上的所有力气集中在自己的牙齿之上,全力咬在鼠虎胆的臂腕之上。 “哎呦,你这只臭狐狸!” 盛怒之下,鼠虎胆抡起阿素的身体,重重砸在一旁突起的岩石之上。巨大的冲击之下,石块登时裂成碎片,而那可怜的白狐也因为伤势过重,登时魂飞魄散,含恨而终。 “阿素!” 亲眼见证亲人被害身亡,如今的五哥儿再针理智可言,当即飞身跃起,一把抱在鼠虎胆的腰身之上,用力撕咬起来。然而,鼠虎胆以前是有红岩练硬气功在身的,只要及时摒气凝神,自己的皮肤就会变得如同金玉一样,刀枪难入。 “放心,我不会杀死你的。先前在天从秘涧的时候,被爹抢走了一枚千年内丹,想要据为己有。他可不知道,我对此物垂涎许久,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等你那蠢爹带着内丹找到这里之后,我再送你去见你的娘亲和弟兄也不迟。” 说着,鼠虎胆随手将那五哥儿如同撕膏药一样从身上拽了出来,后者双眼血红,双手并于身前,怒喝一声,一枚超大型的狐火球登时凭空闪现,于零距离间遽然引爆。恐怖的爆炸气流将那短小的身体瞬间弹飞,孙无忧见状当即纵身掠去,将那五哥儿护在胸怀之中。 “将诀——抚水!” 随着孙无忧抬起的手掌,一堵水墙当即自旁边的溪流之中探出,并化为坚实屏障为其拉下爆炸的威力与热气。这时候,他低下头来,看向怀里,半边身体已然烧焦的五哥儿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魇。 “五哥儿,你怎么样,振作一点。” 眼见五哥儿性命垂危,孙无忧思索片刻,当即在那抱着他的手掌之内聚起一团真气,役同神通再次显现,并将对方身上的严重烧伤迅速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是乎,孙无忧的右边手臂连同侧颈都开始迅速炭化,原本柔软的皮肤也在此间干枯剥落,并露出其中血淋淋的骨肉。而随着孙无忧的“应劫”,原本已经命悬一线的五哥儿竟然奇迹般地醒转过来。孙无忧见他恢复意识之后,当即会心一笑,颓然摔倒在地。 “我……我这是怎么了?” 五哥儿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将目光投向地上已被火力烧得面目无全非的孙无忧。一瞬之间,前者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之意,但转念间便已消失不见。 “你我非亲非故,你又何苦这么做?” 在五哥儿的叹息声中,孙无忧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强颜欢笑道:“你救过我的命,这下我们总算扯平了。” “呵呵,真是幼稚。” 语毕,五哥儿帮孙无忧合上眼睛,令其安心睡去。同一时间,先前同在爆炸中心处的鼠虎胆猛然站起,与此同时,在那背后的洞穴深处,无数的老鼠突然赶到,成群结队地爬上鼠虎胆的身体,仿佛中了邪一样。几息之后,大量的老鼠从上面跌落下来,落地之时早已气息全无。再看鼠虎胆袒露出来的身体部分,竟然已经完好如初,就连毛发也已修复完全。 “臭小子。若不是我一早学会鼠妖一族的秘术,恐怕还真要被你活活烧死了。怎么,你还有别的招式么,趁着我还有兴致,统统使出来吧!” “鼠虎胆!” 一声厉喝从中空中忽然降下,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鼠虎胆忽然弯下腰来,附在身上的鼠类登时失去方寸,相继四散逃离,只剩下他孤身一人。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已不再是那个小狐狸五哥儿,而是自己曾经的好兄弟,狐蒙。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狐化神,落难逢佳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声的狂笑令得整个空间都开始剧烈颤抖,此间,已然意识模糊的孙无忧倏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跟前,谁知就在他准备出口呼唤之际,一只冷凉的手掌忽然搂在他的脖颈之上。 “你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人间有句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没想到你为了成功潜到天王木内,竟然在我面前假装起了‘儿子’。狐蒙,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啊!” 一言说罢,鼠虎胆亮出真身,不同于先前的“妖兽”模样,如今的他竟是长得有三分像人,只是中嘴唇两边长了几根稀疏的胡须,样子有些好笑。最为关键的是,此刻的他披着一张黑共相间的“虎皮”,皮肤之下藏着的是异常强健的筋肉,一爪挥下可以轻松击碎一名修士的脑壳,而这也仅仅是他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 “可惜啊可惜,你遇到的是已经修完《觉虎经》的我,不然以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与我一战的资格。我说狐老弟,你那千年内丹在这里,你若乖乖交出来,我或许可以顾念曾经的情面,饶你不死。否则,我这送你去见你的家人们!” 面对鼠虎胆的再三挑衅,如今的狐蒙竟然是异常平静,嘴边甚至还微微扬起一丝笑容,模样有些奇怪。 “直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其中的隐情吗?你以为我之前为何会缩在那样的幼狐体内?实话告诉你,那粒内丹已经被我服下了。” “什么!” 盛怒之下,鼠虎胆怪力宣泄,手掌抬起之间,一大片洞壁轰然跌落,随之呈现在视线当中的是无数鲜活的管络,正是天王木用以为自己掘取地下养分而准备的。如今的它们因为突然之间坦露在外,竟然变得不安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鼠虎胆来到跟前,随意取下一根,直接将那管中溢出的浆液倒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片刻之间,原本已经十分饱满的身体竟然变得更加夸张,一根根青筋从内侧隆起,模样竟与壁上的管络有几分相似。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不妨告诉你。这是我以前无意之间发现的‘灵穴’,也就是天王木汇聚妖界天地灵气的关键部分。我的体内除了曾经的鼠族之外,还流淌着一部分木灵族的血脉,正因为这点机缘,我才能自由出入这里,不受妨碍。因为有了灵穴的滋养,我的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成为了族内首屈一指的强者,那些年纪比我大,修为比我高深的长辈都不济我现在的三分力。不过,随着修炼的深入,我发现作为鼠族的内丹,大大限制了我的进步与发展。从五年前开始,我便开始着手寻找强力内丹,希望能用其取代我现在体内的鼠丹。狐蒙,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曾经流落狐之境的时候,也只有你对我伸出援助之手。你的基础比我好,悟性比我高,如果我们兄弟二人能够联手的话,一定能够在妖界之中闯出一秋名堂。我知道,你刚才的话是在气我,如果现在可以将内丹交给我的话,那我们以后仍然是朋友。” 鼠虎胆自顾自地讨好着,却没有发现狐蒙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身后。只因为就在刚刚扭头的工夫,之前躺在那里孙无忧居然已经不知所踪。低头看向一旁的溪流之中,也未见到其踪影,莫非对方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明明已经无法动弹,就算要使用那种将诀的功夫,也应该没有气力了吧!难道,这里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其余人在场,可为何我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见狐蒙并未看向自己这边,鼠虎胆顿时恼怒,当即怪啸一声,面目狰狞道:“你别不识好歹!就算你把内丹吞到了肚子里,我也能将他挖出来!” 经对方这么一声呼喝,狐蒙终于恢复了意识,进而淡然一笑,平静道:“我当然相信你能做出那样的行径。毕竟,你的父母连同师父都是死在你的手里,你还有什么恶毒的事情做不出来呢,况且我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狐蒙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别以为我现在不敢动你。你要知道,这些年我除了修行之外,还学了不少折磨人的方法。我有一百种酷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是吗?我倒很想领教一下,只是不知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狐蒙,这是你逼我的,让我先把你的那张臭嘴撕烂!” “嗖嗖嗖”倏影如电,在这种光线极低的环境之中,只有他们这种天生俱有夜视能力的生灵方能在看清周围的情况。可就在兔起鹘落之间,刚刚嚣张跋扈的鼠虎胆竟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反观与之相对的狐蒙却已瞬身来到他的背后,手里似乎还多了一个东西。 “这……这……” 狐蒙饶是有兴致地将手里的物体举了起来,只见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鼠虎胆的项上人头。 “我知道你想说,我什么时候拥有了这般惊天动地的力量。其实,我刚刚也十分震惊,想来那枚千年内丹已经与我的身体完全合而为一,如此我才能充分发挥其中的深厚修为,为己所用。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很不服气,想要重新与我打过?” 说着,他将鼠虎胆的头颅转向那具已经没了头的躯干,阴恻恻道:“没机会了,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摇动之间,孙无忧猛然醒转过来,与此同时,一股异香直窜鼻腔,引得他不由得想打喷嚏。 “谁?是谁在背着我?快把我放下来!” 在孙无忧的极力要求之下,那人终于小心翼翼将其放到地上,孙无忧刚要抬头看向对方,却见那人影已经躲到一旁的角落之中,背对着自己,不愿以真实面貌相见。 “请问……” “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得多休息。” 孙无忧心中一震,暗自道:“居然是个女人!” 不得不承认,自打孙无忧离开孤老峰之后,他的女人缘确实不错,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这异度世界当中,竟然也能收获异族芳心,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姑娘……刚才是你救下的我吗?在下感激不尽。” “别……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孙无忧愣了一下,忽觉对方语气有些古怪,好似是在憋笑一样。但出于礼节,孙无忧依然耐心回道:“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姑娘能够慷慨施援,在下实在受宠若惊。呃……姑娘你有何难言之隐,为何藏在边上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不了。” “还请姑娘告知详情。” “我怕吓着你。” 孙无忧静默了片刻,心想自己所处妖界,其中内含妖众亿万万,就算有个别面貌不尽如人意的,也是情理之中。况且,他也不是以貌取人之徒,更没有非分之想,所以对方无论是美是丑,都与他毫无关系。 “姑娘当真是折煞在下了。我也不是生得俊朗,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姑娘你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在下只是想当面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而已,望请理解。” “你……你确定要看?” 若是换作平常,孙无忧自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可是被对方这么一番挑逗,他竟真的忍不住想要一睹房山真面目,甚至连内心都开始为之期待起来。 “最好可以。” “嗯,这是你说的,若是被吓得可别怪我。” 说话间,那人真的转过身来,孙无忧只是看了一眼,两只眼睛便登时圆睁起来,嘴巴也在此刻不由得微微张开。 “你……你是不是被我的丑陋面貌吓到了,我都说了不让你看了。” 如梦方醒的孙无忧在那女人的扭捏的神姿之下,终于回过神来,待再次观察了一圈之后,这才一脸苦笑道:“姑娘,我都是性命难保的人了,你怎么还与我说笑。如果说你是丑人,那天底之下恐怕再无‘美貌’二字。” 是了,孙无忧也觉得非常离谱,只因为面前这个自称“容貌奇丑”的女子竟是一位绝色佳人。自打看到的第一眼,孙无忧的眼睛便无法从她的身上挪开,哪怕半点。隐约之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身上有一股难言的魔力,迫使自己想要与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见他迟迟没有下文,那女子忽然“噗哧“一笑,古灵精怪道:“怎么,我的脸上有虫子么,为何一直盯着不放?” “不……是姑娘你实在容貌冠绝,容在下直言,你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了。” 女子掩面莞尔道:“你可真会哄人开心。怎么样,你的身体好点了么,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不敢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可是我住的地方都是女人,若是把你放进来似乎有些不妥。” “都是女人,那男丁呢?” “我们女妖国哪来的男丁?” 女子瞪大眼睛,一脸无邪地回复道。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惊魂梦,再见话诀别 “女妖国?那是什么地方?” 面对女子的开诚布公,孙无忧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见他神色有异,前者先是一滞,而后纤薄的小嘴之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进而道:“女妖国就在天王木的下方,常年受其庇佑,如果不是今天事出有因,你我二人也不可能在此相遇。” 说到这里,女子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轻蹙眉头,柔声道:“可是你这副样子,将你一个人丢人在这里我实在于心不忍。这样,你答应我,随我一同回去,但你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也保不了你。女妖国禁止一切雄性生灵进入,哪怕是天王森膝下的几名王子也未曾踏入过女妖国内半步。如果真能平安无事的话,那我可以称得上是空前绝后的第一人了。” 见对方将此事说的如此严重,孙无忧勉强支起身体,摇摇晃晃道:“能够逃脱升天,我已经十分满足了,哪里还敢期望踏足女妖国。不如今日我们就此别过,若有缘分,以后见面在下一定重谢今日恩情。” “哎,等等……” 见孙无忧转身欲要离去,女子忽然叫其唤住,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道:“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都怪我一时大意,把这茬都给忘了,在下孙无忧。” “我……我叫婉晴。” 孙无忧干笑了一声,抱拳道:“好的,我知道了婉晴姑娘。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告辞!” “哎!” 婉晴一声轻呼,孙无忧才转过身去,谁知注在这个时候,黑暗正中央忽然跳出一道急快的身影,手中一柄短刃顺势递出,直指孙的胸口。电光火石之间,婉晴周身气焰倏涨,一头亮丽乌丝顺势掠出,于弹指之间形成一道坚实屏障,为孙无忧挡下了那记致命突袭。 “你是……” 孙无忧虽然反应及时,却无奈双脚如同灌了铅水似的,想挪都挪不动。直至这个时候,被拦在“发障”外面的那名刺客已然闪身到跟前,孙无忧与之四目相对,稍一定神,嘴中便不禁脱口而出道:“妖发梦!” “呲~”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以自己的血肉右手挡在那柄短刃跟前,刃尖直接刺透掌心,掠过手背有半尺来长。与此同时,他以自己超乎常人的臂力一举夹住穿行过来的锋刃,并将面前的人影强行定在原处。 “妖发梦,真的是你!” 不及问清来龙去脉,婉晴已然纵身迎上。别看他长得娇柔软弱,动起手来却是毫不含糊。眨眼之间,她已接连攻出六掌,掌掌全在妖发梦的身前。后者虽然出手抵挡,却依然不是对方的敌手,简单的对了两掌之后,便被婉晴抓住时机,穿过破绽空当遽发一击。一时间,掌风之中激发出的掌印火光顿时在那妖发梦的身影炸开,哪怕她曾经身担“八大精纲”之职,也难以在这么近的距离当中消解如此霸道的力量,身体登时弹回到黑暗之中。 “你有伤在身,不便出手,让我来!” 转身的工夫,婉晴竟是已经判若两人,不复之前的娇羞与恬静,转而变身成为一位战斗狂人,怒发飘逸,如魔爪张舞。这时候,想要逞强的孙无忧却是有心无力,因为刚才过于激动,伤害受到情绪挑动再次复发,一口黑血登时夺口而出。 “真没想到,五哥儿的狐火竟有这般威力,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勉强自己,否则现在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累赘。” 暗自懊悔之间,中了婉晴全力一掌的妖发梦再次现身。只不过,如今的她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敏捷,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那么一股不自然的影子,就好像受人操纵的木偶一般,身不由己。 “妖发梦,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其它人呢,薛藏真如今又在哪里?” 一听到“薛藏真”三个字,方才还十分安静的妖发梦陡然之间变得反常起来,只见她双手抱拳,指甲划过之处,皮肉绽裂,鲜血随之从中溢出,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阻止,身旁的婉晴当即提醒道:“别过去!” 话音出口,为时已晚,前一刻还深陷在意识混乱当中的妖发梦,忽然变招迎上。早先在人间的时候,孙无忧也曾与妖发梦有过几次交手的经历,除去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入梦大法”之外,其拳掌功夫也是十分了得。在这方面,孙无忧相较起来远远不及,换招瞬间,妖发梦双手分拔,反扣对方手腕,同一时间,那双深邃迷离的眼眸之中忽然闪出几道诡异的银光,光似飞针,径直射入到孙无忧的眼瞳之中。 “你!” 孙无忧出声怪叫,已然赶不及,待其再次恢复视线的时候,眼下的自己已然来到一处虚幻之境,一眼望去雾霭茫茫,目不视物。轻风徐来,吹在脸颊,为其灼烧之后滚烫的身体带去一丝难得的凉意。 “这是……” 侧头望去,妖发梦已然站到一丈外的位置处,一如平常的样子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但紧接着又被由衷的喜悦冲破了尴尬,换上笑靥,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真……真的是你,妖发梦,你没事了?” 孙无忧急走两步,上前相认,并与对方环抱在一起。片刻温存之后,妖发梦挣脱开孙的怀抱,神色忧伤道:“对……对不起。”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就知道,刚才的你一定是受人唆使,你怎么可能要致我于死地?” “孙无忧。” 见对方直呼自己全名,孙无忧心中一震,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趁着时候不晚,现在杀了我。” 孙无忧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猛然抓在妖发梦的臂膀之上,一边摇晃着对方,一边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恢复清醒,你在说什么胡话?” “现在是我这些天最清醒的时刻,我没有糊涂,更没有蒙骗你。如果不想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那就现在了结我的性命。” 孙无忧松开双手,一步,两步,又一步,将二人的距离拉长一些,努力审视了一番对方的状态之后,这才继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以一同面对,我一定有办法让人恢复原样。” 妖发梦眼含热泪,凄然道:“太晚了,我的内丹已经被取走了,而且现在已经被一个不知名的妖怪据为己有。我能感觉到,我妖发梦的意识正在一点一滴地消散,待内丹与其身体彻底融为一体,我也将彻底不复存在。” “内丹?难道是被狐蒙夺走的那枚千年内丹?这么说来,将那内丹拿回来,并放回到你的体内,这样你就能完全康复是吧?” 妖发梦泯嘴悲泣了两声之后,轻轻摇头道:“若是早些时候的话,或许还有机会。但刚刚不知那个宿主的身体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办法,一股外来的力量竟令其体内两颗内丹迅速融合。现如今,我与他的内丹已经密不可分,虽然还未完全融会,但想用蛮力将其分离已是无望。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替我将那人的内丹整颗挖出,这样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什……什么?挖出内丹?那他岂不是要……” 妖发梦黯然道:“我知道,以你的性命多半做不出那样的事,所以我也没有过多奢望。原来,失去了内丹的我要立即灰飞烟灭,好在我的修为比起一般妖类要深厚一些,薛藏真借助这一点,将我变成了他的无心死士,如今我的一行一动,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若不是方才那名妖族女子一掌击散了事先布于我体内的禁制,恐怕现在的我还要受其摆步。” 说完这些,妖发梦长舒一口气,强颜欢笑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薛藏真想利用这点时间派我前来取你性命。可是,他千算万算,没能算到今日有旁人相助,这次令我们有了这番对话。说真的,我已经十分满意,就算现在死,我也能了无遗憾。” “不,我不会让你死。” 不知何时,孙无忧竟然直接来到了妖发梦的跟前,并将那厚实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之上。 “怎么,为何你能在我的梦境之中自如行动,甚至能够反客为主?” 孙无忧微笑道:“你忘记了,这可不是我第一次展现出这样的能力。你的入梦大法我能克制,融合的内丹我一定也有办法将其分离。” “无忧……” 孙无忧刚要深情相拥,却不想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忽然打破了眼前的平静,霎时间,他发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空间之中,而面前的妖发梦却依然低垂着头,并未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妖发梦,你怎么了,为何会……” “是我,不用找了。” 随着声音看去,孙无忧发现先前掉在地上的那枚短刃,如今竟然嵌在妖发梦的胸前,鲜血渐渐溢散,眨眼之间便将脚下的地南染成红色。这时候,站在其背后的婉晴忽然走了出来,手上还有依然滚热的妖血。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血予命,元无斗天关 这一刀插得如此之深,如此之准,甚至连妖发梦的身体都无法经受得住。这是致命伤,这是足以将九成九生灵抹杀的沉重杀伤力,眼见自己的心怡之人就要魂飞魄散,已然是命悬鬼门的孙无忧竟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你不能死!” 双手虽然被制,但孙无忧那无孔不入役同神技之力,依然沿着手背流入到了妖发梦的体内。片刻之后,插在胸膛之上的那枚短刃受到内息震荡,“嗖”的一声倒飞出去。一旁,婉晴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股惊讶之色。 “你想干什么,千万不能做傻事!” 欲要上前阻拦,谁成想孙无忧早已有所准备,一道无形气墙已经将他与妖发梦同外面空间隔离开来,虽说勉强为之或许能够冲破阻挡,但眼下的婉晴已然不准备那么去做。 因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原本位于妖发梦身体中间的伤口竟然已经修复完毕,与之相对的另一侧,孙无忧的身前忽然乍现起一道耀眼血光,血光化身为一道虚幻之剑,进而没入到他的胸膛之中,并在上方开出一条与那消失伤口一模一样的裂痕。 “将别人身上的伤势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这是修炼得哪门子邪门歪道,这难道不是自讨苦吃?咦,既然他能将刀伤转移,那我先前击中那女人的妖灵焰心掌岂不是也……” 这边婉晴的思绪未了,孙无忧对面的妖发梦已然再次苏醒过来,前者见状当即上前迎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被红光洞穿身体的孙无忧忽然怪叫一声,一团血雾登时喷出体外。 “喂,你坚持住!” 眼见妖发梦越逃越远,几息的工夫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边的婉晴有心阻击,却已是分身乏术,只得转过身来迫到孙无忧的身边,一把将其扶住。 “你这人为何如此单纯,为了救别人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别忘了刚才她还要致你于死地。” 说到这里,婉晴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伤势,虽说那道转移过来的“锋刃”已经将那厚实的体魄击穿,但好在之前的必死一击到了孙无忧的身上,竟然发生了些许偏移,也正是因为这毫厘之间的差距,使得孙幸运地保全了性命,没有当场毙命。 然而,虽然命暂时保住了,但孙无忧的情况并不算乐观。前后几次大战当中身受的伤,经过连番的累积,已经到了濒临“决堤”的地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当中接受到最为完备的治疗,那他的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一起走吧!” 婉晴叹了口气,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纸符,纸符呈小人形状,上方书有妖族秘文,以便驻停妖力。低吟两声诅咒之后,她将纸符贴到孙无忧受伤的胸膛之上,眨眼之间,刚刚还血流如注的伤口竟然已经止血稳定,而孙无忧那张腊黄的脸颊也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只是嘴唇有些干裂的地方。 “我们走吧!” 一言说罢,婉晴双手轻拍两下,孙无忧如同着了邪术一样,登时昏死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股力量自其身上猛然觉醒,原本应该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竟然自行站了起来,除了头部稍稍低下之后,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伪装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这身材有些过于高大,若是被旁人发现一定会起疑心。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方法蒙混过去呢?” 天王木的树冠顶端,薛藏真打坐于众目睽睽之下,不受外人丝毫干扰,双眼微瞑,似在小睡。与之相对应的,在场的木灵一族却是丝毫不敢怠慢,能令天王森如此忌惮的人物,在他们看来绝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集合他们全体之力,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嗯!” 面具之后,薛藏真倏尔睁开双眼,一道金光顺势自神光之中脱离,当即将那身前的一张条案击得粉碎。 “怎么了,下面有何异样?”天王森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怎么回事,方才我怎么感觉不到妖发梦的气息,难道她已经意外身亡了么?就算没有了原本的内丹,可他的身手依然是一等一的,就凭孙无忧那几下子,不可能将她击溃。除非,那里还有旁人助他!” “薛藏真,你刚才提到的是那个人,难道是以前的八大精纲之一妖发梦?” “正是。” “连她都已经沦为受你差遣的地步了么,看来过去的这些年你积攒了不少实力么……” “哼哼,不过是个替我跑腿的仆人而已,算不上什么实力。对了,你替我感知一下,那个孙无忧是不是还原天王木。” 停顿了片刻之后,天王木轻“咦”了一声,进而语气古怪道:“那小子的气息居然不见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何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薛藏真点了点头,起身抱拳道:“继续等下去不是办法,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还有,我先前放在狐夫大仙那里的千年内丹,似乎也来到了这里,刚好过去一并取回。” 天王森阴沉道:“就你一个人,难道不怕发生意外?” 薛藏真冷笑道:“怎么,你舍得从那个树洞里面钻出来了?” 天王森道:“事出有因,我现在不便现身,否则也不会一直保持着眼下的模样。不过……” 说着,先前开裂的木质面颊之中忽然传来几下异样的抖动,片刻之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肥硕,大腹便便,一个瘦骨削肩,细长的脖颈之上顶着个圆滚滚的脑袋,正是先前战败的昆无,昆元兄弟二人。因为与孙无成的战斗,二人的身体早已严重损坏,却不想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当中,二人竟然已经恢复如初,神采奕奕,仿若重生一般。 “你先别着急,我虽去不了,但我的这两个儿子却是可以陪你同行,关键时候兴许还能帮得上忙。” “他们两个?” 薛藏真打量了一下这对“畸形”兄弟之后,冷笑回道:“这么好的邦手,你还是留着自己使吧,多谢好意。” 说罢,薛藏真转身欲要离开,谁知就在这时,昆无昆元二兄弟同时动身,腾掠闪挪,待再次显出真身之际,已然站到前者的跟前。 “你就是薛藏真?刚才在父王那里静心疗伤,我便听到了你们的话语,你似乎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昆元率先发问道。 “呵呵,你我初次见面,你对我薛藏真不熟悉,我不怪你。但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逊,就算当着你的面,我也要将我轰杀于此。” 此话一经出口,现在的木灵一族纷纷亮出兵器,准备随时动手参战。这时候,一旁的“大哥”昆无忽然发声道:“昆元,之前的天狩盛宴还未分出高下,要不就拿这个家伙试试你我的实力差距,也好有个交代,如何?” 昆元不屑道:“我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我担心大哥你的身体大病初愈,还不适应这种强度的活动,万一因为此战落下病根,以后再想恢复可就难上加难了。” 薛藏真笑呵呵道:“无妨,既然你们两个都有动手的意思,那就一起上吧!” “薛……” 天王森那边话未出口,薛藏真已然扬起手掌,淡淡道:“放心,我知道该如何调教晚辈,他们俩的性命我会好好替你保存着,不会痛下杀手,这下满意了吗?” “这……好吧!” “以一敌二,哈哈哈哈!大哥,你听到了吗,这家伙居然想以一人之力同时面对我们昆无昆元两兄弟的力量。你说,他是不是狂妄过头了?” “哼哼,是不是狂妄自大我不知道,不过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你也别拖我的后腿。” 昆元用力点头道:“我决定了。就用那一招。” 昆无眼角倏挑,一脸诧异地看向对方,并道:“我没有听错吧,这可是你有生以来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早在你我降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便被紧紧地捆在了一起。过去的这些年,我们虽然各自为阵,单独发展,却从未动过要齐心协力的念想。这次,你真的下定决定了么?” “当然。既然这家伙把自己吹嘘得那么厉害,我们自然也要拿出点像样的本领。小的们,都给我闪开,无天元灵法就要现世了。” “呵呵,铺垫了这么久,还不赶快动手。我还有其它事情,没工夫与你们耗不去,既然你们不出击,那就由我先行出招吧!” 没有功法,没有神通,这次薛藏真飞身掠起,形同鹰隼一般,振臂急扑。同一时间,地上的二人相视一眼,一肥一瘦,一短一长的两只手掌于此刻握在一起,顷刻之间,一股翠绿色的光芒骤然自脚下升起,登时将二人湮没其中。而已经发动攻势的薛藏真已然没有停手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破,径直撞向绿色光柱之上。 “起神!”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藏尸蛹,初见女妖国 一阵微风吹过,孙无忧的视线慢慢恢复过来,可令他万分诧异的是,如今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在不受自制地向前行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尝试着挪转视线,谁知就在就在这个时候,一张狰狞的脸颊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喂,八奴,这就是你外出一趟带回来的收获么,看上去不怎么样嘛!” 孙无忧屏气凝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就在此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从后方走了进来,正是先前与之相遇的妙龄女子婉晴。 “嘿嘿,你看不中没关系,我看着喜欢就成。” 说话间,婉晴伸手在孙无忧的头顶轻抚两下,直至这个时候,后者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皮囊”之内,怪不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怪异。 那悍妇围着孙无忧转了两圈之后,实在无话可说,只得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这次出去的事情可别说漏了嘴,万一被女王大人知道,你我二人都得受罚。” 婉晴赶紧上前一边安抚一边讨好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大不了,下次我给你带些小玩意儿来。” “算了吧!谁不知道住在上面的那些木头疙瘩是群乌合之众,哪懂得咱们这些女人的爱美之心,搞来的东西多半也是入不了眼的。哎,话说你这次出去有没有见到天王森的那几个皇子,听说有几个长相不错的,要是能够认识一下那就好了。” “”婉晴嬉笑道:“我就知道姐姐又在思春了。” “八奴,别胡说,你想让我死么!话说上个月你那不长眼的三姐私自离城,结果被人发现举报,到现在还被关的苦水牢内,不见天日呢!都说那个地方是女人一辈子都不能去的地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一死了之。” “哎,姐姐别说那晦气好。这样,我回去先把这东西安置一下,等闲下来之后再找你去耍。” “嗯……刚好,城东有一家人找我过去帮忙,就先不和你说了,回头再叙。” 说完,悍妇朝婉晴挥了挥手,颇有男汉堡包气概地扬长而去、这时候,孙无忧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孙无忧心头一震,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用定神籅稳住了你的心神,否则你早就伤重殒命了。不过,因为此符的缘故,如今的你还无法自由活动,等到了我的住处再把你放出来。” 听到这里,孙无忧艰难地点了点头,婉晴见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刚一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知觉,但通过先前的对话,孙无忧已经可以大致判断出,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正是女妖国。一路走来,街上行走着各种各样的妖类,有狐妖,猫妖,犬妖。还有头上顶着角的牛妖,羊妖,甚至是犀妖。无一例外,她们都是雌性,而且因为修为不同的缘故外形条件也是参差不齐。有的因为修炼了有些年头,可以幻化成近乎人类的外形,只有局部保留着原本属类的特征。有的则更像是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仗着自己有了些道行,竟学起人形妖类的言谈举止,你能想象到一个顶着马脸的婀娜女子在街边与同伴谈笑风生的样子吗? 经过一番赶路之后,周边的屋舍终于稀少起来,抬头向前望去,一座气势恢宏的奢华庭院赫然伫立在前方的尽头之上,虽然还未上前,已然能够感觉到来自其中的高贵气息。 “这就是你的家?” “不,这是别人的家,我只是在这里暂住而已。” 说话间,二人停下脚下,与此同时,两名身材妖娆的年轻女子从前方迎面走来,婉晴见状登时花容失色,视线也随之垂向地面之上。 “呦,这不是们的八奴妹妹么,一夜未归,这是跑哪里寻欢作乐去了?” 孙无忧看着眼前两名靓丽女性,面容姣好的她们,却给人一种极为厌恶的感觉,眉梢眼角当中都是极尽嘲讽与不屑,仿佛站在她俩面前的不是同类,而是地上的蝼蚁。 “见过三姐五姐。” 此话一出,年纪稍长一些的“三姐”眼余光扫视一下对方,轻声嗤笑道:“几天不见,长得漂亮了嘛,我都快认不出你这个小妹了。哎,老五,你还忘得嘛,这丫头刚来的时候混身脏兮兮,就好像刚从泥潭里面拉出来的一样,头上的污秽用了两大盆热水都没能洗干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丑姑娘也终于变得亭亭玉立起来。嗯,我和你五姐很是欣慰。” 话音一落,一旁的“五姐”拾起话头继续道:“人间不是有句话么,女大十八变,咱们这八奴妹妹也算是破茧重生了。但你别以为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蛋,就能在家中作威作福。吃了这么多年闲饭,也该为家族做点奉献了。” “是。” “三姐”喝斥道:“是什么是,光应着有什么用,你得拿点实际的出来。这不,邻近的水鱼族与我们女妖国示好,想与我们联姻结成亲家。女王大人正发愁该派谁过去,依我看,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水鱼族?” 孙无忧一时间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竟然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刹那间,站在那里的“三姐”“五姐”登时面色大变,双双朝后侧跳出半步,紧接着伸手质问婉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哦,这是我在外面无意之间发现的妖兽熊精,我见他呆呆傻傻,对人无害,所以便将它逼了回来,准备献给女王大人。” “三姐”掐着鼻子,一脸嫌弃道:“妖兽是灵识还未开发的东西,怎么能和我们妖类相比,臭哄哄的,快把人熏死了。你若胆敢将这东西送给女王,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得在苦水牢里待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家里养你这么个吃白食的就已经够仁慈的了,你把他领回来,谁来管他一日三餐。况且,他这么大的块头,一天得吃多少东西,我们家可养不起它。走走走,快把这东西牵回去,不然我让娘把它剥皮削骨。” “可我回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就算要把他送回去,也得赶明天吧!” “五姐”怒不可遏道:“今天你和这东西只有一个能进家门,要不然你和它一起在外面凑合一宿吧!反正家中也不缺你这么个人,少个人还能少做一个人的饭。” 说完这些,“五姐”赶忙催促道:“哎呀,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据说欢儿她们家搞来一批上等的胭脂水粉,我们快进去看看,去晚了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就是就是,他俩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走!” 孙无忧不敢侧头看婉晴的脸颊,生怕对方有羞恼难当。谁知就在他心中盘算的工夫当中,一旁的婉晴已然恢复原样,笑容灿烂道:“还好她俩没有发现。之前你昏死过去,我一个人没办法弄动你,所以只能用符咒将你转移到一具熊尸之中,掩人耳目。所以在旁人看来,现在的你只是一只又臭又笨的大狗熊。” 孙无忧干笑道:“婉晴姑娘你还真是机智聪慧,在下真是佩服。” “好了。趁现在天色已晚,虽然前门进不去,但我们可以通过后门溜到家中。反正,家里养了不少玲禽异兽,多你这么一只,应该也不会有人察觉。” “啊……那我还要待在这具臭皮囊当中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融合了。” “哎呀,放心放心,先前你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如今躲在熊尸当中,刚好可以趁机疗伤,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这个……好吧……” 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为了活命,孙无忧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如婉晴所说的那样,后门果然没有护卫看守,只是轻轻一推,门板便吱扭一声打了开来。 婉晴带着孙无忧在院子当中左拐右拐,在避过一双双眼睛之后,终于成功来到了用以存放异兽的地方,名曰“灵满园”。孙无忧刚一转身,只见一只紫色的老虎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浑圆的曾瞳之中上似有火光跃动。 “好……好凶猛的老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哦……这是百虎林的主人虎威真人。” “真人?” 孙无忧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不由得问道:“可它明明只是一只妖兽。” “哦,现在是妖兽,以前同我们一样,都是妖精。那年他贪图女王姿色,趁夜潜入女妖国,图谋不轨。中途被我娘撞见,当场便将其打成重伤,破了妖功不说,还将其逼回原形。女王得知此事十分高兴,便将兽化之后的虎威真赏赐给了我娘。现在,他是灵满园的园长,凡是送来的奇珍异兽都要经它这一关。如果它不点头,就休想进入其中。” “什么?这是什么道理!” 说完这些,孙无忧再次看向那只紫色老虎,却不想对方的嘴边竟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似是在暗中盘算着阴谋诡计一样。 第一千零九十章 兽满园,虎心置人腹 见孙无忧口气有些不自然,婉晴怪笑一声,古灵精怪道:“看把你吓的。虎威真人虽然被我娘所擒,但整个家中,唯有与我关系最好。我拜托的事情,他一定会欣然答应,不信你瞧着。” 说话间,婉晴来到那只紫色老虎面前,先是对视看了一番,而后才笑嘻嘻道:“紫毛大叔,几天不见,你还好么?” 听闻此言,先前还凶神恶煞的紫虎,忽然抬起自己硕大的巴掌,抹了抹自己的脑袋,随即翻身倒下,看上去并不想理会对方。可就在这个时候,妖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包糖果,随手扔到对方的怀里。说时迟那时快,紫虎一经嗅到糖的香气,登时恢复了兴致,将那浑圆的虎头一下子扎到袋口之中,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我就知道你在馋这口,所以才出去特意给你买了这些玩意,别吃得那么快,大不了下次我再给你买。” 话音一落,紫虎抬起头来,如同人类一般瞥了对方一眼,进而开口说起话来:“你这丫头,真拿你没有办法。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这个前辈了呢。” 话音一落,婉晴一把搂在紫虎的脖颈上,口吻亲昵道:“大叔,我这不是最近有些忙,所以顾不过来嘛。你瞧,若不是我想着你,谁还记得给你送好吃的。你不提,我可记得,小时候我还可是经常爬在你的背上玩耍,一玩就是一下午,你也不厌烦。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整个家里除了娘之外就只有你对你最好了。” 听到这,紫虎一把将那布袋踩在脚下,语气阴沉道:“我说起,我不想听到关于你娘的任何消息,下不为例。” “哎呦,事情都过去好远么久了,你怎么还放在心上。没错,当初你能败在我娘的手上,她确实是胜之不武。但你好歹也是虎林之主,怎么可能被一点小伎俩给唬骗上了当呢?说到底,还是你修行不足啊!” “哼!你不提还好。当日若不是他假装受伤途经的普通妖众,我又怎能着他的道?想我虎威真人风光半生,到头来居然栽在一介女流手上,现如今还成了人家的宠物,说出去当真是愧对祖辈师长。算了算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改天再来吧!” 听到这里,婉晴赶紧又将那扭过去的虎头,生生掰了回来,伸手一指身后巨大的熊精,趁机道:“大叔,他今天就先寄存在这里了,明天一早我便过来取。” 紫虎打量一下那个大块头,不屑回过头来,阴沉道:“每次闯祸都要我替你抗罪。我这把老骨头早玩让你折腾散架。去吧,西边有个空位置,先把它领进去,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哈哈,大叔真好,多谢喽。” 说完,婉晴在那虎脸侧面用力嘬了一口,转而对孙无忧使了个眼色,孙无忧见状也不敢出声,于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婉晴身后,来到了围栏之中,进到了自己的槽位内。 “我刚想起来,今天家中要招待外面来的几位客人,我就不再这里陪你了。放心,明天天一亮,我就过来救你。” 孙无忧小声道:“知道了,你去吧!” 目送着婉晴离去之后,孙无忧赶紧闭止养神,暗自运气调息起来。先前与昆无昆元两兄弟的战斗已经令他身心俱疲,又加上经受了那记超强狐火的爆炸威力之后,使得原本就已经糟糕的身体状况变得雪上加霜。还好,如今他所在这的具熊尸之中蕴含大量的灵气,刚好可以作为疗伤的绝佳补品。不一会儿,熊尸外围已经萦绕起一层淡淡的红光,意识也随之淡淡沉了下去。 “喂~” 一声惊呼,孙无忧从短暂的睡眠之中惊醒过来,一经睁眼便看到那两只骇人的虎目,如尖刀一样直直地对准自己的方位。 “小子,你是从哪来的!” 孙无忧思索片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可那紫虎却是不以为然,当即冷笑道:“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佯装什么,我知道你躲在这只熊精的体内,不现在身首异处,就赶紧出声。” “是……是,晚辈知错了。”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的孙无忧已然是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如此一只穷凶极恶的妖虎,自然没有什么方法应对,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之下,只得一味得迎合对方。而那紫虎见孙无忧出声之后,这才慵懒地打了个哈气,迈步走进围栏之中。 “您……您有何贵干?”孙无忧怯怯道。 “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说呢,你小子从哪来的,到女妖国又是所谓何事?” 孙无忧本想全盘托出,但一想对方是敌是友尚不明确,于是灵机一动,再次开口道:“我是从天王木那边过来的。” “天王木?木灵一族的子民么?呵呵,都说天王森的子孙本分守己,却没想到竟出了你这么个好色之徒。怎么,那里寻不到心怡的姑娘,所以跑到这女妖国来碰运气了?哼哼,丑话说有前面,这些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稍不留神便会万劫不覆。” 话到此处,紫虎似是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眼中不禁划过一丝黯然,孙无忧见其情绪消沉,于是又道:“敢问,前辈真的是虎林之主的虎威真人?” 紫虎怒哼一声,冷冰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还提它作甚。” “哦……小的以前曾经从长辈的口中提到过前辈的英勇事件,今日得见,果真如传闻之中的那样,虎威凛凛,器宇不凡,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妖界精英。” 孙无忧当然没有听说过虎威真人的事情,只是眼下的情形迫使他不得不与眼前这只紫毛野兽搞好关系,否则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真是个未知数。而听完孙无忧“吹捧”之后的虎威真人,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凌人气焰也随之收敛大半,并转身来到墙根底下,卧了下来,沉声道:“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人能想得起我的大名,你应该是从天王森的口中得知的我吧!”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点了点头。 “唉,想当初我风华正茂的时候,也是妖界年轻一代的侥侥者,我因为性格豪爽,为人直率,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哪怕是在这高手如云的御灵谷内也是有点名气的。当初我与天王森还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个出道一两百年的小妖,连如今的天王木都还未发展起来。被推选为虎林之主后,最多的时候我的手下有近千名妖众,不说是能够呼风唤雨,但在妖界之中横行无阻也足可以了。” 话到一半,虎威真人声音一沉,紧接着将头垂在地上,摆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双眼微瞑。孙无忧见状刚要说话询问,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嘿,我说你这大猫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放着自己的窝不去住,偏偏来抢别人的位置。给我出来,不然我就要用落神鞭伺候了。” 孙无忧回过身来,发现说话的那位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街上撞见的那名健壮悍妇。此刻她手里握着一根暗红色的条棍,上方还长着一些锋利的倒刺,右是被它打中,非得血肉横飞不可。而刚刚还在追忆峥嵘岁月的虎威真人已然彻底没了脾气,灰溜溜地从栅栏之中小跑出去,并回到自己的槽位内,回身的工夫还不忘用那粗壮的民虎尾将栏门带上,可以说是乖巧至极。 虎威真人离开之后,慢妇侧身挤到孙无忧的面前,看着对方那一脸可怖的横肉,孙无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登时充斥在四肢百骸当中。 “别怕,那恶虎不敢伤人。你是八奴领回来的,我自然不能亏待你。” 说着,她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并将一整块鲜红的生肉递到孙无忧的面前,一脸和善道:“还没吃饭吧,这是我上午打猎回来的妖狼肉,你对付吃一点,等明天我再给你整顿好吃的。” 孙无忧虽然自小与禽兽为伍,但生吃血肉这种事情,他还从未做过,也从未有过类似的想法。可如今见那悍妇迟迟不肯离开,铁了心要见自己将面前的两块吞下去,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此时的他也只得将心一横,颤颤巍巍地将肉拿起,尝试性地往那熊尸口中塞去。 “嗯……不错不错,这样才能长得身强体壮。下个月女妖国内要举办一场百兽大战,我看你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听到“百兽大战“四个字,不只是之前的虎威真人,就连邻近的几只妖兽也不禁将目光投向二者。悍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小声道:”不说了,你慢慢吃,有空再过来看你。“ 说完,悍妇大步流星地走出栅栏,离离开灵满园的时候,还不忘用手中的“落神鞭”指了指爬在那里的虎威真人,进而扬长而去。 “听我的,千万不要去参加百兽大战,不然你会后悔的!”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衰伏枥,猛志尤胜火 彪形悍汉走了之后,灵满园当中掀起一片不小的喧杂声,灵兽之间用它们独有的方式相互交谈,唯有那虎威真人不屑与共。 “喂,新来那小子,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参加什么大赛,否则我保证你后悔终生。” 不说还好,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向来喜欢切磋武艺的孙无忧登时来了兴致。毕竟来到这里已经有点时间,如今的他已经可以操纵着熊尸离开围栏,进而走到先前虎威真人所在的地方,颇为恭敬道:“还请真人指点一二,那百兽大战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赛事?” 虎威真人舔起掉在地上的块糖果,仔细品尝了一番之后,这才不紧不慢道:“说是游戏,其实是女妖国内几个超级家族的同台竞技。因为女妖国王的限令,同族之间禁止争斗,所以这些女人便想了个办法,用另一种方式一较长短,那就是所谓的百兽大战。” 孙无忧听得入神,已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现状,稍不留神的他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周围的“看客”们登时啼笑皆非,嘲讽这个连走路都不会的傻熊如此能够盛任接下来的百兽大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孙无忧起身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灰尘,虎威真人见状使了个眼神,令其进到自己的围栏之中,关上门来小声说了起来。 “真人,多谢您及时提醒,否则我还以为那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比赛罢了。” “哼哼,对于那些大人物而言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但对我们这些妖兽而言,却是关乎性命的头等大事。要知道,这些疯狂的女妖,为了取得大赛胜利,不惜游历大江南北,千山万水,只为寻找一只可以称得上‘百兽之王’的强大妖曾。而为了争夺这样的得力助手,这些家族之间暗底里也有不少摩擦,若不是怕被女王知道,早就大打出手了。据说,今年的得冠热门是女王座下迅影大人所在的势力,他们去年找到一头变异的摩珂兽,经过了近一年的培养之后,已然是所向披靡,就连去年的冠军龙骧王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孙无忧沉思了片刻之后,不禁继续问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明。就算优胜者取得了最后的冠军之位,那对他们自己一方又有何好处,无非就是在其它妖众面前唏嘘片刻而已,事后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记得。” 虎威真人颔首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得到虚名,各大家族自然不会争先恐后。事实上,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连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对于百兽大战也是相当重视。此前一届的获胜妖兽还成了他的御骑,一跃获得了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崇高地位。今年,为了令大赛更具悬念与观赏性,女王还加加了筹码,否则各家也不会一早就开始着手准备此事。” “哦?什么筹码?” “这个……我也是听前来伺候的下人们说的,好像是一种名为‘清泠神泉水’的东西。” “什么?神泉水?” 孙无忧“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险些将自己的真身从那熊尸之中挣脱出来,虎威真人见其反应如此之剧烈,于是眯阒眼阴沉道:“怎么,你知道此物的神效?” “哦……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其它人提起过。这神泉水到底有何妙用?” 虎威真人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目光,思绪登时被拉回到曾经的记忆当中。 “在还没有落魄到这里的时候,我在外面听说过此物的来历。这东西是由从所谓的清泠神泉里面流淌出来,内含无尽的天地灵气,同时也是疗伤圣物,只需一滴便能令死灰复燃,令枯骨生肉。不过,因为此物太过珍贵,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那神泉的确切位置。所以,即便妖界之中已经流传着各种各样关于神泉水的神话,但真正见过的妖类实在少之又少,更别说是有幸服用了。” 孙无忧当然知道自己这次出来的主要任务,正是找寻那难得一见的清泠神泉水。但如今听到虎威真人讲述之后,他的心中竟然生出另一种的想法。 “真人,别怪晚辈多事。既然您如此见多识广,又有深厚道行,为何甘心被困在这小小的木栏之中,被人奴役?难道,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不得不承认,孙无忧的这这席话戳中了虎威真人的软肋,一时间他竟被话堵得内息不畅,面红耳赤起来。 “小子,别以为和我说几句话就能与我套近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要去要留,你更左右不得。” 见虎威真人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耐性,孙无忧识趣地回到自己的槽位,吃了几口悍妇带来的生肉之后,早早睡下。 一夜无梦,孙无忧因为身体状况有缘故,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一双温柔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这才令其苏醒过来。 “喂,醒醒,你怎么睡得如此踏实?” 孙无忧眼开眼睛第一时刻便看到了蹲在眼前笑吟吟的婉晴,紧接着便坐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而令他颇感意外的是,灵满园当中除了自己之外,包括虎威真人在内原所有瑜兽都已不知所踪,偌大的园子里面登时变得冷清下来,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它妖兽呢?” “嘿嘿,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孙无忧刚要回答,婉晴拾起被丢在一旁的肉块,“哎呀”怪叫了一声之后,一脸自责道:“咱天光顾着招待客人了,怎么把给你送饭的事情给忘记了!你吃这种东西习惯吗?要不我再差人送过来些正常的食物?” 孙无忧摇头道:“不了。我还是想问你,其它的禽兽呢,它们究竟去了哪里?” 婉晴不走心地“哦”了一声,进而将目光挪向一旁,低声道:“没什么,被我娘召集过去了。” “所有的妖兽?” “嗯。” 孙无忧思索片刻之后,忽然道:“是不是和百兽大战有关?” 婉晴下意识地缩了下脖颈,而后神情诧异地看向孙无忧,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知道百兽大战,你明明才……” 赐要半话说下去,婉晴看着孙无忧这副“呆头呆脑”模样,实在好笑,于是连忙道:“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和你说话,险些把正事给忘记了。来,我将你从这熊尸之中解脱出来。” 说话间,婉晴已经口念诅咒,双手也在此刻结印作法,准备发功。谁知就在此时,被罩在熊尸之下的孙无忧再次发声道:“等等,我有一个请求。” 女妖国国王手下有四大得力干将,分别是穷鏊,背泽,迅影,最后一位便是婉晴的娘亲——绝尘。因为有四大将的守护,女妖国才能竖立起来坚固屏障,抵御一切外来敌侵。 这一天,四大将在同时于家中召开秘密大会,会议的主角却不是妖众,而是被豢养在家中的“妖兽”们。 “回大人,所有的妖兽都已经带到,请您过目。” 座位之上,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女子缓缓起身。此人的美色虽逄不上倾国倾城,但将其放到妖界,乃至人间的任何一个角落之中,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然而,外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下的这位正是女妖国内战功赫赫、无往不利的绝尘大将。 “看来看去还是这几个老家伙,一年时间过去了,你们就没有一点新花样?” 见绝尘将手中的名册丢到身后的座位之上,一旁侍侯的女官当即回答道:禀告大人,这一年我们派出了大量人力,去往妖界各地,搜罗强力妖兽。但怎奈,其余三家的人马也都是志在必得,期间也发生过几次冲突,为了不让旁家抓住我们的把柄,争抢的过程之中我方一再忍让,所以最近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不过,此事确实是属下办事不利。大人请责罚。” 绝尘怒哼一声,不快道:“现在罚你有什么用,难不成将你扮成妖兽,让你替它们上场比赛?” 女官面色一红,不敢回话。 “算了算了,指望你们是不行的了。浮春,花容她们去哪了,从上个月就说要给我惊喜,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反而不见她俩的身影?” 话音出口,一旁的走廓之中款款走来二人,正是先前孙无忧在门前遇见的“三姐”“五姐”。二人来到跟前先是对那绝尘深施一礼,而后才小步跑到跟前,百般示好,生怕对方动怒。 “娘,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板着脸,这样可对皮肤不好,小心长皱纹。” “你!” 见绝尘面色微愠,说话的三姐浮春不再言语,这时候一旁的五姐花容见缝插针,赶紧递话道:“娘,你也别为百兽大战的事情太过操劳,胜负本就是兵家常事,大不了这一回就让给她们呗!” “今年让,去年让,我们家自打百兽大战开始的那一年算起,直到现在,还从未在赛场之上拔得过头筹。若是以往也就罢了,昨天进宫面前女王的时候,穷鏊那老女人还敢嘲笑我。如果不能在此次大战之中力挽狂澜,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气。” “哎,娘亲,我突然有个方法,昨天我见婉晴……”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着熊装,抖胆试兽场 “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不见八奴的影子?平日里她与这些妖兽们最为亲近,唯独眼下这种关键时刻凭空消失了,你们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娘,我在这里!” 顺着声音递目看去,婉晴已然到门口处,右手锁链的另一侧,赫然是是一只身高丈许的巨型熊精,其夸张的外表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那些在场的妖兽们虽然昨夜已经见过它,但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气氛还是有些微妙。它们虽然不说人语,但看交头结耳的样子,应该是在议论着关于此物的事情。 说话间,婉晴牵着手里的熊精,已然来到跟前,绝尘看了一眼春身后的妖兽之后,进而微笑道:“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我刚刚听你两个姐姐提起了。” 婉晴看向前方侧面的浮春与花容,点头示意。二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故意将头偏到一旁,丝毫没有将自己这个胞妹放在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娘亲,这就是八奴昨天说的好东西,我们昨天傍晚就已经见过了。能让小妹如此上心的妖和的,想来应该是有些独到之处,至于真相如何,还请娘您亲自一探究竟。” 话到这里,台阶上的绝尘已然有些按捺不住,衔前侯在一旁的女官见其准备出手,赶紧上前劝阻道:“大人,还请三思。” “怎么了?这妖兽试不得吗?” 女官恭敬道:“此物初来乍到,我们还不知道其秉性如何,万一真动起手来,一时忘记轻重,无论伤了谁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绝尘道:“依你所言,那该怎样试这妖兽深浅?” 女官微笑道:“这个简单。现场有这么多只旁的妖兽,只需选几个有代表性的,与他比划两下,以您相兽多年的丰富经验,一定能看出它的真正实力。” “嗯……这个方法也不是不行。可我也有段时日没有活动筋骨了,再在这种和平的年代待上两年,我恐怕连下地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样,如果这只熊精能够连胜待会我挑选的三头妖兽,那最后我就下场陪它玩一玩。这下总可以了吧?” 女官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绝尘见状哈哈一笑,英姿飒爽,豪气自得,当真是有大将风范。 “八奴,你先将这大块头拉到一边去,我在这些妖兽之中好好挑选一下,一会儿咱们就来比划比划,看看究竟是谁的妖兽更胜一筹!” “好的,娘。那我先到那边去侯着了。” 婉晴转过身来,继续拽着手里的锁链,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的的方形擂台。与此同时,熊精稍稍垂下头来,孙无忧的声音顺势从中传出:“好险,我还以为刚才就要穿帮了!” 原来,之前被束于熊尸之中的孙无忧并未真正从那兽身之中脱离开来,而是顺其自然,继续待在里面,假装成妖兽模样,前来参加百兽大战的预选环节。而之所以他会这么做,就是为了得到最后的冠军奖品——妖界奇宝清泠神泉水。 耳听得孙无忧的小声嘀咕,婉晴表面上不动声色,事实上内晨早已心如乱麻。 “别出声,我娘的耳朵灵得很,若是被她发现你藏在里面,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要遭受重罚。娘在女妖国里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曾经我的大姐因为触犯了禁令,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被公然斩首。她连杀我们这些女儿们都能眼都不眨一样,更何况你这个外人。所以,你还是谨慎一些吧!” 口中说着如此荒唐的事情,婉晴的脸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好像这一切他都已司空见惯一样。身为妖类的他们,虽然具有极似于人类的外表,但里面的那颗狂兽之心,却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这就是为什么妖界一直被视作危险的存在,因此人间才会刻意与之保持距离,否则一旦打起来,单凭那股冷酷无情,杀伐绝决的战斗意志,人类这边恐怕也要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婉晴顿了一顿,继续道:“刚刚在灵满园的时候,我就已经劝过你。百兽大战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每年死在那里的妖兽何止百只。而能被选作参赛者也都是界内屈指可数的凶煞之后,死在他们手里的生灵,甚至比你认识的还要多。不说我看不起你,但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与送死无异。那神泉水固然珍贵,但为了那么一小瓶玩意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这样真的值得吗?” 说话的工夫,二人已经来到擂台之上。婉晴见自己的娘亲正在兽群这中仔细甄选,又知自己的苦劝对孙无忧毫无意义,于是趁此机会赶紧提醒道:“好,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就尊重你的选择。我知道,你的功夫还不错,修为根基也属上乘,不过妖兽不同于我们妖类,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能力,都是我们望尘难及的。现在的你虽然被包裹在熊尸之内,可一旦那些准备的家伙们发起疯来,就算是铜壁铁壁,它们也能给你撕裂咬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你最好还是避免与之后上来的妖兽硬碰硬,只需寻找合适机会将其一举击败即可。至于所谓的观赏性,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毕竟,站在台上的不是看客,而是你,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听懂了吗?” 见自己苦口婆心劝说了一通之后,孙无忧并无回应,婉晴叹了口气,旋即席地而坐,静静等待比试的到来。 “果然么,娘挑选的是去年参赛的鬼野马枭。看到那个鸟头马首的妖兽了么?那家伙可是曾经替我们家前往百兽大战争夺荣誉的种子选手。虽然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也夺得了六名的成绩,是去年我们府上成绩最为的一只妖兽。虽然在复赛的时候遭到淘汰,但鬼野马枭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倒是对面的胜利者因为太过勉强自己,完赛后的一个月,便暴毙家中。从这一点而言,鬼野马枭绝对是有夺冠实力的,只是因为运气差了一些,这才功败垂成。” 见孙无忧低着头,默不作声,婉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转而又恢复正常,并道:“总而言之,一会儿你要面对的,一定是这些妖兽之中出类拔萃的精英,想要靠着侥幸蒙混过去,那是痴心妄想。所以,即便打不过,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该认输的时候就认输,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谢谢你,婉晴姑娘。”孙无忧忽然道。 婉晴吃惊地看着面前的那只巨大熊精,莫名其妙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虽然才来不久,但通过周围人对你的态度,我大概了解了你在这里的情况。我本以为你是大家闺秀,衣食不愁,受万众喜爱,是大家眼中的明珠瑰玉。便我现在发现自己错了,你比我想象之中的有狼狈得多,你能告诉我一下你那另一个名字‘八奴’的由来吗?” “这……” 婉晴脸颊登时通红一片,显然此事是她的软肋所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愿与他人吐露。 “很为难是么,不说也没有关系。” “不,但你确定真的要听?” 孙无忧轻轻点了点头。 婉晴看着对方庞大的身形,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泄了口气,一脸苦笑道:“真拿你没有办法,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若捂着不言好像真的怕了似的。没错,我不是绝尘大人的亲生骨肉。” 孙无忧道:“女妖国连一个男丁都没有,你们又是如何繁衍后代的,真是抱歉,但我确实不明白。” 婉晴颔首道:“呵呵,不怪你,毕竟你不是女妖国的子民,有这样的疑问也是情理之中。说到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女妖国的历史以及最初制造的背景。当今的女妖国国王,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女王’大人,原本是妖圣九天的亲姐姐。” 孙无忧“嗯”了一声,好像对此事早已有所了解一样。 “身为女人,能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御灵谷当中拥有自己的一方世界,即便她拥有与生俱来的过人本领,但必要的背景关系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了。原来,女王大人与妖圣九天的关系十分亲昵,二人同生活在御灵谷中心处的悬天山内。可是突然有一天,二人发现了争执,女王大人负气出走。中途遭遇妖兽袭击,性命垂危,就在她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之际,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棵奇株。” “奇株?什么奇株?”孙无忧不禁问道。 “当时女王大人也不知道那植物是何来历,但见上面挂满了一个个鲜活稚嫩的‘小娃娃’,与传说当中的人参果树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时女王大人已经山穷水尽,又负伤在身,为求活命,她随手从树上摘下了一枚果子,而后将其服下。谁知第二天,女王大人居然诞下了一名女婴。” “这……好神奇的故事……”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火为披,恶战炎焱妖 孙无忧“消化”了一下婉晴的话之后,当即道:“所以说,你们女妖国的子民是靠着那棵挂满孩提的妖树传宗接代的喽?” 婉晴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这些出生在女妖国的孩子们,只有娘亲,没有父亲。正因为这个缘故,才造就了我们这些女人们的坚毅意志,以及顽强斗志。因为我们没有男性可以依靠,只能倚仗自己。你别看我娘长得文文弱弱,至少已经三千五百岁,被他击败的强大妖类不计其数,更是为女王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实,到了她如今的地位,已然不用再像其它人那样整日想着如何上位,但骨子里好强好斗的血脉却催促使她继续坚持了下来。所以说,今年的百兽大战只许胜不许败,我也希望能用今年的冠军换来娘的一时开心。” 孙无忧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又道:“可是……你的家人们对你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友善,为了她们真的值得吗?” “当然值得。”婉晴不假思索地回道。 “嗯,我看出来了,从你的目光之中我已经读出了你的决心。好,如何的我们已经是志同道合,再无分歧。希望之后的事情能够一帆风顺,这样我也能早点为我的朋友送去良药神泉水。” 话音未落,旁边的婉晴忽然站了起来,孙无忧见状顺势侧头看去,只见先前的一众人员已经转移到了擂台边上,为首的正是婉晴的母亲绝尘。 还有他身后的三只妖兽。 “果然,他也来了么……” 孙无忧所说的“他”不是旁人,正是前一夜与自己在灵满园当中触膝长谈的虎威真人。但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直到现在他还在不住地打着哈气,一个接着一个,丝毫不顾及面前的家主绝尘。 “这傻虎昨天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了,怎么如此没精打采?” 此话一出,与前与孙无忧两度见面的彪形悍妇赶紧来到跟前,跪地等待发落。 “花大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昨晚你偷懒,没有看好这些妖兽?” 悍妇赶紧扣了个头,面色惨白道:“回大人,昨夜小的一直在园内看守,并未看见虎威离开过灵满园。不过他最近有些食欲不振,我想是因为身体不适所致吧!” 绝尘转而看向下面台下的虎威真人,见其对自己并不放在心上,于是冷笑道:“老家伙,别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虎威真人,这里不是百虎林,别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我当晶求情,你那身上的紫色虎皮就已经垫在女王的身下了。都一把年纪了,你也该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前几年我道你只是才来这里,不太习惯,所以才不与你斤斤计较。从今往后,如果你再有二心,小心自己的性命。” 听到这里,虎威真人果真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所畏惧,因为他已经可以清楚感应到来自对方体内散发出来的凌人气焰,只要自己再上前一步,毛发就要被生生烤焦。面对这样的悬珠实力,哪怕曾为虎林之主的他也不得不低下头来,惟命是从。绝尘见状十分满意,进而对那最左边的妖兽道:“呐,阿炎,反正你们三个力量相差不多,那就由你先上吧!” “是,大人!” “嗯,务必使出全力,也好让那个刚来的家伙见识一下我府的真正厉害,切莫有所顾及。” 在孙无忧与婉晴的注视之中,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妖人”缓缓走上抬阶,步履之缓慢,动作之迟钝,让人不禁好奇是不是绝尘搞错了情况,为何要派一个这样的老弱病残出场。 然而,不同于孙无忧的想法,婉晴却是面色阴沉,两眼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妖人半分,待对方完全登上擂台之后,她才再次压低声音,最后提醒道:“小心,阿炎厉害的很,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还未从婉晴的话语之中回过神来,偌大的擂台之上已然只剩下孙无忧与阿炎二人。走下台的绝尘见状拍了拍手,一脸无味道:“事已至此,你们还在等什么,让大家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正实力。” 孙无忧缓步上前,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对方的剧烈反应。可那被称作“阿炎”的“妖人”却是不以为异,从上场到现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丝毫没有进攻的打算。 眼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孙无忧这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间看了一眼台下的婉晴,后者急得面红耳赤,表情夸张地低吼道:“上啊!别怕!”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孙无忧虽然是人类,但儿时与野兽为伍的生活令其十分了解这些飞禽猛兽的秉性。可眼下的这位名叫“阿炎”的妖人,他甚至不能确定是否能够算作“妖兽”之列,更无法自其行动这中读出哪怕一点的内心活动。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无忧将心一横,先发置人,首先作飞扑状,直逼对方身前。 “接招!” 虽然拖着如此巨大的熊尸“外壳”。但孙无忧的速度却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甚至在其唬人的体型之下,令人有种眩晕的错觉,若是换作常类早已被活活吓晕过去。 可那阿炎似乎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眼前熊身撞来,他有意无意地向旁边一闪,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孙无忧的首轮攻击。然而,阿炎的动作也仅限于此,在完成了这一简单动作之后,便又再次恢复到之前“沉寂”的状态之中,时不时地会抬头仰望一下天空。 “嘿,居然还挺快。果然身体单薄是有好处的,不像这具熊尸,简直笨重的要死。也好,既然你不是无心恋战,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来也!” 一想到要拿神泉水前去救治白云飞的性命,孙无忧登时战志昂扬,身上消失的力气也如潮涨一般疯狂涌现。心念闪动之间,两臂前端的利爪根根戟立,挥舞之间,大片劲风倏然刮起,吹得台下一众不免伸手遮挡。 “好野蛮的力量,不过我喜欢!” 绝尘对孙无忧身处的“熊精”并没有多少期待,甚至以为面前的阿炎便足以令其惨败。岂怎料,台上的巨大熊躯越战越勇,两掌一起一落,便有万钧怪力,由自己精心挑选的台上地板,也因此野蛮行径接连中招,逐一破成碎片。在这般凌厉的攻势之下,先前心不在焉的阿炎终于渐渐有了知觉,原本紫黑色的皮肤也随之有了些许血色。 “逃吧!我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反正我只需要打中一击便可以结束战斗,这轮比试我赢定了!” 起初还受熊尸的笨拙原因而处处受限,但经过了短暂的适应之后,孙无忧已经对身外的这件“玩具”有了全新认识,不止消耗的体力大为减少,就连身法速度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在这般情况之下。阿炎只是一味地躲避攻击已经无法应付当下的局面,忽然之下,他上身一矮,抬起的右手顺势扣在孙无忧的右臂手腕处,“砰”的一声闷响之后,生生将其拦截下来。 “有了,阿炎终于舍得发力了!” 眼见绝尘眼中闪出略显期待的神光,一旁的婉晴不由得揪心起来。再看台上,孙无忧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自己已然做不到。与此同时,一股灼人的热浪自那阿炎的体内汹涌喷出,可见的火焰登时吞没那孱弱的身躯,并于眨眼之间将其“打造”成为一名凶神恶煞的“噬魂魔鬼”。 “怎么,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么,为何不早一点显露出来,糟糕!被他抢得先机了!“ 孙无忧自认为膂力方面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可怎耐如今的阿炎竟然抓住了自己手上的命门,令其一时之间无法发力。趁此机会,阿炎发动藏于体内的恐怖炎力,欲要一举拿下这场比试的胜利。 “哈!” 随着火势愈加旺盛,阿炎的体型也随之一起增长,片刻时间已然变得与那熊精一般大小,见对方挣脱不得,前者忽然使出一记摔技,顺势将其砸落在地。巨大的冲击之下,气浪裹着大量还未消散的火苗朝四下飞散开来,见此情形,悍妇花大姐迈步上前,鼓起胸膛,全力一吸,顷刻之间,弥漫在场外的所有火焰尽数被其纳入体内,片刻之后,她只是打了一个饱嗝,放了个响屁,便将所有的火力消化殆尽。 “好家伙,原来那个健壮的大姐武功如此了得。看来,这里确实是藏龙卧虎,再这样吊而郎当下去,要输的恐怕就是我了。唆,真没没错。既要拿下优胜,还不能让人瞧出我身上的端倪。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迦爬起的动作都没有,当即向前一滚,故意避开对方的视线,下一廖,他利用自己灵活的双腿绊住阿炎的身体,并利用一鼓巧劲,轻松将其身体扳倒下来。同一时间,他用自己的两只熊爪死死锁住对方的脖颈,想以这种方式迫使对方放弃眼前的这场对决。 “你……你不是妖兽!”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玉作骨, 寒暑两重天 台上的二者拼得水深火热,好不胶着。台下,一众看客却是津津有味,唯有婉晴不由得攥起手心。此间,位于旁边的三姐五姐浮春花容二人,看到小妹这般模样,当即幸灾乐祸起来。 “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只笨熊,恐怕连看家护院的狗妖都不如。依我看啊,某些人今天要颜面扫地了。” 同为亲人,绝尘看到女儿这般紧张的样子,随即安慰道:“八奴,你别放在心上,就算你带来的这只熊精没能胜出,娘也不会怪你。要知道,阿炎可是绝迹的炎焱妖后代,找遍整个妖界恐怕都寻不到第二位。这家伙是个慢性子,需要不停活动,以来点燃体内的那颗疯狂战心。如今,它已然找回巅峰状态,你的妖兽多半是没有夺胜的机会了。” “不,它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嗯?” 就在婉晴神色发生变化的刹那间,台上的战况忽然发生逆转。原本已经被阿炎身上的群焰吞没了大半边身体的“熊精”,忽然显现出原本的轮廓,绝尘见状面色一沉,神情诧异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何阿炎的妖火伤不到他?” 不只如此,原本已经化身为通体“火人”的阿炎,竟然出现了退化的迹象,原本夸张的身形也在此刻迅速缩小,并一点点恢复到之前那副瘦小的模样。 “你……你不是妖兽,你居然会使用人类的功法!” 阿炎见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涌入到对方的体内,想要趁此吐露实情的他,却被孙无忧一巴掌按在嘴上,而后低声嘟囔道:“抱歉,但这次比试我必须赢,所以请你先回去睡几天吧!” 话音一落,孙无忧举着阿炎的身体,全力砸向脚边的擂台。这一摔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周围一众都没有反应过来。可就在此间,一道黑影忽然蹿入场中,并在阿炎后身着地的前一刻,及时拦停了孙无忧的行径。 绝尘只用了一只手,便将马上就要因为强烈冲击昏死过去的阿炎成功解救下来。孙无忧见状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一时间也想不通刚才的一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阿炎欲要重整旗鼓,二番迎战。绝尘摆了摆手,神色淡然道:“好了,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了,下去吧阿炎!” 虽然心有不甘,但家主绝尘已然发话,阿炎实在没有继续待在擂台上的理由,于是默默走了下来,回到队列之中。婉晴见此情形想要上前为孙无忧说情,却不想娘亲绝尘再次开口道:“不错。八奴,你找的这只妖兽果然有点本领。接下来,石骨你上吧!” 绝尘轻轻一跃,便已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继续于台下观战。那边的孙无忧还未恢复体力,一只青皮的四脚兽已然走到擂台边上。 “原来,刚才的那个阿炎只是开胃小菜,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看来,一场恶战已经避免不了了。” 眼见那个被称为“石骨”的妖兽走上台前,花容的神色明显变得开心了许多,一旁的三姐浮春不忘道:“老五,你下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吧!府上谁人不知,这石骨镇天兽是你不远外里从外面寻来的。如果今年我们能够在百兽大战之上熬视群雄的话,那你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花容听得三姐的这番话,不禁掩面轻笑道:“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只是想为母亲大人排忧解难而已。谁人不知我们府上早已对百兽大战的优胜志在必得,只是往年的种种原因,才没有将愿望达成。不过,这一次不会了。有了石骨镇天兽的加入,我们一定能够势如破竹,所向无敌。” 不同于阿炎,眼前的这只石骨镇天兽几乎没有“灵识”可言,唯一能够从其眼瞳之中读出来的就只有兽性与杀戮。孙无忧也不明白,花容是用什么方法收伏了这只得力帮手。但可以预见的是,有了此物的参战,今年的百兽之斗定然会空前精彩。 “比试开始!” 面对这种深不可测的敌手,孙无忧本打算采取“先发置人”的战略,一鼓作气拿下此局的胜利。可怎料,看似笨拙的石骨却是异常敏捷,身体移动之间,体内骨骼相互碰撞,发出乐器一般铿锵声响。孙无忧见状刚要架热抵挡,却发现一股无形之力已然先于对方加持在自己的四肢上,并极大的束缚了其力量的发挥。 “什么!” 绝无花招可言。 石骨镇天兽只以一击简直的冲撞,径直顶在孙无忧外面的熊尸腹部,黑塔一般的身形登时被轰飞了两丈多远,且还在继续向后滑行。见此情况,孙无忧赶紧挺直双腿,将那双熊脚深深地插入到擂台之中。一时间,原本平整的台面之上登时留下了丙条一尺多深的沟渠,而这仅仅是石骨兽的第一次攻击。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没有及时闪避,刚才的情况没有道理躲不开啊!” 听到婉晴这样的疑问之后,花容冷笑道:“八奴,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出它们二者之间的悬珠差距吗?石骨一上场,你的熊就已经注定败亡。你们是绝没有赢的可能的。” 婉晴刚要出口反驳,娘亲绝尘终于再次发话道:“八奴,你先别着急。花五姐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也是有依据的。石骨镇天兽本就不是妖界生灵。。或许在某一次远古剧变的时候,这只异兽从其它时空误入到了妖界内,这才被我们寻获。根据我的猜测,这家伙多半是来自天界的仙兽。” “什么?仙兽?” 花容略显得意道:“怎么,吓到了吧!石骨虽然常年吸食妖界妖气,但内里还是独一无二的仙骨神髓。只不过他是在妖界这中生活的年头长了,身上的仙气被慢慢消磨干净了。即便如此,如今石骨的实力依然是世上罕见的。我想,除了穷鏊大人手下的龙骧王之外,已经无人是他的对手了。所以说,你和你的妖兽还是乖乖躲在后面,百兽大战一事还是交给我和石骨兽吧!” “好家伙,力气真不小!” 心中默念之间,孙无忧忽然双臂运力,轻轻一抬,便将那体型庞然的石骨镇天兽生生抬了起来。花容见状脸色倏变,却见那石骨兽的口中忽然绽放一道异样的光彩,顷刻之间,擂台连同方圆十丈之内的空间登时掀起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刚才还在迎风飘舞的旗子如今已经结成冰块,停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哈哈,是石骨的极寒冰炁。这下,那笨熊不只要死,恐怕连全尸都要留不住了。” 听此话语,台下的婉晴再也按捺不住,不由自主地向下走了两步。同一时间,身后的绝尘忽然开口道:“别急,你的妖兽还没有输!” 一言说罢,已然被那恐怖寒气渗入筋骨的“熊精”周身,遽地浮起一股莫名的红光,片刻之后,早已入列的阿炎不禁脱口而出道:“那是……那是我的妖焱火劲,他怎么懂得使用!” 看到这一幕的绝尘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稍带赞许的口吻道:“原来如此,我道他是如何消解那棘手的火劲的。原来,那些火焰被没有被他消化吸收,而是被其暂时存放到了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之中,并用某种方法将其加固,使之短时间当中不会爆发。而就在刚刚,石骨镇天兽的极寒冰炁恰好引出了这股与之属性截然相反的力量,如此一来石骨兽的得意绝技也就因此失效了。” 听得母亲绝尘的解说,另一边的花容面沉如水,欲要发作,却又有所顾及,只得小声嘀咕道:“不过是被它碰巧撞了大运而已,就算能够化解冰炁又有什么用。我的石骨镇天兽可不只这点能耐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被双手举起的石骨兽见对方正全力向外释放火劲,当即凌空急转,重新落回到擂台之上。与此同时,绝尘府上黑云群聚,阴风骤起,一道道闪电于云间穿梭纵横,似如静待猎物的猛兽一样,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应势劈落。 “石骨,让那家伙见识一下你的真实实力!” “吼~吼!” 石骨镇天兽仰天长啸之际,原本魁梧健壮的身体忽然急速发生异变,只见那青色的光滑皮肤之下忽然长出一根根翠绿色的“玉骨”,并暴露在空气之中。见此情形,婉晴不由得捂面惊声道:“它……它要做什么!” “这是石骨的第二项神技,我为之取名作‘行雷’。” 一声轰鸣从天而降,巨大的电光顺势击落,刚好劈在石骨镇天兽的身体上方,并沿着外露的玉骨游离到四肢百骸其中。只待一息时间,其原本青色的身体登时变成了一种近乎半透明的奇异状态,晃动头颅,原本深邃的兽瞳就如同涂染了雷电之力的双刀一样,于空间之中芝出一道湛蓝的光弧。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强兽路,一力降六道 天雷贯体,诸神庇佑。 前一刻还只是石骨镇天兽,如今的它已然化身成为真真正正的无伦仙兽。顷刻之间,擂台之上风起云涌,原本灵气充沛的妖界之中登时再添新生活力,其体内释放出的万道电光,如同一枚蓝色的恒星一样,于前方大显神威。 “呵呵,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使出了看家绝技,这下就算那个熊精有吸纳外力的神通,如今恐怕也施展不开了吧!” 如绝尘断定的那样,孙无忧看到石骨兽已然“进化”成不可侵犯的仙兽,内心不禁为之一沉。再看那道已经被群光照射得几乎透明的兽影,再也不面前的敌人放在眼里,叱喝之间,一道霹雳雷电隔空击出,孙无忧下意识间向旁边躲闪,却不想身后随即响起一阵铺天盖地的嘈杂声。 “那……那是什么招式!” 隐约之间,孙无忧感觉有异物落在熊身的后背之上,转身望去,只见刚刚还伫立在擂台后方的那一座塔楼竟然已然凭空消失,地面上仅存的一点桩柱,是它曾经存在于世的唯一证据。而这,竟然只是石骨兽的一喝之力,若是被其体内的弥天神力正面击中,别说是尸身,恐怕连神魂也要不复存在了吧! “这……这个石骨的实力居然如此恐怖,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不行,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我得上前阻止。” 婉晴刚要上台停止这场对决,谁知就这个时候,母亲绝尘与五姐花容同时将他拦住,后者一脸诡笑道:“别着急,这才哪到哪,真正的精彩部分刚要上演,你瞧着便行了。” “可是……” 绝尘接着道:“八奴,虽说那石骨镇天兽的厉害有目共睹,能给大家造成这种心灵冲击的,除了那个龙骧王之外,恐怕也只有它了吧!不得不承认,你这次带回来的这只笨精确实有点实力,直至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他那股汲取外界能量、并将其重新释放的原理。兴许,他能擅用这一点的话,能够触发所谓的奇迹。” 说完这些,绝尘随着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擂台之上。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的悍妇“花大姐”怪叫了一声,神色凝重道:“哎呀,我早晨才从集市上买来的新鲜蔬果,如今随着那塔楼一齐灰飞烟灭了。不看了不看了,误了午饭又有挨骂了。” 绝尘看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并目送着对方离开。而就在此间,台上的二者已然有了全新的动向。 经过了刚才的“生死考验”之后,孙无忧已然对这眼前的对手有了全新的认识。本以为今天的比试能够轻松平静地度过,却没想到绝尘府上接二连三出来的强劲妖兽,一次次地打破了他对此地的偏见看法,并暗自祭出自己的神通绝技,以备不时之需。 “好棘手的家伙,看来不能与你继续耗下去了。爹,麻烦你把你的力量再借我一次吧!” 心中默念之间,熊尸周身处已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幽光,如果不是靠近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然而,绝尘岂是泛泛之辈,即便变化再如何细小,她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其中的微妙变化,原本自得的表情之上不由得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这难道是……” 眼见孙无忧一方就要发动攻势,石骨兽根本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嘴巴张开之际,一枚包裹着层层电弧的气团登时脱口而出。一时间,气团急速变幻,原本被小心保存在其中的仙兽之力于离体的同时瞬间失稳,一道道粗壮的电蛇疯狂窜出,一经落地便化成与那石骨镇天兽一般的模样,并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次从嘴中发出耀眼的气弹。呼吸之间,宽敞的擂台之上已然变得空前拥挤,置身其中的孙无忧连同身外的熊尸,就如同无助的羔羊一般,仿佛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 “胜负已分。” “快,快离开那里!”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那具熊精的身影被万钧雷霆彻底吞没。同一时间,擂台上的石板因为同时承受了太多的能量,当即寸寸崩裂,波及开来的能量直达下方的基础,竟连同周围的地面也出现了大量的裂纹。 “不对,那只笨熊还没输!” 随着众人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先前本来已经穿过人群离开的花大姐居然又重新折返回来,还摆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于看客之间津津有味地观望着。 “嗯?真的么?” 众人以为花大姐是在胡话,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家主绝尘忽然双眉抖擞。在那已经被雷光完全侵占的擂台上空,赫然出现了一道魁梧的黑影。这样的变数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刚刚发功过的石骨兽竟然无力躲闪,褯对方一记平淡无奇的掌击,当即扇飞倒地。 “给我趴下!” 谁也不知道那只笨熊是如何活下来的,但当看到自己的“妖兽”重新出现在视线当中的时候,台下的婉晴因为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顺便高呼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一击得逞,孙无忧怎会浪费这番良机?只见那石骨镇天兽还未站起身来,那偌大的熊身已然抢步上前,骑在他的头上,一通乱打。也不只是孙无忧天生怪力,还是熊尸体内尚有余威,几招下来,原本高贵不可撼动的石骨兽竟然被打得头破血流,后者吃痛欲要抽身,孙无忧则趁势抓住对方身上的一根“玉骨”,欲要将其自其体内生生拔出来。 “畜生,敢毁石骨的仙骨,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眼见自己的妖兽落于下风,花容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前去阻止。然而,站在前面的婉晴又怎能令她如愿,赶紧伸手将其挡下,并用对方刚才使过的语气回复道:“五姐,这还没有分出胜负呢,何必这么着急眼下的得失?你看,那石骨兽分明还活着嘛!” 石骨兽当然还活着,然而此时的它确实已经生不如死。那玉仙骨早已与它的身体必不可分,孙无忧现在要将他的玉骨拔出,与要将它撕成碎片别无区别。骨柄一经被抓,石骨兽登时失去反抗之力,剧痛瞬间袭遍全身,直令他魂不俯体,几欲气绝。好不容易缓过一点意识,他抬起那双死气沉沉的兽瞳,用一种哀求的口吻低声道:“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你又何必要与我生死相搏!大不了,我们各退一步,你放开我的玉仙骨,我自行认输就是了。” 孙无忧很是意外,眼前的石骨镇天兽居然懂得人类的语言,沉吟片刻之后,他忽然冷笑道:“你这盘算倒是打得相当精明,刚刚占上风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入我一马,还处处要逼我进死地。再说,我现在放过你,你就一定能够善罢干休么?” “哼哼,我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是妖兽,也不是妖众,你是人间来的人类。我虽然是从天界而来,但也懂得为兽之道,对于自己的伯乐自然要满腹忠诚,别无二心。当然,对于能在险境当中接自己一把的人,我也会感恩戴德,今后绝不因此事为难你,如何?” “呵呵,没想到你长了一别兽相,内里却是如此的世故。好,我就听你一次。但如果你途反悔,你这身上的玉骨,我可要一根根地全部抽出来。” 说完,孙无忧侧身从那石骨兽的背上滚了下来。先前还内心胶着的花容见此情形,当即摇旗呐喊道:“石骨,你还在等什么,趁现在快把它化为灰烬!” 花容声音未落,孙无忧操纵着熊尸猛地回头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花容。也不知怎的,后者就好像被无数看不见的神兵利器瞄准了一样,如今再也不敢有丝毫言语。绝尘见此情形已然知道场上的大体情况,而后稍显失意道:“好了,这场对决就到此为止吧!八奴的熊精确实有过人之处,这一场就算它小胜。” “哈哈,我们又赢了!” 婉晴若不是顾及自己如今的身份,非但跑上前去与那熊尸之中的孙无忧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即便没有动作交谈,二者已然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懂了对方的心意,自然也就双双欢喜。不过,绝尘那边似乎还是有些意犹未尺,罘等孙无忧下台,便又立即钭其喊住,进而道:“你在上面继续街着,别忘了还有第三场比赛。” 此话一出,婉晴赶紧贴到母亲绝尘的身边,撒娇道:“娘,你看它都连试两场了,就算再怎么有实力,也架不住这番车轮战。要不,咱们改日再续吧!” “不行!百兽大战迫在眉睫,哪里容得了丝毫喘息。虎威,这下轮到你了。记住我之前我说的话,你要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我劝你放聪明一点,虽想着暗中放水,我的眼睛可不是白长的,若是被我发现,哼哼,你是知道后果的。”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邪虎啸,山摧势不倒 经历了先前的一火一雷两场对决之后,孙无忧已然对这具熊精的尸身有了全新的了解,运用起来也比开始时候灵便了数倍。然而,毕竟不是自己的真身本尊,套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罩子”之下,以来面对眼前的虎威真人,风险还是有些太大。即便对方已经不负曾经的盛名,但其如假包括的紫虎身躯却是真实存在的。单是这一点上,孙无忧便万万敌不过。 “小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故意为之,是那绝尘咄咄相逼,我若不使出全力,今后府上恐怕再无我的席位,甚至还有可能被视作累赘彻底清涂。虽说我们昨夜相处得太算愉快,但眼下我也不得不拿出真本领,你可要准备了!” 虎威真人虽然还未挪动四脚,其周身的空气之中已然升起一股淡淡的紫烟,如同一朵朵火焰一样,萦绕在身体外侧。孙无忧见状不由得缩了下脖子,却不想对方竟于此间突然发动攻势。 “看招!” 变回成妖兽模样的威威真人,虽然已经无法像之前那般自由施展妖功,但凭借自己的多年战斗经验,已然领悟出一套只属于自己的吐纳运气之法。看似简单的飞扑,其中却暗藏了一十种变化,只要孙无忧一边有所行动,自己便会随之发出相应的改变,并以最优的方式直取对方命门要害。 同一时间,孙无忧也看出了威威真人的真正意图,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对方已经想好了对付自己的办法,他便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对方的铁爪朝自己轰落下来。沉重的虎爪一经落稳,万钧曾力倾泄而下,被正面击中的孙无忧登时身形矮了半截,腹部以下的部分已然全部扎入到擂台之内。 然而,就在这生死关头,孙无忧依仗着熊尸竖实的筋骨与皮肉,硬生生地化解了大半的爪击威力,乘势反攻一招,以锋利熊爪直刺那紫虎脖颈。饶是虎威真人躲得及时,也难免被其爪刃划伤,原本毛发飘逸的虎皮登时被体内涌出的兽血染红,并最终滴落在地上。 “什么!居然是虎威真人率先中招了,那只笨熊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眼见一番交手过后,虎威真人稍显逊色,台下的花容怒不可遏,不禁看向刚刚从台上走来的石骨镇天兽。 “不可能!先是石骨,又是虎威,那只家伙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奇异的力量,难道说,这里面有其它猫腻?” 想到这里,她不禁将注意力转向跟前的“八奴”婉晴,想从他的神情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此时的对方神情紧张,显然对眼前的这场比试也没有把握,只能暗自为台上的熊精加油鼓劲,两只手掌甚至还摩挲在一起,以来缓解心中的焦虑。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古怪,我得亲自去问一问石骨兽!” 转身的工夫,台上的二者已经换招数个回合,打得你来我往,好不激烈。擂台周围的劲风骤起,一些被排放在下方的盆栽因为受到疾风摧残,相继败落凋零,甚至连距离此地五丈开外的一处凉亭也遭了难,其中一根木柱之上被掠来的罡风砍出一道狭长的伤痕,险些因此折断。 “好家伙!没想到穿着这么一身臃肿的皮囊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看来你在外面也是出类拔萃的强者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脖颈处的伤口还在不住地向外滴血,虎威真人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突然间,他身体后撤两步,将背部高高隆起,同一时间,其血盆大口之中聚集起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力,孙无忧见状心道不妙,登时手脚齐上,拼命逃向擂台的另一侧,以来避过接下来的这一招。 “不用白费心机了,只要被我虎威真人认定的敌人,就没有一个能够逃得出这一招的。虎灵道,叱啸山河!” 孙无忧因为全力逃跑,根本来不及回头观望,可就在此间,他猛然察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莫名嘈杂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万丈瀑布之下,又好似正在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灭世雪崩,一股难以言表的庞然压迫感已然来到头顶上方。 “这是!” 孙无忧刚一住步,霎时间,如银河倒灌一般的巨大能量陡然杀到,白色的疾光瞬间吞没了孙眼前的所有角落,更将他的身体收入其中。 虽然有熊尸护体,可如今的孙无忧却感觉到空前的窒息,在自己身上的每寸皮肤之上,都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般,不紧要将自己一举击败,甚至还要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哼……果然是贱骨头,不骂他两句是不行的。若是早些显出真正实力,那龙骧王又怎会轻取去年百兽之王的称号。好好好,就算没有这只熊精,今年的比赛我绝尘也能十拿九稳!” 相比起之前与石骨镇天兽的战斗,如今的婉晴显得淡定得多。只因为,在见识到对方之前神乎奇迹的身手之后,如今的她十分确信,孙无忧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然而事实真的如她所料吗? 暖风吹拂,硝烟散却,待台上的群光相继消散之后,众人才发现眼前的方形擂台竟在刚才的一招之下整整毁去了一半。不同于先前被石骨镇天兽摧毁的塔楼,这里的擂台是用妖界之中坚硬程度数一数二的石妖岩制成,比起一般建筑不知要坚固多少倍。然而,即便是如此的铜壁铁墙,依然无法阻止虎威真人的那一招“叱啸山河”,若非他有意控制的话,就连自己脚下这半边擂台也要遭到殃及。 见废墟之中迟迟没有动静,站在擂台之上的虎威真人叹了口气,进而迈步走向焦土当中,以来寻找孙无忧的踪影。不时,他在两块破裂的石板之下发现了对方硕大的身躯。在方才的能量肆虐之下,熊精的皮毛被大量烧毁,并露出下方紫青色的皮肤。看到这一幕的虎威真人眼中不禁流露出怜悯的神光,进而迈步上前,欲要帮其挪开身上的重物。 “将诀,度魂!” 刹那间,原本已经死气沉没的熊尸砰然直立起来。不同于之前黑豆般的小眼睛,如今的熊精眼中竟然迸发一股前所未有的金色流光,连带着周身的气焰也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剧变。 “你难道是……” “对不住了虎威真人,但这场对决是我赢了!” 之前的某一瞬间,孙无忧已然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影像,但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令其当即集中生智,并从所学的众多功法之中寻找出了应对眼下情急的方法,那便是度魂。 度魂之法可以将施术者的神魂与目标进行对换,或者取代,而这恰恰符合当前的局势。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眼前的虎威真人,而是自己身上套着的巨大熊尸。因为将意识灌输到熊精体内,这一刻他终于与自己这件“新装”合而为一,原本无法动用“将诀众术”也随之一一显灵。 “抚水,充火!” 一爪握有抚水之力,一爪加持充火之能,孙无忧左右开弓,以其密不透风的攻势,将那虎威真人打得结结败退。受水火之侵,后者身体痛苦难当,体内就好像钻入了两条活跃的蜈蚣一样,沿着经脉飞快游走,恨不得将其撕成两半。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露了这么一手,先避开锋芒再说!” 意识到眼前的局势对自己不利,虎威真人扭头就跪,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然而,此刻的孙无忧已然在那熊尸脚下增添了风流之法,身法迅速登时有了质的飞跃,虽然虎威真人四爪齐奔,却也比不上那行云御空之技,转眼之间便被追了上来。 “哪走!精木!”、 一爪挥下,手臂前端的指甲之中忽然钻出数条树藤,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虎威真人捆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具虎躯之中忽然再次发出与先前一般的恐怖气焰,又一记“叱啸山河”即将降临。 “真人,你这一招力量属实强大,若非是我用秘法转移,恐怕早已被化为灰烬。但此术也并不是毫无破绽,怪就怪你的动作太慢,给了我还击的机会。看招,将诀,风火大道!” 怒喝之间,孙无忧双臂齐出,如同两根原木一般,结结实实轰击到虎威真人的面门上。呼吸之间,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身后的众看客也都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之中,一言不发,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哈……哈哈!赢啦赢啦,我们赢啦!” 虎威真人被及时赶到的家主绝尘一手承住,并化去了其身上的那股恐怖力道。再看另一边的婉晴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纵身跃上擂台,并与那狼狈的熊精抱在一起,一边欢跳,一边高呼。 “太棒了,没想到你能接连挫败阿火,石骨,还有虎威三大妖兽。这次百兽大战的冠军,非你非属。” 话到此处,孙无忧刚要回复,却不想自己两脚已然酥软无力,意识也随之沉入到了谷底。 “这是……幻魂针!三姐!” 台下,花容与浮春相视一眼,嘴边流露出奸诈的诡笑。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慈母喑,现身劝绝尘 “这……这针是三姐的兵器,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呼啦”一下,大批人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婉晴见状当即将那熊尸掩护在自己身后,以防对方遭遇不测。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这就是你们对今天擂台胜者的态度?” “八奴小姐,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也是奉了浮春小姐的命令。” “什么!” 说话之间,三姐浮春已然走到擂台跟前,抬头对那上面的婉晴淡淡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将这件事情瞒到什么时候,刚才阿炎与石骨二者已经将比试过程之中的细节告知给了我们,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你身后那家伙的……” 浮春还要继续说下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家主绝尘忽然走上前来,轻拍了一下浮春的后背,语气冰冷道:“好了,细节就不用说了,你与老五先下去吧!” “可是娘亲……” “我叫你们回去,你没有听见吗?” 虽然同是女人,但此刻的浮春却在自己的母亲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男性独有的霸道与冷酷,令其不得已将到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轻允了一声之后,便拉着花容一齐转身离去。 “哎,三姐,这是做什么,我们还没有看到事情的后续呢,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八奴,否则这丫头恐怕要闹上天了!” 拉扯之中,二人终于消失在一众的视线之外。而此时,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婉晴,心中百感交集,自知事情败露的她,已然不敢奢求过多,只想身后的孙无忧能够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如此她便心满意足。 “娘……” “不用说了,你回到房间面壁思过去,你们几个把那只笨熊抬到我的院中,我要好好审问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是!” 一众护卫上前将那硕大的熊尸抬了起来,婉晴有心阻止,却自知于事无补,只得依依不舍地看着熊尸渐渐远去,自己却是毫无办法。 随着众看客相继退去,擂台之下便只剩下悍妇花大姐一人。见台上的婉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她缓步走上前去,关切道:“八奴,你还是听话,先回去吧!” “可是……” “放心!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表明上绝尘大人冷酷无情,、但事实上他对你这个毫无血脉关系的女儿最为上心。你不知道,他在暗中为你扫平了多少障碍,踏平了多少险阻。还记得么,小时候你次贪玩,跑到了城外,结果被途经的天魔鹰抓了去。你娘得知了此事之后一连奔出万里,这才将你从鹰嘴当中夺了回来。在那之后,大人因为过度操劳,一夜不起,在床上躺了近半个月才又重新活了过来。而那时的你还小,只当是做了一场恶梦,事后一点记忆都没有。我若不提这事,你恐怕早就将它忘到脑后了。” 婉晴拧着眉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说我的背上怎么有一道狭长的伤疤,看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嗯。还有那一回,女王大人赐了一枚罕见的妖丹给了你娘,希望她能借其增长功力。可你一向贪玩,又对这些事情毫无意识,趁着你娘午睡的时候,将承在盒子里的妖丹当作糖豆吃下去了。那妖丹可是来自一只近千年修为的鲸吞鲶体内,虽然不及陆上的妖类实力强大,但也拥有不俗实力,其修炼而成的妖丹更是内含九阴玄幽之气,单是那股寒意就足以将你那瘦小的身体完全摧毁。你娘醒来,见你冷得抱作一团,立即将你抱上床去,并用自己的精纯真气为你护法保命。三天三夜,她连口水都没喝,终于还是将你从鬼门关之中抢了回来。从那之后,绝尘大人的修为一落千丈,否则后辈迅影又怎能赶超过来,与我们府相抗衡?” 听到这里,婉晴只觉得胸口出升起一丝和煦的暖意,伸手轻轻捂住,又好像有一只乖巧的小猫,依偎在怀中,安静休息。说实话,若不是眼前的花大姐提醒,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母亲曾为自己付出过这么多。一时之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疯狂躁动,热泪直在眼睛周围打转,差点就夺眶倾出。 见婉晴动情欲泣,花大姐赶忙安慰道:“好了,你娘他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些事情我本不该提起的。大伙都知道,家中的几个姐姐对你都相当刻薄,视你这个姊妹与外戚一般。但你也要知道,你一个人占据了绝尘大人的过多关注,使得其它的姐妹受到冷落,即便她们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搏取自己母亲的欢心。于是乎,你大姐铤而走险,踏上了不归路。你二姐亲眼见到绝尘大人对自己的女儿施以极刑,心灰意冷,不辞而别。还有老四,为了早点离开这个没有温情的家,甚至不惜下嫁给隔壁的天王森之子。以上种种,不说是你而起,但也与你有一定的关系。用如此之多的代价才让你成长到了今天的地步,八奴,你可不能让你娘伤心失望啊!” “我……我知道了。” 一阵钻心之痛自后脑处一闪而过,孙无忧从昏迷之中惊醒过来,谁知睁开眼皮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到了那个绝尘站在自己的跟前,虽然只有她孤身一人,但孙无忧却感觉眼下的自己好似是在面对千军万马一样,可怕的气势似是无形魔爪,扼住自己的喉咙,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绝尘摆弄了两下手中的金锥,轻描淡写道:“醒了?” 见孙无忧迟迟没有说话,绝尘冷笑道:“不用装了,从你与阿炎的战斗当中,我便瞧出了端倪,你还要躲在那这具熊尸之中多久,难道就不想以真面目相见?” 孙无忧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从地上站立起来,用那笨拙的身体朝那绝尘深施一礼,紧接着略带歉意道:“让大人见笑了。可是晚辈现在也没有脱困之法,是旁人助我缩入到这只熊精体内的。” “旁人?你直接说是八奴不就得了么?怎么,事到如今,你们还想互相包庇?还是说,你以为你们那点拙劣的手法,能够逃得过我的法眼?” 孙无忧赶紧否认道:“不是,晚辈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晚辈深知女妖国执法严明,不敢冲撞,所以才会大胆为之,行使了此计,蒙混到城内。此事与婉晴姑娘没有关系,若要处罚的话,就全怪在晚辈的头上好了。” “哼!我绝尘要赏要罚,哪轮得到你这个肮脏的臭男人来指点。八奴那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来以前的种种忍让,已经令他迷失了自己,看来这次真的要好好惩戒一番了。” “大人!” “还敢顶嘴!” 变脸如翻书,孙无忧这边还没有做好准备,绝尘已然雷霆出招。 说来奇怪,气势如虹的绝尘,出手的同时却并未掀起任何波动,就连屋内的摆放的植物叶片都没有因此发生任何颤动。可就是如此平平无奇的拳脚功夫,却令孙无忧有些措手不及。 他本想架势抵挡,却发现对方速度太快,凭借眼下的熊精之躯根本无法与之应对。再想后退,又发觉对方后继的攻势竟将自己的退路也一并封死,如何的他若是再退半步,恐怕那只浑2圆的熊头就要从肩上飞脱了。 “大人!” “哼哼,现在想起求饶了么?刚才在台上挥洒汗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你把我府上最强的三只妖兽统统打伤,七天之后的百曾大战你要我如何是好?” “等等!” 抓住对方的一个破绽,孙无忧用那宽大的熊爪强行格住绝尘的双臂,进而吐露道:“大人,如果你是为此事动怒的话,晚辈倒是可以放手一试。” “放手一试?什么意思?” 孙无忧干脆利落道:“就是将错就错,让晚辈继续妆扮成熊精的外貌,前往参加百兽之战!” “你?” 绝尘缓缓卸下手上的力道,进而站直身子,用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熊尸,嗤笑道:“就你这副模样,虽说是女王那边,就连我这关都过不了。再说,百兽大战之上多的是天资聪慧,暗含神识的珍兽,他们比起我们妖类的知觉更加敏锐,你的真实身份是万万逃不过他们的慧眼。” “这个……大人可以放心。先前我因为初次接触这种事情,所以打斗起来多少都会有破绽露出。但经过刚才的那三轮大战之后,我已经想出了绝佳的方法,可以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之下,自如地控制这只熊精为我所用。” “哦?真的吗?” 快如闪电。 绝尘的手法实在快得吓人,不等孙无忧看清,对方的手掌已然探入到熊精的身体,并猛然使出一记怪异的掌法,直接命中孙的真身之上。一时间,孙无忧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好像突然多了无数只小手一样,拼命将他拉向后侧,待其重新看清眼前的情况之际,已然发现本尊已然立到熊尸的背后,与绝尘只有一步之遥。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容!”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帼有意,难讨痴人心 “不错,八奴那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都是我传授的,她能使的,当娘的我自然有化解的方法。不过,你比我想象之中要英俊许多,你这副模样在人间应该很受欢迎吧!” 经家主绝尘如此一番挑逗,孙无忧那古铜色的脸颊登时泛起一片红晕,视线也随之朝下方移了过去。 “前辈说笑了。我这副糙汉的模样并不讨女孩子的欢心,她们更喜欢文质彬彬的儒雅公子。” “哦,是吗?” 说话之间,绝尘一个纵身,已然闪到孙无忧的旁边,围着他绕了两圈之后,趁其不备,在孙的臂膀上轻轻拧了一下。 “哎呦,您这是……” 绝尘掩面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你的身体确实很结实,那熊精相较于你恐怕都有所不及。如此说来,你在人间那边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喽?” 孙无忧越听心里越是发毛,但眼下又容不得他作再点深思,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开口应付道:“不敢。人间高手何止千万,在下也只是一介武夫而已,称不得什么好手。反倒是衔前前辈您的身手着实令在下一惊,倘若妖界都是像您这般的登峰造极之人,那整个人间界恐怕都会成为妖界的天下。”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不错,在我看来,人间的实力确实远不如我们妖界。正因为这个缘故,你们人类才会在两界之间架设巨秋之门禁制,阻止双方之间的人员交流。然而,你们不知道的是,区区苍浪一脉的法阵,在我们妖类眼中也不外如是。若非不愿打破双方之间的平衡与和平,早在八百年前,妖圣便带领大家打出去了。” 见孙无忧一脸干笑,绝尘神色微变,进而放下姿态,一脸和气道:“你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敌意。相反,你给我的第一印象甚好,我都有些忍不住喜欢上你了。” 孙无忧听罢之后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以来缓解心中的尴尬。绝尘见状忽然大笑道:“瞧把你给吓的。好了,闲言少叙,接下来说正事吧!你说你有办法将自己伪装成真正的妖兽,你可别想蒙我。实话实讲,刚才我所施展的妖灵寄身法乃女王大人教授,想用这种法子骗过她的眼睛那是绝不可能的。” 孙无忧抱拳道:“这个,晚辈自然知道。大人请看身后!” 说话之间,孙无忧心中念动法诀,将诀渡魂祭出,其真身登时跌坐在地上,再也不动。再看刚刚仰面倒下的熊尸忽然双眼圆瞪,一股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忽然自心底唤醒,并托着那具庞大的身体再次站了起来,直面眼前的家主绝尘。 “大人,您看到了么,我现在已经将自己的灵识转移到了这具熊尸已经暂时融为一体,如果我不说话的话,您也瞧不出其中的端倪吧!” 绝尘一手抱在身前,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在那熊尸跟前踱了两圈之后,表情古怪道:“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这个术为何与我们妖界的移魂夺魄法有诸多相似之处?” 孙无忧道:“恕晚辈愚蠢,并未听说过此妙法的大名,也不知其中玄机原理。不过我的度魂一诀不只可以将我的意识到转移到旁者的身上,而且还能将曾经所学的功法一同带到全新的身体之中。更加关键的是,寄主的身体无论死活,都不受影响。这样就算遭到致伤伤害,只要真气不散,这具熊尸便能继续战斗。” 听了孙无忧的讲解之后,绝尘颔首道:“好,很好。如果你刚才所说句句属实的话,那此术确实堪称神迹,至少移魂夺魄法做不到如此极致。不过,世间万法皆有命门,我想你刚才提到的度魂一术也有其弱点吧!” 孙无忧心中一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绝尘见他迟迟不语,于是又道:“你放心,至少眼下这个节骨眼我不会为难你。况且,你以为凭借你现在的这种状态,能够逃得出我的心手么?我想掌控你,有十种百种的办法,无需要你来吐露诀窍。我只是想更加透彻地了解此术,以便其间意外发生的时候能够及时做出应对之策。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绝尘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既然是比试,自然要将赛前工作做到事无巨细。怎么,你还有顾虑么?” “不……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吧!其实度魂一式虽然内含万千变化,妙用无穷,但也有其局恨的地方。使用此术不需耗费真气体力,却要动用体内的另一种炁,我称其为魂力。每个人的魂力是有固定数量的,一定消耗完毕,那么生灵便会魂飞魄散。介于这个原因,我每次使用此术的事情绝不会超过一柱香的工夫,否则就会对自己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绝尘恍然道:“果然么,原来度魂也并非完备,看来这回我又空欢喜一场了。” 孙无忧诧异地看了一眼绝尘,后者意识到自己先前言语失态,于是赶紧改口道:“哦,没什么。我这人从小就是武痴,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招式,总想拿来尝试一下。既然你说此法有如此严重的反噬情况,那我还是不要学习好了。” “大人英明。” 语毕,孙无忧立即解除度魂之法,将意识重新转移回自己的身体之中,并用真身接着道:“还有就是,在使用度魂的过程之中,真身务必要妥善保存。否则本尊受损,连带着转移出去的神魂也要受到相应的伤害。不过好在,在过去的使用过程当中,我还没有遇到过此类情况。更何况有绝尘大人您坐镇,我想没什么人能动得了我这具身体吧!” 对于孙无忧的话语,绝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来去到桌边,将上面的一杯酒水一饮 而尽,酣呼一声之后,淡淡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女妖国,难道你和那些肤浅的淫棍一般,也是冲着这里的美女佳丽而来?” 孙无忧赶紧否定道:“大人误会了。其实我这次另有要事在身。不瞒大人,我是为我那朋友前虾米求取灵药的。” “灵药?” 绝尘心念转动,立即明白孙无忧的意思,当即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你是为了清泠神泉水而来。怪不得你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我想问一下,你那位朋友可是你的红颜知己,还是你的生养父母,要么就是授业恩师,否则你怎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闯到这里。要知道,如果你现在所见的是其它三名大将的话,我保你看不到明天的朝阳。” 孙无忧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渞:“都不是。” “那它是谁?” “嗯……是我的师兄,准确来讲是我曾经的敌人。” “敌人?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甘愿为了敌人赴汤蹈火,以身犯险,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孙无忧二次苦笑道:“在下连度魂的法门要害都全盘托出了,实在没有蒙骗大人您的必要。我曾经,在曾经某个阶段,我也羡慕甚至嫉妒过他。只是在经历过了一系列的事件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做一脉相承,同气连枝。自打进入师门那天起,我与他的血脉之中便被种下了羁绊的种子,我们相互仇视,却又彼此艳羡着对方。我们渴求成长,以来击败对方,却又生怕对方慢自己半拍,令最后的决战不够精彩。总之,要我看着他一点点死去,我也是做不到的。为了救他的命,我愿意用自己的命作为赌注。” 见绝尘呆愣在原地,孙无忧唤了一声“大人”,这才令其重新惊醒过来。 “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过了以前一点陈年往事罢了。嗯,不错,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我发现,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呢!” “晚辈不敢。您贵为大将之列,在下一个平民百姓,实在不敢与您相提并论。但我刚才的请求……” “哦,你说的是清泠神泉水是吧,既然你迫切需要,我自然没有夺人所好的道理。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建立在夺取百兽大战冠军的基础之上。今年之争,只许胜,不许败。明白了吗?” 孙无忧拱手道:“晚辈尽力而为。” “不,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完成任务。我要让那三个女人看一看,我绝尘大将还没有衰落!” 女妖罡西侧,在白虎位的核心地带,坐落着的是女妖国四大将之一——穷鏊的府邸。作为与绝尘同一时代的妖怪,他拥有其余三者忘尘莫及的强悍实力,以及深不可测的学识智慧。若非其外貌条件稍逊一筹,恐怕如今最受女王喜爱的就不是绝尘,而是他穷鏊了。 “什么!你说绝尘府上找来一头相当厉害的熊精?” 帐幕之后,一个身影忽然站起,急匆匆地奔了出来,两步便赶到了前来通传报信的探子跟前。 “”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不安夜,同地别样天 在美云如云的女妖国内,穷鏊的姿色经算不上优秀,甚至有些臃肿,只因为在其幻化人形之前她乃水中的一只河豚精。所以即便已经拥有了族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强大修为,依然无法摆脱曾经的丑陋外貌。直至刚才,她还坚持将自己泡在经自己精心秘制的“药浴”之内,以来令自己保持最良好的状态。然而,周围服侍的人都知道,这些努力全都是枉费心机。 “区区一只熊精也能把你吓成这副模样,说说看,那家伙究竟长什么样!” 说话间,穷鏊接过下人呈来的上等补品,大口大口牛饮起来。地上的那名探子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以来缓解自己干痒的喉咙。 “依属下所见,那熊精大概就是来自于栖息在天王木北侧的沈熊一族,无论是皮色还是体型都与属下认知的极为相近。不过,此熊战斗时候的章法似与一般的沈熊截然不同,不以蛮力硬干,而是懂得使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招,连那石骨镇天兽都败在它的手上。” “什么!” 听闻此言,穷鏊将汤碗放回到托盘之上,转身质问道:“连石骨兽都输了,你说说具体详情。” “这个……当时属下为了避免自己暴露行踪,所以并未凑到跟前观战。不过,那石骨兽确实已经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活,但无奈还是斗不过那只笨熊。” 穷鏊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道:“那依你所见,龙骧王与那熊精,孰强熟弱?” “这……” 探子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候,负责在旁边伺候的一名丫鬟忽然催促道:“大人让你说,你就痛快点,省得让大家都心急。” “这……恐怕是在伯仲之间。” “哦?谁是伯,谁是仲?” 探子咽了下口水,颤抖道:“多半是那熊精。” “咦?” 听到探子的回答之后,穷鏊享用夜宵的心情荡然无存,当然怅然若失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之上,旁边的两名丫鬟见状赶紧劝慰道:“大人,这只是他的一名之词,究竟真相如何,还需打过才知道。再说,百兽大战又不是简简单单的力量比拼,否则还打来作甚,直接公布名次不就行了。依小人之见,从现在到比赛开始前的这段时间,还有很大的变动空间。或许……” 穷鏊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紧接着抬起头道:“你是说……” “嘻嘻,大人果然是聪慧过人,奴婢一点您就明白了。” “嗯。龙骧王的实力,我是清楚的。依我看来,整个女妖国中能够有实力击败它的妖兽,不超过一手之数。这里面,还要加上了半个半妖半仙的石骨镇天兽。而且,比试不是生死厮杀,有诸多限制。在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之下,龙骧王的能力反而能够得到最充足的发挥。相比之下,那些顶级妖受却是处处受限,可以展现的实力不足巅峰时候的八成。这么说来,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新来的沈族熊精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万一它身上藏着能够击败龙骧王的秘密手段,到时候再要想应对之策那可就来不及了。所以,这次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丫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脸天真道:“既然大人已经点头,那奴婢就下去安排了。” “桃儿,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肉。” 迅影府上死气沉沉。 这里平日里并非这副样子,只是因为百兽大战临近,而府内又在近日获得了一只不世妖悍,摩珂兽。为了令其在最短的时间当中适应比赛的状态,府中上上下下近百只妖兽,都在配合着它一同操练,从白天到黑夜,如此循环往复,已然坚持了七天七夜。而因为这个缘故,大量妖兽因此受伤,期间更有两只精英妖兽不幸暴毙,可以说是一项巨大的损失。然而,如今的家主迅影已然是志在必得,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终于,在第八个黑夜即将来临之际,所有的妖兽终于全部瘫倒,唯有那只混身闪耀着挺拔身影屹立于石台之上,岿然不动。 “成了,终于成了。经过过去这七天的努力,摩珂兽终于如愿地将府内所有妖兽的凶戾之气吸入体内。如此一来,它将成为女妖国内杀气最盛的顶尖妖王,什么龙骧王,石骨兽,我要你们统统死无全尸!” 越说越是兴奋,迅影忽然站立起来,以起鬼魅般的诡异身姿一跃上到房顶,纵身跳起之间,因为其踏下的那一步力道过于强大,以至于屋脊不堪重负,当即从中间位置处一折两半,好端端的一排房屋就这样变成了废墟。 与此同时,处于兴奋状态之下的迅影在空中越舞越快,不时便在府邸的上空构建成一副如梦似幻的神奇景象,如同妖星降世一般。 “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没有到跟前,就已经按捺不住了么……” 重新站直身体,轻轻将窗户掩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来到边上,自己为自己酌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而后饶有兴致地品尝了一番,脸上尽是享受之色。这位神态平和,举止文雅的美妇人正是四大将之中的最后一位背泽。 大家不喜欢叫她大将反而愿意唤她夫人,背泽夫人。因为她一共有三十二个女儿,而且个个都长得貌若天仙,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城里的百姓看见她都忘记了她本来的身份,再加上好向来平易近人的性格,大家便开始以“夫人”相称。 夫人一到,则百姓皆为奴仆。 这不是强制的,而是大家心甘情愿的。若有一天女王退位让闲,那最有机会取而代之的便是背泽夫人。 因为她在民间有足够的口碑与信誉,大家愿意跟随在她的身后。可惜的是,他在修为在四大将之中也是最差的,甚至连才当上大将不久的迅影都赶不上。在人间,或许这不是最重要。但在这个弱肉强食,每天都充斥着杀戳与血腥的妖界当中,却足以致命。因此以后王位究竟花落谁家,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表面上来看,背泽夫人对此并不在意,甚至连以后谁能成为真正的继承人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心底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也只有她自己都知道的。 背泽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脸上那副憨态可掬的笑面背后。不同于其余三人一呼百应的阵仗,他更喜欢独处,甚至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贴身丫鬟都没有。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上到二楼,否则就等同于挑战王权,结果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即便已经待了三个时辰,这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连水都是她自己烧的。 背泽夫人乐在其中。 “起风了。” 外面一如之前般的平静,背泽夫人却看着花瓶所在的位置,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她是说给自己听的么?如果是的话,又为何要说出口来,让别人听到。 可这里除了她之外真的还有别人吗?难道有人视将令如无物? 当然,这其中还有特殊,比如听话的不是人,至少不是妖类。背泽夫人见那花瓶内的花枝颤了一颤,竟好似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改往常慢酌细品的习惯,将那怀中之物一饮而尽。 夜已深。 绝尘府上,婉晴还未睡下,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动。她像着了魔一样,不住地在方中转来转去,空气之中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飘飞起来的尘土,一如他如此的心情一般,浮躁不安。“” “这么等下去要到什么时候,虽说娘对我关爱有加,但那毕竟是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她老人家要是真动起手来,恐怕就是他孙无忧也经受不住啊!不行,这样下去非得出一呸可,就算回来要遭受重罚,我也得过去一探究竟。” 刚要伸手拉工房门,谁知一道电光忽然透过窗棂扎在她的手背之上,饶是她有所警觉,却也是晚了半拍,待其抽回手掌上前观看之时,自己的手背皮肤已经被划开了一道裂口。因为电光威力所致,伤口破开之后并不闭合,而是用一种不紧不慢地速度向外淌血,不时便已将跟前的几根地砖染成了黑色。 “不长记性的丫头,早就嘱咐过你好好在房间待着,你以为娘没有准备吗?这两张妖雷符就是对你小小的惩戒!” “娘!” 话音未落,气势汹汹的绝尘已然搡开房门,迈步走到房间之中。见地上的那滩血渍,前者怒哼一声,旋即将那手里的两张黄符攥在手心,然后一并将其轰成纸屑,抛散在半空之中。 “娘,那个熊精怎么样了,您没动真格的吧?” “哼,自己的手受伤都毫不在意,反而关心起别人的安危了。八奴,你以为你那点雕虫小技能在为娘眼中蒙混过去吗?” 婉晴羞愧地低下头来,奶声奶气道:“人家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罢了,还是娘你慧眼识真,一下子就瞧出了破绽。如此看来,以后女儿还要多加努力才是。” “还有以后?” 第一千一百十章 暖心局,片语定誓盟 为了不过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孙无忧再次被送回到“熊尸”的体内,并以妖兽的形象回到了满灵园之中。一经踏入区域之内,原本热闹的围栏之中登时鸦雀无声,负责此地的花大姐正在耐心地为虎威真人敷着药,那伤当然是白天时候孙无忧留下的。 “哦,今天的主角回来了。怎么样,绝尘大人是不是给了你不少好处?” 在下人的带领之下,孙无忧回到先前的槽位之中,一言不发。花大姐见状冷笑了一声之后,掸了掸手上的药粉,而后扬长而去。 “喂,你小子可以啊!” 孙无忧心头一震,转而看向一旁,只见位于右手侧的围栏之中乃是一只百年牛犀王,身形异常巨大,连那国周的栅栏都险些为其挤断。 “你……你也识得人语?”孙无忧不禁问道。 “当然。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的妖兽,或多或少都懂得一些。更何况,我们被绝尘大人收伏许久,若是不学一点人类的语言,如何才与他们打好关系?哎,我看见有些面熟,你是来自沈熊一族吧?” “沈熊一族?” “就是天王木再往北四百里地的藏金坳里,那里的熊精都自称是沈熊一族。怎么,你们不认识么?奇怪了,看你的模样明明很是符合它们的特征,难道是我哪里记错了?” 不等那牛犀王继续说下去,只听围栏尽头的虎威真人忽然发话道:“老犀,你是不是今天没有上场,所以有些技痒难耐?你若想练练的话,我倒是可以与你过两招,如何?” 一听见虎威真人的“邀约”,自知不敌的牛犀王立即原地坐倒,不再出声。孙无忧状见状扭头看向另一边,只听里面的猪妖忽然开口道:“小子,虎威真人叫你过去一趟。” 确定对方口中所说的“小子”是自己之后,孙无忧叹了口气,用那笨拙的熊爪打开栏门,不时便已来到虎威真人的边上,并开门走了进去。见他有所顾虑,虎威真人忽然开口道:“不用那么拘谨,更不用为白天的事情过意不去。”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由得问道:“你真的不怪我?” “当然。我早就知道你这家伙实力不俗,否则昨夜又怎会与你说那么一番话?” 孙无忧惭愧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真人你在擂台之上有所保留,能将半个石台瞬间化为灰烬,后面又怎会那么轻易地输给我,一定是你手留情。” 虎威真人摇着那枚浑圆的虎头,不以为然道:“白天的事情,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哪还记得那么多细节。不过,我虽然不在意,阿炎和那个石骨镇天兽可未必会如此。尤其是后者,他仗着自己半妖半仙的身份,自打进入府里第一天去,就想要成为这里的王者,若非有我坐镇,这里早已成为他的天下。今日他败于你手,定会记恨你。从今往后,你可要小心一些,千万别中了那家伙的奸计。” “啊?真人你是不是多虑了?” 虎威真人冷哼一声,进而道:“你以为这些年来绝尘府上真的没有优秀妖兽加入吗?还不都是因为那个石骨兽从中作梗,才会导致如今这番局面。实话实讲,他的实力确实不错,资质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因为起步晚,入门迟,所以步步都跟在别人的后面。因为这个缘故,他对那些挡在自己前面的众妖兽嫉妒至极,并仗着那个五丫头花容撑腰,在这里作威作福。我曾经字辈都它老,但也不愿意得罪那个刁蛮任性的家伙,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那家伙变本加厉,只要新来的妖兽稍有不顺遂的地方,便会找机会将其送走。直至现在,府上能够称得上顶尖妖王的妖兽已经屈指可数。所以说,你务必要小心那个卑鄙家伙。” “你们刚才是在谈论我吗?” 孙无忧与威虎真人一同扭头看过去,只见精神十足的石骨镇天兽已然来到园内,并用那双含有闪电般凌厉神光的兽瞳直勾勾地瞪着二人,一股隐约的杀气登时铺散开来。 “哼……怎么,你又去五丫头那里吃独食了么?每个月灵满园支出的费用那么多,却依然架不住你的肆意挥霍。也就是那丫头对你宠爱有加,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面对虎威真人冷嘲热讽,欲要发作的石骨兽却并未动怒,而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乖乖回头自己的位置处,倒头就睡。见此情形,虎威真人怪笑道:“嘿,这厮今天是吃错药了么,平日一向嚣张跋扈,怎么一下子瘪了气,难道是花容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见石骨兽不再理会自己,虎威真人再次嘱咐道:“别被他的外表所蒙骗,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害人的法子呢!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我睡在同一间围栏之中,这样他们就算想对你图谋不轨,也不敢冒然闯进来。我想,整个灵满园当中,还有哪个能经受得住你我二者联手之下的合击,你说是吧?” 孙无忧沉默了片刻之后,忽道:“真人,虽然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得罪你。但我还是想问……” “你想问我,为什么我要对你如此青睐?” “嗯。” 虎威真人沉吟稍许之后,叹息道:“也许,是你我有缘,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我因为种种原因,被困于此,失去自由不说,连修炼多年换来的人形化身也一并被收了去,自那之后便一走以走兽的形象示人。打心底里,我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但凡有机会,我也希望你能逃出这个魔窟,恢复自由之身。” 孙无忧疑惑道:“可是……真人你为何自己不逃走呢?虽然家主绝尘实力超群,但她也得吃饭睡觉,起卧休息,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脱身么?” “这个……当然不是。可我与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不能离开绝尘府。” “为什么?” “因为我的内丹被绝尘那个老妖婆扣下了。” “什么!” 孙无忧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虎威真人,刚要说话,后者紧接着又道:“你好奇失去妖丹的我为何还肥存活于世?呵呵,等你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就能明白,老人们说的话也未必全对。确实,绝大多数妖兽,或者说妖类,在失去内丹之后,都会散功殒落,但这其间也有特例。比如我说我。我修习的是一门名为虎啸化龙道的妖法。此法较之一般功法,修炼的速度极慢,且得来的收益也是十分有限。但因为此功的缘故,我能在成为‘妖仙’之前便获得了自己的人形化身,这是其它妖兽忘尘莫及的。” 见孙无忧仍有发问的趋势,虎威真人继续道:“有些妖功与虎啸化龙道一样,在修炼的过程之中,会在体内结出‘人丹’‘妖丹’两枚内丹。而被经尘取走的是我的人丹,保命的妖丹仍然还在我的体内。正因如此,我才能有机会站在这里与你谈话。”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天王木内见到的妖发梦,后者也是因为失去内丹,而命悬一线,至今还是生死未卜。想到这,早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念头变得更加强烈,见眼下时机成熟,孙无忧终于开口道:“真人,多谢你的厚爱,晚辈没齿难忘。如你所说,我确实急切想要逃离此地,可无奈眼下要事当前,我抽身乏术,只能应有百兽大战。只不过,在那之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遁离此地才是令我苦恼之事,还请真人指点一二。” “离开这里?没有问题,这个可以包在我的身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真人但说无妨。” “如果你最终赢下了百兽大战,夺得冠军,我要你得到的奖品,清泠神泉水。” “什么?你也要?” 因为一时错愕,孙无忧不由得将心底话脱口而出,虎威真人见状随之眯起眼来,阴恻恻道:“除我之外,还有谁向你索要过此物?” 孙无忧担心白云飞的事情会影响之后的事情进展,于是干脆将之隐去不说,状似轻松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真人为何也喜欢那件奖品而已。能让女王拿出来当作优胜者的犒赏品,想来那东西也是奥妙无穷。” 虎威真人并没有理会孙无忧的话语,而是一直在那里沉默不语,似在算盘着什么。孙无忧怕事情败露,当即心底一横,爽快道:“既然真人求宝之心如此紧迫,晚辈也不夺人所好,答应你便是。” 或许,在刚才的某一瞬间,虎威真人还在怀疑面前的这只“熊人”,但一经听到对方应许自己提出的条件之后,心中的疑云便立即烟消云散,心情也登时大好起来。 “你确定,绝不反悔?” “当然,我孙无忧向来说一不二。” “好,那就定了。”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自那虎威真人的体内飞射而出,径直没入到熊尸之中。虽有厚实坚韧的皮毛筋肉阻隔,但白光依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没入到孙无忧的真身之中,并直达心门。 “这是……”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行凶天,香酥桀骜骨 晚风酥魂。 然而,此刻的孙无忧却没有半点困意,只因为就在刚刚,虎威真人自口中打出了一道诡异白光,直接射进自己的体内。然而,事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如今的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异样,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快感,当真有些无法理解。 “真人,刚才的是……” “呵呵,不用担心,方才我施展的乃是我虎族的独门秘术蛊回散,能够在短时间当中帮你恢复体力,眼下你身上的疲倦应该已经被一扫而空了吧!” “蛊?据我所知,蛊这种东西向来对身体有害无益,连同施蛊者也会深受其毒,既然如此前辈你……” 静默了片刻之后,虎威真人微微点头道:“好吧,我就实话实讲了。为免你中途反蜂,我在你的身上下了蛊回散,如此一来你我二人命系一线,识感相同。甚至可以说,眼下的你我已经合而为一。” “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都说过了会将清泠神泉水分给你一部分。” 虎威真人摇头道:“不,你口说无凭,我实在无法完全相信你。不瞒你说,我这半生受人欺骗的经历实在过多,直至今日已有了阴影,当真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我知道你小子心地好,但你也要照顾我这颗年老气衰的心,所以就暂且委屈一下吧!我保证,只要你将神泉水送到我的面前,我就立即为你解除身上的蛊毒。” 孙无忧停顿一下之后,忽然语气冰冷道:“如果我不回来呢?” “这……呵呵,回不回来全凭你自己的意愿。当然,在此期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你也要有所准备。毕竟我俩已经同气连枝,一命相承,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你!” 这下,虎威真人彻底不再说话,孙无忧见其安详恬静的表情,实在不愿继续争执,只得暗松了口气,声音低沉道:“好,谢谢真人对晚辈的教授,在下永生难忘。” “哎,先别走。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冷笑一声,淡淡回道:“真人你不是已经与我心意相通了么,为何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呃……可能是蛊回散还没有完全发挥效用,你现在告诉我也无妨。” “晚辈孙无忧。” “孙无忧……嗯,看来为你起名的这个人对你十分疼爱。好,今晚没什么事情了,你我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虎威真人靠着身后的栅栏,安然睡了下去,直至意识全无之际,嘴边还留有些许笑容。孙无忧见状心中又恼又怒,如今却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孙无忧啊孙无忧,你怎么好如此轻易地相信别人的话呢!现在好了,被别人施了咒,下了蛊,身不由己,这下该高兴了吧!本来是要来妖界捉那藏藏真回去,却又因为白云飞重伤不治,前来索求灵药。中途又遇上了那个狐蒙的狡猾家伙,险些被坑杀死的地杰宫中。本以为见到那位张望远张师叔可以高枕无忧,又怎料自己会被他送到天王木那个鬼地方,还莫名其妙地和那几个王子打作一团,成了整个木灵族的头号敌人。我又以为到了这个只有女性的女妖国能够消停一些,竟然又稀里糊涂地被卷入到了什么百兽大战当中。孙无忧啊孙无忧,你可真是命途坎坷,多灾多难啊!” 孙无忧在心中自嘲了一番之后,不知不觉之间也觉得眼皮必沉,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与他们二位一样,灵满园当中的其它妖兽也都已经相继睡下,园内的花坛丛中偶有几声虫鸣传来,使得气氛变得空前祥和起来。 “呵呵,没想到小桃姐给的软骨风蚀香如此好用,只点了那以半枝,便将这一众皮造肉厚的畜生们治得服服帖帖。看它们这副样子,别说是进来个陌生人,就是拿刀春了它们的脑袋,恐怕都不会有丝毫知觉。这样也好,动起手来就方便多了。不过,这里妖兽众多,那只新来的熊精究竟在哪藏着呢?” 终于,自说自话的那人显出真身,原来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潜伏在这里,花坛旁边的那顶槐树便是他的匿身之地。 此间,他娴熟地从那树干之中“抽”出身体,四平八稳地站到地上,先是环顾了四周一番,确实没有旁人经过之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到众兽据的区域之内,一只接一只地排查。 “好家伙……这里的气味为何如此难闻,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如何在这里生活起居的。哼,果然都是些低智的生灵,就算给它们优渥的待遇,多半也是欣赏不来。哎,我见这里的妖兽数量虽多,但看起来并不怎么厉害,比起穷鏊大人手下的那几员猛将可是差远了,更不用说是去年的冠军龙骧王。真不明白,面对这样的对手为何还要暗中前来偷袭,这不明摆着多此一举么!好在我槐妖苏疏强技在身,夜闯绝尘底邸,如入无人之境。这要换作旁人,哼哼,有十条性命也不够丢的。不行,那迷香的时效有限,我得抓紧时间,不能继续耽搁工夫了。区区一只熊而已,杀了一走了之,回去还能睡个囫囵觉,真是美滋滋。” 转身之间,自称“苏疏”的刺客瞟见了虎威真人的方位,见其中趴着两只妖兽,心中不由得为之疑惑,却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又继续朝前找去。如是,一番苦寻之后,自然没有收获的他只得回到原地,头上已然见了汗光。 “嘿,真是见了鬼了。这一园子的妖兽,有牛妖,有羊妖,有马妖,有犬妖猫妖,就是不见半只熊妖熊精。难道,绝尘大人早有防备,一早便将那家伙转移出去了?可是绝尘府这么大,我该去哪里寻找那家伙的踪影呢?” “你是谁!” 话如霹雳,吓得苏疏不由得混身一颤,连忙朝一旁跳了一大步,进而转身回首,看见方才背后的槽位之上站着一只妖兽,虎目獠牙,一身青色皮肤,即便没有出击,却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令其不敢贸然上前。 “呵呵,这里是绝尘大人的府父邸,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 “你……你居然不怕我的软骨风蚀香,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看现在的苏疏语速急快,但事实上心里早已乱成一团。她想过无数的可能,却没有料到灵满园之中会有自己撂不倒的妖兽。面对对方的公然质问,苏疏已然无心恋战,只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逃离此地,之后再作打算。 “不用想了,你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先别说凭你的修为能不能打得过我,即便我现在放声高呼,你也逃不过其余守卫的围堵。” 苏疏的心情已经沉到谷底,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的他,咬了咬嘴唇,陡然追问道:“你想怎么样?既然你没有动手也没有喊人,那就是有事与我相商了。” “呵呵,没想到你长得其貌不扬,脑筋转得倒是挺快的嘛。是了,我已经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什么……你怎么会……“ 石骨镇天兽扬起那张冰冷的面容,语气瘆人道:“因为我能看穿别人的内心,无论是妖兽还是妖类,统统逃不过我的眼睛。” “原来,原来你就是那只号称坠落妖界的仙兽石骨!我早前便听说过你的事迹,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石骨兽不以为然道:“察人心思算得了什么,我还有更多的神奇技能没有使出来。否则,就算你不说,我也能让你吐露我想知道的答案。你此次前来,是要来杀那只笨熊的吧!” 苏疏迟疑了一下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他就睡在你的身后,只是你一次次从他旁边经过,没有发觉罢了。” :“是吗?” 苏疏没有直接上前,而是远远地望了几眼,之后便发现那只“紫虎”的旁边确实卧着一只状似熊的妖兽,紧接着脸上便扬起了激动的神情,随手便从腰间将凶器解了下来,紧紧攥在掌心之中。 才要上前,苏疏忽觉情况诡异,不禁转过身来,对着那石骨镇天兽又一次发问道:“你们明明都是绝尘大人手下的妖兽,如今为何又要帮助我这个外人来对付你的同类,难道你与他有私仇?” 石骨兽冷笑道:“他?哼哼,他还不怕进入我的视界。只是,我讨厌他身上的气息,他让我想到了以前见到的某个故人。一想起他,我就头疼欲裂,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以泄怒火。本来,我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向他痛下毒手,既然你来了,我便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便这个机会送给你。怎么,你怕其中有诈?” 苏疏连忙道:“那倒不是。可你能不受迷香的影响,想来是因为体质的缘故。事后若是被绝尘大人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恐怕难辞其咎吧?” “呵呵,那还是你该管的事情,再不动手,你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说话间,石骨兽嘴中已然含起一团不俗威力,直指那刺客苏疏的方向,后者见状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而后干笑了一声之后,转身走到那边的围栏。 “终于被我找到了,准备受死吧!”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勇妇烈,浑劲挫毒手 良机当前,刺客苏疏自然不会放过。 只见她轻轻摇动自己的手臂,片刻之间,掌心之中立时刺出一根锋利的“木棘”,如凶器一般,上方闪耀着翠绿色的光芒,显然是已经涂了剧毒。如此一来,就算对方能够靠着厚实的皮肉避过杀招,顺势进入伤口之中的毒素也能轻取其性命。她实在太激动了,以至于整条手臂都在此刻拼命颤抖起来。然而,还未准备动用杀招,空间之中忽然扑来一股腥臭邪风,不及回身,强大的劲力已然撞在她的脸颊之上,并将其整个人砰然震飞出去,颓然倒地。 “是谁!” 抬眼望去,一个体型壮硕的身影已经来到跟前,借着头顶微弱的月光向上看去,一张横肉截累的粗犷脸颊赫然出现在眼前,虽然未说一字,但从其中表情就能读出,此时的对方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哪来的毛头小贼,居然敢在灵满园中撒野,你不知道,这里是归我花大姐管辖的么,这些妖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将你噬骨剜心!” “茯大姐?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半夜时分,碰到这么个疯婆子,真是不走运。罢了,今天的刺杀行动必须得中止,不然再晚一些就走不脱了。” 自知行迹败露的苏疏已然没有了心气,准备就此离去。然而,花大姐却不想就此了事,不等前者爬起身来,她顺势抓住旁边的一侧围栏,用力一扯,便将一根完整的圆木生生地折了下来,双手握取,作为自己的兵器。苏疏见状又气又觉得好笑,旋即也站了起来,重新亮出掌心毒刺,准备迎接对方的进攻。 “本来不想招惹太多是非,但看样子不将你彻底解决你是不会放我离开的。所以说,你就替那只笨熊去死吧!” 苏疏力量平平,但身法极是极为优秀,加之眼下光亮有限,刚好可以为其灵活的身法加以掩护。一瞬之间,他于空中已然留下几道残影,每一道都是逼真至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另一边的花大姐被这一手搞得有些眼花缭乱,思想迟疑了半拍,但就在此间,苏疏已然挺刺掠来,涂有毒汁的棘刺直指她的身前胸口。 “去你的!” 花大姐哪里看得出苏疏此招的玄机所在,速度更比不上对方。眼见杀招来袭,已然无法闪避的他索性抡出手里的圆木,在将一众残影全部散之后,准备无误地也轰击在苏疏的左肩之上。只听“咔嚓”一声,苏疏的身体二次坠地,待其重新站起之时,左臂已然失去控制地垂落在身旁,看上去应该已经骨折筋断。 “怎么可能,她居然能够看穿我的身法,这连穷鏊大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到,她又是用了什么法子!” 眼见对方眼中尽是惊骇之色,稍显得意的花大姐当即挑衅道:“来啊!你不是挺有精神的嘛。白天我可睡了不少,现在正愁没有事情做,你就了陪我练练手吧!” “就凭你?” 不同于之前的飘忽身法,如今的苏疏一改风格,犹如利刃一般单刀直入,如此省去了中间的转折时间,以换取更快更凌厉的攻势。花大姐虽然状似轻松,但心底里也已有些拿捏不准,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大放厥词”,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牙抵挡。好在,她手里的圆木个头够大,只将它往胸前一横,便将大啊分要害全部藏了起来。 “看我不砸死你!” 怒喝之间,花大姐双手一抛,直接将那圆木扔飞出去。苏疏也没有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变招,回避不及的她,当即与那撞来的圆木碰在一起。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攻势,并用仅剩的那只右臂将木头生生顶了下来。然而,圆木之上余力未减,苏疏接住此物之后一连退了十余步,这才堪堪站住脚步,气喘吁吁。 “哼哼,我道你有什么出奇不意的杀招呢,原来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怎么样,刚才那撞的滋味不错吧!” “你!你欺人太甚!” 接二再三遭到花大姐的讥讽,对面的苏疏忍无可忍,一股诡异的气息忽然蹿升到那条废掉的左臂之上,并使其重新举了起来。同一时间,肩部的关节处突然发出一记怪异的嘶裂声,紧接着整条左臂便从躯干上剥离下来,并朝向对面的花大姐急射而去。 “嗯?” 因为先去的交手已经将自己手里的兵器圆木“送”了出去,如何的花大姐双手空空,已然无法正面抗衡。再想去拆旁边护栏已经来不及,想到这里,他猛地长吸了口气,并在顷刻之间将之全部喷吐出来。一时间,灵满园中的所有树叶都被这一息吹得哗哗直响,就连飞来的那只断臂的速度也因此有所衰减,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比可拟。见此情形,花大姐遽地伸出右手,精准无误地钳住那条仍在飞行当中的左臂,并将其死死控制在掌心之中,令其威力荡然无存。 “真是个废物,这样都杀不死那个悍妇。看来,今天的好巧戏到此为止了。” 此刻,一直藏于栏内按兵不动的石骨镇天兽,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已然能够想象到接下来苏疏的下场。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胜券在握的花大姐忽然混身一颤,紧接着手里的断臂便跌落在旁边的空地之上。断臂一经接触到草坪,前一刻还鲜嫩翠绿的植被登时发黄枯萎,不时便便已缩成一团灰烬。再看上面的花大姐,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看着已然变成灰白色的掌心,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少见的苦笑:“没想到我如此小心,居然还是中招了。” “哈哈哈,死肥婆,这下知道我苏疏的厉害了吧!” “轰”的一声巨响,先前被“制”在原地的苏疏终于将手里的圆木丢下,进而大摇大摆地走到苏大姐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处,得意洋洋道:“你这悍妇空有一身蛮力,却不知道动动脑筋。好歹我也是一名出色的杀手,这点状况都对付不了,又怎能纵横妖界呢!” 说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边的肩膀的情况,又从地上将那截断臂重新拾起,往伤口处轻轻一推,如是刚刚还骨肉分离的两部分便又重新接驳起来,不说是完好如初,但也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反观另一边的花大姐,因为不小心沾染上了断臂上的毒物,此刻已然无法自持,刺骨的寒意直达五脏六腑,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的身体彻底冰封起来。 “不用妄想挣脱了,你中的是我的得意之作,灰鳞雪散。中招之后的身体会像结霜一样生出一层银白色的皮屑,而随着中毒的加深,这种情况也会逐步恶化,直至将你整个人化为一堆草木灰。此毒无解,连我这个施毒者都没有办法。趁着现在还能思考,留下点遗言吧,如果心情好的话,我可以写下来给你的同伴看看,让她们为你代劳。怎么样,我这个杀手还算仁慈吧!” “呵呵,你的手段确实不赖,但有一点做得还不够。” 苏疏愣了一下,不由得质问道:“什么意思,你是毒入脑髓,神智不轻了么?” “我想说的是,你的废话太多了。” 霎时间,先前低沉着头颅的花大姐陡然探出右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扣中苏疏的咽喉,并将其整个人高高拔起,最终砸入到地面以下。 “可……可恶,你这悍妇!” 花大姐看着于自己手底拉倒挣踹的苏疏,用一种含糊的声音阴森道:“小时候因为一场疾病,我的灵识被活活烧坏,干什么都比别人慢上许多。可是,绝尘大人并没有因此嫌弃我,而是处处给我通融包涵,让我在府里安顿下来,甚至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大人的知遇之恩,我花大姐无以为报,只能豁出自己的身家性命,以来保全这帮园里的小家伙们。你想杀它们,得先从我的面前跨过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一起陪葬!” 可能正因为花大姐所说的“迟钝“缘故,虽说如今的她已然中毒深固,但毒素的疯狂破坏却并未过多影响她的神识,这才能令他在刚才的呼吸之间做出雷霆之举,将苏疏一举擒住。眼见自己身上的”灰屑化“越来越严重,自知时间不多的她当即使出身上剩余的所有力气,准备将眼下的苏疏彻底轰杀。 这一刻,命悬一线的苏疏也自知在劫难逃,当即亮出隐于双臂之中的利刺,一同穿透进对方的臃肿身躯之内。然而,如今的花大姐且早已对疼痛这种感觉没有反应,反而是那种濒死的气息诱使其体内的“狂血“瞬间复苏,进而令虎口上的力道再添数分,苏疏只听得自己的颈骨正在“吱吱”作响,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要应声折断。无力挣扎的他当即舍弃手上的凶器,而是将双手十指深深地扎入到身下泥土之中,以来缓解那股超乎想象的剧痛。然而就在他以为万事休矣之际,一股火辣辣的液体忽然溅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苏疏,你太丑陋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惊魂剑,技败虎真人 妖界之中,不能说是所有妖众,几乎无人使用兵器。可眼下,一柄冰冷刺骨的长剑忽然从背后刺进花大姐的身体之中,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洞穿,鲜血登时喷洒一地,位于其身下的刺客苏疏自然也不能幸免。 趁着花大姐重伤无法行动的片刻,苏疏鼓足真气,当即挣脱对方的虎口,强行将钭自己的身体抽离出来。而因为长时间的窒息,如今的脸色已然铁青一片,再有片刻便会气命全无。想到刚刚自己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后怕之余的她不禁怪笑了几声,顺势看向那具魁梧身躯的背后,并道:“朋友,何必躲在暗处,现身相见吧!”、 在苏疏的声音之中,花大姐慢慢转过身去,想要一看偷袭者的真面目。却不想对方猛然飞踢一脚,直接将其踹飞出数丈之余,再加上原先的新伤旧患,花大姐登时昏死过去。与此同时,前面的苏疏看清了方才帮助自己脱困之人的庐山真面目,原本轻松的脸颊之上登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神情。 “你是……” “哼哼,穷鏊派你前来行刺杀任务简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既然你已看清我的长相,那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什么!” 那一剑又快又准,苏疏登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飘,眼前的场景也在飞速变化,直至跌落在地。是的,只用一剑,作为出色杀手的苏疏便已身首异处,扑尸倒地。 “本以为今天的任务会有些挑战,但没想到居然有人替我扫清障碍。如此一来,不需吹灰之力,就能轻松完成刺杀,当真是天公作美。让我看看,那只传闻之中的厉害熊精究竟是什么长相。” 说话之间,持剑人已然来到围栏边上,递目朝里侧望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劲风忽然从栏内呼吸而出,迫使前者急退数步,一直来到石骨镇天兽的槽位边上。 “原来,苏疏的香酥风蚀散也没有那么厉害,这不还有漏网之鱼么……”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闯绝尘府。小子,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一道紫色的身影倏尔掠过围栏,来到空地之上,虎威真人抖擞了一下精神,随即进入到战斗状态之中。 “紫色的老虎,看来你就是那个虎威真人了。” “呵呵,没想到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真是让老朽又爱又恨啊!” “哼哼,你别误会。你的事迹我有听说,堂堂百虎林的林主居然会拜倒在绝尘的手上,实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 虎威真人怒喝了一声之后,冷冷道:“你这是在玩火自焚。把我惹恼了,只会让你死得更难看。” “哦,是吗?可我听说你的内丹都被绝尘夺走了,凭你这副残破之躯,有何把握能与我一战?” “就凭这个!” 闪电霹雳一般,虎威真人毫无征兆地忽出一招,浑实的虎爪凌空拍落,欲要将对方一举击碎。然而,那持剑之人身手异常敏捷,即便前者的时机已然把握得十分到位,但无奈他的身法更胜一筹,戏耍一般转身轻松避过,紧随着跟着刺出一剑,直指虎威真人的咽喉,剑上杀气凝聚,如有恶龙盘踞。 “呼~” 利剑刺来,虎威真人仗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不慌不忙,于半空之中泄了气,进而令自己的身体登时短了半截,同样十分轻易地避过了那记杀招。同一时间,落地后的前边双爪猛然撑地,健壮的虎躯当即凌空翻转,两条后腿连同大半具身体的力量,全部轰向对方的头顶上方。 “哦?” 见虎威真人已将妖与人二者特别融合为一,变成一种独特的战斗方式,令其促不及防。持剑人当即单膝跪地,架剑于头上,并以另一只手支在剑尖处,以作抵挡,只听二者之间“叮”的发出一声悦耳的器吟,紧接着下方的地面便立即崩裂成碎片,并将下方的持剑者逼入到地底下方。 “嗯?居然被它化解了!” 惊骇之余,得知自己的招式没有奏效的虎威真人连忙调整状态,准备继续迎上。可怎料,那持剑者反应的速度更快一步,未等前者抬头,一道道快影疾光忽然乘风而来,并转化成一枚枚无形气劲,接连射入到虎躯之内。 “砰砰砰砰砰,咚!” 在最后一枚剑气送出之际,虎威真不堪重负,当即踉跄后撤,最终倚靠在一处围栏之上,气喘吁吁。而此刻,于坑中缓步走出的那人面含冷笑,手中兵刃不住地闪着寒光,似是对之前的进攻并不满意,想要乘势再上。 “说实话,你的表情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变弱了,没想到你已经变成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看来,外面盛传的关于你的事情也不都是真的嘛!” 虎威真人混身上下的脖颈皆因为那些射入体内的剑气而阻塞,别说提气发力,就算这样僵持下去,他也要被体内拥堵的妖气爆体而亡。稍稍看了一眼栏内的“熊精”,见其并没有苏醒之意,便又开口道:“你懂什么,若不是白天刚和那个家伙比试过,就凭你这几记剑招又怎会轻易命中我?我倒是觉得你鬼鬼祟祟,实在有违妖族的行事作风。有种咱们光明正大的来一场决斗,我保证让你跪地求饶!” “哈哈哈!前辈就是前辈,这种时候还能想起用激将法令我撤退。不过,我向来不被这些身外之物所左右,你若觉得我胜之不武,那就去阎罗殿那伸冤去吧!你和里面那只熊精的性命,我都要了!” “做梦!” 一言说罢,虎威真人不知从哪提上来一股劲力,猛然间混身一颤,刹那间,一道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光影自那口中飞射而出,持剑人见状不知其中名堂,又无法闪避,只得挥剑上招,而且一动就是杀招。 “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看招,黑煞千刃波!” 一剑就是一刃,千刃就是千剑。 一瞬之间,他居然能够挥出一千剑,这在常人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那个持剑人却是的的确确做到了。更加恐怖的是,那些原本应该四散开来的剑气并未飞出,而是于空中凝聚吞食,最终幻化成一只面目可憎的刀锋巨兽,混身上下长满了如刀片一样的凌厉倒刺,并与对面扑来的那道猛虎光影轰然撞在一起。霎时间,藏于巨兽体内的众多剑气悉数崩发,摧枯拉朽一般,登时将那虎威真人的最后杀招化为乌有。 “哼哼,认命吧,受死!” 就在持剑人自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只见那即将消散的虎形光影之中忽然蹿出一枚红色的珠子,前者当即一愣,刚要反应,却不想那枚血珠陡然加速,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正面击中对方的胸口,并从背后对穿而出。 “噗~” 千算万算,持剑人也没有料到虎威真人还藏有这么一招。原来,方才被其喷出体外的虎影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另一枚内丹,也就是所谓的妖之丹。他将毕生功力全部集中在上面,并使之在短时间之内幻化成自己的样子,以来迷惑敌人的视线,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于近距离处发动奇袭一击。而正如他先前所预想的那样,显形这的内丹果然中创了那名持剑人,并在完成了这项光荣艰巨的任务之后,自行返回到虎躯之中,片刻之后,原本已经僵硬在原地的虎威真人竟再次恢复生机,只是气息比起刚刚又衰弱了不少。 “好好,这才是我听闻之中的那位骁勇善战的虎威真人,不枉我来此一趟。” 说着,持剑者以手中兵刃强行将自己支撑起来,两脚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两下,这才站稳了身体。再看另一边的虎威真人业已精疲力竭,本来白天一战对其损耗就已经十分巨大,晚上身中迷香使其元气不足巅峰时候的三成。而就在刚刚,它为了使出那记“元丹出窍”的绝活,强行冲破剑气0,使得体内多处经脉受损,如今的他能够保持清醒已经是奇迹一件,哪里还有什么气力继续迎战。眼见对方再次起身,他那颗不安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里,自己以及身后孙无忧的性命全都被那人和手中的剑牢牢掌握,实在是糟糕至极。 持剑人摸了一下胸前的伤口,并用手指捻动了一下上面的血迹,而后苦笑道:“若是被她看到我这副样子,恐怕又要遭到嘲讽了。也罢,趁着天还未亮,速战速决吧!” 抬头之际,持剑者的双眼竟如死潭一般漆黑一片,毫无光彩。与此同时,被其攥在掌中的兵器长剑倏然脱手而出。这一刻,飞剑周围的时空仿佛停滞了一般,呼吸,月光,青草摆动,翠竹摇曳,全在此间凝结在时间的冻格之中,只能看着唯一可以行动的那柄利剑刺向对面的虎威真人。 剑身居然变黑了。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亮天窗,玄色藏铁心 终于,孙无忧终于苏醒过来了。然而,此刻的他纵身跳入到双方的大战之中,却并未展露应有杀气,而是直面前方那名冷酷无情的持剑者,破天荒地以熊精之躯公然开口道:“住手!” “小子,快让开,现在的你不是她的对手。” 孙无忧回头急声道:“别打了,都是误会。” 此刻,听到孙无忧声音的持剑者当即一愣,沉寂了片刻之后才一脸震惊道:“你……你是无忧?” “没错,是我,高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孙无忧口中所唤的“高叔叔”,正是昔日与其父亲孙长空同在苍北仙苑之中修行生活的人间强者,素有“玄剑铁心”之称的高渐飞。然而,身为人类的他,本应该待在人间之中,却又为何会出现在妖界,且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孙无忧的面前,实在令后者匪夷所思。而得知熊精真实身份的持剑者高渐飞有意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好像生怕与其相认一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话应该我问您才是。巨秋之门才打开不久,高叔叔您又如何来到女妖国的呢?难道说,您在那之前已经先于我们进到了妖界?” 高渐飞神色慌张道:“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和你讲不清楚。所以说,那只拥有神奇力量的熊精,其实是由你假扮的?” 孙无忧迟疑了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啊,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女妖国之中怎么会莫名其妙跳出一只这么厉害的妖兽,原来都是你小子在背后捣鬼。这么说来,事情就简单了。” 孙无忧看看倚在围栏处昏死运去的花大姐,又瞅瞅对面不远处滩倒在那里的苏疏尸骸,心中旋即升起一股后怕,进而问道:“高叔叔,难道您此行的目的也是因为我?” “呵呵,没错。但既然知道你的真正身份,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孙无忧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您的意思是……” 不及声音落定,高渐飞手起剑落,一条右臂当即被自己扔出的兵刃齐肩斩下,孙无忧见状刚要上前,高渐飞赶紧伸手阻止,摇了摇头,韬光养晦其不要上前。平复了片刻之后,他在那仍在淌血的伤口处用力一握,强行锁住上方的经络血管,并连忙喂自己吃了枚丹药,灰白的脸颊这才有所缓和。 “至少这样回去才能交差,不然那个老妖婆可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谎言。” 眼见高渐飞拾起自己的断臂,欲要就此离开,孙无忧连忙将其叫住,并低声询问道:“是谁派您前来刺杀我的?” “这个……呵呵,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想,今夜的事情一过,应该没什么势力敢打你的主意了。你大可放心为六天后的百兽大战作准备,我也十分期待你在那时的表现。” 说完这些,高渐飞侧目看了一眼藏于围栏暗处之中的石骨镇天兽,怒哼一声之后,旋即化作轻风一缕,焕然消失在一众跟前。 “走了么……” 虎威真人两只前爪随之一软,身体登时扑倒在地。另一边的孙无忧来不及对高渐飞的事情甩所深思,但赶紧回到前者的身边,察看其伤势。 “直人,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唤绝尘大人过来处理此事?” 虎威真人口齿含糊道:“我没有关系,先去看看花大姐,他的伤比我重,再迟一些的话,我怕她挺不住。” 说话之间,对面的栅门吱扭一声从里面推开,石骨兽随即从中走了出来,大有坐渔利之意。 “哼哼,我与阿炎猜得果然没错,你真的是从人间过来的人类修士。说,你此行究竟有什么目的!” 孙无忧并未转身,只是压低声音,冷冷回道:“我现在没有工夫与你解释,救人要紧。” “哼哼,一个人类能有什么好心肠,花大姐的死活又与你何干?我看你倒是另有所图。今日之事性质实在恶劣,如果继续将你留存下去,只会后患无穷。所以……” 说着,石骨镇天兽的周身再次浮现起先前于擂台上展露过的威威雷电,并准备趁此机会一举将眼前的孙无忧奸灭轰杀。然而,就在它准备动手之际,平地上忽然刮起一股诡异旋风,吹得三人东倒西歪,不能自已。而就在这期间,一道人影自那风卷的中央缓缓显现,石骨镇天兽见状当即跪倒在地,再也不敢有丝毫造次。 “绝尘大人!”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此付邸的主人大将绝尘。此刻的他睡眼惺忪,头冠半偏,显然也是刚刚从梦中清醒过来,但一经醒转便已赶到此地,显然也已经感受到这里发生的异样情况。稍稍看了一眼现场,便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见孙无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虎威真人重伤不能站起,于是率先来到其身前,少有的柔声细语道:“一把老骨头,还这么拼命,就不怕有生之年没有机会离开这里?” 虎威真人睁了睁那双无神的虎目。稍带苦笑地回道:“能不能回到百虎林之中,我早已不在乎。反倒是你,一夜之间两名大将派人前来刺杀孙无忧,接下来你该如何应对呢?” “穷鏊,背泽夫人,这是你们自找的。”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站在那里的孙无忧,并郑重其事道:“你先回去休息片刻,明天一早我要带你进行一场特别的训练。” 此话一出,刚刚还瘫软无力的虎威真人竟然立即精神起来,像受伤之前一般登时站立起来,神色激动道:“小子,你这回走运了。” 石骨镇天兽心中一震,刚要开口,绝尘蓦地转过身来,因为逆着月光的缘故,此刻的前者并不能看到她的真实面目,可从阴影之中透露出的那双骇人的神光,便已知晓对方的心意,于是索性将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石骨兽,你虽然是仙兽后裔,但太过狂妄自大,眼中容不得任何可以挑战你的同类。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但如此你胆敢为难这只熊精的话,我保证要你后悔莫及。” “是,大人……” 说话之间,绝尘已经将那花大姐的肥硕身躯抗在肩上,并对左手边的虎威真人道:“你的伤也不轻,这具妖尸就算是给你的补品了。” 虎威真人看了下倒在那里的苏疏尸首,眼中立时浮现出一抹贪婪之色。 “好了,都休息去吧,明天我会派人过来收拾,我走了。” 绝尘才一迈步,身形连同肩上的花大姐全在一瞬之间凭空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这里一样。另一边,孙无忧眼见虎威真人走向那具尸首,也不愿打扰对方进食的雅兴,于是识趣地回到围栏之中,闭目养神起来。 “孙无忧是么,你果然有两下子,才来到府上一天时间,居然已经让绝尘对你言听既从。一渤你别得意,这只是开始而已,咱们以后有的是交手的机会,咱们走着瞧!” 清风徐来,吹散了困意,带来一股难得的爽适。背泽夫人沸身一颤,突然从睡梦这中惊醒,抬头一望,见对面的花瓶图案的留白处出现了一道男人的身影,当即微微一笑,沉声道:“事情办妥了么?” 穷鏊府上,守了整整一夜的“桃姐”还在房中不住地打转,忽然之间,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内心欢喜的她连忙打开房门,发现来者竟是自己的好友杏儿。 “你怎么来了?” 杏儿面色阴沉地走进房间,旋即从背后拿出一根断枝,桃姐一经见到,登时领会了其中含义,最终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还是失败了。” 杏儿不甘心道:“谁能想到,那家伙居然如此强悍,连咱们派去的杀手苏疏都失了手。要知道,自打他出道以来的这十几年,还从未失利过,没想到第一次遇到失败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现在,恐怕连他的尸首都叫不回来了。” 桃姐不以为然道:“人都死了,要具尸体过来做甚?基虽需要补品,那种东西付上要多少有多少。别忘了,咱们的上面是穷鏊大人。他的收藏之丰,博物之广,恐怕连女王大人都有所不及。只可惜,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我还得想想明天一早该如何同大人说明。” 杏儿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实话实讲,苏疏那人也还不错,虽然平时脾气臭了点,但对你我二人还算恭敬。如果就这么放过了那只熊精,总有些过意不去。” 桃姐诡笑道:“有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急于这眼前一时半刻。就在刚刚,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游戏,不只有机会在赛场之上令那只笨熊一败涂地,还能将那背后的绝尘势力一并铲除。” “哦?姐姐你有什么良计,快说来与我听听!”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魂试炼,悬命鬼义庄 天光未亮,孙无忧便在一阵富有节奏感的摇晃之中醒转过来,睁开眼皮,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自己竟被当成牲畜一样手脚捆缚,并用一根长长的木棒从中间挑了起来,前后左右各有一人负责抬运,却脸色阴沉,看不出上面的表情变化。 因为如今的身份特殊,孙无忧不便出声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得用挣拽了一下四肢,而后拼命嘶吼起来。 负责搬运的几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在蒙头向前。直到这个时候,孙无忧才察觉异样,因为他发现这四人并不是活物,而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孙无忧,别挣扎了,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 孙无忧心头一动,不禁脱口而出道:“绝尘大人,原来是你。” “才一夜的时间,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昨晚的约定了么?” “什么约定?”孙无忧反问道。 “当然是试炼一事,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当中为你提升功力,否则只凭你现在的状态,虽然能够应付石骨兽它们几个,却不是那龙骧王的对手,更不用说迅影府上的那只变异魔珂兽了。” “可是,就算如此,你也用不着把我五花大绑吧?这一路走来,我的骨头都要被颠散了,哪还有心思进行什么试炼,快点放我下来!” “哎,年纪轻轻,怎么一点苦都吃不了!再说,你现在身为妖兽,若是被人看到在府上自由活动,会遭人怀疑的。别忘了,既然昨夜有刺客来袭,那就说明其余三家已经得知了你的存在,说不定我这里已经有了他们的奸细,若是中途走漏了关于你的情况,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女王大人不同于我,她可不会与你好言相劝,一旦触及了她的底线,我保你求生不得,求死难成。” 耳听得傀儡体内传来的绝尘声音,孙无忧忽然发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寒冷起来,就好像从夏季瞬间过到了冬天一样,一股刺骨寒劲当即透过熊尸渗入到真身体内。 得知绝尘没有恶意之后,虽说辛苦了一点,但孙无忧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直到被抬进一个院子之中。顷刻之间,大片乌鸦从枝头上一跃而起,呼啦一下四散而去。与此同时,孙无忧终于如愿被放回到地上,连忙直起身体,并由傀儡人将手上绑着的特制绳索一一解下,这才得已彻底自由之身。 抬眼望去,对面的一排房屋之中透露出一股阴森的煞气,即便已经身经百战,但如今的他没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是什么地方,大人你怎么还不现身?” “哦,我因为还要处理手边的一些事情,不便前往,你自己进去就行了。哦,忘记告诉你,这是一所义庄。” “什么?义庄?大人的府上为何会有这种地方?” “呵呵,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么,叫‘天机不可泄漏’。我将尸体保存在府上,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不用知道其中的原由,有胆量进去就行。怎么,你怕了?”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觉得这事里面有蹊跷,所以想再确认一下而已。区区一间义庄,还吓不倒我,大人去忙吧,晚辈进去便是。” 回过头来,先前陪同的四具傀儡已然石化变作齑粉,随风飘散无踪。见此情形,孙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单枪匹马地推门进到正房之中。 甫一开门,一股腥酸恶臭之气扑面袭来,孙无忧连忙掩住口鼻,这才反应过过来如今的息也不过是具半死不活的“兽尸”而已。 不算宽敞的大堂之上横着摆放着八具棺木,看样子都已装尸入敛,孙无忧大步走到最中间的两口棺材之下,忽听身后传来一记巨大的关门声,即便早有有所准备,但还是难免被其吓得心惊肉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干甚要弄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真不知道那个绝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总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待见到她本人之后再想办法弄清楚吧!眼下……” 思量间,孙无忧抬头看向正前方的供桌之上,上方摆放着一尊泥像法身,却因为时间太久,辨不出其真面目。但只是看了一眼,孙无忧心中的胆寒之意登时消了大半,大堂上的光线也随之变得充盈起来。 “哎,她叫我来此究竟是何缘故,难道只是想试试我孙无忧的胆量不成?还是说,这里另有玄机,等待我亲自揭晓?真是的,明明可以直口说的,非得与我打哑谜。哪怕那几个傀儡人留下一个,我也能询问个一二三啊!不好不好,这下自己太被动了,如果方华在这里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不由得想起自己远在人间的良师益友,孙无忧心中感慨万千。可就在他分神之时,一个没有影子的身影已然来到他的身后,并在不经意地忽出一招。 “嗯?背后偷袭!” 对方来得莫名其妙,但孙无忧却是雷霆反应,还未回身,便使出一招铁山靠,利用自己的庞大身躯,直接撞向来者的胸前。本以为这一击就算分不出高下,也足以将对方伤个好歹,好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经撞中目标,他竟好似扑在一团棉花之上一样,任其身上携带着再多的气力,都如石沉大海一般荡然无存;而因为突然之间的泄劲,孙无忧的那笨拙的熊尸因此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仰倒在地。 抬眼一看不要紧,只见刚刚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只已然发臭肿胀的尸体,从其手脚处滴落的水渍来看,多半还是一只淹死鬼。长到这么大,孙无忧还是第一次见到溺亡之人,再加上先前受惊的缘故,此刻的他只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好在腹中没有什么食物,否则都得呕出不可。 “这难道就是绝尘所谓的‘试炼’?可这算哪门子的挑战,除了让人视觉与嗅觉不知之之外,实在是没什么特点。也罢,无论如何,先将它解决再去见绝尘大人一问究竟。” 想到这里,孙无忧翻身跃起,使了一招鲤鱼打挺,并并趁势在那水鬼身上连跺数脚。然而,那家伙虽然被打得连连后腿,身上的气焰却不出有丝毫衰减,甚至在其蹬出第八腿的时候,水鬼还趁机抄中了他的脚踝,使了招“流星贯日”,直接将那硕大的熊尸倒栽葱一般轰在坚硬的地砖之上。 “疼疼疼,真的好疼!” 虽然有熊尸厚实的皮毛保护,但哪怕是熊类,其头顶处的缓冲也是极其有限,孙无忧被那势大力沉的一击砸在地上,即使没有当场昏死过去,但传递过来的冲击力依然令其天灵处遭受了不小的伤害,这才令得他不住地怪叫呻吟。 在成功挫败孙无忧之后,那水鬼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而是轻身一跃,来到不知何时悄然打开的一口棺材跟前,顺势一跳,进入其中,紧接着搭在旁边的棺盖自行合上,接驳处亚丝合缝,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还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做梦,直到摸到自己头顶的痛处之际,这才恍醒过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西边第一口棺材砰然炸裂,一道快极的黑影支臂袭来,孙无忧见状不由得失声道:“僵……尸!” 绝尘府上,从下人那里得知花大姐受伤的事情之后,婉晴赶紧前往探望。刚来到门前,府上唯一的一名郎中刚好房中走出,刚婉晴来到,当即行礼道:“见过小姐。” “花大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情况如何?” “呃,还好,并未伤及要害,不过得静心休养一段时间。至于昨夜的情况,你还是亲自向她问询吧,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婉晴拜别郎中之后,急匆匆地进到房间之中,几名下人见她进来,赶紧上前施礼,却都被她一一拒绝。 “我不是三姐五姐,这种礼节以后免了,花大姐怎么样了?” 其中一名婢女道:“回小姐,她刚刚睡下,要不要我现在把她唤醒?” 婉晴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你们谁知道昨晚的情况,快与我说说看。” “是八奴吗?” 此刻,床榻之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婉晴闻言当即大步来到跟前,看着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庞,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之中竟然浮起一圈水波。 “呦呦呦,我们的八奴小姐这是怎么了,我还没死,你哭的是不是太早了些?” 眼见对方这种时候还有心思与自己寻开心,婉晴扭过头去拭去泪痕,接着强颜欢笑道:“你啊你,怎么从来不知道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说,是谁欺负的你,让八奴小姐前去好好教训一下它!” 花大姐摇了摇头,而后强行支起上身,靠在床边道:“不用了,凶手已经死了。” “死了?被你杀死的?” “不,出手者另有其人,而且是他在我身上留下最重的那记剑伤。” 婉晴愣了一下,略感疑惑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你的话我怎么没有听明白,既然那人伤得你最重,那要杀你的凶手又怎会死在他的手里?” “现场有两名刺客,一前一后赶来。后者虽然在我身后留下一剑,但也因为这个缘故,将前面刺客在我身上施下的蛊母一并破除。所以说,那名使剑的杀手既是仇人,也是恩人!”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妖僵变,追忆峥嵘年 飞僵来袭,势同闪电! 然而,毕竟是僵尸之躯,虽然占据速度之利,但动作稍显笨拙,孙无忧见状凌空掠起,使出一记劲道十足的高鞭腿。然而,令他万分诧异的是,熊尸的下肢实在太过短小,明明已经可以够到击到位置,却因为如今自己的体型缘故,生生短了半截。趁此机会,僵尸前手齐出,如尖刀一般剜向孙无忧的心口。眼见情形不妙,一声厉喝夺口而出,震得整间义庄嗡嗡作响,而前方的僵尸也因为忽来的气浪被迫退到一旁,站在其中一口棺材之上。 “可恶!如果不是这具熊尸拖了后腿,刚才那一脚就已经解决战斗了。如今绝尘大人与婉晴姑娘都不在场,想要从这具躯壳之中解脱出来已然无望,看来还得另想对策啊!” 事实上,孙无忧隐约之间已经感觉到绝尘令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令这群妖魔鬼怪作陪练,让自己尽快适应这副野兽之躯。想到这里,他将那颗浮躁的心稍稍沉下来一些,眼中的视线也随之変得清晰起来。 “飞僵是吧!不过是样子唬人一些,之前虽然没有交过手,但也从别人的口中提及起。连一般的茅山道士都能应付得了,我自然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孙无忧斜了一眼旁边的棺材,熊掌凌空一挥,整张棺盖登时弹了起来,直奔另一边的那具飞僵。 然而,别看那僵尸动作粗糙,但反应起来却是丝毫不慢。更加关键的是,他那对神兵利器般的手掌无坚不摧,哪怕是是由上好木材制成的棺盖竟然也受不住他一戳之力,当即应声撕裂开来。 “就是现在!” 原来,刚刚的棺盖只是佯攻,孙无忧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借助棺盖爆裂瞬间的混乱情形,趁机出手,抡圆的金刚铁臂横冲直撞,当即便将站在棺材之上的飞僵撂倒在地。 “吃我这招千斤坠!” 孙无忧牟足全身力气,带动自己连同熊尸,一同用力向下坐去。然而,此刻躺在地上的飞僵已然起尸到一半,双方如此对撞在一起,孙无忧非但没有如愿将对方一举击败,反而将息弹飞老远,重重摔在旁边一堆桌椅板凳之中,好不狼狈。不等爬起,飞僵再次赶到,紫青色的指甲带着风啸迎面刺来,眼看就要插入到熊尸的咽喉之中。孙无忧双掌同时轰在地面之上,口中忽念一声“土诀”,原本平整的地面登时裂开一条突兀的缺口,飞僵登时跌入其中,刚好卡在里面。 “哈哈,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说话之间,孙无忧使出一记圆月弯钩,在前滚翻之后紧接一记劈腿,后腿跟重重轰在那飞僵的天灵之上。“砰”的一声闷响,僵尸的头颅登时瘪下去半边,甚至连右侧的眼珠都因此被挤出了眼眶。然而,僵尸早忆是一具尸体,任何伤害对它而言都没有任何痛感,除非将其彻底击碎,否则便能无休止地“复活”过来。 “哈!” 势大力沉的一击非但没有像预想的那样结束战斗,反而彻底点燃了飞僵体内的怒火,一声怪叫之后,僵尸猛然张开腥臭的血口,一股莫名的吸力随之从中喷涌而出,并将孙无忧的真假身双双锁定,使其无法动弹的同时,还托动那具四五百斤的身躯慢慢滑向僵尸的跟前。 “以前就听说道行深一些的僵尸拥有一种隔空饮血猎物的技能,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这种力量不同于一般的精神力,而是真真切切作用在身体之上,而且无法以传统方法相抗衡。这下该怎么办,难道继续以将诀与它周旋?” 孙无忧心中念动法诀,却发现本应该应验的妙法却在此刻突然失效。眼见不远处的飞僵面脸越发狰狞,孙无忧将心一横,索性放弃抵抗,令自己直接扑向对方的血盆大口之中。 “看我砸不死你!” 借助那股吸力的作用,孙无忧于半空之中忽然缩成一团,并将自己变成一个偌大的“肉球”,径直射向僵尸的面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飞僵的嘴巴遽地长大了数十倍,个头竟比自己的和肉松还要大上好几圈。如此一来,孙无忧破釜沉舟的一击便沦为了自寻死路的笑话。 虽然还未真正被吞入到僵尸体内,但孙无忧已经能够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散逸开来,尽数被前者纳为己用。而就在这生死瞬间,一旁的另一口棺材之中忽然再现异动。只不过,这次燕不是棺盖弹飞,而是棺材彻底四分五裂,孙无忧抬眼一看其中飞来之物,当即心道“妙哉”,并随之使出“将诀度魂”之法,将自己的意念暂时转移到对方的身体之中。 “丑八怪,现在我们重新打过!” 熊尸才吞入一半,飞僵忽觉身后传来一股门阀妖风,当即全身一震,利用体内的无伦鬼力,硬生生地破开了禁锢自己的坚硬岩体,并从里面抽离出来。 然而,才转过峰来,一枚圆形物体已然正面击中飞僵的胸口,这一击当真是摧枯拉朽,即便是飞僵的不死之躯,也未能完全承下那股怪力,胸膛处登时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而随之产生的余波则令其将口中的熊尸重新吐出,藏于其中的孙无忧真身这才得以保全下来。 “哈哈哈,现在你我都是鬼魅同道,这次看你如何胜我!” 视线投向半空之中,只见在那刚刚爆裂棺材的正上方处,赫然悬停着一枚披头散发的人头,只有头颅,没有躯干四肢。然而,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这只飞头蛮速度变得空前迅猛,连那飞僵也不是对手,这才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没想到……这妖异之身,比起一般的妖兽躯壳还要灵便得多,居然一丝负担都感觉不到。只不过,我现在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光的忌惮,窗边的位置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眼见那枚人头停在那里,并没有再次进攻。刚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飞僵再次发出震耳嘶吼。此间,义庄之内剩余的所有棺椁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肉眼可见之下,一缕缕青烟自棺中缝隙内缓缓飘出,并全部汇入到飞僵之躯。一时间,原本干瘦的僵尸竟变得青筋暴涨,原本青色的皮肤也因此变得红润富有弹性,俨然有了活人的雏形。 “嗯?这难道是继飞僵之后的另一种变化,妖僵。它难道想当着我的面进行褪变?哼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运起自己所在的那枚头颅,效仿先前的攻势,再次对那飞僵展开凌厉攻势。飞僵的四肢百骸被一次次撞断,却又因为新纳入体内的妖异之气,瞬间恢复如初。一来二去,孙的攻势竟然敌不过对方的恢复速度。终于,在第十八次攻击之后,飞僵忽然抬起手臂,罕见做出一个“持握”的动作,并将那只飞头蛮牢牢地攥在掌心之中,使其再也无法自如行动。 “不好,居然真的被他得逞了,我得……” 思虑未完,飞僵五指倏扣,一枚人头当场化为一篷血雾。另一边,刚刚倒在地上的熊尸轻抽动了一下,孙无忧倒吸了口冷气,赶紧起来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已经平安回到真身之上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险!刚才若是晚上一步,就要与那飞头蛮一同赴死了。看来,眼下并不是使用度魂的好时机,我得谨慎才行。” 当孙无忧操纵熊尸二次站起之际,这才发现面前的僵尸已然脱胎换骨,紧紧只是吸了几口尸妖之气后,他竟然真的变化成飞僵之上的更高形态,妖僵。而一旦来到这个境界,僵尸便不再像之前那般莽撞粗鲁,而是变得空前安静起来。 “喂,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用不着以死相逼,大不了我们各让一步,握手言和,你看怎么样?” 孙无忧试探性地说了几句,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一些答案。可谁成想,话音一落,妖僵非但没有发话,反而肆意狂笑起来。那笑声阴森刺骨,听在耳中犹如千万蛆虫啃噬身体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你笑什么?” “哼哼,我笑绝尘那个婆娘愚蠢至极,居然妄想令你这不人不妖的东西前来通过鬼义庄的考验。小子,你可知道我们几个是谁,又为何会停尸在这义庄之中?”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以绝尘的性格,是万万不会提前告诉你的。既然如此,我来说吧。一千年前,绝尘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为了受到女王的常识,集结了一群有志之士,去到了当时有鬼域之称的妖界四绝之一绝尘塔,只为了拿走藏于其中的避邪珠,以搏得女王的青睐。当时,她带着一行十三人,冒险闯入其中,却因为误触机关,解放出置于其中的远古战魂,双方登时打得晕天黑地,但总算在齐心合力之下完成了任务,并全部退了出来。” “然后呢?”孙无忧不由得问道。 “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试炼场,八魂共僵身 见僵尸迟迟没有下文,孙无忧不禁追问道:“然后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们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为何偏偏绝尘大人安然无恙?” “哼哼,她哪里会没事,一切只不过女王提前设下的局。原来,无论是是那绝尘塔,还是里面的远古战魂,统统都是女王的设计,目的就是筛选出足以通过塔中试炼的成功者,并为其冠以‘绝尘’之名,为己所用。女王将她亲手将辟邪珠带了回去,便将其身上的异变一齐消除,并为其加官进爵。可我们这些随同者却没有那样的好运,反而因为身上遭到那些神秘亡魂的袭击,伤口迅速异变畸化,这才有了如今这般面目。如今你所见的这八口棺材,只是我们十三人之中的其中八位,剩下五位不知为何,竟被绝尘悄悄转移了出去,之后便在这间义庄之外设下禁制,未经其同意,谁也无法进入此地。而被停放在这里的我们,年深日久,机缘巧合之下修炼成了尸妖,也就是你如今所见的这副景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绝尘让你前来,就是要你将我们几个一齐消灭,以了却他心中一直不愿触碰的禁忌。” 孙无忧心中一惊,当即否决道:“不是,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再说,我们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我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僵尸阴恻恻道:“无论你答应不答应,不将我们几个解决掉,今天你休想离开这里。就在刚刚,我吸收了其余同伴的妖气,已然进化成妖僵之体,力量比之从前大了十余倍。完成这一步的我虽然因此重拾神识,但也获得了更加难以控制的妖力。如今是白天还好,一旦到了晚上,体内的妖尸之气便会立即暴走,到时外面的禁制于我而言表同虚设,隔天府上便会血肉成河!” “你……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只是让我替绝尘大人了却你们的性命?” 僵尸狰狞的脸颊之上闪过一丝伤感,而后才缓缓道:“现在的我哪还有性命可言。不过,你能将我当成活人,我已经十分高兴了。来吧,让我们速战速决,希望你能不让我和绝尘太过失望。” 说时迟那时快,僵尸挥掌运气,宙下丹田之中,顷刻之间涛天杀气登时迸现,逼得孙无忧不得不连退数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这就是妖僵的真正实力么?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过多保留了。将诀召来!” 一念闪过,熊尸周身群光团簇,随其身形一同冲向妖僵的身前。还未直接接触,二者已然互换数招,拳掌交锋之下,余劲四散,震得周围物件登时支离破碎,尤其是头顶这寂的屋脊瓦片,也被澎湃妖气生生撕开了一个大洞,炽热的阳光顺势投入到义庄之内。 “哈!” 原本,僵尸是十分惧怕阳光这种至阳至刚之物的。然而,因为提升为妖僵的缘故,如今的他已然再也不会忌惮这类能量,甚至因为阳光照射在皮肤之上,令其变得空前兴奋起来,速度登时有了成倍的提升。孙无忧登时落入下风之中,好在有将诀诸法为其护佑坐镇,这才一次次挡下那致命的连环杀机。 “将诀,地水行师!” 只见一蓝一白两股光团融为一体,孙无忧身法迦同外面的熊尸立时猛增数倍,身姿晃动之间,皮肤之上竟然洒落下若干水渍,动得越是频繁,则散落的水渍便越多。 “对不住,这次是我赢了。将诀,风火大道!” 熊尸的四肢虽然笨拙,但对风火大道一式却没有多少影响,更因为如今的熊躯之中蕴含大量妖兽之力,二者叠加在一起,竟然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奇效,使得杀招的威力翻了整整两倍。一招轰落,整间义庄的空气都被那股焚灭万物的恐怖焰力全部吞没,而先前布于堂上的一众槟榔也无一例外,尽数成为了此轮战斗的牺牲品。 “哈!” 眼见最为浑厚,最为庞大的一股威力直奔自己跟前,妖僵陡然运气吐纳,口中随之生出一股无伦狂风,并将推到跟前的无限火力源源不断地吸入到自己的体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吞食了过量威力的妖僵开始渐渐变化,原本惨白色的皮肤之下竟然相继涌出大片大片的“红晕”。而这些红晕于皮下飞快蔓延,不时便已经遍布每寸肌肤之上,竟然令那妖僵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嗡”的一声轻吟,妖僵身后的长发忽然飘散开来,并迅速白化,俨然变成了一尊不世魔神。得知对方吸收了自己的杀招,进而再次提升功力之后,孙无忧那颗悸动的心登时变得不安躁动。 “什么!我的风火大道居然对它无效,这可是从未遇到过的怪事,强如神由魔君那样的高手,也不可能在这一招下平安无事。不行,我得改换个思路,否则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向来信奉正面进攻的孙无忧,如今竟然破天荒地改变了想法,不等那妖僵反击,孙无忧曲以委蛇,一跃而起,将自己吊到房梁之上,并从上方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再来!” 怪力灌输之下,熊尸竟然来到了此生最为高光的时刻,那副臃肿的身躯竟被使得格外灵活,从上向下扑落之际,身体同时竖向旋转,两只熊掌连续画圈,一记记光环登时自其手间激飞出来,逐一套在下方妖僵的身体之上。 “将诀,曲木光轮!” 虽然是以将诀精木为基础,但此间孙无忧发射出的那些圆环却是非比寻常,在保留精木原本的“坚韧”筋骨之外,还混糅了将诀金刚的不坏皮囊,双方结合之下,造就的所谓“曲木光轮”更是成为了坚不可摧的至坚至刚之物,哪怕是飞僵力大无穷,一时间也无法从其中挣脱出来。 “缠足,束股,绑手,钳臂,扼颈,封门!” 一连五招,五招便是五环,五只金木光环从下至上分别套在妖僵的脚踝,大腿,手掌,大臂,脖颈,以及两鬓之间。落地之后的孙无忧双手竖掌而立,并慢慢向内侧靠拢。同一时间,用以束缚妖僵的五环也在此刻渐渐向里侧收拢,无处遁逃的妖僵只得被越勒越紧,体内骨骼接连传来“咯咯咯”的异响。 “虽然残酷了一些,但为了应付你那副吓人的妖力,也只能采取这种不光彩的办法。对不住了,不要怪我!” 眼见孙无忧双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妖僵努力挣扎了一番之后,忽然放声大笑道:“就这,就凭这几个破圈也想杀死我?简直是天方夜谭,看着!” 一言说罢,妖僵面色忽然紫青一片,只见他再次张开那张布满獠牙的血口,然而这次从中涌现的不是什么吸力,而是吐出一股暗红色的汁液,越吐越多,不时便将跟前的地面全部染成了血红色。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妖僵的身体越发萎缩,孙无忧见状只得继续加快箍紧的电视进程,只听“砰砰砰”几声脆响之后,妖僵之体已然被扭成了一团麻花,软弱无力地跌落在地。同一时间,先前吐在地上的那滩血水之中忽然升起一道抽象的身影,孙无忧见状当即大惊失色,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是了,刚刚妖僵使了一招类似于金蝉脱壳的功法,名为血碧化真,简而言之就是将自己的身体精华连同意识变幻成体内的血液,并经口中吐出体外,并于它处另结真身一具,以达到移形换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目的。眼见血水之中的人影愈发凝实,孙无忧心知不能令其如愿化真,当即攒气掌尖,如长虹贯日一般,使出一招快绝准稳的“标指”,直取血影的面门。 “死!” “噢~” 掌上指劲未及宣泄,血影之中的妖僵忽然强行变招,并令自己的头部率先化真,并用那两排刀片似的利具,倏然切向熊尸的手臂。“咔嚓”一声异响过后,自以为得逞的妖影刚要出声怪笑,却发现一股剧烈的酥麻感涌上全身。低头察看,那只被自己含在口中的熊掌竟然安然无恙。非但如此,熊掌外侧甚至还被精心包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以来阻隔自己牙齿的咬切与撕扯。 “将诀,金刚!” 关键时刻,将诀之中的金刚一式再立奇功,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右掌,还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此良机,孙无忧骤然使出一招熊抱,抄起那具还未完全化实的妖僵之躯重重摔打在地。同一时间,熊尸脚下异光连波,又一记将诀妙法即将显现。 “将诀,山坤剥噬!” 花园之中,正倚靠在摇椅之上休息的绝尘忽然睁开朦胧的睡眼,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停在自己手边的蝴蝶,随即轻声道:“这么快就来了么,看来我真的小瞧那家伙了。你们兄弟几个,这次可以瞑目了,我相信这个从人间来的小子一定能够胜任你们未能完成的使命!”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过鬼关,又陷极寒狱 剥噬之后,犹如蝗虫过境,妖僵那原本刀枪不入的身体此刻已从内部寸寸瓦解,至直全身下下都变成一堆堆灰烬,再无曾经的战绩与风光。 “呼,终于结束了。” 伴随着一声悠扬的叹息,妖僵吐出最后一口气,随即魂飞魄散。与此同时,位于其身下的地面之上忽然反射出一道异样的金光,孙无忧见状伸手将其拾了起来。 “这是……” 不等孙无忧弄清楚那金光的真实面目,一阵莫名的抽离感忽然从身后传来,待其重新恢复意识之际,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一处全然陌生的庄园跟前,身边站着的正是先前将其送到义庄的四名傀儡人。 “这……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刚刚只是我的南柯一梦?” 就在孙无忧为之前的遭遇是真是假疑惑不解之际,一股温暖之间沿着掌心透入到身体之中,打开手掌定睛一看,一枚金色的钥匙赫然躺在里面,而那正是之前金光的本来面目。 “别傻站在那里了,进来吧!” 终于,沉寂许久的绝尘再次传来话音,孙无忧见状抬眼看向面前的大门,并将手里的金钥插入到门上的锁头之中。伴随着一声清脆触发声,大门“轰”的一声骤然开启,迈步走入其中,绝尘正斜坐在连廊旁边,回眸看着门前的孙无忧。 “比我想的还要快了不少。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孙无忧快走几步,来到绝尘身前,刚要行礼参拜。后者见状挥手示意免去,而后笑容诡异道:“怎么样,之前的义庄之行还算顺利吧?” “还……还好吧!不过……” “呵呵,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诸多问题。好在我们还有不少时间,那就由我来为你答疑解惑。没错,义庄之内的那几个人确实是我的旧属。但因为身上感染了绝尘塔内的致命鬼毒,逐渐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怪物,还会对接近自己的一切生物发动攻击。为此,我也费尽心思,想要找出解救之法。然而,毕竟是妖界先烈设置的机关陷阱,只凭我这点智慧根本不足以扭转乾坤。如是,我便将它们装进了棺中,并用独门秘法将他们封印起来,以免为害人间。至于为什么我没有亲自动手了结他们,当然是因为我心中有所亏欠,不忍对他们痛下杀手,所以就由你这个外人代劳了。怎么,你不会因此怪我吧?” 孙无忧顿了一顿,忽然摇摇头道:“大人,您好像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所谓的试炼应该还没有开始吧!” 绝尘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熊尸,忽然隔空递掌,不及前者反应,掌中激发出的威力已然透入到熊尸之中的孙无忧真身,并将其再次从里面逼退出来。 “我就说怎么之前感觉怪怪的,现在就舒服多了。没错,之前和你说的试炼才要开始,之前只不过是对你小小的考验而已。如果连义庄那关都过不了,也就没有必要进行接下来的项目了。” “所以说,十三人之中的剩余五位,就要在这里现身了么?” 绝尘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之色,而后略显无奈道:“没想到,他们几个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提前告诉给你了。没错,那些鬼毒固然致命,但也不是全无破绽,我那十三名部下之中便有五人因此发生异变,进而变成一种不妖不鬼的奇异存在。而接下来,你要面前的就是他们。准备好了么?” “等等!”孙无忧忽然叫停道。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孙无忧苦笑道:“貌似,大人您根本就没有给我后悔的机会。既然那种鬼毒如此厉害,那与他们交手的我,自然也会在战斗期间沾染上那种毒物。所以说,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怪物,是吧?” 这回,绝尘终于站了起来,并在孙的面前左右走了两圈之后,如释重负一般昂然道:“既然你已经猜到,那我也就不再藏着揶着了。没错,如今的你确实已经中毒,而且根据我的观察,情况已然刻不容缓。” 孙无忧心中一惊,不由得追问道:“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和他们一样变成嗜血的魔物?” “小子,你也不要怪我。对于这次百兽大战的胜利,我已经孤注一掷。因此,我也希望能将你逼入到绝境之中,以来最大限度地发掘你体内的潜力。我保证,只要你能赢得此次比赛的胜利,不但奖品清泠神泉水归你,就连我这绝尘塔主人的头衔也一并拱手相赠,怎么样?” “绝尘塔?” “没错,就是之前我去取辟邪珠的那处绝地。因为成功将宝物从中拿出,我也因此变为了绝尘塔的主人,而我如今的‘绝尘’之名也是由此得来。” 孙无忧见对方情绪激动,又不像是随便说说,于是又道:“可是,成为绝尘塔的主人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不瞒你说,有朝一日我还是要返回人间的。” “那我不管。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只要接任了我的位置之后,你便永远都是绝尘塔的主人,直至你主动让出这个职位,亦或中途不幸殒落。不过据我所见,如若让你恢复全部实力,整个妖界能杀死你的强者,恐怕都超不过十位。所以说,绝尘塔在你身上,我还是十分放心的。” “大人,我怎么越听越是糊涂。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绝尘塔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我自己而言又有何功效?” “呵呵,现在说给你听为时过早,等你成功拿下冠军之后,我再给你娓娓道来。眼下的当务之际是进行五行试炼,你准备好了吗?” “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说话之间,绝尘翻开掌心,一道金光陡然涨起,不时便已将孙无忧的身体连同那具立着的熊尸一同吞没其中。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飘浮”感之后,孙终于成功落到地上,双眼抬起之时,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处大雪纷飞的极寒之地当中,还未向前进发,空中吹落下的雪片便如利刃一样拍打在脸颊之上,生疼难忍,令其不禁缩了缩脖子,以来躲避严寒的侵袭。 “没想到,一个绝尘大将居然就有这般斗转星移,易空遁地之妙术,不知道其余三位又有何特别之处。若真的让他们进入到人间,恐怕几方势力还真的无法从容应对。眼下只得希望巨秋之门那里被小心看守,千万不要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孙无忧摇了摇头,暗暗自嘲道:“孙无忧啊孙无忧,如今你自己都要性命不保,怎么还有收思去管他人的死活。话说那绝尘的脾气果然是急性子,连最起码的指示都没有,就把我丢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绝地当中。这么冷的天,我该何去何从?” 虽不知路在何方,但心知继续待在这里只要活活冻死的份儿,于是乎孙无忧迈起艰难的步伐,一点一点向前方摸索过去。这期间,为了抵御那股不孔不入的刺骨寒气,孙只得调动起全身的真气疯狂运行,以来维持自己的气温与活力,不至于走到半路被冻成冰雕。 起初还十分不习惯,但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孙无忧已然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应付起来也从容了许多。趁着精神力得以空闲的片刻,他抬眼各四周看去,希望能在这附近找到一处避寒的落脚点。谁知才瞅了几眼,一间已经被大雪涂成苍白色的小屋赫然就坐落在前方几十丈的山脚之下。 “当真是天不亡我,居然让我在这种鬼地方看到了人烟。太好了,无论怎样,先去里面躲一躲,等大雪过去之后再赶路也不迟。” 小跑了几步之后,孙无忧渐渐放慢了脚步。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当即扑面而来,他甚至可以闭着眼猜到物件摆放的位置,还有小屋跟前院中的所有陈设。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一时之间又不敢贸然相信。 怀揣着悸动的心,孙无忧“砰砰砰”敲打着屋门,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房门便从里面被轻轻打开。 “劳烦……” 孙无忧刚抬起眼皮,却因为眼前所见的震撼一幕而彻底失语,而门内人显然也没有料到他的到来,同样呆滞了片刻之后,才终于迟缓道:“你怎么来了!” “娘!” 孙无忧纵身挤入到小屋之中,屋里的柳如音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以至于事情发生了好久之后,二者之间依然没有进一步的对话。 “娘,你知道么,这几年间你让孩儿好找,我还以为你在妖界之中发生了意外。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见了。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与绝尘大人相识?” “绝尘?它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反倒是你,明明让你在人间好好告诉着,为何要孤身来到这寒冰极狱之中。你可知道,常人一经陷入此地,便会万劫不复。娘就是有心助你逃离此地,也无力为之啊!” “啊!原来,原来娘是被强行困在这里啊!我就是说,妖界与人间的时间流速截然不同,人间过去了三年时间,这里应该已经度过了数千年的岁月。娘,你是如何流落于此的,还有,遮天皇叔叔怎么不见人影?” “他……” 说话间,柳如音回头看了一眼里屋,眼中似有伤感闪过。孙无忧当即明白其中隐情,于是快步进到里屋,并一眼看到了躺在那里的遮天皇。 人,一动不动。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尸魂灭,寒波搜鬼心 除去父亲孙长空,孙无忧一生之中最重要的男人莫过于就是眼前的遮天皇了。 饿时的记忆之中,他时常像无家可归的秃鹰一样,于孤老峰周围徘徊,一飞就是大半天,却无论如何不肯下来。而柳如音就好像事先约定好了一些,也从不主动唤他下来,二者之间的微妙关系就这么持续了一年又一年,却从未冲道德的枷锁。在孙无忧看来,遮天皇是当真不愧的正人君子。然而,之后他从其它的几位叔父口中得知,这个深情款款的“长辈”曾经一位无恶不作的混世魔头,就连孙长空都险些丧命其手。而因为之后的一些机缘巧合,二者这才冰释前嫌,甚至成为了过命之交,以至于在临终之前,孙长空将自己的妻儿亲自交到了遮天皇手上。于孙无忧而言,遮天皇就如同他的第二个父亲一样,于他幼时的成长过程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眼下,久别重逢,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那个不可一世,所向披靡的“父亲”,竟然也会像普通人那样生病卧床,面如死灰,眼看就要活不成了。对此,他痛心疾首。 “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遮天皇叔叔他怎么会……” 听到这里,柳如音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之色,旋即走到床边,俯下身来,双手握在遮天皇右掌上,竭尽全力去感受对方体内所剩无几的活气。 、“都是因为我。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千年了,这一千年他从未动过,甚至连声呻吟都没有。他他还活着,但却不会说话,更不会移动。哪怕是由我亲手熬制的汤药,他也喝不下去。若不是此地气候诡异,恐怕他早就撒手人寰了。” 耳听得娘亲柳如音的声音越发悲怆,孙无忧赶紧上前安慰道:“娘,你先别哭。兴许,我有办法救回遮天皇叔叔的性命。” 柳如音身体一颤,蓦地转身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没错,我有方法搞到妖界珍宝清泠神泉水。有了它,叔叔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柳如音为难道:“可是……你我现在所处的乃是妖界绝地之一的寒冰极狱,向来都是有进无出,否则我和你叔叔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除非……” “除非什么……” 柳如音脸上划过一丝惶恐之色,又怕孙无忧看出,于是赶紧又掩饰了过去。 “没什么……当我没说。” “娘!现在已经不是扭捏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我怕遮天皇叔叔会撑不住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至少要先离开这里。我认识了女妖国的绝尘大将,即便眼下的她没有办法令叔叔重焕生机,应该也能暂保其性命。等我拿到神泉水,就能如愿令其疗愈了。” 柳如音内心似乎经历了一番挣扎,而后才低声道:“可是,我答应过你爹,绝不让你再触碰那件危险的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 “无忧,其实娘对你的事情一直有所隐瞒。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娘一直逼你在外面强健身体、锻炼体魄的事情么?” 孙无忧点点头道:“我当然记得,那些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至今还历历在目。不过,娘难道不是为了我好么?” “那只是一方面。其实我想说的是,娘那样督促你,令你去做同龄人根本不会去做的修行与历练,其实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因为,自从你降世以来,便从未以活人的身份站在过这个世界之上。” 孙无忧皱了一下眉头,一脸茫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娘,你怎么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都喜欢同我打哑谜,能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 柳如音声泪俱下道:“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当初娘怀你的时候,因为遇到了几件大事,以至于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意外小产。我当时以为你已经不幸夭折了,却不想你那还未完全分化的身体竟被旁人偷偷拿走,还被放到了妖界之中的殒仙塚之中,同一群阴魂鬼怪待在一起。虽然你爹成功将你从里面解救出来,但当时已经被炼化成尸妖的你,已然失去了做人的可能。你爹看我伤心欲绝,于是铤而走险,将其体内的一股力量打入到你的体内,强行唤醒了你体内的人类本性,而那股力量就是……” “谬论法?” 柳如音眼瞳倏颤,神情愕然道:“怎么,难道你……” 孙无忧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如今见娘亲柳如音看着自己,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这才强颜欢笑道:“没事,娘不用太过紧张。确实,我已经觉醒了藏于体内的谬论法,且能在一定范围之中随意使用它。” “什么!” 柳如音连忙抓起孙无忧的双手,仔细察看起来;又饶到身后,一点一点摸索着孙身上的筋骨,好一会儿才终于道:“无忧,你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还好。” “哎,这就是奇怪了。为何我从你现在的这副身体之中丝毫感觉不到曾经的死亡气息,整具躯壳就好像经人重新炼化过一样,与常人毫无差别。无忧,你在人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孙无忧抓了抓头,略显羞涩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交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已。我身上的变化,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儿子我现在活得不得了。虽然,曾经有人与你说过,谬论法不能轻易使用,但眼下情况紧急,偶尔用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等等!” 见孙无忧有架势运功的动作,柳如音忽然将其叫住,紧接道:“我再问你一遍,如今的你当真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谬论法?” “呃,随心所欲有些夸张,但应该也算是八九不离十。怎么了娘?”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话音未落,柳如音忽然使出事记凌厉的鹰爪功,右手稳稳地扣在孙无忧的的左臂之上。同一时间,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怪异真气忽然自前者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孙无忧的经脉之中,不消片刻,后者的脸上已然聚集起一冰一红两股真气,其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变得异常恐怖,就好像随时都要从中间裂开一样。 “娘,你要做什么!” “愚蠢,你看看我是谁!” 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这才发现眼前蝗景象正在飞速变幻,而原本面前那位美丽温柔的娘亲也在此间改换了外形,进而变成一只长着两颗头颅的丑陋怪物。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绝尘派我前来是历经试炼,这里又怎会有娘亲和遮天皇,刚才我所见的都是眼前这家伙所幻化的。糟糕,实在糟糕!” 如今的孙无忧已然追悔莫及,被抢占先机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的意识一点点剥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那股冰蓝色也在逐渐向身体其它部分扩散蔓延,不时便已经占据整副身体三分之一的面积。 “没想到,真没想到,绝尘那女人居然能够找到如此绝顶的炉鼎,等我将你体内的谬论法据为己有之后,什么绝尘,什么女王,就连那个妖圣九天重现世间,也休想与我为敌。小子,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啊,我要在你临死之前多多感谢你。你放心,等我神功大成之际,一定为你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不过,你能不能看到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哈哈哈哈!” 狂笑之后,双头怪物继续加快进程,如今那刺骨寒气已经占据了近一半的身体,眼见孙无忧身上那股原本的阳刚之气就要不敌败下阵来,一股隐于体内深处的神秘力量再次启动。 “是你么,主人遭难,临危之间你居然还知道现身保护?呵呵,只可惜你现在无灵无识,充其量只是一团没有实体的炁而已,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与其继续与这小子窝囊地待在一起,不如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同我一起去外大杀四方。来吧,良禽择木而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眼见从孙无忧眉心之中渗出的那股黑气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双头怪物心叫大好,连忙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准备就此将其一并吞噬。渐渐地,蓝色的寒气包围在黑气的外沿,并尝试着慢慢渗入其中,将其同化。谁知,就在二者即将合而为一之际,黑气之中忽然伸出一只干瘦的枯爪,用用一挥便将随之而来的寒气尽数化为乌有。 “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零波寒气早已与我的神识相合为一,世上怎么可能有一种炁能够不受它的影响!难道说,那团黑气之中也有意识埋藏其中,难道说……” 此刻,双头怪物已然嗅到不同寻常的阴谋气息,这边还不及撤手,只见逢黑气之中探出来的枯爪已然来到跟前,一举便没入到他的胸膛之内。一时间,后者的身体就好像决堤一般,体内庞大数量的零波寒气登时翻滚跌出,并一点不落地全部融入到那条突兀的魔爪之内。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灼心劫,火道炼邪神 待孙无忧重新恢复意识之际,眼下的空地之上已然只剩下一滩水渍,水渍之上还飘浮着一片粉色的桃花,纯洁无瑕。 “哎,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不知名的又头妖怪去哪里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禁低头察看自己的身体情况,一眼便看到自己的胸膛正中心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枚圆形的烙痕,伤势之重,几乎要将整个胸口吞食殆尽。可让他不解的是,伸手触碰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就好像那伤痕从不属于自己一样。 “这么说来,绝尘所说的试炼我已经成功通过第一关了,既然如此下面又该何去何从?” 眼见四面茫茫一片漆黑,孙无忧俯身去拾那水上的花瓣,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妖风忽然自地下渗出,一举卷在他的身体之中,登时将其吸入到水渍之中。 “嗯?这才过去多少时间,五行试炼之中的寒心劫就这么被她轻易破除了?” 绝尘府上,绝尘再也没有闲情雅兴去欣赏园中的景色,转而起身负手远眺,脸上阴沉得如同霜打了一样,看上去愁容满志。 “不应该啊!负责寒心劫的是冰晃,冰清两兄妹,以他们的实力,就算不是那个孙无忧的对手,也不应该如此轻松被解决。况且,早在放他进入之前,我便已经对那小子做过初步的试探,虽说他的身体素质异常强悍,但心灵魂力却是相当马虎,寒心劫于他而言应该是最具挑战的一项,为何眼下不消片刻,就能从容度过。难道说,冥冥之中还有高人相助?” 甫一醒转,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几乎不能自持。抬起昏花的双眼,隐约看见前方心有焰火连环;再次睁大双眼,他才终于看清,如今的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火海炼狱之中,而这便是五行试炼的第二轮,灼心劫。 “才度过了漫漫无际的寒地,这转瞬之间又到了融炼万物的火山之境。这次的敌人又是谁,如今藏在什么地方?” 顾不上身前的烧伤,孙无忧一手掩着口鼻,以免吸入过多的烟尘;一边迈着艰难的步伐,一点一点朝前方走去。忽然之间,一道异常耀眼的火光从上方砸落,孙无忧抬头一看,愕然发现那竟是一枚天外陨石,携带着庞然多的火焰迎头轰下。孙无忧见状连忙转身回避,却不想来时的道路已被两侧包围上来的大片岩浆全部湮没,只剩下巴掌大小的地方供其容身。 “可恶,一上来就是这么极端的考验。可我不是娘,没法使出那般高深的寒气,否则这点火力根本奈何不了我。” 想到这里,孙无忧欲要施展将诀先将自己带离这个危险之地,谁成想在这关键时刻,将诀妙法再次失灵,似是早有准备的他当即纵身跃起,凌空使出一记强力魔拳,依靠着拳力反激过来的力道,将自己强行推向不远处的一座孤峰之上。 “嗡~” 眼见自己刚刚所在的地方瞬间便被降下来的陨石化为乌有,孙无忧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至今心有余悸。 “这一关怎么说,难道要撑到这里彻底恢复平静才行么?可看这架势,没有个百八十年,这里的火力是不会衰减的。如此说来,我要在这里挨到什么时候?不行,还是得找出路,既然将诀用不了,那我就换一个办法。” 想到这里,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岩体,倏尔嘶吼一声,两只手掌如尖刀一样顺势扎入其中,并一鼓作气从中挖出一块硕大的石块,并将其举过头顶。 “这次就看你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全力搠出手中的巨石,后者当即被抛入高空之中,并朝对面的另一座山峰飞落而去。见此情形,孙无忧眼急手快,纵身跃上巨石,并在岩体的承载之下,转眼之间便来到两位山峰的中间位置处。眼见巨石上的力道即将耗尽,他又赶紧运气发力,以飞石为跳板,将自己生生又弹出了十丈之外,最终有惊无险地降落在对面的山顶之上。 利用这个方法,不消片刻,孙无忧便已经在这片火域之中大致地察看了一遍。然而,此地除了炙热与火焰之外,似乎并没有其它线索。眼见可供自己踩踏的岩体越来越少,原本还算轻松的那颗心登时变得狂躁起来。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非得死无全尸不可。刚才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除我之外的其它人影,难道说我的敌人就是眼下的这片火海。可对方没有意识也没有实体,我又该如何战胜它们,并成功过关呢?” 就在孙无忧蹲在地上思考下一步的对策之际,身后的岩浆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爬了上来,并从斜后方向慢慢靠近他的身体,并在第一时间触碰到脚下的鞋子。火浪袭来,孙无忧当即怪叫一声,赶紧将自己那已经燃烧起来的布鞋远远地丢了出去。可怎料,这些岩浆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些,这边才逃过一劫,身后的其余部分便趁机一拥而上,登时便他的两只小腿完全包裹起来。 “啊!” “果真,敌人是藏在这些岩浆之中的么?给我滚!” 不及多想,孙无忧挥拳轰然砸向身前那些岩浆。可这些东西原本就没有固定形态,即便遭到攻击,也能立即四散逃离,不受丝毫损失。可经过刚才的那轮“偷袭”之后,孙无忧的双腿已经被严重烫伤,不说能不能自由活动,就连简直地移动也已成为了奢望。更要命的是,如今他所处的这块礁石正在逐渐下沉,再有一盏茶的工夫,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该死,还是我大意轻敌了。不过这些讨人厌的玩意实在太过奸诈,我怎么会想到它们藏在岩浆之中。哎,我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遇到的那个双头怪物,似乎也拥有这种将意识转移到真气之中,借机化气夺舍的能力。难道说,眼下岩浆之中的敌人,也只是对方的一缕意识,真正的元凶还藏在别的地方?哼哼,既然眼下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那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孙无忧看了看岩浆池内正在翻滚冒泡的熔岩,忽然伸手一抄,将其中一点火汁握在掌心之中。不等火力散开,孙无忧立即使出役同之术,进而将自己的神通融入到岩浆之内,并将其重新投入到下方的火海之内。 “去吧,能不能反败为胜,这次就全看你了。” 经由孙无忧转化的那汨岩浆虽然数量有限,但一经回到岩池之中,却是显得格外扎眼。只因为如今的它已经不再是火红色,而是呈现出一股迥异的蓝紫色。而所有经它流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这种不寻滨的炁,并在时间的推移之下慢慢扩张,并令原本恐怖的气温有所缓解。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别人的方法对付不了你,那就只能用你自己的招式了。虽说现在的我无法使用将诀,却可以凭借役同之术模拟出将诀燧人的力量。如此,被我灌输了燧人之力的岩浆,便成为了我的专有棋子,而凡是被其沾染过的岩浆,也都会因为燧人之力的同化而逐渐归顺。想来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所有火力便全都会臣服在我的脚下。” 说到“脚”这个字眼,孙无忧不禁被腿上的刺痛再次唤回意识,趁着这个时间,他赶紧运气为自己疗伤祓毒,以驱散至今还徘徊在伤口处的恐怖火力。然而,疗伤的过程不过才刚刚开始,一阵剧烈的震动感便接连从身下的岩石之中相继传来。 “哪来的黄毛小子,居然连我赤火的地盘都敢染指。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岩浆池就好像爆炸了一般,将半池的火汁全部喷向半空之中。顷刻之间,赤色火雨不期而至,落在哪里便是一个焦黑的窟窿。孙无忧本就是血肉之躯,又经过了刚才的变故,如今根本无力闪躲。情急之下,他赶紧召回先前释放在池中的燧人之火,并使之化为一尊巨大的幻像,抵挡在自己的跟前。 “嗯?居然是真神燧人?哈哈哈,可惜只是一道残像而已,与我这个早已同火交融合体的妖魔相比起来,根本不足罚虑。现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一声令下,分布在空间之中的所有“火”元素竟于同一时间尽数觉醒,不只是岩浆池上,就连孙无忧的身体内部都因此这个举动而变得空前炽热起来。血浆,脏器,身上的每一滴水分,全因为这股力量而变得几欲沸腾,来不及抵抗,那头黑发便已被尽数烧成灰烬,过快的失水令其身上的皮肤也因此大量开裂,极度的痛苦令得如何诉孙无忧甚至连呼吸都已无法做到。 “救我!”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刻,之前助其击杀了双头怪物——也就是冰晃、冰清两兄妹的那只枯手,忽然从那胸前的焦黑印迹之中再次伸出。与此同时,于其胸前的空间之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漩涡凭空出现,并将方圆百步之内的火力尽数纳入其中。 “你是,左道神!”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辟蹊径,旁门有神功 “守着这么好的力量不用,却偏偏稀罕什么将诀,你和你爹都是一个样,朽木不可雕也。看好了,这才是谬论空间的真正威力。来!” 那当只枯黑的“魔爪”震颤之际,弥漫在空间之中的磅礴火力登时从无序变为有序,并源源不断地涌入到枯手之中。顷刻之间,原本生机全无的畸肢之上重现活色,干瘪的躯体也随之饱满高隆,犹如十八九岁的青年一样,反朽还童。 “这……这种感觉,我的身体这是……”、 孙无忧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情况,却惊觉自己身上的严重烧伤竟然已在刚才的弹指之间尽数痊愈。这一刻,他还是他,又已不是他,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无所不能,因为胸前那只魔爪的新生。然而,直至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变化,此事件又会为整个大千世界带来怎样的变革。 “左……左道神,原来世界之上真的有你的存在。怎么会这样,绝尘那婆娘怎么会把如此危险的家伙带进五行试炼当中,难道她想借此子之手,一举铲除我们几个?绝尘,你给我出来!”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四下封闭的火海空间登时分崩离析,伴随着大量碎片坠落,一股冷到可以椎心刻骨的恐怕寒意砰然来袭,不止将这空间之中的所有火力全部熄灭,甚至还要将孙无忧永远冰封于此。 “糟糕,我的身体怎么不受控制!喂,究竟是谁在我的身体里捣鬼,快快给我现身!” 身体虽然复原,但孙无忧惊愕地发现如今的身体已然不受自己控制。更可怕的是,此刻于其心间已然莫名地多了另一个灵魂,虽然不知其来历,但从其刚刚举手投足之间便击退“赤火”的身手来看,实力定然非比寻常,甚至要超越此前自己遇到的任何一名绝世强者。 或许,那人才是真正站在世界巅峰的无敌存在。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何甘心躲在自己的身体当中呢? “小子,别胡思乱想。先将眼下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收伏了再说。你的那套招式在审城行不通,还是看我如何教训他们的吧!” 不等孙无忧回应,那只突兀在胸前的独臂忽然五指箕张,与此同时,迎面空间之中忽然撞来一扇诡异光门,光门掠过孙的周身之际,后者登时改换模样,并以一种从未显露过的“神圣”姿态,赫然出现在灼心劫试炼当中。 “事到如今,别想离开这里,给我出来!” 说话之间,经由那位神明控制的孙无忧陡然跺了下脚掌,同一时间,毁天灭地之力如山倾一般轰然降临,空间穹顶因为不堪重负,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破碎声之后,终于整个塌落下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长着龙头龟身的庞然大物砸落下来,眼看就要将其碾成肉酱。可怎料,如今的孙无忧竟然真的匹敌神力,哪怕那只怪物比起自己要大上千倍万倍,但在其全力的一拳之下,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其生生击飞出去。一记干脆利落,堪比雷霆一击的刺拳,直接在那龟身腹啊开出了一个巴掌模样的豁口,炙热的血水登时从中喷涌出来,如岩浆一般,再次注入到试炼空间之内。 “还不够,这次刚刚开始!” 身随意动,动若瞬神,就连孙无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见自己的视线之中再次出现了那个龙头龟身的怪物。此刻的它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眼瞳之中甚至出现了唯有弱者才有的惧怕神光,唯恐自己再受到像刚才那般摧枯拉朽的恐怖攻击。然而,孙体内的“神明”一经获得了主动,怎会轻易就此罢手。不及反应,孙无忧的身体双掌合于胸前,并呈撕扯动作,用力向下挥落。于是乎,空间被十道通天彻地的血光气刃分为数块,位于其中的龙头怪物自然也没有幸免,龟背之上当即血肉模样,刚一落地,身上便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别动手,我认输了,我让你通过还不行么,请饶我一命!” 孙无忧也没有想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赤火,转念之间的态度竟然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不知不觉之间,方才好乱象丛生的火海空间竟然变得一平祥和,不复之前的火爆与剧烈。见此情形,孙无忧则要说话,却听到那个取代自己的声音忽然开口道:“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姓孙的那个家伙之外,还有人记得我左道神。凭这一点,我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过,只是放行眼下这一关还不够。我问你,试炼除了这里之外,还有什么环节?” 赤火趴在地上,竭力喘息了一番之后,这才声音虚弱道:“这里是灼心劫,之后还有穿心劫,碎心劫以及幻神劫,而我的职责就是让拥有足够实力的人,通过这里,进入下一关。其它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做不了?” 话音一落,孙无忧陡然伸手按在那只偌大的龙头之上,稍一用力,赤火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要粉碎,剧痛直击灵魂,令其无法抗拒,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大神息怒。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隐瞒。” 左道神缓声道:“既然如此,下一关的守关人是谁?” “这个……应该是破真,如果顺序没有调换的话。” “破真……好,我知道了。不过在放开你之前,我还要借你身体一用。” “什么意思?” 五行试炼的穿心劫,万里荒地,皆被一种名为天剑刺的堆形晶石所充斥。此地除了守关人之外,再无其它生者。只因为凡是进入这里的人,要么一下来就被天剑刺群捅个千疮百孔,要么就是被破真的压倒性实力一举击败,死无全尸。而就在此间,向来轻闲的破真忽然面露异色,抬首望天之际,一股不祥之感登时涌上心间。 “灼心劫被破了么?为何赤火这次败得如此彻底。难道说,现在的他已经身死道亡,不复存在?” 思绪未完,一股莫名热浪忽然从背后传来,不等转身,一个冷酷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就是破真?” “你就是打败赤火的闯关者?” 蓦然回首,破真惊觉那道异样的火力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曾经的战友同侪,与自己同为五行试炼守关人的赤火。然而,如今的赤火神魂皆无,空洞的双眼之中尽是漆黑与神秘,已然破烂的龟壳之上赫然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雪肤银发,身披群光,仿若传说之中的真神一般。 “我的时间有限,快把你的最强杀招亮出来,等击败你之后我还要去外别的地方。” 听见对方这般不屑的言语,破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仰天长笑一番之后。冷酷道:“虽然我也十分期待有人能够通过五行试炼,但显然那个人不是你。尤其,你还杀死了赤火,有我破真在,你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列阵!” 话音一落,孙无忧连同身下的赤火尸身四周,不知何时竟被一根根锋利的天剑刺所包围。要知道,这些天剑刺每一根都重达千斤,而浮飘在这里至少也有八百根,只凭一念之力,便能同时驱动如此众多的石剑,可见这位守关人破真的修为确实不同凡响。 然而,这在等严阵之下,寄身在孙无忧体内的左道神却是全然不顾,仿佛这一切于他而言都不曾存在一样。破真见其神色轻佻,立时怒火中烧,未有过多停顿,第一轮阵击便应念激发。 孙无忧飞身跃起的同时,数十根天剑刺已将那坚硬的龟壳扎成了刺猬。与此同时,残留在尸央之中的少量血浆涌上体内,一经接触到此地的空气,便再次燃起无边焰狱,登时将那灰蒙蒙的天空染成了粉红色。 面对这种变故,破真竟若无动于衷,依然专心于眼前的强敌之上。双手齐挥,两列剑柱一前一后两两夹击。而孙无忧就好像事先演练过一样,能够精准无误地避开一次次攻击,且不会受到丝毫伤害。一对对剑刺对撞粉身碎骨,破真的神色愈发冰冷,挥手的动作也开始越变越快起来。 “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语毕,破真步星踏斗,身法开始不停变化。受其召唤,又有两列剑柱加入战斗,并以超越之前数倍的威力继续对孙无忧连同其体内的左道神发动无伦猛攻。一时间,穿心劫空间之中下起了罕见的石头雨,还未启动的那些天剑刺受到落石的轰砸,毁伤无数,空间之中的气温也在此间变得格外炎热起来。 “好家伙,果然是来者不善。既然你要毁我天剑阵群,那我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破真忽然咬破舌尖,一道精血立时自其中迸射,并渗透到脚下的地面之中。片刻之后,由近及远,一根根灰黑色的石柱竟然摇身一变,化为一枚枚鲜红的血柱。更加可怕的是,明明应该折损了元气的破真,竟于此间神奇回春,甚至超越了曾经的巅峰自己。 “绝杀,幻真虚实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伤心枪,锋火裂神躯 “哦?通过秘法将整个空间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以来获取此间当中最强大的佑护。嗯,想法不错,只可惜……” 不等左道神道明真相,破真已然化无归墟,不只是身体,就连三魂七魄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然而,明明已经消失不见,但周围的空气之中却依然飘浮着他的气息,清晰分明。渐渐地,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显现一张狰狞的脸颊,正是刚刚消失无踪的守关人破真。 “左道神,这是我破真对你最高形式的尊重。既然我已祭出杀招,你还在等什么,来笥我放手一搏吧!” “哼哼,你还不配!” “嗡”的一声巨响,也不知从哪里探出的一条由岩石组合而成的手臂陡然从天而降,泰山压顶一般轰然砸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一击不完,又是一击,密如骤雨般的拳轻连续不断地透入到目标体内,直教其脚下的地面一沉再沉,直至完全陷入到地面以下,再无影踪。 “哈哈哈!怎么样,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实体。或者说,我与穿心劫空间已然完全融为一体,若想击败我,除非将整个试炼彻底击溃。试问你左道神,那程创世灭迹的壮举,只凭你一个神真的能够做得到吗?” 见深坑之中迟迟没有回应,空中的那张巨脸忽然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旋即暗自揣度起来:“不会吧,这么容易就被击败了?难道是因为他这副‘借’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熟悉,所以才会被我刚才的猛招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这里是五行试炼当中,就算他左道神在外面如何纵横天下,在这里也只能惨淡收场。” 想到这里,见下方迟迟没有动静的破真刚要解除法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巨大的手掌居然毫不征兆地在他的头顶之上轻抚了一下。 是的,不是在他的真身之上,而是在他如今幻化的幻身上方。这里明明只有自己可以称得上主宰,但又为何会出现一个完全可以凌驾到自己之上的神明? “左道神,你果然还没死!” “哈哈哈,刚才与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能够在这里自由变化身形么?这种小伎俩的把戏,我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熟练掌握了。櫘打败我左道神,简直是痴人说梦!” 如今的破真明明没有真身,却被那只突如其来的巨大手掌一把扼住咽喉,然后用力摔向下方的地面之上。于是乎,破真的幻身自行解除,身体摔落的同时,下方的一整块大地登时应声粉碎,直至完全显出真身之际,他的眼中还是留有先前的诧异神光,他不敢相信自己与左神道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简直比云泥之别还要夸张数百倍。 “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破真的心里话,却已没有机会说出口,只因为刚才那一摔不止令自己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甚至还意外地撞破了界壁,直接来到了穿心劫之后的碎心劫。 还未反应,一枚重达数十万斤的巨大石碾呼啸着从前方飞滚而来。石碾两侧还有一道道火舌装点助威,俨然就是阴曹之中的火车地狱景象。 “沸魔,救救我!” 一声嘶心裂肺的呼喊之后,一个披头散发的“野人”忽然从旁边的角落之中飞奔而出,挺身站在破真的跟前,并同时举起双掌,欲要直面那压迫下来的石碾。本以为是一幕不堪入目的人惨剧,可怎料就在那须臾之间,那道单薄疲弱的身体之中竟然爆发出一股超乎想象的悖论怪力,竟然真的将那高逾十丈的石轮生生逼停下来。紧接着,他双肩猛然发力,石碾便如同沙包一样,被其怒而甩向旁边的空地之上,并继续其未完的行程。 “这是怎么回事,破真,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你这副狼狈的样子了。” 说着,名为沸魔的男子欲要弯腰将对方搀扶起来,却不料对方忽然开口道:“别动,我的骨头都断了。” “嗯?这是谁干的,难道是那个闯关人?” “没错,就是我,左道神!” 昂头看向方才破真坠落时候撞开的那道界壁缺口,一个白发男子赫然立于其上,双臂环抱,余光斜下,显出一副王者蔑视之气魄。见此情形,下面的沸魔摆了摆手,片刻之后,几只全身烧焦的小鬼慢慢从地下探出头来,抱着破真的身体再次缩回到地面之下。 “不用藏了,反正最终都会被我打出来。小子,你同伴的下场你也见到了。如果不想跟他一样变成废人的话,我劝你还是识相地让开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耗下去。” “哦。” 沸魔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之后,忽然连续两次鼓掌。一时间,空间之中金光璀璨,一枚又一枚正方体自地下升起,并迅速护张开来,直至掠向天边,与乾坤合而为一。一次两次三次,直至第九十九枚正方体飞入苍穹当中,左道神低下头来,看着那双无光的失落眼睛,陡然间变得冷酷起来。 “这是九十九犁灭生大阵?” “是的,就是那个杀神屠魔的杀生大阵。没想到吧,这个世上除了人类之外,我这个妖众也能施展。有了它,就算你真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在短时间当中逃离此地。事先告诉给你,整个五行试炼只有五天时间,一旦错过,便会陷入时空裂缝之中,永世不得翻身。实话实说,这还是我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施展这门神通。你既然是神,栽在我的阵法之下也不算冤枉。” “哈哈哈哈!” 左道神无来由的狂笑令得下方的沸魔显得十分不耐烦,在他眼中,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分明已经束手无策,因此才只能用笑声来掩饰心中的焦虑。想到这里,沸魔回以微笑,右手高举的同时,一柄黄金重枪赫然落在股掌之间。 “反正待着也是待着,咱们就先切磋一下吧!” “你在找死!” 来势汹汹,最先出手的正是沸魔。在其全力掌控之下,那杆大枪登时毫毛四射,令人无法直视。递枪封喉,一上来便是一记凌厉的点杀式。然而,另一边的左道神根本没有丝毫忌惮之意,脸上反应出的竟然全都是怒意,眼见金枪逼来,他竟以孙无忧的血肉之躯直接相抗衡,架臂格档的同时,一股阴柔之力沿着枪头径直没入到枪身之中,握在枪标下中后段的沸魔只觉得双掌之中仿佛猛地爬过数以万只蚂蚁一样,麻醉酸痒之间,兵器险些脱手震落。好在,他的这枝破日浑金破早已被他使得炉火纯青,不等枪杆脱出,他直接挽起手臂,以肘代掌,硬是将那枪身重新夹了起来,挺身送出之际,一记光斑登时自枪尖处飞射而出,并刺入到左道神的左眼眼窝之内。 “中!” 破日枪的变招实在太过,以至于身经百战的左道神也不免被其摆了一道。沸魔见状心中大喜,趁着双手重新恢复知觉之际,随即再次执剑杀上。枪头蹿头之间,枪劲以一化十,分取左道周身的十处大穴。无奈之下,左眼受损的左道神只得一退再退,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一边伸手去揉自己“黑下来”的眼睛。 “左道神不外如是,真不明白破真那家伙是如何败在你身上的。看来,这次还是得由我来结束战斗啊!” 想到这里,沸魔双手之中力贯万钧,这一刻他手中的已不再仅仅是一支枪,而是一条活灵活现的暴躁恶龙。每次出击的同时,如龙牙般锋利的枪尖都会在对方的身上取得一些“成果”,不一会儿,那袭白衣已有半边被涂成了血红色,受伤的那侧正是左边。 “左神神,你这次输定了。就算你能保住右边身体不受伤害又能如何,等我把你左边的部分刺成蜂窝之后,我看你如何反败为胜!” 送拉之间,破日枪再次在左道神的左边身上留下了一枚血洞。后者偏头看了一眼,口中似是念念有词。生握其中再生变故的沸魔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抢起枪杆,使出一记“天火燎原”,自下而上,将枪头自对方的体内一扫而过。 “成了,这下终于成功了。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别说是你左道神,就算是神皇再世,也休想全身而退。” 眼见对方已经停止所有的行动,这边的沸魔执剑而立,暗自开始回息调整,以来恢复先前几轮战斗当中的损耗。 同一时间,中了天火燎原式的左道神头部微垂,鲜血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打湿了脚下的地面。就在沸魔不经意地瞟向地面的时候,一个令他无法理解的画面当即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这……这是什么!” 只见在那沸魔前方不到两尺的空地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浮倒影。那倒影与自己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五官处的部分被特意“扣”了下来,留出一个个窟窿,看上去十分诡异,令人之心惊。 “刚才那一枪好疼,不过你的把戏也就到此为止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杀生阵,群辉灭邪宗 明明已经身负重伤,明明就已经千疮百孔,但转眼之间,那个濒死的“孙无忧”,亦或说是左道神,居然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沸魔的眼前。后者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心中不由得为之一惊,身体下意识向后倚去。而因为重新调整了视角的缘故,他竟在那道白色的身影之后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之前从未察觉的存在。 一个血衣重袍,混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血影”。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 不等沸魔反应,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当即迎面罩来,不等回身,先前位于左道神身后的影子居然已经消失不见,同一时间,那股不详之气瞬移到自己的后侧,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渗入到他的身体之中,借势控制住他的所有行动。 当左道神重新放下捂着左侧眼眶的手掌之际,那只原本已经爆裂的眼珠已然完好如初。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对面的沸魔忽然闷啍一声,紧接着左侧脸颊之上便淌下一道鲜血,血液里面似乎还掺杂着一些不知名的碎块,看上去触目惊心。 “怎么样,我的替神之术还可以吧!不过你别着急,刚刚你在我身上施下的施刑,接下来我都会一一还回去。你可得挺住了!” 一言说罢,左道神遥空挥手,顷刻之间,隐于沸魔体内的那道血影砰然发作,数十道血洞同时迸裂飙血,哪怕是身负妖魔之躯,沸魔也难以在短时间当中消化如此严重的伤势,当即扑倒在地。 左道神举步来到跟前,对地上的人丝毫都设防,因为他知道凭对方的如今的状态,别说是战斗,就算是保命也已十分困难。眼见沸魔颤抖的手掌尝试性地支起身体,左道神抬脚踩在对方的肩头之上,再次将其压倒在地,并将其没入到地底之中。 “很好,你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告诉我离开这里的出口,之后就没有你的事情了。” “呵呵,做梦!” 左道神面露诧异之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对方居然还有心思笑出来。至此,他已彻底没了耐心,当即俯身将对方从石砾之中“捡”了出来,像拎一只猫一样,将其吊在半空之中,冷酷道:“我是因为爱惜人才,才没有痛下杀手。但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就算你不同意,我照样有办法去到最后的试炼。” “咳咳……呵呵,就算你能运到那边,又有什么用。五行试炼可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没能经过我们几个守关人的应许,就算到了最后一关,你也休想离开试炼空间。” “哦?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你死了。我要让你亲自看着,我是如何大摆大步走出这里的。” “哼,那得看我答应不答应。九十九犁杀生大阵,启!” 伴随着口中秘咒传出,沸魔的身形登时缩小了数圈。与此同时,先前升到苍穹之中的那些金色正方体竟然飞快地向内收缩,左道神闻声随手抛下掌中的沸魔,并双臂伸展,撑在两侧,与那随之相抵过来的金色光栅。首轮较量,左道神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抗下了杀生大阵的施压与威力,脸上尽显从容之色。然而,此时倒在地上的沸魔却于此间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刹那间,又有数枚正方体塌落下来,并与之前头一次砸落下来的光栅汇于一体,拧成一股不同寻常的灭神之力,将那其中的左道神牢牢禁锢其中。 “怎么样,这才是杀生大阵的第九重威力,之后还有九十重在等着你。左道神,你真的能够全部接住吗?” 金光簇拥之下的左道神缓缓抬起头来,惨白的脸颊之上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但笑容却依然还保持在嘴边,两只手掌也在此刻不禁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当年天魔宗创造而来的九十九犁杀生大阵果然够狠够辣,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没有哪位神明的投射替身能够全部抗下的吧?” “哈哈哈,左道神,你这是在向我投降么?可惜,这杀生大阵一旦启动,连我这个施术者都没有办法停止。这阵法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能将你这个臭名昭着的混世魔头灭杀在此,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去吧,去向那些曾经死在你手里的无辜亡魂赔罪吧!” 说话之间,沸魔拖着那具几近破烂的身体强行坐了起来。左道神见情形不妙,忽然胸前黑气蹿动,一只魔爪顺势从中钻出,一举便抓在沸魔的衣领之上,瞬间将其拉到自己的身边。 “想杀我左道神,你也休想幸免于难,要么同活,要么共死,你选吧!” 沸魔苦笑道:“我本就是一个死过的人,若是能用我这条贱命换得世间太平,我倒是十分乐意。不过,想拉我垫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挣脱你听魔掌了吗?” 话音一落,本来应该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沸魔双手,忽然奇迹般地再次动了起来。而且,这回他双手异常灵活,不等左道神察觉,便已反客为主,双手强行制住那只自黑色的魔爪。电光火石之间,沸魔咬破舌尖,呲出一道血箭,全部洒在对方的身体之上。下一刻,天空之中雷鸣不断,先前已经散于虚空之中的其余九十重杀阵威力此刻全部显现,并以超越之前十倍百倍的速度天崩地裂一般尽数轰向左道神的方位。这一刻,他那两只血肉手掌再也经受不住这般负荷,上下左右前后六方光栅前仆后继地冲向左道神的身体,并将其一再压缩,直至将对方限制到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块之中,这才算告一段落。再看先前与之对战的沸魔,虽然在关键时刻将自己解救出来,并因为要限制那只棘手的魔爪,所以他的一对手掌连同前臂也跟前被一同封印在了那枚广块之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惨状,沸魔既伤感又高兴,毕竟他的对手可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左道神。可以说,大千世界的诸邪乱魔,都是他的子民和信徒。换言之,战胜了他就等于打败了这世界上最为庞大的恶,今后再没有任何恶势力可以令其感到忌惮。 可是如今的问题是,如此壮举,他真的完成了吗? 将那方块化为一道火光流星,使其坠入到碎心劫试炼空间的最底部,令其再无出头之日。紧接着,他重新唤出先前沉在地下的破真,后者已然因为重伤昏死过去,虽然尚有一气,但若是既然这样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他能杀到这里,大概之前的冰氏兄妹连同赤火那小子,也都已经惨遭不幸。这回,还是得看云老头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说完这些,沸魔呕了一声,一枚钥匙随即被其吐到地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地面处竟然出现了一扇突兀的暗门,落下的钥匙刚好插入到上面的锁孔之中,暗门旋即自行打开。 随着沸魔委身钻入其中,碎心劫空间登时黯淡下来。与此同时,进入到暗门之后的沸魔破前方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无法睁眼,只得以自己的一截断臂遮挡光线。才一恢复视觉,眼前的画面令其不禁倒吸了口气,旋即脱口而出道:“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目力所见,蔚蓝的天空之上分布着几块“云岛”。然而,这些云朵就好像经人雕琢过一般,竟然呈现出各式各样的画面,有的像振翅翱翔天际的秃鹰,有的则像甩蹄奔腾的狂野烈马。这边,一个长着白须白发的老人手捧仙桃前来贺喜。那边,两只顽皮的山间猿猴呈追逐状,一前一后,就挂在天边的尽头。就这样,沸魔看着天空的历历奇景,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至一股凉风袭来,呛得他连声咳嗽,这才令其心绪有所收敛。 “你来了。” 沸魔咳得弯下腰来,抬头向山坡上望去,只见一个手执画笔的山字胡中年人立在那里,神色不阴不阳,似乎对刚刚到来的沸魔并不欢迎。 “云大哥,看到你真的太好了。我……” “别过来!” 中年人用那画笔在沸魔的方向轻轻一戳,后者脚下登时浮现出一股光圈,正好将其框在里面。见此情形,沸魔心有不悦,但并不敢直接表露在脸颊之上,只得道:“云大哥,你别紧张。那个魔头已经被我用九十九犁杀生大阵彻底镇压,没个千八百年,休想恢复自由之身,我这次前来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还有其它的几位,他们因为先前的战斗死伤颇多,如今需要大哥你的力量,令我们起死回春。” 中年人摇摇手,不以为然道:“破真他们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的问题出在你的身上。你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呵呵,我怎么会,我当然……” 沸魔本想继续说下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喉咙之中仿佛突然卡了一枚异物一样,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正常发声。尝试了几番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异样,刚要抬头求助前方不远处的“云大哥”。可怎料,人没来到,其手中的画笔却是隔空递出,精准地插到沸魔的咽喉处,使其彻底定在原地,一动难动。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试神心,命悬云炼狱 中年人话音一落,站在坡下的沸魔不由得混身一震,再想挪动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紧接着,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同时似有成百上千只手掌于休内同时唤醒,并一点一点将其躯体撕成两段。 “大哥!” “唰”的一道血光闪过,刚刚还站在那里的沸魔已然化为一滩血水,渐渐渗入到脚下的地面之中。取而代之,完好无损的“孙无忧”随之呈现在中年人的面前,脸上的笑容却是意味深长。 “你居然能够识破我的乔装?”左道神冷冷道。 中年人淡淡道:“我们几个守关人一气相承,他们有危险,我自然有所感应。只是,我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左道神居然会屈尊躲在一个凡人的身上,实在令云某大开眼界。” 左道神手指上方,一脸不耐烦道:“别说废话了,出口在哪,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离开?呵呵,那恐怕是不行的了。毕竟,五行试炼还没有结束,在未经过我的认可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 “哦?这么说来,你有自信能够拦住我的脚步喽?” 中年人微笑道:“自信谈不上,但阻你个一时半刻,应该还不是什么难事。毕竟……” 不等将话说完,中年人摊开双手,顷刻之间,空中积攒许久的云雾受到感召,纷纷集合到他的身后位置处。紧接着,中年人的服饰迅速变幻,眨眼之间已然换上了一袭浅灰色的长袍,如若传说之中的散仙一样,斜身倚在一朵云彩之上。 “小子,你别得意,待会儿我就让你笑不出来。” 中年人拱手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绝尘府云谋席,今日抖胆与大神较量两招,还请多多关照。” “哼,还没动手,这就准备示弱投降了么……可惜你说的太晚了一些,关照就算了,我可以让你死得比前面几个舒服一些。准备好,开始喽!” 左道神双手撑腰,猛然呼嚎一声,随着大量空气被其纳入体内,原本正常大小的身形于呼吸之间遽长数以百倍,片刻之间便已经可以与那空中的云谋席几乎平视。后者见状不急不忙,回过身去挥了挥衣袖,身下的“云座”立即做出后退的动作,并竭力远离前方的那个煞星。 “走去哪里,我还没有同意让你离去呢。回来!” 眼见对方呈现出败退之象,左道神再次加大力度,更多的气连同周围的一切物质全都接连不断地进入到他的深渊巨腹之内。在这个过程之中,不少残云也跟着气流被一同卷入其中,头要面上方的天空登时澄清一片,气温也随之攀升了几分,让人不禁为之落汗。 “还没打就想逃,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就算是在你的地盘,你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回……” 下面的话未及出口,左道神忽然面色一变,紧接着身形恢复到初始时候的大小,双手捧在腹前,状若痛苦之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的炁有毒?” 此话一出,空中的云谋席不知何时已然降回到地面处,看着不远处面色铁青的左道神,这才神情狡诈道:“左道神,你同时犯了两个错误。小瞧了我,高估了自己。若是在外面,就算集合整个妖界的力量,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你所处的是五行试炼当中,而这方幻神世界,就是我的天下。在此期间,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改换此地的一切条件,让你吸进去几口毒瘴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怎么样,我那毒云的滋味不错吧!” 这才短短几息时间,左道神的脸色便由青转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头上冒出,一经落地,凡是被其沾染到的植被立时发黄枯萎,连同下方的地面也变得腥臭难闻,好不恐怖。 “好厉害的毒。”左神道不禁脱口而出道。 “当然。忘记告诉你,我本属于妖界的喷云蟾一族,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绝尘,并成为了她的心腹。我与我的族人们从小便生活在毒物丛生的紫菁架之中,那里生长着你听都没听说过的大量毒灵。正因为这个缘故,我们练就了一身御毒解毒的能力,你刚才所中的,就是我汇集百种毒草、百种毒虫,最终炼化而生的绝心若云。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就算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休想逃过此劫。” 几经折腾之后,左道神终于稍稍恢复了一些气色,进而声音沙哑道:“我道你这个最后的守关人有何独到之处,原来只是一个惯用毒计的阴损家伙,我果真看错了你。” “哈哈哈!左道神,这种话谁都能说的出口,唯独你不能说。以前有多少正道人士想要将你围剿灭杀,却是一次次地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死伤无数。如果不是凭着那些阴谋诡计,你又如何能够一次又次地转危为安?在你面前,我这这点毒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左道神用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以来冲散体内的毒力。只是,刚才那他一番吸纳将成百上千的毒云统统涵于胸中,就算如今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当中将毒劲散出。眼下,那云谋席并没有就算放任的意思,想来一场恶战就要来到眼前。 “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孙无忧他可承受不了那股毒性。好不容易才将这副身体炼制而成,要是折损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些。看来,要想闯过眼前这一关,还得从这姓云的家伙身上寻找突破口。” 想到这里,左道神双眼之中忽然现出两股黑色妖风,云谋席有所防备,赶紧向后暴退,很刺激被对方迎头赶上。可怎料,看似来势汹汹的黑风还未刮到跟前,便已经势消劲散,来到脸上只剩下一股温和的暖意,云谋席见状不禁轻蔑一笑,纵身跃起之间,两片云朵随即幻化成两杆巨笔,一左一右分别戳向左道神的身体。 “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任由你这般自由活动还是太过危险了一点,你就消停一点吧!” 左道神因为身体不适,反应慢了半拍。可就是这半拍的工夫,两只云笔已然包夹过来,燕于呼吸之间将笔头散开,狼豪散逸的同时,化作一根根纤细的云丝,将对方的手脚四肢一并缠紧,使其无法移动。 “起!” 随着云谋席大袖一挥,两只毛笔顺势将那左道神从地上提了起来,悬吊在苍穹之下,无处凭借。眼见这个不可一世的凶煞就这么被自己轻松治服,哪怕是早已将功名视为粪土的他,也难免暗生傲意。 “别怪我,但对付你这种级别的怪物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不过,你也不用感觉太过枯燥,我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环节,你就准备进去享用吧!” 一言说罢,云谋席以手在头顶上方画了一个圈,并用双臂将其撑大开来。左道神见那洞口已经来到自己的跟前,于是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只见那凭空多出出来的窟窿这内,赫然关着一众以‘云’所化的妖魔鬼怪,小的只有巴掌模样,大的却堪比山岳,数量之多,哪怕是左道神也是平生仅见。 “那里是什么地方?”左道神不禁出口道。 “呵呵,这里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自己闲来无事,便会变成一些小东西,让它们陪我练功。久而久之,我所幻化出的‘云众’越来越多,于是便有了你见到的这门云之炼狱。” “云之炼狱?” “没错。实话实说,·连我这个创造者都还未真正步入里面的世界之中,你是有始以来聊我之外第一个见到它的人。我现在就将你放进去,你若有本事把里面的云众消灭干净,云之炼狱自然会消失不见,你也能恢复自由之身。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里面的一些云众,也已经存活了好几百年,修为不可小觑。但在日积月累的过程之中,它们的实力也跟前一同增强。更加关键的是,他们可以通过互相吞噬,以来获取彼此的力量。算起来,它们之中应该也有几个修为与我相差无几的云之强者了。以你这样的状态,别说是逃离出来,就算是对付那几个强力云众也都是痴心妄想。真不知道这种情况之下,你还如何能够全身而退。或许,这王行试炼的最终关,偈是你左道神的栖魂之处了。无论如何,今天的结局已经注定,你左道神要埋骨于此了。” “呵呵,是吗?” 明明已经是将死之人,但在云谋席的看来,对方的笑声依然是那般阴怖狰狞,令他这个牢牢抓紧胜利法门的一方也不禁暗自打鼓。以兔夜长梦多,他连忙发号师令,于是乎那两根云笔就像甩墨汁一样,将那吊在下面的左道神一股脑地丢入到洞口之内。而眼见左道神从上方滚落过来,下方一众鬼怪如同看到了美味大餐一样,当即蜂拥而上,片刻之间便将其团团包围,并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里果真就是地狱!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诛神阵,五灵舍身祭 在将左道神成功送往云之炼狱之后,心情大好的云谋席心情大好,原本作用在身上的“云之铠甲”也随之自行解散,再次化为片片云雾,升入高空之中。 这边,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就地挖出一些泥土,盘膝坐下,开始在那里拾掇起来。片刻工夫之后,他的眼前已经多了一二三四五,五具泥塑,四男一女,虽然初具人形,但五官与四肢还是相当粗糙,实难于活人相提并论。然而,只见他完成这一切工作之后,隔空吹了一口气,气化为袅袅雾气,如轻纱一般相继笼罩在泥塑之上。片刻之后,泥塑之上已有血气涌动,逐渐白皙粉嫩的皮肤之下生出一根根经脉管络,如同蛛丝一样,分布在身体上下的各个部分。同一时间,几道魂力从天而降,正是先前死于左道神之手的沸魔一众,眼见全新的身体就要大功告成,当即瞬身钻入其中。不时,几人相继睁开眼睛,罩在体外的云雾也随之功成身退,随风消散。 “哈哈哈,算来算去,还是大哥技高一筹。什么左道神,不过也是浪得虚名的过气神明而已,怎么和我们几个相提并论、” 从雾气走出,五人纷纷对那云谋席跪地行礼,以作道谢。不过,后者对此却并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回道:“罢了,你们若平日里能勤加修行的话,也不至于几次三番请我出手。如其在这里留于形式,还不如返回各自的区域,尽好自己的职责,这才是绝尘派我们前来的真正目的。” 此话一经出口,五人之中的唯一女性冰清忽然口气怪异道:“大哥,您才是我们的领袖,外面的绝尘怎能与您相提并论。说实话,我早就看好怀顺眼,要不咱们几人齐心合力,一周从这里逃出去,我们拥护你来成为我们的王,什么大将,什么女王,哪怕是妖圣九天来了,我们都不稀罕,我只想追随你的左右、” 破真紧接道:“冰清妹子的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但道理却是这么个道理。想那绝尘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能心安理得的接下大将之位,在外面威风八面,好不快活。反倒是苦了我们几个为他暗中保驾护航。她也不想想,当初在绝尘塔的时候,要不是我们几人拼命护住她,她还有命活到现在么?再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庐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也该轮到咱们几个替她一下了。云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立即就反了她,如何?” 眼见二人都有此意,沸魔也附和道:“大哥,同意不同意,全凭你的意思,只要跟着你们,我到哪里都一样。” “大哥!” “够了。” 谋反之心呼之欲出,就在这群情激愤之际,为首的云谋席忽然叫住,并怫然道:“事情过去的是久了一些,但你们是不是忘了,将我们大家收入绝尘塔内,并保全魂魄的恩人,正晨绝尘。没有她,我们早就魂飞魄散,亦或变成路边野鬼,怎会拥有如今这般世人难以企及的修为。我承认,待在这里是枯燥了一些,但比起形神俱灭,我宁愿待在这里一辈子。之前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见,希望你们也能尽快把这件事情忘却,以后不要再提了。” “大哥!” 五人异口同声,却被对方一个冷酷的眼神登时吓得不敢言语。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收场。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登时阴云密布,沸魔几人下意识间背靠着背挤在一起,已然嗅到危险的来临。另一边,独自站在一旁的云谋席面色微变,随即自说自话道:“难道,云之炼狱真的困不住他?” 话音未落,就在刚刚洞口消失的地方,赫然跌出一道狼狈的身影,众人见状大惊失色,云谋席反应最快,一步便已跨到跟前,探出的右手一把将其拎在半空之中,以来限制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旬退出云之炼狱的不是左道神,而是一只长着鹰头豹身的妖兽。待其再次抬头之际,一个雪白的身影已然来到他的面前,脸上那股意味深长的笑容,如同噩梦一般,当即涌入到他的视线之中。 “大哥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早前已经领教过左道神厉害的一众哪里还敢怠慢,不容思考,几人已经站定列阵,五人分别结印念诀,法阵之中七彩光芒立时迸溅而出,并化作一只洪荒猛兽,飞身扑向左道神的身影。 “别说是幻身,就算是真主来了我也不惧怕。早无像这种级别的凶物,不知道有多少死在我的手里。就凭这点力量,休想与我左道神为敌。” 明明是在五行试炼的试炼空间之中,然而这一刻的左道神竟然反客为主,率先出招进攻,飞起一脚,正中那前来的野兽幻身之上,后者惨叫一声,身形登时化为点点星光,散落在空间之中。 然而,阵中五人并还不慌张,只因为他们现在联手施展的乃是五行试炼的另一大奥义,百变云中诀。只要五人意识不散,这道阵法之中便会源源不断地向外跳出洪荒野兽的幻身,直至将目标彻底击杀为止。于是,那些落在地上的光斑并示就此消亡,而是在那阵法的妙力之下重新凝聚,进而化为一只振翼大鹏鸟,再次朝向左道神俯冲过去。 “试多少次都一样,你们……” 话未出口,一股危险的气息随即出现在左道神的身后,蓦地转身,先前被其投出来的那只云兽竟然已然长大了数十倍,其头顶上站着的人影正是云谋席。此刻,他将全身力量加持在云兽身上,登时令二者修为合而为一。于是乎,云兽的体形在变大的同时,也在疯狂异变,筋肉骨骼比起先前不知要强大了多少。不等左道神做出回应,云兽利爪倏挥,当即轰向对方所在的方位。 “云破出霞轰!” 虽然只是一掌之力,但一掌的力道已然大大超出了左道神的预期,威力不及宣泄,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已然土崩瓦解,站在中心处的他连挪动身体都做不到,只因为被其中威力全面罩中,这才无计可施。 “你们几个注意了,家伙死不了,必须想办法一齐将其封印!” 厉喝声中,云谋席操纵着云兽一次又平欠地攻击着那处已经变成废墟的大地,却不敢有一丝懈怠。这时候,阵法之中的沸魔不禁为难道:“可是……连九十九犁杀生大阵都奈何不了他,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 其余四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如同在看怪物一样,脸上纷纷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沸魔,你是在这里待久了,脑子都腐化了么?你想用我们几个的性命,去换得封印左道神的力量。” 沸魔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目前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听到这里,冰晃扭头对自己的胞妹道:“冰清,这里有哥就在行,你先退出这里。” “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几个早已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何来的望风退怯的道理。我虽是女人,但比起你们男人丝毫都不逊色。要血祭化魂是吧,我第一个上!” 话音刚落,冰清双臂一振,那具刚刚才制成的全新身体登时支离破碎,一股淡蓝色的光影旋即从中跃出,并直接钻入到脚下的阵法之内。因为有了冰清神魂的加持,原本已经灵气充沛的法阵登时变得愈发狂躁,天空之中随之降下鹅毛大雪,如在为冰清的逝去神伤一般,将雪花撒向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 “清儿!” 眼见自己的妹妹就这么香消玉殒,冰晃也不再过多停留,学着冰清方才的样子也跟前尸解血祭。待第二道魂力融入法阵之后,不只是天空之中,就连阵法周围的地面处也相继生出大量荆棘般的冰刺,并令空间之中的气温再降数分。这下,一旁的赤火也已顾不上许多,只说了一声“我去了”,紧接着便沸身燃起熊熊烈焰,焚去躯壳,化出神魂,当即追随了冰氏兄妹的脚步。眨眼之间,偌大的法阵之中,只剩下破真与沸魔二人,两者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前者眯眼看着那个仍在与云兽大打出手的左道神,忽然轻声道:“真想与你堂堂正正地来一场较量,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可能了。要怪就怪你太过强大。好在,路上还有兄弟姐妹作倍,我也死而无撼了。” 说完,他最后看一眼对面的沸魔,轻轻挥了挥手,旋即释放万千剑气,将自己的身体瞬间,兵解,神魂归位,这下法阵的威力已经来到有史以来的第强状态,只待最后一步,便能完成最后的融合。介时,莫说是这左道神,就算是外面的绝尘也休想停止这里发生的一切,同归于尽的悲剧即将上演。 “我准备好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转轮法,屠魔何足道 “云大哥,这次可就得看你的了,我同兄弟们先走一步。五行试炼,轮转振英冲!” 当最后的沸魔尸解化功,以魂祭阵之际,原本描绘在地面之上的硕大法阵登时脱离飞升,进而变作一枚自行旋转的光轮,光轮之中又有诸多小轮套镶,并与外侧的光轮程不同角度转动。顷刻之间,这最后的幻神劫试炼空间当中金光璀璨,顺势散发出的神圣之气,如同无数的金针一般,相继刺入到左道神的背后当中。 “嗯?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够突破我的护体真气,直达脏器?” 遥望了一眼仍在半空之中的光轮法阵,云谋席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旋即阴沉道:“这是他们几个集合所有力量制造成的诛神杀阵。这下,你休想全身而退。” 又是一股妖力贯注,身下的妖兽勃然大怒,无数的经络由皮下疯狂隆起,以一种不要命的试工不断向其中注入新鲜的力量。如今这只鹰头豹身的妖兽,已然达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即便不使用攻击,只需一记嘶吼,随之产生的能量威压便将方圆数丈的大地全部撕成碎片,空中登时多了无数看不清的凌厉气刃,只要目标一旦进入其中,便立即会被碎尸万段,血肉横飞。 “从刚才开始就觉得你这畜生有些吵闹,既然有了新的玩意儿,你就先退下吧!” 说话之间,左道神以眼施法,神光扫过之处,一股神秘的黑色能量随即从地下翻滚而出,并在那妖兽脚下形成一片散发着浓重恶臭的泥泽,使之不断沉入其中。 “嗯,居然挣脱不开?” 云谋席惊讶之余,没有一丝迟疑,当即纵身从那妖兽头上跃下。与此同时,下方泥沼之中忽然跳起几道玄雷闪电,妖兽中招立即失去反抗之力,在惨叫了数声之后,不堪心地坠入到淤泥深处,再也没有动静。 眼见自己的座骑就这么被轻松解决,云谋席转过身来,面向左道神道:“诸邪之祖,果然名不虚传。就单单是刚才那记黄泉震泽,便足以虑杀这世上九成的高手。不过,你现在所处的是试炼空间之中,此地的事情你可说了不算。况且,你先去中了我的毒,至今还没有解除。再这样消耗下去,恐怕不用我们几个动手,你也要被生生化成血水了。” “哼,我的死活用不着你管。但我向你保证,你我之前,我一定死在你的后面。云谋席是吧,有什么花招统统亮出来吧!” “好!” 如是,云谋席再次整装上阵,又是那袭云之铠甲,一经上身,其战力登时有了质的飞跃。漫天云霞皆是他的得力兵器,挥手动念之间,远方的天空之中仿佛赶来了千军万马一样,单是那股吞天噬地的恐怖气场,便足以叫人胆颤心惊。 然而,左道神又岂是泛泛之辈,再大的场面他也见识过。得知身后群兵来袭,他甚至都没有回身过去,身后阴影之中随即射出不计其数的泥点,遁向四面八方。紧接着,一个个土黄色的“小人儿”相继从地下爬上身来,并与空中的“天兵天将”形成对峙之势。 “撒墨成兵!” “没错,就是撒墨成兵。这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云兵云将技高一筹,还是我的墨点鬼更胜一分!” 正所谓“云泥之别”,如今双方人马的大战一触即发,但左道神一方的势力却没有因为“泥”的卑贱,而显出丝毫怯懦。一声令下,大批云众从天而降,与地上的遍地泥胎斗作一团。在此期间,沸魔一众豁出性命所施展的诛神杀阵,在双方大战的同时,将数以万计的金光飞针射向敌军。每有金针落地,地面便会随之产生剧烈爆炸,泥胎小人受伤当即四分五裂,身首异处。然而,不等回神,刚刚还残骸遍地的泥人竟然再次恢复原样,并在气力不减的情况之下,再次与先前的云兵性命相搏。然而,这些云兵同样也是不死之岙,一次次被泥人削足断臂,却也能一次次愈合如初,不死军团与不灭仙将的大战似是永无终点,欲要永远地这样僵持下去。 “呵呵,没想到你的那些墨点泥胎居然如此顽强,果然上等仙术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 说完这些,云谋席倏展云翼,两道光影顺势从那丰羽之中瞬身而出,随即化为一对云将,挥兵砍向前方的左道神。后者见状陡然站住,眼见一刀斩下,当即凌空将其抄下,另一边又一刀朝其横斩过来,直达腰间软肋。然而,受到这般重创的左道神却是沉定自若,刀刃虽然没进衣衫之中,却并未能够伤及下方的皮肤,只见他猛然提气,使出一招震喝,眼前的两名支云将登时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沸魔,你们还在等什么,与我一同将这魔煞封印!” 云谋席一言方罢,周身之上忽然多了无数金线,遍布在各个穴道与关节部分。同一时间,之前还在与云兵云将一同对付墨点泥胎的“转轮阵”倏尔狂飙而去,直奔左道神的背后。电光火石之间,左道神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没有回身察看的情况之下,倏尔急使一招,双手插掌,自腋下同时发出,那只转轮受掌力所迫,当即被震飞出去,却也因此变成比方才整整大了一圈。 “原来如此。这诛神杀阵的真正妙处在于能够将打进去的力量化为己用,如此此涨彼消,何来的战败一说。不错,这个想法确实很好。” 耳听得左道神这番赞赏,云谋席不以为然道:“少在那里假惺惺,我知道你又在暗中盘算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这次你不会像在云之炼狱当中那样侥幸了,这回我们要将你彻底镇压。” “好,既然如此自信,那就让我……” 话音未落,左道神的身体忽然不自然地向左侧偏倒了一下,紧接着脸颊处也莫名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黄绿色,模样看上去极为痛苦。 “哦?是我的绝心若云开始发挥毒性了么?不得不说,这个左道神还真是棘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毒会显得如此无力。也罢,既然已经成功触发,想来离结束战斗已经不远了。趁着那诛神杀阵才形成不久,待会若是努力尝试一番的话,兴许还能将他们的神魂召唤回来,否则这笔买卖可太亏了。” 想到这里,云谋席身形化影,空间之中登时多了无数他的分身,并在其真身的带领之下,一同对那左道神发动猛攻。在招式上占得便宜是小,他的主要目的是想通过调动对方行动以来加快毒素在其经脉之中的运转速度,待毒性在其体内运行过三周天之后,也就是其真正的死期了。 “左道神,难道你就只有这点伎俩么?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忽然闪身至跟前,数十道分身紧随其后,瞬间融入到那只抬起的手掌之中,重重轰在左道神的胸口之中。因为毒发的缘故,左道神处处受到制约,无法发挥原本的优势,如今又正中一记杀掌,两脚再也站不稳,当即狼狈地连退数步。此时,一直待在后方的诛神杀阵忽然一跃而起,并将自己的身形整整扩大一碚,刚好将退过来的左道神关入其中。后者抬眼望去,转轮枢纽当中运行着的无数金针零件,却在此刻将矛头全部指向他。左道神见状神色一黯,身形随之被铺天盖地的毫光尽数吞没。而在诛神杀阵全面威力的宣泄之下,周围的云兵泥胎皆是不敌败退,纷纷土崩瓦解,化作尘埃。而站在不远处的云谋席生怕自己被卷入到那股肆虐刃风之中,当即转身暴退,头也不回。 也不知过了多久,趴在地上的云谋席抬眼看一下已然变成土黄色的天空,又瞧了瞧周围的漆黑焦土,确认战斗已经完结之后,这才缓慢起爬起身来,长舒了口气。再次回首望去,目力所及的尽头,一团不起眼的光芒悬停在那里,周围的地面呈现一圈圈裂纹,正是先前法阵力量释放时候留下的烙印。如今,诛神杀阵力势俱消,先前的巨型转轮枢纽如今变得只有巴掌大小,但好在并没有完全消散。 云谋席来到跟前,看着那个散发着舒适暖意的光团一闪一闪,似是在向自己打着招呼。前得会心一笑,连忙伸手将其接了下来,并开口笑道:“我知道了,你们这次做得很好,连我这个做大哥的都自愧不如。你们不用心急,只要这团光还在,大哥就有办法让你们恢复原样。等一等,让我……” 话未说完,前一刻还停在云席席手中的光团忽然戾气暴走,飞出去的同时,表面处再次长出一根根尖锐利刺,直接袭向云谋席的背后。 “什么,他还未死?” 不及思索,云谋席已经再次展现跟战斗姿态,准备与敌人血拼到底。可怎料,当其准备提气运功之际,一股莫名的无力感当即袭入脑海之中。 “我这是……” “不用看了,在我这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穷极策,蛊炼云之狱 蓦然转身,云谋席惊讶发现左道神不只安然无恙,右脚还将刚刚飞出去的光团死死地踩在地上,使其再难发动。再看他的右手之上,赫然抓着一只模样的人影,看轮廓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把我体内的妖力抽离出去的?” 是了,之所以方才的云谋席无法运功提气,就是因为身上的修为连同经脉之中的妖气都已被左道神一并剥夺了去,而那道若有似无的人影更是二者的化身。 “呵呵,既然你早已知道我的恶名,与我交手的时候就应该小心一点。” “交手?难道说……” 左道神轻咳一声,面露诡笑道:“没错。凡是接触到这具身体的人,无论修为再如何高强,体内的力量都会随着交手次数的增加而被一点一点地自体内剥离出去。前前后后,你一共与我对招逾五十次,就在刚才,你体内的最后一点力量也被我吸收了出来,这人影便是你毕生修为的具化之物。怎么样,你也不想上千修为毁于一旦吧!这样,你把我身上的毒解了,再为我打开试炼空间的出口,这样我就把你的修为连同这脚下的光球一并返还给你。” “你!左道神,你果然卑鄙!” 经云谋席这么一说,左道神不怒反笑,当即显露狂色道:“没错,我才是我左道神的真实面目。不过,你所经历的还不及我所掌握手段的万分之一。如果我有兴致的话,我可以用一百种方法让你去死,且让你绝不好过。你该感到庆幸,毕竟我现在杀死你们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饶过你们性命,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云谋席不动声色,先是看了一眼对方脚下那个包涵着沸魔一众灵识的光团,又暗自惴度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你若出尔反尔又该怎么说?对于你的人品,我实在信不过。万一为你解了毒你却翻脸不认人,我和兄弟几个岂不是一败涂地。” “呵呵,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只能信任我,否则你和你的同伴还是活不了。况且,我左道神虽然为人奸计狡猾,但有一项品德却是许多正道人士都不俱备的,那就是言而有信。既然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我自然会按约定履行。好了,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不短时间,也该去往外面,见识一下真实世界的样子了。” “好,我就信你这一回!” 说完,不情愿的云谋席解下自己的腰带,并将上方镶嵌的一枚绿色宝石卸了下来,拿在手上之后,并道:“你把那只光环放开,我把解药灵石给你。” 左道神再次投以冷笑,紧接着脚上的力道逐渐减弱,光团意识到可自己可以挣脱之后,登时全力冲刺,尽快逃离左道神的身边,并再次回到大哥云席席的身边,如同受惊的孩提一样,躲到前者的身后。 “接住!” 云谋席抬手将那手中玉石丢了出去,左道神见状赶紧张手去接。可千算万算,他怎么也没有算到在这节骨眼上,自己体内的毒物竟然再次发作,虽然只令他的身体迟疑了片刻,但那枚即将抵达的灵石还是不巧地划过指甲,最终掉落在在地上。赐要弯腰去拾,怎料那解药灵石竟好像长了脚一样,委身钻入到地缝之中,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左道神见自己被对方愚弄,当即怫然道:“小子,你找死,居然敢骗我!” 云谋席一脸无辜道:“你不要含血喷人好么?明明是你自己失误没有接住,怎能反过来怪在我的头上。就算要追究,那也是你自己的责任,与我们可无关。” 左道神被气得咬牙切齿,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缓解了一些,进而又道:“刚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还有没有其它的解药,再给你一粒!” “喂,你当我的解药是路边摊上买的吗?怎么可能说有就有。要知道,你刚才见到的那颗宝石乃是我用九十九种奇珍异宝炼化而成的药王神玉,有它在,天下一切的奇毒剧毒都能被轻易化解。可这玩意的炼制过程实在太过艰难,自出道到现在,我也只成功过三回。先前的两颗都因为别的事情被消耗提了,赐才被你遗失的是最后一颗。” “什么?你说没有其它解药了?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话音一落,左道神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紧接着双手抱头,就地摔倒下来,如同着魔一般疯狂在地上来回翻滚。同时,他的双手拼命在混身上下抓挠,片刻时间便将大片皮肤搞得血肉模糊。 “哼哼,我的绝心若云还算厉害是吧!不过,这只是绝心十重的第一重威力而已。再往后,随着毒性的深入,你的中毒表现也会随之改变。你的指甲会脱落,牙齿会掉光,头发也会像秋天的树叶一样被风一吹便连根拔起。再然后,你的视力会消失,听觉也会变得迟钝。他会开始变得厌食,因为你会成片成片地向外呕血。到了后期,你的手脚会腐蚀,躯干会成疮结疤。你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毒物繁衍的温床。至直最后的最后,你会躲在一片血脓之中,绝望地期待着死亡的到来。不过,整个过程会持续九九八十一天,这期间只要不发生意外,我保你性命无忧。” 本以为这一番陈述之后,对方会恼羞成怒,与自己拼个玉石俱焚。可令他感到意外的,如今的左道神竟然从地上爬起,原地打坐,口中默念法诀。不一会儿,其身体周围便已浮现出一圈淡淡的白光,而因为它的出现,其身上的毒性也随之迅速减弱,虽然还未消解,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哼,徒劳而已。等你体内的毒物适应了你的护体真气之后,绝心若云的毒性还是会卷土重来。与其这般负隅顽抗,不如早点自残当场,这样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至少,我还没有见过哪一个中了此毒,只凭自己的意志力还能持到最后阶段的,我想你也不会是意外。” 此话一出,打坐在那的左道神忽然咧嘴一笑,状若平静道:“真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你先食言。看来,你的这身修为是不想要了。” 云谋席看着长时间停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向的那道“人影”,心中不由得为之担心起来。可为了铲除这个混世魔王,他必须要破釜沉舟,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将对方彻底镇压。 “修为本来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不过,就算被你夺走修为又能如何,难道你们还能将其所为己有。” “当然。” 话音未落,坐在那里的左道神猛地在那人影的手上用力咬了一口,旋即其整条右臂都被其生扯下来,并像吃一样,一股脑地全部塞入口中,神情看上去还颇为享受。 “你!” 左道刘得意道:“你以为我这身通天本领是如何得来的,要我一个一个去学,去研究,那可做不到。所以我便学会了‘鸠占鹊巢’,将别人的武功神通据为己有。还真别说,你的功法确实有点意思,原来还有如此神奇的妙力。” 一边说,左道神凌空挥手,片刻之后,在其股掌之中竟然出现了一枚鸡蛋模样的物体,旋即被其扔了出去。 “鸡蛋”一经落地,登时应声破裂。紧接着,一只小鬼模样的云妖从中滚落出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对面的云谋席看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他也没有料到,自己辛苦钻研了那么久的技法,竟然被对方一眨眼的工夫就学会了,恼怒之火即将爆发。 “呵呵,原来云之炼狱里的那些云状妖怪就是这么诞生的。话又说回来,那边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吧!” 虽然隔着有段距离,但云谋席还是清楚听到了左道神的话。一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不详,视线也随之投向先前被其开启的云之炼狱入口。此间,一股黑色的液体竟从里面缓缓淌下,一经洛地,便将周围的泥土化解的一无所有。见此情形,云谋席终于忍不诠惊声道:“你……你在云炼狱究竟干了什么?” “呵呵,我道你有何等通天本领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粗心大意的小鬼而已。那里面的妖魔鬼怪何止千万,就算我再怎么嗜杀,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当中、将他们全部消灭。于是乎,我便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我虽然不擅长用毒,但简单的手法还是可以的。我将毒物挥洒到整个云之炼狱之中,让他们染毒发狂,并开始不分敌我地厮斗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体内的毒素相互叠加,积累,进而变异,升级。到了如今,那云之炼狱已经化身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蛊盅,你现在所见的,便是我牺牲了成千上万的云妖,最终炼制出的绝顶蛊毒,我为她取名为云魔天破!”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呼喝处,火燹化云烟 “好了,到此为止吧!” 随着话音落定,云谋席如释重负一般,抬头望向头顶上空。与此同时,试炼空间之中突出异变,原本真实的场景如云烟一般迅速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堵青色的砖墙。直至这个时候,左道神才终于看清,二者居然身处在一个密闭的暗室之中,而自己之前所见的种种全都是幻像虚影,统统不复存在。 “你居然投降了?”左道神忽然冷笑道。 “五行试炼固然严格,但也没有必须拿全府上下的人命开玩笑。若是让云之炼狱之中的毒物逃到塔外,恐怕不只是绝尘府,就连整个女妖国都将毁于一旦。” 如云谋席所说的那样,五行试炼一经完毕,刚刚出现在半空之中的炼狱入口登时凭空消失,连同里面的黑色毒汁也一同归于虚无。左道神刚要说话,休内的色心若无再次发作,而就在此间,一股妖风忽然从地下钻出,罩在孙的身上,将其瞬间带离到墙外。 “时间刚刚好。” 绝尘府后院的门口处,婉晴一脸焦急地在门前走来走去,本想进入其中的她,被两名守卫阻拦,不容任何人进入其中。 “怎么样,还没有好吗?可这一转眼都七天过去了,孙……哦,是我的那只熊精始终没有露面。难不成是修炼的过程之中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迟迟无法现身。要不,你们就放过我进去看一眼,只要确定无恙,我立即出来便是。” “小姐,你别让我们这些坐下人的为难。大人之前再三叮嘱,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院中,您还是在外面继续等候吧!” “可……这样等下去是什么时候,今天就是百兽大战的开幕战,如果不能赶在报名截止之前去往的话,那就错失今年的机会了。也许,我娘她是太过操劳,偶然起晚了,要不你们帮我前去通传一声也好。” “小姐,你是知道大人脾气的。她平生最为痛恨的就是打扰她休息的人。要不,您先回去等一等,说不定一会儿大人她就出来了。” “大人有令,让八小姐进来。” 耳听得院内有人通传口令,婉晴登时喜出望外,两步便跨到门口,临进去之前还不忘朝旁边的两人做了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进入院里。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心情大好所致,进到里面的婉晴只觉得院内空气无比清新,其间种植草树木格外鲜亮,就好像刚刚被画笔涂染过一样,有一种违合的过分美感。来不及过多欣赏,她赶紧来到娘亲绝尘的房间跟前,刚要抬手扣门,却不想一个声音忽然从走廊尽头传来。 “大早上的这么着急,我是怕你那宝贝熊怪出什么意外么?” 转身看去,一脸疲倦的绝尘就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些许笑容,只是看上去略显牵强而已。见此情形,婉晴赶紧来到跟前,伸手抱起对方的双掌,一边扭捏一边嬉笑道:“娘,原来你早就起了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睡懒觉不成?” 直至这个时候,婉晴才看出绝尘的疲态,于是连忙道:“娘,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呵呵,没什么,只是一宿没睡而已。” “啊?娘,你怎么能如此操劳,万一累坏了身子那该如何是好?来,我扶您回去休息去吧!” 绝尘挥手道:“无妨,虽说娘现在上了点年纪,但偶尔熬个夜还算不了什么大事。你放心,娘忘不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那朋友我也已经调教完毕,现如今正在练功房之中歇息,一会儿就出来。” 听闻此言,婉晴欣然道:“这么说,现在的他已经……” 绝尘微微颔首道:“加我都没有想到,他的体内居然隐藏着一只惊天动地的盖世魔神,如果不是你娘我慧眼识珍,恐怕到了赛场之上真的会出现纰漏。不过现在大可放心,娘已经利用王行试炼,大幅度削减了对方的神力,短时间当中藏在熊尸之中的那小子都不会受到影响。如此,他才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而不用担心被体内的另一种神魂趁机夺取身体的控制权。好了,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就去练功房那边简单地看几眼,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毕竟今天要见那几个老家伙,不做点准备怎么能行。” “娘……多谢你。” 二人就要擦肩过之际,婉晴忽然吐露感激之言,绝尘愣了一下,而后会心一笑,并道:“傻孩子。” 在目送娘亲离开之后,婉晴独自一人来到练功房门,悄悄找开房门,一眼便看到瘫倒在地上的孙无忧,五仰八叉地睡在那里,嘴中不时地传出阵阵轻鼾。 小心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跟前,生怕对方着凉的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盖在孙无忧的身上,随后席地而坐,就这么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这个与自己只有数日交情的男人,脸上竟不由得显出一丝红晕,脑海之中也随之浮想联翩。 “说来你也许不信,早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我二人缘分不浅,就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我们二人牢牢地拴在一起,我是不是有些思春过重了,为何几天看不见你就心烦意乱,直至刚才见到你睡得安详,这才心安了许多。可一想到不久之后你便会离开女妖国,我便如坐针砧,一刻都不想停留。我想随你去外面闯一闯,去看看外面的大好风光。可女妖国法则森严,平日里偶然出去一两回算不得什么,但若被发现长期不在话,定然会受到女王大人的降罪。虽说娘在这里也算是一言名杰,但若要让她为了我向女王委身求情,当女儿的我实在做不到。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要是能一生一日待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婉晴的声音很小,生怕吵醒了一旁的孙无忧。而就在此刻,后者口中传出两句模糊的呓语,紧接着便将身体翻向另一侧,前者见状赶紧压低脖颈,生怕被对方发现。 “好险,我以为刚才不小心把你给弄醒了呢。睡吧,希望这次的晨兽大战能够有所收获。 说完这些,婉晴小心翼翼地爬到孙无忧的身前,轻轻在其脸颊之上亲吻了一下,而后以最快的速度逃出练功房,慢慢带上房门。也不知过了多久,侧躺在那里的孙无忧倏尔睁开双眼,神情苦涩且为难。 “对不起,婉晴姑娘。 在女妖国内,除了女王的诞辰之外,恐怕也只有百兽大战才有这番万人空巷的景象。天还未亮,街上已经出现了诸多前来观战的好事者。更加关键的是,这些人当中除了女妖国的子民之外,还有许多来自外面的妖众妖精,原来百兽大战的这一天还是女妖国难得一见的开放日。一年当中,之有这一天外面的人马才有机会进到这里,否则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之下闯入女妖国,都将以敌军身份对待,就算不死也要落个像虎威真人那样的下场。而因为知道有大量外来人员进到女妖国内,许多正值花季的年轻少女也都早早地梳洗装扮好,如百花争艳一般,去到街上一试自己的倾城芳颜。 “哎呦,今年怎么比以往都要热闹得多,这么早街上就堆满了人,这要是到了比赛真正开始的时候,气氛还不得热翻了天。哎,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什么不知名的外来贵胄,暗中在这里挑选心怡之人,带回去结为发妻。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说不定这种好事就能落到咱们的头上。” 旁边的女子低声道:“小点声,你就不怕被女王大人的亲信听到,将你捉回去关入大牢么?以前确实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但每一回都是不欢而散。女王为此还大动肝火,险些把这一年当中仅有的一次开放机会给取消。要我说,待在女妖国里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会受到外面那些坏男人的欺负。哎,你说听说了么,绝尘大人的二女儿之前与它人私奔,据说前不久居然回来了。”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况且,当年因为她的事,绝尘与女王大人险些闹翻,还好是顾及了以往的旧情,这才将事情压下。依我看,就算她家老二回来,也不能将她重新收留。否则女王那边定会有许多不满,借此向绝尘兴师问罪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将目光投向前方。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竟然站在不远处,淡定地望着她俩,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让前面二人不由昨心中犯起嘀咕。 “这……这个该不会是绝尘府上的三小姐浮春吧,她是什么时候来到的?” 不等二位转身离去,浮春快步来到跟前,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神情激动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说二姐回来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群兽聚,昭然若行龙 从天王木下来,向南行大约五里路,有一石碑,上写“难回”二字,被众妖称之为雌雄界,从这里再往西行,便是御灵谷内的另一禁地,同样也是大量女性妖灵的栖息之所,女妖国。 据不完全统计,每年死在这里的雄性妖怪不下百位,而且个个实力雄厚,有的甚至还是一方头目。然而,即便是这般位高权重的“大妖”,也难以在女妖国异常强大的势力之下幸免于难,非死即伤不说,有时甚至连尸首都寻不回。随着外面的传闻越来越多,女妖国的民众渐渐被丑化成了一群食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绝境”二字由此得来。 然而,就在今日,这个一度被视为男笥禁区的地方,居然聚集起了一大批人马。他们形态各异,分属不同区域,而在里面,便有来自凶之境的阴魁王一众。 “嘿嘿,真没想到,今年的女妖国国五居然改换心肠,居然同意我们这些外来种族携带各家的妖兽参加一年一度的百兽大战,此事可真的称得上是奇闻一件。否则的话,阴魁王大人也不会差我们前来,押着那个家伙前来参赛。” 说着,那个长着四条腿的人马型妖怪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牢笼。虽说外面被黑布遮盖,但仔细倾听的话可以隐约听到牢中之物那恐怖粗壮的呼吸声,很难想象这样的怪物进入到战斗状态,是有何等惊天动地的力量。而既然能让凶之境的主宰阴魁王如此看重的“妖兽”,想来也绝非泛泛之辈,至少不会弱于去年的优胜者龙骧王。 从难回石去往女妖国境内有一条陡峭的山路,因为四周提前被种下禁制,一切飞行妖术亦或神通都会在此失效。而因为此次规则的变化,不少观战者也将自己的得意妖兽一并带来,想要在赛场之上一显神威。如是,原本狭窄的山道变得更加拥堵,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见前方的队伍迟迟没有移动,阴魁王这边的人马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去年来的时候还不好好的么。难道说,今天有人故意扰乱秩序,借此将一部分观战者挡在女妖国外。不行,报名时间所剩无几,再这样等下去恐要耽误大事。哎,你们几个在这里看着点,我去前面探探虚实。” 说话之人乃是此次凶之境的代表,阴魁王手下的得意门生,风响子。虽说是妖众,但因为祖上都是界内有名的儒士,所以风响子并不像其它妖众那般粗犷,野蛮,而是如同人类一样彬彬有礼,走到哪里手中都会拿着一把骨扇。那骨扇就像他的性命一样,从未离手,也不经常找开。但若骨扇开屏,那就是要见血杀人,大宣杀业的时候了。 风响子举步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忽被旁边一名野猪精拦住去路。前者虽在凶之境当中颇有声望,但到了别处,还是没有几个能够识出他的身份。野猪精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当即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凶狠无比地喝斥道:“哪来的不长眼的狗东西,连清之境野猪坳的队都敢插。趁大爷还没有动怒,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风响子瞧了瞧那只被打磨得闪闪发亮的镔铁棘棒,又看了看那张丑陋可憎的猪脸,也不生气,继续保护着先前的温和与儒雅姿态,缓声道:“这位兄台,且莫见怪。我只是想……” “什么兄台,少和老子套近乎。你再敢废话,这支犬牙屠龙杖就要让你脑袋开花!” 见对方这般咄咄逼人,风响子苦笑了一声,赶紧摆手道:“大家都是初来乍到,何必因为这么一点琐事而大打出手。你瞧,我这有一颗上好的珍珠,不知道能不能入猪大爷你的法眼。” 说着,风响子翻开手掌,里面果然躺着一枚成色上佳的珠宝,那野猪精也不客气,伸手将那珍珠抢到手中,将其举过头顶,对着太阳一通观赏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算你识相。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是吧,不过我的两个兄弟已经动手前往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要不你等等他俩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猪大爷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工夫,两个比起风响子方才所见的野猪精还要高大威猛几分的猪怪果然走了回来,前者见状赶紧上前询问道:“怎么样二位哥哥,前面是不是有寻衅滋事的家伙,否则队伍怎么一直没法移动。” 这时候,回来的两只猪怪当中,皮毛稍白一些的那位从行礼之中拿出一只酒袋,打开木、塞,咣咣咣便往嘴里猛灌了几口,而后才悻悻道:“女妖国那帮臭娘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明明可以直接通过的,非得要向过路人索要费用。这不,前面有几个队伍因为东西没带够,所以无法顺利通过关卡,正与那些女人争执着。这么看来,轮到我们的时候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原来如此。可是我记得报名时间截止到今天中午,过日不假。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话音一落,另一只猪怪随即道:“那还是好的。女妖国是咱们妖界之中出了名的绝地,除了的那些棘手的女妖众之后,在这附近栖息的一些妖物同样不可小觑。据说这里面还藏着万年不曾出世的妖龙,若是回去的路上磁见了,非得全军覆没不可。我们还好,死就死了,可车上的混天猪可比咱们金贵多了,它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们几个,就连家中老小恐怕也要跟着一同陪葬。要我说,咱们还不如就此折返,这样就算被猪王大人责骂两句,至少还能保全性命,你们说呢?” “这个……” 见那野猪精面露难色,一旁听着的风响子忽然笑道:“这位猪大哥说的在理,别到头来冠军没有得到,再把自己搭进去,实在得不偿失。” 听闻此言,那猪怪在风响子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稍显疑惑道:“你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 野猪精闻言连忙道:“哦,忘记和两位哥哥介绍了,这是小弟刚刚结实的朋友,他叫……” “哦,在下风响子,见过两位猪大哥。” 两只猪怪点了点头,还是肤色稍白的那位随即道:“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我看咱们还是就此打住吧!” 如是,风响子不费吹灰之力,便令一队人马就此打道回府,自己的队伍也得以前进了一段。然而,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长龙”,内心略感焦急的他旋即暗自道:“要是一队队的这么劝说的话,就算轮到我们也已错过了报名时间。看来,得用点邪法子了。” 想到这里,风响子转身去到旁边的山坡上方,手中悄然之间变出一把粉色的药末,并将其顺势抛在风口之上,任其风势而去。不久之后,附近的几个队伍上的妖兽相继显露出猪蹄悸动的症状,甚至还有一只三只蛟挣脱了束缚,直接冲到了别人的队伍之中。如此一番乱象之后,刚才还排列整齐的一字长龙登时变得歪七扭八。眼见自家的妖兽显出不适,又有几家不得不放弃参赛,败兴而归。 “嘿嘿,还是这个法子好,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半人马就得乖乖给我回去,如此还有愁报不上名的道理?” 就在风响子得意之际,却不想一道突如其来的人影已然站到他的身后,咀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直至感应到对方的出现,前者这才不禁流露出诧异之色,转身的同时,抱拳施礼,随后面色如常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哼哼,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是风蚀王的手下风响子吧!” 风响子心中一惊,紧接着微笑回道:“阁下果然火眼金睛,一猜就准。” 人影淡淡道:“没什么,能这般自如地使用风力,于不经意间向它人施毒下咒,我想整个妖界除了你之外应该也没有旁人了吧!况且,你们车上的旗子已经表露了自己的身份,要猜你的来历并不是什么难事。” 风响子表面上和颜悦色人,但心底里早已设下戒备,毕竟眼前形势并不明朗,万一对方突然出击,自己必须要有万全之策,否则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风响子忽然问道。 “我?我是谁无所谓。不过据我观察,这些人当中,当属你们车上的那只妖兽最有冠军相。所以,我打算将宝押在你们的身上。” 风响子泯了泯嘴,心绪飞速运转,想要借此勘破对方的心思“诡计”。谁知那人忽然眼中寒光急闪,一股莫名的寒意当即从四面八方钻入到他的骨头之上,几乎瞬间便将其整个身体完全冻住。 “别慌,我只是借你的身体一用。事成之后,我自然会还给你。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先在意识之后睡一觉,等大功告成之后,我自会将你重新唤醒!”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春心动, 祸出刻薄口 因为是女妖国四大将之一的缘故,绝尘府的报名流程相当简便,而因为之前虎威真人遭遇重创,无奈之下,原本的四只妖兽只得减少为如今的三只。而为了更好的掩藏身份,孙无忧改扮的熊精名为尸枯熊,为了让旁人瞧不出他身上的特征,绝尘还特意命人将熊尸头顶自后背的一排毛发染成白色,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经过七天的休息,花大姐虽然还无法动武,但至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毕竟是一年仅有一次的盛况,她救着婉晴带自己一起到街上逛逛,并看看外面有何有趣的事情。 “听说了么,这次的百兽大战将有外来势力参加,这里面包括天王木还有其它几境的强者势力,想来今年的夺冠难度恐怕又要再上一个台阶了。” 见婉晴面色稍显忧郁,花大姐赶紧出言劝慰道:“八奴小姐,你也别太过担心今年的比赛。经过这一年的沉淀与积累,石骨镇天兽以及阿炎都有不少的进步。虽说虎威真人无办法参赛,但你不是带回来一只潜力无限的熊精么。有它们在场,就算夺不了第一,但三甲之中必有我们一席。” 婉晴摇摇头,表情黯淡道:“可惜,今年不是去年,这次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夺得优胜。否则,冠军奖赏就到不了我们的手上了。” “哦?小姐你批的是清泠神泉水吗?怎么,你需要那种东西?” “哦,不是我,需要它的另有其人。不过,神泉水的诱惑力果然巨大,否则也不会如来这么多能人异士前来一试。” 话音未落,一只身高逾两丈的巨象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朝报名处走去。位于斜后方的婉晴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脸色比先前更加难看了。 “好大的象,这家伙少说也得有十万斤重吧!要是被它踩上一脚,就算铜皮铁骨也得当场血肉横飞。啧啧啧,不知道今天哪个倒霉蛋,将要对上这个大家伙,我也只能为他默默祈祷了。” 二人避过先前的巨象,改换另一条街道行走。婉晴抬头看了看天色,当即出口问道:“对了,光顾着与你作伴,咱们府上的报名事宜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你又不是第一年进家门。你忘了,咱们府上可是有专人负责此事。何况,咱们可是四大将的成员,报名期间的诸多繁褥,统统都能被简化掠过,想来这个时候早就料理妥当了吧!石骨镇天兽与阿炎因为去年参加过大赛,且获得了不错名次的缘故,可以直接进入复赛。倒是你那只熊精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从初赛杀到决赛。希望,他能红运当头,旗开得胜吧!” 婉晴点点头道:“以往我并不关注百兽大战,所以对于其中细节并不了解。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多了。不过,初赛什么时候开始,就在今天么?” “没错,中午报名只要截止,初赛紧接着就开始。” “呀,看这天色马上就要到午时了,那我们岂不是要错过初赛了?不行,咱们得赶紧去往斗兽场。” 眼见婉晴趋步急行,身后的花大姐不由得惊声道:“哎,你慢点,我的腿还没有好利索,等等我!” 女妖国核心地带一处八角石雕建筑,正是被称为女妖国之宝的一大地标,方稳斗兽场。如今比赛还未开始,场外已经聚集起大量来瞧热闹的观众,这里面有不少从外面远道而来的异族人,贪婪的目光不时地投向旁边经过的一众女妖。 “哎,这个不错,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娶回去当媳妇再适合不过了。” 此时,一只犬妖看着不远处的另一只妖精目不转晴,舌头都不由得从嘴中伸了出来,丑态百出。见此情况,一旁的同伴当即提醒道:“家里有那个母老虎还不够受的么,再娶一个回去岂不是永无宁日!再说,这里是女妖国,能放我们进来已经是国王大发慈悲,若是被好恅人家得知你对她的子民有所企图,我保你这辈子都休想回到吠它河源。” 女妖国的女妖并非耳聋眼瞎,她们当然知道这些外来者内心的想法。不过,越是如此,她们便越是享受其中,只要这种爱而不得的体验,才能让她们体会到自身的优越之处。 “瞧,那边那只傻狗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连本小姐都敢奢望!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大好,一定过去戳瞎他的双眼,撕烂他的舌头。” 此时说话的美女不是别人,正是绝尘的五女花容。因为自己的石骨兽免去了初赛的缘故,如今的她才会显得如此清闲,于是便来场外找些乐子耍耍。 “小姐,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回去和大家汇合吧!不然被绝尘大人发现,又要挨骂了。” 旁边的丫鬟一经说话,尚未酣畅的花容顿觉扫兴,抬手便在对方的脸上赏了一巴掌。周围其它看客见状纷纷议论起来,有甚至还识出了她的来历,脸上变颜变色。 “看到了么,那就是绝尘府上的五小姐,居然脾气最臭,待人也十分刻薄。这种女人就是再长得再如何出众,也万万不能要,否则以后休想有安宁之日。” 花容猛然转身,看着一众向自己投来异样眼光的路人,随即伸手指上叫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数落下人么?你们要觉得看不过去,就爬来替她受罚,否则就给我统统闭嘴。再让我听到谁在背后窃窃私语,小心我割了他的狗舌头!” 此话一出,先前看热闹的那只犬妖赶紧挰住嘴巴,随后与自己的同伴扬长而去。 “这位姑娘,何事让你如此劳神,这么好的日子,气坏身子可不值得。” 花容转身还要责骂,却发现一名英俊薄酒的年轻男子赫然立在跟前。无需多言,只用一眼,她便已经沉醉于对方堞称“绝色”的容颜之下,到嘴边的糙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吐出去。 “你……我……” 男子微笑道:“姑娘不要误会,我也只是碰巧途经此地,看到这里人群密集,所以过来凑个热闹。对了姑娘,你是本地人士?” 花容本想一走了之,不再理会。却不想对方的身上竟好似有一种看不见的魔力,牢牢将其拴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不一会儿,他的脸颊已经被自己憋红,男子见状不禁询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瞧你脸色有恙,莫不是生病了吧!” 一旁伺候的丫鬟刚要接话,花容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前者登时心领神会,灰溜溜地去往一旁,不再打扰这边的事情。这时候,花容少有地显出一副羞涩的表情,视线稍稍下垂,富有柔情道:“真是对不起公子,方才让你见笑了。” 男子蓦地一愣,而后以笑化之道:“无妨。不知姑娘你接下来是否有要紧事,要不我们去旁边坐坐?” 花容迟疑了一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嗯……” 眼见二人越走越远,在暗中默默观察的丫鬟越想越是心急,忽然之间,一只手掌忽然拍在他的后背之上,转过身去瞧,来者正是三小姐浮春。 “红榴,你在这里做什么,花容他人呢?” “小姐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她刚刚同一个陌生人走了。” 浮春震怒道:“走?走去了哪里?你怎么不跟着她,难道你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么?难道你想让好成为第二个大姐?” “不不,我是想跟着来着,但花容小姐不让。您也知道她的脾气,我若执意相陪,恐要被她活活打死了。” “唉!快说,她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丫鬟指了指西边,一脸无辜道:“就是那里,如果快一点的话,兴许还能追得上。” “好,你在这里等着。如果被娘看到了,你就说我和花容去别处转了转,待会儿就回来。听清楚,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给娘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浮春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了。” 浮春不知道,但那位名叫“红榴”的丫鬟却是清楚得很,花容明明与那男子积分东边走去,而她刚刚故意指错了方向,目的就是要让二者错过。 “花容,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毒妇!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你不顾情面,让我在一众外人面前丢人现眼,当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我作小的无义。既然绝尘大人向来反对你们同外面的人接触,那我干脆趁这个机会将此事统统抖落出来,我倒想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穿戴好皮囊,一早便来到方稳斗兽场这边来准备,孙无忧眼见不大的侯场区内,聚集着少说有二三百只妖兽,内心登时变得激动起来。 “哎,你是从绝尘府出来的吧?去看怎么没有见过你,难道是新来的?” 顺着声音看去,左头方远处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一只金毛大猩猩,双目含丹,獠牙斜呲,一看便是位狠角色。孙无忧见状并不想过多理会,故意将头转头另一个方向,谁知这时候,那金毛猩猩竟然从地拾起一块石子,直接投向孙的面门。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未开战,先结盟约誓 伴随着最后一只开碑石狲被记录在册之后,今年的百兽大战报名到此为止。队伍后面,还有许多不远千里赶来、却并未拥有幸运参加其中的各方人士,他们之间有的索性原路返回,连比赛都不愿再看。有的则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想要继续在这里等下去说不定还有转机。 报名处这边一经截止,方稳斗兽场那边登时人声鼎沸,来自五湖四海的大量妖众齐聚此地,只为观看这一年一度的妖界盛世。就在众看客全部落座之后,看台北侧的中心处缓缓走来一列队伍,队伍之间有一头戴面纱之人被前后护卫簇拥着,一看便知身体与众不同。 随着那人来到位置处,早已等候多时的四大将,绝尘,迅影,背泽以及穷鏊四人相继起身,行礼参拜道:“见过女王大人。” 面妙女子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几人坐下。自己也跟着来到座位上,旋即对那身旁的仆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只一张嘴,一股无比洪亮的声音便立即传入到在场的每名妖众耳中,不费吹灰之力。 “安静一下。欢迎大家来到女妖国做客,来参加百兽大战。因为规则调整,今年有数支外来队伍也加入了今天的比赛当中。女王大人希望你们能够拿出最好的水平,以来为接下来的赛事增光添彩。我宣布,百兽大战正式开始!” “咕噜咕噜”一连轮盘转动的声音传出,空荡荡的斗兽场上登时裂开数道缝隙,紧接着八块“小型”擂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一只又一只妖兽从侯场区当中走出,并依次站到擂台之上,等候下一步指示。 看台之上,心情无比紧张的婉晴还未喘匀气,递目向场中观望,并以其过人的目力一眼便瞧见了孙无忧所在。可让她倍感意外的是,还未开战,此时的熊尸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钝器砸过一样,看着既心疼又好笑。 “哎,八奴小姐,你的那只笨熊精是怎么了,看样子在上场之前与其它妖兽事先过过招了。对了,我听说绝尘大人把那熊精喊去专门调教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其中具体有什么训练,我倒十分好奇。” 婉晴心不在焉道:“没什么,充其量就是对力量收放做了一些教导而已。不过我相信,就算没有娘亲的帮助,尸枯熊照样能够力挽狂澜。哎,对了,三姐五姐她们人呢,说好在这里集合,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她们该不会迷路了吧?” 花大姐蹶着嘴,阴阳怪气道:“她俩平日里你那般恶劣,你居然还想着她们。说不定,她俩找了一个更好的地步,故意躲开我们也说不定。” 婉晴苦笑了一下,故作镇定道:“是吗?也许吧!不过,我毕竟是娘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他们会歧视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就不用为我打抱不平了。” “八奴,不是我说你。以前我以为整个府上最傻的人是我,现在看来,这个头衔应该让给你了。老五花容就不说了,好对除了绝尘大人之外的任何人都一个德性。依我看,早晚有一天他要吃亏在自己的脾气上。我想说的是老三浮春,你别看她平日里不爱言语,其实私下里老王花容做得许多决定,都是她这个当姐姐的拿主意。绝尘大人如今虽然还是风华正茂,但说到底也会有衰老隐退的那一天。四大将的殊荣实行继承制,也就是说下一任‘绝尘’就要在你们姐妹几个里面挑选。除去夭折的老四,老六,老七,被大人处死的老大,逃离女妖国,去外外界的老二,有资格成为候选人的就只有你们三个。而平日里,大人明显对你要偏爱许多,就因为这样,老三老五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找个机会将你斩草除根。所以说,其实你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若不是你平日里还算乖巧,他俩早就将你扳倒,杀之而后快了。所以说,这种时候你就不能将他们成为手足姐妹了,否则受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越发激动的花大姐,因为体内伤发作的缘故,不住地咳嗽起来。婉晴见状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喂她服了下去。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花大姐脸色惨白道:“你看,明明是你的事情更重要,你却还在关心我的心危。八奴,成大事者必须要摒除这些儿女私情,还好你现在还未有心怡之人,也就少了弱点,示至于被那两个家伙拿捏。” 此话一经出口,婉晴面色涨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花大姐见状心生狐疑,刚要发问。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代女王发话的那名仆人忽然再次郎声道:“除了去年进入百兽大战复赛的一十六只妖兽直接晋级之外,剩下这些场中的部分分为八组,限时一个时辰,时间截止之际,最后站在台上的两个获得晋级下一轮的资格,其它的全部淘汰。” 花大姐听罢之后,低声道:“石骨曾和阿炎真是命好,不需要参加初赛。否则万一遇上外面来的强者,说不定就危险了。” 说话间,她低头观察了一下孙无忧所在的那处擂台,简单地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道:“还好,那笨熊所属的区域强者屈指可数,晋级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不过,也说不定里面有隐藏实力,扮猪吃虎的主儿,那样可就大事不妙了。” 视线投向擂台之上,孙无忧以熊尸作伪装,安静站在石台的一角处,淡定自若。而这时候,先前的那只金毛大猩猩大摇大摆地来到跟前,并以一种挑衅的口吻冷潮道:“怎么,被我刚才的石头打傻了?我还以为你有何等通天的本领呢,原来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假把式而已。哎,我和你说,你看你小子挺老实,所以才和你主动联络。这初赛看起来凶险万分,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场小型的团体赛。谁能尽快找到帮手,结为联盟,谁就能获得优势,顺利挺进下轮的比试。要不,我们组一队吧!” 孙无忧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那只金毛大猩猩,神色复杂,令人难以琢磨。说实话,以他的性格,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之下,要他与别人为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趁人之危,以多欺少的行为,他实在做不出来。可想到刚刚的“飞石交情”,孙无忧又忍不住想要和这面前的傻大个深入交流一下,顺便找个机会一雪前耻。经过片刻沉思之后,在那金毛猩猩的注视之下,他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但我们的联盟只限于初赛,之后咱们各走各的。” “哈哈,那样可再好不过了。反正对我而言,我就是累赘,到了复赛,你想与我商量,我还不答应呢!”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孙无忧已然可以确信面前的猩猩心怀不轨。它之所以选择与自己这个“弱者”结盟,就是为了避免将强者带入到复赛之中,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而眼下的自己虽然看起来有些孱弱,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够帮得上忙的。而在双方对决之中,这一点点的帮助便足以扭转局势,颠倒胜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很好。 讲解规则的仆人继续道:“当然,如果时间结束,若是单个擂台上留有超过两个以上的妖兽,那对不起,台上的幸存者依然跟着全部淘汰。所以,参赛的每只妖兽务必要全力以赴,绝不能手下留情。参赛的选手可以使用身上原本的角,爪,尾,棘攻击,其它的任何兵器都禁止使用,也不能使用火器来中伤偷袭对手。拳脚无眼,若有死伤,各安天命。百兽大战规则讲解完毕,我宣布,百兽初赛,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场上的诸多妖兽开始挪步走位,寻找最佳机会,发动首波攻势。而这时候,台上的孙无忧与那金毛猩猩已经结成盟友,二人同样是直立型的妖兽,背靠着背,以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燥热感袭入到二人的身体之中,分神之间,一道魁梧的身影当即出现在视线当中。 “无胆鼠辈,居然还想抱取暖!既然你们这么投缘,那就先从你们开始下手吧!接招,化骨龙息!” 此间首先动手的,乃是从清之境前来的龙头蛮鱼。别看它平日里生活在深水之中,但同样也可以长时间在陆地上活动,且实力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如今他所篇的招式,乃是其最得意的杀招之一,一经吐出,化作旋风的妖气之中,当即出现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头轮廓,并朝二者猛扑过来。 “小心,先躲开!” 被迫之下,二者不得不暂时分离开来。而就在这期间,原本于旁边观战的其它妖兽也跟着进入战局,本想以多胜少的他俩,登时陷入到了空前被动与劣势之中。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兽王怒,金臂荡征途 原本的优势,如今成了劣势,指望不上对方的孙无忧只得依靠自己的力量,于群兽之间寻找晋级之路。 “想要围攻,就凭你们?” 呼号一声,金毛大猩猩双拳捶胸,体内戾气登时遽增数倍,其身形也随之长大了整整一倍,如钢铁一般的手臂随即抓在一只前来的鹿妖兽身上,随手将其丢飞出去。 他这一掷威力非同小可,随后赶到的其余几只妖兽因为躲闪不及,当即被前者撞倒在地。与此同时,金毛猩猩以其矫健身法,直接跃到一众中间,张手抓起一条青甲蟒,如同耍长鞭一样,直接将其抡飞起来。那一众妖兽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被紧随而至的覆甲蟒首再次打翻在地,先前的那只鹿妖兽来不及躲闪,一侧的鹿角当即应声折断。 “哎呦,我的角!” 这鹿妖兽道行极深,就算放眼整场比赛内的妖兽,也没有几个能够超级它的。然而,这般厉害的他有一致命弱点,那便是头上的那一对鹿角。鹿角一经损毁,修为登时大打折扣。虽然刚才的轰击只折了一根角,但对其伤害还是异常巨大,如今的他已然上气不接下气,脚下步伐也变得蹒跚起来。 “好家伙,没想到那只大猩猩看上去鲁莽大意,打起架来却是把好手。能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于群兽之间收放自如,随心出招,且立于不败之地。看来,这边擂台的晋级名额要算他一个了。” 眼见“盟友”为了比赛如此卖力,孙无忧自然不甘示弱。头前一只雷纹花豹乘势而来,速度之快,肉眼已然无法反应。然而,经历了五行试炼之后的孙无忧,已然可以将自己原本的力量丝毫不落地转移到眼下的“熊尸”之下,且不受任何限制。虽说对方来势汹汹,他却依然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厚实可靠的肩膀顺势向前一送,两只内含万钧之力的熊臂立时夹在雷纹花豹的两侧肋下,而后全力向后砸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前一刻还完好无损的擂台石面登时被轰出一个一丈来宽的土坑,花豹头朝下被插在里面,虽然还有气息,但已然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力气。见此情形,看台之上一个豹头人身的妖怪倏尔站起身来,诅咒了一句之后,随即扬长而去。 眼见孙无忧一招便成功制伏了以速度见长的雷纹花豹,先前还混在包围圈之中的其余几只妖兽不禁变得谨慎起来,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淘汰的目标。见一众迟迟不肯上前,一直待在后面的一只狮身人面兽忽然嗤声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出马?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得听从我的命令。” 也不知为何,场中的那几只妖兽似乎对它有着先天的忌惮之意,甚至不敢忤逆对方的半点意思。明知这场战斗胜利无望,但在对方的要挟之下,他们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围攻,以一种无要命的方式不断与孙无忧插式换招。后者仗着身体的灵活性,虽然能与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但也免不了中途遭到偷袭,这不才一错身的工夫,一只毒蝎蛇牙兽已经成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但同时,孙无忧也回敬了一拳,开碑碎石的威力直接将对方背上的一块骨甲打穿出一个拳头形状的窟窿,并将其轰入到先前土坑之中。 见孙无忧脚步稍显虚晃,那只狮身人面兽终于迈步上前,其余妖兽见状纷纷退让开来,生怕惹恼了身后的煞星。 “让我瞧瞧你是从哪来的黄毛小子,居然能够不受我奴役兽气的控制。怎么,就凭你们这两下子也想脱颖而出?看来,你们对真正的恐怖还没有清晰的认识。既然你这么喜欢打架,那我就陪你练上两招!” 眼见那只异兽就要亲自上场,坐在婉晴身旁的花大姐不由得惊声道:“哎,瞧见没,那不是背泽大人府上的狮两兽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哦,我想起来了。去年这只妖兽好像是因为身体缘故,并未参赛,所以今年不得不从初赛打起。这么看来,那只笨熊有的受了。” 此言一出,婉晴慌张:“怎么了,那只人头狮身的妖兽有什么独到之处,为何连你这个见多识广的训兽人都这么说?” 花大姐低声道:“据我所知,这狮两兽原本是由妖类与人类结合而出的产物,既拥有人类的智慧,又获得了咱们妖众坚韧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他的身上与生俱来便有一种令万兽臣服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几乎场中的所有妖兽都为他号令。不过,他的最厉害的神通并不是这项,而是……” “遇见我算你倒霉,不过也能免去一些伤痛。既然你这么勇敢,那就用你来祭神了。小子,去死吧!” 一言说罢,狮两兽口中忽然发出一圈圈青色的光波,速度之快,扩张之剧,实在难以回避。更何况,刚才孙无忧被那毒蝎蛇尾兽打伤了他的身体,还把一部分毒液注入其中。这毒虽然不致命,但却极大的影响力孙的反应速度。如是,红色光波一经罩在孙无忧的身上,一股莫名的虚脱感登时涌上心头,不及反抗,他已经觉得头重脚轻,一头便栽倒在擂台之上。耳听得身后传来那场闷响,战意正酣的金毛猩猩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禁叫骂道:“你个不中用的东西,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等等我,我这就过去救你。” “救他?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之前的“先声夺人”已经让金毛猩猩收获了大量战果,然而一直被其抓在手里的青甲蟒怎会任由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只见他尾部忽然加长了一段,突出来的一枚毒钩,顺势刺向金毛猩猩的脖颈,欲要借此一针将其击杀。 千钧一发之际,金毛猩猩赶紧松开蟒尾,最以最快速度逃离原地。重获自由的青甲蟒奋力地甩动着尾巴,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与怒火。而这时候,一直在旁边观望的一对铁爪魔鹰也已来到跟前,准备与中间的青甲蟒形成联合之势,一齐将前方的金毛猩猩彻底击败。 “胆敢戏弄我青甲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待会儿,我就亲自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地碾碎。给我上!” 金毛猩猩虽然身手敏捷,但面对这两只飞行类的妖兽还是稍显不足。霎时间,空中尽是一道道银白色的光弧,那正是铁瓜划过空间留下的残影。眼见硬敌不过,金毛猩猩转眼就逃,丝毫不给对方机会。可那对铁爪魔鹰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已来到身后,并张开如刀刃般的锋利的鹰爪,径直抓向对方的后心。 “看招!” 电光火石之间,金毛猩猩忽然站定脚下,翻身下腰的同时,两只猿臂竟好似橡皮筋似的,瞬间拉长了数倍,一左一右分别扣在两只魔鹰的脖颈处。另一边,青甲蟒见机会难得,当即全力以赴,蓄劲将自己弹飞的同时,头上的骨甲之中随即探出一根细长的独角,直奔金毛猩猩的身后。 “想偷袭,没那么容易!” 说时迟,那时快。金毛猩猩抓住铁爪魔鹰的同时,将二者一同拍向此刻蹿来的那条青甲蟒。后者身上布满了刀枪不入的护甲,但唯独七寸部分的两侧,有一对没有保护的区域,而金毛猩猩瞧准的正是这一弱点,魔鹰受其所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下的铁爪私自刺入到青甲蟒的腹内,顷刻之间,大量腥臭的血水从中滚滚涌出,而遭遇重创的青甲蟒此刻也已经丧失战力,当即坠地扭动了片刻之后,咽气归西。 “嗯?连青甲蟒都败下阵来了么?你是什么东西?” 面对狮两兽的质问,金毛猩猩随手扔掉已经被自己攥晕过去的铁爪魔鹰,进而轻描淡写道:“一只猩猩而已。” “哼,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得我。我的祖上乃是仙兽,有识兽辨兽的能力。我虽然没有完全继承这项能力,但至少能够看得出你出身不凡的事实。据我所知,妖界之中有七处供猿猴栖息的地方,可我却从未听闻过里面出现过什么金毛猩猩。难道说,你是从外面混进来的?” 金毛猩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刚要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被红色光波放倒的孙无忧,居然神奇般地站了起来。见此情形,狮两兽有些惊慌失措道:“怎么可能,中了我散魂咒,为何会再次活过来?” 孙无忧扶着脖颈,轻轻晃了晃头,以来唤醒自己全部的意识,并且心不在焉道:“我不管你使得是什么咒,但刚才那一觉睡得确实相当舒服,多谢你的成全,让我在这么紧张的赛事之中还有机会偷闲片刻。接下来,该换我出招了。” “你敢!” 意识到情况失控的狮两兽赶紧命令身后的最后两只妖兽上前为自己“护架”。然而,此时此刻的孙无忧已经架起手臂,并做出出招前的预备动作,口中默念道:“魔拳!” “不!”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狭径过,取道有真功 因为五行试炼的加持,孙无忧的原本神魂才无需直接附着到熊尸之上,以免被它者的灵魂攻击所伤害。而先前狮两兽所施展的散魂咒,正是此类攻击之中较为霸道且阴毒的一种,不但出招之前鲜有痕迹,事后也很难看出端倪。而中招者即便不会当场毙命,也要立即昏死过去,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好在,这些悲剧并未发生在孙无忧的身上,这才使得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一记魔拳轰出,全无防备的狮两兽身前当即飞起一团血雾,身体如泄气皮球一般,瞬间摔落台下,倒地不起。见其一招之前便将“头领”解决,其余妖兽登时战意全消,纷纷自行退下擂台,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呦吼,没想到你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是我刚才小瞧你了。你稍等一下,我这边马上结束!” 在先后击败了青甲蟒以及一对铁爪魔鹰之后,除去孙无忧与金毛大猩猩之外的最后一只妖兽随即呈现在二者面前。事实上,如果不是其它妖兽的败落,他俩甚至都没有发觉对方的存在,甚至还会误以为那是一只碰巧路过的野猫。 然而,这野猫看上去比正常的家猫要大上几圈,一身黑毛,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倒是会时不时地闪出异光,令人不禁为之心惊。 “原来,这座擂台之上,最厉害的是这个小东西。也好,正巧刚才没有打过瘾,如今就在你的身上找回一些快意!” 一言说罢,金毛猩猩出招上前,力灌万钧之下的那对铁臂挥舞之间,狂风喷涌,呼啸不绝。一般情况之下,别说是战斗,就算是要在这阵阵拳风之下站稳身体都是相当困难的。然而,那个看似单薄的野猫却是从容淡定,纵身一跃便跳到金毛猩猩的肩膀,顺势在他的脸颊上狠狠蹬了一脚。 明明只是一脚,可那体型硕大的金毛猩猩就好像被滚落的山石砸中一样,整具兽身都因此在半空之中调转了一个方向,紧跟着大头朝下的摔倒下去。若不是他皮糙肉厚,身经百战,这一摔便足以令他退赛了。 看台正中央处,四大将之一的穷鏊见到这边场中的情况,不由得面生狐疑,停顿了一下之后这才喃喃道:“这猫看起来好生眼熟,难道说是……” 想到这里,穷鏊偏头小心地望向坐在那里的女王大人,片刻之后,前者心领神会,暗自道:“果然如此。” 擂台之上,眼见金毛猩猩被瞬间撂倒,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本以为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的孙无忧旋即迈步上前,竟是主动加入到二者之间的比试之中。另一边,坐在绝尘旁边的大将迅影诡异一笑,随即道:“那只熊怪是你府上的么?性情果然与其外表一样,憨傻蠢直,不可理喻。原本可以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却偏偏要去惹那个不好惹的家伙。他恐怕还不知道,那只猫的来历吧!” 听闻迅影的话语,绝尘不以为然道:“确实,这只熊是我前不久才收来的妖兽。但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若真如你说的那样知难而退,胆小怕事的话,那我还真的就要当场将他击毙了。女王大人的爱宠又怎么了,既然她能应许这样的行为,那就说明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迅影,不知你府上的那几只妖兽怎么样了,尤其是那只刚到的摩珂兽,现在的他也在场中吧!” “没错,你看西南角!” 在迅影的示意之下,绝尘顺势看向相应方位的擂台,只见台上的所有妖兽竟然出人意料地统统团结起来,如临大敌一般,气势汹汹地直视前方。而在他们的对面,一个周身被黑色与金色两股迥异气焰包围的妖兽赫然立在那里,即便未动一招,但只凭气场,便足以令一种妖兽胆颤心惊,不敢有丝毫怠慢。突然之间,为首的一只妖兽率先发动攻势,身后的其余妖兽一拥而上,欲要以数量优势,一举击败这个强劲对手。然而,就在此间,摩珂兽忽然长啸一声,顷刻之间,擂台之上竟然多出无数他的分身,并于同一时间释放出霍然不同的招式,眨眼间便将群兽的合力联攻轻易瓦解,并使之全部跌出场外。随着场外工作人员的举旗示意,此次百兽大战初赛的首个晋级名额,便成为了这只变异摩珂兽的囊中之物。 “迅影府,摩珂兽胜!” 在最短的时间当中,以最干脆利落的手段解决战斗,迅影府上的这只摩珂兽的实力毋庸置疑。而此时台上的迅影见到这副场面,不由得狂笑两声,就连不远处的女王大人都因此向其投以目光,前者这才有所收敛,勉强将情绪压抑了下些。 “据我所知,摩珂兽是一种擅长分身化影的神奇妖兽,随着道行增加,分身的数量与实力也会随之增强。然而,一些经历过特殊变故的,也就是所谓的‘变异’个体,不只可以随心所欲地幻化身外身,还能赋予它们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力量。刚才那摩珂兽一口气唤出十道分身,十道分身却是以不同的方式将其余妖兽击落于擂台,想来实力在整个摩珂家族当中都能数到前列,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将这么珍贵的奇兽交到你手上的呢?” 听得绝尘的发问,迅影扭过头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老大姐”,随后淡淡笑道:“绝尘,你终究还是老了,我们这些年轻人做事风格,你是万万学不来的。怪不得最近这些年你们府上的成绩都不能尽如人意,这里面很大程度都源于你的错误领导。你太过顾及自己的脸面,老是将一些可有可无的气节做出枷锁,套在自己的身上。其实,你若真能变通一下的话,说不定还能搞到比这变异摩末珂兽更强,更奇的妖兽。可惜,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是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绝尘点点头道:“迅影,你不愧是年轻人,身上的蓬勃朝气确实是我这种老家伙学不来的。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无规矩不成方圆。当初女王大人制定了那么多的禁令,就是为了让城里的子民能够安居乐业,幸福美满。你无视规矩,自以为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在旁人眼里早已是一清二楚。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好自为知吧!至于你的那只摩珂兽,固然有可取之处,但想凭这点花招取得最后的胜利,未免也太儿戏了些。依我所见,他能不能撑到决赛都是个未知数,你还是不要抱太多幻想的好,否则只会为自己徒增烦恼。” 迅影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全当是对方妒火中烧,情急之下想出来的气话而已。而随着变异摩珂兽的胜利,其余的赛场之上也相继有了分晓。然而,这些成功获得晋级资格的妖兽虽然实力超群,但在先前蝗战斗当中或多或少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趁着还未进入到下一轮比赛的间隙,纷纷在原地修养回息起来。 再看之前的方位,以二敌一的孙无忧与金毛猩猩,以联手之势,居然在那黑猫的身上计不到半点便宜,反而是在交手的过程之中接二连三的挂彩,尤其是金毛猩猩,那一身金光闪闪的毛发,如今已经被溢出的血液染成了橙红色,喘气的声音也随之变大了不少。 “可恶!这么单薄的小东西,为何速度如此敏捷,若是战斗开始时候还能较量一番,但现在的我体力消耗大半,和这猫妖相比起来实在占不上什么便宜。看来,要啃这块硬骨头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啊!” 又是贴身一通浴血奋战,可那黑猫凭借自己异常灵活的走位,一次次地躲过对方的拳击,甚至还能从回避的空当之中找到反击的机会,一次次地将金毛猩猩皮毛染红。另一边,孙无忧虽然能够随心施展自己原本的神通,但因为目标敌人的身形太过飘忽不定,几次痛下杀手都未能收获意料之中的成果,正所谓“一而再,三而竭”,久攻不下的孙无忧渐渐陷入到疲软当中,求胜的信念也变得空前稀薄,几欲消失。 “女王大人的这只天绝神猫可是万一挑立的孤品,不只拥有像人类一样的聪明智慧,还获得了超级几乎所有妖兽的过人身手。现在的它不过是保持在最基础的形态之下,若是让它觉醒了天绝血脉,别说是两只妖兽,就算再来二十只,也绝不是他的对手。看来,绝尘的那只熊精要战败了。” 随着大将背泽收回思绪,初赛的进程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孙无忧所在的擂台之外,其余区域已经全部分出离下,一共有十二只妖兽成功进入到复赛当中,这里面还有两座擂台分别仅有一只妖兽保全下来,其一是迅影府的变异摩珂兽,还有一只便是狐之境冯虎口带来的狐三魔。 “哼哼,这次我们地杰宫赢定了。什么龙骧王,摩珂兽,以后统统都得向狐三魔顶礼膜拜,俯首称臣!”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危难处,挚言定真情 台下猫妖肆意残虐,台上女王却是不动声色,只因为到这一步的所有状况,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己爱宠的压倒性优势同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他那双灵动的眼眸之中还是忍不住散出一些兴奋的神色,就好像一只被囚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一样,渴望自由与飞翔。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眼见己方集二者之力,都拿那天绝神猫没有办法,金毛猩猩忽然厉喝一声,前者受惊当即跳离开来,而他则趁机来到孙无忧的身边,进而低声道:“以你我两个任何其一的力量,都奈何不得这只猫妖,看来得寻些邪门歪道了。” “邪门歪道?你的意思是……” 金毛猩猩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熊精”之后,进而道:“我的体型虽然比你壮硕一点,但要论起肉身的经坚韧程度,还是你要略高一些。这样,你待会寻找机会将其绊住,我趁机上前,给予它致命一击。如何?” 孙无忧想了一下之后,又看了看对方那双深邃的小眼睛,而后才道:“好吧!不过,你感觉这事有几成成功的把握?” 金毛猩猩道:“其实,这场对决的关键不在我,而在于你。只要你能成功将那猫妖的速度减慢下来,以他那种单薄的身体,根本就抗不住你我的全力一击。所以说,你一定得抓紧机会,切莫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经过简单的交谈之后,孙无忧与金毛猩猩双双将目光投向前方,此刻那只天绝神猫已经从先前的惊慌之中小缓过神来,得知自己被骗之后,心中登时火冒三丈,眼见其周身气焰有所变化,金毛猩猩当即叫道:“不好,这家伙似乎还有其它没有展现的神秘力量,不能让他随意地施展出来,否则你我的胜算就更小了。趁现在,快过去牵制住他!” 一声令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孙无忧当即使出一记拳抱,直扑对面天绝神猫。后者见状不得不暂停身上的异变,并在第一时间朝后方跃起。可怎料,这时的孙无忧已从之前的交手之中吸取了足够的经验,自从出击的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从未在那猫妖的身上,而是在对方后侧一丈的空地之上,如是天绝神猫自以为已经来到安全地点,却不想孙无忧竟然已经迎头赶上。为了减小对方躲避的可能,孙无忧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熊掌攻击,而是以头锤代替,正面撞向猫妖的面门。后者随即在最后时刻快带闪离,但仍被飞溅起的石砾划伤了左侧的眼睛。因为鲜血四流,天绝神猫的左边视线也因此大大减弱。本想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对方推出场外,岂怎料那天绝神猫因伤震怒,身后登时凝聚起一股不俗戾气,如同羽翼一般,加持在后脊之上,并令共混身上下飘散出一股不祥的黑色气焰。 “哦?这是天绝神猫的第二形态,灰骨蝶。这下,那两只畜生有的受了!” 随着迅影话音出口,有了双翼的天绝神猫速度又增数分,不等反应,前面的孙无忧以及后方待命的金毛猩猩几乎在同一时间受到了来自敌方的攻击,即便已经架臂抵挡,但那无坚不摧的猫爪依然轻易撕裂了他们的皮肤,并将刀锋一般的威力透入到筋骨与经脉之中。 “好家伙,好狠的爪攻!” 吃痛之下,孙无忧于慌乱之中竟然抓住了猫妖的一只后腿,并生生将其从半空之中拽了下来。见其仍在不住反抗,孙无忧索性翻身骑了上去。天绝神猫四肢齐撑,陡然发力之间,将自己与身上的孙无忧一同弹飞高空之中。为了不被甩飞下去,孙无忧紧紧抱在对方的后背之上,并将那双尖锐的熊掌深深嵌入到猫妖体内。 “噢~” 惨叫声中,天绝神猫一边打着一转,一边朝台上猛袭下来。见此情形,金毛猩猩忽然向前跑动了两步,并估量好二者即将着陆的位置,同一时间,右侧猿臂灌注神力,片刻之间竟已涨大了整整一倍,粗细与自己的腰身几乎相当。眼见双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金毛猩猩随即低声道:“你做得相当不错。可惜,这毕竟是晋级赛,时间所剩无几,如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我们三个都得因此淘汰。所以,别怪我出手无情,要怪就怪你太傻太天真。如果这次你能平安无事的话,我保证事后给予你一定补偿。所以,你就安心和那猫妖一起去吧!” 呼吸之间,金毛猩猩的右臂处亮起一股不同寻常的异样光彩,紧接着自身体深处涌出一股红色的煞气,并进入到那只膨胀的右臂之内,使得刚刚形成的平衡状态登时打破,顷刻之间,一道剑形光柱破体而出,径直轰向半空当中的天绝神猫,以及其身后的孙无忧。看台之上,蒙面女王见状不由得身体一震,就在她准备出手相助之际,一团诡异的雾气登时笼罩在空中二者周身,光剑射入其中之后,并未产生任何异响,连声爆鸣都没有发生,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无回应。 “嗯?刚才那是……” 不等下方的金毛猩猩弄清其中原由,天绝神猫已经带着孙无忧俯冲下来,“噌噌噌噌”一连数记爪袭,前者的胸前登时鲜红一片,哪怕他体内的妖兽血脉再如何强悍,也经受不住这般猛攻,终于还是不支跪倒下来。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依然牢牢箍在猫妖身上,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 “好险!刚刚若不是我用谬论法及时化角了那记杀招,恐怕现在的我已经与我猫妖同归于尽了。果然,你这猴子没安好心,自一开始就想牺牲我来保全自己。既然你不义在先,那就休怪我不记前情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猛然扭转身体,并借助这股力道,强势将那天绝神猫的飞行轨迹朝下方挪转了一些。同一时间,他腾出一爪,看准下方情形,一把抄起趴在地上的金毛猩猩,欲要借助二者的体重,强行令那猫妖迫降下来。 孙无忧的计划果然有效,就算那天绝神猫再如何厉害,但飞行时候能够承载的重量却是极为有限,先前带着孙无忧上下翻飞已经实属不易,现如今又多了这么一个大块头,不堪重负的他当即身体一栽,蒙头扎在距离场边不到两丈的擂台之上。而因为金毛猩猩位置在最下方的缘故,所以着陆时候受到的冲击力也是最为强烈,直至孙无忧站起身来的时候,他还依旧躺在那里,无法移动身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到自己的身边,眼中透露出冷酷淡漠的神光。 “哎,你别激动。刚才只是意外。别忘了,我们可是盟友。” 孙无忧点点头道:“没错,只是初赛的盟友而已。” 金毛猩猩赶紧辩解道:“可现在初赛还未结束,你不能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否则……” “否则什么,你想说我与禽兽不异?可我们不就是禽兽么,既然是兽,又何必在乎人类世界的那些规矩,我承认,如果刚才无法化解你的杀招,说不定我已经陪着那只猫妖一同下地狱了。而我现在只不过要将你丢下擂台,无论怎么合计,你都稳赚不赔。” “别……你先别激动。留着我,就算到了复赛我也有用武之地。”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小道消息,我知道复赛的具体规矩与流程。虽说复赛与初赛略有不同,但若是能够找到一个乃至几个同盟,对于晋级决赛将大有好处。” “哦?真的吗?说来听听。” 金毛猩猩焦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反正你的实力显而易见,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以击败你。就算放我进入复赛,也不会对你造成威胁。至于同盟之事,我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作担保,如有违背,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见对方所说并不像儿戏,孙无忧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我若再发现你有背叛之心,小心……” “小心!” 话音未落,孙无忧只觉得自己身后忽然袭来一股莫名热浪,不及回身,跟前的金毛猩猩已然将他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团大得夸张的火球几乎是擦着二人的头顶飞射而出。眼见火球就要冲入看台之中,贵宾席上的背泽夫人摇空挥扇,一股狂劲卷风脱手而出,托着那只巨大的火球,一齐飞向高空之中,并化为一枚巨大的烟花,砰然炸裂开来。 “什么,那只猫妖居然还没死,难道他真的有九条命?” 孙无忧搀扶着金毛猩猩双双站起,转身看去,在那雾气聚集之处,赫然立着一双猫脚。继续向上看去,与之前单薄瘦小的模样截然不同,此时的那只绝命神猫已经化身为一只“半人半兽”的妖猫人,如同王者降临在一般,满脸盛怒地瞪着对面的二人。 “将你们,统统撕成碎片!”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落锤音,拳火断胜负 第三种形态,而且比先前的两种都要更加可怕,在这种情况之下,金毛大猩猩状态不佳,无法全力迎战,如是这场对决的关键便落在了孙无忧的身上。 “别,你别过去。你不是他的对手!等我恢复一下,咱们再一起过去对付他。” 未及说完,只见那天绝神猫再次于口中聚集起一股不俗威力,妖气随之变作无穷能量,为其燃起一团炽热火焰,恐怖的高漫登时周围的地南烘成粉红色,不驯的火浪一次又一次地涌向看台,令得前面众看客痛苦万分。、 “杀!” “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会会他!” 金毛大狐狸来不及阻止,孙无忧已然孤身冲向前方的妖猫人。同一时间,那团已经积蓄了一段时间的火力登时脱手而出,顷刻之间化为连绵火海,瞬间便将前者吞没其中。 “该死!那个小子是疯了么,明知道死路一条还要放手一搏,可恶我现在的身体……” 金毛狐狸尝试着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却发现先前的战斗消耗实在过大,再加上接连受到天绝神猫的奇袭,以至于原本欠佳的身体状况变得更加糟糕。而就在他以为这场比试就要到此为止之际,只见那火海的最深处忽然显现出一股莫名的放风,分散在大半个擂台之上的肆虐火舌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纷纷投身到风眼之内,一转再转,直至消失无踪。与此同时,风眼内部的那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本来应该已经被烈火烧成灰烬的“熊精”居然神奇般地活了下来。 “太好了,前面七天的努力杳然不是白费,五午试炼果然有用。如此,我可以借助这副熊尸随心所欲地使出原本神通,再也不用畏首畏尾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啸,其余火焰无一例外,全部涌入到孙无忧的体内。此间,其头顶到后脊处的那缕“白毛”竟然因为吸收了“火力”的缘故,立时变成了一副火红颜色,鬃毛无风自逸,仿佛真的火焰从体内长出来一样。 眼见“熊精”于生死之间逆转局势,场中看客登时变得空前兴奋起来,尖叫与高好声此起彼浮,就连一些其它家族的成员也不禁暗自对这初来乍到的小面脸钦佩起来。 “那就是绝尘不久之前殷鉴来的全新妖兽么,果然不同凡响。基虽那天的刺杀任务能够顺利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少一名轻敌了。” 想到这里,穷鏊不自然地偏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绝尘,眼中闪烁怒意,却不敢在这种时候发作。 “哼,雕虫小技而已,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你给那笨熊施了妖术,才让他具备了这种吸收能量的神通吧?” 面对身旁迅影的质问,绝尘也不辩解,只是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脸上随即显出一副淡淡的粉红色。 “既然是只笨熊,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如果说外力帮助被禁止的话,我想你带来的那只变异摩珂兽也不会生长得如此迅速。弃其量大家打了个平手,谁也别找谁的麻烦。” 被绝尘一语戳破软肋之后,迅影这边立刻消停下来,除了目光之中略有煞气涌动之外,再也看不出丝毫敌意。而就在这个时候,擂台之上的孙无忧已然彻底将那股体内的火力压制下来。而看到这副诡异场景的天绝神猫自然不会支相信天底之下会有如此怪诞发生,当即猛攻连环,借着变化之后体力充沛的劲头,再次朝孙无忧飞扑过来。 “若是之前那种状况的话,以我现在的模样还真奈何不了你。不过,如今你的既然已经舍弃了先天的速度优势,这下我反倒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想借用体内那股先天真火与我一决高下,我就成全你!” 想到这里,孙无忧全力催动体内将诀,受‘充火’一式的影响,之前已经被其纳入体内的力再次扩散开来,但不同于之前的是,这回火力已经全部为孙无忧所用,拳掌挥动之间,空间之中似有无数火球蹿动,当即与那天绝神猫的爪攻斗作一团。 “来战!” 随着二人战斗愈发激烈,激荡开来的火力也如潮水一般,接连不断地扑向四面八方的看台之上。这时候,正座之上的蒙面女王轻轻抬了抬手,早已布署在斗兽场四周的数名精英护卫全部现身。只见他们一共八人同时发功,一股看似理财,但却是异常坚韧的气屏登时将内外场的空间阻隔开来,而那些致命的火力也因为屏障的出现,被成功拦下,这才没有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金毛猩猩虽然身负重伤,但眼睛却是没瞎,无法参战的他只得远远看着火海之中发生的种种,就在他内心百感交集之际,其眼瞳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光,紧接着一道身影便从火中被生生扔了出来。 不同于先前的悬殊差距,这次败下阵来的并不是孙无忧,而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天绝神猫。剩下的那些火焰逐渐向中心处收缩,并一点一点融入到孙无忧头上的那缕红毛之中,直至完全熄灭。而得知自己实力不及的妖猫,此刻显得无比震怒,狂呼之间,又一场剧变即将发生在她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之上。 “还想变身?你没有机会了。去吧,将诀,风火大道!” 随着孙无忧头上的红色尽数褪去,一记超乎想象的恐怖轰击直接作用在天绝神猫的后脊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几名藏于看台这中的精英护卫一拥而上,一齐出手将那飞出去的妖猫生生给逼停下来。当然,原本打入到他体内的那股毁灭威力也因此被化解相消,变作一团水汽,平地升起。 “好,我宣布,今年百兽大战初赛到此为止。留在场上的所有妖兽,成功晋级复赛当中。” 孙无忧站在原地,还未从刚才的酣战之中回过神来,直到那只强有力的猿臂搂在他的肩膀之上,孙才意识到比试第一轮终于告一段落。 “喂,你还傻愣着做什么,我们赢了,我们成功进入到了复赛。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竟然如此有手段,连那妖猫都不是你的对手。这么看来,自一开始选择与你结盟的我,可真称得上是慧眼识珍啊!” 孙无忧的大获全胜不只让他成功晋级,同样也让看台之上的绝尘一家欣喜无比,尤其是婉晴,更是激动到抱起比自己要粗壮两倍的花大姐,忘乎所以地在原地雀跃旋转起来。若不是花大姐身上有伤,恐怕她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才能作罢。而因为首日的比试进程已经全部结束,场中的看客有顺序地逐个退场,而场内的众妖兽则在专门人员的带领之下,再次回到候场区域,以听从接下来的命令。 刚刚来到侯场区,等候多时的众多“主人”各自来到自己的妖兽之前,为其进行简单的检查与治疗,而此刻的孙无忧甫一抬首,便看到那个翘首期盼自己归来的八奴婉晴,心中登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哇,先前你在台上的表现实在太抢眼了,快来让我为你包扎一下伤口。” 孙无忧缩了一下身体,婉晴登时醒悟,连忙低声道:“哦,瞧我这脑子,你不用治疗的,我都给忘记了。” 此话一出,跟在婉晴身后的花大姐忽然道:“怎么不用?那些妖兽个个心狠手辣,就算爪牙之上没有涂毒,体内分泌出的毒汁素物也受你受的。” 说话之间,花大姐从怀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伤药,往那熊尸上的伤口洒了一些,见对方一动不动,似是没有知觉一般,如是面露诧异状道:“哎,你不觉得疼么,怪不得能在那些的高温环境之中反败为胜。看来,我确实小瞧了你,希望你之后能够再接再厣,不要辜负八奴小姐的一番苦心。” 婉晴脸颊微红,旋即道:“花大姐,要不你先去外面等着吧,这里空气混浊,你伤情未愈,我担心你旧伤发作。” 花大姐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颔首道:“也好,不过记得快点出来,这里只给半个时辰探望时间,这些晋级复赛的妖兽要被关在方稳斗兽场一整夜,以防中途移花接木,被人调包。”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花大姐打量了一下婉晴的背影,似是有话要说,却又没能说出口,于是只得转身离去。眼见对方已经走得远到看不见踪影,婉晴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喂,你的真身怎么样,没有发生意外吧!” 直到这个时候,孙无忧才能暂时脱离“尸枯熊”的身份,并以原本的口吻回复道:“放心,除了那只妖猫之外,其它妖兽的实力也就一般,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不过,这次的百兽大战确实有不少棘手的对手参加,方才我在擂台上已经隐约感觉到了。” 说话间,他忽觉身后射来一股炙热的目光,转身望去之际,只见一个被树藤重重缠绕的怪异妖兽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这边,猩红的眼瞳仿若利箭一样,瞄准在他的要害之上。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赛场后,敌友纷相见 又闲话了片刻之后,婉晴见天色不早,交给孙无忧一个小巧的包袱之后,转身赶紧离去。目送对方离开之后,孙无忧找开包袱一看,只见里面有一些绝尘府特制的外伤疗药,虽说现在用不上,但说不定之后能够派得上用场。看着那一个个精致的小药罐,孙无忧会心一笑,身上的病痛也好似瞬间自愈一般,再也感受不到异样。 不久之后,大批护卫进入侯场区,将众多妖兽一个个地送往今夜休息的地方,是位于方稳斗兽场地下空间之中的珍休境。这里早已收拾妥当,妖兽一经进入便会被分配到不同的隔间之中,里面吃喝拉撒等等设施,一应俱全。而为了弥补初赛时候的消耗,女王还细心为众妖兽提供了大量天材地宝,以便明日一早恢复生龙活虎的最佳状态。 回头间,孙无忧惊喜发现,住在自己隔壁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与自己在场上并肩作战的金毛大猩猩。此时的后者同样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当即双双来到围栏前,开口交谈起来。 “这么巧,刚才那个女人就是绝尘府的八奴小姐么,长得确实有点姿色。” 孙无忧心头一动,只觉得气氛尴尬,于是赶紧改换话题,继续道:“我看你身上的外伤似乎没有处理,难不成是你家主人没来得及包扎?这样下去可不行,否则会影响明天的战斗。” 金毛大猩猩低头看了眼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不以为然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孙无忧道:“平日也就算了,你这种样子进入复赛,就算有实力晋级,恐怕也要被这些旧伤拖累。刚好,八奴小姐来的时候带了些伤药,我替你敷上吧!” 不等金毛大猩猩回绝,孙无忧纵身已经翻越到金毛大猩猩的隔间之中,说着就把之前婉晴拿来的伤药统统摆了出来,并根据自己对药理的了解,找出了其中的对症药品,小心地为其涂在伤口处。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孙无忧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原有的陈设之后并未添加新的物品,于是不禁道:“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难道你的主人真的没有来看你。” 听闻此言,金毛猩猩故意扭过头去,故作镇定道:“也说是突然之间有什么急事,不要紧的。” “可是就算真的如此,他也应该派别的人过来探望一下吧,至少还能为你加油鼓劲。你这主人可真是铁石心肠,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呃……叫我阿鑫就行。” 孙无忧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对方之后,再次道:“所以你来自清之境?” 阿鑫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是的,一谷四境各有所长,清之境内长存的妖类便是我这般先天便具有一定灵性神识的妖灵一族,只可惜我天资愚笨,无法衍形化人,只得以这副妖兽的模样示人。” 孙无忧瞧出阿鑫眼中的窘迫,于是宽慰道:“哎,你也不要太过沮丧。大家同为妖兽,何有高底贵贱一说。他们妖众就算再如何强大,到头来还不是得倚仗咱们冲锋献阵。若是真的打起来,我看你未必会输给那些化了人形的妖兽。” “嗯……你说的有道理。多谢你刚才为我疗伤施药,想当初在台上的时候,我还想过河拆桥,真是惭愧,请你不要见怪。” 孙无忧憨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不过,到了复赛时候,我可能就没有办法与你继续同盟了。” 说着,孙无忧将目光向前侧对面的隔间之中,虽然房门紧闭,但此刻的他已然清晰感觉刚自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阴雷之气,正是与自己同为绝尘府效力的另一主力,石骨镇天兽。 阿鑫听罢之后,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希望复赛的时候你我都能成功晋级,就算不能成为战友,也不要变成敌人。” “嗯,好,一言为定!” 与阿鑫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孙无忧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内。谁知,门还没有关上,一个阴森冷酷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角落之中传了出来。 “怎么,隔壁那个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是谁?” 孙无忧蓦地转身,赫然发现南边的墙根底下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团火苗。毕竟是用来豢养妖兽的地方,这里大多数物件都是以木材为主,所以极为忌火。眼见这般情况,孙无忧刚要动手灭火,却被火中传来的声音当场叫停:“别紧张,是我!” “你……你是阿炎!” “嘿嘿,算你小子聪明,没错正是我炎焱妖。你现在所见的不过是我分裂出的一个分身,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用这样的形象相见。我本以为在府上那一场,是你运气好才获得了比试的胜利,却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深藏不露,别人不不知道,我可看得出。就你化解那只妖猫火力的手段,连我这个炎之一族的精英都自叹不如,你却是伸伸手轻易做到了。快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随着声音变大,地上的火苗也随之长高了一些,孙无忧见状赶紧道:“没错,我确实是有难言之隐,但现在还不是表露的时候。我答应你,等时机成熟,一定全盘谈出,绝不隐瞒。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好好为接下来的比试做准备吧!” “嘿嘿,你还挺机灵的,知道如何避重就轻。也罢,我就直说了,接下来的比赛,我想与我结为同盟。凭你我二人联手之力,别说是那龙骧王,就算是迅影府上新到的那只摩珂兽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孙无忧下意识间回身看了一眼门口处,阿炎心领神会,当即道:“放心,此事我并未向石骨兽提起。那家伙平时看上去不言不语,实际上一肚子的阴谋诡计。那晚我不在,我听说你遭了外来者的刺杀,险些酿成惨剧。他石骨镇天兽天生避毒,无论何种迷香都拿它没有办法。可事发之后,他居然表示对过程一概不知,这不是装傻充愣还能是什么。我和他不一样,我阿炎向来是心直口快。我承认,之前在府上的时候确实与你有些误会,不过通过这几次的观察,我发现你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对绝尘大人和八奴小姐没有恶意,所以我决定相信你。” 见对方态度诚恳,不似一时戏言,孙无忧思索了片刻之后,刚要回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用来固定木栏的一枚铁箍之上忽然跳起一道蓝色的电光,电光射向空中,经由数次折转之后,猝然射向那团燃着的火焰,登时将其打掉一半,只剩下仅有一点光亮,苦苦支撑。 “你……你,石骨兽,你居然敢出手偷袭!” 此话一出,方才漏电的那支铁箍上缓缓浮现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光团,其间有若干雷光蹿动闪烁,却又因为刻意的限制,使其分部收敛在球体内部,达到一种完美的平衡状态,长久地出现在二者的面前。 “哼哼,比起刚才的偷袭,你在背后挑拨离间的行为才更加可恶吧!为了自己的晋级名额,不惜出卖曾经的伙伴,能做出这种阴险狡诈的行为,你还好意思自称性格直率?简直可笑。” 不必多言,孙无忧已然识出操纵那枚雷光球的不是别人,正是石骨镇天兽。狭小的隔间之中瞬间挤入三名实力不俗的强力妖兽,房间之中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看似宁静的房间已然剑拔弩张,只要稍有不慎,一场内斗即将上演。 “好了,既然是同出一脉,大家就不要大打出手了。无非是要研究之后的晋级名额,与其两两联手,不如三者抱团,这样我们的综合实力就能再上一层楼,机会也就更大一些。” 阿炎怒声道:“和他石骨兽组成一伙?那我宁愿取消这次同盟计划。” 孙无忧不由问道:“怎么,有何不妥的地方?” 阿炎忿忿道:“哼,你以为他是如何拥有今日这般成就的。先前的战斗你也经历过了,一旦进入到战斗状态之中,他的体内就会伸出一根根玉质的仙兽灵骨。你可知道,那些灵骨并非是他从娘胎里带来,而是他从别的妖兽体内抽离下来的。” “什么!” 孙无忧惊讶地看向那团雷光球,球体之内,沉默片刻的石骨镇天兽忽然怪笑道:“原来,你还是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怎么,现在想为你哥报仇么?” 二人一问一答,不停打着哑谜,不知道来龙去脉的孙无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避免二人争执继续下去。想到这里,他当即运起神通役同,并将暗劲伏于火苗与雷光之下,只要二人一有动手的迹象,自己便会立即出手化解这轮险情。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不同寻常的敲击声忽然从门板外侧传了进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不要藏了,现身一见吧!”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讨血债,天王帝双雄 孙无忧愣了一下,只觉得屋外的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具体身份,于是停顿了片刻。与此同时,石骨兽与阿炎先前“派”进来的分身双双隐去,只留他一人留在隔间之中。 “不用藏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不想现在出局的话,你最好让我进去。” 见对方来者不善,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孙无忧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上前打开了房门,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树藤团赫然停留在自己的门前,还是那双猩红的眼瞳,只是望了一下,他便感觉自己体内的诸大穴道气血不畅,就好像被一声巨石压在心头之上一样,一股莫名的窒息感随即涌上心间。 “你是……” 不及问清对方来历,那枚巨大的树藤团当中忽然伸出若干枝桠,如同一根根手臂一般,登时将孙的手脚束缚起来,并将其强行按倒在地上,使之无法动弹。与此同时,藏于藤团之内的那双赤瞳越发向外凸出,直至完全挣脱那些藤蔓,随即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 “你……你们……” 孙无忧万万也没有想到,如今从那枝桠之中钻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全都遭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是外人以秘法施加,这才将他们合而为一,并将融合体收留在这团不知名的树藤之上,这才有了如今的这番面貌。 “你们是昆无昆元兄弟!” 实在出乎意料。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天王森膝下的两名王子,如今竟会以这般畸形丑陋的面目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直至现在,这对各自瞎了一只眼的兄弟,依然混身散发着浓郁的凶戾之气,狰狞阴怖的灰色脸颊之上充满愤怒与恶毒,恨不得现在就将身下之人千刀万吊,碎尸万段。 “弟,你还在等什么,快点与我合力一同将这罪魁祸首击杀。不是他的话,我们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孙无忧使劲挣揣了两下,见身上的藤蔓丝毫未动,这才转而道:“趁人之危,算什么能耐。有本事让我从这副躲壳之中解脱出来,我们重新打过!再说,明明是你们咄咄逼人,我还手也不过是出于自保而已。我记得曾听你们木灵族人提起过,不管你们受到何等严重的伤势,都能由天王森大人起死回生,为何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昆元斥声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是你把那个面具魔头引了过来。若不是他,父王他不会在为我们兄弟二人重建身体的时候遭人暗算,前功尽弃不说,连他老人家都身受重伤。现在,整个天王木都成了那个面具人的地盘,而我们则被他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派到女妖国里夺取什么清泠神泉水。反正事情已然如此,不如趁现在先解决你这个仇敌,这下接下来的赛事过程也能少一个对手。” “等等!” 孙无忧的话语自然是阻止不了两兄弟的杀心,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围栏忽然炸裂开来,一道金毛顺势从中迸射而出,首次照面便将昆无昆元连同那条棘手的藤蔓棘簇一顗震飞出去,身形一直退到门口外侧。与此同时,负责巡逻的一队护卫刚好途经此地,两兄弟未免行踪败露,只得仓皇逃离,不敢有过多停留。直至这个时候,孙无忧才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再看前方的空地上,金毛大猩猩阿鑫狼狈地趴在地上,身后的一处伤口再次开裂,鲜血又一次涌了出来。 “阿鑫,你没事吧!” 上前赶紧将人搀扶起来,阿鑫见状强颜欢笑道:“刚才用力过猛,这才意外牵动了之前的旧伤。我没什么事,刚才那两个家伙是何来历,看样子对你有相当深的仇恨啊!” “这个……一言难尽,几句话也说不清楚。来,我再为你敷些药,记住在明天上场之前,千万不要贸然发力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的护卫见隔断之中一片狼籍,于是进屋询问详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孙无忧草草应付了几句,只说是刚刚练功不小心撞破了围栏上的圆木,众护卫这才合力将缺口补上,嘱咐了几句之后,这才一同离去。 安顿好阿鑫之后,孙无忧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谁知就在开门之际,前者忽然道:“刚才你和那两只妖兽对话我都听见了。作为曾经的战友,我得提醒一下你,他们两个都算不得好搭档,尤其是明天的复赛规则,对你们的‘联盟’更是极不友好,我劝你还是要三思。” 孙无忧转身问道:“你知道明日复赛的规则?可是据我所知每一年的百兽大战赛事都不尽相同,其中规则更是千变万化,你是如何得知的其中的原由细节?” 阿鑫怪笑道:“我敢不远千里来到女妖国内,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区区赛规自然也不在话下。好在同台一场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你,明日参加的所有妖兽都会被派发一种石牌,石牌分为天地黑白两种,上书八方位置,只有获得同一方位的两种石碑,才有资格晋级决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的十六强妖兽将会获得天白碑,而我这些新成员则会拿到地黑牌。所以,你与你的其它两名同伴,很有可能成为场上的对手,这也就是为什么规则会这样制定的缘故,就是为了一定程度地限制同门包庇的行为。这下我该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战友了吧?” 孙无忧沉思了片刻之后,终于点点头道:“不得不承认,百兽大战的制定者当真是聪明绝顶,连这种刁钻方法都能被她想出来。这么说来,不管是石骨镇天兽,不审炎焱妖,都有可能成为夺取我手中石碑的竞争者。还好刚才没有与他们达成共识,否则到了台上得知比赛规则,岂不是要当场翻脸?可是……” 阿鑫淡淡笑道:“我知道你可能会质疑我的情报,但我可以用脑袋向你保证,此事千真万确,绝无偏差。否则,以我如今单枪匹马的状态,又怎敢直面百兽复赛?放心,我阿鑫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当然,你也要对我有足够的信心,只要这样咱们才能携手进入到最后的决赛。” 见孙无忧站那里迟迟未动,一直趴在地上的阿鑫再次了起来,并主动走上前动,低声道:“先前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的真实身份……” “别……” 孙无忧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旁人在边上偷听之后,这才小声回道:“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见对方终于点头应许,阿鑫如释重负,怪笑了几声之后,随即道:“放心,我也不是看上去那般平平无奇,今天所受的伤确实有些严重,但不妨碍明天的场上发挥。天色不早,我要早点休息,你也快回去养精畜锐,切莫影响了之后的比赛!” 良梦苦多,一觉天亮。 经过一夜的短暂休整,各妖兽整装上阵,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百兽大战复赛。 不同于昨日的赛场,今天的内场取消了先前的多个小型石台,而是更换了一个几乎与斗兽场内径一般大小的巨型圆台,哪怕是魁梧高大的妖兽,在这般巨大的赛场之上也显得无比飘渺,因此交手起来也就变得更加从容自若,不会过多地受到旁边其它参赛者的影响。 一如从前,去年的前十六名妖兽与今年的十四名初赛晋级者相继从圆台四下纷纷走入场中。等待许久的众看客登时发出由衷的尖叫声,看台区域也因为看客支持的选手不同,而被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而绝尘府的部分则被安排到了主看台的正对面,只要稍一凝神,便能看清对面的所有细节。 不同于昨日,今天四大将的家属同样来了不少,尤其是迅影府中前来观战的人数,甚至已经超越了其它三家的总和。面对这般惊天动地的阵仗,其余三将反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此次竞赛比的是实力,而不是人数。饶是迅影府的支持者众多,使不上力气也只能白白着急。相对应的,背泽夫人的家中只是来了寥寥几名家丁,而且个个手披斗篷,看上去好像并不想被认出来一样,给人一种不安的神秘感。婉晴看着那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刚要开口说话,谁知这时候,三姐浮春,五姐花容姗姗来迟,终于在进场流程截止之前及时赶到现场。 “还好路上走得急,不然就真的错过了。” 说到这里,浮春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心不在焉的花容,欲言又止,而后才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同八奴他们一起坐下吧!” “哦……哦~” 出人意料,一改往日张扬浮夸的做事风格,今日的花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非但精神至佳,就连脸色也是出奇的难看,看上去似是没休息好,让人不禁为之担心。 “喂,你没事吧!娘就在对面坐着,千万不要被她老人家年出端倪,否则,连我也保不住你!”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索命关,石藤破熊尸 赛场之上,孙无忧一眼便发现了站在对面的阿炎与石骨镇天兽。不同于先前的针锋相对,如今的二人竟是出奇般地和谐,时不时地还会交道结耳。相对起来,他俩对孙无忧的态度却是异常淡漠,就好像从未见过一样,连余光都不愿意在他的身上浪费片刻。 果不其然,复赛规则与前一天阿鑫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此次晋级初赛的妖兽只有十四位,所以只能分得十四块石牌。如此一来,手持‘天石牌’的其中两名妖兽,注定要遗憾淘汰。而这,才是此次比试真正考验在场众高手的真正意图。 原本只需将矛头对准这些“初来乍到”的新选手,如今因为这阴损的赛规进而变成了一场内斗。去年的十六强选手不只要抢夺新手的地牌,还要拿到可以与十四枚地牌相匹配的天牌,从难度上讲,可以说整整提升一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的阿炎与石骨兽看待孙无忧的态度有了极大的变化,在他俩看来,对方已然不是战友,而是阻碍自己晋级的绊脚石。 “看到没有,这就是昨天还与你称兄道弟的同僚,现在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怎么样,我阿鑫没有骗你吧!” 站在孙无忧旁边的金毛大猩猩阿鑫,再现往日之威风,之前的伤痛与颓废皆是一扫而空,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托婉晴带来的那些伤药的福,如今他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虽说伤口并未完全愈合,但至少不会过多的影响原本实力,对此,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孙无忧缓缓摊开手掌,看见之前由比赛人员派发给自己的石牌“东”,当即心中了然。而这时候,阿鑫也翻开了掌心,并将石牌上的字呈在孙的面前。 “西。” 二者相视一笑,并未过多言语。而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其余几只妖兽皆是变颜变色,为了给自己对面的“战友”提供有效线索,他们正在努力地收集石牌情报,以便最大限度地减少弯路,直取所需。否则,一旦拿到了自己不需要的石碑,就只能尝试着将其与需求者作为交换,那样势必会极为被动,能不能如愿以偿,变数实在太多。而若是前期过多地消耗体力,即便拿到了自己需要的石牌,也有可能在时间截止之前被他人抢去。所以这场复赛的关键并不只是比较实力强弱,更是对各自战术与智慧的极大考验,稍有闪失,便会满盘皆输。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各个妖兽的状态,复赛限时同样是一柱香。一柱香后,未能取得配对的天地石牌选手,自动淘汰,成功者晋级决赛。我宣布,比赛开始!” 不同于初赛开始之时的紧锣密鼓,进入到复赛之后的这些参赛成员显然都拥有着高水平的智慧,与其漫无目的地四下竖敌,浪费体力,还不如先搞清楚现状,然后根据避重就轻的原则择优选择进攻对象。 见天地双方选手都没有率先出手的意思,看台之上的一些看客不由得斥责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闲聊家常么?要是不敢动手那就滚回去做缩头乌龟,这里面是斗兽场,不是让你们养老的地方。再不动手,人都要走光了。” 随着阵阵尖酸刻薄的嗓音从看台之中传出,整个方稳斗兽场内都随之响起连片的嘘声。此间,身为去年百兽大战优胜者的龙骧王再也按捺不住,白色的前蹿当即凌空竖起,顷刻之间,大片火光连同闪电自其体内迸射而出,前一刻还相安无事的赛场之上,登时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吼~” 眼见龙骧王一招之内便彻底改换战局,无精打采的观众登时变得万分激动起来。随着欢呼声变大,越来越多的妖兽也纷纷开始显露真功,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各式各样的能量登时充斥在这座圆形的石台之上,方才还显得极为宽敞的赛场登时变得拥挤起来。忽然之间,一道疾风呼啸而过,斩在擂台的边缘处,竟将近十分之一的台面斜刀削了下去。同一时间,也不知哪来的一只虎皮神象双脚跺地,巨大的劲力传入地下深处,使得整个方稳斗兽场都开始剧烈颤抖,四周的看台便是因此出现了诸多裂纹,好在情况并不严重。 “快,先去旁边避一避,让这些傻大个厮杀一会儿再动手也不迟。” 说着,阿鑫拉着孙无忧欲要转身离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昨日找上门的那枚“树藤团”再次不期而至,堵住其退路,紧接着一股半阴不阳的古怪声音从内侧发出:“这次看你往哪里逃,看招!” 孙无忧心头一动,赶紧伸手推开旁边的阿鑫。电光火石之间,一条粗壮的树根如同蟒蛇一般撕裂大地,地刺似的直冲上方,险些将二者一举洞穿。一招不成,昆无昆元两兄弟并不泄气,树藤下端随即伸出一半蛟的尾巴,轻轻一戳地面,便将自己弹向孙无忧的身前。 “果然,到头来还是逃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先活动一下筋骨吧!” 心知这兄弟二人实力大胜从前,孙无忧不敢有丝毫轻视,连忙运气唤出将诀,并与那树藤团斗作一起。擦肩而过的瞬间,双方已然互换数十招,密如骤雨的树桠触手不停施展狂攻。另一边,孙无忧借着将诀形成的气罩,将空中那些如蛇一般的藤蔓一一震退,有些甚至当场折断。饶是如此,那只融合体怪物的实力依然丝毫未减,断掉的肢体只需片刻便能恢复如初,照常挥舞蹿动。 “好棘手的自愈能力,这就是木灵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么?既然如此……” 想到这里,孙无忧心中登时有了启动将诀“火之道”的念头。谁成想,这边还未动手,那只融合咻似乎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原本鲜活的绿色藤蔓竟然飞快地变成灰白色,待火焰自孙的掌心之中喷涌而出,那些原本应该立即燃起熊熊火焰的触手,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变得异常坚硬,如同岩石一般,再次疯狂朝孙无忧这边递来无尽强招。 “砰砰砰砰砰!” 将诀金刚虽然能够暂时挡下那些藤蔓的连攻,但由此来到的问题就是,孙无忧的速度也随之减慢下来。如今的他就好像穿上了一件厚重的铠甲一样,每行动一步都要耗费较之从前数倍的气力。若是换作一般赛事还好,但这场复赛的关键就是看谁能保留最多的休力撑到最后,若是一早将精力全部耗尽,那么就算被他抢到配对的石牌,之后也没有保护它们的力气。 “别慌,让我来会会他!” 手起刀落,如同力劈华山一般的一记手斧从天而降,先前还不忌水火的灰色藤蔓登时应声折断,一经掉落在地,竟然碎成一块块不规则的石砾,孙无忧见状随手拾起一片,仔细地观察起来。 “原来如此。为了抵御我的火攻,竟然将原本的树藤变成了石藤。不过这样的话,不只我的体力会大幅消耗,昆无昆元也不会好过的吧!” 是了。石藤虽然不惧烈火,但随之要面临的问题就是藤状物失去了原本赖以生存的自愈能力,刚才中了阿鑫的一记斩击,断裂的石藤至少还没有补充完全。趁此时机,阿鑫挥臂抢攻,逼得融合体连连败退,有不敌退场的趋势。谁知就在这关键时刻,树藤团内忽然红光大作,阿鑫受其影响回手遮挡,却已来不及。 “受死!” 千钧一发,就在融合体的杀招就要赶到之际,孙无忧冒着生命危险提着阿鑫的身体,纵身跳入到旁边的混战之中。在这边,由冯虎口带来的狐之境异兽——狐三魔,正在与一只双头狼王全力开战,随之产生的一股气浪,刚好将那欲要冲入其中的融合体怪物生生震退了出去,这才令二人逃过一劫。 “可恶,那家伙居然敢使阴招。如果不是刚才的红光影响了视线,我早就一拳将他打下擂台了。” 不等阿鑫回过身来,孙无忧竟然已经俯身下去,一道暗红色的鲜血自熊身的右后侧缓缓流下,这不是熊尸的血,这是孙无忧自己的血。 “糟糕,中招了!” 本来只是想将阿鑫带到安全地方,却不想昆无昆元两兄弟对自己的敌意竟然如此强烈,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依然强行出手,使得一根从地下长出的石藤透过外面的熊尸,直接刺进了孙的大腿之中。如何的她虽然不需要操纵自己的真身作战,但本尊一经受到伤害,气血体力方面定然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刚才石藤插入的地方实在太深,更关键的是直到现在,还有一截藤条残留在体内,阻碍了伤口愈合。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无法从熊尸当中解脱出来,独自疗伤。面对这般尴尬的境地,看台上的绝尘有所察觉,神色也随之变得阴沉下来。 “呵呵,看来那只笨熊要到头了啊!”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百兽难,灭生血皇巢 龙骧嘶喝,地摧山崩。 摩珂不出,谁与争雄? 龙骧王首次出手,便将一众妖兽领教了其深厚的妖力,不愧为上一由百兽大战之魁首。现如今,场上群兽皆是剑拔弩张,胜负死活,全在一念之间。 “狐三魔,让那些家伙见识一下我们狐之境的真正实力!” 随着看台之上冯虎口一声令下,场中妖兽狐三魔登时心领神会,身形晃动之间,竟然以一化三,摇身变出两道分身,与先前的本尊一齐发动攻势。这期间,对面的双头狼王不甘示弱,见狐三魔祭出杀招,自己也随之拿出全部实力,只见在那两只狼头的后方倏尔隆起一团血肉,血肉飞快分化,很快便显出一只全新的狼头,与先前的两头构成三为一体之状,周身气焰也随之高涨数倍,顷刻之间,方圆三丈之内的地砖皆被其以气浪吹翻开来。而就在这个时候,狐三魔已然发起抢攻,包括两具分身的三只狐兽,皆已逼近跟前,并一齐挥下利爪。 也不知那三头狼王使了什么法子,只见他身形倏转,紧接着前一刻还保持着战斗姿态的三只妖兽皆已被掀翻在地。再看狼王的三头口中皆有戾气涌现,一股不俗妖力即将冲破身体,直轰地上的狐三魔真身。电光火石之间,滩倒在空地之上的其余两具分身化为两缕红炁,全部返回到本尊体内。与此同时,在那狐三魔的身体后方,竟然再次长出两根狐毛,变身成为三尾狐的狐三魔同样妖力大增,一扫先前的败迹与不堪,凌空挥爪之间,数道堪比神兵利器的气刃飕然来到,三头狼王当即吐出口中筚路积蓄许久的妖力光团,并与其对撞在一起。 “砰~” 一声巨响,先前于旁边休息的孙无忧与阿鑫被迫倒退了几步。见对方状态迟迟没有缓和,阿鑫不禁说道:“除了你我之外,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妖兽手中究竟握着什么样的石牌。这样,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旁边的战场之上收集一些线索,等你恢复一些体力之后咱们再另做打算。” 孙无忧刚要说话,忽然发觉嵌在自己体内的那断石藤竟然好似活了一样,居然开始自行在伤口之间蠕动,甚至还有继续变大变粗的趋势。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赶紧闭目凝神,调动谶技役同,为自己护法治疗。 “嘿嘿嘿,被我的石心蛇藤钻了空子,这下你休想继续战斗。不过,你别以为会这么轻松死去,我要让你活着,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眼见孙无忧的情况愈发糟糕,看台上的绝尘有些坐不住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攥起来。旁边,大将迅影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禁讥笑道:“怎么,你也怕自己的妖兽会输?” “哼,这才刚开始,谁输谁赢还未定呢!” 面对绝尘的回答,迅影淡然一笑,旋即又道:“时候差不多,也该我那摩珂兽大显神通的时候了。否则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时间到了也分不出胜负。” 场中,一直按兵不动的变异魔珂兽似是收到了迅影的命令,当即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呼吸之间,斗兽场上空阴云密布,一道道不祥玄雷从天而降,接连劈在擂台的空地之上。其间,恰有一道雷光刚好落在孙无忧的眼前,不等反应,一道若有似无的黑色身影倏尔从中跳立出来,二话不说,抬手便打。 “嗯?这是……” 不只是孙无忧,台上其余的二十八只妖兽也都在此刻见到了那道怪异的身影。这些黑影就好像事先约定好了似的,一经动手便一起出招,而且招式各不相同。然而,即便如此,众多道行老练的妖兽依然招架不住这轮奇袭,只一照面,便有三分之一的妖兽瞬间败下阵来,紧接着便是石牌落地的清脆声响,一时之间也不知掉在地上有多少枚。 “嗯?东南天石牌,这正是我想要的。拿来!” 刚才与孙无忧匆忙交手的昆无兄弟一经看到地上的石牌,登是变得空前兴奋起来,纵身便要上前夺取。谁知状况频发,不等众妖兽上前抢夺地上的石牌之际,一股难人心悸的波动忽然自擂台的一角砰然升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刚刚我的体内好像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掌,狠狠地在我心脏之上揪了一把,花大姐你有没有类似的感觉?” 在婉晴的询问声中,面色惨白的花大姐刚刚缓过神来,至今还无法说话。再看周围的其它看客,除了一些原本就具有较深道行的妖众之外,几乎绝大多数看客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气色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沉寂了片刻之后,坐在另一边的浮春忽然惊声道:“这种感觉,难道是凶之境?怎么会,阴魁王怎么会舍得把那个东西带到女妖国来?” 在浮春惶恐的目光之中,台上绝大部分妖兽都在此刻跪倒在地,唯有一者格外扎眼。他并非传统妖兽那般具有四脚躯干,甚至连最起码的面容都不曾拥有。从看台上向下望去,赛场之上就好像长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莲花一样,颜色甚是浓郁,娇艳欲滴。而更加离奇的是,巨在位置周围,赫然出现了一缕缕形同经络的大量纹路,并从四面八方将一种莫名的血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植株之中。见到这一情形的穷鏊忽然站了起来,面目狰狞道:“阴魁王的在搞什么鬼,不是说这东西已经被销毁了么,为何至今还残留于世。不行,咱们得上前阻止它的恶行,否则斗兽场内的观众都得成为他添平欲壑的养料!” “呵呵,我看这就不必了吧!” 随着声音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作为凶之境代表的风响子已经来到主看台边上,并朝穷鏊翩翩有礼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者见状脸颊绯红,不知为何心中突出一股奇妙情愫,令得她无法像正常时候那样冷静思考,满脑子都是眼前这名举止典雅的英俊公子。 穷鏊词穷,但另一边的迅影却丝毫不受影响,当即继续道:“你就是那妖兽的主人?” “呵呵,不敢当,我也只是替阴魁王大人前来带队的马前卒而已。不过,诸位放下,场内的那枚湮血巢已经变得十分温和,刚才的吸血纳气动作只是例行的步骤而已。等比赛结束之后,它会将夺去的血气全部返还给原本的拥有者,不会对他们造成丝毫影响。” 绝尘侧了下头,轻描淡写道:“那万一发生意外呢,你要怎么做?” 风响子拱手道:“如若真是那样的话,在下愿意献上风革的项上人头,也算给大家一个交待。” “可是……” 迅影还想继续说下去,绝尘却是干脆利落地直言道:“好,你要说话算话。” “当然,多谢绝尘大人成全。” 如风响子所说的那样,在吸收了一波在场观众的气血之后,嗜杀成性的湮血巢并未采取进一步措施。此间,其余位于赛场之上的众妖兽,皆因为方才的突发情况纷纷住手,而作为其中经验较为老道的一位,石骨镇天兽一眼便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当即阴沉道:“原来是当年陪同阴魁王征战天下的血灭皇巢,怪不得有此等威力。” 阿炎听罢之后,紧随其后道:“我也听闻过玩意的一些传说。这东西貌似自打妖界形成之处便已诞生,起初只是一株普通的噬蝇草。但因为妖界当中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使得噬蝇草发生了异变,之后的它不只可以捕令小型的昆虫,甚至连大一些的蛇虫鼠蚁都难逃其魔掌。而随着吞食行为的增多,其体型也变得越发强大,久而久之,甚至成为了一方霸主,凡是途经的生灵,无论是蝼蚁莺雀,还是飞禽走兽,都难逃一死。再后来,阴魁王得知了它的存在,于是召集了近百名族中好手,一齐前往讨伐。怎奈,血灭皇巢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悍,前往的众强者相继殒命,而阴魁王则抓准时机,一举将其制住,这才免去了全军覆灭的悲剧。” 见阿炎停住不再往下说下去,石骨兽继续道:“阴魁王将那血灭皇巢带回去之后,经过一番秘法炼制之后,使之成为了自己的忠实部下。从那之后,无论去到哪里,他的身边都会带着一个头部奇大的‘怪物’,而那怪物的本尊便是归降之后的血灭皇巢,但他自己称为之湮血巢。因为湮血巢的杀孽太重,得罪了诸多势力,一些同道中人联合起来,一起到凶之境向他讨要说法。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阴魁王也不得不示弱,并在一众的逼迫之下将那大头怪物一把火当场焚化。直至这到这般局面,怒不可遏的众人这才得以安心,从那一天开始,湮血巢也就彻底消失在了妖界之中。可谁能想到,事别百载,当年的那个吞噬狂魔竟然重现江湖,而且是在这样盛大的活动之上,阴魁王到底是怎么想的,莫不成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凶之境要有大动作?”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地欲陷,否极终泰来 “湮血巢如今的杀伤力虽然大不如从前,但眼下也绝非掉以轻心的时候。趁着时间尚早,先把这个棘手的家伙解决掉,之后的复赛咱们再重新打过!” 随着众妖兽达成共识之后,先前因为展露了部分实力之后的湮血巢登时变成了众矢之的,顷刻之间,不下五头妖兽一拥而上,分别从不同方位对那立于场中的巨大“莲花”发动攻势。一时间,场上风雷火电纷纷登场,恐怖的嘶杀声如同气刃一般,一次次地冲击地在场每名观众的听觉,恨不得将他们的耳膜一举洞穿。而在此期间,暂时落于下风当中下的湮血巢并没有正面迎击,而是将自己重新收拢起来,变成一枚花苞,以来屏蔽绝大部分攻击。 “让我来!” 巨神象一经出招,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擂台之上登时再起风波。重逾万钧的狂兽之力沿前腿轰然袭入到地面之下,众妖兽脚下的石台立即一分为二,裂缝绽开的同时,刚好将那湮血巢埋入其中。 “湮血巢的命门在地下,把他的根络毁掉,这样它就无法自如地吸收它人气血了!” 一语道破玄机,先前参与围攻的众妖兽立即跳入到缝隙之中,欲将那湮血巢“斩草除根”。然而,经验老道的石骨镇天兽一众却并没有追击的动作,而是如隔岸观火一般,站在台上观看下方的局势。 起初,那些眺下裂缝的妖兽们动作极快,被他们折断的根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众妖兽的速度开始有所减慢,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新生根络从地底翻腾出来,并尝试绊住这些妖兽的手脚。而因为经过刚才那一轮宣泄,妖兽们的气力已经不如开始时候那般充沛,只是简单地较量了几下,被便随之蔓延过来的根茎轻易拿下,一个接一个地被捆成了粽子。见此情形,看台上的穷鏊有些按捺不住,当即忿然道:“喂,你不是不会让那湮血巢大开杀戒么,快让那畜生住手!” 听了穷鏊的喝斥之后,风响子不以为然地看向另一边的女妖国女王,见其一如平常,并未有出言干涉的动作,于是冷笑道:“穷鏊大人切莫着急,那些九兽只是受血巢的根系所困,一时间无法行动而已,并没有生命威胁。再说,他们联合攻击湮血巢的时候,我不是也没有发声叫停么,风某虽不指望能受到怎样的优待人,但至少要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吧!” “你!” 穷鏊刚要出言反驳,总冠军的背泽夫人却是忽然道:“鏊大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晚辈一般年轻气盛。被困的不过是一只双头狼王而已,你的龙骧王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台上吗?” 听到背泽阴阳怪气的“劝慰”之后,穷鏊内心无比怨恨,却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此刻,赛场之上,一只极为瘦小的光头妖兽忽然从后面走出,遥空指了指台上的裂缝,顷刻之间,一连串莫名的爆炸接连从地下传出,随着无数火光迸射涌现,先前被根系包裹的几只妖兽终于得以回到地面之上。 然而,虽然末端的脉络已经被爆炸威力震断,但缠绕在妖兽身上的重重根茎却如同长在了上面一样,纹丝不动不说,但凡有它人靠近,根茎上的根毛便立即戟立起来,如刺猬一样将自己武装起来。 眼见根系之中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弱,金毛猩猩阿鑫不禁出声道:“还好刚才中招的不是我。如此说来,决赛的竞争者岂不是一下子就减少了三分之一。可惜,他们身上的天地石碑拿不到了,不然也能省些气力。” 阿鑫话音一落,一只胆大的灵光貂以其无人能及的速度,直接蹿到其中一只“巨茧”之上,伸出前爪便要探入其中,寻找石牌。电光火石之间,本来已经没有什么回应的被困妖兽,忽然探出布满鲜血的手掌,死死扣在那只灵兴貂的手腕处。也不知怎的,被困妖兽的气力登时变得空前强大,无论那灵光貂再如何努力,无法挣脱其手掌。尝试再三之后,只见他口中忽然含起一道电光,将其变作一枚闪闪发亮的电梭,倏然射进被困妖兽的体内。电梭进入到对方体内,登时膨胀激化,不消片刻已然将那妖兽的躯体撑得如皮球一般,五官移位,形似皮球。惊恐之中,那只中招的妖兽不甘地说了声“别”字,随即化作一股冲天火光,将自己炸成碎片的同时,并将一旁的灵光貂也一起轰飞出去。待众人上前观察之前,只见那灵光貂左侧身体已经被刚刚的怒火烧成了焦炭,另一边的身体却是完好如初。即便如此,他们也十分清楚,眼前的灵光貂难逃一死,断气只是时间问题。而让大家更为在意的是,湮血巢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之下,便造成了一死一重伤的结果,其实力之恐怖,谋略之中丰富,即便是放眼人类种族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因此对其妖力也变得异常恐惧起来。 “可恶,我们这么多妖兽,居然连朵破花都对付不了,这样就算能够侥幸挺到决赛,也没有丝毫夺冠的可能。既然你们这么恐惧,那就让我来打头阵吧!” 迟疑了许久,阿炎终于等不下去,不顾一旁石骨镇天兽的难堪脸色,随即化身成为一支喷火利箭,径直射向湮血巢的中心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花苞之中忽然闪过一抹刺目的红光,红光如同具有生命一般,自行钻入到就近的一枚巨茧之中,待茧体将光中能量尽数吸收之后,本来已经没有动静的茧内登时传来了轻微的跳动声,阿炎见状怒喝一声,手起刀落,一记“火焰掌剑”凌空劈落,直击眼前的巨茧。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去死!” 掌剑划过,根络松弛,先前被爬入其中的那只红雀天凤竟然改变了模样,化为一几近腐烂的骸骨死灵鸟,脱离茧体的同时,飞起一爪,直接将那藏身在火焰之中的阿炎逼得再次显露原形。火光散去,阿炎右侧的肩头上赫然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是刚刚死灵鸟留下的。 “再来!” 首轮对抗便败下阵来的阿炎不肯服输,当即再次运神通,重新变成“炎焱妖”的真正形态,随之与那空中的骸骨死灵鸟斗在一起。也不知是原本就具备的能力,还是湮血巢赋予的独特体质,如今的死灵鸟竟然丝毫不惧对方的火之力,任凭一记记火劲射入到那具残破不贰万的身体之中,自身的速度加同力量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在交手的过程之中,死灵鸟借助“不死”的优势,一次镒地在肉搏当中讨得便宜,一来二住,阿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虽然周身的火焰对其疗伤颇有奇效,但无奈死灵鸟的攻势愈发凌厉,阿炎逐渐不敌,身上的火焰也越变越小,几欲熄灭。而对这种情形,阿炎回头看了一眼待命的妖兽们,当即呼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与我一齐趁早解决了这个魔头,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石骨兽,你倒是说句话,别忘了我们可是朋友!” 面对阿炎的乞求与呼唤,石骨镇天兽竟然罔若未闻,好大晌之后才“哦”了一声,进而冷笑道:“你和湮血巢有过节,我知道。但你也不能因为私人恩怨要别人替你卖命吧!咱们虽是盟友,但说到底也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但若为了你需要付出性命,我石骨兽可做不到。” “混帐,你居然敢骗我,看我不把你的牙打掉!” 越想越气的阿炎怎会轻易放过眼前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然而,湮血巢操纵的那只死灵鸟实在过于强大,任凭他使出混身解数,却依然拿那只骷髅鸟没有一点办法。“砰”的一声巨响,死灵鸟将抓起的阿炎狠狠地摔在地上。同一时间,骨鸟身后的空间之中遽增大量不祥气焰,瞬间便已缠绕在那具亦生亦死的活尸身上,并准备给予下方的阿炎致命一击。千钧一发之际,之前昆无兄弟中作的孙无忧,单杀挺身站了出来,并以尸枯熊的面貌,挡在阿炎的身前。 “你的伤……” “无妨,你先退下吧!” 话音未落,那只死灵久鸟联合身上的不祥死气,进而化为一枚硕大的燕型飞镖,骤然射向地面上的孙无忧。而就在同一时间,孙无忧抬起那双略显笨拙的熊爪,口中念诀之际,一圈圈光辉相继笼罩在他的身体上方,并使其妖力当场暴增数倍。气焰飞镖近在咫尺,孙无忧纵身跃起,凝威力于胸口之中,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震撼嘶吼,一道快到看不见的踪影的气劲隔空递出,并在接触到那枚气焰飞镖的同时,呼吸之间将其灰飞烟灭。 “将诀,地没泰来!” ‘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信相托,逐鹿石牌乱 虽然友情未满,虽然一度以对手身份相见,但面临这般窘困急迫的场面,孙无忧还是拖着受伤的身体,毅然决然地拦在了阿炎身前,为其挡下了前来的致命一击。当那将诀——地没泰来之力与那死灵鸟所化的燕形飞镖对撞于一处之际,一圈圈赤芭气浪接连从中飞射而出,扫过之处,留下一条条深邃的裂口,威力之强,堪比杀人利器。 孙无忧的这记绝招不止将那死灵鸟的杀手锏化解,还将其身上的死亡之气一同湮没,使之立即变回到空无一用的尸骨模样,颓然坠地。看台之上,眼见自己的妖兽就此殒命,身为其主人的那名清之境高手当即勃然大怒,恨不得这就上台与那孙无忧放手肉搏。 “杀我红雀天凤,畜生,看我日后如何叫你血债血偿!” 随着孙无忧成功解决掉那只由红雀天凤变异而来的死灵鸟之后,本以为场内危机要就此解除的一众妖兽还未来得及喘息,却见地上的其余七枚茧体再次传来异动,似有破茧而出的趋势。见此情形,金毛大猩猩阿鑫当即来到状态虚弱的孙无忧身边,低声叮嘱道:“茧的数量太多,以你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无法直面应对,还是将战斗交给其余妖兽,我扶你到后面休息一下。” 孙无忧摇了摇头,忽然口中吐出一滩粘稠的血水,血水之间似有一段不知是何来历的蠕虫,一经落到地上,便开始剧烈扭动起来,看上去令人作呕。 “这是……这是之前刺伤你的石藤,你把它给逼出来了?” 孙无忧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伸出那只被鲜血染红的熊掌,一直递到阿鑫的面前,后者定睛一目的地,只见上面赫然躺着一枚写着“南”字的天石牌,石牌之上还残存一丝微薄的死亡之气。 “这是……这是你从刚才那只大鸟的身上抢过来的?” “本以为能够凭着运气拿到一块与你我相趁的天石牌,真不巧,但也只能如此了。这块天南牌就送给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去与它人交换到与自己相匹配的石牌。” 阿鑫动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放弃百兽大赛了?” 孙无忧苦笑道:“虽然我现在状态不佳,但也还没有到那般地步。不过,如今的我确实有些虚弱,虽然将那嵌在体内的石藤碎片排了出来,但要让伤口止血还需要一点时间。石牌就算给你的酬劳,麻烦你为我护法片刻,我要专心疗伤。” 阿鑫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将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石牌交给我。我看上去就那么一无是处,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搞不定么?” 孙无忧摇头道:“你误会了。复赛一刻没有截止,结果就尚未可知。不瞒你说,将石牌交给你,也有我自己的一点考虑。毕竟,凭我眼下的状态,别说保护得来的石牌,就连自己都自身难保。把东西交给你,可以将目标转移到你的身上,从而降低我的见险。所以说,你不用觉得拿了石牌之后有丝毫亏欠的感觉。” 静默了片刻之后,阿鑫怪笑一声,点点头道:“好,既然你想利用吸收注意力,那我就姑且配合你一次。不过,如今场上存活下来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万一他们集合力量一齐进攻,我可没有把握能够力挽狂澜。到时万一遭到淘汰,你可不能埋怨我。” “当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无怨无悔!” 说完这些,孙无忧坐倒在地上,双眼微瞑,呼吸之间便已神游太虚,运气疗伤。与此同时,经由湮血巢控制的一众巨茧相继裂开,一只只混合着死亡气息的妖兽相继从里面挣脱出来,并以一种畸形恐怖的惊悚面貌,重新出现在观众的眼前。 “这……我的混天鲵怎么变成了僵尸妖物,风响子,你究竟欲意何为!” 迅影忿然起身之际,绝尘随着一同离座。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二人却是出人意料地站到了风响子一旁,俨然已经与他成为一派。 “迅影妹子,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 面对穷鏊的冷嘲热讽,迅影怫然道:“废话,敢情折损的不是你的手下大将。那混天鲵可是我成为大将之后,得到的第一只妖兽,其实力与珍惜程度,丝毫不亚于你的龙骧王。只是因为道行太浅,无法发挥体内全部潜力,这才一直默默无闻。本来,我还想趁此次比赛令他在台上大放异彩,这下倒好,彻底失去机会了。风响子,你若无法将沸天鲵恢复原样,我就让你和湮血巢一同为他陪葬!” 风响子尴尬笑道:“迅影大将请息怒。我十分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不过正所谓‘拳脚无眼’,方才的情形诸位也看到了。明明是场上的众妖兽想要以数量取胜,所以才会贪功一齐出手。正因为如此,才让湮血巢有了可趁之机,并施展化血妖功,将几只妖兽变成了活死僵兽。如果你一定要怪罪的话,还请比赛之后再来讨债,现在还是让我们一起静变其变吧!” 绝尘打量了一番站在那里的风响子,只觉得对方体内散发出一股令自己极为不安的气息,却又一时之间说不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得道:“虽然只是比试,但这里毕竟是女妖国境,你们凶之境的妖兽若是在此留下太多血债,恐怕想要全身而退也将成为奢望。你就不为自己的以后想想?就算你们的湮血巢再如何强大,想要从我们几人的手下走脱,还是异想天开,可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风响子表情一滞,思索了稍许之后终于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说话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球型的草团,当即低头对着它念了一番诅咒。片刻之后,同只黑色的毒蜂相继从中钻出,振翅急掠,转眼之间便已冲进赛场之中,并钻入到那朵莲花之内。片刻之后,即将爆发一场空前大战的擂台之上忽然弥漫起一股莫名的臭气,紧接着,立在那里的几只活死僵兽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相继瘫倒在地,身上残缺的血肉也在这一刻开逐渐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 看到这番景象的绝尘终于暗松了口气,扭头看向女王一边,后者却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依然津津有味地观赏着比赛,两脚甚至还因为心情愉悦时不时地摇晃起来。 “哎,那些僵兽怎么不动了,难道是湮血巢主动解除了妖术?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过去抢夺他们手中的石牌。” 也不知是哪只妖兽忽然提醒了一句,得知真相的一众登时变得兴奋起来,二话不说便已来到那几只低迷的妖兽跟前,搜寻藏于身上的石牌。 “北,地石牌,可恶!就差一点!” “东南,天石碑。我记得龙骧王好像需要这一块,刚好可以拿着它与他交换其它石牌,也不错!” “哈哈哈!连老天都帮我,没想到第一块便是我要找寻的西南天石牌。这下,我可以成功晋级到决赛了。” 就在一众妖兽为喜获石牌,激动不已之际,许久没有行动的魔珂兽忽然举趟来到阿鑫跟前,并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张口道:“南天石牌,给我!” 阿鑫见对方来者不善,于是将自己的石牌与那从孙无忧心中获得的南字石牌 含在口中,含糊回道:“想要,自己来拿。要我给你,简直做梦!” 面对阿鑫的挑衅,身为此次迅影府上最有冠军相的摩珂兽忽然怒啸一声。一时间,阿鑫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不下十只利爪是凌空轰下,即便他已经作出防御架势,却依然无法在同一时间挡住如此之多的猛击,一股透心凉意忽然从脑海之中闪过,再次回神之际,却发现自己的一条右臂外侧竟被锋利的兽爪撕开了一条几乎与前臂等长的裂口,透过它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粉红色的尺骨与桡骨。 “好家伙,原来这畜生如此厉害,早知如此就不用言语刺激他了。受伤也就罢了,可我到同在也没有瞧出他出招的玄机所在,如此打下去,我是必败无疑了。” 为免再次受到摩珂兽的突袭,阿鑫故意与对方保持一段距离,为自己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对此,摩珂兽却是不以为然,当即再次重复之前的话语,令阿鑫交出石牌。见其迟迟没有动作之后,摩珂兽的眼中忽然跃起一股雷色的幽光,阿鑫看了一眼便有种置身于湍流漩涡的错觉,非但身体失去了行动能力,就连思想也跟着一同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这……这是什么邪术,不好,我要危险了!” 意识到情形不妙的阿鑫想要召唤孙无忧前来相助,但转念一想对方正在疗愈的关键时刻,现在打扰有可能前功尽弃,于是便将方才的想法彻底打消。然而,此刻的摩珂兽却没有丝毫住手的打算,恍然间,擂台之上的其它妖兽都已消失不见,唯有那只被神秘气息环绕的麒麟状异兽分外乍眼,如同烈日骄阳一般,令他无法抗拒。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幻魔咒,念构魔蛛宫 令一众棘手的湮血巢刚刚停止动作,却不想场上的另一大战力变异摩珂兽竟在此刻大显神通。与之对阵的金毛大猩猩阿鑫眼见对方强招来袭,在指望不了别人的情况之下,只得独自面对。 “好,你想让我灰飞烟灭,自己也休想好过。算了算了,反正已经撑到如今这般地步,就算松动一点封印应该也没问题的吧!” 想到这里,阿鑫伸手拔出身上的缕黄金毛发,毛发一经落地便立时幻化成千万毫光,如同神佛降世一般,令整个方稳斗兽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一般,圣洁无垢。 “嗯?” 当那片金光拔地而起之际,贵兵席上的女妖国四大将皆是不禁起立,一同朝那场中凝望过去。这里面,当属那变异摩珂兽的主人大将迅影最为诧异,两排整齐的皓齿竟被他咬得咯咯作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气息莫非是……” “妖圣……” 当绝尘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其余三人,包括站在一旁的风响子都不禁向其投以目光,最终还是那穷鏊率先道:“我虽然岁数比你年长一些,便若是比进入女妖国的时长,还是你更胜一筹。你真的确实,刚才的那股气息是妖圣九天?” 绝尘沉默了片刻之后,阴沉道:“时间太长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想当初刚刚进入女妖国的时候,九天大人因为找寻乌夜女王,确实来到过女妖国境内,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与他有了一面之缘,只可惜时间太短,未能真正一睹真容,不过,下面的那只金毛大猩猩的身上,确实有一股独一无二的圣洁之气,九天大人化骨多年,说不定与这家伙有一定的关联。” 迅影紧接道:“当初九天大人死得不明不白,甚至绝大多数亲信都未曾见过他老人家的遗骨,据说里面玄机重重,至今都还是未解之迷。更有人传言,谁能找到他的遗骨所在,就能有机会继承他那身旷世无两的极致修为。是问,这么诱人的宝物,天底之下又有哪只妖类不为之垂涎呢?” 绝尘冷笑了一声,侧头道:“怎么,你想将九天大人的功力据为己有?难不成你想将女王大人取而代之?” 眼见双方放语之间火药味愈增,夹在几人之间的背泽夫人忽然微笑道:“无论是妖圣还是女王,那都是我们不得觊觎的崇高存在。眼下,我们应该以台下的比试为重中之重。你们若是继续三心二意,说不定就要错过此次比试最为精彩的画面了。” “什么!” 话音一落,擂台之下忽然传出阵阵雷鸣般的闷响,=陡然之间,大面积的石板向下塌落,位上方的众妖兽一时间惊惶失措,赶紧停下跟前的对决,纷纷逃向安全地带。 “又是那个小东西!” 此次进入复赛的三十只妖兽之中,唯有一名最为迥异。他既没有龙骧王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亦没有湮血巢那种令人绝望的高强神通。短短小小,瘦骨嶙峋,若不是因为这百兽大战的缘故,观众还以为这只是一只即将病毙的山鬼。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病秧子,居然是此次背泽夫人的杀手锏,名曰——幻魔神。 “幻境,达罗魔蛛狱!” 随着那只小鬼口念秘咒这际,擂台上的所有异变全都到此为止。而因为尘埃落定,千痍百孔的圆台重现众人视线之中。而令大家倍感意外的是,塌落之后的擂台居然形成了一个立体状的巨型蛛网,而至今保留在台上的众妖兽则被分别限制在蛛网的不同方位上,各不相通。 “哦?这是什么妖术,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如此短的时间当中居然可以将整座擂台的地貌弄得面目全非。背泽夫人,你好像搞到了一个不得了的部下啊!” 面对穷鏊的“夸耀”,背泽夫人不以为然,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在台上的“小鬼”身上,用双炙热的目光死死盯着,寸步不离。 “看着吧,好戏即将开始!” “不好!” 迅影怪叫一声,惊觉那站在擂台正中心,同样也是“蛛网”正中间的那只“幻魔神”,倏然消失在原地,另一边,距离最近的一只双足蛟应声栽倒,体内随之冒出一团乳白色的气团,并顺势没入到前来的幻魔神体内。 “这!” 虽然众妖兽并没有被束缚手脚,刚才幻麻神施展了那一招“达罗麻蛛狱”之后,大家就好像失去了行动能力一样,不仅无法施展飞行能力,就连简单的移动都成了奢望。甚至可以说,眼下的他们就好像被困囚在一张真真切切的蛛网之上一样,除了等死之外,再无法做出其它反应。 “糟糕,我的犀鲨!” 穷鏊面色惨白,手上的骨节已经被自己攥得不住爆响。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明明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的山鬼“幻魔神”,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勾魂使者,凡是被其盯上的目标都只能含恨而终,甚至连体内的妖力也无法幸免,统统成为了滋养对方的补品。 “孽畜!” 一个两个三个,不只是四大家族里的妖兽,就连其余几境前来参赛的精英妖兽,也未能逃过一劫,相继败倒在那道孱弱的身影之下。一连淘汰了五只妖兽之后,小鬼忽然抬起手臂,只见五枚石牌赫然挂在他的手腕之上,其中刚好便有孙无忧需要的东天石牌。 “那个小子是得意忘形了么?一下子就同时拥有了六块石牌,运气再差也应该能够顺利晋级了。怎么看他的架势还要继续残虐下去,难道他要在复赛将我们一众全部解决,然后独自进放到决赛之中?这家伙可真是贼胆包天,真以为这里没人能够制得住他了吗?” 阿鑫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移目看了下自己刚刚被拔去毛发的胸膛部位,当即又将视线投向对面。只见刚刚还所向披靡的变异摩珂兽竟然煞气尽消,头顶上的独角不知何时被竟轻轻地削去了一小块,虽然受损并不严重,但却十分影响美观。对此,他自己也是颇为震怒,若不是现在无法自由移动身体,非得与阿鑫斗你死我活。 “嘿嘿,现在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了吧?不过是比旁类多掌握了几门神通而已,在我面前简单是儿戏一般。等解决了那只小鬼,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连解决了五只妖兽之后,小鬼幻魔神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的“屠杀”,此间他双手合十于身前,一圈圈黑色波纹身体内散发而出,并接连不断地传向整座归蛛网迷宫各处,忽然一道闪电横空出世,四蹄狂奔之下,无数由电光所化的银针顺势降落,并以摧枯接朽之势,将众妖兽脚下的擂台近一步毁灭,直至化为灰烬。 “是……是龙骧王!他终于出手了!” 不愧是上一届的冠军,龙骧王一经出击,便立即打破了幻魔神的对于此次复赛的绝对统治权。而就在同一时间,与阿炎一起藏于于暗处的石骨镇天兽忽然趁乱跃起,一道霹雳垂直击落,刚好打在他那外露的仙骨之上。 “受死!” 石骨兽忽长张开嘴巴,一道疾光破体而出,刚好击中小鬼幻魔神所在的擂台上。“轰隆”一声巨响,不等其中身影落地,马骧王瞬影如流,身形好似于呼吸之间拉长了数以百倍,变成了一条夭矫白龙,于弹指之间便已来到幻魔神跟前,探出的右爪之上雷火双现,最终变为一股冲天炁柱,彻底将对方湮没其中。 “嗡~” 顷刻之间,不下百波气浪冲进四周的看台之内,场中看客随即双耳捂耳,但个别人的眼睛收不到耳洞之中还是渗出了斑斑血迹,正是方才气波震动所致。而因为方才的龙骧王的“绝杀”,横架在擂台地下的立体蛛丝迷宫登时土崩瓦解,原本作用在一众身上的“不动”禁制也随之失效,幸存下来参赛选手纷纷从坑中跳离出来,一边看着方才的狼藉战场,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 “还好,如果幻魔神一开始便拿我开刀的话,恐怕我已经像犀鲨他们那样饮恨退败了。” 眼见自己脱过一劫,阿炎站在一角,悄悄翻开手掌。不知什么时候,除了他原本的“北”天石牌之外,居然还有一块黑色的北地石牌。 “天助我也。本以为要得到这块石牌要颇费周折,却不想刚才龙骧王的那一轮狂轰烂炸,居然把其实一名选手的石牌震落了下来。这下,我也能有资格进入决赛了。” “等等,阿炎!” “什么!” 阿炎的反应已经足够之快,可对方却好似未卜先知一样,提前对他的回避做出了判断,并抢衔一步来到跟前。阿炎一共能够变化三种截然不同的形态,如今的他还只处于最基础的模样,却不想对方出手竟然如此突然,还未到自己出手反击,自己的胸口便已经遭受了一记几乎致命的撞击。 一根闪耀着冷清电光的尖角刺破他的胸膛,瞬间令共丧失反抗之力。直至完全丧失意识,阿炎也没有料到,那个能够一招击败自己的居然是刚刚并肩作战的石骨镇天兽。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欲熏心,豆泣义相离 “石骨兽那个家伙!” 看台之上,绝尘眼见同门相残的悲剧发生,当即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下场击毙了重创阿炎的石骨镇天兽。而就在此刻,于一旁站候的风响子忽然开口道:“大人何必这么心急,眼下场上的妖兽数量越来越少,接下来的每一步都置至关重要,尚若因为大人一时冲动扰乱了整场比赛的节奏,那您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听到这里,绝尘这才将攥紧手掌微微松开,另一边的迅影顺势道:“我还以为今天你要破例出手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距离上次你发威已经过去了近百年。怎么,一时技痒忍不住了?” “哼,打架这种事情我早就厌恶了,更不屑于同你这种后辈计较。不过,你若想要见识我的真正实力,我倒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想要试试看吗?” 迅影怪笑道:“我的岁数虽然比起几位姐姐小上一些,但还不至于去做自找没趣的事。虽说传说你曾经受了重伤,实力不足巅峰时期的三成,但仅凭这些,你已足够跻身大将之列,享万众供奉,我又何必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呢?不过……” 迅影话锋一转,语气之中略带挑衅口吻道:“我们之间的胜负虽然早已注定,但手下的这些妖兽孰强孰弱还未有定数。去年,穷鏊姐的龙骧王获得了百兽之王的称号,这次就看看百兽大战的优胜者,究竟花落谁家吧!” “好!” 擂台上,在将阿炎手中的两块南字石牌拿到手中之后,石骨镇天兽看了看倒在那里不醒人事的阿炎,旋即阴沉道:“你别怪我。刚才出手的时候,身上的石牌不知何时遗失了。如今时间所剩无几,为了居功进入决赛,我也只能出此下次。你放心,等我获得了百兽大战的胜利之后,一定会弥补你的损失。眼下,你还是去外面休息一下吧!” 语毕,石骨兽如同对待垃圾一样,将那跟前的阿炎一脚踢到擂台下方。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他立即调转过身,并打起十分精神,以防其它妖兽效仿自己偷袭夺牌。 赛场另一边,之前因为小鬼幻魔神突然显威混乱战局,阿鑫与那变异摩珂兽的大战被迫中止。后者遭受了一记空前的重创,至禽还未恢复过来,如今见“仇敌”近在咫尺,怎会就此罢休,原本只是冲着石牌去的他转而将目标对准了金毛猩猩阿鑫,他已经不打算让对方活着离开赛场。只见变异摩珂兽的脸颊之上忽然闪过几抹痛苦的神情,紧接着四蹄之下竟然生出了一根根锋利的兽爪,周围气场也随之变得紧迫起来。 “嗯?还来?” 阿鑫之前虽然凭借自己的断鬃吹毛神通,成功化解了一轮攻势,还趁势反将一军。但作为当事者的他自然明白那样杀招无法过多使用,否则后患无穷。所以即便知道对方来势汹汹,他也只得与之周旋,不敢贸然正面迎击。 然而,摩珂兽的速度因为有了那全新的四爪加持之后,再次突飞猛进不说,就连途经的地面也因为爪锋的威力,纷纷支离破碎。阿鑫虽然已然及时闪避,却不想掠来的气刃还是在他的大胯之上留下了一道血口,稍一迟疑,魔珂兽乘势来到,呼吸之间,兽瞳之中黑气涌动,明明已经拉开距离的阿鑫只觉得自己的后心好像被什么巨物狠狠地踩了两脚,双腿一弯,当即跪倒在地。 “这就是摩珂兽的厉害之处么,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耳听得风响子的夸奖,座上的迅影当即得意道:“算你有眼光。这摩珂兽本就是一类天资智慧的仙灵之体,不仅拥有趋吉避凶的先天特性,还能将旁类的神通化为己有。然而,一般的摩珂兽受天资所限,一生当中可以掌握的神通数量少之又少,一旦学得了新的,之前的便会统统忘掉。而我找到的这只摩珂兽则是他们一族当中的异类。论灵识而言,他只能算是中下等,但也因为这个缘故,一旦被其掌握的神通,便不会轻易忘却。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当中,我令府上的所有妖兽不停与之战斗,利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令其在短期当中迅速习得了他们的所有神通。所以说,站在台上的摩珂兽,实际上是整个迅影府妖兽的力量结晶,只要让他发挥出全部实力,别说是龙骧王,就连之前的湮血巢还有那个幻魔神都不是他的敌手。这次冠军得主,非我迅影莫属!” 说话的工夫,擂台之上的变异摩珂兽已经一连改换了五种绝技神通,只见他时而金刚铁骨,时而翩若鸿毛,呼吸之间雷火闪跳,奔驰片刻风雨同行。再看另一边的阿鑫虽然反应机敏,又有灵活身手相助,却也被那眼花缭乱的各种神通逼得险象环生,数回都差点丧生在对方的杀招之下。一时失神之下,他脚底一滑,魁梧的身体如同石塔一般轰然倒地。而就在这个时候,变异摩珂兽口中忽然吐出无数透明丝线,瞬间便将阿鑫的身体牢牢捆缚。见此情形,座上的迅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跳了起来,顺势挥拳举过头顶,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而与他紧邻的背泽夫人却是不动声色,好像之前幻魔神的失利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一样。 “背泽,你这是怎么了,虽说平日里你话也不多,但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安静。难说,那个山鬼的失利对你们打击很大?” 背泽夫人似从自己的思绪之中突然醒来一样,眼中先是浮现出满副的迷茫之色,片刻之后才恢复正常,并且心不在焉道:“哦,可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精粹无法长时间集中。看来我是上年纪了。” 穷鏊笑道:“论起来,我还要年长你几百年,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你又为何会有这种感悟,难不成是最近府上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我这人你是知道的,虽然看上去不太好交往,但只要是我认定的人选,我便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它一边。说吧,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背泽夫人停顿了稍许之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大姐关心,我真的没有事情,咱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擂台之上吧!” “擂台?呵呵,背泽,你是不是忘记了,此次你们府上就只派了那一只幻魔神上场。如今的他已经惨遭淘汰,你又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淘汰?言之尚早!” “嗯?”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可前一刻还无比正常的擂台之上,欣然之间大雾弥漫,一些体质较差,或者之前便遭遇重创的妖兽受那妖雾影响,相继滩软在地,不住地喘息呻吟起来,片刻之后便昏死过去。作为众妖兽之中身体素质上乘的那一批,阿鑫虽然成功抵住了妖雾的蚕食,但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同伴”需要照料,趁着那变异摩珂兽被妖雾所困的机会,赶紧来到孙无忧的身边,上前关切道:“怎么样,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吧?” “吼!” 说时迟那时快,变异摩珂兽因为无法摆脱迷雾的笼罩,进而恼羞成怒,肆意施展体内神通。顷刻之间,摩珂兽周身萦绕起一圈圈秘宗梵文,梵文前后相连,变作一枚枚金环,不住地扩大加剧,直至超越负荷极限,砰然炸裂开来。 “藏经轮转咒……你居然连谛听兽的神通都传给了摩珂兽,看来你对此次的百兽大战当真是志在必得啊!” 说到这里,穷鏊忽然站起身来,偏头看了看背泽夫人右手边的迅影,并接着道:“众星捧月,集百家所长于一身,这样旷古绝今的妖兽岂不是真的无懈可击?算了,我看这场比试已经没有了悬念,就算继续看下去结果也是一样。你们待着吧,我要回去了。” 说罢,穷鏊挥了挥手,唤来随行侍从,而后取道回府。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背泽夫人喃喃道:“穷鏊,你真的就此放弃了吗?” 藏经轮转咒的威力非同一可,甚至就连方才龙骧王的全力一击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待余波散去,场上的雾气已经被那霸道的威力吹散大半,唯独刚才一众爬上来的那个大坑之中还在不断向外散逸着滚滚雾气,看上去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给人一种极端的不安感。 “果然,那个家伙还没有断气么?” “啪~” 一只粘血的手掌终于脱离深坑,重新来到擂台之上,一众投以目光,那突然现身的不是别的,正是先前被集火夹击的瘦弱小鬼幻魔神。此时的他虽然混身上下血迹斑斑,但看上去精神头却并未受到过多影响。而就在同一时间,一直安心疗伤的孙无忧忍不住睁开了眼皮,想要一睹那位令所有妖兽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可这不看还好,一经将目光投向那个瘦弱的身影背后,一股无比熟悉的亲切感登时袭入脑海之中。 “这……这是小五?”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信可贵,角指百兽巅 有那么万分之一刹那的时间,孙无忧竟在那瘦小的身影之中看到了曾经在天王木上遇到的妖狐“小五”身形,只是因为过程太短,稍有分神便失去了此般感觉。而从地下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幻魔神一经出现,登时引得在场一众大惊失色,原本已经明朗的战局再次陷入到混乱未知当中。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刚才眼花了。可是那个幻魔神的背影明明和小五的一模一样,天底之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自从天王木一别,我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他的音信,也不知那个鼠虎胆最后怎样了。可如果那个自称是幻魔神的真是小五,那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能避过重重耳目,以妖兽的身份出现在女妖国内。难道,他的背后也有高人指点,使了不知名的妖法匿影潜踪?看来,想要弄清楚真相,只能上前一试了。” 眼见孙无忧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一旁的阿鑫不禁关切道:“喂,你先别冲动,身上的伤好了没,可别逞强害了自己。眼下这些妖兽可都不是善茬,稍有不慎别说是晋级决赛,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全。” 孙无忧摇摇头道:“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是的,这样贸然出手确实有些勉强,但为了弄清那个幻魔神的真实身份,我必须放手一试。毕竟,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多半是我与有关。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听到这里,阿鑫点了点头,旋即张开嘴巴,将先前吞入口中的那枚南天石牌吐了出来,准备交还到孙的手上。 “呐,这是你之前给我的,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那块南字牌,旋即微笑道:“怎么,你担心继续拿着它会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诶,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好心原物奉还,你怎么还能挑起我的毛病。我阿鑫若是真的欺弱怕硬,也就不会替你护法保驾了!” “呵呵,我知道,刚才是我开玩笑的话,你别在意。南字牌就留给你当作刚才护法的报酬。至于另外那张南字石牌,我去给你取来。” 休息过后的孙无忧实力大增,与刚刚受伤时候的状态判若两人。这边阿鑫不未来得及开口,他的身形竟然已经蹿到先前与前者对阵的变异摩珂兽跟前,翻手便是一掌。这一掌力灌千钧,势同山倾,饶是摩珂兽身负多重神通,也难敌这般翻山倒海之力,庞大的微型登时被轰入到半空之中。 “既然你想要南天石牌,那就先将你的南地石牌先交出来吧!” 孙无忧怒啸一声,一股狂风拔地而起。与此同时,场中的幻魔神便次施展诡异神通,在困住一众妖兽的同时,趁机暗中一一偷袭。片刻之后,雾气之中传来阵阵惨叫,一块又一块石牌接连掉落在地。 “那个小鬼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只需要两块文字一样的石牌即可晋级,却偏偏要抢夺人的石牌。这下,能够进入决赛的妖兽恐怕连四只都凑不出了。” 看台之上,迅影心中又怒又急。他对变异摩珂兽的实力自然是无比自信,但突然冒出来的“幻魔神”身上实在存在着太多未知数,保不齐其中旁生意外,克制了自己的王牌妖兽,那样可就大事不妙了。对于迅影的担心,绝尘也是颇为认同,旋即将目光投向女王身上,进而起身上前道:“台上的幻魔神虽然实力不俗,但颇有扰乱大赛规则之嫌,如若继续留他在场的话,恐怕会引起无法预计的后果。我认为不如趁现在将他驱离擂台,这样才是上策。” 乌夜女王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就照你所说的办。” 得到应许之后,绝尘旋即示意分散在看台四周的一众护卫,并氏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八名护卫全部集合在擂台北侧,掐指念诀之间,原本破烂不堪的石台之上登时群光环绕,而原本覆盖在台上的重重迷雾登时烟消云散,而于其间肆意妄为的幻魔神也终于停止了动作,进而抬头望向上空。 “背泽府幻魔神,违反大赛公平公正原则,滥杀无辜,藐视权威,罚没所得石牌,只保留初始石牌。” 随着场下裁判一声令下,被幻魔神挂在脖子之上的众多石牌纷纷飘浮起来。见到自己一番努力的成果就要脱手而飞,幻魔神自然不肯就此放弃,当即纵身跃起,爪功连环,欲要强行铲将那空中的石牌重新抢夺回来。然而,这些物件早在派发之前已被种下专门禁制,只有学习了对应口诀心法的人才能自由掌握。幻魔神妖术无敌,却也拦不住那些飞出的石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化为一道道流光,依次落在说话之人的手里。 “幻魔神,退场!” “接住!” 就在幻魔神即将被驱逐到场外之际,又一道黑影忽然飞射过来,径直来到他的掌心之中。同一时间,笼罩在上空的群光欣然聚集为一道光柱,并全部加持在幻魔神的周身处,紧接着群光亮度攀升到极致,并最终化为一股白烟,猝然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孙无忧,你这小子!” 眼见幻魔神凭空失踪,孙无忧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掌心,心中升起一股得意。 “看来,是我赶上了。” 方稳斗兽场候场区之中,一道光影霹雳来至,先前消失于擂台之上的幻魔神从空中跌落,好在最终平稳着陆。起身之间,他翻开自己的两只手掌,一黑一白,两枚东字石牌赫然显现,一凉一暖两股气浪沿着手纹顺势汇入到经脉之中,滋养其受损的脏器与身体。 “孙无忧……果真是你么” 别人没有发现,阿鑫却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刚刚幻魔神离开的一瞬之间,孙无忧将自己手中仅有南地石牌送到了对方的手上,令其得以获取晋级资格,有惊无险地闯入决赛。另一边,方才受其一招的变异摩珂兽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如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背上黑鬃随风飘逸,并变得越来越长,直至化为一道道炽烈的火苗,并将整个身体武装在赤红色的火焰之下,气势惊人。而受其影响,方圆五步之内的地面比是被其身上的高温烤得吱吱作响,寻常妖兽别说是与之为敌,就算想要近身也要瞬间灰飞烟灭。见此情形,孙无忧叹了口气,紧接着一步一步地朝那穷凶极恶的火妖摩珂兽而去。 “看来刚才那一掌还没有让你领教到我的厉害,之后不会那么便宜了。狮子狗,让我和你玩玩吧!” 一言说罢,孙无忧身上登时被“将诀燧人”之法包裹,同样也进入到火之化境之中,后脊白鬃变红的同时,原本就已经十分魁梧的身形登时扩大了整整十倍,双方力拼之下,多如牛毛的细小火苗如同雨点一般,纷纷砸向四下的看台之中。为确保观众万无一失,场中众护卫同时施法,张开妖力墙,以来挡下这场火雨。而就在这期间,擂台之上的其余部分已经分出高下。 “狐三魔,西北石牌集齐,晋级决赛。” “湮血巢,东北石牌集齐,晋级决赛。” “饮风灵兽,西南石牌集齐,晋级决赛。” “石骨镇天兽,北石牌集齐,晋级决赛。” “龙骧王,东南石牌集齐,晋级决赛。” “幻魔神,东石牌集齐,晋级决赛。” “糟了糟了,怎么一下子晋级了这么多的选手,这么算下来,我手中的西字地石牌以及南字天石牌岂不是成了最后的机会?”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阿鑫扭头看向孙无忧的方位,只见此时的两兽大战已然来到巅峰之境,难分难解,谁胆敢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都将为之功亏一篑。 “将诀,风火大道!” “呜~” 孙无忧本想以一记强招锁定战局,却不想那摩珂兽口中妖风倏现,竟将自己的拳劲连同其中的将诀妙法一同吸入其中。同一时间,摩珂兽双眼眼瞳闪出两道危险红光,下一刻,混身上下的皮肤之上竟然生出一圈圈白色的花纹,花纹之中有眼珠模样的物体凸现。于是乎,每只眼珠当中都随之喷吐出一道道快疾死光,凡是被其射中的物体立即粉身碎骨,再无生还的可能。 “好家伙,想与我拼命。我就随你心意,将诀,风火连珠!” 大喝一声,孙无忧双掌聚气,火天大有与风火大道两部杀招汇于一点,并化作一条冲天火龙,带着那个无比危险的多目摩珂兽,直接飞入苍穹当中。 “中!” “轰~” 即便相隔数里,但位于地上的众人还是听到了远在云上的剧烈轰鸣。这一刻,台上的迅影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跃身来到斗兽场上的最高处,极目远望上空,希望在那里找到摩珂兽的一点蛛丝马迹。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缕缕黑烟飘落之外,现场再无摩珂兽的丝毫音信。 “真的败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骁尽退,弑神兼屠魔 “这……” “怎么可能!” “变异摩珂兽战败了么?啧啧啧,连渣子都不剩了啊!” 眼见孙无忧施展的绝强杀招,将那不可一世的摩珂兽当场轰入万丈高空,至今没有音信,在场观众之间已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而此次百兽大战也因为方才的画面,被瞬间带到了高潮阶段,现场的气温登时变得炙热起来。 “太厉害了,没想到那只熊怪竟然如此厉害,连大名鼎鼎的摩珂兽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此说来,此次大赛的冠军非他莫属了!” 擂台之上,刚刚释放了杀手锏的孙无忧显得有些疲倦,不住地在原地喘着粗气。看台之上,婉晴手掌攥紧,心中不由得为其如今的状况担心起来。 “他没事吧!看样子刚才的出招消耗了颇为庞大的气力,可如今胜负未明,眼下务必要抓紧时间了!” 这边孙无忧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翻开手掌,只见半片南字石牌已然被其握在其中,正是先前过招时候从摩珂兽那里强行夺过来的。然而,因为方才的对招太过激烈,用力过猛的他一不小心,竟将南地石牌一分为二,虽然摩珂兽已被打败,但位于对方手里的那半块石牌也就彻底消失无踪了。 “嗯?” 虽然是在休息的过程当中,但这边的孙无忧却没有丝毫怠慢之意,回身之际,由昆无昆元两兄弟合体炼成的“乾坤帝煞”已然不欺而至。顷刻之间,方圆三丈之内地面如波涛一般翻涌滚动,同一时间,数以百计的根系透过擂台,直接对孙无忧发起连番攻势。 “孙无忧,别想跑!~刚才的石藤刺簇没能杀死你,这次你可没有那样好运了。看招!” 一言说罢,乾坤帝煞全力以赴万千藤蔓破土而出,眨眼之间便在擂台之上构建出一座热带雨林般的画面。陷于其中的孙无忧当即停在原地,一劝也不敢动,只因为如今目之所及的草木,皆已成为能够轻松绞杀他的神兵利器,而这也是乾坤帝煞的底牌,名为杀生碧界。 杀生碧界一出,孙无忧登时陷入到空前的被动之中,突然之间,半空之中飘下几片树叶,看似普通的场景竟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彻底发生剧变,落叶边缘以其无比锋利的威力,轻松破开熊尸的厚实皮毛,并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清晰的血口。 然而,更加可怕的是,那几片落叶只是乾坤帝煞的先锋军,随着叶片坠地,原本形同普通野草的植被突然之间疯狂生长,孙无忧赶紧跃身跃起,却也无法逃得过那些草叶伸展的速度,“呲呲”几声风啸之后,孙的两只脚掌也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数道裂口,进一步削减了他的战力。 “嗡”的一阵异响从脑后传来,孙无忧慌乱之间回头张望,惊讶发现一只巨大的毒蚊忽然从天而降,并将那根细长的口器,径直刺向前者的后脊。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于半空之中及时调整状态,在避过毒蚊的攻击的同时,借势跃上对方的后背,这才得以逃过一劫。 “好险,差点就成了这家伙的午餐。昆无昆元那两兄弟的怨念竟然如此可怕,为了杀我当真是下了血本。我本以为之前见到的湮血巢以及幻魔神就已经足够强大了,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眼下台上就只剩下我,阿鑫以及这个怪物的身上还有石牌。如此算来,最后那枚西天石牌应该就在他的手里了。” 思量间,孙无忧驾着手下的毒蚊,已然逃离了钉道理碧界的范围,进而来到乾坤帝煞的本尊跟前。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后者丝毫不为之慌张,只见他眼中寒光急闪,刚刚还完好无损的毒蚁登时凌空爆炸,化为斑斑汁水,洒在地面之上。而位于其背后的孙无忧虽然已然在爆炸之前先一步闪离,却也无奈受威力影响,炸伤了一只右脚。如今那熊腿已然血肉模糊,上面的皮毛早已被连根拔起。虽说熊尸只是孙无忧的异体,但因为灵魂过度融合的缘故,原本作用在熊身之上的伤痛,如今竟好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令其痛苦难当。来不及疗伤,乾坤帝煞再次驱动自己那尊笨拙的身体,如同蛇蟒一般迅速蹿到跟前。就在这一刻,其人类模样的上半身忽然撕裂开来,与此同时,一张血盆大口骤然显现,欲要将孙无忧连同外面的熊尸一并吞食进去。面对这种情况,孙无忧连忙施展将诀地水行师,以过人的敏捷身法,最快速度地去到安全地方,远离前方的煞星。然而。当其看到乾坤帝煞那只剩下半截的蛟尾之际,孙无忧便知道自己大意了。 “不好,在地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与乾坤帝煞一模一样的身形忽然撕裂大地,飞身跃起之际,双手猛然抓住孙无忧的两侧脚踝,顺势朝前方急掷过去。孙无忧反应不及,头部朝下,重重地跌在擂台之上。没有丝毫迟疑,孙无忧翻身离开原地,在再半空之中已然射来不下十根木刺,精准无误地在扎在孙无忧方才位置之上,招招都在要害。虽然披着这具臃肿的“熊皮大衣”,蛤随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无忧已然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这具义体,并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给我出来!” 孙无忧大喝一声,两只能掌顺势刺向地面并将藏于下方的一整段“蛟躯”登时挖了出来。在超乎想象野蛮兽力宣泄之下,哪怕是集合了兄弟二者之所长的乾坤帝煞也难以抵挡,身体在被举起的同时,迅速逆时间旋转,于是乎分别位于两侧端点的乾坤帝煞以及分身便像掷流星锤一样,当即被抛入到半空之中,上下不得。 “哎,熊瞎子竟然在玩弄那个蛟人怪物。果不其然,这次又要被他赢下一城了!” 随着孙无忧抢起乾坤帝煞身体的速度越发变快,场内的众看客也随着对方身体的起落,发出阵阵惊呼。看台的角度之中,一个全身上下长满毒瘤脓疮的丑陋之人轻咳一声,伸手捂嘴的同时,尾指不经意间射出一记隐蔽的威力,威力直达擂台之上孙无忧的后心,后者踉跄着向前趋了两步,被其控制乾坤帝煞趁机挣脱掌握,分身与本尊于半空之中便开始自行融合,欲恢复巅峰状态。 对于方才的神秘人偷袭,孙无忧实在无心追究,眼见敌方即将重回巅峰,求胜心切的他忽然将两只熊爪插入地下,一圈令人心悸的能量以其熊掌为中心,立时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凡是被其划过的地方,颜色尽失不说,就连其中的妖众也纷纷被禁锢的时间的漩涡当中,不再有任何移动。这一刻,整个方稳斗兽场都因为孙无忧的发力而猝然停滞,唯有还凌驾在擂台之上的乾坤帝煞还有一丝意识。 “孙无忧,纳命来!” “将诀,天地尽否!” 在场每一个人,在孙无忧出招的瞬间,好像身后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一样,一种无法言表的压抑感登时令一众脱口惨叫,待大家全部恢复正常之后,只见场中的“熊精”已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面前,曾经战无不胜的乾坤帝煞已然奄奄一息,虽然已经再无反抗之力,但他那双满含幽怨的眼睛仍然死死地注视着跟前的熊尸,恨不得就地将其千刀万剐,以报不共戴天之仇。 “很好,没想到你们兄弟二人合体之后,竟然能够触发如此惊天动地的妖力,凭你们如今这般实力,恐怕整个天王木除了你们的父王之外,再无人能够超越你们了。这次大赛我志在必得,所以就委屈你们,把石牌交出来吧!” 语毕,孙无忧打量了两眼地上的乾坤帝煞,忽然发现对方腰间的鳞片下似有异物,翻开一看,果然是一枚写着“西字”的天石牌。在将最后的石牌收入囊中之后,他转身来到阿鑫的跟前,伸手将那西字石牌递予对方。 “呐,这是你要你的那块西天石牌这下你也能够晋级决赛了。” “可是你……” 阿鑫看着孙无忧另一只手掌之中攥着的那半截南地石牌,心中闪过一丝挣扎,而后将自己手里的石牌送向对方。 “你拿着这个。” 孙无忧见状瞳孔收缩,心中讶然,只因为对方递来的石牌不是与半截南地石牌对应的南天石牌,而是其原本手里的西地石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你自己的石牌给了我?” 阿鑫笑吟吟道:“怎么,就许你将自己的石牌送给别人,就不许我将石牌赠予你么?很是惭愧,这次复赛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前前后后几块石牌,都是由你亲手夺得。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若独占两块完整石牌,实在有小人之嫌。为了问心无愧,我心甘情愿将这块西字牌交给你。” “可这……” 孙无忧的内心还在为接不接牌而摇摆不定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忽然乍现在二者之间,兽首低垂之际,一口叼志那块西地石牌,欲要就此逃离。 “又是你,摩珂兽,你还未死!”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尘埃定,势均三狂徒 “遁形神通,原来它还未死!” 伴随着场中一阵阵惊呼,原本应该已经死于孙无忧绝杀之下的变异摩珂兽居然重新出现在赛场之上。虽说如今的他伤痕累累,但好在未触及要害,所以原本实力并没有大打折扣,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二人跟前,并在最后时刻抢下那块西地石牌。 “糟糕,快夺牌!” 阿鑫怪叫一声,欲要上前抢夺。谁成想,那遍体鳞伤的摩珂兽竟然迅速非常,转眼之间便已将二者甩在身后。这时候,后知后觉的孙无忧扭头看向状若癫狂的摩珂兽,一股强烈的恼火当即自心底升起,刹那间,四周无数碎石瓦片腾空而起,并化作成群结队的暗器,尽数袭向对方的身后。 “哈哈哈!太晚了,复赛即将截止,既然我无法顺利晋级,你们两个也休想如愿!” “可恶!” 阿鑫伸手抓住肩膀的一撮金毛,欲要再次施展秘术神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忽然伸手将其拦住,并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对方,认真道:“交给我!” 语毕,孙无忧低头看向手中的西天石牌,当即暗自道:“既然之前斗兽场的工作人员能够利用口诀召唤这些石牌,如果我能得知其法的话,自然也能做到。既然如此,谶技役同!” 随着一缕缕紫色真气透入到手中的西天石牌当中,于群石之间自如闪躲的摩珂兽忽然身形一滞,紧接着口中便放射出大片白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 “什么!这石牌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滚烫,我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被烧焦了。不行,我受不了了!” 再三坚持之下,摩珂兽还是无法抵挡石牌内部透出的恐怖热量,不得以将其吐了出来。而那西地石牌一经落地,孙无忧当即飞身上前,准备将那天字石牌重新抢回来。 然而,经历了种种劫难,摩珂兽又怎会就此放弃,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中,摩珂兽的后脊之上忽然“长”出半截人类的身体,并以半兽人的面貌呈现在一众跟前。不等孙无忧俯首拾起石牌,半兽人的双手之上已然凭空多出一对电叉,“嗖嗖”两下,全部掷向对方的身前。 “要石牌,先问过我!” “砰砰”两声巨响,本来已经几近塌陷的擂台再一次遭到灭顶之灾,大量的石砾涌入到刚刚电叉形成的大坑之中,位于旁边的阿鑫一不留神,当即滑到边缘处,再往下一步,便是无尽深渊。另一边,为了争夺那地上的最后一块石牌,孙无忧与全盛状态之下的兽人摩珂兽展开激烈决逐。擂台下方,裁判看了看即将烧尽的香柱,微微皱了下眉头,就在她准备回身去敲击比赛终止的锣声之际,一道百丈金身突然自那坑中陡然竖起。摩珂兽仗着自己身形的优势,一连数拳,打得孙无忧连连后撤,根本无法接近地上的石牌。而就在这个时候,升入高空之中的光影倏然折返下来,并朝着那张西地石牌笔直地刺了下来。 “休想!”、 眼见金光势不可挡,摩珂兽纵身扑倒在地上,刚好将那石牌压在自己的身下。与此同时,孙无忧不甘示弱,同样就地一滚,与对方双双抓住那仅有的西地石牌,谁也不肯放弃。 终于,空中坠下的金光将二者完全吞没,一声清脆的铜锣声随即出现,百兽大战复赛到此结束。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变异摩珂兽怎么可能会被两个废物击败,这不可能。我不答应,女王大人,我要求重赛!” 眼见自己的心爱妖宠未能如愿获得晋级石牌,主看台上的大将迅影显得尤为激动,甚至已经不顾自己的脸面,当场喧哗大吵大闹起来。旁边,绝尘与背泽夫人见此情形双双会心一笑,却并未阻止对方的过分行径,而是选择当一个看客,继续欣赏眼前的“闹剧”。 “迅影,够了!” 此刻,始终没有开口的乌夜女王终于发话,台上仅剩的三大将赶紧离座跪拜,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迅影小妹,你还是适可而止吧!惹怒了女王大人的后果,你是知道的,和那个相比,区区的百兽冠军根本不值一提。” 背泽夫人语毕,绝尘也跟着附和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只变异摩珂兽就算没能闯入决赛,但来年的他还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若是因为一时冲动,而葬送了大好前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迅影,还不快向女王大人请罪。” 在两位“姐姐”的劝告之下,心高气傲的迅影终于还是低下了头颅,语气沉闷道:“请女王大人恕罪,迅影刚才也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扰乱斗兽场秩序的意思。” 正座之上,乌夜女王将侧倒着的身子微微插直,而后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跪在那里的迅影,旋即平静道:“既已知错,你叫我如何罚你?” “这……这个……” 见乌夜女王有动怒之意,绝尘拱手赶紧道:“女王大人且慢。迅影大将刚才虽然言语有失身份,但念在初犯的份儿上,还望网开一面。过去这些年,迅影为女妖国立下了卓卓战功,就当是功过两消了吧!” 也不知怎的,再普通不过的两句话放到绝尘的嘴里,却是颇有奇效,方才还杀气腾腾的乌夜女王登时缓和了许多,迅影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既然绝尘为你说请,那就下不为例。这样,下月之前凑一百颗上乘内丹送到国库之中,没有问题吧?” “一百颗……没有问题,多谢女王大人。” 就在主看台上为迅影冒犯圣驾一事分神处理之时,擂台四周的烟雾终于渐渐散开。只见最后留在三面的孙无忧,阿鑫,以及变异摩珂兽纷纷倒地,一动不动,看似已经失去了知觉。而这时候,负责核实晋级名额的裁判人员相继上场,也就在这个时候,体型最大的摩珂兽忽然站了起来,看见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余二者全部已经倒地不起,口中当即发出阵阵狂笑。 “是我,是我赢了,我获得了最后晋级的名额。” 说话间,摩珂兽伸出双手,只见他的左右两掌之上各有半块石牌,其一是西地石牌,其二则是西天石牌。 “别得意,我们也没输!” 不等摩珂兽反应过来,孙无忧与阿鑫同样双双支起身子,伸出各自的双手,阿鑫掌中赫然集齐了南字天地牌,虽然其中有些许破损,但依然可以清晰辨认。再看孙无忧的手中的,自然便是剩下的一半西天石牌以及西地石牌。明明只有两组石牌,如今竟然变成了三份,如此出乎意料的结局,不止令在场观众目瞪口呆,就连主事的几名裁判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哈哈!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轻易放弃的。好样的摩珂兽!” 眼见自己的王牌妖兽“起死回生”,身为主人的迅影自然是欢喜万分。再看旁边,背泽夫人却是表情古怪,旋即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石牌破损能否作为晋级的凭证,这还要看女王大人的意思。” “什么!” 迅影心中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放下的心不由得再次吊了起来。而这时候,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拿着一只托盘将三者获得的三份石牌一同呈到了乌夜女王眼前。三大将连忙凑上跟前,一边观察着石牌如今的状态,一边心中暗自揣测。而就在这个时候,背泽夫人率先开口道:“女王大人,依我看,刚才那一番大战属实精彩,三只妖兽拥有齐鼓相当的强大妖力,若是就此淘汰,难免令之后的决赛失去一些光彩。不过,这在份石牌当中,要属这份南字天地牌保存地最完整,如果三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的话,我觉得应该是那只金毛猿。” 绝尘瞥了一眼背泽夫人之后,当即拜道:“背泽夫人的看法,我不敢苟同。先前的场面大家和女王大人都看到了,我府上的尸枯熊曾经几次三番将自己获得的石牌拱手让人,单是这份魄力与勇气,便是其余妖兽忘尘莫及。我认为,石牌保存情况相差不多的情况之下,应该将尸枯熊送入决赛。” 迅影紧随其后道:“姐姐,你护着自己家的妖兽,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明明是你家的那只笨熊伙同另外的金毛猩猩一同对付摩珂兽,我想如果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是摩珂兽的对手。要我说,变异摩珂兽才是当之无愧的晋级者。” 就在三家分庭抗礼,争执不下的时候,座上的乌夜女王身下忽然飘出一股凛冽狂风,一时间,天光昏暗,日月潜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盖在了女妖国的上空一样,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当即袭上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好了,我心中已有答案。变异摩珂兽,金毛猿王,尸枯熊,三者全部晋级决赛!”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香袖飘,同沦神水池 “什么,同时晋级,这怎么会……” 迅影有心反驳,却无胆将话说完,只因为刚才的贸然言行,已然惹怒了乌夜女王,若是自己再执迷不悟,恐怕就是妖圣九天再世也难保全她的性命了。 “我知道,你们的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不服。不过没有关系,今年的决赛与往年的不同,他们三个虽然能够进入决赛,但能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还要看各自的实力。时间不早,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吧!” 随着乌夜女王的宣布复赛截止,意犹未尽的众看客恋恋不舍地相继离开方稳斗兽场。而就在一条条人流当中,忽然分出一小波人马,并以极快的速度去到擂台上,将那蛟人“乾坤帝煞”抬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手拄拐杖,步履蹒跚地来到主看台前,并直接站到乌夜女王的身前。 “乌夜,我们好久不见了。”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纷纷看向老者,绝尘在仔细端瞧了一番之后,忽然诧异道:“你是……天王森!” “天王森?天王木的当家,他不是常年待在树冠之上,鲜于世间走动么,为何今日来了兴致跑到我们女妖国中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随着绝尘点破来者的身份,乌夜女王缓缓起身,并用那双清澈的眼眸仔仔细细,上下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老者,然后才沉声道:“不知天王森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不要见怪。” “呵呵,女王这是哪里的话。这次出来本就是一时兴起,并未想惊动太多人。只是方才在看台之上见女王你状态欠佳,可是患了什么隐疾?老夫比你年长一些,对于医术也有所了解,也许能够尽微薄之力。” 乌夜女王淡淡道:“多谢前辈关心,不过我现在很好,如果一定要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在这里待久了,稍感厌倦而已。” 说着,她看了一眼即将被搬离斗兽场的“蛟人”,进而询问道:“那就是此次天王木派来的参赛妖兽么,实力杳然非比寻常,只是这次运气差了一点,否则一定也能进入决赛。” 天王森怪笑道:“区区一只玩物而已,不足挂齿。那种东西,我那里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没能杀入决赛也不要紧。不过,刚才据我观察,场上的几只妖兽身上似乎另有隐情,我想以女王你的道行,没有理由看不出来吧!” 绝尘心头一动,暗叫不妙。她也没有料到,身为天王木之王的天王森居然会屈尊前来观战,若是换作旁人也就罢了,可天王森乃是由万年蟠龙木所化,感知力远超同修为的其它妖类。而孙无忧藏于熊尸里的“把戏”能够骗得了别人,却不一定能够埋过天王森的火眼金睛。一想到事情即将败露,绝尘的双手不禁微微攥紧,汗水也随之沿着脸颊滑落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乌夜女王香袖轻挥,一股意外凉意登时播散在赛场之上,而原本于台下侯命的一众妖兽登时被层层波光笼罩,下一刻便立即消失无踪。 “嗯?你把它们送到哪里去了?”天王森倏尔问道。 “经过了初赛与复赛两轮之后,参战的妖兽大多已经精疲力竭,如果不能抓紧时间调养休息的话,多半会影响明日决赛的发挥。前辈你若有所顾忌,那就等明日比赛结束之后事再向我说明吧!” “可是……” 不等天王林继续说下去,绝尘抖了抖背后的斗篷,进而昂然道:“天王森大人,请吧!” “你们!” 天王森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乌夜女王,又看了看面前略显得意的绝尘大将,当即怒叹一声,只得作罢。目送着对方离去之后,风响子之才拱手道:“今日侥幸,湮血巢成功晋级,风某也算不辱使命,回去向阴魁王也算有个交代。时候不早,我先告退了。” 说罢,他来到背泽夫人的跟前,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随后与天王森一样从旁边窄道离开斗兽场。待闲杂人等全部退场之后,迅影这才上前道:“女王大人,我看这个天王森此行来者不善,要不要派些人手秘密监视起来?” 乌夜女王摇头道:“无妨,区区一具分身而已,还至于在女妖国内掀起什么风浪。” “什么?那只是天王森的分身?可他身上的妖力明明……” “我知道。这便是天王森的可怕之处,只要愿意,他可以制造出像刚才那样,十具百具的分身,且不会被外人察觉到丝毫异样。我想此时他的本尊还待在天王木的深处,暗中操纵着分身活动吧!” “早年间就听说过天王森的事情,今日得见,果然非比寻常。可是,他所派出的妖兽失利淘汰,作为天王木的首领,他真的能够咽下这口气么?” 绝尘冷笑道:“咽得下去,咽不下去,他都得受着。而且据我观察,那个名为‘乾坤帝煞’的妖兽似乎也有猫腻,追究起来的话,他也难辞其咎。到时公开拆穿的话,他也要颜面尽失。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只是任性为之,并无过多考虑,我们不是将注意力放在如今的百兽大战之上吧!” 乌夜女王点头道:“进入决赛的九只妖兽并未被送回到侯场区。” 迅影疑惑道:“那他们……” “放心,他们现在安全的很。但为了公平起见,从现在起到明日决赛开始,任何人都不能与他们接触,我也不能告诉你们妖兽的确切位置。你们也在这里待了半天了,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先退下吧!” 绝尘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乌夜女王的状态,随后回答了一声“是”,便紧跟迅影几人的脚步一齐退场。 “该来的总该是要来的,我等你好久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 一阵剧烈的眩晕之后,孙无忧挣扎地爬上岸边,回头望去,赫然发现刚刚自己不知为何竟然坠身到一汨池水当中,池面平静如镜,连一丝波纹都掀不起。就在他为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步疑惑不解之际,隐隐约约之间看到对面的岸上似乎也有一道人影,稍稍辨认了一下之后,便立即进入到戒备当中,只因为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自己在复赛擂台之上同场竞技,打得难解难分的变异摩珂兽。 “冤家路窄,叫你在这里遇见我。虽然同样晋级决赛,但之前的打斗还未尽兴,趁着这里无人干涉,咱们再来一回!” 想到这里,孙无忧体内战意汹涌,欲要二次挺身迎战。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股令人无比心怡的潺潺声划过耳边,好似拥有魔力一样竟然连其心底的凶戾之气也被其一并消除。而这时候,摩珂兽也发现了孙无忧的踪影,随着也走到跟前。 “怎么,想在这里一决胜负?我乐意奉陪。” 孙无忧笑道:“本来我是有那种想法的,不过现在就算了。如果真想堂堂正正地打一场,何不等到明天的决赛?” 听闻此言,摩珂兽也终于放下芥蒂,并背脊上的“人类半身”化了去,再次恢复到“麒麟”的状态之中,杀气也随之收敛到身体深处。二者环视了周围一圈之后,孙无忧不禁开口道:“怎么,这里只有你我么,其它的妖兽呢?” 不顾孙无忧的疑问,摩珂兽再次回到水边,伸长脖颈,津津有味地喝起水来。孙无忧见状也不甘示弱,见其没有显出异样,于是也趴到岸边,大口大口牛饮起来。不消片刻,二者已经喝得肚皮溜圆。而让他们感到万分诧异的是,这池中的清水竟然暗涵奥妙玄机,喝下之后不仅可以补充体力,还能将身上的伤势一一疗愈,转眼之间便能恢复如初。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二者心满意足地躺在岸上,一同享受这大赛之余难得的闲暇。沉寂了稍许之后,这回是摩珂兽率先开口。 “你是人类吧!” 孙无忧心中咯噔一下,当即坐起身来,但见对面的摩珂兽并未有多余动作,心中这才安稳了一些,随后回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呵呵,虽然你披着妖兽的外壳,但所使的功法却与我们妖兽大相径庭。我想,不只是我,场上包括看台之上也有不少高人也看出你身上的隐情,只是迟迟没有点明罢了。” 孙无忧冷笑一声,旋即道:“明明可以通过举报我来换取晋级的名额,你又为何这般大费周章,险些令自己淘汰出局,甚至还在这背静的地方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你就不怕我为了保护自己,对你痛下杀手么?” “你?” 变异摩珂兽怪笑了几声之后,继续道:“我承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是斗不过你。但我好歹也是摩珂一族的成员,之后又有迅影大人为我灌注多项惊世神通,就算打不赢你,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当中被你轻松击败。我想说的是,我想同你联盟。” “又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隔世间,迷途妖零界 见孙无忧反应剧烈,变异摩珂兽沉吟了片刻之后,随即继续道:“怎么,你不愿意么?还是觉得如今的我配不上你?实话告诉你,与我合作对你而言有诸多好处,只是眼下还未到跟前,我还不能挑明而已。只要让我取得这次百兽大战的胜利,日后你的前途将会不可限量。” 听见对方如此言之凿凿的话语,孙无忧怪笑了一声,进而道:“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不过与你的实力无关,只是因为早在来这里之前,我便已经与别人结成联盟了。况且,你妖力如此强悍,多我这么一个盟友也没多少区别,到头来还要为自己留下一个隐患,这又何必呢?大不了,我保证决赛前期不向你出手就行了,如何?” 听了孙无忧的建议之后,摩珂兽沉吟了许久,终于叹气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之前的复赛当中,我发觉其余几只妖兽之中,似乎还有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你若因为对上他们而提前退场,那可不能抱怨我。” “当然,若是输了,那是我自己的实力问题,与你自然没有关系。不过,我倒是相当意外,看似冷酷的你,居然内心如此细腻,是我太片面了。” 摩珂兽冷哼一声,而后低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脚掌,不以为然道:“既然做不成伙伴,还说这些好话讨好我做什么,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孙无忧点头道:“明白了。咱们进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这一切都是女王大人的杰作,老是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去周围转转吧!” 在孙无忧的提议之下,二人一前一后朝池塘外围慢慢靠近。说来奇怪,这里的树林之中虽然能够听到鸟儿的啼叫,却不到半只飞禽的身影。明明是处灵气异常充盈的洞天福地,如今却成了生灵的禁区,唯有他们二者在其中活动,既望不到尽头,也瞥不见末端。就在他们准备放弃原路返回之际,孙无忧忽然抬手厚实的熊掌指向前方,语气激动道:“快看那边,好像有其它人,该不会是晋级决赛的妖兽吧?” 摩珂兽道:“不管是与不是,都得过去看看。一会儿见情形不对劲赶紧撤退,以免中了别人预置的圈套,到时被围杀殒落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在摩珂兽的提醒之下,孙无忧率先钻出了树林,一眼便瞧见不远处的湖面上,竟有一人悬空而立,单手持竿,正在那里淡定自若地垂钓捕鱼。看见那人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出现,孙无忧蹑手蹑脚,尽量向对方靠近。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摩珂兽忽然高声道:“前方钓鱼者是为何人?” 孙无忧刚要回身提醒对方不要生张,谁成想前一刻还站在湖面之上的人影居然“嗖”的一下消失不见,连同其手里的鱼竿也都不知所踪。心道不妙的孙无忧赶紧进入到战斗状态以防对方突然偷袭。再看另一边的变异摩珂兽却是从容得多,好似这里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喂,你刚才为何突然发声,这下倒好,把人吓跑了,再想制住他可就困难得多了。” 摩珂兽冷笑道:“我向来不屑于背后偷袭的卑鄙行为,你刚才从后方接近与偷袭与什么区别?万一因为你的行为惹恼了对方,进而牵怒了那家伙,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 孙无忧想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至少刚才我们没有恶意,就算不小心吓到了他,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无论如何也不会记恨我们。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他是如何消失不见的呢,难不成他也像你一样懂得隐形遁地之法?” 摩珂兽摇头道:“我看未必。刚才我有特意留意了一下,这里虽然灵气充足,但却并未有除我你我第三个活物的气息。换言之,刚才你我所见的那个人影,并不是生灵。” “什么?不是生灵又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总不会撞鬼吧?” 在孙无忧质疑之下,摩珂兽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之后,进而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但从之前种种的迹象来看,我们所处的地方应该不是正常的现实世界当中。”、 “啊?并非现实世界,那我们现在是在做梦?” “就算不是在做梦,但也相差不多。刚才我突然之间想到,所有晋级的妖兽这中,只有你我手上的石牌是源于同一套的,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只有我们会出现在审城的缘故。”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我就说怎么无论如何都找不见其它妖兽,原来你我是被女王大人关到了一处只有我们才能进入的虚幻之境当中。” “应该是了。表面上乌夜女王令我们二者同时晋级,但却将我们关到了同一处空间当中,打算让你我在这里自相残杀,站着的那个回去参加决赛。可她万万也有想到,你我竟然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停战相安。如此一来,她的如意盘算也就落空了。” 得知了乌夜女王的“奸计”之后,孙无忧忿忿捶击了一下身下的地面,随之而来的剧烈抖动便得湖面之上登时升起若干涟漪,里面却看不到半点鱼的踪影。 “说来说去,我们还是不知道刚才垂钓者的真实身份。按道理讲,若这里只是凭空想象之中的空间,又为何会有除我们之外第三人的影子,难不成这里还关着别的人?” 摩珂兽思量了一下,眉头微皱道:“我倒不这么认为。其实,我刚才突然吼喝,除了破解你的偷袭动作之外,更重要的作用就是敲山震虎。与其主动出击,还不如停下来看对方有何举动。不过,那人的突然遁形属实有些古怪,也许那也只是曾经有某位高人留在这里的一道残象而已,被我一声厉喝当场震碎了而已。也许,此间确有其人,只是并不在这里,而是位于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但事实究竟如何,也只能找到乌夜女王向她问个真切了。” 未有收获的孙无忧来到水边,想要掏水洗一洗自己的面颊。可就在低头望向湖水当中的时候,一个令其无比诧异的画面当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快,快过来!” 心知孙无忧有所发现的摩珂兽以最快的速度蹿到跟前,沿着对方的视线看向水中。可观瞧好了一阵,摩珂兽都未有所发觉,最终只得悻悻道:“你看到了什么?” 孙无忧见对方眼中一副茫然之色,这才得知其中另有隐情,于是赶紧手指湖中,表情夸张道:“这湖中倒映的景象,不正是方稳斗兽场吗?” 摩珂兽特意低下头来,学着孙无忧动作再次看向湖水,无论他如何努力观察,都看不到对方口中所描绘的情景,于是冷冷道:“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当然不是。等等,既然水面能反射出斗兽场画面,那我们又为何会置身在这个空旷的野外丛林当中。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当中去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做!” 听闻此言,二人同时望向身后,只见一名穿着朴素,身上甚至还打着几个补丁的花毛胡须长者移步来到二者跟前。若不是他主动出声,孙无忧与摩珂兽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你……你是……” 孙无忧脱口而出道:“你是刚才那个钓鱼的人。哎,怎么一转眼的工夫你的模样似乎苍老了了不少。” 长者微笑道:“因为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什么一半,哪一半对了,哪一半错了?” 摩珂兽在观察了一番面前忽现的男子之后,忽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似是心中已有答案,只是没有说明而已。对于仍被蒙在鼓里的孙无忧,长者则是继续以憨态可掬的态度,为其耐心解答道:“你见到的那个人确实是我。不过,我却不是刚才垂钓的那个人。” “啊?你都把我给搞糊涂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同样一句话反过来就不对了?” 见孙无忧仍未领会,一旁的摩珂兽索性道:“还没有想通么,刚才钧鱼的确实是他,只不过并不是现在的他。” “啊?” 长者满意地点点头道:“摩珂一族聪敏过人,识天通地,果然名不虚传。这位黑熊朋友,你刚才所见不过是我一千年前在这里留下的一道残影而已。” 孙无忧疑惑道:“这……这怎么可能,为何一道钱影能够保留那么长的时间?” “呵呵,因为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一段介于人界与妖界之间的区域当中,大家称这里为零界。原本,人界与妖界之中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但零界却像枢纽一样将二者联系起来。如果操纵不当的话,置身这里的人有可能会引起时空扭曲的后果,就比你眼下的湖面,若是刚才真的坠入其中,便会瞬间回到一千年前,也就是我当初在这里垂钓的那个时候!”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囚圣地,朽医话前情 “什么?一千年前?只需要通过这里的湖水就能去往曾经的世界?天底之下怎么可能有如此神奇的事情?” 面对孙无忧的疑惑,长者心平气和道:“连灵兽都能通晓人语,穿越时空又能算得了什么。我记得当初血河魔君有一招名为‘时空掌控者’的神技,可以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在任何条件之下都能将自己送往心中所想的时代。与那相比起来,这心月之湖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心……心月之湖?” 孙无忧与变异摩珂兽双双将目光投向湖上,迟迟无法释怀。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的长者不知从何处搞来了几只新鲜的草鱼,就地宰杀之后,随后一挥,“唤”出一座火堆,将鱼串在木杈后,架在上面烤了起来。 “不管你们了,我已经饿了。这里虽然山青水秀,气候怡人,但可供食用的东西实在太少。除了林中偶然得见的菌类之外,就只有这种再普通不过的鱼类可以果腹了。你们要不要来点?” 在长者的“盛情”邀请之下,孙无忧率先来以火堆旁,趁着那鱼烤得嗞嗞作响的时候,小心在上面咬了一口,烫得他连连吸气,以来缓解口腔当中的焦灼感。 “还好,并不难吃。” 长者苦笑道:“就算对厨艺再外行的人,只要做得久了,也就能娴熟运用了。你们还好,第一次进来就有这种待遇,不像我,一待就在这里待了上千年,这里的地方我前前后后都探察了数以万次,却都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法门。” 说到这里,长者将手中烤鱼外面的一层酥皮扯了下去,只吃里面鲜美的鱼肉,随后又道:“话说回来,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这……” 孙无忧抬头望了一眼一直没有言语的摩珂兽,后者当即心领神会,进而答道:“哦,我们哥俩也是一时失足,才会误入此间。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来的。既然前辈你在这里被困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离开此地的方法,想来我们也是不能幸免于难了。” 听到这里,长者叹了口气,旋即将手里的烤鱼放到旁边的石头之上,神态惆怅道:“造化弄人,当初若不是听信了那个人的话,我又何苦被囚困于此?” 听闻此言,已经将大半条鱼吞下腹中的孙无忧,忽然来了兴致,不禁询问道:“前辈,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我的师兄。我们同出自虚云山,在当年也算是世间的一双俊杰俊楚,因为性格迥异,师兄他接过了师父的衣钵,行传统修炼之道。而我因为平日里散慢懒惰,师父不看好我在修行之路上的未来,于是传给了我一部医典妙法,令我行走天下,广济众生。” 孙无忧恍然道:“原来前辈是位得道医者,失敬失敬。” 摩珂兽阴阳怪气道:“就算深暗医道之法又能如何,到此来还不被要困在这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依我看,还是增强自身修为更为关键,如果是你那位师兄过来,恐怕早就逃脱升天了。” 本以为摩珂兽的一番话会激怒眼前的长者,可后者却是显出了一副淡漠的表情,自嘲道:“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先生资质还是后天修行,师兄都比我要强上百倍,只是因为我一时命好,成为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入门弟子,这才有机会崭露头角,谋得虚名。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不提也罢。” 见对方不再说下去,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孙无忧随即追问道:“然后呢,前辈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哦,瞧我这脑子。我这人炼功马马虎虎,平日里就爱游山玩水。而修习医典的一项重要步骤,就是走妨名山大河,从中寻找至罕至珍的天地宝材。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冥冥之中有神相助,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当中,我竟已经将医典当中记载的近千种奇物全部收齐。而在它们的帮助之下,我的医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竟还让我意外撞破了瓶颈,跃升到了‘医圣’的境界。” “医圣?这位还不知道尊姓大名的前辈,你这话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听得摩珂兽的话语之中不快,长者并未计较,而是继续道:“医圣还是医仙,说到底只是浮名而已,我自然当然不会在意。不过,我那师兄却因为我这‘意外’奇遇心中分外不平,还要与我堂堂正正地来一场比试。” 孙无忧道:“比试?可前辈不是说过自己并不擅长修行之法么,既然如此,你那师兄岂不是趁人之危?” “呵呵,我那师兄虽然脾气差了一些,但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卑劣无耻。他当然没有与我正面比试修为,而是找了门里的另外一名小师弟,他负责在其身上下毒,而我则负责解毒。整个比试分为三轮,只要我能将三轮之中的毒物全部消除,且令小师弟存活下来,那么就是我胜。反之……” “等等。” 孙无忧忽然叫停,并道:“在师弟的身上试毒解毒,万一失败了,那他岂不是要……” 长者再次长长地吐了口气,神色黯然道:“当初我若像你这般冷静思考一下,也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局面了。当时年轻气盛的我,自以为对医术的掌握早已臻至化境,区区一点毒物又能算得了什么。可我还是小看了师兄的厉害,本来前两轮的过程都还顺利,但可在第三轮的时候,师兄祭出了一种融合了毒,蛊,将头以及茅山符咒的可怕剧毒,并送入到师弟的体内。在我用了十三种方法都未能起效之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闯最大祸。回过神来的时候,师弟已经气若游丝,魂不附体,那天恰巧师父外出远游,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最终导致我那为可怜的小师弟英年早逝。” “啊!你……你们杀死了自己的同门师弟?” 在孙无忧失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摩珂兽忽然发出阵阵冷笑,进而语气冰冷道:“好一个医圣,到头来居然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留不住,真是枉为医道。” “唉,师弟虽是师兄毒死的,但我也难辞其咎。师父回来得知了这一切之后,对我们兄弟二人施以重罚,废去我们身上尽九成的修为,并被关到了门中天魔窟,受魔气侵蚀之苦。我因为有医典护体,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但师兄却由于修为大减而无法抗御魔气入侵,最终不幸陷入魔道。” 说到这里,长者下意识间将手掌按在旁边的石头之上,待回神之际松开手掌之后,只见石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掌纹,直透三分。 “一时的意气用事,换来了这般惨重的代价,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很大,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破开了禁锢手脚的锁链,带着师兄一同逃出了师门。由于师兄入魔太深,已然回头无路,我也只得将其送到魔界,希望他能在那边继续生存下去。而我则带着满心的怨念,再次踏上了行医之旅,并打算在余下的岁月当中尽可能地帮忙其它人,以来弥补心中罪责带来的伤害。之后,我穿行三界,横跨阴阳,好不容易来到妖界当中。也是在这里,我听到了关于清泠神泉的传说。只要向着泉中神灵许愿,便能将幻想之中的事情变化现实。抱着一丝希望,我走防了妖界的大多数起方,也翻阅了无数的古籍,终于被我找到了去到神泉的方法。” 孙无忧激动万分,当即质问道:“快说,如何去到清泠神泉?” 身后,摩珂兽看着眼前无比平静的湖水,淡淡道:“你该不会是说,这里便是清泠神泉的所在之地吧?” “什么,这里!” 孙无忧站起身来,仔细辨认了一番周围的景象之后,而后摇摇头道:“不可能,如果神泉水真如传说之中那般神乎奇迹的话,我们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呵呵,很可惜,你的同伴猜对了。你们眼前所见的这方湖水,便是清泠神泉的源头。” “真……真的吗?这里果真有神泉水?” 孙无忧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白云飞寻找治病灵药清泠神泉水。一经得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连忙来到湖水旁边,准备先“以身试法”,一探这水中的神力。可熊掌还未触及到湖面,站在一旁的摩珂兽便随即提醒道:“你可想好了,刚才那老头儿可是说过,一旦进入水里便会穿越到千年之前。衔不说这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又如何从千年以前回到如今这个世界呢?”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明明是泉水,为何这里会出现一座湖。难道说,真正的清泠神泉并不在这里?” “看来,你们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关键了。当初我进到这里也和你一样,欣喜若狂。但意识到事情的怪异之处后,我才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我居然被自己的智慧困住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再前缘,湖畔泪沾衣 “想要获得真正的清泠神泉水,就必须要透过这座心月之湖。而一旦进入到心月之湖,便要被迫回到千年之前,如此我的种种行为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就因为这个缘故,我被迫困在了这里上千年,与世隔绝,甚至在你们前来之前,从未与其它生灵说过话。仔细想想,曾经被称为医圣的自己当真是一介庸人,连自己的心病都医不好,又何来济世救人,普度众生一说?” 孙无忧想要向变异摩珂兽争求一下意见,谁知这时候后者忽然开口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不久之后你就能从这里平安离开,你是什么想法?” “不久之后?呵呵,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情。我已在这里细经千年时光,就算现在回到妖界之中,对于现实来讲我也不过消失了匆匆几载而已,事实上,现在的我已经拥有资格获取泉水了。只不过,我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水,而是许愿。我想向清泠神泉里面桥牌的神明诚心祷告,希望他能将之前发生的悲剧一一化解,这样师弟不会死,师兄他也不会沦为魔物。” 孙无忧惊声道:“原来神泉除了泉水拥有神效之外,其本身也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神通。不过,前辈你说的此话当真?难道不是道听途听,受人蛊惑?” “这……应该是不会错的。因为当时向我传授此事的那位高人,同样也是一位我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人物。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怎么可能托着几乎残废的身体,周游诸界,纵横无阻?既然他说是,那就一定不会出错。” 摩珂兽不禁道:“既然时机已经成熟,那你为何还不进到湖水里面去?” “呵呵,答案就是你们。” 此话一出,孙无忧史觉得熊尸之中,自己本尊的的背后忽然掠过一丝寒意,紧接着便见那长者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一道道冰青色的神光接连从中射出,令其一时间无法回避。 “前辈你这是……” “就在前天早上的时候,我给自己卜了一卦,算到今日会有两位稀客会降临此地。也只有你们的帮助,我才能顺利进入到心月之湖,进而抵达真正的清泠神泉。” “我们……” “不好,快走!” 摩珂兽怪叫一声,刚要拔腿撤退。谁成想,前一刻还席地而坐的长者忽然化身成成为一个动作迅捷的一流高手,并于弹指之间蹿到湖边,一脚便将对方踢进了湖水之中。 “小心!” 眼见事态紧急,明知此招十分凶险的孙无忧还是在第一时间亮出神通,数条水龙倏尔探出湖面,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落水的摩珂兽托举到半空之中。可让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已经远离心月之湖,但悬在半空之中的摩珂兽忽然木讷地扭过头来,并用那张几近融化的脸庞看向孙,声音沙哑道:“跑!” 话音一落,摩珂兽竟然不堪重负,庞大的身躯登时化为一滩脓水,坠入到下面的心月之湖深处。孙无忧骤然看向湖边,只见先前动手的长者竟然摆出一副云淡风清的状态,好似刚才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你……你杀了他!” “呵呵,你别着急,现在没有他的旁边捣乱,我们说话就方便许多了。年轻人,躲在那副皮囊之中的感觉不好过吧,还不速速现身?” 经历了绝尘的“五行试炼”之后,孙无忧已然可以按照自己的间愿,自如地出入眼下的熊尸。如今被对方公然道破,他也索性不再掩饰,急提一口真气,并屏气凝神,随着一阵舒畅的轻飘感滑过身体各个部位之后,他的真身便成功从熊尸背后分离出来,并站到那位长者的面前。 “是了,这回就对了。不枉我在这里困了这么久,这次终于被我等到了。” 见那长者情绪愈发激动,一时摸不到头脑的孙无忧随即质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摩珂兽与我一同进到这里,若是不能将你缉拿归案,那他身亡一事就要算在我的头上了。” “呵呵,明明身负不世奇功,却还要被一个女妖国的国王吓得如此胆颤心惊。难道,你真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吗?” “秘密?” 孙无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而后道:“别打哑谜了,有话直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副身体应该重铸不久吧!” 孙无忧回想了一下于冥山地下发生的种种事件之后,紧接着点了点头道:“没错,那又如何?” “你本来并不通晓重生复魂之术,却又为何突然之间重焕新生,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 “这……” 孙无忧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一时间如鲠在喉一般,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你是谁。你叫孙无忧,你爹叫孙长空,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爹?” 长者笑着摇头道:“不,你爹在人间活跃的那段时间,我还被困在零界当中,无法抽身。说来你也许不相信,但我确实见过你。” “见过我?我怎么不认识你?你究竟是谁?” “我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我那入魔的师兑,你一定有所印象。他就是如今魔界之中的魔君申妄虚。”、 “啊?你说妄虚魔君就是你那位入魔的师兄?怎么会这样,天底之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呵呵,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你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一言说罢,长者伸手探向自己的怀中,并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面袋。不知为何,虽然还未见到包中的物品,但一种说不出的亲戚感已然呼之欲出。 “该……该不会……” 随着包裹打开,一本透露露古老魔气的书册赫然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记忆瞬间闪回到那个大战的夜晚,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亦师亦友”的同伴走向终结,而唯一的遗物也因此被申妄虚拿走,而如今出现在长者手里的书册正是那件遗物,群魔宝鉴。 “群魔宝鉴在你手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者缓步走到跟前,伸手拍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并用一种较之从前截然不同的熟悉口吻,温和道:“好久不见,小子,你比在魔界的时候更加成熟了。” “你……你是老花镜!” 这一刻,激动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顺着眼眶滚滚落下,长者淡淡一笑,随后道:“怎么样,你也没有想到吧,今生咱们还有重逢的机会。” 孙无忧抹去脸上的泪水,破泣为笑道:“是啊!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当初的你不是因为要保我周全,而自愿进到了那个时空裂隙之中么?为何你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先前你说的那一套医圣事迹是真的吗?” “是真的,也不全是真的。孙无忧,你可知道为了等待这一天,我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好在,黄天不复有心人,终于在这里被我遇到了你。如今你的身体已经‘谬论法’重塑加持,已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心月之湖对其它人起效,却拿你这副谬论法身丝毫没有办法。要想达到清泠神泉,必须借助你的力量。” “我?我该怎么……” “别着急,你看!” 说话之间,老花镜双目放光霎时间,原本平静的湖面之上遽升波涛,随着浪头变高,湖里的湖水自行向两旁退让,并留出一道只供一人侧身经过的通道,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这……这下面难道就是……”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走!” 话音一落,老花镜架起孙无忧的臂的的挽,吐了一声“走”字,二人登时身化流光,双双没入到湖水内部。 与先前在岸上所见的情形迥然不同,心月之湖的下面竟然岔路丛生,就如同一座巨大的谜宫一样,不知从何处开始,更不知要胎神往何方。 “看到没有,只有你才能真正进入到心月之湖内部,而像我们这种凡夫欲子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坠入到心月轮回当中,不得其法。” 孙无忧眉头一铍,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进到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老花镜微微颔首道:“算上这次,应该是第十遭了吧!也就是说,我一共在这里待了上万年。怎么样,听起来是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吧?” “万年?十次的轮回重复,只为了在这里等我出现?” 说话之间,孙无忧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底已经触及地面,待二人双双站稳之后,这才赫然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造形夸张的巨大宫殿,联想从前看过的神话小说,简直就如同里面描绘的龙宫一模一样。 “这……这里就是清泠神泉的所在之地?” “不,我们已经进到了神泉的内部,这里乃是乾坤八井之一的龙涛之井,我要找寻的答案就在这宫殿深处。” “不,不对劲,不能去!” 老花镜拉了一把孙无忧,却发现对方身体纹丝未动,于是开口催促道:“目的地就在眼前,还不加快脚步?” “不行,这里面有可怕的魔物藏于其中。现在进去的话,你我只有死路一条!”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寻妖璧,魔通弥神宫 前一刻还在零界之中,如今已然进到了这莫名其妙的龙涛之井内部,一时间还未回神来的孙无忧茫然若失,刚要开口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老花镜忽然低声道:“别说话,有人过来了。” 在对方目光的指引之下,孙无忧顺势向左前方望去,只见在另一条谜宫的通道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影,稍一辨别便认出,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孙无忧同为晋级决赛选手,去年的百兽之冠龙骧王。 “是他!龙骧王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一经开口说话,龙骧王登时有所察觉,旋即将目光投向他们所在的方位。可让孙无忧略感诧异的是,对方在仔细察看了一番之后,似乎并未找到他们的存在,虽然脸上显露疑云,但最终还是作罢,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见此情形,一旁的老花镜手掌按在孙无忧的肩头之上,并利用传音入密之法,与对方开始了心灵交流:“还好,他没有发现我们。” 孙无忧疑惑道:“怎么回事,难道龙骧王的目力出现了问题?” 老花镜摇头道:“并非如此。这龙涛之井里的谜宫有‘缩影宙宇’之称。看似邻近的两条通道,实际上相隔了不知几千里。在这里,我们虽然能够瞧得见他,对面的家伙却看不到我们的身影。同样的,也许就在同时,别处还存在着其它人的止光,正在默默关注着你我的一举一动。所以,从这里开始务必要千万小心,搞不好就要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得知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孙无忧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再次看向另一边的龙骧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龙骧王忽然从嘴里呕出一只长匣,匣体打开,一柄造型奇特的兵刃赫然出现在眼前,并放射出异常耀眼的七彩光芒。 “那是……阿罗达之钥,他是怎么得到的?” 孙无忧不禁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花镜面沉似水道:“本来,要去往龙涛之井深处,需要跨过重重险阻,甚至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如愿以偿。可那阿罗达之钥便如同是捷径一样,只要找开相应的暗门,便能通过它直达目的地。真没想到,历经万年时光都未曾发现这件宝物,如今竟被一只畜生捷足先登了,真是让人懊恼。” 孙无忧想了一下,轻轻摇头道:“依我所见,那阿罗达之钥并非龙骧王之物,而是从他主人穷鏊大将那里得来。” “不管是谁,从眼下的情形来看,那个龙骧王似乎要抢先一步进入龙涛之井了。虽然不知道他来此的真正目的,但多半也与‘许愿’一事有关。据我所知,清泠神泉内的许愿之力,吨年之内只能使用一次,若是这回被对方抢先,那我之前的十次轮回都将前功尽弃。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过去阻止那个家伙。” 说到这里,老花镜再次拿出那本群魔鉴,并在孙无忧的身上打量了一下,进而道:“来,将手掌按在魔鉴上。” “你想做什么?” “要你做,你就做!” 不等孙无忧答应,老花镜一把便将孙无忧的手掌按在群魔宝鉴的封面上,顷刻之间,一团不祥黑气自孙无忧的指尖相继涌现,并顺势涌入到魔鉴内部。忽然之间,魔鉴自行展开,其中书页疯狂翻动,老花镜眼急手快,随手将手按在其中一页魔文之上,同一时间,二人前方不远处的通道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椭圆形的光门,光门之中流光蹿动,似有无数双手掌在基促挥动,如在召唤他们进入一样。 “这是……” “这是魔通捷,一种只流传于魔族这中的身法,可以跨越绝大多数空间阻隔,直达终点。” “可是为何我……” “现在没时间与你解释得太多,快随我前去追赶那只妖兽。” 不等孙无忧问清楚其中原由,老花镜推搡着他双双进到光门内侧,睁眼的同时,赫然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来到了先前的暗门跟前,门扇已被成功开启,原本站在这里的龙骧王已然不知所踪。根据自己的记忆,回头望去来时的方向,果然相应的方位只有一面平平无奇的石壁,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而这也印证了先前老花镜对于龙涛之井谜宫神奇之处的说法。 “糟糕,还是被他抢先一步。孙无忧,我因为常年被困在零界之中,身上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而眼下只有你这个经谬论法灌注神力的重生者,方能随心所欲地施展群魔鉴内的神通。所以,我只能借助你的力量。现在你该知道你对我的重大意义了吧!” 孙无忧点了点头,进而道:“可是为何……” “孙无忧,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与你解释得太过详细,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连你进入妖界之中,也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你明白了吗?你的修为与力量已然达到了一种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恐怖境界,但需要专人引导,才能令你一点点唤醒藏于身体内部的巨大潜力。好歹,我们也曾出生入死,所以不用怀疑我的真心,我是不会害你的。可眼下事态确实紧张,希望你能念在以往的情分之上,全力帮我这一回。如此,我就是死无葬身之也,只能含笑九泉。” 孙无忧憋红的脸颊僵硬了片刻之后,终于松弛下来,紧接着苦笑道:“你们这些老人们总是喜欢打哑谜,每次话说一半,却不肯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也罢,认识你们是我的幸运,同样也是不幸。无论如何,我是不能看着你功败垂成的,要怎么做,你说吧!” 龙涛之井的宫殿之中,一条条被灌注了神文秘咒的炁流纵横交错,遍布在宫殿之中的各个角落,他们不知从何处而生,同样也不知要去往何地。然而,这些炁流好像拥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一样,从未不会交叉相遇,谁也不会阻碍谁的运行,而这也就是龙涛之井的精贿所在。 “龙涛之井,其中汇聚万物运难升劫之定数,若是能够窥得其中玄机,非但能够掌握自己的兴盛胜败,甚至还能借此操纵三界六道,令亿万生灵臣服。” 龙骧王站在台阶之上,眼见宫殿之中奇象丛生,眼中不由得泛起点点泪光,停顿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自说自话道:“早年我们圣灵一族为躲死劫,逃入到妖界之中,想利用这里的充盈灵气拼死一战。然而,事与愿违,劫的力量太过强大,族内一众高手纷纷牺牲,身为族长父亲以及几位叔父也因为耗尽心血,油尽灯枯而殁。我以为自己也要在劫难逃,却不想在关键时刻,穷鏊大人及时出现,为我挡下了致命一击,令我逃过了劫数,成为了族内的唯一幸存者。事隔多年,我依照族内的秘令,终于如愿来到这龙涛之井内。若是被我寻得藏于其中妖云玺,并许下愿望,不只是父亲,就连曾经夭折殒落的族内兄弟姐妹也能起死回生。多谢你了穷鏊大人,若不是你将阿罗达之钥赠予我,我还无法这么快进到殿内。只可惜,我不能按照曾经约定的计划行事,抱歉,只要能让族人们重回阳间,我就是直堕十八层地狱也绝不后悔,大人,请恕我抖胆违命,事后要杀要剐,全凭发落。” “听到了么?宫殿里面好像有人说话,快进去看看!” 、心情急迫的老花镜率先推开房门,却发现前面的石阶之上已然空无一物,孙无忧晚了一步进到殿内,旋即走到龙骧王之前所处的地方,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轻声道:“他刚刚真的到过这里。” “经纬神宫,这里距离存放许愿神物妖云的地方只差一步了。孙无忧,这回只能靠你了。” “我?” “抱歉。虽然接下来的这一招对你的消耗会十分巨大,但为了将那个龙骧王从妖云璧那里拉回来,我只能这么做了。” “什么!” 不等孙无忧反应,老花镜忽然从那群魔鉴的封面上取下了一枚嵌于其中的黑色珍珠,紧接着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指,将那东西按入到孙的眉心之中。 “群魔鉴,万灵搜罗!” “什么!” 孙无忧刚要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识海之中传来一股无比恐怖的气浪,顷刻之间,数之不尽的神宫炁流竟好像找到了猎物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孙无忧眉心之中的那粒黑珍珠之内。与此同时,在其脑海之中,数以亿计的图象同时显现,并在弹指之间理换成下一幅,绝无重样。 “啊!我的脑袋,我的脑袋要炸了!” 一时间被经纬神宫内大量炁流灌体而入的孙无忧苦不堪言,原本坚强的意志力也在呼吸之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另一边,趁着孙无忧还未真正失控暴走的空当,老花镜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按在孙无忧的天灵之上,同一时间,其眼瞳之中金光急闪,一缕缕乳白色的真气自孙的体内接连没入到他的经络之中,并令其灰白色的脸颊重现了一股难得的血色。 “找到了。给我回来!” 话音一落,老花镜按在孙无忧后心处的手掌忽然变成爪功,紧接着用力一提,刹那间,一道巨大的黑影自后者体内分离出来,率先显露出来的正是一张满是惊愕的兽脸。 “怎么会这样!”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烈火煎,巧簧困兽王 “你!你是谁,干甚要阻我!” 此刻,于孙无忧体内挣脱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进入经纬神宫深处的妖兽龙骧王。而此刻,老花镜见对方现身,当即狂笑数声,随手将其丢到旁边的空地之上。另一边,因为被老花镜强行借用了力量的孙无忧瞬间精疲力竭,不及反应,其眉心处的那烂黑色珍珠之内忽然喷涌出大量奥义秘文,并再次变回到最一开始时候的炁流状态,分散以宫殿各处。 “孙无忧,你在这里歇息着吧,这家伙交给我来对付。” 孙无忧抬眼看了一下老花镜,只觉得跟前的画面天旋地转,只是支持了片刻便肆栽倒下去,陷入昏迷当中。同一时间,龙骧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眼见跟前的神秘长者,当即心声戒备,进而冷声道:“我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坏我好事。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你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呵呵,小家伙,该听话的应该是你。这里不是你该涉足的地方,若是还想有朝一日晋级成为仙兽,那就速速离开龙涛之井,否则你就别想再出去了。” “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以为就凭刚才那点伎俩就能稳操胜券了吗?也好,杀了你们两个之后,我再去找妖云璧也不迟。” 老花镜面色一沉,低声道:“果然是为了妖云璧而来。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你在世了。小家伙,受死!” 经纬神宫外沿,一个混身长满金色毛发的身影赫然来到近处,刚要推门进入其中。谁成想,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快疾的瞬影忽然从阴影处飞蹿出来,紧接着风水雷电四股自然力量轮番显灵,登时将那道金色身影吞没其中。生死瞬间,后者倏尔拔下几根毫毛,轻轻一吹,空间之中随之显现出两片蚌壳,刚好将那道身影吞入其中。如是,无论是雷劈还是火烧,都无法伤及其中本尊半分。待四周风平浪静之后,那人才终于从蚌壳的保护之中脱离出来,进而出现在先前出手偷袭的对方面前。 “摩珂兽,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尸枯熊旁边的那只金毛猩猩,我还想问你呢!” 二者刚要大打出手之际,忽听前方的神殿之上接连传来刺耳的打斗声,声音极大,想来战况定是十分激烈。片刻之后,宫殿的一处屋檐忽然被蛮力从里面轰然击破,随之产生的碎片如同陨石一般,骤然砸在二者之间的空地之上。 “哦?里面还有其它人?走,过去瞧瞧看!” 也不知怎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这对妖兽,一转眼的工夫竟然变得无比和谐,竟然能够放弃之前的误会,一同闪身进入到经纬神宫当中。才一进到正殿,只见殿内陈设已经狼藉一片,原本于其中自如运行的炁流秘文因为外力的影响,此刻早已乱作一团。再看旁边的角落之中,孙无忧滩倒在那里,脸朝里侧,看不出眼下的情况。 “喂,你没事吧!” 阿鑫与摩珂兽双双来到跟前,后者打量了一番之后,当即心领神会,暗自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原来脱去了妖兽的伪装,你竟然是如此的孱弱。” 感受到摩珂兽周身愈发诡异的气焰,阿鑫抬头不禁看向对方,表情严肃道:“你想做什么?” “哦?原来你也认得他的身份,没想到此次百兽大战除了我之外,还有第二个通晓火眼金睛的妖兽。” “哼,那是当然,没有点压箱底的本领,又怎会贸然前来女妖国争夺百兽之王的称号?有在我,你休想……” 话音未落,二者头顶上方的屋脊忽然整个塌落下来,紧接着一人一兽从中飞身而出,正是先前在其中厮打的老花镜与龙骧王。 “居……居然是龙骧王,没想到他竟然还快我们一步。如此说来,打伤尸枯熊的就是他了吧!” 阿鑫话完,扭头看向旁边的摩珂兽。然而,后者如今的目光却放在另一边的人类身上,眼中不住地有金光闪动,好似在窥探对方的心中秘密一样。 “这个人类好生强大,龙骧王会输。” “什么?连龙骧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么一来……” 龙骧王回头瞥见刚才趁乱闯进宫殿之中的阿鑫与摩珂兽,进而急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过来帮忙,大家都得死!”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花镜见龙骧王有意拉拢两只妖兽加入混战当中,以免再生异端,体力将要耗尽的他只得辩解道:“别听他的,这家伙是在挑拨离间。” “挑拨?哼哼,你们两个听好了。这座宫殿之中藏着一块妖云璧,只要找到它并向其真诚许愿,便能满足你们心中的一切愿望。” “一切愿望?此话当真?” 老花镜也没有料到,在这节骨眼上,龙骧王竟将这里的秘密统统告知给了面前的金毛猩猩与摩珂兽,眼见自己的机会愈发渺茫,他索性飞身来到门口处,进而厉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想招惹事端的话,就趁现在从这里滚出去。否则,等我杀心大起的时候,你们就休想活着出去了。” 面对老花镜的威胁,阿鑫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怒意,当即勃然道:“你算什么东西,凭啥在这里向我们大呼小叫。就算你修为过人,但这里有三只妖兽,我就不相信凭我们三者联手之力,还抗衡不了你一个人类。况且,我如今见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明明是力竭的前兆,就凭这副改军之相,还想让我们听你的话?简直做梦。” “好好,我早就料到会如此。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阴曹地府后悔去吧!” 话音一落,老花镜不知从何得知的秘密,竟然伸手拧动早先设置在门框上的一处机关,随着机括簧器的启动声音传出,整座经纬神宫都因此剧烈颤抖起来。一时间,位于殿内的阿鑫,摩珂兽以及龙骧王全因为脚下地砖翻动的缘故,而变得左倒西歪。而为了不让地上的孙无忧受到伤害,阿鑫伸手将人拉起,将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纵身跃上头顶的房梁。对面,龙骧王四蹄下方陡然生起一团霹雳闪电,栽着他那异常高大的身躯,飘入到半空之中。 “太晚了,准备留在这里受死吧!” 老花镜看了一眼头上被阿鑫护着的孙无忧,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挣扎之气,随后纵身向下一跃,一道暗门应声开起,刚好只容他一人进入其中。也就在暗门重新关闭的同一时间,宫殿之中温度遽增,大片火舌从缝隙之中钻入殿内,并以最快的速度覆盖了所有的空间,欲要将其中的三兽一人全然化为灰烬。龙骧王见情形不妙,连忙朝窗边直冲进去。然而,还没到来到窗边,一道由上古玄铁打造而成的巨大栅栏凌空降下,刚好将龙骧王拦停下来。任凭他使出混身解数,都无法伤及栅栏分毫,反倒是自己的身体被反激回来的能量打伤好几处,状态狼狈至极。 不只是龙骧王所在的方位,其余的门窗内侧也都出现了类似的玄铁栅栏阻挡。这些障碍物事先已经被种下禁制,能够吸收由妖兽体内激发出的任何能量,从而保证自己金刚不坏。在一番尝试之后,摩珂兽也放弃了挣扎,学着阿鑫的模样直接跳到了房梁之上,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丝希望。 “怎么样,这里有其它出路么,正贩大门以及窗户都已被完全封死,如今我们已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再想不出逃脱升天的方法,你与你肩上的那人都得变成一块块焦炭。” 阿鑫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之后,紧接着开口道:“出路是没有的,否则刚才那个人类也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大放厥词。不过,我还有一招可以试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方法?”摩珂兽不禁追问道。 “我只想问,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请求?” “这……好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做到。” “此话当真?” “当真!” 阿鑫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摩珂一族神通广大,混身上下都是至宝,尤其是体内流淌的麒麟神血,更是难得一遇的宝物。我想借你身上的神血一用。” 此话一经出口,变异摩珂兽登时冷漠下来,所说的话也变得尖酸刻薄:“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同我讲条件!每一只摩珂兽体内的麒麟神血都是固定的,一旦失去便没有办法补充。神血是我们一族的力量源泉,失去这们也就等同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这种妄想,我答应不了。” 阿鑫左右看看逐渐包围上来的火势,也不着急,而是心平气和道:“就算你们摩珂一族再如何神乎奇迹,被烧成灰烬之后恐怕也难活命了吧!是要化身火场冤魂,还是损失一点点道行换取一条生路,你自己选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囹圄地,神血唤雄魂 就在阿鑫与摩珂兽挣执不下的时候,负在前者肩膀之上的孙无忧的口中忽然传来几次剧烈的咳嗽声,原本消失的意识也随即重新唤醒,并随之虚弱道:“别吵了,我有办法。” “啊?你怎么这种时候醒了,你没事吧?” 孙无忧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两只妖兽,脸上一红,随即惭愧道:“真是抱歉,以妖兽的身份与你们相处了那么久,你们不会因此怪我吧?” 摩珂兽不耐烦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些。我说那只金毛猩猩,你真的有办法逃离这里吗?” 阿鑫沉吟片刻,随后道:“就算没有十足把握,但也差不了太多。只要你将你体内的神血做贡献出少少一点,我就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摩珂兽看看气色难看的孙无忧,又瞧了瞧目光坚定的阿鑫,心里经过再三挣扎之后,终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好,我就信你这回,你若胆敢暗藏诡计,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得睁着眼睛睡觉!” “呵呵,好,我等着你!” 话音一落,摩珂兽忽然扭头咬向自己的前胸,一片紫青色的鳞片被其一口扯了下来,同一时间,一抹浅浅的暗金色血液赫然从体内缓缓溢出,刚好落在地上那片鳞甲之上。 “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些应该足够了吧!” 见此情形,阿鑫眼中登时闪烁出空前的激动之色,就连其肩上的孙无忧也感受到了其情绪的变化,心中不禁升起疑云,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阿鑫,你还好吧?” “好好,我好得不得了。” 说着,他俯上身子,将那片染血的鳞甲小心翼翼地拾了出来,不等其余二者的反应,他已经将那鳞片连同上方的麒麟神血一并吞入口中。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只觉得身下传来一股莫名的灼热感,于是赶紧自其身上跳了下来。 再次看向原地,只见刚刚还好端端的阿鑫竟然已经大不一样,全身上下的金色毛发于此刻全部散发出一股空前的神圣气焰,而原本的金黄色光泽也随之迅速转变,并最终定格在一种几近夕阳的赭色之上。 “原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面目。这么说来,你此次参加百兽大战的目的并不在那清泠神泉,而是我身上的神血?” 话音一落,气息高涨的阿鑫凌空挥拳,顷刻之间,后方的几根房梁应声折断,大片的火焰借此机会直接蹿上屋脊,欲要借此机会将三者一同吞没。 “哈哈哈!对了,这就对了。虽然不是真正的神血,但这种程度也足以令我体内的觉醒的力量苏醒大半。摩珂兽,我可真要多谢你了。” 眼见阿鑫神色愈发张狂,心道不妙的孙无忧当即喝斥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全然不同。你到底隐藏了什么,那麒麟神血于你又有何种意义?” 孙无忧刚要上前询问,却不想脚下的木梁因为不堪高温烘烤,“咔嚓”一声一折两半,位于其上的他一不留神,刚好跌向下方的无情火海,因为气力早先已经挥耗干净,如今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向死亡深渊。千钧一发之际,刚刚“重焕新生”的阿鑫猛然甩头,身后的一楼毫毛登时伸长几百倍,并化为一条坚韧长鞭,刚好将人吊在半空之中。而继续再向下一丈,便是火场的边缘,孙无忧甚至可以听到脚尖附近传来的“嘶嘶”异响。 “好……好险!” 阿鑫稍一用力,便锵孙无忧拉以房梁之上。而这时候的摩珂兽明显已经失去了耐性,当即开口冷漠道:“英雄你已经做过了,我也按你的要求将神血赠予了你。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呵呵,不过是几重禁制而已,现在的我虽然还没有真正恢复巅峰实力,但要逃出这里还是小事一桩。你们退后,我要来了!” 一言说罢,阿鑫双手举过头顶,一时间,堪比太阳的剧烈光芒自其体内疯狂涌现,不时便已形成一枚巨大的光团,充斥在整座经纬神宫之中。受到那股强光的影响,先前肆无忌惮的火焰竟然有所收敛,并逐渐退回到地面之上,不再上前半分。阿鑫见时机成熟,当即大声道:“神仑力,叱天功!” 双拳击出,以其胸口为中心,一股超然威力陡然击出,随之激起的气浪形成一股股无形气墙,将周围的二者一再向后逼退。眼见孙无忧已经无力应对,摩珂兽闪身挡在他的跟前,这才使其没有跌下房梁,造成二次伤害。而也就在同一时间,受那股无伦拳劲的影响,内人头上屋脊忽然开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摩珂兽见状当即惊声道:“有了,快走那里离开!” 不由孙无忧拒绝,摩珂兽叼起孙无忧将其拥到自己的背上,二者随即化为一道白影,并以神乎奇迹的身法,一举冲出经纬神宫。另一边,先前于下方尝试脱困的龙骧王眼见头顶上方传来信号,当即喜出望外,可就在他准备跟随摩珂兽一同逃离此地的时候,一股不安感随即自心底传出。 “那个家伙,妖云璧明明是我的,怎么能被你半路拦截地。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想要在我龙骧王口中夺食那是痴人说梦。罢了,我就跟你堂堂正正地比试一次,谁若赢了谁就能完成最后的许愿仪式。别着急,我来也!” “轰隆”一声巨响,刚才龙骧王所在的地面处竟然出现了一枚硕大的深坑,深坑四周还散落着少量的血迹,正是龙骧王强行破开地面所致。 “那个龙骧王难道是疯了不成,以那种蛮力破开地砖,就算为被其找到先前的那名人类,恐怕也没有正面抗衡的力气。枉你还是去年的百兽之王,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不假。既然你一心要找那妖云璧,那就希望你能如愿以偿了!” 整座经纬神宫受烈火煎熬,已然变得摇摇欲坠,眼觅时间不多,阿鑫赶紧收回神通,并一鼓作气自那屋脊上的裂口处跳了出去。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离开经纬神宫会回到之前的谜宫之中,可眼下的画面却令他大吃一惊。 “这……这里难道是……” “嗯……不错,你是第三个回来的,看来我的眼光并没有错。” 阿鑫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主两婢赫然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位蒙面女子,即便没有上前,但依然可以清晰嗅到对方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体香,令人为之沉醉。 “你……你是乌夜女王?” “呵呵,看来你的意识还算清醒,至少比他们两个好多了。” 说着,乌夜女王看移目向右侧的空地之上,阿鑫顺势看去,只见先于他一步逃离经纬神宫的孙无忧与变异摩珂兽,已然双双倒地,失去知觉。 “怎么,你刚刚对他们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旁边的一名婢女随即道:“刚才他们一时失神,患了失心疯,好在女王大人及时出手,这才制住他俩,并令他们一起睡下。放心,他们现在还没有死。” 听过对方的解释之后,阿鑫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乌夜女王身上,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女王大人帮忙解答一下。” 面对阿鑫的疑问,乌夜女王也没有丝毫故作神秘的意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其实,百兽大战的决赛只是幌子,经过了初赛与复赛两轮筛选,成功晋级的妖兽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目的?什么目的?” “既然你已经从零界之中逃离出来,那就说明你已经去过了龙涛之井以及经纬神宫。先前的他们两个因为没有获得妖云璧的认可,强行破界,所以才会失神发疯。而你却能保持镇定,坚守自我,想来与前面的两个有所不同。说吧,妖云璧是不是在你的身上,我劝你还是乖乖地交出来,省得大家都麻烦。” “妖云璧,那是什么东西?再说,既然是我得到的东西,又为何要拱手让给你。虽说你是女妖国的国王,但不要忘记这里还是妖界,你我同是妖圣九天的子民,何来的尊卑先后一说?” 阿鑫一经亮明态度,于后方守候的两名婢女登时神色大变,顷刻之间,其原本瘦弱纤细的肢体登时疯狂增长,眨眼之间便已化身成为一双擎天力士,分别立在乌夜女王左右两侧,听候其差遣。 “这是……巨妖灵,这种东西不是早就被剿杀灭亡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妖界之中?” “呵呵,既然是我的子民,生死赏罚,当然是由我作主。不过,你能一眼认出他们两个的身份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看来兄长找到你并非是意外。忘记和你说了,除了妖云璧之外,你还得告诉我妖圣九天如今的藏身之所,你可知道,当妹妹的我可是十分想念他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难插翅,化风送君去 眼下的局势对于如今的阿鑫来讲,可是极端不利的。即使如今的他已经通过麒麟神血唤醒了部分潜力,但放到眼下的阵仗当中,依然远远不够。而当乌夜女王提到“妖圣九天”几个字眼的时候,原本淡定自若的他登时变得紧张起来。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么?” 乌夜女王冷冷道:“实话告诉你,早在你进到女妖国后,我便得知了你的情况,并时刻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真没想到,在兄长失踪的千年之后,你居然会代替他重新踏上这片疆土,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哼,你若想通过我打听他的下落,那你简直是做白日梦。实话告诉你,妖圣九天已经坐古了。” 乌夜女王身体一震,而后怪笑道:“你是在开玩笑吧?他有多少实力,我比你清楚,就算受再重的伤,别人也休想对他造成生命威胁。还有,你是怎么遇到他的,在那之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鑫看了看依然没有意识的孙无忧与摩珂兽,当即心中盘算了稍许,进而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但他们两个能不能交给我?” “他们?呵呵,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你们之间居然产生了友情。好吧,不过你别想耍花样,否则无论是你还是他们两个,谁都休想逃离这里。” 听过乌夜女王的警告之后,阿鑫快步来到跟前,先是观察了一番二者的状态,见身上并没有可见的伤口,且气息平稳,未有受伤的迹象,这才稍稍放下心。紧接着,他拔下两根毫毛,分别伸向二者的鼻孔之中,片刻之后,孙无忧与摩珂兽双双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意识也随即恢复过来,脸上满是茫然。 “哎,我们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刚一从经纬神宫出来的时候脑中一片混沌,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脑袋一样,再往下的事情我也记不得了。摩珂兽,你有印象吗?” 摩珂兽支起身体,进而看向不远处的乌夜女王以及那对巨妖灵,沉吟了一下之后,随即阴沉道:“看来,我们几个都被那个女人给耍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目标是之前龙骧王与那名人类托寻的妖云璧。” “什么?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他手中的棋子?话说回来,这里为何只有我们三个,其余的妖兽呢?” “哼哼,你指的是他们吗?” 语毕,乌夜女王双臂举起,衣袖掠过之处,忽然形成一个个巴掌大小的“黑洞”,紧接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洞内的空间之中,三者一经看到,登时大惊失色。 “那不是石骨镇天兽么,他怎么会在那里面?” 孙无忧看向其中一只妖狐模样的妖兽,进而沉声道:“那是冯虎口带来的狐三魔,果然也没有幸免么?” 阿鑫将目光投向正面的那朵妖异花株,脸上闪过一线痛苦之色,随后喃喃道:“连湮血巢都没有逃离魔掌,看来这个乌夜女王果然不容易对付啊!” “人已经交给你了,现在可以讲讲之前你所经历的事情了吧?” 对于乌夜女王的质问,阿鑫罔若未闻,而是自顾自地来到二者中间,一手按在孙无忧的头顶这寂,一手搭在摩珂兽的肩膀处,面沉似水道:“真是抱歉,竟让你们这些无辜者受到牵连,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虽不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阿鑫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作为昔日同伴的他怎会就此离去,索性直接道:“要打架,我可从来不会退缩。别说是乌夜女王,就算是他的兄长妖圣九天来了,我也能和他进两招。” 摩珂兽接着道:“虽然只是匆匆见过几面,但我觉得你不算是穷凶极恶之徒,和那些冷酷无情的妖兽大不一样。如果用得上的话,我也可以留下为你分担一些火力。” 阿鑫苦笑道:“好好,我接受你们的好意,但这件事情你们确实没有必要掺合进来。而且面对这样的高手,人多未必势重。你们离开这里,我也能少些一些顾虑与负担。就这样,别回头,我送你们……” 下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已然感觉到气氛微妙的乌夜女王闪身上前,同时两名巨妖灵呼啸来至,二者各自抬起一臂,分别有雷火两股自然能量加持,轰然袭向阿鑫的面门。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者的身形陡增几百倍,而被其掌握的孙无忧与摩珂兽则在他的帮助之下,一跃升到百丈高空之中,并最终被其像丢沙包一样,径直投向目力所及的空间尽头。 “你这家伙居然敢耍花招,等解决了你再去追他俩也不迟!” 面对阿鑫的惊人身手,乌夜女王毫不畏惧,虽然依然保持着“孱弱女子”的面貌,但如今他身上的气焰却要远超旁边那对巨妖灵好几倍,只见她隔空推掌,送出一披看似无奇的威力。谁成想,那股威力一经进入到阿鑫体内,便犹如被点燃了引线的的火药一样,骤然炸裂扩散开来,这一刻阿金的脸上呈现有生以来最为痛苦的扭曲表情,原本形同擎天巨柱的幻身也随之缩回到正常状态,颓然仰倒在地。 “你们两个看着他,我去把那两个家伙追回来!” 一言说罢,乌夜女王看头看了一眼先前出现在虚空之中的那些黑洞,与此同时,藏身其中的一众妖兽纷纷苏醒,率先从洞口钻出,来到现实世界当中的便是来自狐之境的狐三魔。 “我们走!” 狐三魔受到召唤,当即摇身一变,化为“兽魔”形态,充当坐骑,任乌夜女王坐在他的背脊之上。同一时间,妖三魔脚下升起四朵火云,并将其托入到半空之中,眼见就要施展御空飞行神通追赶过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空地处忽然传来两声闷响,转头望去,刚刚还好端端的两名巨妖灵,已然双双扑尸倒地。 “你!” 阿鑫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嘴连还残存着刚刚“进食”过后留下的血迹。眼见自己的两名亲信就这么轻易地折损在对方的手上,乌夜女王首次显露出盛怒之色,即使头上天光也不由得黯淡下来。 “多谢女王大人的盛情款待,巨妖灵的妖血果然不是那些臭鱼烂虾可以相比的。我已经休息好,咱们重新打过。” “你,你找死!” “呵呵,你不是想问我妖圣九天的下落么?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告诉你他的埋骨之地。” 乌夜女王咬牙切齿道:“好,我成全你!” 说实话,孙无忧也没有搞清楚先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忽然多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方飞去,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自己与摩珂兽落到了这个空旷的郊外之中,放眼四顾,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阿鑫与乌夜女王的下落了。 “不行,阿鑫狐军奋战实在太过勉强,乌夜女王修为深不可测,与她对阵,恐怕要凶多吉少,我得回去助他!” 眼见孙无忧就要朝来时的方向奔去,后面的摩珂兽忽然发声道:“诶,你先别激动。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就算你和我赶过去,真的能够替他扭转局势吗?依我看,不过是多两条性命搭进去罢了。” 孙无忧顿了一下,而后不耐烦道:“我不管,你不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等等,或许我们还有其它的方法可以尝试,至少比眼下直冲冲地杀过去,胜面要大一些。” “方法?什么方法?你自己都说了,这是人家的地盘,难道我们还能先于乌夜女王抢得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吗?” “别人做不到,我却可以。别忘了,我可是摩珂兽,迅影大人为我注入多种不世神通,其中便有能在此刻大显神威的方法。本来以为这次百兽大战派不上用场,却没想到如今竟有了用武之地。你让开一下!” 一头雾水的孙无忧虽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也只得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退到身后的树林之中。同一时间,摩珂兽双目微瞑,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的工夫,大量经文沿着他的四肢源源不断地涌入到身下的地面之中,片刻时间便已勾勒出一幅巨大的法阵,而摩珂兽正好位于法阵的正中心,一时间全身圣光笼罩,威严莫名。 “兽典,出云龙门!” 随着吟咒完毕,摩珂兽脚下的法阵之中忽然群光凝聚,八道光影随即从八方地下之中缓缓升起,剧烈的晃动使得方圆十里之内的地面全部颤栗,大片鸟雀逃离巢穴,生怕被卷入到接下来的血雨腥风之中。 “原来,这就是你的庐山真面目!” 顺着声音向斜上方看去,孙无忧惊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石骨镇天兽已经乘风追到。然而,不同于以往的是,如今的他身披血色斗篷,眉宇之间也有黑气涌动,看上去就好像着了魔一样,让人不禁为之心惊。 “糟糕,他们追来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雷骨耀,催命魔铃声 不只是石骨镇天兽,先前被困于那诸多“空洞”之中的其余妖兽也跟着前者的脚步一同杀到。要知道,这些妖物任何一个都能独当一面,成为一方霸主,而一旦将力量聚集出来,其造成的影响甚至可以改朝换代,沧海桑田。 “石骨兽,你这是要背叛绝尘大人么,你受乌夜女王驱使的事情,她可知道?”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石骨镇天兽不以为然道:“明明是你自己死到临头,怎么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情。告诉你,早在进入绝尘府之前,我便已是女王大人的爱宠,之所以会甘愿投身其中,就是为了替乌夜女王监视绝尘的一举一动。而如今你所见的这些妖兽,除我之外都已经归顺在女王大人手下,一对一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与这么多精英妖兽为敌,就算你有天大的本领也得乖乖投降!” “废话别多说,你若是顾念曾经的同僚身份,那就由我代劳出手!” 不等石骨镇天兽把话说完,一只被众多符咒封印的神秘妖兽忽然上前,随其身体一动,一串串悦耳的铜铃声随即自其身上扩散开来。对面,孙无忧刚要有所行动,却因为那忽来其来的铃声变得脸色煞白,再想提气的时候惊讶发现,自己经脉之中的真气竟好似凝滞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流动起来。 “小心,这是饮风铃兽的绝招之一——尸僵魔音,着了他的道虽然不会立即毙命,但身体连同妖力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力量不足正常时候的十分之一。” 孙无忧扭头看了一眼摩珂兽,表情无比痛苦道:“你不早说,我已经着了他的道了。” “哦……就算中招也无妨,给你这个!” 不等孙无忧反应,摩珂兽忽然晃动了一下身体,将之前扯断鳞片部分残留的部分鲜迹一股脑地全部洒在孙的脸颊之上,片刻之后,那张惨白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看到这一幕的饮风铃兽怪叫一声,忿忿喝道:“摩珂兽,你还真是不识好歹!我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才没有与你计较,你现在怎么反过来帮助一个人类,难道你已侨好背叛妖界的打算?” 面对饮风铃兽的斥责,摩珂兽不以为然道:“我要做什么那是我自己的自由,天底之下除了迅影大人之外,无人能够左右我的选择。还有你饮风铃兽,明明来自与世无争的清之境,却偏偏要趟这潭浑水。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这个决定,会让你与你的主人连同背后的势力一起遭遇灭顶之灾。” “我?哈哈哈,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早在一百年前,清之境便与女妖国暗中签订了盟约,成为了同生死共进退的伙伴。而我此次前来也是受乌夜女王的邀请,所作所为,也都是她的授意。既然你这变异摩珂兽不识时务,那就跟旁边的人类一起魂飞魄散吧!” “走!” 不等饮风铃兽发动杀招,摩珂兽忽然顶起一旁的孙无忧,使之落在自己的后脊之上,双双去到天空之中。另一边,石骨镇天兽瞬身赶到,仰天长啸之间,无边雷狱登时显灵,立即将那前方的退路尽数堵死,任他变成苍蝇,也休想跨出此地半分。 “石骨兽,不要逼我!” 面对孙无忧的怒喝,石骨镇天兽气极败坏道:“小子,你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有我们几大高手联合起来,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全身而退,受死吧!” “别慌,有我在!” 话音一落,摩珂兽身体忽然站立起来,远远看去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一样。同一时间,其身后的空间之中倏尔幻化出若干黑色的残影,当即径直冲向前方的石骨兽以及饮风铃兽。 “太晚了,伏魔天音!” 忽然之间,下方的饮风铃兽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超乎想象的恐怖气浪随即从中激射而出,并化身成为一尊怒目凶神,与那前来的黑影幻身打作一团。 本来,摩珂兽的分身实力已经相当不俗,虽然不及自己,但也有五六成的力量。然而,由经饮风铃兽召唤出的那枚凶物竟是异常骁勇,几个回合下来,黑影幻身便已中相继中招消散。而这时候,石骨镇天兽同样亮出杀手锏,原本藏于体内的石之仙骨相继露出体表,并引动头顶的五雷真罚之力,准备对面前的二者发动灭绝般的屠杀。 “不好!” 摩珂兽知道这一招非同小可,刚要低头寻找掩体防御。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忽然主动走了下来,并来到前者的面前,低声道:“多谢你的神血相助,我已经恢复许多了。区区几道雷劈,我能顶得住!” “哈哈哈,大言不惭的东西,准备化作灰烬吧!” 石骨镇天兽突然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身上,目光如炬之间,一首天雷骤然凌空斩落,直指孙无忧的头顶天灵。然而,就在电光就要触及到身体之时,孙无忧以一招干脆利落的手刀,轻而易举地将那劈下来的雷电一举挥散,一时间周围空间之中白烟缭绕,视线也因为受阻,看不清其中的具体情况。 “怎么,成功了吗?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天雷威力被他驱散开来,难道晚看错了?” 就在石骨镇天兽准备上前探究竟之际,一道快疾的身影忽然从中飞身跃出,抬起一腿,不偏不倚,刚好踢在石骨兽的面门处。这一脚看似普通,其中却是蕴含万钧之力,再加上下势极快,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反应时间,结结实实中了一招的石骨兽,身体登时摇摇欲晃,待其回神之后才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滩倒在地,短时间内无法动弹。 “一脚就把去年的夺冠热门石骨兽给解决了,看来这人类的实力果然不能小觑。喂,一直世藏在暗处的那个小鬼在做什么,你不会是想等我们全部战败再现身吧?” 摩珂兽身体一颤,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前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吸力,紧接着自己的御空飞行神通便失灵中止,庞大的躯体登时跌向地面。而随着四肢着陆的同时,产生的冲击力使得方圆十丈内的地面猛然向下塌落,孙无忧听到异响之后当即回头观望,却发现刚刚还在跟前的摩珂兽已然不见踪影,相对应的地面之上则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想来前者是掉到里面去了。 “这……这种手笔,难道是之前遇到的幻蛛神?原来他也来到了。” “哼哼,别心急,我这就送你下去陪他作伴!” “什么!” 孙无忧一分神,慢了半拍,但见那只风之凶物陡然袭来,一举撞在他的肩膀之上,强大的劲力直接将其投向下方的深坑处,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也终于看清了洞中的大致情况。 “果不其然,真的是那个令人棘手的家伙。等等,这么说来,那个湮血巢岂不是也……” 思绪未完,孙无忧的面前已经凭空多出了大量藤蔓,如同亿万灵蛇出洞一样,一齐朝他席卷过来。眼见敌方目标过多,孙无忧为求自保当即施展“将诀,地水行师”,使自己暂时化为一缕轻柔清风,以无比巧妙的方式从那仅有的空隙之间成功钻了过去。 然而,还未定神,藏于藤蔓大军背后的始作俑者已然显出真身,还是那枚妖艳壮观的花苞,只是此刻花苞之中赫然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竟是背泽夫人手下的神秘妖兽,幻蛛神。 “什么!你们两个竟然真的联手了?如此说来,我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及后悔,幻蛛神借助苍苞的韧性,直接将自己弹飞起来。而让孙无忧倍感意外的是,身为妖兽的对方,如今竟然施展出只有人类修士才会使用的招式套路,再加上其原本快如闪电的高超手法,就算孙无忧全力以赴,依然无法与之相抗衡。在打出第十五拳之后,其胸膛被迎面轰来的一记推掌当场命中。然而,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对方在成功中伤他的同时,却并未因此撤手,而是变掌为爪,直接将其提在半空之中。 “你!” “几日不见,你的修为似乎变弱了不少。怎么样,没有想到是我吧?” 初听起来还是十分陌生,但随着视线挪逝,孙无忧愈发感觉面前的这位“幻蛛神”分外眼熟,好像前不久才见过一样。 “你……你是……” “是我!” 幻蛛神随手在脸上一抹,孙无忧惊讶发现刚藏于假脸之后的,竟然是先前与自己在天王木内出生入死的狐妖小五。不等搞清楚其中来龙去脉,外面的饮风铃兽已然追杀进来。 “不是说你们两个此次参赛妖兽当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两个么,为何对付起一个人类还如此费力。让开,由我来亲手解决……” 话未说完,一根潜藏在暗处许久的石藤忽然化为一根锋利的长矛,从背后直接插进了饮风铃兽的身体当中,片刻之后,那双神光炯炯的兽瞳再黯淡下来,身体一歪,化作一尊石像,再也不动。 “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褪伪身,相见犹昨晨 “小五,你这是……” 眼见对方亲手将那饮风铃兽变作石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孙无忧,心中百感交集,而就在他准备为接下来的话语思索之际,小五忽然开口道:“好了,这下没有外人打扰我们了。怎么样,在女妖国住得好舒服么,有没有受别人的欺负?” 孙无忧呵呵笑道:“那倒也没有。不过,我更加意外的是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拥有了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无伦妖力,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小五表情一滞,紧接着干笑道:“哦?是吗?其实我也只是一时运气好,得了一点便宜而已,这里面还要多加感谢背泽夫人的暗中相助。” “背泽夫人……她居然有如此神乎奇迹的能力,如果有机会单独见一面的话,我也想让他指点一下。” “这个……不成问题,等此事过去之后,我自然替你安排。不过,眼下我们几个受女王大人之令,前来缉捕你们回去。我们虽然私交甚好,但若是空着手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话未说完,一声声“吱吱吱”的异响从身后的黑暗之中缓缓传来,孙无忧递目望去,只见先前被吸入洞中的摩珂兽竟被一张巨大的丝网紧紧捆缚,并被从洞内深处一点一点地拉扯出来。 “小五,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既然不能捉你回去,但至少也得作作样子。这个家伙我就先带回去了,见了女王至少有个交待。” 一言说罢,小五忽然抬手右手,一股不俗威力当即凝于掌心,若是就此拍下,毫无防备的摩珂兽定要魂飞魄散。眼见悲剧就要酿成,孙无忧赶紧上步抢先,伸手按住对方的手掌,目光灼人道:“等等小五,万万使不得。” “怎么,你不想让我杀了他?可他若活着的话,你我之间的事情恐怕就要被女王知晓了。” 孙无忧摇头道:“别,我与摩珂兽虽然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我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温暖与善良,若是就此丧命的话,实在太过可惜。这样吧,我和你回去,你把他留下就好。”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眼见孙无忧态度诚恳,目光坚毅,小五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我记性不好,一时忘记了。想当初你我被困在天王木的时候,你也曾这般救过我的性命。不愧是你,这倒是很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孙无忧惭愧道:“不瞒你说,今天的事情多半是由我而起,若是因此让摩珂兽受到伤害,恐怕我这辈子都会暗暗自责。没有关系的,就算把我绑回去,乌夜女王也不会把我怎么样,除非他不想知道那妖云璧的下落。” “妖云璧?你真的见过妖云璧?” 孙无忧刚要说下去,却见面前的小五神色有变,眼中不时吐露出一种异常贪婪的神光,令人望而生畏。 “我……我没见过,只不过……” “不,你一定知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妖云璧乃是自上古以来便存在于妖界之中的不世奇珍,谁若能够拥有它,便能成为这世间的顶尖霸主。就算是妖圣九天,也因为没有妖云璧的加持而含恨殒落。如果真的得到它,什么乌夜女王,大将背泽,统统都得臣服在我的脚下。这样,你把妖云璧找出来,我们兄弟二人平分妖界,同登圣位,如何?” “可是……” “可是什么,这才过了几天,你怎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刚才及时反水,饮风铃兽已经带着你们两个回去邀功了。乌夜女王可不是什么善类,若是让他得到妖云璧的话,不只整个妖界,就连临近的妖界人间也将受到灭顶之灾。你想看着自己的家朋好友沦为她统一三界的牺牲品吗?” “当然不会。但我……我真的不知道妖云璧的确切下落,刚才我所说的只也只是从乌夜女王的角度推断出来的话术。” 见孙无忧面露惊恐之色,小五轻轻摇了摇头,紧跟着怪笑一声,双眼无神道:“我明白了,你是害怕如今的我,或者是我身上的这股恐怖力量,你怕我会出尔反尔!”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怎么会相互怀疑猜忌?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淌有见到妖云璧的本尊。” “不可能!女王将我们一共九只妖兽送入到零界当中,就是想让我们通过龙涛之井,进入到经纬神宫,取得妖玉。然而,因为整个过程太过艰难,我与其余五只妖兽中途便被迫退了出来,你们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一定有所收获。你真以为你的谎言能够欺骗得了我吗?” “小五。” 不等孙无忧将话说下去,小王心念一动,之前被丝网包裹的摩珂兽登时被吊到半空之中,周身上的坚韧蛛丝也随之迅速拉紧,并将其庞大的兽躯硬生生扭成了一种极为扭曲的模样,而伴随着种种发生,摩珂兽的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弱,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摩珂兽放下来。” “哼哼,为了让你的脑筋转得快一些,记性好一些,我只能用这种卑鄙的方法了。如果不想让他死在你面前的话,那就快点告诉我妖云璧的所在位置。” “你……小五,你别逼我!” “哈哈哈!是搞错了,明明是你一再挑衅。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我甚至愿意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可你非但不领情,却要为这个摩珂兽低三下四地来恳求我。我现在改主意了,除非把妖云璧拿到我的跟前,否则我就把他活活勒死在你的面前。” 孙无忧抬起的手掌忽而垂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再如何解释,对方都不会继续听取自己的辩解。沉吟片刻之后,小五再次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为什么!”、 一声嘶吼震慑寰宇,哪怕是相距百里之远,也能感受到自地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小五只觉得一道莫名热气袭面轰来,不等反应,一记快狠毒辣的鞭腿已然将其骤然踢飞出去。 “好强大的力量,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么?” 只是稍稍分了一下神,受创的小五便立刻调整好姿态,平安无事地再次回到地面之上。抬头望去,一个披着一袭由无数火苗编织而成的“赤霓”人影赫然站在跟前,肩上的头颅之上,正是孙无忧那双鞠比恐怖的狰狞面容,眼角似乎还有一抹未干的泪痕。 “生气了么?这就对了。看来我之前的方法已经奏效。” 说话间,小王抬起自己的右手,摇了摇被握在手心之中的一条纤细丝线,进而道:“好心提醒你一下,这条蛛丝直接连到束缚摩珂兽的蛛网之上,只要我将它扯断,蛛网便会立即收紧,到时无论那摩珂兽是不是金刚铁骨,都会被那锋利的蛛丝切成碎片。这下,你总该清晰一些了吧?” 孙无忧斜眼看了一下半空之中的摩珂兽,见基如何的状态还算良好,这才稍稍定了定神,紧接着用一种沙哑的嗓音,模糊道:“我把妖云璧交给你,你就能放了摩珂兽?” “当然。毕竟,杀了他对我也没有好处。再说,我也不想记你记恨我,你说是不是那个道理?” 孙无忧闭上眼睛,进入了一段较为漫长的内心挣扎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淡淡道:“好吧!不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介时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我就只能送你去和摩珂兽作伴了。” “好,我答应你!” 此刻,孙无忧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中却是乱成一团。 “真没想到,那个天真单纯的小五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知他在背泽夫人那里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先前在经纬神宫之中,老花镜曾借助我的力量,使用了群魔宝鉴之中的种魔功,进而将那龙骧王瞬间找了回来。可这里与零界究竟还有多远,我也不知道,就算找到老花镜所在,将其从那边拉扯回来,但如果此时的他并未找到妖云璧,那样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其它方法,那丝线太过单薄,稍有震荡便有可能半路绷断。摩珂兽的性命只有一条,这可赌不得。罢了,事已至此,也只得放手一搏。摩珂兽你究竟是生是死,就看老天爷帮不帮你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长长舒了口气,紧接着将气吸满,同一时间,其眉心之中忽然黑气涌动,之前被老花镜置于其上的那枚黑色珍珠再次显露出来,同时两手之中紫光蹿动,一道道魔文秘咒相继自掌心涌现,并在面前的空间之形成了一个若有似无的残影。 “谶技,役同,万灵搜罗!” 因为没有群魔宝鉴,孙无忧只得通过役同神通的“模仿”原理,将那玄妙的“万灵搜罗”之法再次还原,而随着面前的阴风逐渐加大,其原本冷峻的面庞登时变得空前痛苦起来。 “这……这种感觉是……没错了,真的是妖云璧!”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溯魔功,豁命召真神 “老花镜,对不起,我也不想坏你的好事。但眼下事态紧急,为了救摩珂兽的命,就麻烦你现身一见吧!” 话音一落,孙无忧忽然口喷鲜血,与此同时,浮于眼前的那抹残影竟因为鲜血飞溅的缘故,登时变得凝实清晰起来。对面,目睹了整个奇异景象的小五眼中不住地释放出异样的光芒,只因为在那影子的手中,赫然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 “是……是它。没错了,这种感觉,是妖云璧,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 笑声未完,只见那道人影忽然大手一挥,随即激起的恐怖气浪登时化为一枚枚无形气刃,无一例外地射向小五的身前。一篷血雾升起,孙无忧见眼见“惨剧”发生,刚要迈步上前。却不想如今的自己竟是异常虚弱,才走了一半,便立即力竭跪倒在地。 “孙无忧,你真是太胡闹了!” 蓦地转身,经由“万灵搜罗”被强行拽入到这里的老花镜双眼如炬地瞪着身后的孙无忧,欲要发作,却并未采取任何动作,只是低声道:“我当真是小瞧了你在苍北新苑之中领悟的谶技‘役同’,没想到只是看过一遍的顶尖魔功,也能被你瞬间学了去。可你要知道,此法的消耗极大,且需要依托群魔鉴的辅助,如果你不是我先前将混珠置入你的眉心,恐怕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 说话之间,老花镜隔空点指,一时间,孙的眉心之中淌出一道暗红色的血液,而原本嵌在里面的黑色珍珠也顺势掉落下来,一经落地,便化为一股黑气,凭空消散。再看孙无忧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病了一样,脸色惨白的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见此情形,老花镜运行真气,随手将其中一部分输入其体内,这才将将护住其心脉,不至于油尽灯枯而殁。 “好了,你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当中你都不能运功动气,否则极有可能暴毙。” 见孙无忧并未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之后,老花镜这才慢悠悠地回过身去,进而看向那个无比狼藉的“血人”,进而冷冷道:“就是你逼迫孙无忧令我现身的么,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啊!” “哈哈哈,好好,不错。能够令我狐蒙显露真身,我得承认你比之前的那些家伙都要强大。不过,方才你那几招花拳绣腿可伤不到我,如果以为那样就能令我退怯让步,那可就太天真了。无论如何,那妖云璧我都要定了!” “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 地面上,乌夜女王擦了擦头上的污渍,旋即看向远方,好一阵之后才将目光收敛,并投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在那里,鲜血淋漓的阿鑫匍匐在地,如今的他除了那两只眼睛之外,再也没有可以移动的地步,因为只能远远地怒视着对方,却什么都做不了。 “嗯,不错。凭你刚才展露的实力,就算是放在整个百兽大战之中,也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不过想用那点微末的力量与我相抗衡,未免还是太儿戏了一些。怎么,你见到妖圣九天的时候,他没有告诉你么?我与他乃是同胎兄妹,且因为血脉相承的原因,我能获得与之相当的妖力。所以,即便未从修炼,我的道行却要远高于其它妖类,而这也要多亏我那勤于修炼的兄长九天。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现在的确切位置了吧?” 阿鑫双臂支地,尝试了一番之后,还晕没能成功站起身体,所以只得趴在地上开口道:“我阿鑫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为了活命而出卖朋友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朋友?哈哈哈,这是我近几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他妖圣九天自恃甚高,哪会和你这种不入流的禽兽为伍为友?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重情重义的话,我当初又何必背景离乡,逃离他的掌握,来到这女妖国镜内?愚蠢,你被他戏弄了,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的单纯,从中捞得好处而已。你被他骗了!” “不!不可能!你这个妖妇,妖圣大人他不绝不会欺骗我。” “呵呵,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有情有义,如今你身陷陷境,你为了他遭受这累累伤痛,他又躲在哪里享受惬意时光?” “你,你!” 愈发激动的阿鑫伸手抓向自己的后脊,希望能在那里取下一些毛发。然而,之前与乌夜女王的战斗已经令他将身上的“金毫”消耗殒尽,如今的他就好像一只刚出生不久的老鼠一样,丑陋至极。 “不用再白费气力了。你的那些招式对付妖兽或许有用,但在我乌夜女王面前全是半点威力都没有。否则,我又怎会毫发无伤地站在你的面前呢?” “乌夜女王,你别得意。你杀了我,日后妖圣大人一定会为我报仇雪恨。只可惜,我没能替他完成心愿……” 此话一出,乌夜女王当即质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你不是说他已经坐古羽化了吗?” “哼哼,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妖圣大人神功齐天,世间的生老病死已经奈何不了他,区区死亡而已,于他而言也不过是睡一觉的事。所以说,你想打探他的下落,将其衣钵妖力牛为己有,简直是白日做梦!” “你……你,你这只臭猴子,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 乌夜女王刚要动用杀招,怎料背后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回身望去,身披血色斗篷的大将绝尘不请自来,几步已经走到前者跟前,拱手道:“请大人手下留情。” “绝尘?你怎么来了,你在府上好好待着,跑到这乳安林里做什么?” “我刚才听手下来护,说这边有诡异的能量波动,我担心有异族趁机袭入女妖国,欲行不轨,所以才亲自前来一探虚实。大人,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告知一二。” 乌夜女王微愠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速速离去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念你是一代功臣,才没有事事与你计较。你是知道的,除了你们四名大将之外,下面还有许多实力不错的后起之秀,如果再无抓紧机会的话,恐怕自己的大将之位就要不保了。” 此闻此言,本应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转身离去的大将绝尘,竟然挺直了腰杆,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卑躬屈膝,甚至有了与乌夜女王分庭抗礼的架势。 “呵呵,多谢大人提醒,绝尘铭记于心。” 乌夜女王颔首道:“明白就好。你是知道的,平日里我一定将你当成挚友姐妹,就算你犯了错误,我也全当没有发生过。这一回,我也希望你能识时务,不要做些于自己不利的事情。” “那好。这只猩猩兽我可以不管,不过我那尸枯熊与石骨镇天兽,大人你不能一并还给我?” “他们?呵呵,就那两只小家伙,还入了我的法眼。他们没有在我这里,想要知道他们的下落,你还是自己去找吧!当然,我可不保证你能有所收获。” “大人!” “绝尘,我怎么觉得今日你的话格外得繁多,平常你可不是这般哆嗦婆妈的。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人……” “我让你回去!” 还未转身,一股黑风忽然自乌夜女王脚下升起,并化为一只巨大的四指兽爪,砰然轰击在绝尘的面门之上。后者凌空弹起,一连翻了数个跟头,直至撞在后面的竹身之上,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与我作对!绝尘,你以为本王不敢杀死么?” 绝尘直起身体,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从容不迫道:“当然。不过,女五大人你也该记得,当年是谁助你登上王位的。人间有一句叫‘名可载舟,亦可覆舟‘。如果有人胆敢做出对整个妖界有损的行径,我绝尘就算是豁出身家性命,也要将他阻拦下来。即便那个人是你女王大人你!” “好好,绝尘,你果然是有反叛之心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就不再顾及以往情面,你愿意陪这畜生死,本王就成全你!” 翻手之间,天空之中阴云啸聚,闪电霹雳激起之际,站在那里的乌夜女王气势陡增,双掌之间有如有成百上千的游龙徘徊一样,比肩天神的恐怖威势登时席卷整个乳安林,并将目标锁定在绝尘的身体之上。 “果然,已经不再保留情面了吧!可惜,姓孙的那个小子没有在这里,不然有绝尘塔坐镇的话,我还真未必不是这老妖女的对手。” “老妖女?绝尘,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腾身推掌之间,一股无伦威力破体而出,绝尘连忙闪身回避,却见刚才自己身后的那片竹林已经被紧随其后的毁灭掌风一举击碎,不只是竹子,就连下方的大地也难逃一劫,大量石砾顺势飞向高空,并于风眼之中慢慢聚集成一枚极为规律的“石球”。 “抱歉了女王,看招!”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狐之绝,显威凌皇巢 吞食了八大精纲之一,妖发梦千年内丹的狐蒙,道行修为已然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境界,加之其狡猾的性格以及常类难及的超级智慧,使得他在短短数日之内便已将那部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庞大力量化为己有,并一跃成为了此间最为强大的妖众。 此刻的他,面对突然到来的“老花镜”,丝毫也不没有显露出忌惮之色,反而是目光一直都集中在对方手里的“妖玉”之上。见此情形,老花镜有些不耐烦,当即出手率先出招。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胆敢沾染妖云璧就是已经是死罪一条,接招!” 之前的老花镜因为长时间待在零界之中,真气所剩无几的情况之下,或许还会有所忌惮。但如何的他手持至宝妖云璧,就好像拥有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炁之宝库”一样,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随心所欲地施展神通。 “魔功,魔焰盈天!” 手掌挥动之间,无数黑色的火苗自基袖间飞射而出,分别去到深坑的各个边缘处,将此地完全包围起来。然而,令狐蒙感到疑惑的是,明明火焰,但此地的气温非但没有激增,反而变得寒冷起来。不时,呼吸之间已有雾气产生,手脚末端也已能够隐约感到轻微的麻痹。 “这是做什么,是怕我中途逃跑不成?你放心,只要妖云璧还在,我就不会放弃。” “好小子,有种。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魔焰天道!” 话音一落,由那势头愈发猛烈的黑火不区域之中,忽然跳出数道闪电霹雳,狐蒙见状连忙向旁边跳去。谁成想,那电光一经落地,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皮球一样,“砰”的一声反弹起来,继续朝他劈纵过来。狐蒙见状心道不妙,只见他摇身一变,身后瞬间多出八条纤长的狐尾,并于身前聚成一枚血肉之盾,并与前来的雷光正面相撞。 “轰隆”一声巨响,密集的震动向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传播出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以坐骑身份相伴的乌夜女王身边的狐三魔,也已赶到战场之上。 “这股气息,果然是那个狐蒙没错。看来此次参加百兽大赛并不是一无所获,如果能将这个叛徒活捉回去的话,狐夫大仙一定会重重奖赏!” 想到这里,浮于半空之中的狐三魔摇摇身一变,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妖兽”形态,并以追风踏矢之势,径直冲入到深坑当中。然而,还未等看清其中情况,几根早已等待许久的的藤条登时一拥而上,若不是狐三魔反应及时,恐怕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对方的食物。 “湮血巢!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造反?” 对于狐三魔的嗔怪,湮血巢丝毫没有反应,而是继续用那凌厉的鞭法,不断地抽向对方的身体。一闪再闪,狐三魔知道这样继续下去不是办法,忽然之间步伐变化,抬起的前爪骤然向前一挥,随之激起的风刃轻而易举地便将一众藤条尽数撕裂,藤身之中还有类似血液的红色汁液流淌出来。 “别人怕你,我狐三魔可不怕你!什么湮血巢,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惹怒了我狐三魔可没你的好果子吃,给我滚开!” 狐三魔原地翻身而起,一道银光忽然自背脊内侧呼啸而出,这波威力来得实属突然,而且强度大大超越之前的爪功,湮血巢虽然已经做出防御状态,但无奈那股银光实在太过霸道,一众藤蔓连同枝叶纷纷损毁破碎,化作一地狼藉,遍布在周围的地面之上。 再看湮血巢的花苞外侧,已然被狐三魔的强招破开了一道浅浅的裂口,透过它,居然可以看到里面砰然跳动的脉络,就好像里面正在孕育新生命一样。 “嗯?花中的是什么东西,那才是你的本尊所在么?没想到你隐忍了这么久,真正的目的居然在那花瓣之中。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让你趁心如意,不管之后的决赛还能不能照常进行,至少也得先把你这棘手的竞争者解决掉。这下,你可以安心去了!” 狐三魔步法诡秘,令人无法琢磨,只见几个晃身之后,他便已经成功来到湮血巢的身前,并准备对花中的“异物”发动致命一击。 另一边,自知不妙的湮血巢杀招连环,空气之中登时弥漫起清晰的血腥味,原本墨绿色的藤蔓也随之变成血红色,一经感受到生人接近,便立即发动猛烈攻势。虽然狐三魔爪牙锋利,但无奈这些血藤的自愈能力更盛一筹,在强顶着对方的激烈反抗之下,仍能在眨眼之间恢复原状。眼见自己的活动区域越来越小,狐三魔兽眼含丝,陡然怒啸一声,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刚好打在他的头顶之上。如是,周围的一众藤蔓尽数化为焦炭,只剩下一道漆黑的身影,独自站在原地之上。 “好好,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让你我见识一下狐三魔的乡级杀招,狐仙变!” “嗡”的一声异响,黑色的身影砰然裂开,随即一道金色的人影从中缓步走出,路过之处,地上竟是长起片片青草,就连空气之中也多了一分难得的清爽之意。 “你不会再对我产生威胁了,绝不!” 湮血巢似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恐怖变化,以免对方发动杀手锏,他便索抢先出手。顷刻之间,原本被狐三魔撕碎在地上的藤蔓残骸竟然悉数“复活”,并在空气中那股血腥之力的催动之下疯狂生长,片刻之间已在这不见天光的地下深处,构造出了一片郁郁葱葱的雨林奇观。而作为主人的湮血巢则顺势潜入到雨林深处,外面有数之不尽的参天大树以及树藤作为屏障,将那仙化后的妖三魔远远地拦在外面。 “哼哼,原来这就是你的绝技神通了吗?可惜,这种技法于我一点作用都没有,不信你瞧!” 说罢,狐三魔翘指蓄力,一枚金色的光斑旋即于指尖处凝聚,并最终以一种懒洋洋的姿态,不紧不慢地飞向对方。 雨林杀阵一经感受到光斑飘来,登时进入到战斗状态,一时间,树冠之上的无数利刺如急雨一般轰然袭落,无紧不摧的威力,加上成百上千次的连番攻击,使得湮血巢前方的空地处登时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所有的岩体皆在此刻崩解分离,而唯独那穿行其间的光斑不受影响,一如之前那样继续向林中运行,仿佛无论什么力量都无法将其阻拦一样。 道轮“荆棘阵”无果之后,湮血巢这边再次改换战术。一时间,整座深坑都开始不住地颤抖,大量粗壮的根茎从四下的崖壁之中伸展出来,并化身成为一双双干枯的魔爪,直奔前方的光斑。 可是,狐三魔这一招实在玄妙至极,看似平平无奇的光斑之内,竟然隐藏着毁天灭地之力,那些前来的“魔爪”还未真正与其接触,便被其中反激出来的磅礴能量瞬间化为灰烬。更加可怕的是,这股能量反能沿着根络反溯向原本的主干,不一会儿的工夫,雨林杀阵之中便闪耀起异常刺目的光芒,紧接着一阵无比凄厉的哀嚎声从中不断传出,犹如荒野山魈一般,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眼见几次尝试无法取胜,自知奈何不了对方的湮血巢登时有了逃遁之意。然而,经历了前一轮交手之后,湮血巢的根部已经严重受损,无法提取地下的精华灵气,为己所用。如是,他只得收敛雨林杀阵的力量,并将所有的生机集中在自己的身下,促使花苞下面的茎部急速生长起来。 “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话音一落,狐三魔脚尖轻点,身体如箭弦利箭一般,直冲向花苞所在。然而,也是在这一刻,受到刺激的湮血巢仿佛突然之间觉醒了一样,原本修长的茎身登时分化发育,呼吸之间竟然变成了一名身形窈窕的少女,双手捧着那枚至关重要的花苞,一直蹿升出深坑,并成功来到地面之上。 “让你出来又能如何,还不是要香消玉殒,受死!” 狐三魔双掌急掠,十指之间紫电不断,并最终汇聚成一股狂暴电龙,径直射入到那枚花苞之中。这一刻,手捧花苞的木之少女终于不堪重负,在耗尽生命之后,以木雕模样,停滞在半空之中。再看她的双手掌心之中,原本被捧在里面的花苞已然枯萎凋零,同样的,原本藏于其中的那股勃勃生机也跟着一同消失不见了。 “哼哼,饶是你湮血巢使出混身解数,到头来还是败在了我狐三魔的手里。这下,应该没有人能阻止我进去去捉拿那个叛贼了吧!” 话音未落,狐三魔忽闻到空间之中传来一股莫名的寒意。只是吸了一口气,他便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连同四肢百骸,每一处肌肤,每一根毫毛,都在此间结冰僵硬。就在他为眼下的诡异景象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先前于花苞灭亡之前最后一刻脱身出现的人影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狐夫小儿,他今日没有来么?”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骨肉血,恭迎圣驾归 天空之中,群塔云立,作为它们的主人,大将绝尘使用独门神通,于各个塔位之间来回闪动,一时间令其中的乌夜女王束手无策,使之不得不陷入到被动的境地之中。 “绝尘,你还是像从前那样生性胆小,只能搞这种畏首畏尾的举动。我们好久没有切磋,为何还能堂堂正正地来一场公平对决?” 话音一落,对面的石塔之中忽然分出一道飘逸血影,片刻之间便已化成绝尘模样,径直杀向乌夜女王。后者出手阻拦瞬间,红装绝尘骤然消失于原地,并同时予以诡秘一击,“唰”的一道银光掠过,乌夜女王脸颊处便随之淌下一道血痕,同一时间,她的右手指尖处,也得以从对方的身上扯下一道纤薄的红纱,拿在手中仿若无物。 “血影神功配合绝尘塔的力量,威力果然非同凡响。不过,你既然身为绝尘塔的主人,为何不展现其中的真正绝学,而用这种拖延的战术与我再三纠缠,难道你现在有什么难言之隐?” 面对乌夜女王的疑问,绝尘自然不能将之前将塔之主人转移到孙无忧身上的事情全盘托出,于是只得扬言道:“我那是顾念我们君臣二人之间以往的情谊,所以才没有展露杀招。既然你知道我有王牌在手,又何苦一再相逼?” “哼哼,你这叛臣贼子,还敢提以前的事情?我……我……” 话未说完,乌夜女王忽然皱了下眉头,状若痛苦,时不时地用手去按摩自己的后脑,片刻之后才勉强道:“你们一个个地都要反我,连九天大哥都要弃我而去。为什么,难道我乌夜女王就如此失败,竟连一个亲信都没有?” “女王大人何出此言,您还有我们!” 顺着声音看去,大将迅影以及大将穷鏊姗姗来迟,双双奔到乌夜女王的身后,俯首跪拜。一经见到这两个人,刚才还神智癫狂的乌夜女王,忽然改口道:“好好,我就知道。两位爱卿,还不快快……” “噗噗~” 不只是乌夜女王,就连后方的绝尘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只见自迅影与穷鏊身上拔出的利刃,双双精准地扎入到乌夜女王的胸膛,透体而过,没有丝毫犹豫。身受重伤的她当即勃然大怒,“砰砰”打出两掌,将二人一齐掀翻在地。 “迅影,穷鏊,想不到你们也……” 听闻此言,穷鏊率先回答道:“哎,别误会,我们可不是一路人。方才出手偷袭女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或许是你运气好,侥幸撑到了我们赶到。不过,为了保守今天的秘密,你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什么!” 如雷晴天霹雳的绝尘不自主地向连退两步,至今还没有从穷鏊的话语之中回过神来。停顿片刻之后他忽然趋身上前,一把抱住即将跌倒的乌夜女王,进而关切道:“大人,你怎么样?” 气若游丝的乌夜女王无精打采地望了望这个曾经被自己视作“良师益友”的亲近之人,沉吟了些许之后,柔声道:“看来这就是定数,我与妖云璧终究还是没有缘分。绝尘,至少我们曾经彼此信任过,对吗?” “是,对不起女王大人,我让您失望了。” “嗯……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十分欣慰。这样,就算是死……” 未能将心中的话全部吐露完毕,灭口心切的迅影忽然挥剑,一举便将绝尘的前身,连同怀里的乌夜女王一同斩中。明明只是斩击,但那柄暗金色的大剑之中竟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火力,没入到乌夜女王体内,登时令其化为一枚熊熊燃烧的火球,脱离绝尘的怀抱,独自去向死亡的边缘。 “大人!” 绝尘刚要行动,却不想胸前的伤品异常刺痛,几乎令其无法呼吸。而这时候,另一侧的穷鏊已经追到,闪身拦在他的跟前,目露凶光道:“好妹妹,看在相识的一场的份儿上,你就别让我为难了。这个老妖女死了,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也不想一辈子受他摆步吧?” “穷鏊你!” 眼见火球之中的呼喊感越来越小,迅影收起配剑,进而转身道:“绝尘,你该多谢穷鏊大将的。若不是他,你已经死于乌夜女王之前。毕竟,自打来到女妖国的那一天,我就看你不顺眼了。” 绝尘冷冷道:“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么?” “没有。可我就是无法抑制心中对你的那位厌恶感,好像前世你曾对我有过亏欠一样,唯有让你一死,方能让我一解心头之气。不过,今天我与穷鏊大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和你计较这些。不过,它日若再相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绝尘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不再挣扎的“火人”,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道:“好,我等你。” 穷鏊朝迅影使了个眼色,二人随之施展御空之术,双双飞向西方丛林之中。目送他俩离开之后,绝尘黯然低下头来,偶然听到旁边的血泊之中传来几次剧烈的咳嗽声。 “嗯?还活着?” 绝尘缓步走到跟前,看见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秃毛”猩猩阿鑫,当即伸手按在对方的头顶之上,过一部分真气给对方。片刻之后阿鑫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绝尘的面容之后,这才无力道:“你……你赢了吗?” 绝尘摇摇头道:“不,我只是侥幸地活了下来。” “她呢?” 阿鑫顺着绝尘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堆焦炭,不再言语。呼吸之间,他已经领会其中含义,紧接着向发疯一样,四肢齐用地爬向对方,随手捧起焦尸的残骸,用力朝自己的脸颊上蹭去。 “哎,你这是做什么,你在发什么癫?” “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已经近在眼前,明明只是差了一步。我已经得到麒麟神血,只差她那连枝同气就能恢复真身。乌夜,你给我起来!” 绝尘缓缓站起身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两眼之中的神光也变得愈发冷漠起来,终于忍不住道:“连枝同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与乌夜女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经出口,那个已经变成“鬼状”的阿鑫冷不丁地扭过头来,并用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颊,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器宇轩昂道:“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知晓我的身份?” “难道,难道你是……” “哼哼,不错,我正是……” 一时间,阿鑫的体内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气焰,那足以烧毁世间一切生灵的焚世金焰决堤一般相继自体内涌现,并将那尊早已千疮百孔的兽躯一再炼化,身形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自行缩小。而就在光芒将那道身影全部吞没之际,一道扭曲的鬼脸忽然自焰芯之中骤然苏醒,并带着涛天的戾气重新回到这个世间,欲要重新制定这个妖界的法则秩序。 “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成了成了,这最后一味灵药也被我拿到,如此我终于可以使用大周天转生法为自己重塑金身。阴魁王,你和那几个家伙背后算计将我偷袭,这才令我不得不败走逃离。不过,你也没有想到,将妖典修炼至巅峰的我,已经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转身投胎,这副猩猩面孔便是我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最好工具。没错,是他。我在这附近感受到了那个家伙的恶臭气息。阴魁王,你等着,我妖圣九天这就去找死!” 语毕之际,那道金身如骄阳初升一般,骤然去到半空之中。这一刻,方圆百里的地面都受到其体内散发出的高温灼烧,于是绿茵退败,潇湘枯竭,刚刚还郁郁葱葱的郊外丛林,已然变成了一片沙地,其中的植被经风一吹,便立即化为枯枝干叶。 “妖圣九天,他真的是妖圣九天!” :“阴魁王,你真的是阴魁王?” 深坑之上,于湮血巢之中恍然现身的男子,如真神降临一般缓步来到那个满目绝望的妖兽跟前,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只以余光瞟见。 “狐夫大仙真是越来越没长进,明明是一场巅峰对决,却偏偏将你这不懂事的小鬼派到头面打头阵,这不是诚心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么,你说是不是?” 虽然还没有与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交手,但眼下的狐三魔已然清晰地认识到彼此之间的悬殊差距,所以砂同有丝毫试探行动之前,他便已经跪伏在地,不打算有丝毫的反抗动作,以免加速自己的死亡。 “阴……阴魁王,拜见阴阴魁王!” “啊,哈哈哈,算你小子聪明,如果你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我定要你比那土中蚯蚁活得还要卑微。既然你这么懂事,去里面把妖云璧给我拿上来。” “我?我去拿妖云璧?” “呵呵,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凶之境的帝皇,那个曾经为自己皇位不惜杀害自己手足兄弟的畜生,阴魁王。” “你……你是花悬壶?”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纵乾坤,无两妖魔道 一听到“花悬壶”这个名字,老花镜登时陷入到一段较长的沉思之中,而后才淡淡笑道:“你说他么?那是这副身体过去的身份,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乃是精通这世道最为玄奥功典的至圣,魔鉴仙。” “魔鉴仙?我怎么不知道妖界之中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话说回来,既然你刚刚从底下跑上来,一定知道妖云璧的下落。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要放过我?” 言语之间,阴魁王只觉得眼前空间忽然变得黯淡无光,目之所及,万物都因为刚才对方的那句话话而失掉原本的颜色,如同被抽干了精华一样,变得死气沉沉。 “原来……你是魔界中人。” “呵呵,妖魔原本同根,身为妖人的你,你又何必这般刻意区分。是了,妖玉是在我的身上,不过你想夺,那得看你的本领。话回来,你好像有一位故人正在朝这边快速接近,难道不过去见见吗?” 阴魁王停顿了一下,倏尔表情凝重道:“是我感觉出错了么,这股妖气明明是妖圣九天的,他当初不是被我们一众打落在往生漩涡之中,灰飞烟灭了吗,怎么如今又何再次出现!” 前有深不可测的“魔鉴仙”,后有自己的死敌妖圣九天,哪怕他是独踞一方的凶之境霸主——阴魁王,也万万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这边便有了退怯之意。 “魔鉴仙是吧?我记住你了,你放心,不久之后,我一定会找你取回妖云璧。” “好,我等你,希望你不要食言。” 阴魁王最后怒视了对方一眼,旋即双手举过头顶,突然之间,自那湮血巢的体内蹿出一柄由白骨打造而成的巨大剑器,前者纵身踏在上面,随即施展移行御空之法,双双冲向天际。 “哼哼,枉为帝皇,连这点阵仗都经受不住,我看你早晚也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话音未落,老花镜摇晃了两下,身体陡然跌向深坑之中。突然之间,先前被狐蒙石化的饮风铃兽再次“转醒”过来,虽然身体还未恢复血肉之躯,却已然可以自行活动,并在第一时间抢到老花镜即将坠落的位置处,用自己的身体将其稳稳接住。 “先生,你怎么样,我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老花镜翻身坐在饮风铃兽的背上,而后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背脊上的皮毛,目光柔和道:“让你等了这么年,你辛苦了。”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要去那个地方了吗?” 老花镜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包袱,而后点点头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妥,之后的就是交给那个小子了,我们也起程吧!” 语毕,空间之中忽然响起阵阵美妙的铜铃声,铃声与铃声之间相互配合,进而组成一段优美的乐曲,并将这难得的惬意播送向四面八方,同时也传入到了即将来到的妖圣九天耳中。 “到了到了,妖云璧,我来接了。” 眼见前方空地之上忽然传起一道诡异的光芒,妖圣九天心道不妙,不及自己到场,忽然抬起一掌口中念道:“妖圣天罡,孽业囚罩!” 说话之间,妖圣九天的右手骤然消失,与此同时,在那前方的光柱顶端,忽然出现了一枚巨大的铜鼎,倒置着扣向下端,欲要就此打断对方的去势。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莫名妖风砰然激起,肆虐的气浪犹如蝗虫过境一般,在扫过下方的“枯败丛林”同时,将其仅有的残枝败叶一并消除。再次看向前方,空间之中已然掀起一圈百丈“沙墙”,夹杂着那股妖风之中的无伦威力,抹去一切生灵的视觉知觉,欲行吞天噬日之举,堪比末世降临。 “什么!” 哪怕是妖圣九天,在面对这般毁天灭地的阵势,也难保持淡定从容之色,当即运起全部功力,于身前布下一道坚实气障,为自己挡下绝大部分冲击。再看旁边不远处的那座山峰,竟然被那股风势当场掀倒,打着滚地一再向后跌去。到此,妖圣九天再也不敢勉强,连忙双眼紧闭,以防自己的神瞳受损。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再次恢复视线之后,这才愕然发现如今的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无边的沙漠戈壁之中,先前存在于这里的一切生灵全都遁迹匿形,不复存在。抬起双手,手臂外侧被打来的风沙划过无数细小的伤痕,就如同万千鬼爪在上面爪刻过一样,触目惊心。 慢慢来到地面之上,轻轻抓了一把沙土,任其自指尖滑落,而后若有所失道:“不只将我的妖圣天罡破解,还把方圆百里的疆土瞬间改换了模样,这难道就是妖云璧的真正面目?相比起来,我这个从未见过妖玉的妖圣实在可笑,方才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临死之前的画面。就算找到了那个拥有者,我真有把握将妖云璧从他手里夺过来么?” 对于这个问题,妖圣九天也没有确定答案。而在这一番惴惴不安之中,他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先前大战发生的那处深坑之中,一眼便看到了坑边的两道身影。 “好家伙,没想到你的真身竟然如此沉重,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救你。” 狐蒙看着公在旁边一地不动的孙无忧,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而想到先前在坑底发生的种种事件,他的心中依然不免有所忌惮。 “孙无忧!” 眼见对方双目紧闭,真气涣散,不知原由的妖圣九天第一时间便将凶手身份套在了一旁的狐蒙的身上,出手便是杀招。好在,如何诉狐蒙也非凡类,不等那恐怖杀劲来到,自己已然使用妖狐一族的专门秘术“影狐”,转眼去到一旁的安全地方,并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并道:“你这家伙好不讲理,居然胆敢背后偷袭。你别得意,接我一招!” 狐蒙摇身一变,身后忽然飘出数道分身,分别自不同方向,一齐朝对面的妖圣九天包围过去。然而,后者是什么人,即便现在的他刚刚转生不久,实力不及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但应付像狐蒙这样的妖众已经绰绰有余。但见他双手合十胸前,口中法诀缓诵,电光火石之间,自那下方的沙地之中接连跳出几只通体漆黑的蜘蛛,一个接一个地跳上那些分身后颈,后者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在没有任何反抗举动的情况之下,相继殒落,最后只剩下呆立在原地的狐蒙本尊。 “厉害,居然一招之下就将我的‘狐友狐众’全部驱散。除了狐夫大仙之外,你是我第两个见到可以轻松做到这件事情的高手。不过,吸纳了行听内丹的我,已经获得了全新的力量,不知接下来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从容!” 一言说罢,狐蒙身形遽长数百倍,身体好似变成了一条灵蛇一般,在双脚未离的情况之下,半身已然探到跟前,凌厉的狐爪直取妖圣九天的门户。后者见状微微一笑,在背起一只右手的情况之下,在只凭一只左手便将对方的两只手掌一齐制住。可怎料,狐蒙妖魅一笑,前一刻还被妖圣九天紧紧攥住的两手,竟然变成两缕青烟,瞬间便从那虎口之中逃离出来。而在青烟重新凝聚之后,狐蒙的两侧肩膀之上,竟然多出了三对手臂,并以八臂修罗状态,对那面前的敌人发动空前猛攻。 “狐罗神臂杀!” 每挥一掌便势同神兵,每泄一劲便气贯乾坤,渐渐地,二者周身已经被扬起的尘尘完全笼罩,其中究竟是何般景象,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谁也不知道。十息之后,烟尘之中的打斗声终于停下,一记简直直接,却又暗藏玄机的暴戾刺拳撕裂沙障,直击狐蒙的面门。中拳的同时,后者头颅连同半个身体全在那一击之下支离破碎,当场肝脑涂地。 “哼哼哼,吞服了千年内丹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如此不堪一击?” 妖圣九天刚要收势,却见先前自那狐蒙体内飞溅出来的血滴竟然一枚接一接地飞到半空之中。紧接着,这些血滴铺展开来,片刻之后便已化成一个个与狐蒙一模一样的“剪影”,分别戳在旁边的空地之上,一阵阵奸笑当即回荡在天地之间。 “什么!这狐狸到底是何妖物,为何遭到这般毁灭性的打击,还能笑得出来,难道他是传说之中的不死之身?” “嘿嘿,没错,现在的我就是不死之身。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在这女妖国的境内,居然可以遇到大名鼎鼎的妖圣九天。一颗千年内丹便足以令我脱胎换骨,若是将你的元丹挖出来吃下去,岂不是要羽化成仙?”、 “呵呵,要取我的妖圣丹?我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取!”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同于先前的狐之分身,眼下的狐之剪影行动起来就如同鬼魅一般,一行一动都不在寻常的章法规律之中。突然之间,狐蒙身后浮现出一枚巨大的火球,强光普照之下,那些剪影的身长登时被拉伸至无数倍,并化为一枚枚挺拔的黑刺,尽数搠向妖圣九天的死穴要害。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且息武,寻玉云虚山 “将诀,天地皆否!” 一声呼啸过后,原本欲要置妖圣九天为死地的那此黑刺登时消失不见,另一边,迟迟没有苏醒迹象的孙无忧忽然混身一颤,紧接着整个人如同着魔一般腾的一下自地上站起,并用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看向面前的二人。 “哎,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直接进入冬眠呢!” 眼见自己的杀招被方才突如其来的力量一举消泯,“识相”的狐蒙索性就地坐下,一脸玩味地看着对面的妖圣九天。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模样,阿鑫,不对,是妖圣大人。” 眼见孙无忧的神光愈发低靡,妖圣九天淡然一笑,随即回道:“好歹也是同甘共苦一场,别人如何我不管,但你可以直乎我的名字,九天。” 孙无忧拱手拜道:“不了,还是保留一些该有的礼数才好,否则让旁人见了对您的威严恐有折损。” 妖圣九天苦笑着点了点头,进而对那狐蒙道:“从狐之境来的那个小子,你知道妖云璧的下落,对吧?” 狐蒙愣了一下,不以为然道:“知道又如何,反正那个高人已经带着它一起离开。虽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妖圣,面面对那样的顶尖强者,恐怕也讨不得半点好处。我好言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招惹那个家伙,后果嘛,你自己想想。” 妖圣九天冷笑道:“身在妖界,当属我妖圣九天最大,就算他神通冠绝古今,修为比肩神皇,我也要让他有来无回。况且,妖云璧本就是我妖界之物,如今落到一个外族人的手上成何体统。说吧,刚才那个人究竟去了哪里?” 孙无忧欲言又止,旁边的狐蒙见其有为难之色,于是继续道:“丑话说在前头,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究竟对不对,我也不知道。在那个人离开之前,我好像听到与其相伴的饮风铃兽提到了‘云虚山’。我毕竟才来御灵俗不久,对于这里的地名并不熟悉,不知妖圣大你你可否听闻?” “云虚山?你确定?” 狐蒙稍显不耐烦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走得太急,我也只是草草听了一句,也不敢有十足把握,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眼见妖圣九天面沉似水,一直沉默的孙无忧终于忍不住道:“怎么了大人,这个地方很恐怖吗?” 妖圣九天摇头道:“不。可我在妖界当中生活了两万三千余年,却从未听闻过‘云虚山’这个地方。难道,此山并没有在妖界境内?” 孙无忧回忆了一下自己昏迷之前的种种情景,却不得其要,于是道:“既然连妖圣大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那多半是不在妖界之内了。恕晚辈斗胆,可那妖云璧究竟是何宝贝,竟令大人你这般上心?” 妖圣九天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狐蒙,见其没有回避之意,于是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本来,我们妖界之事不该向你们人类提及的。但念在以往你为我保驾护航的份儿上,我就吐露一二。妖云璧是当初妖界形成之时,首任妖圣妖云霄死后尸骨所化,其中汇聚其一生的不世修为与妖力,而拥有它的人便能顺理成章,自动接替前一任妖圣的位置,成为新妖圣。本来,这样的传统在妖界之中保持了上万年,却不想中途出了一个叛徒,险些令整个妖界为之覆灭,他就是上一任妖圣妖赢山。” “妖赢山?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狐蒙神情倏变,似乎想起也什么,但见妖圣九天的目光再次朝自己射来,这才再次恢复平静,不露声色。 “这个妖赢山本是一个天分极高的妖众,拥有整个妖界都罕见的过人资质与智慧,加之其存活的岁月实在太长,进而炼化出一副‘万法退怯’的仙身,可以说是一种不死不灭的异类存在。可就是这种不可多得的至强者,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能联合外敌,欲要将整个妖界连同里面的亿万生灵一同融炼,使之化为自己的力量。于是,我同一众志同道合的妖界高手一齐发起反抗行动,并在百年之后居功将其逼到绝路之上。” 狐蒙怪笑道:“听妖圣大人的意思,那个妖赢山似乎尚在人世?”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照理来讲,能够有幸坐上妖圣之侠的,都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诸多利吉为一身的人中龙凤,就比方说是我,哪怕当年被阴魁王几人联手围攻,但依旧能够靠着超乎想象的妖力转世重生,否则你们也看不到如今的我。我与当时的众多好手虽然眼见妖赢山跌落无底深渊,却也未曾真正见到他的尸骨。更加关键的是,这个家伙因为先天体质的原因,能够将妖云璧与自己紧密地结合起来,且不会被其中狂暴的能量瞬间吞噬。而随着他的殒落,妖云璧也跟着一同消失于世间,直至千年之前,他又有了复苏的迹象,这才令我一路寻迹,找到了女妖国中。可是……” 不等妖圣九天说下去,孙无忧已经猜到后面的事情,于是道:“所以,当时除了阴魁王之外,乌夜女王也参与了围剿你的行动?” 妖圣九天被对方的话唤回意识,随即道:“那倒没有,至少我没有亲眼看到她出现在追杀我的队伍之中。不过,能够对我的形迹了如指掌,还知晓我的要害软肋,此事多半与他脱了关系。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承认自己对我的怨念,甚至不惜以生命代价,想要打探我的下落。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因为如今的她已经不再人间。” “啊?你说乌夜女王死了?” “嗯……我亲眼看着他死在了自己部下的手上,这或许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因果报应。曾经背叛别人的人,终究要被别人背叛。” 孙无忧见妖圣九天的情绪越来越消沉,声音更是怨念着一股误伤之意,因此连忙宽慰道:“种反得瓜,种恶遭恶。乌夜女王会有如今的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妖圣大人也不要太过心伤。既然大人您已经重现世间,何不趁此机会重掌全局,再次登上王位呢?” 妖圣九天摇头道:“此事说起来简单,实则非常困难。因为我不在的这些年间,御灵谷乃至其它四境已经分崩离析,形成了各自的势力,不再受统一管辖。俗话说‘破镜难圆’,要想将这些细小势力重新凝聚起来,更是难上加难。况且,这些势力的领头人当中,有不必参与了当年刺杀我的成员,有他们在,自然不会任由我恢复妖圣身份,甚至极有可能先下手为强,对我进行第二次刺杀。现在的我虽然拾回真身,但妖力却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要想恢复全部实力,没有个百八十年是绝不可能的。况且,就算让我重回巅峰,我也没有把握能够一下子应对那么多的一流高手。所以……” “所以,大人想借用妖云璧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镇压那些所谓的乱臣贼子?” 孙无忧此话一出,妖圣九天满意地点头道:“正是。此间只有妖云璧方能救我于尴尬境地。否则就算活着,我也只能做一只过街老鼠,无法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现在你庐明白,夺回妖云璧对我的意义了吧?” “嘿嘿,可惜啊可惜,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妖圣,而是那个手持妖云璧的长者。对了,你不是与那人相识么,难道连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在目光看向孙无忧之后,后者登时心虚地咳嗽了一下,妖圣九天不禁问道:“你真的认识那个夺取妖玉的神秘高手,他究竟是谁?” “这……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只是我与他比较有缘,才会接二连三与地打上交道。事实上,我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因为他一直都以别人的身份相见。” “别人的身份?难道他怕别人认出他的真正来历?是了,能够挥手之间荡平百里荒野,甚至连我的孽业囚罩都奈何不了他,拥有这般神天本领的家伙,一定是赫赫有名,世人皆知的。等等,我好像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地方,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云虚山所在。” 如今的孙无忧心中无比胶着。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朋友”妖圣九天能够重回王座,以雪前耻,从而拔乱反正;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双方碰面,手持妖云璧的老花镜会遭到灭顶之灾。如是,即便他心中藏着若干情报与推测,也不敢全盘托出。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先稳住妖圣九天,尽量拖延二者见面的时机,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另做打算。 “对了妖圣大人,既然您是这妖界的主宰,一定知道清泠神泉吧?晚辈急需其中神水,希望大人能够赏赐一些。” 经对方这么一说,妖圣九天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随即平和道:“清泠神泉虽在妖界之中,但想要获取,需要去到人间的太一门,泉水的下游实际上藏在太一门的深处。” “太一门?太一神水?清泠神泉?原来,原来太一神水就是清泠神泉,清泠神泉就是太一神水!”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妖玺烙,蛊语真英雄 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自己苦苦寻找的清泠神泉就是太一门的太一神水,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另一边,妖圣九天见其神色有变,随即微笑道:“虽然我现在没有神泉水,但乌夜女王那里却是保存着一份。如今的他既已殡天,我便索性替你将它拿来吧!” 孙无忧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妖圣大人了。” 眼见二者气氛融洽,夹在中间的狐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开口道:“好了,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我也就不再久留了。” “等等!” 妖圣九天转过身来,进而对其道:“你既是狐之境的人,为何要假扮妖兽,潜入到女妖国内。你究竟是何目的?还有,你的事情那位背泽夫人可曾知晓?” 狐蒙冷笑道:“这种事情,就不烦劳妖圣大人你来操心了。背泽夫人那边,你尽管去她就好,何必从我这里问话。” 说着,狐蒙看向孙无忧继续道:“回头你若看见背泽夫人,替我向他赔个不是,就说我没能如愿完成交行的任务,因此也就无颜回去面见她了。” 孙无忧表情阴沉道:“你若走了么?你要回狐之境?” 狐蒙凄然笑道:“我那一家老小都已死在鼠虎胆的手里,虽说我已成功与你在天王木内报仇雪恨,但也无法更改亡者已死的事实。况且,狐夫大仙早已看我不惯,我现在回去只是自寻灭亡。妖界天大地大,自有我狐蒙的栖息之所,你就不用担心了。” “哎,想走?” 妖圣九天眼中神光灿烂,顷刻之间一座石牢从天而降,刚好将那欲要离去的狐蒙扣在下面。孙无忧见状当即质问道:“大人,您这是?” “这小子形迹可疑,还有诸多事情没有问清楚,怎么可能让他一走了之。同我回去,我要与你详细问询问询!” “呵呵,妖圣大人,你果真是心思缜密。不过,想要用这破烂玩意困住我,也太小瞧我了吧!” “嗯?” 妖圣九天勃然大怒,举手右手攥紧之际,用以困住狐蒙的石牢登时被其遥空捏断,一时间,数之不尽的砖石瓦块砸向其中的人影,瞬间便将那被困其中的狐蒙吞没其中。 “狐蒙!” 孙无忧纵身来到跟前,并以最快速度将压在上方的几数巨石一一挪动,定睛看向其中,只见下方地面上空空如也,先前被还站在那里的狐蒙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脱身的?” 不等孙无忧搞清楚状况,同样来到近处的妖圣九天伸手自那石缝之中拉出一条细长的东西,孙无忧回首观望,发现那竟是一条火红色的狐尾。 “原来,他早已用了金蝉脱壳之法,从这里逃匿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一道分身而已。” 在孙无忧震惊的目光之中,妖圣九天紧握住那根狐伶伶的火狐尾。 乳安林以东三百里的丘鹤峰上,前后抵达的穷鏊以及迅影看到那道久违的身影,当即上前行礼,前者随即道:“阴魁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刚才那轮冲击是由你产生的吗?” 等待了片刻之后,阴魁王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原本红润的脸颊之上也随之被一抹病态的灰白色重新占据,两眼泛黄的眼睛也跟着慢慢睁了开来,其中竟充斥着失意之色。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乌夜女王处理掉了吗?” 迅影当仁不让道:“有绝尘那女人牵制着,我与穷鏊姐背后偷袭,自己是事半功倍。你放心,从今往后,那个讨人厌的乌夜女王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面对这等“喜讯”,阴魁王却是依然笑不出来,且继续保持着黯淡颓废之意,时不时地便会叹上两口气。 “怎么了,你这是触了什么霉头,为何神色如此难看?” 阴魁王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不提也罢。话回正事,乌夜女王一死,女妖国定会陷入动乱之中。如此,新王登基,迫在眉睫。穷鏊……” 大将穷鏊听闻此言,立即喜上眉梢,当即拱手回道:“我在。” “你在女妖国待得最久,资历最深,有你在旁边相辅,迅影成为新任女王,应该就简单得多了。” 此话一出,大将迅影竟然没有一丝吃惊的表情,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就连他那眼中的神光也在此刻遽地变得凌厉了数倍。 “穷鏊姐,以后就得多靠你多多上心了。” “好……” 背泽府上,泽泽夫人倚窗远眺,任外面轻风骤雨,都好似与她无关一样。 忽然间,一道黑影闪入房中,背泽夫人并未回身,却已知道对方的身份。 “怎么样,乳安林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狐蒙那小子事情完成得怎么样?” 高渐飞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左臂下空荡荡的衣袖,正是之前在绝尘府上自己挥剑所致。但不到半月的工夫,他已经恢复了大半,除了气色差了一些之外,身体似乎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那小子把事情搞砸了,如今已经畏罪潜逃,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呵呵,我就知道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好在,我之前已经有所准备,他已经离开了背泽府,就能彻底逃离我的掌心了么?” 身后,高渐飞面色倏变,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血光忽然自背上升起,剧痛当即灌入到身体上下,使得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登时弯折下来,头上冷汗直流。 再看背泽夫人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四四方方的石印,石印上赫然刻着“恩泽”二字。而因为方才她摧动内力,石印当中的那股玄妙之力,竟与身后的高渐飞身体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这才令其痛不欲生。 “大人,手下留情,我知错了。” 背泽夫人端详着手中的那枚方印,当即冷笑道:“你以为你在绝尘府上的事情,我真的一无所知么?打从你进入背泽府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有一身绝顶本领,为何甘愿屈尊在我的手下。直至前不久,我听闻你在打听清泠神泉的事情,我便终于明白了你来到女妖国的真正目的。” 见背泽夫人已经将话挑明,之前还卑躬屈膝的高渐飞索性重新站起,并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神情看向对方的背影,进而手按兵刃,声音含糊道:“既然你已知道真相,那我还有什么可掩饰的。快点停止施法,否则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听到这里,背泽夫人终于转过身来。也不知为何,高渐飞一经见到对方的面孔,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与方才截然不同,就好像见到了天女下凡一般,眼中尽是崇敬与畏惧。 “高渐飞,你看我是谁?” “黄……黄起凤,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哈哈哈,你再仔细瞧瞧我是谁?” 在那一阵阵刺耳的尖笑声中,高渐飞慢慢恢复理智,这才恍然发现站在自己跟前依然是那个背泽夫人,而自己口中所唤的“黄起凤”,早已不知所踪。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 背泽夫人迈着轻步的步伐,肆无忌惮地在高渐飞的身前来回踱步,丝毫不怕对方忽然对自己造成不利。 “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吗?不瞒你说,不久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往人间打探的你的背景,虽然过程复杂了一点,但依然让我在初升大陆南面一个叫‘落凤城’的地方找到了线索。那里城主黄起凤就是你的相好,十年之前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你走防名医,却依然找不到解救之法。我想,你就是在那种情况之下,才想到了妖界的清泠神泉,所以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强行闯入到了妖界之中。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在巨秋之门开启之前,你是通过什么法子进入妖界的么?” 另一边,高渐飞脖颈之上青筋暴起,双目瞠张,恨不得一口将这妖女吞入腹中。但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他只得忍气吞生,进而声音微弱道:“进入妖界的通道不止一条,除了巨秋之门之外,位于魔界的灵虚门同样可以做到。只不过要成功进入灵虚门,需要克服诸多条件,而成功跃过之后,通行者的修为也会大打折损,否则,凭我峰巅时候的状态,你那碧妖玺又能奈我何?” 背泽夫人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虽说你的行为相当可恶,不过为了所爱之人,甘愿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作为女人的我,也着实为你感到敬佩,甚至有些羡慕那个黄姓的女子。这样,既然乌夜女王已经死在穷鏊与迅影的联手之下,那空出来的女王之位势必要有人继承。如此,你若能助我取而代之,我就将神泉水双手奉上。” “真……真的?此话当真?” “呵呵,我背泽夫人向来是言出必行,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们女人的信誉。”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该如何帮你?” 背泽夫人阴恻恻道:“登上王位的第一步当然是扫清障碍。先前你放过的那只尸枯熊便是隐患之一,你现在去把他给我杀了,然后带着他的熊头过来见我!”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陷逆势,含血诬忠魂 第1153章 陷逆势,含血诬忠魂 风波稍定,孙无忧独自一人前往深坑之中,将被狐蒙囚禁的摩珂兽解脱出来,待二者重新回到地面之上,原本待在那里的妖圣九天已是悄然消失。而对于“阿鑫本是妖圣九天”的真相,孙无忧也并未向对方提起,只是草草地随口代过。 “既然乌夜女王已然殒落,那此次的百兽大战想必是要到此为止了。虽说我十分想与你堂堂正正地进行一场公平对决,但眼下你状态不佳,我若执意为之,倒成了我趁人之危了。” 听到对方这番话语,孙无忧淡淡一笑,随即道:“你的意思说,不再与我争斗了么?” 摩珂兽笑道:“只是这一回而已。若是还有机会见面,那你可就没有今天这般的好运气了。” 话音甫落,苍穹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十分悦耳的口哨声,摩珂兽听闻暗自道:“是迅影在呼唤我么……” 孙无忧看出摩珂兽的神色变化,于是道:“既然那边已经唤你回去,那就去吧!” 摩珂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孙无忧,不禁说道:“可是你现在的样子……” “我啊,这你倒不用担心。像熊精那样的伪装,我想有多少就有多少,就算被其它人见到了也无伤大雅。更何况,我已准备动身离开此地,就算暴露了原本的身份,对我而言也没有区别。反倒是你,迅影府虽好,但却装不下你那颗桀骜不驯的兽王之心。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便会成为名震一方的帝王霸主。” 摩珂兽摇头道:“外面的世界虽好,但迅影对我确实有知育之恩,我若真的突然弃她而去,那就真的不忠不义了。人各有志,你无需为我担心,如果不想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被我杀死的话,那就抓紧时间,拼命修行吧!” 孙无忧苦笑道:“好,我听你的。” 虽然知道彼此的话语都是玩笑,但此刻孙无忧的心情却是显得格外沉重。 最一开始进入妖界的时候,他自以为神功大成,肉身称圣,已然成为了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绝顶高手。但在与妖界的诸多强者交战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此次若非是老花镜突然出现,接二连三地对自己施以援手,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性命不保了。 “话说回来,老花镜那个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当时我意识涣散,好像依稀记得他在我的耳边交待了什么话,可恢复过来想想,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算了,等找个清静之地再坐下来慢慢寻找线索吧!” 见孙无忧目光缓和,摩珂兽纵身一跃,已走到半空之中,当即高声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目产达送摩珂兽离去之后,孙无忧还未等转身,便忽然惊觉身后出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随即身体向前猛地跨了一步,并借此机会转过身来,回望原处。 “哎,你的反应如何如此巨大,是我!” 待孙无忧定睛看去之际,这才发现刚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绝尘之女八奴,也就是婉晴小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晴趋步来到跟前,围着孙无忧转了好圈之后,而后才欣然道:“高手就是高手,这才几日不见,你的真身居然已经恢复如初。对了,那具熊尸被你丢到哪里去了?” “这……这个说来话长。对了,绝尘大人没和你一起来么?” “啊,你说我娘啊!我还想问你呢,你没看见我娘他人么?” 毕竟是局外之人,孙无忧不想让婉晴牵扯其中,所以之前发生的种种他都没有告知给对方,只是一味地宽慰,让她放心。不久之后,更多的闻讯而来的亲杂人等赶至乳安林附近,在目睹了这一番“沧海桑田”的剧变之后,不禁啧啧称叹。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原由?” 就在一众为此争论不休之际,天空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尖啸,抬头望去,来者正是先前离去的穷鏊以及迅影两位大将,其身后跟着的,乃是一个玄衣紫冠的青须男子,看上去器宇不凡,应该是一位极有身份的人物。 “哎,大人来了。穷鏊大人,你快与咱们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迅影刚要抢先出口,穷鏊见状将其拦住,而后改换了一副相当悲怆的模样,不及开口,眼虍之中已有泪光浮现。 “不瞒大家,刚才这里有外敌入侵,恰好被乌夜女王大人碰见,因此便大打出手起来。保是,对方的实力实在强大,而且占据数量优势,女王大人饶是有神功加持,也难敌敌方连环猛攻,最终不敌战败。” “啊?女王大人战败了?既然如此,大人她如今身在何方?” 就在那人发问之际,人群之中忽然传出一记异样的尖叫声,紧接着便呼道:“这……这人不是阴魁王么,他不在凶之境待着,跑到我们女妖国之中有何企图?” 此话一出,那名男子终于越过身前的两人,直接走到人群跟前,进而拱手拜道:“未能在赶到的第一时间表明身份,是我的不是,阴魁王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事实上,早在前几日百兽大战开始之前,便已经随同队伍一起来到女妖国中,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藏于行伍之中,并未以真实面目示人。刚才,我见有绝强者从这里经过,一时好奇便一路跟到了这里,正好遇见乌夜女王与旁人混战。可是,对方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悍,连我也不是对手。” 说着,阴魁王抬起左手,只凶在那腋下肋缘的位置处,赫然有一枚掌形的血洞,只要稍有震动,里面便会有暗红色的血浆向外流淌,伤势看上去不容乐观。基不有深厚道行护体,也许已经命丧当场。 “连大名鼎鼎的阴魁王都败下阵来,那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是,你们还是没有说明,乌夜女王的去处。既然大人有难,我们这些子曲就更该全力相助了。” 迅影冷冷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说不定还会成为累赘。大人他自有定夺,如果真的不敌,自会脱身。这里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也排余不了其中暗藏杀机,如果不想像乳安林里的生灵一样灰飞烟灭的话,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经迅影这么一说,前面的人群稍显松懈,紧接着便相继有人原路返回,不再继续逗留。而就在这期间,目光毒辣的阴魁王一眼便在人群的间隙当中看到了孙无忧的身影,伸手遥空一指,急声道:“休走!” “不好,我们快跑!” 若只是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可如今孙无忧的身边还有一个婉晴。婉晴修为虽不弱,但与眼前的阴魁王以及两位大将相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所以在破识破身份的第一时间,孙无忧便立刻拉着婉晴朝后方退去,希望混乱的现状能够为他们提供便宜的逃离条件。 然而,阴魁王岂是那易与之人,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万一被对方走漏了风声,那自己这个“入侵者”的身份一经坐实,恐怕整个妖界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你们两个去把那个小子给我抓了,别让他胡说八道!” 没有过多解释,穷鏊与迅影二人立即领会了阴魁王的话意,当即双双使用神通,直取孙无忧以及其旁边的婉晴。 挹头望去,一袭血裳如迷雾一般罩在半边天空之上,紧接着血裳之下,一道道赤色闪电接连劈落,无一例外,全部击向孙无忧所在的附近。眼见情况紧急,孙无忧用力将那婉晴推到一旁,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不下十道闪电一同轰在他的身上,一团炙热的火光随之砰然绽放。 “孙无忧!” “谶技,役同!” 群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那里毫发无发的孙无忧,以及被其夹在掌心之中的丝丝雷光,就如同一条条蚯蚓一样,全部褪去了之前凶戾恐怖的外衣,充成一股股听话温顺的真气,最终被其全部纳入体内。 “刚好体内真气匮乏,这几道妖雷竟成了我的补品,不错!” 眼见自己的杀招孙无忧轻易化解,迅影自甘示弱地抢攻上前,摇身一变,竟化出七八道残影,联合自己的本尊对孙无忧进行围攻。 然而,因为刚刚吸收了那股血妖雷电之力,如今孙无忧的真气异常充盈,身体就好像一只充了气的皮球一样,无论如何击打,都无法伤其分毫,反而会被其中反激出来的力道逐一命中,未过十招,追影便发觉自己的掌心酥麻难当,眼看就要不听使唤了。这时候,一旁观战的穷鏊看出其窘境,旋即纵身挺上,参加到二者的对决之中。 “小子,别得意!” 眼见穷鏊突然出手,孙无忧下意识间出招抵挡。这一挡不要紧,自穷鏊手中传来的那股诡异力道直透经脉,在掠过手上的诸多筋骨之后,直接从肩膀处透射而出。这一击来得实在突然,就连向来以膂力见长的孙无忧也难以招架,一只右膀当场被废。 每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无敌术,紫血酝神功 一招之下便能让气势正盛的孙无忧立即败下阵来,穷鏊大将果真要比迅影厉害得多,已然超乎了前者的想象。 “哼哼,现在知道后悔,可惜已经太晚了,今日就让你死在我的沉龙劲之下!” 一言说罢,穷鏊再次进招逼上,孙无忧来不及疗伤,只能以单手与之周旋。另一边,迅影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这种情况自己若是继续插手,多半是要落个趁人之危的骂名,也就不再方便与穷鏊两者夹攻。而在她的身后,一脸从容的阴魁王却是置身事外,就好像面前的争斗与他无关一样。 “是了,我早就知道穷鏊你自负不世妖功,如若真的打起来,乌夜女王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真不明白,你蛰伏在女妖国当中这么久,究竟有何企图。趁着关系还没有破裂,我得好好利用一下你的力量。” 想到这里,阴魁王遥空弱指,原本应该轻松避过穷鏊全力一掌的孙无忧忽然身形一矮,险些跪倒在地。穷鏊见状飞起一记膝磕,直接将对方的身体砰然顶飞出去。 “怎么,刚才与迅影战斗时候的劲头呢,可别说我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哈!” 孙无忧双脚甫一落定,顷刻之间无数藤萝自地上疯狂长出,如同盔甲一般覆盖在皮肤之上。如是,穷鏊拍出的一掌竟然无法穿过藤甲的防护,反而是自己的手下被上方尖锐的毒刺扎得血肉模糊,剧痛难忍。 “你小子!” 盛怒之下,穷鏊摇身一变,自己的左边小臂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柄锋利的长剑,顺势斩向前方的“藤人”。同一时间,藤甲应声炸裂,一道火之幻影随即从中咆哮而出,无需接触,单单只是喷涌过来的那股无伦热气,便足以金穷鏊为之窒息,才酝酿完毕的杀意登时消磨无踪,被半途撤退。 “燧人,烽火燎原!” “嗯?不好,大家快撤!” 阴魁王一声令下,首个向后方逃蹿。迅影见状心道不妙,也跟着一同朝远方奔去。唯有刚才与之交手的穷鏊并未打算就此离去,眼见空中无数火球朝自己袭来,他竟然举起手臂上那柄已经与自己合而为一的金剑,进而高声道:“金字妙法,破日千金剑阵!”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如沸腾一般相继绽裂,一柄柄闪烁着如太阳一般刺目的利剑相继脱离地表,如同山峰一般,一根根地倒插在他的四周,从高处向下望去,只见那些突如其来的巨剑竟然于地上写下了一枚巨大的“金”字,并在孙无忧杀招即将降临之际,将自己剑气提升到极致,并最终化为一柄开天辟地的神剑剑光,径直劈向空中的那那片无边火海。 “受死!” 孙无忧自以为将“将诀”催动到极致,便足可以令穷鏊当场落败。可怎料,对方的底蕴实在过于雄厚,再加上自己如今的状态委实不佳,燧人妙法虽然已经施展,却并未如愿攀升至巅峰威力,所以一轮较量之后,原本准备将方圆百里荒野变成焦土的灭世火劫,竟然真的被当场拦住,其中一道剑气甚至还趁着孙无忧大意之际一举切入到他的眉心之中,伤情不堪设想。 “哈哈哈!小子,终于知道我穷鏊大将的厉害了吧!” 眼见对方气势倏靡,穷鏊怎会放弃如此良机,动身之下,百柄神兵相伴左右,一同杀到,主尖她准备对其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一道若有似无的光幕忽然罩在孙无忧的周身,并将前者连同身边的众利剑一并弹飞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绝尘塔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难道是绝尘到场了?” 穷鏊凝目观察,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却并未发现对方的行踪。可继续向前看去,耸立在前方的确实是女妖国的至宝之一绝尘塔,如此异变,翔实令她无法接触,因此只得忿忿地将手中的兵刃插入地下。顷刻之间,与剑相接触的地面竟然也变成了一片金灿灿的模样,着实神奇。 “什么,那个小子居然能够操纵绝尘塔?这么说来,绝尘已经将自己‘主人‘的身份交给了他?他们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妖界的东西又怎能交给一个来路来明的小鬼。不行,我得将富宝塔抢回来!” 思前想后,迅影终于向前迈出一步,紧接着脚下生出一片诡异涟漪,紧接着整个人便没入其中,消失无踪。 “呵呵,神隐神杀术。迅影那丫头也按捺不住了么,这么想来,就算那小子有绝尘塔袒护,这下也难逃一死了!” 思绪未完,位于绝尘塔幻影之中的孙无忧,忽然回头望向身后,紧接着一道人影不知不觉之间自其原本的影子之中分离出来,涛天杀气登时殿露,未携带兵刃的它,却能将这些杀气凝于一指之上,使之化为一记无两指剑,直取孙的面门。 “魔拳,九转往生!” 如此短的时间当中,孙无忧已然没有机会使用将诀,因此只得下意识间祭出魔拳最强式,欲凭其将对方逼退。 然而,迅影这记杀招已然突破了传统功典的束缚,已然达到“形神俱一”之境,也就是将自身融入到招式之中,并最大限度地将招式威力提升到极致。如此一来,她的身体已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招式的一部分,而只有招意不散,那么她的肉身也就不灭。因此,面对区区“魔拳”,迅影也能毫无畏惧,矢志一般继续冲向孙无忧的面前。 “中!” “想得美!” 就在迅影以为自己就要杀招得逞之际,忽然自那孙无忧眉心的伤口之中蹿出一道莫名的白雾,不及前者反应,雾中探出一手,于半空之中轻划圆圈,圆圈之中妖风乍起,并形成了一道诡异漩涡,直接将那掠来的迅影吸入其中。眼见这般骇人的画面发生,不只是穷鏊,就连阴魁王也不禁大惊失色,双双举目开始寻找消失人员的踪影。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沙土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顺势看去,只见一声污垢的迅影赫然倒在那里,脸面朝小,四肢拄地,已然没有动静。 “迅影!” 阴魁王闪身上前,赶紧将人解救出来。迅影已然昏死过去,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而在她裸露在外皮肤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条密集的细小伤口,虽然不会致命,但上去却是触目惊心。 “这种伤势,难道刚才的他跌入到了焚风之中?那小子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可以自如地打开时空界限!” 意识到眼下的年轻人非比寻常之后,阴魁王再也不敢提以轻心,这边将人缓缓放下,随即向前迈了一步,直接瞬身到孙无忧的跟前,并用一种十分冰冷的语气,随即沉声道:“年轻人,我有事情要问你!” “孙无忧,你这个笨蛋!明明可以利用谬论法虑杀这群废物,却因为听信了那些局外人的三言两语,而放弃了成为绝强者的机会。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尊可不会再次现身相救了。” 耳听着雾中之人的教诲,孙无忧手捂着眉心的伤口,咬了咬牙,缓和了一下之后,掌中缓缓亮起一股微弱的紫光,片刻之后,悬停在半空之中的那团白雾便悉数消散,而孙无忧的眉间血口也在此刻自行愈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黑线。 “我刚才是听错了么,那人说你懂得使用谬论法?你……你究竟是谁?” 孙无忧缓缓放下手掌,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而后强颜笑道:“一介武夫,不值一提。不过你们……” 话未说完,旁边的空地之上再次掀起大片尘埃,众人不禁投以目光,只见黄沙之中缓缓显出一道女人的身影,而看到这一幕的穷鏊不由得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之后,这才心有余忌道:“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的,我与迅影明明已经将她……” “穷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最近因为百兽大战的事情操劳过度?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去,你就好好休息吧!” “你……你是乌夜女王!” 阴魁王面如死灰地来到穷鏊身边,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低声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已经解决了么?” “这……我……”、 不等阴魁王问出所以然,乌夜女王再次道:“好久不见,阴魁王远道而来,为何不提及知会一声,这样我也可以尽些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 “这……呵呵,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解释。既然女王你身无大碍,那我就也不再打扰了,就此别过!” 说罢,阴魁王恭恭敬敬地一躯到底,而后转身蹬云御空,身为血云,就此离去。 “大……大人,我……” 此刻的穷鏊已然无颜面对乌夜女王,毕竟之前偷袭刺杀她的就是自己。想到这里,他已万念死灰,虽说论修为自己不弱于对方,但若真的打起来,依靠着血脉与法宝的优势,对方足以将她轻松击杀。 “别怕,我们的事情回去再聊。喂,那边站着的小子,你过来一下!”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离别前,慈母点良缘 令穷鏊、迅影二人双双退下之后,乌夜女王径直来到孙无忧的跟前,进而道:“你就是藏于尸枯熊之中的幕后真人吧?” 孙无忧拱手拜道:“请女王大人原谅,在下也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才做出了这种出格的事情。但在下对女妖国以及其中百姓绝无歹意,包括同场竞技的妖兽,也从未痛下杀手,请大人明察。” 此刻,位于孙无忧身后的婉晴冷冷看着面前的这位乌夜女王,含波的双眸之中忽然惊起一层波纹,瞳孔收缩之际,好似察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欲言又止,薄唇微微闭紧,生怕自己一时不注意脱口而出。 “嗯……你在台上的表现我看在眼里。这么说来,你参加百兽大战的目的,是在那神泉水?” 孙无忧思索再三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除了至今下落龙骧王之外,其余妖兽都已悉数退场,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最后的胜利者,这清泠神泉确实该是你的。不过,你伪造妖兽身份,混入到赛场之中,这本就是一个错误,按这个道理来讲,我应该将你清除出此次比赛才是。” 听到这里,孙无忧将头微微垂下,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念在你是绝尘的部下,且又被他将绝尘塔的主人一并传授,想来他对你是有诸多的期望。如此说来,女妖国多了你这位不世高手,也算是喜事一件。怎么样,愿意效忠于我么?” “这……” 就在孙无忧为难之际,一旁的婉晴终于忍不住,当即上前道:“女王大人,请收回成命。” 乌夜女王冷冷看去,面露不悦道:“婉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女想说,孙无忧来到女妖国境内,本就是我的决定,与他自己无关。当日他身负重伤,不处无去,我心生恻隐,这才冒险将他来到了府上。至于乔装成熊怪模样,也都是我的计策,与他本身毫无关系。” “婉晴姑娘,你这又是何苦?” 孙无忧回望对方一眼,示意对方不要继续说下去。但婉晴就好像早已下定决定一样,旋即将腰杆直起,进而又道:“小女知道女王大人向来惜才如命,见到这种绝世高手,会有所倾心也是情理之中。但他必须是男儿之身,又非我族人,若是将他公然摆到大众面前,未免太过有损王家制度。要知道,当初定下‘非女身不能进入’的规定,正是女王大您自己。您若出尔反尔,日后如何服众?” “呃……嗯……你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既然如此,那我该如何处理这个外族人?” 婉晴再拜再道:“小女以为,趁着眼前的混乱场面,不如将他放走,令他哪来的回哪去,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还不会让别人发现其中的端倪,如此这般便能保全女王大人的颜面了。” “这个……” 见乌夜女王有所迟疑,婉晴最后道:“我与这位人间高手也有过接触,对其为人料知一二,绝非薄情寡义之辈,甚至就连参加这次百曾大战,也都是看在我救他一命的情分之上。如果大人这才能够放他一马,我想他一定会谨记大您的恩情,以后国中若是出现其它乱子,需要用人,我想他不会拒绝大人您的邀请。” 孙无忧趁势道:“是的,婉晴姑娘所说甚合在下心意。而且,在下如今确实有要务在身,无法在女妖国久留,需要即刻动身离去,还请女王大人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活路。同时,我抖胆向大人索要一些神泉水,去医治我那尚未脱离凶险的兄弟,挽回其性命。” “原来,你要清泠神泉水是为了救人的。嗯,很好,算你重情重义。不过,神泉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我也是许多年前从一位故友手里获取了一点,分给你,我也就所剩无几了。除非……” “大人如有要求,直说便罢。” “除非,你把绝尘塔返还回来,这样我就将泉水双手奉上。如何?” “这……” 绝尘塔主人的身份,是绝尘亲自授予自己的无上荣誉,孙无忧心中自然是万分感谢。但如今,乌夜女王以此为由,要“以物易物”,这样的井市行径先不说会不会触怒绝尘,就连自己心里那关都过不了。 “在下并非爱慕权势之人,但绝尘塔事关重大,又是绝尘大人亲授,在下若是如此轻易将其献上,实有辜负长尊期待之嫌。不然,女王大人再换一个条件吧!” “哼!和你商量已经是看得起你,你又怎敢与我讨价还价?刚才你的身手我也见到了,穷鏊与迅影奈何不了你,可不代表我拿你没有办法!” 一言说罢,孙无忧只觉得面前的空间之中倏尔多了无数杀气,但放眼放去却什么都看不见,自己就如置身在极度黑暗之中,完全暴露在敌方的杀机之下,生死难料。 眼见情况不妙,婉晴忽然道:“女王大人息怒,他有所顾及的行为,确实情有可原。我看不如让他回去与家母通传一声,等他老人家答应之后,再回来与您交接。您看如何?” 也不知怎的,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乌夜女王,一经听到婉晴的话语,便立即平静下来,眼中的凶光也随之慢慢隐去,重回女人的温柔与母性:“也好。此事较为关键,我看你们还是速速前往绝尘府,等得到应许之后再回来这里找我。如何?”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这样了!” 孙无忧当然不是不想将绝尘塔交出去,只是因为那里面除了储存着大量天地精华之外,还囚禁着一个自自己体内分离出去的“左道神之残魂”,至今还没有妥善将其处理的办法。而若是将塔身整个交出,困于其中的神之魂定会失控暴走,介时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件,谁也说不好。 “看来,此事只能等见了绝尘大人之后再慢慢与他商讨了,毕竟以我一之人无法控制那么强大的力量,稍有不慎,别说是我,就连周围这些人也要尸骨无存。希望,此事能够有惊无险地化解吧!” 孙无忧暂别乌夜女王,动身去往绝尘府,寻找大将绝尘。本来应该与其同行的婉晴,却是忽然道:“你去吧,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去解决一下,之后咱们还在这里碰头。”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似是察觉对方的神色有异,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戳破,只得点了点头,独自离去。 见对方已经没了踪影,婉晴再次来到乌夜女王的跟前,后者对其去而折返的行为相当震惊。 “怎么,你怎么回来了,不陪同一起前往真的没有关系吗?” 婉晴一改之前毕恭毕敬的态度,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高亢起来:“我刚才看过,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了。娘,显露真身吧!” 乌夜女王混身一颤,就好像被什么妖魔邪祟入侵了一样,脸颊侧面随之生出一根根跳动的青筋,看上去十分惊怖。 “婉晴,你这是话是什么意思,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我说了,这里没有其它人。娘,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与您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我怎么会连您都识不出来,即便你改变了容貌,改换了声音,我还是能够准确无误地看出您的真实身份。还有,我从未与乌夜女王私下见过面,就算她知道我的存在,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我,甚至还能第一时间叫出我的名字。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之间,乌夜女王已经将身体转了过去,只以背部对着婉晴,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叹息了一声,随即声音颤抖道:“如果是花容与浮春的话,那就好了。平日别看你这孩子大大咧咧,其实内里心思缜密,比他们俩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嗯,也只有这样,你才配得上是我绝尘的亲生骨肉。” 慢慢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转过身来,绝尘果真出现在婉晴的面前。只见她一脸血污,身上还有诸多血迹,与之前威风凛凛的王者气派相差极大,如若没有亲眼所见,根本不敢将二者联想在一起。 “娘,你这是……” 不等婉晴上前,受伤势折磨的绝尘已然跪倒在地,见女儿到前,这才喜笑颜开道:“别担心,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我休息一下就好。”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与女儿说说。对了,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将孙无忧唤回来?” “别,让他去吧!” “娘~” 绝尘剧烈咳嗽了两声,颤颤巍巍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葫芦,而后交到婉晴的手上,柔声道:“这是那小子要的清泠神泉,你可以交给他。不过,在给他之前,你可得想好了,他这一次,可能就永远都回来了。” “您……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听不懂。” 绝尘稍显急躁道:“我是你娘,我难道还不懂自己闺女的心思?你对他的情谊,娘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以后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疑云纵,前敌岂今友? 归心似箭。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拿到清泠神泉水,孙无忧的心情便立即变得空前愉悦起来。然而,就在他准备经过一个路口、准备前往绝尘府上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花容忽然从隔壁街上走来,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你……” 想到如今自己是以真面目示人,孙无忧未免身份暴露,只得将到嘴边的话语再次咽了下去,并道:“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 目送着对方一点一点离去,孙无忧心中暗自道:“这个花容不是向来嚣张跋扈的么,为何今天如此无精打采,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算了,面前绝尘大人要紧,这种事情交给他自己去办吧!” 孙无忧凭借过人的身手,竟然能够在避过护卫耳目的情况之下,直接潜入到绝尘府内,并一路来到家主绝尘所在的庭院当中。然而,里里外外寻找了好几圈的他,依然没有找到对方的半点踪影,就在他准备去往别处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屋里传来。 “孙无忧,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难道是……” 他可以十分确定,声音传来的房间早已被自己仔细找寻过,确实没有见到个人影,既然如此,如今这人声又是从何而来,一时间,他的心中升起一团不详之感,双手也随之攥紧起来。 “呵呵,没错,是我,薛藏真!” 当孙无忧看到那个头戴面具之人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孙无忧整个人都停滞在原地之上,一动不动。他不是不想动,而是担心自己一经出手,整个绝尘府都将会毁于一旦。 “薛藏真,你怎么敢现身?” 面对孙无忧的质问,薛藏真镇定自若地走下台阶,并绕着孙无忧那高大的身形转了几圈之后,这才怪笑道:“是啊!若是你的那两个同伴在场,我是不敢贸然出现。不过,这里现在就你我二人,说起话来自然方便一些。怎么,到现在还想取我性命么?” 孙无忧见对方眼瞳之中冷光闪烁,不自觉地将视线挪动一旁,生怕自己中了对方的奸计,而后冷冷道:“我从未说过要你的命。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恶,如果不能阻止你,天下苍生都将后患无穷。如果阻止你的办法只有杀死你的话,那我也只能放手一试了。” “呵呵,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不枉我之前在人间的时候多番予以助力。不过,你刚才有一件事说错了。” “什么事?”孙无忧不禁问道。 “我所做的事,从未威胁过芸芸众生的安危,是你自己受它人话语蛊惑,这才成了他们的棋子。” “他们?谁?巫前辈?还是……” 薛藏真当即道:“巫自天?那个有勇无谋的凶兽异类?凭那点能耐虽说能够掀起一点风波,但还不至于谋划出如此复杂且困难的事情。真正的幕后黑人另有其人。” 孙无忧一脸怒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用不着在这与我打哑谜。你也说了,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并未其它人。” “可是,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皇天厚土。只要掌握了一定的技法,人便能通过世间的一草一木,一呼一吸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情。对你而言,我虽是量个危险的人,但和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相比起来,我也算不得什么。好了,闲话不多说,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我为你?凭什么?” 话音一落,薛藏真周身的气势陡然变化,就连那张雪白的面具之上也多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好像毒气要从里面释放一样。 “孙无忧,事态的变化已经超过了你我的意料,连我这个主导者,也已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因为巨秋之门的开启,妖界与人间连通,但伴随此事的发生,此刻的人间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连你也回去见了也要大吃一惊。” “什……什么意思?” 眼见孙无忧一脸茫然,薛藏真不厌其烦道:“简而言之,如今的人间界已经不再是你我之前经历的那个人间界,十分钟的前师旧友,也都因为巨秋之门的打开而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这么说,方华,沈家佳创们也……” “现在不是计较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你想将混乱的世界重新拨乱反正,那就必须得听从我的命令。否则,你将永远无法返回人间,而你的那些亲友也只能保持在错误的状态之下,抱憾终生。” 孙无忧心知这个薛藏真诡计多端,满口胡言,怎能轻信对方的挑唆,刚要出言反驳。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薛藏真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锦囊,孙无忧一眼便认出那是沈家佳的贴身之物。 “家佳……家佳的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薛藏真淡淡道:“如我所说的那样,人间已经大变样,你心目之中的那名妙龄女子,也已因为世界的剧变而发生的意外,这东西就是她亲手交给我的。” “那她现在……” “你放心,至少现在的她还平安无事,但如果继续耽搁下去,后果如何我就保证不了了。孙无忧,你得信我,咱们现在是同船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如果你想让世界恢复到巨秋之门开启之前的样子,就按我所说的做。” 孙无忧沸身颤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之间,天边的乌云之中传来几声惊魂霹雳,也正是这几声雷响令孙无忧心中的那抹坚持终于消散无踪,于是开口道:“好,你说说看。” 为了不让孙无忧白跑一趟,婉晴别过了母亲绝尘,驱身前去追赶回府的孙无忧,并准备将那葫芦清泠神泉水交给对方。行至山脚,阴风袭来,天空之中不时何时多了一朵诡异的乌云,不偏不倚,刚好停在她的头顶之上。一时间,空间之中群光皆黯,就连路边摇曳的野草也好似是在阻止她继续前进。 “怎么了,气氛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消沉,难道这里有什么不知名的邪物藏于暗处?我听娘说过,乳安林以前是用来埋葬那些无名尸骨的乱葬岗,只是后来被废弃了而已。不过,之前藏于地下的亡者尸骸却依然长眠于此,发生这种灵异诡秘的情况,也算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婉晴欲要继续快步赶路,可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名的疾风忽然迎面袭来,下意识间抬手抵挡,却不想那妖风之中竟然另藏杀机,纤薄的气刃融入风头之中,瞬间便将他的一只手腕当场斩落,来不及呼喊,婉晴抱着受伤的手臂连连后退,一直来到一根大树之下,这才算有了掩体,暂且放松一些。 “谁!是谁躲在前面暗箭伤人,有本事现身一见!” 一言说罢,山路两旁的杂草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骚动,紧接着无数叶片如同拥有了意识一样,相互缠绕交错,拧成一根根草绳,而这些草绳进一步凝聚,最终化为一道黑色的身影,霍然出现在婉晴的视野之中。 “你……你是那天在天王木的女杀手?” 婉晴双目急瞠,却已来不及躲避对方的杀招,一道寒光闪过,她觉得自己的头部变得无比沉重,紧接着身子向臆一栽,连人带头一同摔倒下来。 “孙……孙……” 女妖国南侧的国界处,自乳安林逃遁出来的狐蒙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见无人追来之后,这才暗松口气,自说自话道:“真是晦气,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了妖界之中的第一大能人妖圣九天。若不是他在场,就算抢不着那妖云璧,弄瓶清泠神泉水来玩玩也不错。唉,说什么都晚了,至少这一身修为还没有丢。等到机会成熟之后,我再重新杀回,到时神泉水的那种东西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这里,狐蒙扯开自己的衣襟,垂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只在你在那胸口中凡处,赫然写着‘恩泽’二字,正是之前受背泽夫人妖玺中伤,留下的烙印。而凡是负有此印的人,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将受到妖玺控制,甚至连夺魂取命,也能在弹指之间办得到。可让他倍感疑惑的是,自己出来这么久,背泽夫人那边始终没有动向,这反倒令他有些惴惴不安了。 “那个老妖婆又不知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总觉得如今的自己有些不自在。不过,我记和是那个拿走妖云璧的高人似乎也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印迹,只不过没有找见而已。” 如是,狐蒙扯开衣衫,继续在自己的身上寻找来自妖云璧留给自己的“记号”。谁知就在这神不知鬼不觉之间,一道魁梧的身影忽然降临在他的身后,直至那人故意轻咳一声,狐蒙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到来。 “你……你怎么找来了,不对,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我?” 老花镜翻身自饮风铃兽的背上跳下,步履平缓地来到他的眼前,进而冷笑道:“今天的事情你办得不错,你的命暂时保住了,不过,你体内的那颗千年内丹我得拿走,因为我另有它用!” “什么!”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痴女情,裙裳为伊宽 听完了薛藏真的交待之后,孙无忧半信半疑地离开了绝尘府,还未将心思从刚才的事情当中收敛回来,谁知前方的街道之上已经传来阵阵呼喝声。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他明明还在这里,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孙无忧凑近人群,定睛望去,只见先前自己遇到的花容竟然在与一家店铺的老板针锋相对。显然,对方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一直不敢动怒,但眼下的花容咄咄逼人,丝毫没有放弃的甑,这也让主家越发有些忍耐不了眼前的“煞星”。 “小姐,你行行好吧!我们干的都是些小本买卖,您出来进去也看得到,我们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欺行霸市的事情,您又何必为难我们呢?” 花容不依不饶道:“我可没想难为你们。我只是问你们,刚才与我同行的那人究竟去了哪里了,你们说出来,我自然不会继续缠绕下去。” “哎哟,我们这店前每天路过的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店里就我和伙计两个人,哪有心思顾得了那么多杂事。别说我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记得。要不,您再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不要扰了我的生意。” 花容伸手将旁边一整桌的点心全部掀翻在地,随手一抓便将店家的衣领握在心里,面露凶光道:“今日找不到他,你们两个都得陪葬。一定是你们事先串通一气,将人藏了起来。” 此刻,一直战战兢兢的伙计也经受不住,赶紧上前求饶道:“五小姐,您手下留情。我们平民百姓,怎敢与您这般高贵身份的人攀关系,更不可能与您的朋友产生交集,您可冤枉我们东家了。” “既然不是她,那一定是你,你也给我过来!” 花容伸手还要去擒另一边的伙计,此刻孙无忧再也看不过去,敏捷一手,直接叼在对方的手腕之上,轻松截住对方的爪功,免得那伙计遭到一番折磨酷刑。 “是你!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你身为男性,居然胆敢在女妖国内肆意走动,难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么?” 孙无忧淡淡笑道:“自然知道。不过,花容小姐你这般蛮不讲理,随意出手伤人的行为,似乎也没有比在下好到哪里去吧!她们二人既然已经说明了情况,那就放了便好,何苦要生死相逼,你这种霸道行径与恶人有何区别?” “好,我就是恶人。你要为他们出头,好远就先拿你开刀!” 一言不合,花容当即松开手里的店家,转而朝孙无忧急攻而去。为免伤到无辜之人,孙无忧连忙撤身急退,眨眼之间二人已经退到身后的窄巷之中。外面,一众路人聚集在巷口,想要一探其中虚实,却无人有勇气近前察看,只能隐约听到“砰砰砰”的闷响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道白影踉跄着从里面跌了出来,正是二人之中的绝尘府花容。 “花容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你……好,我打不过你。有本事你别走,等我喊来帮手,保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容刚要转身离去,却发现自己的右脚已然不听使唤,低头望去,自巷中伸展出来的一根藤蔓,刚要裹住他的脚踝,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将其扯断。 “可恶!” 手下刀落,花容抽出随身配剑,一举斩在妖藤之上。然而,那藤身的坚韧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这一招非但没有如愿脱困,反而是将自己的兵器当场崩断。见此情形,怒不可遏的花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硬茬子,之前的嚣张气焰登时削减大半。 “怎么样,现在可以静下来好好说话了吧!” 孙无忧从巷中阴影内迈步走出,一脸玩味,众人见事态不妙,赶紧四散而逃。 “你想做什么?”花容冷冷道。 “呵呵,小姐别这么激动,在下并无恶意。算起来,我与绝尘大人还有些交情,你有困难,我这个故人自然有义务相助一下。至于其中详情,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于是乎,孙无忧松开束缚在花容脚上的藤蔓,与其并肩前行,并无目的地。而后者见其确实并无歹意,在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道出了心事。 “前几日,我遇到了一位外来人士,并与他一见如故,结为好友。最近这段时间,我与各异住一起,并无异样,直到今天一早,我发现他不辞而别,找寻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他人,所以才想来这里寻找一点线索。” 孙无忧颔首道:“这么说来,那是一名男性?” 花容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哎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女妖罡的子民,应该是严令禁止与异性,尤其是来路不明的异性私通交好的吧?你这以做,就不怕绝尘大人怪罪?” 一听到“绝尘”二字,花容眼中的那股傲慢与优越登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凄凉。 “她能管得住一个两个,还能管得住所有的子女吗?大姐被他逼死,二姐负气逃走,这都是他一手造就的恶果。在没有遇到那个人之前,我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像两位姐姐一样,为自己的幸福如此奋不顾身。但既然事已如此,我便铁了心要坚持到底,哪怕是断绝母女亲情,也在所不惜。” 孙无忧颔首道:“花容姑娘有这般魅力与决心,在下深表钦佩。但你有没有想过,大人他之所以阻止你们与外族男性结合,也许只是单纯地为了你们着想?” 花容摇了摇头,略显绝望道:“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娘是什么人,我们这些作女儿的怎会不知。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我听家中的一些长辈提及,他在年轻时候也曾与年轻男子有过一段佳缘,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被迫中止了而已。从那之后,她便开始对异性极度排斥,若非如此,她不会放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不住,而跑到这个畸形的女妖国度之中来当大将。” 花容抬头一看前方的路况,不禁脱口而出道:“光顾得与你说话,不知不觉之中都来到女王大人的认府邸了。对了,如今百兽大战已经截止,你们这些外族人员还是尽快离开国境,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孙无忧拱手道:“多谢小姐提醒,不过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需要前往女王府上。你刚刚提到的那个男人的特征,我已经全部记下,如果有线索的话,我定会登门相告。” 此话一出,心情无比激动的花容一把拉起孙无忧的手掌,满含热泪道:“对不起,之前对你大打出手,是我不对。但你要记得,真的见到他的话,千万不要喝斥,更不能打骂,让他回来找我便好。作为绝尘的女儿,我和几个姐妹几乎无法去外外面,所以寻人一事只能拜托你了。” “嗯,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 眼见花容转身怅然离去之后,孙无忧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没想到平时刁蛮任性的五姑娘,居然是这般的重情重义。现在只希望他遇到的那个不是什么薄情负心汉,不然真的无法想象花容得知真相之后的模样。” 从神伤之中缓过神来,孙无忧来到乌夜女王王宫的沿,并找了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纵身跳了进去。然而,还等继续向前深处,一股诡异的吸力忽然自脚底下方陡然传来。 低头望去,孙无忧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落的位置,正处在一片泥潭之中,周围的气味却是清香迷人,一点也没有腐败的迹象。想到这里,孙无忧赶紧运起身法,欲要尽快脱离泥沼。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草地之上忽然爬来几道异常敏捷的身影,打眼一看,竟是一只长着四只头颅的妖蛇。 “怪不得王宫四周的戒备如此松懈,原来是里面内有乾坤。这四头蛇不知是什么来历,还是得小心应付,以免阴沟里翻船。” 就在孙无忧准备与那妖蛇展开一番大战之际,后者竟然停在了一丈开外的空地之上,紧接着四头之中从左数第二个的蛇头上方忽然隆起一枚硕大的肉瘤,一张丑陋的脸颊随即呈现在瘤体的表面处。 “你是何人,闯入王宫有何企图?” 孙无忧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于是挺直腰杆,从容自若道:“不瞒你说,我是奉女王在人之命,前来取清泠神泉水的。” 四头蛇闻言随即道:“既然是奉女王之命,为何不走大门,而要翻墙潜入。还有,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能够证明你是女王大人派来的?” “这个……” 见孙无忧面露难色,四头蛇立即警醒起来,除去那张长有人脸的蛇头之上,其余三头各自变化,竟然幻化出一双手臂以及一根长有蛇头的毒尾,随即进入到战斗状态,怒声道:“宵小之徒,准备变成养料永远地待在地下吧!” “呵呵,那你说了可不算!”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铸火臂,玄剑堪无敌 眼见自己的双脚还在不断向泥潭之中陷入,孙无忧当即运气,准备强行突破,直取前方的四头妖蛇。然而,还未及他亲自动手,天空之中忽然降下一道漆黑的剑光,被罩在其中的那只妖蛇甚至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使出,便已经通体化作一团血雾,当场殒命。 “这……这股剑气难道是……” “呵呵,孙家小鬼,你怎么在这里!” 孙无忧闻声向一旁看去,只见独臂高渐飞已然来到跟前,一脸笑容,其手中黑色长剑还未来得及回鞘,显然刚才那记精妙绝伦的剑气正是出自他手。 “高叔叔,真的是你!怎么连你也来了!” 不顾孙无忧的疑问,高渐飞上前,利用自己腰间的剑鞘,将前者一点一点拉到安全区域之中。好不容易站到地面之上,孙无忧跪在上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又回头看看自己之前所在的方位,见没有其它民象发生,这才安心下来。 爬起身来,孙无忧刚要行礼道谢,高渐飞当即挥手制止道:“这里没有旁人,不用顾及那些繁文缛节。怎么,你私闯女王官邸,莫非也是为了那清泠神泉而来?” 孙无忧想了一下,轻轻点头道:“原来高叔叔也是相同的目的。” “嗯,那神泉水是不可多得的圣物,对于医疗治病有不世奇效。恰好,你那不争气的高婶婶身患顽疾,兴许这东西能够救她的命。” “啊!原来还有这么一桩隐情,您怎么不早点说?” 高渐飞苦笑道:“说与不说都不打紧。眼下,王宫正值防卫最薄弱的时候,咱们得尽快潜到宫中的宝库之中,拿到那件宝物。” 孙无忧挠头道:“可是我初来乍到,对于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 此话一出,高渐飞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旋即自怀中掏出一张小而精致的地图,进而在对方的面前晃了两晃:“不做好万全准备,我又怎敢孤身前来呢?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来毫无头绪的孙无忧,因为得到高渐飞的助力,很快便深入到女王官邸之中。其间,虽然偶尔遇到几波巡察的护卫,但也被他俩敏捷的身手一一避过。尾随在高渐飞身后的孙无忧,看到对方身上那只空荡荡的袖管,心中不免一阵酸楚,不禁问道:“叔,你的手臂……” 高渐飞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而后不以为然道:“一条胳膊而已,用来换取背泽夫人的信任,也算值得。” “可若不是因为我……” 高渐飞微笑道:“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拿你这个大人至子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不然乖百年之后见到了你爹,我都不知该以种脸面去见他了。” “高叔~” 孙无忧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见高渐飞忽然用手捂住他的嘴巴,沉着嗓音道:“别说话,有人!” 一言说罢,高渐飞单手于二人面前翘指画圆,随着指间划去,一股黑气顺势从中逸出,并化成一枚圆形屏障,将二人者的身躯化为无形。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名护卫打扮的女子从另一边快步疾走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灵婴树那边有情况?” “没错。我也是听海红说的。灵霄阁那边传来信,说就在之前不久,神树竟然不知为何突然枯萎,上面结的婴灵也都纷纷消散,幻化无踪。你说,该不会是女王大人出了什么意外吧?” 另一名女子震惊道:“这种事情你怎敢乱讲?况且,女王大人明明就在乳安林中,这是我亲眼所见的。或许神树萎靡另有隐情。不过,以免事态失控,我们还是得前往一探究竟,最好能在女王大人回宫之前将此事完美解决。如此,大人她非得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好好奖赏我俩一番。” “可是……” “可是什么,富贵险中求!再磨叽下去功劳就被别人抢去了。走,你随我一同前去!” 见二者扬长而去之后,高渐飞这才恢复了他与孙无忧的身形,后者进而道:“灵霄阁,这个地方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高渐飞掏出地图,轻轻一抖,并用下巴点指下面画有红点标记的位置,神态自若道:“巧了,咱们也要前往灵霄阁。” 与其它地方不同,乌夜女王将自己珍藏多年的诸多贵宝,全部放置在府中最为显眼的高楼之上,也就是所谓的“灵霄阁”。而之所以他能如此这般有恃无恐,除了府上过硬的护卫实力之外,还有藏于楼中数之不尽的机关暗括,如若不能找到破解之法,哪怕是通天之人进入其中,也休想全身而退。 “我早就听闻灵霄阁乃是机关重镇,九死一生。刚才还未进入其中的方法头疼不已,没想到如今竟有了两个带路者,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灵霄阁,婴灵树?难道说,她们口中提到的那颗神树,就是能够让女人饮果自娩的神物?” “正是。没想到你来这里的时间不长,知道的却是相当不少。不过,那妖树虽然听起来十分神奇,但也并非毫无缺陷。据我所知,凡是吞食过上面果实,并成功诞下女婴的妖人,修为与实力都会因此大打折扣。可以这么说,婴灵树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均匀地分配给自己的后人,但这个过程却是不可逆的。所以奶多女妖国的族人,终生都没有生产,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孙无忧恍然道:“怪不得那几位大将膝下鲜有子女出现,原来是担心有了孩子会影响自己的原本道行。哎,这么说来,绝尘岂不是……” “她?呵呵,绝尘与其它三人不同,至少她的修为并没有出现大幅度地退步,此事至今还是一个谜团,但就连乌夜女王都没有搞清楚其中的来龙脉,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孙无忧颔首道:“我也看出来了,绝尘大人好像并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分走自己的力量,这么说来她一定有自己的一套秘术,可以突破婴灵树的魔咒,以来保全自己。不过我想,多半她是不打算将此法公之于众的。”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跟到了距离两名护卫不到十步的距离,于是双双屏气潜踪,以防对方察觉。而这时候,那对护卫走上台阶,轻轻扣了扣门,片刻之后,红漆大门缓缓打开,并留下一道缝隙,只能供二人侧身通过。 “趁现在!” 高渐飞一提孙无忧的后襟,随即双双化为妖风瞬影,借着两护卫通过门缝的空当,抢先一步闯入其中。可让二人倍感意外的是,本以为会踏在平地上的他们,忽然发觉自己的脚下传来一阵莫名的空虚,紧接着双双朝黑暗之中跌落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孙无忧惊诧道。 “不好,恐怕我们是着了那两个护卫的道儿了。这么说来,她俩从一开始便发觉了你我的存在,只是迟迟没有表露,直至将咱俩引到这个陷阱之中。” “陷阱?那可不行!高叔叔,你身体多有不便,让小人侄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孙无忧按指眉间,口中说了句“令”字,顷刻之间,一道火光自双目之中喷吐而出,并随之蹿到高渐飞的身边,最终汇聚在他那只残废的肩头之上。 “这是……” 不及反应,火光俱敛,一条全新的手臂已然出现在高渐飞的身上,后者尝试性地晃动了两下,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忽然大喝一声,紧接着玄剑二次出鞘,在未及触碰的情况之下,剑刃疯狂斩击,而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倏尔多了几抹久违的光亮,高渐飞见状拉起孙无忧,顺着其中一道裂缝,直接冲了出去。 “好家伙!” 向前翻身站起,孙无忧愕然发现,先前还身处下坠过程之中的他们,如今已经出现在一处平地之上,空间内灯光昏暗,好在能够勉强视物。目之所及,被灯光照亮的位置之上,赫然陈设了一件件古香古色的器物,造形各式各样,却不知是为何用。 “我们已经脱离之前的陷阱空间了么?”孙无忧痴痴道。 “嗯,应该错不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便是灵霄阁的内部,清泠神泉一定就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之中。” 孙无忧放眼望去,稍显失落道:“可这里范围这么大,里面的物件又如此众多,我怕还没有找到神水,外面的人就已经冲进来了。” “呵呵,那两个丫头胆敢设计陷害我们,我又怎能让她们好过?” 此话一出,高渐飞随手将自己的玄剑朝来时的方向猛掷出去,就在其即将戳在窗棂之上的时候,只见他飞起一掌,直接打在剑身之上。于是乎,那无坚不摧的黑剑竟然随着那记掌劲轰然碎碎,大量黑气从中呼啸而出,眨眼之间便在灵霄阁入门的位置处布下了一道灰黑色的雾障,并将里外两重世界完全阻绝开来。 “这是……” “有我的迷离剑界护法,任他是天王老子,也休想踏入此地半步!”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入宝阁,尽享王尊权 暂时切断了灵霄阁内外空间的连接之后,孙无忧与高渐飞这才放心继续前往宝库深处,以探寻清泠神泉的所在。 “如此说来,乌夜女王的所有奇珍异宝,是不是全部都存放于此?若是把这些东西统统拿出去换钱,那岂不是要富甲一方?” 听得孙无忧单纯的发言之后,高渐飞轻嗯了一声,进而道:“女妖国建立的时间与妖界形成相比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因此乌夜女王的宝物累积也远远不及其它的一方霸主。不过,除了有限的几样宝器之外,王宫内大多数的宝物应该都在这里了。” 说话间,他来到旁边的墙边,随手取下挂在下方的一口宝剑,并随手拔出剑身。但令孙无忧略感震惊的是,吞口之下空无一物,好端端的剑柄竟然独自与剑鞘为伴,剑刃则不知所踪。 “哎?这柄空剑是怎么回事?” 高渐飞摇头道:“这不是空剑,而是乌夜女王的独门兵器影淘沙。” 说着,他将剑柄递向孙无忧,后者刚要伸手接过,却被随之而来的一股凌厉剑气当场吓退了半步。低头看向地面,只见在那剑柄正下方的地面之上,由上方烛光照耀的位置处,赫然有一道狭长的黑影,正是由那剑柄上方那处不可见的“剑身”所致。 “原来……这一柄无形剑!怪不得看不到剑身。不过,既然看不见剑刃,倒映出的剑影却能反映出他的确切方位,如此说来,它这‘无形’之能也就没有意义了。” 高渐飞点头道:“若是在白天,这影淘沙确实是无用武之地。不过,你别忘了乌夜女王的名字,她从小便擅长换阴阳,掩日月,区区更换黑白的神通,于她而言如同睡觉吃饭一般简单。而一旦进入到无光以及少光的环境之中,影淘沙就能发挥其超乎想象的恐怖功效了。” 一剑挥落,二者前方的地面处赫然绽开一条一指来宽的裂口,孙无忧顺势向前寻去,却发现经影淘沙掠出的剑气,竟然蔓延到数十丈开外的阴暗之中,甚至不知道究竟终于何方。见此情形,孙无忧直起腰杆,一脸骇然道:“这东西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如此厉害的兵器,乌夜女王为何不随身携带?” “这个……或许她已经有了比影淘沙更为趁手的兵刃作伴。又或许,凭她如今的实力,早已不再拘泥于这些身外之物,毕竟唯有自己的身体才是最可靠的力量源泉。就像你爹那样!” 听到这里,孙无忧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高渐飞看出其脸上的窘迫,随即将剑柄归鞘,并直接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高叔,你这是……” “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反正……呵呵,算了,有件兵器傍身总归不是一件坏事,全当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可万一……” “没什么万一,现在乌夜女王自身难保,想要夺回这影淘沙,那得有命回来才是。闲言少叙,我们进去吧!” 在高渐飞的带领之下,孙无忧将那不足一尺的剑小剑柄小心地揣到自己的怀里,并尾随着对方继续前进。灵霄阁你外面看去规模不小,实则里面更是暗藏乾坤。除了一层的兵器阁之外,还有以上的“天材阁”“地宝阁”“海藏阁”以及最上面的邀仙台。沿着楼梯来到二层,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股乳白色的浓厚雾气。 “这雾有古怪,高叔您小心。” 高渐飞摆手道:“放心,这雾不是什么毒瘴,而是由一种名为‘瑶玉宝光’之物散发出的独特之炁,有它保护,藏于其中的灵株仙药即便已经远离家乡,却依然可以保持鲜活的生命力,不受岁月侵蚀。” 说完,高渐飞两步来到一旁的木柜前,随手从上面一件盆栽之上采下三颗火红色的果实,自己吞服了一颗之外,并将其余两颗全部给了孙无忧。 “这是什么?” “吃吧!对你有益无害。” 高渐飞的话,孙无忧自然不会多疑,于是伸手按过,仰头一并吞下。然而,还未来得及运气消化,一团热气忽然自丹田之中升起,并透过周遭经脉,一一输送向四肢百骸之中,片刻之后便已恢复正常。待一切稳定之后,孙无忧试了试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的力量竟比之前有了显着的提升。 “不用试了,你刚才吃下的是龙丹凤槐的果实,此物每隔三百年便会结三枚果实,每吞服一颗便能提升自己三分力量。你刚才吞服了两粒,便等同于提升了六成膂力。” “啊!这么神奇,既然如此,若是谁有幸拥有这么一株仙草,那岂不是连修行都可以放下,索性每天守着它开花结果不就得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龙丹凤指槐虽然拥有此般神效,但以人类之躯,至多只能承受两颗果实带来的增益,若是强行吞下第三颗,便会引得经脉暴裂,最终爆体而亡。” “什么,原来这东西背后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隐情。这么说来,这龙丹凤指槐也太阴险歹毒了吧,一次性结三枚果实,这不是故意诱使旁人一口吞下,自寻灭亡么?” 高渐飞怪笑道:“那只是你作为旁人的一家之谈而已。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龙丹凤指槐的话,你会愿意被一个不相识的路人夺取自己辛辛苦苦肥育出的精华结晶吗?在我看来,龙丹凤指槐还是相当有良知的,至少不会将自己的果实掺入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至于吃多少,那全看食用者自己的意愿,无论结果如何,都与前者无关。” 经高渐飞这么一番点拨,孙无忧倍感觉悟,于是又道:“高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难道也是有其它前辈口口相传吗?” “这……呵呵,不提也罢。像这样的宝物,灵霄阁之中还有许多,只要谨记相克的禁忌之外,便能将它们统统收入腹中。不过,切莫贪多,否则便会出现像龙丹凤指槐那样的后果,你可要记住了。” 不知为何,孙无忧总觉得眼下并不是高渐飞首次进入灵霄阁,他对此地的陈设是那么熟悉,就好像他曾经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对于其中一些上品更是如数家珍,来历,功效,忌讳全都了如指掌。以前,他总以为苍北新苑的那些师父们才学甚广,但与眼下的“高叔叔”相比起来,可就真的小巫见大巫了。 “哎,怎么了,为何不继续前进了?” 眼见高渐飞止步,孙无忧顺势看向前方,只见在那通往三层的楼梯口处,赫然有一道闪耀着阵阵金光的法阵,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一样,将前进的道路牢牢封死,别说是人,就算是苍蝇都休想飞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之前未曾见过?” 见高渐飞面生疑云,孙无忧心念一动,于是道:“这个简单,我用刚刚得到的影淘沙将它破坏掉就好了。” “等等,别冲动。” 说话间,高渐飞拔下头上的一根毛发,随手一甩,原本纤弱的灰白发丝登时被灌入无伦真气,并瞬间挺直起来,形似银针一般,上方甚至还有寒光闪动。 “去!” 高渐飞半生都在修行剑之道,对于剑法的运用早已是出神入化,即便没有“玄剑”加持,以其玄之剑道的造诣,也足以将身边的万物化为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如是,他以指发力,发剑激啸,原本平平无奇的一根头发,竟然立即变作一记开碑碎石的锐器,径直射向那枚法阵之中。 “成了!” 眼见“发剑”成功闯法阵之内,孙无忧惊呼之余,忽见那一圈圈金色的蛛网之中似有虫蚁爬过一般,并全部朝那发剑戳击的方位聚集过去。见此情形,高渐飞怪叫一声“快走”,当即便转身朝那重重木柜之后潜身过去。 “什么!” 不及反应,先前被发剑击破的法阵缺口处,忽然跃起一道不俗威力,刚与弥漫在空中的那股“仙气”接触,便立即引发起一股超乎想象的剧烈爆炸,一时间,恐怖的威力将孙无忧直接震飞出三丈开外,同时方圆十步之内的阁中藏品无一幸免,全部葬身在熊熊火海之内。 “孙无忧,你怎么样,没事吧!” 高渐飞快步来到刚刚孙无忧跌落的位置处,一翻寻找,并在一排刚刚倾倒在柜体下方,找到了被压在底下的孙无忧。只见,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被方才的爆炸严重烧伤,个别位置处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其中的粉红色骨骼。见此情况,高渐飞刚要见人扶起救治,却不想此刻对方的背后陡然喷出一股诡异的紫烟,直接将其迫退到旁边的空地之上。 “这……这股气,难道是……” 紫烟还未消散,刚刚还不醒人世的孙无忧竟然已经重新站起。定睛观瞧,先前分布在身上那一道道刺目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恢复,直至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真的是谬论法,怎么会这样!”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坠身处,廿载愿得偿 眼见高渐飞脸色异常难看,孙无忧随手拂去周身残焰,进而上前劝慰道:“高叔叔,你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么!” “相比起来,现在的我反倒更希望你有事,那样或许我还能放心一些。” 孙无忧笑容一滞,当即领会对方的语意,于是道:“我知道,妄自动用谬论法对我自己有百害无一利,但刚才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如果不能将其化解的话,如何的我还如何站在这里谈笑自如?” “唉,放虽如此,但谬论法牵连实在大大,当初你爹费尽心思,想要将自己身上的这份诅咒除去,却是到死都未能如愿。眼下见你这般模样,当长辈的我实在忍不住为你的前程担忧啊!” “哈哈!高叔,你忘记我的名字了么,无忧,爹娘为我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一生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如果因为担心之后无法确定的事情而惴惴不安,寝食难宁,那样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二老对我的厚望?我知道您的好意,但如果真的有些事情避无可避的话,无忧愿意昂首挺胸直面面对,而不是躲起来做一个畏尾畏首的胆小鬼,那样实在不配一个大丈夫所为。” 见孙无忧说话时候目光坚定,谈吐大方,高渐飞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对,你说的有道理。你也长大了,也应该有选择将来的权利。不过我相信,我这位好侄儿一定能够化险为夷,开创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说完,他指了指前方一片狼藉的废墟,进而道:“刚才我的青丝剑意已经将布在楼梯处的结界成功破除,咱们还是继续向上层进发吧!” 由于受到之前的火毒侵害,通往上层的台阶变得异常薄弱,轻轻一踩便会发出“吱吱”的怪响,随时都有塌落的危险。如此,二人屏气凝神,尽量让自己的步履平稳一些,以免再次触动机关暗门。 “刚才的天材阁我已经见识到了,不知那地宝阁之中又收藏着何等珍贵罕物?” 话音未落,孙无忧忽然瞥见上方的楼梯口处,有一道黑影急闪而过,下意识间他急步迎上,欲要强行拦住对方的去路。 “休走!” “哎,无忧,等等!” 孙无忧的速度实在太过,即便高渐飞有主阻止,也无力赶上。要知道,他的剑虽快,但脚下的身法却是十分平平,放在同辈之中只能算是中游偏下,与眼下的孙无忧实在无法相提并论。而当成其真正来到第三层,也就是地宝阁所在之处的时候,前者已经与那道黑影双双消失无踪。 “孙无忧,你在哪,别乱跑,小心触发陷阱。” 一言说罢,空间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高渐飞见状长叹口气,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吹燃之后,以其照亮周围的环境。 “嗯?这里的陈设怎么与我之前见到的不尽相同,似乎其中又增添了不少新玩意……” 说着,高渐飞用力嗅了嗅周围的空气,而后面露诧异道:“这股香气,难道是……” 也就是在分神的一瞬之间,也不知从哪个角落之中“嗖嗖”射来数枚利箭,每一个箭头都透着青色的光泽,显然事先已经淬毒,一经沾到,便会立即毒发身亡。这边,高渐飞不敢怠慢,连忙翻身避让。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早已埋伏于暗中的一道黑影猛然蹿出,眼看就要将他扑倒在地。 “玄之剑道,邪莫欺身!” 双手未动,忽然之间,一道剑气凭空显现,一举劈在那道黑影身上。剑气一经宣泄,包含其中的数百道剑意悉数绽现,瞬间便令目标魂飞魄散,体无完肤。待对方扑倒之后,高渐飞举着火折向前望去,发现那竟是一个看不清五官长相的绿皮怪人。 “这……好像并非一般活物,反倒像是妖界之中流传的一种药巫之术。我记得,此术可以将一些植物变成类似人的生灵,且一行一动,全听施术者的号令,与死士一般,但又不具备人的基础情感,可以说是天生的杀人工具。不过,药巫之术虽然厉害,但施用范围十分有限。而且据我所知,在这些药巫毒人出没的地方,一定能够找见他们母株,也就是生产它们的母体。如果不能将它消灭的话,像这样的药巫毒人还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冷眼含锋。 高渐飞以趾为剑,忽然飞身一脚,正中附在屋梁上的另一只巫药毒人。而就在着陆的同时,他陡然发现在自己不远处的另一边房梁后侧,赫然有一个蜷缩着的身影,看轮廓与孙无忧无异。 “无忧,是你吗,说话!” “呜呜呜~” 见对方似被什么异物堵住口鼻,无法言语,心急之下的高渐飞实在管不了太多,当即纵身上前,尝试解救对方。不出所料,前方的暗处又有几只毒人相继跳出,并以凌厉非常的手法对其发动联合攻势。好在,高渐飞的玄之剑道已入化境,剑随心动,一众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几道漆黑色的剑光划过空间之后,毒人连同残骸相继从房梁上相继折倒下去。在确切已经消灭了所有袭击者之后,高渐飞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收敛起杀意之后,俯身上前道:“无忧,你怎么了,快说话!” “高叔小心,那不是我!” 就在高渐飞准备伸手触碰暗处人影的时候,真正的孙无忧忽然从后方大喊一声。然而,他的话来得属实太迟,高的手掌已然挨到眼前那道人影的身影,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刺痛惹袭上手掌,如遭雷殛的他“哎呦”惨叫一声,如同之前那些被其斩杀的药巫毒人一样,也一同朝下方栽倒了过去。 “高叔!” 眼见高渐飞摔倒下去,伤情不明,孙无忧心中大怒,双臂运气之间,皮肤之上随之爆发出堪比娇阳的剧烈光芒,而刚刚出手偷袭高渐飞的那只邪物也因此被迫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只混身长满毒疮的丑陋妖蛙,黑底白斑。更加诡异的是,那些白斑在黑暗之中就如同一张张人脸一样,如果不是细看的话,根本瞧不出破绽。想来,方才高渐飞也是因此才着了它的道。 “大胆妖畜,居然敢伤我叔父,看我不把你剥皮晒油!” 那毒蛙见自己真身暴露,也不恋战,直接扭头朝更深处的房梁跳动。然而,孙无忧已然动了杀心,行动起来也是格外迅速,人未来到,一记猛拳催生出的刚劲拳力已然先行一步,直接将那臃肿的身形当场轰翻下去。孙无忧见状连忙跳下追赶,却不想就在自己即将追上对方之际,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忽然从另一边直射进自己的眼瞳。 “哎,我的眼睛!” “噗通”一声,孙无忧扑倒在地,即便已经重新爬起,但如今的他依然双手捂着眼部,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可恶!刚才那道金光是怎么回事,为何如今我的眼睛竟如火烧一般滚烫,难不成是中了什么奇毒!” 心知眼下还有一只诡计多端的毒蛙尚未解决,孙无忧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在未恢复视觉的情况之下,强行运气。片刻之间,他的四周已然升起一股灰色的薄雾,薄雾的边缘处参差不齐,流动之间就好像一只只鬼手在摇动一样,景象异常诡异。 “来吧!让我亲手送你上路!” “无忧!” 孙无忧遽地一震,当即侧耳倾听,并道:“你是谁!” “无忧,真的是你吗?” “这……这个声音好生熟悉,我……” 也不知怎么了,前一刻还目不视物的孙无忧,眼前豁然一亮,不见之前的毒蛙所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两丈的位置处,神情动容。 “你……你是……” “无忧,是我啊!怎么你都认不出来我来了?我就是你朝思暮想,常出现在你在梦境之中的爹爹孙长空啊!” “孙长空……真的,真的是爹!” 眼见面前男子愈发亲切,孙无忧不听使唤地一步步朝对方走去,越走越快,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郁,直至坚持不住,眼眶之中涌出热泪。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异罡它乡,亲眼看到许久未见的亲生父亲。 “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一问出口,不只是对方,就连孙无忧也跟着停了下来。于是乎,他开始一点点后退,因为他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忧,无需害怕。你如今所见并未真实,你我父子能够于此重逢,全都倚仗这地宝阁中的一件藏品,望乡镜。” “望乡镜?” “没错。如今爹身处阴曹地府,因为罪恶涛天,无法投胎转世,所以只得日夜在望乡镜前徘徊。而如今你能见到我的模样,全凭另一面藏于地宝阁之中的望乡镜成全,否则今生今世,咱们父子也无法团圆重聚了。” “孙无忧,别听他的,他不是你爹!” 摇摇晃晃,高渐飞从暗处站起身来,以指畜力,欲要再次以无上剑道击破这眼前魔障。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破梦镜,至亲原妖邪 “孙无忧,你看清楚,那不是你爹!” 黑暗之中,高渐飞脱着已经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份,一点一点从另一边缓慢移来。左边的身体已经因为身中蛙毒而变黑发臭,模样异常吓人。 “不,不可能,他明明就是。我终于找到我爹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如愿团聚了!” 想到这里,留存于孙无忧心底的最后一丝丝疑惑也随之一扫而空,旋即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被金光笼罩的人影,义无反顾。 “无忧,太好了。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爹差点都认不出去了。” 来到近处,孙无忧伸手抱住对方的双肘,热泪盈眶,一时间千言万语塞于咽喉,却不知该捡哪一句说出口。 “何方妖孽,居然敢在这里蛊惑我的侄儿!望乡镜是吧,我让你粉身碎骨!” 想到这里,已然怒不可遏的高渐飞不顾身上的剧毒,当即强行运气,再次唤出一道玄之气剑,骤然射向斜方的那枚金光源头。谁知就在此间,一只硕大的妖花忽然从暗处伸出,叶瓣张开的同时,布成一道坚实壁垒,当即便将剑气弹飞出去。 “这……这难道就是那药巫毒人的母体,原来你躲在上面。也好,既然你不愿意下来,那我就让你死在上面!” 呼喝之间,高渐飞遽地抬起右手,霎时间于空中飞旋面过的黑色剑气消失无踪,并立即分身数十,形成一道凌厉剑阵,直奔上方的幕后真凶。而因为剑阵的形成,藏于暗处的众多“陷阱”悉数启动,像之前那样的花之屏障,一朵接一朵地绽开;而这些看似柔软的风流之物,竟不知为何拥有了一种得天独厚的力量,竟能将那一众无坚不摧的玄剑剑气一一摒退,自身却受不到丝毫伤害。 “这种神通,难道是人间失传已久的化兵罩?” 思绪未完,那些倒飞回来的剑气如同着了魔一样,转而对原本的主人高渐飞发动汹涌攻势。然而,如今的他已经受毒魔所困,真气滞塞不说,手脚也早已不听使唤,如今见那由自己召出的杀招全部转冲向自己,一股空前的无力感登时袭上心头。 “起凤,看来我不能再继续为你寻药治病。嗯……这样也好,或许如此我们就能在下面重逢。” 生死瞬间,已然看淡一切的高渐飞竟然直接放弃了抵挡,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终结。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狂风忽然从侧面横吹过过来,并将跟前的一记记剑气全部逼入到另一侧的墙壁之中,留下一枚核狭长的裂缝。 “怎……怎么……” 高渐飞缓缓眼开眼睛,以来寻找自己未死的原因。只见站在光影跟前的孙无忧,不知何时竟然从腋下反击一掌,靠着带起的掌风强行将那数十道剑气全部推向旁边,这才令其捡回一条性命。 “孙无忧,你终于醒了!” “无忧,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爹已经十分满足了,只可惜这望乡镜的神效只能持续一点时间。来,让我为你点破了最后玄关吧!” “住手!” 盛怒之下,高渐飞全力以赴,甚至使出了超越巅峰状态数分的功力强行使出一剑,这一剑由那只中毒的左臂使出,并在那道光影即将把手指点按在孙无忧眉心之前,以一记空前锋利的剑指,一举戳在前者的心口处。于是乎,光影之中,孙长空的行动就此中止,而那道凝实毫无破绽的身影也随之零星破碎,借着那道金兴收敛的势头,一同缩入到上方的光源之内。 “爹!” 孙无忧刚要跃飞身去寻父亲孙长空的踪影,却猛然发觉高渐飞已然来到自己的跟前,而且状态十分糟糕,还未缓息,便已口喷黑血,当场瘫坐在地。 “高叔叔,你的身体!” 此时的高渐飞正在经历此生以来最为难过的一段时间。先前中每的一侧身体因为毒素发作而变得异常滚烫,如同置身于岩浆火海之内;另一边则因为毒物侵入识海,导致其神智出现了幻觉,就仿佛赤身站在冰天雪地当中,无所藏身,只能睁眼眼地看着自己被死亡包围。 “高叔,你别怕,让我来助你驱毒!” 说话间,孙无忧运起谶技役同,并将自己的双手缓缓贴合在对方的背后,并开始尝试将对方体内的毒素一点点地过到自己的身上。然而,那妖蛙之毒的狡猾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话,却发现那些流淌在经络血管之内的毒气竟然没有一丝上当,依旧按照之前的状态于高渐飞体内四处流蹿,并进一步加深其中毒的状况。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高渐飞身上的黑气已经由左边过度到右边,并缓缓爬向他的印堂,准备将他整个人变成一具毒尸。意识到情况失控的孙无忧,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连忙转到前方,俯地追问道:“高叔,你振作一点,你不是要救我那高伯母么,你若死了,谁还能管她的死活?” 听闻此言,意识已到消失边缘的高渐飞重新睁开眼睛,两行血湘随即淌下,使得原本阴森恐怖的他变得更加诡异,就如同地狱之中复活的魔神一般,混身都散发着死亡与危险的气息。 “是啊!我还不能死!” 云霄阁外,见其中不时有异响传出,在外面守候的一众士卫不禁着急起来。 “怎么办,那两个人已经进去有段时间,按理来讲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为何到刚才还有动静?难道说,他们真的有实力爬到阁顶?不行,快进去瞧一瞧!” 语毕,为首女士卫伸手打开云霄阁的大门,谁知就在门扇启动的一瞬之间,数以百道形似蚊蝇的细小斑点忽然从里侧弹出,为首者反应机敏,率先避过,但后方追随的其余几人却没有这般过人的反应力,当场便被撞了个正首,几声惨叫过后,只见中招几人已然悉数栽倒,凡是被黑班撞中的部分全都腐化成一枚核拳头大小的血洞,每一个都足以致命。 “不好,那两个家伙在里面设了埋伏,请法器!” 为首者怪叫一声,另一边待命的几名士卫当即亮出一只由玉石雕琢而成的静瓶,并将口端朝向大门内侧。顷刻之间,一股金风从中飘逸掠出,并与前方射来的一众“黑点”斗作一团,半盏茶的工夫之后,空中的黑色斑点愈发减少,而大获全盛的无伦金风则得意回旋,最终回到之前的法器静瓶之中。 “哼哼,女王大人神机妙算,早就料到有人会趁着百兽大战的节骨眼闯入宝阁,抢夺奇珍,因此事先将这如意伯玉瓶交予我。若非此物坐镇,今天恐怕真的要折在这股怪炁之力了。唉,事不宜迟,趁着那两个贼人还未进入太久,得把他们尽快抓捕归案!” 孙无忧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高渐飞,心中一震,忍不住伸出手指,却试对方的鼻息。然而,刚将食指横在人中跟前,双目紧闭的高渐飞忽然阴沉道:“做什么,我还未死!” 孙无忧长舒口气,如释重负道:“高叔,你可要吓死我了。怎么样,毒已经解了么?” 话音一落,一股无比悦耳的龙吟声忽然从空中传来,抬头望去,先前被高渐飞一掌“击碎”的玄剑竟然已经复元归位。孙无忧见此情形赶紧退到一边,并看着那柄若有似无的剑身慢慢融入到高渐飞的体内。 “呼~” 说来也是奇怪。那玄剑一经进入到高渐飞的体内,后者身上的那股不详黑气登时萎靡不振,体表的异样也随之逐渐缓解,直至恢复到最一开始的黄色皮肤。 “哈哈,成了!” 孙无忧见对方气息愈发缓和,心道是中毒状况减轻的迹象,于是心中的大石头也得以放下。而这时候,盘膝打坐的高渐飞则是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并重新睁眼,缓声道:“无忧!” “在,侄儿在!” 孙无忧快步上前,欲听对方吩咐。可怎料,对方发疯似的猛然甩手打了他一耳光,这一巴掌之后,孙无忧彻底呆在了原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高叔,你这是……” 高渐飞拧眉看着面前的孙无忧,欲言又止,最后索性道:“你若再敢像刚才那般贸然行事,我就没有你这么个侄儿。” 对于高渐飞的突然暴怒,孙无忧也是满心疑云,不知所以。另一边,高渐飞已经凭着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身来,并抬头看向之前金光投下的的源头,进而冷冷说道:“刚才我留意过了,那股妖光的本源就藏在前方那根木柱之上。我想,那一定是药巫毒人母株搞得鬼。没想到,区区一介低劣生灵,竟然能够借助这地宝阁之中的奇瑰之物晋升成了妖仙。如若不然,他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动用藏于此地的法宝灵器。” 孙无忧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上去将他彻底解决吧!” 高渐飞抬起一指,轻轻点在那根木柱之上,与此同时,一股黑色闪电沿上爬行,径直跃到暗处的阴影之中,并随之引起一场空前骚乱。 “妖孽,起舞吧!”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故人居,海藏源婴炁 高渐飞,作为这个世界上拥有一流战力的绝强者,其全力一击加之盛怒的情况之下,威力何种,可想而知。 然而,孙无忧还是小看了那一道玄剑雷光的破坏力,更没有想到一瞬之间,用以支撑上层的建筑的众多木梁竟然瞬间垮塌下来。 “这下倒好了,省得再找楼梯爬上去了。无忧,随我从这是天花板的窟隆一起去往上面!” 显然,孙无忧还没有从刚刚那一记天崩地裂的剑气之中缓过神来,如今被对方一唤,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先行一步。然而就在这空当之间,一枚金灿灿的物体忽然从半空之中砸落下来,眼急手快的他顺势将其抄在手里,定睛一看,竟是一块做工精细、只有巴掌大小的圆盘。 “哎,这是什么东西?不管了,反正这里早晚也要变成废墟,与其让他长埋于此,还不如与我待在一起。” “喂,孙无忧,你还在下面磨蹭什么。再不快点的话,这里的洞口就要被重新掩盖住了!” 孙无忧“哦”了一声之后,旋即飞身去到上方,并于最后时刻成功进入地宝阁的上层空间,海藏阁。而随着他的着陆,因为楼体倾斜的缘故,刚才通过的豁口登时被陈列于此的几块岩石完全盖住,再想回去已是无望。 稍事缓和,孙无忧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进而脱口道:“这里就是海藏阁么?为何看起来与之前三层的装潢摆设截然不同?” 是了,不同于之前经过的兵器阁、天材阁以及地宝阁,如今所处的区域更好像是一片私家花园,打眼看去这里至少住植了不少百种花草,其间还有蝴蝶飘过。若是说之前三层只是用以保管物品的仓库的话,如今的这里就更像是供人休闲的娱乐之地了。 眼见孙无忧一脸疑惑,高渐飞旋即微笑道:“不只是你,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同样也感到十分诧异,更不明白乌夜女王如此设计的用意。直到……” 说着,高渐飞随手掐了旁边的一根树枝,轻轻挥动。一时间,空间之中竟然荡漾起一层层水波似的光纹,仿佛如今的他俩置身于水下世界一样。 “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高渐飞扔掉手里的枝桠,孙无忧发现那根树枝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径自向上“飘飞”了去,直至达到顶部,这才吸合在上面,不再挪动。 “海藏阁,正是因为一件宝物才有了这是这里。” “什么宝物?”孙无忧不禁问道。 “要说此事,还要从乌夜女王刚刚来到女妖国这里开始谈起。乌夜女王与兄长妖圣九天决裂之后,负气出走,还将一枚妖界至宝一同带了出来,那便是灵源珠。灵源珠是曾经妖圣九天去往极恶西天的途中,经过罗沙海时候斩杀了基中的海怪‘沃礁后’所得。据说那枚神珠之中包含了沃礁后的毕生修为,灵源珠一经被取走之后,整个沙罗海都因此变成了死水,至今还是一片荒芜。同样的,灵源珠体内蕴含着原本罗沙海当中亿万生灵的精华,所以即便没有吞服,乌夜女王依然可以靠着怀揣着它而源源不断地获得无穷力量。也是因为这颗神珠的加持,女妖国内的那颗圣木——婴灵树也得以存活下来,并为众生提供果实,以达到不合而育的奇效。” 孙无忧颔首道:“我知道了,高叔你的意思是说,那颗神珠如今竟在这海藏阁当中,是不是?” “这个,你倒是说错了。像灵源珠那样的稀世珍宝,乌夜女王怎会愿意将其封存起来,放到灵霄阁内?当然还是随身携带,才能发挥其原本的功效。不过,那神珠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竟然因为为那婴灵树输送灵气,而自行孕育出了一个替身。确切来讲,应该是他与圣树结合而成的孩子。” “啊?一颗珠子,一棵大树,它们之间怎么……” “嗯……世间就是存在着这般让人琢磨不透,但又确凿无误的奇闻秩事。事实上,你还亲眼见过的那个孩子。” “我?我见过她?谁,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高渐飞抬起眼皮,目露精光道:“那个孩子因为天资卓绝,进步神速,十八岁那年便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还通过了当时最为严苛的试炼,成为了绝尘塔的主人。” “啊!那个孩子就是绝尘大人!” “嗯,正是。就因为这般不同寻常的身世,乌夜女王对其青睐有加,甚至还封他为女妖国内的第一女神将。即便之后遭遇种种,但至少现在的他仍是女王座下的第一人,地位崇高,无人撼动。” 孙无忧挠了挠头,略显尴尬道:“可是说了这么久,那此事情与眼前的海藏阁究竟有何关联?” “呵呵,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当初乌夜女王每日都会带着灵源珠进到灵霄阁内,为圣木婴灵树补充灵气,促使他散枝结果,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绝尘便降世了。而因为她的特殊身份,乌夜女王为了掩饰其身世,便将还处在襁褓时期的绝尘,安放在此地照料。而在那个过程之中,灵霄阁的地宝层之上,竟然暗自生出了一方空间,专门用来让孩提绝尘活动玩耍。所以说,我们如今所在的,其实是绝尘小时候居住的家。而如今分布在空间之中的那种类似水一样的特技,其实是婴灵树与灵源珠长时间在此停留,遗落下来的生命精华以及天地灵气。这里炁的数量,要远超世界上任何一个洞天福地数百倍,于此修为可以说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啊?天底下还有如此好事?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我也要在这里运气修炼一番。” 说完,孙无忧当即就地打坐,双眼微瞑,就要进入到冥想之中。谁知尝试了数番,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修行过程的变化,一如在苍北新苑的景象。 “哎,怎么回事,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两者之间的区别?高叔,该不会是你搞错了吧?” 高渐飞摇头道:“别的我或许会弄错,但这件事一定千真万确,因为绝尘的出现就是事实。你无法运用弥漫在此的精华之炁是情理之中,不光是你,我也做不到。那是因为,你我本是人类,而由婴灵树以及灵源珠产生的炁则是妖之物,试问身为人的我们,如何自由地使用妖族之气,如此你该明白了吧!” 高渐飞本以为自己这番说辞之后,孙无忧会打消念头。可怎料,对方转眄之间,忽然计上心道,而后拍了下巴掌,并再次进入到修炼的过程之中。 然而,不同于之前的画面,如今的孙无忧竟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之上生出一根根黑色的毛发,原本就已经十分强壮的身体再次变大加厚,直至长成了道黑塔似的身影之后,这才作罢。 “你!” “嘿嘿,没错!我可以利用神通改换自己的模样,就连种族也能相应地发生变化。有了这副熊精之躯,现在我可以自由地修炼了吧!” 说实话,这还是孙无忧第一次以“妖兽”的模样打坐修炼,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但心法要诀还都保存在心中。入定片刻之后,其周身之上已然萦绕起一股淡淡的蓝光,蓝光随着其经脉之中真气的流动,贴合着体表逆向运行,如此形成了互补圆满之势,修炼速度也因此再上一个境界。 “果真被他掌握了么?初次试验就能顺利运用,这小子的天分之高,恐怕不在他爹孙长空之下啊!” 目睹了孙无忧身上的“奇观”,高渐飞暗自称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海藏阁下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期间有人声传来,却因为相隔太远,无法辩明内容。 “不好,是那外面好些王家护卫追进来了。孙无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快走吧!” 修行讲究平心静气,一旦启动就无法中途停下,否则非但收不到应有的精进,还会因此遭到反噬,轻则内伤,重则暴毙。所以即便知道追兵赶到,高渐飞也不敢强行中断对方的修炼进程,只能以小声提醒。 本以为片刻之后,孙无忧就能从过程之中的醒转过来。可怎料,话已经说出了一盏茶的工夫,对方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头上的汗水越聚越多。 “你……你该不会……” 前一刻还在为孙无忧的惊世悟性钦佩不已,如今的他陡然意识到一个不好的真相:孙无忧走火入魔了。 “别管我,你快走!” 拼着疯魔入狂的风险,孙无忧强行吐出几字之后,忽然嘴中喷出一道无比灼热的气焰,令得高渐飞也不得不退身闪避。再看其前方的地面之上,被那走火魔焰烧过的草地处,竟然泛起一朵朵骷髅模样的邪花,一经长成便浮到半空之中,原本清澄的空气因为此物的出现,登时变得浑浊腥臭起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将入魔,玄衣庇吾身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若是只有我这一个人的话也就罢了,可如今加上孙无忧,眼下的这一众追兵,又该如何应对呢?” 高渐飞身上的毒才刚刚压制下来,如今孙无忧又生变数,面对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他当即二次唤出自己的玄剑,摇空一指孙无忧的方向,于是乎,玄剑登时变化成一件黑色的衣袍,并披挂在对方的身体之上。紧接着,黑袍边缘愈发模糊,而这种模糊感进一步蔓延向其它部分,直至将孙无忧的身体也化成一种介于虚实之间,最终凭空消失。 “你现在身处生死玄关,擅自挪动非但不能让你脱离危险,说不定还会加速走火入魔的进程。与其那样,还不知拼一次,让你自行化解此动劫难,这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现在身中妖毒,自身难保,若是强行为你输气导通,不只救不了你,连我也要毒发身亡。这一回,就全靠你自己了!” “快,这里有人,看好楼梯口,我们上去把人拿下!” 片刻之间,数名护卫已然从那残破的楼梯上飞身上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那里的高渐飞。面对这般阵仗,高渐飞也不慌张,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几位姑娘才追上么,比我想象之中的要晚一些啊!此事若是被女王大人知道,免不了要治你们的罪。依我看,你们还不如放我就此离去,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皆大欢喜,如何?” 说话中,一个身材比起一众护卫都要高大健壮许多的彪形悍妇慢慢从楼上走了上来,见到高渐飞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好啊!又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数百年前,你曾也像今日这般潜入灵霄阁,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还偷走了无数宝物。因为那件事情,我的几位姐妹全都被盛怒之下的女王处死,而我也因为失职之故,被送往了牧羊神场,度过了我这一生之中最为艰辛的一百年。哼哼,这么说起来的话,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去往那个地方,我又怎能意外间发现自己的才干,更不会一夜之间成为了皇家护卫军的士卫长。也好,既然你今天自投罗网,那就让我们将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了吧,给我一起上!” 一声令下,十余位精英士卫将高渐飞团团围住,见此情形,后者随即微笑道:“哦~我说你长得为何如此面熟,原来你是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这么说来,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过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还能一眼将我认出。不过,说过那年的事情,过错也并不在我一人之上。当时我初来乍到,一通乱撞之后,谁知竟误入到女王府邸。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府上的戒备竟是那般松懈,没费多少气力,便让我来到了灵霄阁的面前。你们一味地追击,势单力薄的我只能见招拆招,索性躲进了灵霄阁。至于偷窥行为更是谈不上,我不过是一时腹肌,随便在几层楼内找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哪怕是在临行之前,我还对你们再三道歉,说过有朝一日定会亲自上门赔罪。这些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眼见高渐飞已经是穷途末路,退无可退,士卫长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也不急于拿人,而是淡淡冷笑一下,声音阴沉道:“这么说来,你这次到仿,是为了偿还自己的过错?” “当然。” “可既然是赔罪,为何不从正门进入,连最起码的拜见通传都没有。还有,刚才上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天材阁与地宝阁一片狼藉,地宝阁的天花板不被打出了个大洞。如此巨大的损失,你又该如何赔付呢?” “这……” 见高渐飞答不上来,士卫长索性道:“看得出,你也不想与我们正面开战。既然如此,你就自己把自己绑了,然后由我们押你去往妖宫之中,听候女王大人的发落,如何?” “可是……真的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吗?” “当然有。那就是由我们一众将你乱刃砍死,然后抬着你的残骸亲自面见女王。怎么,你要选哪个?” “那我还是选择第一个吧!至少多活一时是一时。” 语毕,高渐飞小心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片空地,而后立即收敛神光,放弃抵抗。见人已经作投降之态,士卫长冷笑一声,率先出招,一脚便将对方踢翻在地,紧接着,三四个护卫一拥而上,将随身携带的牛筋绳,一圈圈牢牢地捆在高的身上,直至将其变成一只硕大的“粽子”,这才终于告一段落。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天爷居然会给我一个血刃仇敌的机会。” 高渐飞抬起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颊,进而勉强笑道:“打也打了,嘲也嘲了,这下你该送我出去了吧!” “出去?我什么时候说过让我出去了?” “哎,你这女人怎么出尔反尔?明明你说过要带去面见女王大人?” 士卫长怪笑道:“没错。但我也没有答应过你,要活着让你见到女王大人啊!况且,大人他日理万机,哪有工夫将注意力浪费在你这种败类的身上。我这个士卫长足可以作主。说吧,临死之前,还有何遗言?” 高渐飞忽然垂下头来,轻轻摇了摇,紧接着再抬起脸来,让鲜血将自己的脸颊染得更加均匀,于是道:“本来就是亏欠你的,给你一条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哼,死到临头,没想到嘴还这么硬。你放心,待会儿我会给一个痛快,也算是对你刚刚乖乖就就擒的奖励。” 高渐飞阴恻恻笑道:“不过,你真的以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么?”、 士卫长眉头微皱,但依然神色不动,旋即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不瞒你们说,在你们赶到之前,我已经身中剧毒,将不久于人世。而就在刚刚你们擒拿的过程之中,各自的身上想必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了我的毒血。所以说,你们现在的处境比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若死了,你们也休想活命!” 不说还好,经高渐飞这么一提醒,士卫长忽然发觉自己刚刚踢中对方的右脚之上,传来一股隐约的搔痒感,而且这种感觉愈发清晰,直至令她无法忍受。 “哎,怎么办,我的手,我的手上……” 思绪未完,之前上手捆绑高渐飞的其中一名护卫忽然抬起自己的双手,只见上方黑气涌动,经络盘虬,好像要从身体里面刺出来一样,甚是吓人。看到这一幕的“同僚”不敢怠慢,赶紧与之拉长距离,以防自己也被毒物感染。 “可恶!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快说,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见对方的气势有所衰减,高渐飞自认为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于是漫不经心道:“本来我是记得的,不过刚才经过那么一番折腾,我又暂时忘记了。还有,这身上的绳索缠得太紧,搞得我身上的气血都堵塞了,这种情况之下,让我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就是难上加难了。” “你!” “士卫长大人,我看还是把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尽快处决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一言说罢,旁边的一名带刀护卫拿出兵刃,准备将对方一斩了之。而这时候,临近的另一名护卫赶紧上前阻拦,并拉长自己的衣领,将那红肿的脖颈露给对方察看。 “我也中毒了,如果问不清楚中毒的详细过程,只靠我们自己试毒解毒,等寻到真正的解药之后,我怕大家早已毒发身亡了。” “你这……” 见双方之间争执不下,于原地看戏的高渐飞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之刺耳,令得原本已经中招的士卫长更加心烦意乱,几不能自持。 “笑笑笑,笑什么!” “我笑你们骄傲自大,把自己的大好形势白白葬送。这么看来,短时间当中我的性命是安全的喽。” “你!” 士卫长刚要发作,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于其左手边待命的一名护卫忽然倒地抽搐,紧接皮肤快速变成墨绿色,上方还长出若干眼珠大小的脓泡,眼看就要毒发不治。 “喂,小杰,你怎么了,振作一下!” 士卫长刚要俯身察看,却不想那倒在地上的护卫小杰忽然朝他猛扑过来,一口叼在他的手腕之上,这一咬的力道之大,竟将上面的一大片皮肉撕扯下来。剧毒之下,士卫长恼羞成怒,挥拳猛砸,当场便将对方的半个头颅轰成了肉酱,剩下的残骸当场仰倒在地。 “呼呼~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居然连我也敢袭击。一拳打死你真是便宜你了!” 痛骂过一通之后,手腕上的疼痛再次将他的注意力唤了回来,这时候,其余几个无恙的护卫纷纷上前帮忙救治。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显现出中毒迹象的两名护卫也相继毒发。然而,不同于之前患了失心疯的“小杰”,她俩身上的异变竟然令人瞠目结舌。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囚海藏,神妖横前路 讲真的,不只是士卫长,就连高渐飞本人也远远也没有料到,自己身上的这股妖蛙之毒竟然如此厉害,非但毒性极强,而且发作时候的状况不尽相同,在刚刚一人发狂暴纵之后,又有两名护卫相继不支表露。一时间,二人原本苗条干练的身体竟然变得空前臃肿起来,眨眼之间已经比开始时候大了足足一倍之多。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毒。这难道是……” 士卫长环顾四周,忽见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一枚不起眼的蓝色漩涡,此情形,前者登时混峰一颤,就限位发现了凶煞一样。 “不好!是婴灵树提前苏醒了。这里的妖灵之气浓度过高,身为妖类我们根本无法经受住这般庞大的力量,刚才的小杰如此,眼下的她俩亦是如此!” 士卫长一语道破玄机,如是之前自以为稳操胜券一众护卫登时方寸大乱,全然不顾士卫长的安排,纷纷沈向楼梯口处,尽快远离此地。 “不好,楼梯下面有古怪!” 带头之人还未回身,一根无比粗壮的树枝当即刺破阶梯,瞬间洞穿了那名护卫的胸膛。如同出笼魔兽的妖树利用其与生俱来的吞噬之力,片刻之间便将那名护卫的身体吸成了干尸,轻轻一摇便化为一摊白骨。见此情形,见才还一心逃命的众护卫登时大惊失色,连忙抽出随身武器,准备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不行!那是婴灵树的枝蔓,凭你们手里的兵铁根本无法伤其分毫。让开,看我的!” 话音一落,士卫长抽出腰间护带,随手一甩,顷刻之间,强悍妖力附着其上,登时将其变身成为一杆翠玉长枪,并在其主人的带动之下,杀气腾腾地冲向前方的妖树。 也就是转身的工夫,从下方蹿升上来的树枝部分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将楼梯位置全部占满。在这般极端的劣势之下,独自应战的士卫长依然能够与其打得有来有回,翠玉枪一次次地将那难缠的坚韧枝干刺穿削碎。然而,婴灵树依仗着自身的海量真源,竟然能够不知疲倦地再三将断枝重生,并以超越之前数分的攻势继续向对方发难。士卫长即便是已经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发挥到极致,却也奈何不了对方半分,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不断朝自己包围过来,却想不出丝毫对策。 “哎,我们这里不是有女王大人之前留下的法器静瓶。或许它能有办法镇压婴灵树!” 此话一出,负责看管法器的一名护卫当即亮出宝贝。一时间,海藏阁内狂风乍起,位于此间的大量尘埃开始飞速地涌向瓶口之内,再也没有回应。而随着吸收进程的推进,那只白里透青的静瓶瓶身,竟开始浮现出丝丝黑线,如同一楼缕发丝一样,缓慢地朝瓶口处蠕动过去。 “嗯?那股黑线难道是……” 此刻,已然自身难保的高渐飞蓦地回身,惊讶发现原本被自己用法术匿踪的孙无忧,竟然再次浮现在海藏阁内。而之前覆盖在他身上的那件玄之剑袍,也因为静瓶地不断发力,而被一点点抽离出去,最终被迫显形。 “不好,孙无忧的位置要暴露了。还有,那件法器!” “哈哈哈!有这件静瓶坐镇,就算是婴灵树也休想肆意妄为。要知道,这瓶身之中可容四海,能藏日月,量那妖树之中蕴含再多的灵气,也休想全身而退。” “阿英,快住手!婴灵树乃是国之根本,若是真的伤了它的根基,以后女妖国的子民如何自怀自孕?” “这……” 经士卫长一提醒,名为阿英的护卫心神一闪,稍稍分了一下神。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瘫坐在地上的高渐飞忽然拔地而起,并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一举撞在对方的胸口之上。如此巨大的冲击之力,对方就是有再充足的准备,也无法完全招架,手中的法器静瓶更是一时脱手,一边翻转着,一边朝地板处急坠而去。 “小心,别打了法器!” 千钧一发之际,已然飞扑出去的高渐飞猛地在半空之中调转状态,并仰面躺倒在地上,令那枚下坠的静瓶,刚好落在自己身上最柔软的部分——小腹之上。如是,即便是惊险万分,但那只静瓶还是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你!” 来不及反应,士卫长再次被那棘手的婴灵树逼入到绝境之中。这时候,妖树已经显露出自己近半的身形,伸展的树桠就如同一只只鬼爪一样,在围攻士卫长的同时,又对周围的其它护卫发起了一波猛攻。 “啊!” “快走!” “姐,我害怕!” 谁也没有想到,狂暴状态之下的婴灵树竟然是如此魔物,刚刚还相安无事的海藏阁内,登时变成了人间炼狱,置身其中的一众被其多次发难,运气好的受点皮肉伤,运气差的当场便被刺来的树枝当场扎穿,不只性命不保,就连全尸也难留下。 “好端端的,圣树为何会突然之间发狂,就算之前地宝阁内发生了坍塌,也不至于惊扰到身处邀仙台上的婴灵树啊!难道说,这里还有我没有察觉的异变?” 趁着妖树对其它护卫夹击猛攻之际,士卫长转身寻找,一眼便瞧见于空地处安心打坐的孙无忧,以及其周身上不停吞吐的蓝色炁流,稍事迟钝之后,笼罩在心中的疑云随即截然开朗。 “我说圣树不会无缘无故发狂,原来是有人躲在这里窃取海藏阁内的妖灵之气。上千年的岁月,婴灵树早已与灵霄阁合而为一,而这其中海藏阁便相同于他的气海丹田,用以存精纳华,以防不时之需。这个陌生小子不知使有了从哪里学来的邪术,竟靠着一人之力,将个空间的妖灵之气全部激活调动起来,并纳入自己的体内。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几名手下才会相继着魔,进而引发了悲剧。” 一想到前面盘膝而坐的男人就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怒不可遏的士卫长快步走到跟前,见对方纺丝不动,神情凝重,于是她便停了下来,仔细端瞧了一番之后,随即冷笑道:“天助我也!我刚才还在想,你吸收那么多的妖气,先不说原本的修为实力如何,就凭体内吸纳的能量便已极难应付。可谁能想到,你居然在练功的过程之中真气走岔,进入逆魔自毁之道。如此说来,就算我不出手,你也要经脉暴裂而死。不过,为了减少海藏阁的损失,尽量挽回更多的妖灵之气,我就只能提前下手,送你归西!” 一言说罢,士卫长挺起长枪,刚要扎向对方的心口。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高渐飞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住手!” “哼哼,看来这小子对你十分重要,甚至不惜自耗真元,替他藏匿形踪。如果不是刚才静瓶发力,恐怕到现在我还没有察觉他的存在呢!” “哼哼,你要不要转过身来看过之后,再想想该如何回话。” 士卫长扭过身来,愕然发现上身被缚的高渐飞,竟然已经站了起来。而在他的双手与胸口之间,赫然夹着那件法器静瓶,看样子十分危险,稍微一动便会跌落摔碎。 “你!你把静瓶给我放下!” 高渐飞稍显得意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么?离那个孩子远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这个破瓶子会不会真的变成一堆破烂。” “你!好好,我不伤他性命就是了!” 说话之间,士卫长十分“听话”地侧移了两步,面后表情平静道:“怎么样,现在能把静瓶还给我了吧!” “这个……呵呵,不是我高渐飞言而无信。但现在的你明显处于优势,而我被五花绑起来,连最起码的行动力都失去了。我若将瓶子给你,你反过来一怒之下将我俩杀了,那样岂不是人财两空?” 士卫长不耐烦道:“你到底想怎样?” “简单,你来我这边,把我身上的牛筋绳解开,如此我便将这宝瓶双手奉上。”、 “哼哼,没想到你看上去老实,内里竟是如此狡猾。这么说来,我好像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了?” 高渐飞微笑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对你造成了诸多困扰与麻烦。它日得闲之后,我一定回来向你认罪。但眼下,我与他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久留,你还是放我们……” “噗~” 前一刻还在耐心劝导,可一刻高渐飞的面色已经状如死灰,有口难言。 “怎!” 士卫长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笨蛋,只顾着与我说话,却忘记了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这下好了,你和你的同伴都得去阴曹地府报道了。唯一能替你赶到庆幸的是,你们两个马上就能在下面团聚了。” 高渐飞低头看了一眼从胸口出刺出来的那根树枝,吲角溢出的鲜血登时又增加了一倍。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依然能够屹立不倒,而这全靠他心中的一口气支持。 “糟糕,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话音一落,静瓶当即一歪,随之头朝下跌坠过去。 每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玉瓶破,惊醒入魔人 “不好!” 眼见那法器宝瓶就要与高渐飞一同摔倒在地,士卫长集中生智,当即将手中的长枪再次恢复成腰带模样,并将其投向静瓶的下端,以来减少落地时候的冲击。而与此同时,一直双目紧闭的孙无忧忽然怪叫一声,两根獠牙随之自嘴中缓缓伸出。 “这小子又……” 士卫长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却已被一股异常恐怖的气场一连震出数步之远,而因为这个举动,法器宝瓶最终还是应声坠也,顷刻之间,一股旋风自瓶身碎片之中呼啸而出,而先前被一同吸入其中的玄剑剑气也在此刻重获自由,并自行回到主人高渐飞的身上。 “呼~” 失而复得的剑气一经没入到胸前的伤口之中,随即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凌厉攻势,任那婴灵树的树枝再如何强悍,也难敌其无伦锋芒,当场便被斩成碎片。而从中解脱出来的高渐飞因为剑气加持,伤口很快自行修复,就连被妖树吸收掉的那部分真元也随之补充完毕,堪称奇迹。 “孙无忧!” 对于自己的幸免于难,高渐飞并未感到庆幸,反而显得异常紧张。只因为对面的孙无忧已经因为长时间身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无法自已,而那股不受控制的妖灵之力,此刻正在尝试剥夺这副身体的控制权,所以才令孙无忧此刻显得如此痛苦。 另一边,被孙无忧击退的士卫长自然不甘心自己就此落败,眼见静瓶损毁,自知大错铸成的她已然没有丝毫顾虑,惊喝之间,其手中的那条腰带之上灌注妖气,如灵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体之上。随着一道绿色的疾光一闪而过,身穿碧玉铠甲的士卫长重新出现在二人跟前。而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将其余护卫基本解决的婴灵树已然腾出手来,当即便朝她飞扑过来。 “滚开!” 明明手中没有兵器,但此时士卫长手掌台起之间,竟好像召唤出了一种了不得的杀器,一瞬之间,那数以百计的枝杈枯爪皆被其掌中释放的威力尽数撕碎,而剩下的部分能量则穿过断枝残骸,直接命中后方的婴灵树主干,并在最粗壮的部分处轰然爆炸,立时将其拦腰斩断。 “不伤你是看在女王大人的面子之上。但既然如今静瓶已毁,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你若再敢上前,我就将你连根拔起!” 话音未落,士卫长已然闪身至孙无忧的跟前,抬手便要动用杀招。同一时间,高渐飞连忙驱动残存在孙无忧身上的另一部分玄剑剑气,并使之化为一道凌厉剑柱,直取敌方身前。 “哈~” 超出意料。 高渐飞本以为这一剑足可以令那士卫长一败涂地,却不想对方身上的那套碧玉铠甲竟是无懈可击,剑柱一连刺出三剑,却未能在那甲衣的表面上留下半点划痕,更不要说是伤到其中的士卫长。同一时间,士卫长抡臂为剑,迎面斩向孙无忧的面门,可怕的力道竟令其脚下的地面当场开裂,若是直面挨到,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铜皮铁骨也要当场残废。 “想伤他,没那么容易,走!” 千钧一发之际,原本还在迎击士卫长杀招的玄剑剑柱忽然调转方向,并将地上的孙无忧强行弹到旁边的空地之上。与此同时,士卫长剑掌挥落,即便是已经臻至化镜的玄之剑道,竟也不堪此等力量,当即四分五裂,猝然消散。 因为剑柱被破,高渐飞受到反噬,不自主地咳嗽起来。而这时候,已然展现出傲人实力的士卫长已然不将二者放在眼里,仿佛眼下的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刀下亡魂。 “你该感到荣幸的,毕竟连乌夜女王都未曾见过我的全部力量。这件碧玉神甲是我在神之牧场之中自悟而得。有了它,我便是这女妖国的第一战神!” “少得意!” 恍然醒悟。 士卫长惊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被那黑气凝成的锁链死死镣住,一时间无法挣脱。而这时候,重新掌握局势的高渐飞则是一副“阴谋得逞”的狡猾相,进而来到跟前,一脸赞许之色道:“真没想到,女妖国除了四大神将之外,居然还隐藏着像你这般的不世高手。打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名字。” “碧霄!你少得意,等我扯断这气索,我要把你们两个一同送下地狱。” 高渐飞苦笑着摇头道:“不瞒你说,我高渐飞向来不与你们女人打架的,刚才之所以动手,也是被逼无奈的举动。这样好不好,我放过你,你也将之前的旧账一笔勾销,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你看如何?” “做你的春秋大梦。想让我放过你,除非我死!!” 面对士卫长碧霄的咄咄逼人,高渐飞迟钝了一下,随后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能留你了。玄剑,送她下去!” 一言说罢,原本定在半空之中的四条玄剑锁链忽然前部砸落在地上,同一时间,以四个支点为起点,一道道暗红色的光纹接连从中扩散开来,并在碧霄的四周布下一枚神秘的阵法,陈法中心处,赫然有一枚巨大眼珠,并在众多黑气的作用之下,缓缓“苏醒”过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你要对我做什么!” “呵呵,既然你肯合作,而我也不愿意动手杀你,所以只能请你去往别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了。” “你……你要送我去哪?” 高渐飞不怀好意道:“当然是送你去一个找不到我俩的僻静之地。别担心,你不会有性命之忧,充其量就是挨几顿罢了。我想,以你这般修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你……你……” 眼见脱身无望,悲愤交加之下的碧霄眼圈一红,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高渐飞哪见过这般阵仗,连忙改换态度,柔声道:“哎,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你敢说我现在的状态称得上‘好’?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受过这般委屈,更何况是和无后两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上。我不甘心,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惩罚我!” 话才说到一半,她的身体在那几条锁链的拉动之下,已经开始逐渐没入到身下那枚巨瞳阴影之中。一想到自己即将去往它处,她的哭声就变得更大了。 “停停停,你别哭,大不了我不送你过去就是了。” 听闻此言,碧霄泣声倏停,旋即问道:“真的?” “当然!” “那就对不起了!” 意料之外,先前还处于完全被动当中的碧霄,不知何时竟然自德挣脱了玄剑锁链的束缚,并趁着高渐飞心理防备最为微弱的瞬间,陡然从下向上抢起双臂,早已灌注了无上气劲的指头随即长出一股开天劈地的剑锋,毫不犹豫地劈砍在对面高渐飞的身上。 “这……” 不及开口说话,高渐飞的身体已从左侧肩膀上方砰然裂开,并于右则腰间结束。这一刻,他的双眼已然无光,创口依然还在不断禹外散发着阵阵黑气的身体,已然不能自控地向后栽倒下去,并最终归于沉寂。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杀了你,我的蛰伏与努力并未白费!” 欢喜之余,碧霄想要回身寻找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只遮天巨手忽然从侧面抓住他的腰身,并将其从法阵与玄剑锁链的双重束缚之中,强行拉扯出来。 “这……这是……” 她自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有想到先前那个因为急于求成,走火入魔的“小子”,竟然已经“活”了过来。更加诡异的是,如今他的半边身体竟然化成了一副妖魔之相,而用于钳住自己身体的那只巨手,正是来自对方。 “杀!” 随着孙无忧双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其身下的砖石瓦砾登时向四周翻滚开来,生怕招致其怒火。这一刻,海藏阁内的妖灵之气竟变得空前活跃,数枚气旋相继出现在天花板附近,一根根婴灵树藤顺势从中钻离出来,迅速便将此间转变成自己的领地。 “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碧霄尝试再三,想要依靠蛮力脱离巨手的束缚。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只魔手的力道竟是格外巨大,任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半分,反而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恼怒莫名。 “就算你不放开我也没有用。只要有这件碧玉甲傍身,你就无法伤我分毫。” “杀~!” 似是对来自碧霄的“嘲讽”做出回应,自孙无忧左侧身体长出来的那只巨手竟然二发力。而就在前者为之疑惑不解的时候,用以保护其身体的绿经铠甲竟然接连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声音,咋一听去就好像有老鼠在啃食自己的身体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我的碧玉甲竟然抵挡不住他的一手握力!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难道是真神降临?”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披翠甲,魇后仍至纯 作为只有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几名修道者方有能力施展失极道之法,“真神降临”向来都是用以衡量不世皇者的标准。然而,就是这样无数修行者穷其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撼世神通,如今居然出现经一年青年人之手,再现妖界。 “不……不可能!连女王大人都不曾掌握的神术,怎么可能被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类轻易施展!给我滚开!” 眼见自己的身体连同那件碧玉甲就要一同香消玉殒,士卫长碧霄陡然聚气于双臂之间,于是乎,其两手十指之上罡气迸射,如蜂群一般疯狂涌现之后,于其本尊的周身外侧,硬是生生地挤出一道极为窄小的空隙。也就是这空隙,令本来已经身处死境的碧霄,立即看到了生的希望,她已顾不上自己的宝甲,当即施展了一招“金蝉脱壳”,自己随后从那玉甲之中飞身出来。而就在此间,由孙无忧操纵的那只右手骤然收紧,本来已经逼乎崩溃边缘的碧玉甲登时粉身碎骨,而死里逃生的碧霄也因为力脱而颓然坐倒在地。 “无忧!” 海藏阁的另一边,刚刚身受中伤的高渐飞因为玄剑剑气的作用,再次从生死边缘处捡回一条性命,而且还以最短的时间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进而起身,对那不人不妖的孙无忧高声道:“孩子,别冲动,静下心来,想想自己是谁。看看我,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 此刻,已经完全走火入魔的孙无忧又眼赤红,混身上前青筋高隆,仿佛随时都要炸开一样。然而,即使是在这种困境之下,他却依然听见了来自高渐飞的呼唤,并尝试性地将头转到相应的方向。 “无忧小心身后!” 也不知什么时候,之前被碧霄骇退的婴灵圣树,竟然改换路径,再次从外界探入海藏阁之中。更加糟糕的是,这里四处弥漫的珍贵妖灵气,本就是它的产物,本来元气受损的它一经进入到这方空间,折损的部分立即完好如初,原本萎靡干枯的树叶也因此重获新生,遮天蔽日一般,再次朝孙无忧身后袭去。 “喝!” 高渐飞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孙无忧早已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并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那一众圣树妖枝即将对自己发动偷袭之际,那条支在地面上的巨大手臂忽然运力抡起,指掌扫过之处,如若天火焚世一般,使得脚下的地面登时变成一片焦土,其间还有无数火星藏于其中。 孙无忧的一挥之力威力实力过大,哪怕是婴灵树枝都无法抵挡那股毁天灭地之力,前端的树叶纷纷化为灰烬。然而,就在它准备再次发动攻势之际,孙无忧忽然将巨掌变拳,轰然猛击脚下地面,这一击的力量可称是惊天地,泣鬼神,哪怕是此方的守护神婴灵圣树也难敌其能,天地辟地般的拳劲贯穿其下的三层楼层,并将多余的力道注入灵霄阁的地基之内。片刻之后,如噩梦一般的剧烈颤动不住自地底深处传来,本来固若金汤的灵霄阁竟因为这一拳而随即发生倾斜,无数碎片接连从天花板上砸落下来。 “这……这孩子什么时候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明明没有动用谬论法的他,难道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绝技?” 灵霄阁损毁,其中的婴灵树自然不能幸免。要知道,它的根系与灵霄阁的基座早已融合为一,后者受伤,也就等同于它遭到迫害。更关键的是,孙无忧的那一拳竟灵霄阁与外界的联系彻底阻隔,而婴灵树因为失去了地灵之气的支持,而变得空前暴躁起来。 “不好!这婴灵树发起疯来比妖魔还要可怕。下面的几层楼阁大多已经塌陷被毁,无法进入,若要脱天升天的话,只能走上面了。” 想到这里,高渐飞摸了摸之前被婴灵树偷袭洞穿的胸口,低声自语道:“这次就委屈了,一要坚持到前往邀仙阁。” 语毕,高渐飞伸指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处轻点了几下,一时间,黑色的漩涡于胸口处缓缓浮互联现,一股空前澎湃的无敌剑意当即降临在海藏阁之中。 “无论如何,不能让继续这么疯下去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无忧,别怪我,为了保你性命,我也只能废你修为,强行为你散去魔气了!” 作为当世首屈一指的用剑大师,人剑合一之境早已不是他所追求的目标,而比之更为高深的屋,乃是他前几年才终于领悟的心之剑,也就是如今他从自己体内召唤出的玄心战剑意。 “玄之剑道,诛心无为!” 无需念诀,无需动手,高渐飞只是心念转动了一下,于自己身彰飘浮的那团漩涡便立即消失无踪,下一刻,正准备对那婴灵树发动毁灭打击的孙无忧忽然面露苦色,脸颊紫青的同意,胸前的衣物竟然快速膨胀撑拔起来。 “哈~” 入魔之下,孙无忧早已忘却曾经于门中修习的导引吐呐之法,任由那胸中炁气翻滚,自己却是毫无办法。终于,在他咽喉的最深处当中,倏尔闪过一道道形同牙签的微型剑影,并从他的身体内部轰然蹿升出来,全部经口鼻吐到空间当中。而随着这些黑色剑影的相继出现,高渐飞的痛苦之状也因此缓和了不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被其掐成粉末的碧玉甲竟然再次有了反应。 “什么!我的碧玉甲居然没有消失,那道绿光是怎么回事?” 就在碧霄为此疑惑不解之际,自孙无忧巨手掌心之中飞离出的缕缕翠芒,竟沿着手腕,一路爬升到肩膀处。与此同时,在那巨臂的外沿,竟然凭空浮现出一件质地与先前碧玉甲几乎一模一样的臂铠,虽然不像前者能够包裹全身,但却展现出超乎之前数倍的超凡圣气,令得原本的主人碧霄也不禁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这……我的碧玉甲明明只听我一人的命令,为何转过头来竟成了他的得力护具。这……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碧玉甲竟那条巨臂完全包裹之后,孙无忧眼中的赤血狂色这中竟然罕见地透出一丝理智之光,而随着身上的狂魔之意愈发消减之后,那条长约三丈的巨臂竟然自行缩小,并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 “这就是奇迹么=……和他爹当年一个样,总是频频给别人带来意外惊喜。还好,我的玄心战剑意并没有发挥全部实力,否则现在的他已经沦为废人了。” 随着高渐飞心中的杀意消失,被直接作用在孙无忧体内的那股玄奥剑气也因此自行化解,并重新回到前者的体内。然而,动用“心之剑”的消耗实在太大,哪怕是由玄之剑道作为支撑,如今的他也已经精疲力竭,短时间当中再也无法动用真气。而这时候,恢复原样的孙无忧看到面色惨白的高渐飞瘫坐在那里,一脸满意的笑容,不知是何原因的他一头雾水,打算上前问个真切。 “高叔,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刚才那几个女护卫为难你,侄儿替你去讨回公道!” 眼见自己的最强法宝已经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孤立无援的碧霄欲要后退,却不想一抹淡淡的凉意忽然自后颈划过,并直接钻入到她的脊椎之中。欲要反抗的她只觉得混身酥软无力,如灌了铅水一样的眼皮勉强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免不了被迫合上。 “大意了!” 当碧霄意识到自己中了它人圈套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奸诈狡猾的婴灵树这次竟然选择了声东击西,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枝桠的同时,竟将另一根细长的藤蔓从楼梯口伸向碧霄,并成功一击命中。 然而,不同于之前展现的“吸收”之法,这次的婴灵树并没有打算夺走士降碧霄的性命,而是将自己的那根妖藤长时间地留存在对方的体内。片刻之后,双眼冒着瘆人绿光的碧霄再次苏醒,然而令孙无忧与高渐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活”过来的那个士卫长并没有直接动手开战,而是像一个怨妇一样,在原地嘤嘤啜泣起来。 “呜呜呜呜呜~” 若是直接开打,孙高二人绝不会赶到丝毫诧异,可怪就怪在,对方如今的状态竟是格外反常,令两者一时间也不知该是好,只得先行远远观察,再做定夺。 “高叔,你瞧得出那妇人在搞什么名堂么,为何他的哭声如此凄厉,比我幼时在孤老峰中听到的山魈声音还要难听。” 高渐飞迟疑了一下,旋即“嗯”了一声,进而道:“这女人确实有情况,在搞清楚真相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看,那婴灵树的攻势也告一段落,趁现在没有旁人打扰,你先回气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好得很,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不信你……” 话音未落,不经间间伸出左臂的他,惊愕发现自己的左手指尖忽然射出一道绿中带透黑的诡必气劲,并以迅雷之势,直接命中对面的碧霄面门。 “哎呀,这下糟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水有源,邪神拜祖神 孙无忧全然没有发现,先前附在自己身上的玄之剑气,以及被碧霄舍弃的碧玉甲碎片,已在谶技役同的暗中相助之下,与其本体合而为一,而眼前他那看似无心的一指,竟然爆发出堪比神兵利器的锋芒,顺势击出的光刃与剑气瞬间洞穿了碧霄的眉心,并从后脑呼啸而出。 “不好,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抱歉了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按照常理来讲,普通人,哪怕是妖类,经受了这一记灭顶剑气之后,也要魂飞魄散,一命呜呼。可令孙无忧与高渐飞万分诧异的是,额头上不断向外淌血的碧霄,居然并未倒下,反而是口中接连传出凄厉悲鸣,令得空气的温度登时下降数分。 “这股哭声,难道它是……” 眼见碧霄身上发生的诡异情况,高渐飞思索片刻,当即开口道:“我明白了,碧霄士卫长被夺舍了,现在站在我们面前是那个婴灵树。这下,情况可就不太妙了。” 本以为击退了碧霄之后,二人就可以顺利前往前方的邀仙台。可怎料,如今的婴灵树与碧霄已然融为一体,使得原本就已经相当恐怖的实力再次攀升,进而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呼吸之间,婴灵树藤已通过刺入碧霄体内的枝桠,将自己的浑厚灵气注入其中,为其修复伤势。果然,没过多久,其额头上的血洞已然止血愈合,只剩下一个指纹状的奇怪印迹。 虽然如此,但恢复过来婴灵树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仍在那不住地哭泣。看了许久的孙无忧有些不耐烦,当即开口质问道:“要么让开路,我们进去。要么冲进来你我二人打一架,分个高下。你这样不住悲鸣算了哪般,我和高叔之中有人对不住你么?” 本以为这番话能够成功激怒对方,可谁成想此时的婴灵树魂竟然真的止住了哭声,旋即低声道:“吾儿,吾儿……” 孙无忧不禁看向一旁的高渐飞,一脸疑惑道:“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楚。” 高渐飞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孙无忧,而后平心静气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多半是你体内那股诡异力量所致。” “诡异力量?” 此话一经出口,婴灵树魂忽然自行朝二人飘了过来,孙无忧见状赶紧警告道:“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伤了你可不要怪我。” 说着,其左边覆有碧玉甲的手臂随即抬起,上方精芒四射,罡气流动,已然进入到战备状态,随时都能出击。 “把吾儿还给我!” 直至到了近处,孙无忧才终于听清对方的话语,可如此一来,他便更加不得其解,只得反问道:“谁是你儿子,你认错了吧?” “就在你的身上,你……” 一言说罢,婴灵树魂缓缓抬起手臂,于是乎,一道柔和的白光随即笼罩在孙无忧的头顶之上,不等其反应,一道若有似无的塔形幻影登时凭空显现在孙无忧的身外,一旁的高渐飞被迫一退再退,一直来到海藏阁的边缘处,这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这座塔……” 孙无忧稍作思考之后,忽然惊声道:“我知道了,你以为绝尘塔是你的孩子,是与不是?哈哈,你上当了。这塔原本是你那孩子绝尘之物,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过到了我的手里而已。你真正的孩子如今还在外面,大不了我出去之后将此事告知给绝尘大人,令他亲自前来探望你,如何?” “不,这才是我的孩子。” 说话间,绝尘塔的塔身倏尔金光四射,与此同时,一道异常魁梧的身形缓缓自虚空之中走来,如覆平地一般,赫然站在半空之中。这一刻,高渐飞只觉得自己心神俱悸,仿佛有一无形巨石压在自己的后脊上一样,令其痛苦难言。过了好久,在勉强适应了这份空前威压之后,他才终于缓缓道:“原来……你才是那个拥有真神降临之能的绝强者,你是谁?” 空中那人回头望一眼,孙无忧旋即面露愧色,而后忌惮道:“你醒了啊!” “哼,你用计谋将我困在这破塔之中,真的以为本尊永生难见天日了么?愚蠢小子,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我再与你算账!” 高渐飞轻声道:“你就是左道神?” “呵呵,真是!” 只是看了一眼,高渐飞便立即四肢酸软,真气涣散,就连藏于体内的玄之剑气也在此刻悉数显露,如临大敌一般,纷纷护在主人之前,以防敌方来犯。 面对高渐飞的变化,左道神不以为然,而是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婴灵树魂之上,旋即高声道:“祖木,我们好久不见!” “祖木?难道就是那所谓的婴灵树?看这副架势,二者好像之前就已经相识了。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我得继续看看。” 左道神是出了名残酷暴虐,然而与其相处久了的孙无忧已然适应了对方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王者气焰,甚至已将对方看成自己的至亲朋友,全然没有惧怕之意。而在他的注视之中,左道神竟然破天荒地朝那婴灵树魂就地跪拜,而此刻碧霄的眼眶之中也随之淌下两行血泪。 “吾儿,你终于回来了!” 也不知怎的,孙无忧与高渐飞于同一时间都感觉到海藏阁内发生了异变,就好像有什么异物将天光猛然遮挡了一下,而后恢复原样。再次看向前方,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婴灵树魂,如今竟然已被一枚枚四角星光钉在虚空之下。这时候,伏在那里的左道神忽然重新站起身来,口中随即暴发出震耳的狂笑:“祖木,你老了,不中用了。如今的你只能躲在这一方小世界当中为它人作牛作马,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曾经的你也是一位掌管万物气运的祖神?” “祖神?”高渐飞惊声道。 孙无忧听罢之后,一脸茫然道:“祖神,是神仙么?” 高渐飞点头道:“是神仙,但要比普通神仙的地位还要更加崇高。要知道,神职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与生俱来,便拥有‘神之血脉’的真理之神。另一类则是依靠自身能力,通过不断修行感悟,突破重重限制,自肉身凡胎破格进化而成的亚神。成为亚神的修行者,无论之后再如何修行,都无法成为真神。而真神的诞生,只有通过所谓的祖神繁衍,方能实现。” 孙无忧恍然道:“这么说来,祖神就是真神的父母,对不对?” 高渐飞怪笑了一下,随后道:“严格意义上来讲,真神是不分区别的,祖神同样如此。只要时机成熟之后,祖神便会通过‘分裂’的方式,孕育出自己的孩子,想来眼前的这位左道神也是他的传人之一。不过,既然如此,他又为何对自己的至亲痛下毒手呢?” 尚不知晓那些四棱星光究竟是为何物,但被其刺入体内的婴灵树魂显然是十分痛苦,不断地扭动身体,以来挣脱其中的束缚。然而,左道神对此不以为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脸上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祖木,不用挣扎了,这是儿子专门为了对付你而精心准备的。别说是这种状态下的你,哪怕是巅峰时期的祖神,想要脱离这四魂定克之法,也是痴心妄想。当初你诞下多名真神,却唯独要将我毁灭。若不是当时有高人相助,或许我也已经同宇宙尘埃一样,失去了自我与形态,温无目的地游离于大千世界之间。因果循环,我左道神今日借由这孩子的庇护,成功来到这灵霄阁内,今日我们该把曾经的恩怨好好了结一下了。” 伴随着说话语气的加重,位于婴灵树魂身上的众多四角星芒登时变大数倍,直教碧霄的身躯几欲肢解。虽说之前有过摩擦,甚至是生死较量,但眼见对方的性命就要葬送这凶煞魔星的手上,孙无忧还是埋不住自己的良知,当即挺身上前,来到左道神的身后。 “左道神前辈,你能不能不杀那个士卫长?” 听闻此言,左道神蓦地转身回望,并用一种讥讽的口吻随即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本尊?”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与婴灵树之间的仇恩,又何必拉上不相干的人陪葬?” 左道神气笑道:“不相干?你小子脑子是不是被刚才的冲击震傻了。之前难道不是那个士卫长一度要将他俩置于死地么,怎么还好意思向我为她求情!本尊今日大仇即将得报,心情高兴得很。你先退下,一会儿我传你一招半式,什么乌夜女王,什么妖圣九天,你想的话,我可以推举你成为新一任的妖圣。从那之后,妖界之中无人再敢轻视你孙无忧,可否?” “多谢左道神大恩大德。不过,晚辈并非追逐权贵之人,一路走来,所说所做,也全是由衷而来。如果,我拒绝大人的恩赐,选择换回碧霄的一条性命,这样可以吗?” “你小子,不!知!好!歹!”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酣锵鸣,弑神第一战 孙无忧并不了解左道神与那婴灵树魂之间的恩恩怨怨,可眼下被夹在二人中间的碧霄,却是岌岌可危,性命堪忧。仔细想来,对方之所以会追杀至此,也全都是其原本的分内之事,无非就是依命行事而已,实在没有剥夺其性命的原由,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站出来,为她求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左道神竟是一个如此霸道蛮横的神明,谁人敢公然忤逆他的意思,他便要对谁动用杀心。而眼下,孙无忧便成了他发泄怒火的牺牲品,情况十分严峻。 “无忧,别去激怒他。凭你我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哪怕你已掌握了像‘真神降临’一般的极致神通,但与这样的真神相比起来,还是显得稚嫩太多。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哼哼,不经本尊允许,我看谁能离开此地!” 左道神的修为着实已经到了万法自然的地步,心念恍动之间,二人身后已然凭空出现了一堵坚实的铁墙,硬是将二人与外界阻绝开来。 “哈哈,这是我从神界之中带来的驳壳竖,是一种可以自由吸收任何能量的稀罕玩意。有它坐镇,无论你们使用任何方法,都无法破开,哪怕一丝一毫的缝隙。你们不是不想让我杀这女人么,那本尊就偏要当着你们的面将好碎尸万段!” 话音倏停,涛天戾气从天而降。于是乎,空间之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好像因此活了过来,并被赋予了恐怖杀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对旁人展开攻势。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与高渐飞倚背而立,以防不测。而就在这时候,先前被四魂定克之法钉在空中的婴灵树魂,忽然发出一声怪叫,同一时间,海藏阁的头顶上方好似有什么巨大的物品忽然砸落一样,密集的震动带来的是更多的石屑不住解体凋落。而就在这期间,海藏阁的空间之中无端出现了一束束柔合的白光,孙无忧下意识间伸手去触碰了一下,竟然意外发觉那光竟拥有补充体力灵气的奇效,于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股光,难道是灵源珠?灵源珠果真还藏在这里?” 一听到灵源珠三个字,孙无忧登时心中一惊,不由得扭头问道:“可是高叔叔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东西常年被乌夜女王带在身上,从不遗落么?既然如此,神珠又怎会出现在灵霄阁内?” “这个……” 高渐飞神色惭愧地微微垂下头来,似是对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十分后悔,却又不知该向孙无忧如何解释,所以只能以沉默应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海藏阁因为受到外面能量的影响,一再晃动,终于,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划破穹顶之际,散落在此间的众多光芒竟然于此刻全部聚集到一处,抬头望去,一枚状如骄阳的巨大珠体霹雳乍现,并以其无伦威势,强行将左道神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呵呵,一个赴死还不够,偏偏要作苦命鸳鸯。我看啊,你们是在尘世之中待得太久了,不小心招惹了人类之间的陋习。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又何作用,到头来还不是要统统消亡在我左道神的股掌之中!” 一言说罢,左道神高举右手。忽然间,他那只举过头顶的右手骤然消失,与此同时,在那巨大光珠的斜上方,不知为何竟然多出一股诡异黑云,猛地向上一扑,刚好将真身连同周围萦绕的光芒一并吞没。 “不……不好!那个疯子想毁了灵源珠,不能让他得逞,无忧,我们快上!” 不由分说,高渐飞甚至都没有给孙无忧一点思考的机会,便立即拉着他一同迎了上去。首先显现的便是那玄之又玄的黑色剑气。由于孙无忧无需隐匿形踪,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将原本附在对方身上的剑气尽数回收,并拼命提升自己的功力。 挥手之间,自高渐飞的双袖之中轰然涌出一片黑雾,仔细看去,那黑雾的真实面目竟是一枚枚只有蚊虫大小的细小剑气,并累以千数万数,最终形成的无敌剑阵。不对,这已超脱了剑阵的范畴,而是进入到一种‘界‘的领域,自成一道。也正是因为倚仗这些亿万微型剑气,哪怕是如日中天的左道神也不得不避其锋芒,赶紧抽身远离那片棘手的剑之黑雾。 “果然,你这家伙也不是易与之人。凭你的修为,放眼整个人间界,能够胜过你的也不会超过十人,如今又如何会屈尊这小小的妖界之中,实在令本尊失望。” 高渐飞一边操纵着剑界与之对抗,一边冷笑相对道:“我高渐飞的命运,只有我自己能够掌控,别人左右不了。我爱来就来,想走就走。天大地大,哪里是我去不得的地方。哪怕你是那传说之中的真理神明,我也要贯彻剑道,将你打落神坛。” “好,有魄力!” 一只手掌还在与那头上的真源珠相持不下,这边的左道神竟然还在出言表示自己对高渐飞的常识。同一时间,他云袖狂舞,不知不觉之间,一股“仙气”自其指间悄然渗出,经风一吹,摇身一变,就成了一条飘逸神龙,当即与那团剑气打作一团。倾耳听去,空间之中尽是金器相撞时候产生的铿锵之声,高渐飞的剑界之雾以其连绵不绝的蜂拥攻势,一再对那神龙产生猛攻。反观后者,竟然能够靠着金刚不坏之身,一次次地从那无坚不摧的剑势之中存活下来,但不幸的是,身上的个别地方已经见伤流血,稍显狼狈。 “废物东西,消耗了本尊十分之一的仙气,制造出来的龙神,怎能就此落败?让那些凡夫俗子瞧一瞧,专属于我左道神的白色恐怖!” 左道神的话语就如同猛药一样,令得先前稍逊一筹的“龙神”为之一震,只见他身上的龙鳞片片戟立,下一刻,成百上千的沾血龙鳞自那龙身之上悉数剥落,并在龙神强烈意志的摧动之下,毫不迟疑地冲入到那团剑雾之中。 “不好!” 高渐飞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当即夺口而出,紧接着弥漫在空中的那团黑雾如遭雷殛一般,当场消散,唯有一丝淡淡的哀伤之意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见之神伤。 “高叔!” 高渐飞抬手摇了两下,而后有气无力道:“剑界被破,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元气。无忧,接下来看你的了。” “好,那您好好休息,我去了!” 刚刚成功击溃高渐飞的杀招剑界,如今的神龙显得尤为得意。而之前被其逼出体外,与黑雾剑界同尽的那些龙鳞,竟然于弹指之间便全部长了回来,光泽圆润,比先前的状态还要精神几分。 眼见孙无忧自行上前,空中的左道神微微蹙眉,随即阴沉道:“小子,你闪开吧!我就实话说了,待在绝尘塔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暗中看过你的过去种种,对你能够掌握的力量更是一清二楚。你是赢不了我的,更不要妄想使用谬论法与我为敌。其实……” 说着,左道神抬手仅剩的一只手掌,朝自己的面前轻轻一挥,一时间,自指间散出的几道黑色火焰竟然自行钻入到其双眼与眉心之间。片刻之后中,只见黑焰在额头之上竟然烧穿了一个狭长的窟窿,紧接着第三只眼睛自身体内部缓缓浮了出来。 “其实,谬论法正是由我左道神一手创造。所以说,无论你将此门神通修炼到何等境界,都无法与我这个创造者相提并论。” “是么,那可不一定!” “咔嚓”一声脆响,前一刻还站在地上的孙无忧,忽然之间竟从左道神身后的一面凭空出现的镜子之上陡然撞出,并用那条被碧玉甲包裹的“铁臂”,不加任何修饰地直接轰在了左道神的后心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双臂遽振,一声啸喝逼出体外,自其身后“噌噌噌”接加跳出三道颜色不同的身影,正是经由将诀最高境界,燧人,句芒,厚土三股截然不同的能量,随即衍化而来的分身幻象,而孙无忧则称它们为幻神。 “去吧!让对面的人也体验一下我孙无忧的道意!” “哼哼,雕虫小技!” 思绪未完,刚要准备动手反击的左道神,忽然发觉那只离自己有数丈之远的“云手”之间,竟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滚烫,抬头望去,只见幻神之一的燧人竟然已经骑到了灵源珠的身上,并利用自己身上煎煮乾坤的恐怖高温,对那外层的黑色云气发起疯狂攻势。只是支持了片刻,自以为能够轻易抵挡的左道神,竟然被迫散去神通,重新将自己的左手收了回来。来到近处定睛观瞧,只见手掌内部已经生满血泡,惨状触目惊心。 “孙无忧,你!” 不等发难,一个土黄色的人影已然来到左道神的跟前,并有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似要将他看穿一样。 “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你也敢直视本尊?去死!” 本以为轻易一掌便能将面前的“土人”击碎,可怎料异常灵活的对方,竟然先于前者一步,正确地做出了相应的回避动作,并趁势反攻一手,用自己那条粗壮的“拔山”劲腿,直截了当地宣泄在对方的面门之上。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魔辉尽,举拳定乾坤 一击袭落。来自幻神厚土的这一招当真是势大力沉,哪怕是已经拿出真正本领的左道神也不堪重负,当即跪倒在地。然而,那条踢出的右腿并未收回,而是像泥巴一样紧紧地黏在了对方的身体之上。同时,拥有生命的大片泥土竟于瞬间自如变幻,进而化为一尊长相妖娆的女性半身,赫然缠绕在左道神的腰身之上。 “这……这个女人,你居然胆敢变化成她的模样!孙无忧,本尊彻底愤怒了!” 说实话,孙无忧也不知此刻那厚土分身的面貌究竟与谁相像。他这一招名为“恩土幽藏”,是一式可以将人心之中最薄弱,最柔软的一面展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怪异招式。原本,他是不打算使用的,却不料幻神厚土居然自行发动了这一招,且收获了意料之外的奇效。 “我已经忘记她了。对,没错!就算她能再世为人,又能奈我何?当初是她不仁在先,联合那群乌合之众,一心要致我于死地。我如今所作,无非就是对她当初背叛我的报复行为。对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人早已化为黄土,而我左道神已经事隔万年重获新生。是这样没错,孙无忧,这是你逼本尊的!” 不等孙无忧反应过来,头上灵源珠之中忽然传出无数“咯咯”怪响,与此同时,位于上方的高渐飞当即怪叫道:“不好!左道神的功力再次增强,这神珠恐怕要保不住了!” “什么!” 孙无忧刚要上前相助,却不想之前一直按兵不发的那尊“龙神”忽然二次出动。这一刻,它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招式,身形于嘶啸之间,竟然化于无形之中。然而,诡异的是,虽然对方的踪影不见,但空气之中却依然弥漫着那股只属于他的龙之气。孙无忧蓦地看向侧面,只见脚下的地面忽然张开一条巨大的裂口,无伦吸力随即从中奔腾而出,当场便将他的一条腿拉了进去。 “句芒,救我!” 眼见自己就要葬身于那恐怖的深壑之中,于一旁待命句芒忽然瞬身上前,刹那间,其背后的那头秀发疯狂滋长,转念之间已经化为满地绿萝,纷纷爬入到沟壑之内。别看它们一个个生得孱弱柔嫩,但一经集结起来,竟然产生了超乎想象的强大威力,硬是将那龙神舍弃肉身之后换得的力量,生生抵了回去。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抽身离开。也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之上接连飘向一片片黑色的雪花。 “雪?黑色的雪?这是……” “噗通”一声闷响,高渐飞再次恢复人形,随即跌坠到孙无忧的身前,后者见状赶紧将人扶起,却不想对方气还没有喘息,连忙指着上面道:“那个左道神改变了策略,这回他不打算毁掉灵源珠,而是欲要将其化为己有。他以单掌幻化的云手已经侵入到神珠体内,飞快地吸收其间的妖灵之气。若真让他得逞的话,别说是我俩,就连整个妖界都要成为他宣泄怒火的对象。无忧,我知道你所学甚杂,说不定就有一项能够克制眼下的这颗魔星。女妖国乃至妖界的命运,就全靠你一人了!” 说完之些,同样被左道神的“剥离之掌”伤及的高渐飞,终于支撑不住,当场昏死过去。确定对方没有性命之忧的情况之下,孙无忧这才缓缓起身,进而转头看向空中不可一世的左道神。由于吸收了大量的妖之气,以至于其原本的容貌也发生了相应的异变。孙无忧只望了一眼,却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他如今这副尊容,为何与我初入魔界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是巧合,还是内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还有,这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又是什么时候潜伏在我的身边,不对,是藏在我的身上,而我自己对此却是毫无感觉。难道说,这一切的背后还有另一人暗中操纵,只是我身在迷局不自知而已?”、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自己心中所想成立的话,那整个黑幕的恐怖程度丝毫不逊于眼前左道神的灭世大劫。然而,就在他为此摇摆不定之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孙无忧,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忘记我之前嘱咐你的事情了么?” “是薛藏真!” 孙无忧猛然回头,却看见身后除了那一片狼藉之外,并无任何身影。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薛藏真再次开口道:“我说了,与你们那一战之后,我元气大伤,尚未恢复。我知道那尊邪神有些可怖,这样吧,我派一个得力士将前去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也要记得之前的承诺,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话一出口,只见左道神身后的虚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受其乱流影响,前者不得已退出老远,凝目远眺。而这时候,一名身披魔甲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中走出,孙无忧见状脱口而出道:“神由魔君,怎么是你!” 先前因为中了薛藏真的计谋被困于冥山之下,后又被其夺舍,占据了魔身,一度失去自我。可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自己居然还有机会看到这名曾经名嘈一时的魔界战神,一经入场,便立即令左道神为之重视。 “居然来了个魔界小子,你又是什么人!” 不顾左道神的质问,神由魔君飞身来到孙无忧的跟前,与之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并将目光投向已经失去意识的高渐飞。 “你这是……” “别担心,我与他有过一面之交,算是认识。他在这里打起来实在不方便,所以还是先把他安排到别的地方去吧!” 说着,神由魔君甚至不管孙无忧的意思,直接从地上将人拉起,随手一抛,空间之中登时出现了一道椭圆形的光门,刚好可以令高渐飞一人通过。见到了前后两幕的左道神神色诧异,缓和了一下之后,随即才道:“你居然懂得空间转移这等高深神术,你是何人,与那时间之主又是何关系?” 神由魔君转过身来,怪笑道:“我也才苏醒没多久,甚至连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太记得了。不过,你提及的时间之主,我似乎还真有一些印象。如此,我就亲口说给你听吧!” 火力全开的神由魔君是极为可怕的。哪怕是高高在上的沈魔皇,想要取下他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此刻的他有一袭魔甲加持,功力更盛从前数倍,念头闪动之时,他已再次回到左道神的身边,并一记贯穿九霄之拳,迎面炸在左道神的口鼻跟前。 “好拳力!” 伴随着一声幽扬的赞叹之后,左道神竟然随着神由魔君的那一拳猝然消失,无论如何都再也寻不到他的半点踪影,连同气息也一起消散。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确定对方已经不再跟前的孙无忧,这才松了口气,进而上前道:“这次多谢你了神由魔君,不是那一拳,恐怕我还真的对付不了他了。” “孙无忧!” 神由魔君对孙无忧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地对着前方呼了一声,后者听闻连忙应道:“怎么,我在。” “妖发梦跟你在一起吗?” 一经听闻“妖发梦”三个字,孙无忧神情痛苦,随后才低声道:“原本是的,但如今已寻不到她的踪影。” “唉,我神由魔君一生作孽无数,除了我那老情人之外,唯独对妖发梦这丫头有所亏欠。答应我,找到她,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与薛藏真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趁你还没有伦落到我般田地之前,还是尽早与他断了联系吧!” “这……” 孙无忧方欲开口,却见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神由魔君陡然间颤抖了一下,而后微微弯下了身子。 “能够利用这难得的空当与你交待一下后事,我已没有遗憾。记住,找到妖发梦!” 话音倏停,神由魔君颓然跪地,紧接着身下燃起一道无名魔焰,瞬间将其包裹起来。孙无忧见状想要上前阻止,却发现已然太晚了。 “原……原来,这就是你能重回巅峰的代价。神由魔君,我们虽然曾经交恶,但经过种种事情之后,我发现你是一个内心极为温柔的男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一段前不断,理还乱的前情往事。好,你的嘱托,我都记下了。只要我孙无忧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将妖发梦拯救回来!” 眼见火中的身影愈发飘渺,孙无忧旋即将目光投向前方,以士卫长灵霄面貌相见的婴灵树魂,如今还被那四魂定克之法钉在虚空之中,上下不得。如今见左道神被迫败退,竟然直接开口道:“怎么,你也觊觎我的力量吗?” 孙无忧刚要出口否认,却不想对方直接道:“好,我可以答应你。我可以将这一身女妖国的安国之力悉数相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找到我的孩子,也就是你之前召唤出的那座宝塔的原主人。” 孙无忧道:“你是说绝尘大人。” “对,在那之后,替我杀了她!” “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神非神,千秋转眼空 “杀绝尘,你确定?” 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五雷轰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如此无礼的要求。而这时候,用以固定婴灵树魂的那几枚四角星光竟然相继消失,如此他那从碧借来的躯壳也得以重获自由,并于眨眼之间恢复原样。 “孩子,对不起,刚才之所以对你发动攻击,就是因为你的体内藏着我那不孝之子左道神。我也没有想到,身为祖神的我,竟然也有犯错的时候,而且一借就是弥天大罪,险些令得整个大千世界为之沦亡。眼下时间不多,为了不让他趁心如意,必须要抢在他之前找到绝尘,并将她一举击杀。” “为什么!” 孙无忧一语出口,半空之中忽然狂风呼啸。只见那枚飘飞在头顶上方的巨型灵源珠竟然由白转黑,同一时间,光亮如鉴的表面处随即呈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正是之前自神由魔君手上逃离的左道神。 “哈哈哈,我就说嘛,区区一个魔人,为何能够召唤那般毁天灭地的怪力,原来他是依靠燃烧自己那所剩不多的精元,以此换得的那一击之力。现在好了,他已魂飞魄散,之前的旧账我们可以重新算一算了!” “小心!” 不及反应,婴灵树魂伸手推开旁边的孙无忧,刹那间,自那灵源珠体内骤然爆发出亿万疾光,以扑天盖地之势席卷整个海藏阁间,连同上方天花板也跟着一起遭殃,之前由神珠开辟出的那道巨大裂口进一步扩张,且已经危害到灵霄阁的整体稳定,引得地底深处的基座也跟着一起摇晃起来。 “原来……原来左道神并没有跑,而是躲到了灵源珠体内。糟糕,这么说来,他岂不是……” “没错!如今我已将灵源珠的力量全部据为己有,拥有了比肩澣海星河一般的无尽之炁,普天之下已经无人是我的对手!” 就在左道神准备继续宣泄体内凶戾之气的时候,先前救了孙无忧一命的婴灵树魂旋即道:“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单单是灵源珠的力量便已经令他如此猖狂,若是再让他得到绝尘体内那部分至关重要的东西,那他真的是要所向披靡。你叫孙无忧是吧!你也懂得谬论法?”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只能算是初涉皮毛,绝谈不上精通。” “嗯,那就足够了。小伙子,眼下我儿左道神虽然获得了无穷妖力,但也因为与灵源珠强行合体的缘故,以至于限制住了自己那弹指间移山填海的弑神之力。现如今,绝尘塔就在你的手上,只要你能通过谬论法将其成功催动的话,就能将眼下的左道神暂时镇压住。” 孙无忧只知道自己已经是绝尘塔的主人,但对于其真正的推作方法,却是毫不知情,只因为之前的绝尘对此只字未提,而他也未能聪明到可以无师自通,夺先天造化,所以直至现在都对这个大家伙束手无策。而眼下,经面前的婴灵树魂点拨之后,孙无忧终于明白为何绝尘选择自己接任塔主之位,思念闪动之间,已经几乎与周围空气融为一体的虚幻塔影竟然真的再次清晰起来。 “祖木,你真的要一心将我赶尽杀绝?” 眼见孙无忧与自己的母亲婴灵树魂已然统一战线,作为对立面的左道神自然是盛怒至极,四周雷鸣不断,火星翻滚之间,又有几根立柱被拦腰炸裂,大块的碎片砸透起板,坠入到更下面的空间之中,也不知这一番灾难过后,整个灵霄阁之中究竟还能有几件完整宝物。 “左道神,你往哪逃!” 随着孙无忧高举右手,只见那空中的绝尘塔忽然调转姿态,并将塔座朝向那枚黑色神珠,顷刻之间,一片片飞针似的金光接连射向神珠所在的位置,显于上方的左道神见状当即惨叫连连,原本高涨无度的气焰也随之萎靡下来。 “孙无忧,你是自寻死路!” “嗡”的一声异响,灵源珠表面忽然亮起一道诡异的七彩光芒,同一时间,另一边的婴灵树魂发动神通制造出万千藤蔓,如屏障一般,在光鉴到达前一刻刚好挡在孙的身前。 “轰轰轰,咚~” 不同于一般的“护盾”,经由婴灵树魂独门制作的树之屏不仅可以将外侧的恐怖能量全部拦住,而且还能像镜面一样,将大部分威力尽数反弹回去。想来,藏于灵源珠内部的左道神也没有料到这一点,待回神之际,已然太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释放的杀招,反过来轰击在自己的身上。 “不好!” 反弹加之绝尘塔的神秘金光,饶是现在的左道神有逆天改命之能,也难同时敌过这两股神之威力。“砰砰”两声闷响过后。原本浑圆的巨大球体当即被炸开一条细长的缺口,而左道神的真身也随即从中暴露出来,就这么公然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孙无忧!” 左道审遥空探手,如之前孙无忧对阵灵霄时候的场面再次发生,一只凭空出现的遮天大手,直接朝孙无忧扑击过去,欲要以这一掌之力分出胜负。同一时间,由绝尘塔之中释放的镇压之力也在此刻悉数显灵,一条条金色锁链相继从塔身之中伸展出来,并以最快速度爬上左道神的身体,“咔咔咔”几声脆响之后,便将其整个身体牢牢禁锢起来,并用超乎想象的扛天怪力,尝试将嵌于神珠体内左道神,直接拔离出来。 “还想让我回到那个破地方去,简直是痴心妄想。这场对决,胜利者一定是我!” 随着左道神放出胜利宣言,那条原本柔软无骨的巨大手臂登时全副武装,在被一层坚实铁甲覆盖之后,一柄夸张的巨剑随即显于掌间,并以划分天地之态,直辟孙无忧的头顶。 剑未落,但岌岌可危的灵霄阁已然经受不住,先一步崩溃垮塌。就在孙无忧为此即将失去平衡之际,高渐飞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别怕,有我在!” 全力摧动绝尘塔,已经让孙无忧苦不堪言。如今杀招当前,他实在是无力抵挡,本想中断施法的他,却在此刻听到了“亲人”般的安慰,心中那团萎靡的勇气登时变得无比充盈。 “好,高叔叔,我们一起上!” 左道神这一剑不说是天开辟地,也足可以光寒诸界。然而,就在这般致命的威势之下,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高渐飞竟然重新出现在孙无忧的身后,并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唤出自己的绝强杀招玄之剑道。然而,这次的他并未直接释放剑气,而是将自己玄之剑意全部注入到孙无忧的体内。一时间,后者只觉得自己的经脉之中忽然之间多了成千上万的欢跃鱼儿,毫无规律地在体内各处疯狂流蹿,险些令其走火入魔。而有了之前的类似经历之后,孙无忧及时稳住了情况,而这时候,先前被其融入到左臂之中的玄之剑气悉数唤醒,如同见了亲人惟的众多鱼游剑气登时变得安静听话起来,并逐渐可以根据孙无忧的心意,开始于体内运行起来。 “无忧,我知道你天资过人,我的玄之剑道如今已经全部传授于你,能不能斗得过眼前这尊魔神,就全看你的了!” 自打出道以来,孙无忧极少使用兵刃,对于剑法更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眼下,高渐飞慷慨相授,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导入到他的体内,然而不知如何发力的他,只能勉强保证这些玄之剑气对自己无害,但要将他们化为克敌制胜的法宝,还且一段十分遥远的距离。而就在他为此一筹莫展的时候,之前于兵器阁收入囊中的兵器“影淘沙”,居然不触自应,孙无忧趁势将其从怀中掏出,并拿着仅有的那截剑柄,如斩瓜切菜一般,立时朝上方猛劈过去。 “去吧,我的剑!” 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原本无形的神剑影淘沙,竟在孙无忧挥出的一瞬之间,显现出了一副本不应该存在的模样,并随之化身成为一柄真真正正的凝实神兵,砰然与那空中挥落的巨神剑杀在一起。 “趁现在!” 孙无忧翻腕之时,早已藏到掌心之中的玄之剑气倾巢而出,并借由影淘沙的真实剑身,凝聚于一点,并将所有的剑意注入到对面那柄巨大无比的青铜剑上,后者体内“嗡嗡嗡”接连传出几声器鸣之后,陡然之间破出一声铿锵,于是巨剑剑身一分为二,蕴于其中的神之剑意登时倾泄消散,不复存在。 “不!怎么可能,连真神剑镜都敌不过一个凡夫俗子的剑意,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大势已去的左道神见杀手锏被破,自知大势已去,手中的断剑随即扔去。与此同时,其身上的数条金色锁链全部绷紧,并同时发力,“呼噜”一下,人便从那神珠之中摔落下来,并逐渐朝那塔底之中缓缓飘去。 “左道神,你输就输在太过轻视人类。要知道,这世界原本没有神明,只是人类的期望足够多了,才诞生了像你我这样的生灵。你虽活了数万年,也不过于虚度光阴,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真神,还是去那绝尘塔之中再修炼一番吧!”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瓦砾中,对坐话鬼神 眼见左道神那扭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暖洋洋的光芒之中,如释重负的高渐飞颓然坐倒在地,与回过头来的孙无忧相视一笑。毕竟,就在刚才,他俩集合所有力量,竟然将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真神生生拉下神坛,这般壮举,放眼整个人类历史恐怕也是屈指可数了。 “高叔,我们成功了。” “嗯。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不过,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将我的玄之剑道融会贯通,说实话已经大大超乎我的意料了。” “嘿嘿,不瞒您说,这回要不是……” 说着,孙无忧将手中的剑柄递到高渐飞的眼前,后者顺势将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惊声道:“影淘沙,原来你是借用了他的无形剑体!” “是的。高叔叔的玄之剑气实在太难掌握,更何况那是一集合了数以万计的细小剑气的‘剑境’,以我那微薄的修为,根本不足以驱动全部。好在,关键时刻这个小家伙主动请缨,当我感受到来自体内的震动之时,便立即明白了一切,于是便将剑气顺势导入到他的剑身之中,并将玄之剑境的威力催动到最大程度,这才成功接住了左道神的那一记重剑。否则,如今的你我已经尸骨无存了。” 高渐飞一脸怜惜地抚摸着影淘沙的剑柄,旋即叹气道:“可惜,这件神兵因为我的剑气注入而损毁了剑魂。如今剑魂不在,影淘沙便剩下这枚朴实无华的剑柄。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翔实可惜了一些。” 孙无忧再次从高渐飞的手中接过剑柄,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手里的影淘沙,而后自言自语道:“这次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不会让你就此消亡。放心,等我见到乌夜女王,问清楚你的来历之后,我便替你重塑剑魂。” 高渐飞苦笑道:“孙无忧,你说的也太轻巧了。你可知道剑魂对于一件神兵而言是有何等重要。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创造一道剑魂的话,那普天之下恐怕人人都能拥有一件神兵利刃了。”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我孙无忧说话向来算数,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修好影淘沙。” 说完,孙无忧不忘傲骄地抬了抬下巴,随手便将影淘沙重新揣入到怀中。 “神兵的事情告一段落,眼下另一件事情还在等着我们。” 一言说罢,孙无忧与高渐飞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女人身上。此刻,因为暂时镇压了左道神,如愿以偿的婴灵树魂拖着碧霄的身体,径自来到二人跟前。虽然还是先前蝗那副脸庞,但此刻自其体内散发出的独一无二气息,却是令这两位凡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对方的清静。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孙无忧这才小声道:“我说,祖木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交待给我们的?” 婴灵树魂用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孙无忧,许久之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进而语重心长道:“你们刚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放眼整个人间界,你们的修为实力也可以问鼎绝巅,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龙。” 高渐飞冷笑道:“这些客道话不用说了,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婴灵树魂愣了一下,高渐飞登时面色大变,赶紧回道:“抱歉,刚才晚辈有些得意忘行,还请不要责怪。” “嗯……无妨。反正,你们见到的也不是我的真身。况且,这里没有旁人在场,还是像正常的长尊相待比较舒服。现在,左道神虽然被你们成功封入到绝尘塔之中,但这绝非长久之技。其实,这绝尘塔原本就是我创造出来,用以囚困他的监牢。只是,因为他的力量过于强大,使得作为束缚工具的塔身也因此沾染了一些神之气,这才获得了了一些只有神圣才能拥有的惊人神通。” 听到这里,面色苍白的婴灵树魂顺势坐在旁边一块砸落下来的砖石之上,接着又道:“这些事情发生得太久,若不是今日种种,我恐怕永生都不会再想起了。左道神是我的小儿子,却拥有着远超之前几位兄长的恐怖实力。即使他未曾修炼一刻,但其体内的修为仍然会因为隐藏其中的那股荒诞诡力,而与日俱增。因为他的逐步强大,其它真神开始远离他,疏远他,甚至开始惧怕他。也是因为儿时那样的经历,使得左道神形成了一种极为病态的心理,并一点点地走向极端。” 孙无忧挠了挠头,不禁问道:“说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左道神对人间,对亿万生灵的真正危害,他的恐怖之处究竟在什么地方?” 婴灵树魂道:“我之所以为其取名为‘左道’,就是因为他的存在与传统正道格格不入,甚至是对天律玉法的一种严重挑战。他的‘左之道’还会接触到自己的一切事物,逐渐带离原来的轨迹,并将它们推入到万劫不覆的深渊之中。或许,他的出现从一开始便是错误,我若不是一时妇人之仁,冒着天大的风险将其诞下,也就不会造就如今这番情形了。” 高渐飞忽然道:“这么说来,这个左道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的存在。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没有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而是一拖再拖,挨到了现在?” “唉,这里面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三言再语怎么能说清。总而言之,因为一个错误的产生,引发了一连串的恶行事件相继涌现。我本来还期待能够靠着后天改造,能够令其改过向善。却不想一切的努力竟然全是惘然。他的恶是由内而外的,无需经过思考。换言之,他便是恶的集合体,有他存在的一天,这个世界就绝不会安宁。为了不让他体内的那股能量继续影响其它人,我将封印了他的绝尘塔,带到了这个人间界的边缘地带,希望他能永远长眠于此。然而,绝尘塔的恐怖消耗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哪怕是身为神木的我,亦是无法承受这般负荷,终于在某一天不堪重担,不仅褪化成了‘圣树’模样,意识也随之渐渐消散。也许是命中注定,就在我的魂魄即将随风飘散之际,怀揣灵源珠的乌夜女王如同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的身边,不止救回我的性命,还利用神珠之中那股当世无双的精纯之气为我续命疗伤。如是,我活了下来,而用以关押左道神的绝尘塔也因此转危为安。” 孙无忧点头道:“后面的事情我们大概了解了,绝尘在海藏阁内诞生,而乌夜女王则将其收回门徒部下,养在膝下,悉心照料。待其长大成人之后,便将绝尘塔以及其中的左道神一同转嫁给了她,是与不是?” 婴灵树魂二次叹息道:“我对乌夜女王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看在他当日救我一命的情分上。为此,我还动用了自己的造化天生之术,结出灵果,让女妖国的子民得以繁衍后代。不过,这个过程极为消耗精元,即便有灵源珠帮助,凭我一神之力,依然无法面面俱到。于是,乌夜女王便提议,令我再孕育一子,让他成为绝尘塔的看守者,如此一来我便能恢复自由之身。当时的我一心只想着如何摆脱左道神这个包袱,一时冲动,便照着乌夜女王所说,与灵源珠诞下一子,也就是之后的绝尘。绝尘没有让我失望,他的资质与天赋,哪怕是左道神相比起来,都不遑多让。只是因为并耒我亲自造化天生,所以未能获是真神之躯,如此一来便也只得归入到二流强进得之列。但即便如此,他对绝尘塔的掌握依然十分优秀,甚至已经超越了我的这个创造者。这么多年来,塔与左道神都被她小心保管着,从未出现纰漏。不曾想,有朝一日,她竟会将绝尘塔转赠给你,我同样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 高渐飞冷冷道:“打一开始,你便将绝尘大将视为自己的替身牺牲品,甚至未曾将其当成一个独立的人来待。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就要葬送自己女儿的一生,这种事情我万万做不出来。” 本以为这次婴灵树魂又要发作,可令孙无忧有些意外的是,此刻的对方竟是格外平静:“你说的对,以前的我确实太过自私了。但是,当时的我确实没有其它办法可以选择,如果神王不是无故失踪的话,我也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神王?神王又是谁?”孙无忧再次追问道。 “如果说神明之上还有统治者的话,那神王一定是其中之一。他如信仰一般,存在于每个真神心中,以其不见却又不处不在无上威严,时刻提醒着我们要严于律己,禀持天道。而作为祖神的我,比起其它真神却又要幸运一些,因为曾经的我的的确确见过他老人家的真实面目。”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殉神塔,薜萝为衣盖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祖神,哪怕是左道神的母亲,一经提及“神王”,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崇敬与畏惧之色,虽然未曾见过这个传说之中的至高存在,但如今的孙无忧已经大致可以相信出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样子。 “都怪我,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神王的身上,以至于自己错过了纠正错误的最佳时机,这才酿成了之后的种种悲剧。时至今日,我已别无奢望,只希望能让左道神永生永世地待在绝尘塔之中,这样才能不负神王最初的期望。” 高渐飞不禁道:“你说的神王期望,究竟指的是什么?” 婴灵树魂迟疑了一下,而后摇头道:“这个……不可说。” “为什么?” “不是我不肯说,而这件事不可说。换言之,那件事情无法以你们人类的语言来形容,但我却明白,那个嘱托关系着整个大千世界的命运,甚至关乎之后数亿纪元的未来。只可惜,我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孙无忧皱眉道:“就只是因为左道神的诞生?” “不,他的出现只是推动动数开始的源动力而已,更坏更糟糕的事件还在后面。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大劫来临之际,就不是毁灭一个两个世界的事情,而是关乎全体生灵的生死存亡。相信我,左道神绝不能够在世间自由行动,否则带来的只有无边扣绝望与虚无。到时,别说是妖界,就就连人间,魔界,以及阴曹地府,都将混为一潭死水,再无生机。现在你知道,自己肩上的使命有多少重要了吧?” 孙无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旋即回头看向高渐飞,后者心领神会,于是继续道:“照前辈那么说,要想了结此事,只需将绝尘大将杀了即可?” 婴灵树魂摇摇头道:“那只是其中一步而已,充其量只能减慢左道神征服诸界的脚步而已。至于如何彻底消灭他,还得需要你们之后的努力。” “啊?就算牺牲绝尘大人也不能完阻止大劫出现。这么做,岂不是太不值得?况且,绝尘大人为人和善,武功超群,杀她岂能是易事?” “别人做不得,你却可以。” “我?” 婴灵树魂点头道:“没错。绝尘虽然是女妖国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与你真正的实力相比起来,还是有段距离的。况且,她与你相识了一段时间,甚至将绝尘塔转交给了你,可见她对你是有多少信任。所以由你出手,她一定反应不过来。” “可是……” 孙无忧缓缓垂下头来,双手紧握道:“我做不到。” “不,你必须要做到。否则,大家的辛苦努力,无数人的心血结晶换来的今天,都将不复存在。” 不等孙无忧反应,婴灵树魂的眉心之中忽然出现一只竖眼,竖眼之中顺势投下一道翠绿色的光束,径直注入到孙无忧的额头之中。 “前辈,你!” “别紧张,静下心来仔细感受。”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孙无忧这才沉住气,旋即闭上双眼。片刻之后,一幅幅残缺模糊的画面竟然出现在他怕识海之中,并如同幻灯片一样,在其中自行翻动。 “这是……” “不用惊讶,这是当初神界的无界先知施展神通,预测到的大千世界的结局。如若不加以改正,数年之后,人间与外面的其它世界,都将变成你脑海之中的那副惨状。” 只是看了几张图画而已,惊醒过来的孙无忧颓然倒地,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于原处气喘吁吁,怅然若失,两眼发直,毫无光彩。 “无忧,你怎么了,刚刚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 就在孙无忧准备说下去之时,耳边窗外忽然传来几道叫骂声。 “从哪来的黄毛小贼,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女王詂邸,今日我穷鏊大将就将你就地正法!” “糟糕,摇兵来了。” 一听到外面穷鏊正在叫阵,孙无忧不敢怠慢半分,赶紧从地上重新站起身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自行消失的绝尘塔影,竟在此刻主动显现,并慢慢恢复到之前发功时候的凝实状态。见此情形,孙无忧满脸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 “是左道神,他演未死心,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从中挣扎出来。” 高渐飞冷冷道:“这么说来,这个绝尘塔并非万无一失?既然如此,那孙无忧岂不是顶了一个雷在头上,随时都有可能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婴灵树魂倒吸了口气,旋即颔首道:“你们放心。绝尘塔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小伙子,你别紧张!” 一言说罢,只见婴灵树魂的七窍之中碧光四射,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身影顺势从那躯壳之中飘离出来,并朝绝尘塔的方位慢慢飘去。 “绝尘是我一手建造,但我自知他的命门所在,无法长久地将左道神镇压其中。为了尽量延长塔的时效,我决定以身殉塔,借此得来的能量将绝尘塔进一步加固。如是,只要春中的左道神没有获得新的力量,他便没有机会从中脱离出来。” “啊!前辈,原来这才是你的打算!” 随着婴灵树魂的“慷慨趋义”,绝尘塔的外立面由之前的金黄色慢慢转变成墨绿色。一时间,一条条灵活鲜嫩的树藤从四面八方包裹起来,并将塔身团团围住。紧接着,自树藤之中涌现出大量看不懂的远古文字,结成一道道玄妙奥义的法诀,一道接一道地布在绝尘塔的各个出口以及缝隙之间,终于如愿将这塔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监牢”。感受到绝尘塔的异变,被困基中的左道神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当即怒斥道:“祖木,我到底哪里亏欠你,为何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恨你,也恨其它兄弟姐妹。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纷纷离我远去,而你这母亲也像郐子手一般,一心要让我形神俱灭,魂飞魄散。我发誓,只要我左道神还活着,就绝不会忘记今日这番屈辱。有朝一日突破生死玄关,我一定要将这份戾气千倍万倍地返还给天下苍生,我发誓!” 随着孙无忧伸出双手,那坐被群枝簇拥着的绝尘葆已然变成一尺来高,静静地落到他的掌心之中,除了上方不时闪起的绿色萤光之外,便再无其它异常,至于左道神的怒骂声也因为塔身的缩小而消失无踪。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身影忽然站到窗台之上,稍一弯身,便进入到了其中的海藏阁之中。 “好啊!居然是你小子!之前在乳安林没能杀死你,是你一时运气,现在我看还有谁能救你性命!” 不由分说,穷鏊大将进招攻来,高渐飞见状赶紧上前阻拦,手中玄之剑气已然嗡嗡作中央处响,随时都能应战。 “高叔,让我来!” 刚刚赶到的穷鏊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遽地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诡异的白光之中,看不见之前的满地狼藉,更寻不到孙无忧的身影。 “我……这里是……” “抬头看看上面!” 随着孙无忧的提醒,穷鏊缓缓昂起头来,愕然发现对方的身影竟在弹指之间增大了数百倍,单是一个头颅便有一个庭院那般规模,更不要说掩藏于雾气之中的其余部分。与对方相比起来,自己就如同一只臭虫一样,只要人家动动手指,自己便会立即死无全尸。 “穷鏊!” 又一声惊呼,穷鏊回头望去,只见与自己同行而来的迅影大将此刻就站在那股白光之外,几身影与之前的孙无忧一般大小。稍作思索,她猛地低下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并用一股难以置信的口吻,痴痴道:“我……是我变小了!” 眼见之前还杀气腾腾的穷鏊,如今竟被对方随手关入到了那座青色的玲珑宝塔之中,迅影下意识间后退了半步,见对方没有进攻的意思,这才双眼微眯道:“你果真是绝尘塔的主任主人?绝尘那老女人真舍得将这么宝贵的东西交给你?” 孙无忧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宝塔,困于其中的穷鏊有力难使,因为前者的施法瞬间失去了知觉,当场仰面倒地,睡死过去。而看到对方这般堪称神技的手法之后,迅影大将也立即意识到,只凭自己单枪匹马,是万万斗不过眼前这个青年的。 “之前的旧账还没有算!你与这里面的穷鏊一同诬陷我伤了乌夜女王,若不是她老人家及时出现,我恐怕就要被你们合力拿下了,是与不是?” “呵……呵呵,原来你还记得。真是抱歉,那是一场误会。再说,你自己不是平安无事么,女王大人也安然无恙。” “你……你说谎!” 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婴灵树魂的碧霄真身,竟然再次站了起来,并抬起食指,笔直地指向对面的迅影大将。 “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谎!乌夜女王已经不幸遇害了!” “什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天初晴,遥闻阴雷动 在一众惊恐的目光之中,士卫长碧霄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换出一枚灰色的玉牌,进而悲怆道:“这是乌夜女王亲赐予我的圣女令,见此物如见女王。别看这玉牌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事先已经被女王大人注入了本源灵气。如今,令牌褪色,不复光彩,其中的独特妖灵之气也消失无踪,唯一的解释便是女王大人已经不幸遇难。” “什么!乌夜女王真的死了?”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失之后,大将迅影暗自盘算了片刻,也不知该惊喜还是该难过。但可仔细想来,对方明明死在了自己与穷鏊的联手之下,只是不知是何原故,竟然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而且还对之前发生的刺杀事件只字不提。想到这里,迅影已然有了一点答案,大概猜到此事与那至今还未露面的绝尘有关。 “呵呵,只凭这么一片牌子就断言大人的祸福存亡,未免太过儿戏。我与穷鏊大将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了生龙活虎的乌夜女王,她又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不幸身亡?” 面对迅影的“置疑”,碧霄不甘示弱道:“可是,当日大人赐我此物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它的功效,甚至还特意强调,如有一天令牌发生异变,那就是女妖国天下大乱之时。既然迅影大将口口声声说大人安然无怦,我们一起前往看个真切便是。” 眼见二人有动身的迹象,作为此间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孙无忧这时候终于开口了:“等等!” “怎么,你想杀了我?”碧霄回过头来,冷冷道。 “那倒也不是。不过,眼前这位迅影大将来得时间有些太过巧合,好像早已瞧准时机,等着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坐收渔利。你若这么轻易跟她走了,我怕你有去无回啊!” 面对孙无忧的好心提醒,碧霄微笑地点了点头,进而口气古怪道:“好好好,多谢你好心提醒。不过,眼下我是该相信一个将灵霄阁闹个底朝天的刺客呢,还是该相信一代忠臣迅影大将呢?” 听闻此言,迅影稍显得意道:“还是碧霄士卫长心如明镜。此人来历不明,几次三番扰乱我女妖国的秩序。眼下,我们几个治不住他,还要请女王大人现身,亲自为我们主持公道!” 孙无忧颔首道:“好一招含血喷人。之前在乳安林的时候你就恶言中伤于我,如今又将这里发生的种种全都归罪到我的头上。如若不是今日杀孽过重,我也该将你收入到绝尘塔内,让你好好清醒一下。” 迅影低头看向孙无忧手中的玲珑宝塔,旋即开口道:“把人还给我。” “想让我放了她?呵呵,做梦!” “哼哼,小子,我劝你乖乖与我合作。否则,我这肚子里的情报,你就休想知晓了。” 孙无忧冷笑道:“什么情报,我才不稀罕。” “哦?我记得之前见你的时候,你的旁边是绝尘的女儿婉晴吧?不过在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她身处陷境,说不定现在已经……” 孙无忧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心鄙视与厌恶:“你这女人为何如此歹毒。婉晴姑娘虽然不是一流高手,但自保逃命的本领还是有的,你少在这里造谣生事!” “哼哼,看你如此紧张的样子,原来你和那丫头真的有一腿啊!这么说来那就好办了。把穷鏊完完整整地还回来,我就告诉你如今她身在何方。” “你!” 孙无忧欲要以武力解决眼下的情况,而这时候,经验丰富的高渐飞则是悄然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对方继续说下去,而后再见机行事。 “呦,你想用那破塔把我收了么?实话告诉你,以我的身法,就算打不过你,逃命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你那好情人可未必有我这般好命,也不知她的功夫究竟如何,能不能应付得了那个外来的异世高手。” “异世高手?你确定?” 迅影笃定道:“当然,至少那家伙的气息与我们妖界中人大不一样,和你们人类也大有区别,不是从异界而来又能是哪里呢?喂,那个婉晴的生死可都掌握在你的手上,救不救人可就全看你的了。” 孙无忧权衡再三之后,终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朝那掌中的宝塔轻轻一抄,前一刻还被困在塔身之中的穷鏊竟然已经被他握于手心之中,就地一抛,穷鏊翻身前滚,立时变回成正常大小,并一脸惶恐地来到迅影身旁,并随她一起瞪着对面的孙无忧。 “穷鏊姐,你没事吧?” 穷鏊大将恍如隔世一般,先是机械般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接连猛点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我刚刚怎么了,为何感觉好像睡了一觉?” 见对方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迅影也不过多追问,于是微笑道:“很好,看来也确实是一位性情中人,否则又怎会愿意来趟这潭浑水,甚至不惜与我们几个交恶。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儿上,我就好心告诉你,乳安林以西有一个车轮沟,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们也就不多停留了。姐,我们走。” “哎,你们等一等,我要同你们一起前往寻找女王大人。” 明知士卫长碧霄此行定是凶多吉少,可孙无忧想尽办法,都无法讨得对方的信任,如是只能目送着一行人匆匆离去,只留下一缕清风,吹拂起身边的衣角。 “唉,不用伤感。人各用命,既然你已好言相劝,能不能转危为安,那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孙无忧叹息道:“可是那个士卫长确实不是坏人,为了拦住我们这丙个闯入者,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单是这份孤勇,但足以我让钦佩不已。对了高叔,你知道车轮沟的确切位置吗?要不你引我前往吧?” 高渐飞转过身来,稍显为难道:“说实话,高叔叔我确实想帮你的忙。可是,我还有其它要事在身,回去晚了,恐怕要被那个背泽夫人怀疑的。” “这样啊!那没关系,我自己前去就好,大不了找个本地人问询一下。既然高叔你还有其它事情,那无忧就先在此别过了。” 高渐飞欲要上前,却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干笑了两声之后,轻声道:“万事小心,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千万不要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你一定知道这个道理。” “嗯!多谢高叔的教诲,既然如此,小侄先行一步!” 孙无忧伸出头去,朝外面打量了一番,见下面并无护卫看守,这才放心地一跃而下,如同鬼魅游魂一样,迅速去往之前的进来的方位,而后点脚一跃,轻松去到外面的大街之上。 “终于,这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如释重负的高渐飞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呼吸之间还有血沫飞出,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果然,那般严峻的情况之下强行动用玄剑,还是太过勉强。若不是无忧为我续了一臂,恐怕还真撑不下来。” 说着,高渐飞轻轻拍了拍息怕肩膀,先前由孙无忧创造并接驳上的那条全新手臂竟因为他那两下轻飘的掌力瞬间滑落,一经落地便立即变作一团烈火。眨眼之间便已化为灰烬。 “上次因为初来乍到,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引来了大量护卫阻截,迫使我中断了行动。这回,总算能够如愿以偿,我也能够登上这传闻之中的邀仙台了。” 语毕,高渐飞忽然抬高膝盖,看似是朝那半空之中踏了进去。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物体,刚好接住他的右脚。如是,他一连向上攀了数步,一直来到之前灵源珠砸开的那道裂口跟前,这才双眼放光道:“起凤,胜败在此一举了!” 从女王府邸出来的孙无忧,半刻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掸去身上的污渍,便急匆匆地朝先前迅影大将所指的方向一路寻去。 好在,这条通往郊外的小路并不坎坷,没过多久,他便已经置身在一片荒野之中,四下里半个人影都没有,偶尔能听到几声凄厉的狼啸,却是只闻听声,不见其形。 “婉晴姑娘,你在哪里,听到回话!” 如此大的范围,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孙无忧只得采取最原始的方式,开始不住地放声呼啸,以求得到一丝回应。 然而,孙无忧的气息有限,没过多久,他的嗓子便已几近冒烟,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听觉敏锐的他忽然发现西南角的方位似有异样,于是赶紧寻迹追了过去。 “婉晴!” 孙无忧纵身从林中钻了出来,惊讶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狭而长的沟壑,刚好将这个地方一分两半。抬头望向对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林间一闪而过,心中大喜的他赶紧呼喝道:“休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风幽咽,情投两阴阳 孙无忧纵身飞跳,眨眼之间已经追近对方的身后,心念动起之间,周围的一众枝桠登时被赋予生命,并在将诀——精木的摧动之下,一同朝那人席卷而去。 “别走!” 本以为这一招十拿九稳,可怎料,那前方之人的身手竟是异常敏捷,在提膝避过一众植被围追堵截的同时,竟然还能有机会随手还以一击。孙无忧见状凌空将异物抄中,定睛一看那竟是一颗来自猛兽的獠牙。 “这……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人会用兽牙来作暗器。不行,这人我今天留定了!” 经过了灵碧阁的一番“洗礼”之后,孙无忧的修为已然来到一种空前的超然境界之中,以前还需要刻意运气发力的他,现如今只需要意念转动,便能轻而易举地发动相应攻势,且不费吹灰之力。更加关键的是,如此这般,其举止之间的速度也要比先前快上数倍,令与之阵的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停下!” 一声怒喝,在那神秘人的身前登时升起一堵以土石凝结而成的壁垒,完全断去了前去的道路。如是,那人终于停下脚步,而孙无忧也得以如愿赶到近处,旋即开口道:“别跑了,免得吃苦头。” 直至现在,那人依然背对着的孙无忧,并未以真面目示人,后者心中一沉,暗自琢磨“莫非对方是与自己相熟之人”,于是再次道:“转过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见对方无动于衷,孙无忧大步来到跟前,一把将人扯得在原地硬是转了半圈。可就是这简单的一巴掌,孙无忧登时心中一震,忽而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经历过一样,低头定睛一看,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八大精纲之一,妖发梦。 “妖发梦!真的是你!你没事吧!” 面对孙无忧的嘘寒问暖,妖发梦无为所动,只是不耐烦地将对方的手掌甩到一旁,而后用力在对方的脸上打了一掌。 “发梦,你!” 妖发梦抬手还要再打,孙无忧赶紧钳住对方的手腕,这才暂时制住对方的行动。仔细看去,只见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之上,眼瞳之中竟然放射出妖异的惨绿色神光,孙无忧见状不由得暗叫一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你的内丹还在狐蒙的身上,如今他不知身在何方,拿不到千年妖丹,你就恢复不了原本的状态。发梦,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对我拳脚相加的吧?” 见对方并未回应自己的话语,孙无忧心中悲愤交叠,只得先用法子将人稳定下来。盗梦空间就在这期间,他惊讶发现对方的腰间之上竟然挂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袱,直到现在还不不住地向外滴血,模样十分惊悚。见他准备将那包袱卸下,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妖发梦登时变得狂躁不安,几度想要啃咬孙的手腕,好在都被他一一阻拦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带在身上多有不便,就由我来暂为保管了。等你情绪不再冲动之后,大不了再将东西还你。” 说完,成功将包袱拿下的孙无忧,看一眼那东西的糟糕外形,随手将其丢到一旁的空地之上,而后用力甩了甩手上的血渍,闻见上方的浓重血腥气之后,不知为何,早已看贯这般场面的他竟然有种作呕的冲动。 确定已经将妖发梦禁锢牢靠之后,孙无忧去到旁边的一条小溪旁边,洗干净自己染血的手掌,又用树皮接了点清水,拿到妖发梦跟前,让她喝水解渴。 “这些日子,你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看样子风尘仆仆,似乎干了不少事情。你的脸上污渍,我帮你擦一擦!” 说着,孙无忧抽起袖子,蘸着树皮之中剩余的溪水,轻轻在妖发梦的脸上擦拭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妖发梦的“疯态”也终于有所减弱,挣扎的力度也明显小了许多。、 “我知道你现在神智不清,但我相信,只要你想的话,肯定能够记得起我。一路走来,你我都经历了许多艰辛坎坷,若真是因为小人的奸计,而兵刃相向,那可真的太残忍了。对了,除了你之外,其余的八大精纲也出来了么?” 孙无忧还要继续追问下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股超乎想象的凛冽寒风,杀伤力之大,触者登时冰结僵硬,变成一块块冰雕,立即丧失生机。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护在妖发梦的身前,并朝林中的阴影之中叫喊道:“里面是何人,还不现身一见?” “是你!” “嗖嗖”两阵强风直面袭来,孙无忧稍一眯眼,便发觉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已经借势来到,一根细长的铁针当即指在他的眉心处,只需再向下两寸,便能轻举孙的性命。 “绝……绝尘大人!” 孙无忧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仔细辨别之后,眼前之人确实是大将绝尘无疑。然而,与其一贯的潇洒自如不同,如今的绝尘面色铁青,发冠歪斜,散落下来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不复曾经的庄严与亲和,反而更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老女人,眼中一丝光亮都没有。 “孙无忧,你怎么在这里!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八奴又怎会一个人前往找你!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又怎会……” 说到这里,绝尘神情悲痛,几欲崩溃,直至看到被绑在树上的妖发梦,她这才缓过神来,进而将手中铁针指向对方,恶狠狠道:“是她,就是她!” “谁?妖发梦?她怎么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等孙无忧问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绝尘跌跌撞撞地在四周找寻了一番,终于在草从之间发现了那个被血污包裹的物品,旋即趋步上前,双手颤抖着将布包捧了起来,而后用一种凄厉的器声悲痛欲绝道:“我的儿啊~” 瞬间,孙无忧脑袋一片空白,虽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不敢相信的他仍旧急声质问道:“谁?那个包袱里是谁?浮春,花容,还是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四姑娘?绝尘大人,你倒是说话啊!” “对不起,娘来晚了,娘对不起你,八奴!” “八奴”二字犹如晴天霹雳,哪怕是如今这般神技通天的孙无忧也难挨住,当场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八奴,婉晴!真的是你!你怎么会,为什么是你!” 孙无忧的视线直属模糊,他甚至已经忘记该如何行走,索性直接手脚并用,爬到了绝尘的跟前,并将自己的双手,轻轻放在那个血包袱之上,而后身体颤抖道:“是你么!真的是你!半天不见,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听到这里,绝尘也因为伤心过度,随即跟倒下来,并将之前乳安林中自己乔装成乌夜女王一事,全盘托出。直到现在,孙无忧才终于相信,原来女妖国的霸主乌夜女王确实已经陨落身亡了。 “八奴得知了我的身份身后,执意要为你送去真正的清泠神泉水,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便将东西给了她,令其独自前往。可不久之后,我便收到了八奴遇害身亡、遭人枭首的噩耗。我寻迹一路追来,这才遇上了你。” 见绝尘的目光渐渐投向远处,孙无忧也随之回过头去,看向树边那个一脸无辜的妖发梦,进而哆嗦道:“人是你杀的?” 妖发梦无言。 “头是你砍下来的?” 妖发梦面露微笑。 曾经几时,孙无忧也对面前这位女子动过真心,却不想今日二人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挚友尸骨未寒,作为红颜知己的自己,又怎能让亡者死不瞑目? 无需任何动作,只因为感受到孙无忧的情绪变化,用以捆缚妖发梦的树藤登时绷直拉紧,被死死绑住的妖发梦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一点压缩勒紧,身体也因此被剌出一道道血痕。即便如此,她那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发生改变,就好像这五切苦难并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我们妖族天生嗅觉敏锐,我能确定,现场残留的另人气息,就是来自这个女性。孙无忧,你若还心领八奴的好,就给我让开。我要替我闺女报仇雪恨!”、 一言说罢,绝尘右手挥,手中铁针一变再变,随着一道金光放出,原本平平无奇的铁器登时化身成为一杆挺拔的金枪。一时间,树林之中龙吟不绝,一切藏于其间的生灵受其影响,纷纷现身,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毒女,纳命来!” “砰!” 绝尘的枪才昂起一半,旁边的孙无忧忽然上前,并随之抬起一脚,结结实实地将那枪头踏入到地面之上,阻拦了对方的攻势。 “孙无忧,你要做什么,小心我连你也杀!” 孙无忧摇摇头,状如行尸走肉道:“不,我还有事情要询问!”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寻真凶,遥见友敌人 眼见孙无忧举手投足之间便轻松化解了自己的全力一击,纵然如今的绝尘大将再如何悲愤,也不得不暂时平静下来,进而冷冷道:“好,等你问完了我再杀她也不迟,快问!” 在对方的同意之下,孙无忧这才将脚从那金枪之上挪了下来,膝盖微微一弯,便已跃到仍被捆缚着的妖发梦面前,随即蹲下身来,伸手抚在对方的脸颊之上,轻声道:“发梦,我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事关你的生死存亡,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见妖发梦仍然没有回应,孙无忧叹了口气,稍事整理心情之后,继续道:“你腰上的包袱,究竟从何而来?里面的人到底死于何人之手?” 绝尘看着孙无忧背对着自己,似在与树下的妖发梦交谈,却因为声音过小的缘故,根本听不到其中的详细内容,于是不耐烦道:“孙无忧,你们在干什么,鬼鬼祟祟的,有什么问话现在也该有答案了吧,我的赢金枪已经迫不及待!” 一言说罢,绝尘将那枪尾用力朝地上猛跺一下,顷刻之间,近身一尺的地面登时崩离瓦解,一道道异样的金色光芒如同破壳一般,相继从地上隐隐释放。 “好!我明白了!” 孙无忧起身起到一半,树上的藤蔓倏尔自行解脱,而因此重获自由的妖发梦,没有丝毫怠慢,转身朝那树林深处狂奔而去。 “孙无忧,你敢耍花招,看我抓到人之后再与你算账!” 凶神恶煞一般的绝尘欲要举枪追上,却不想这时候孙无忧再次拦在前面,却是没未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的前路之上,目光坚定,一动不动。 “你小子,一定要与我作对,是不是?” 孙无忧摇头道:“绝尘大人于无忧有知遇之恩,甚至还将那般珍贵的禁锢神器转赠予我,我又怎敢有丝毫顶撞呢?” “你……你都知道了?” 当听到“禁锢神器”四个大字的时候,绝尘立即明白对方已然知晓了绝尘塔的秘密,索性也不再藏着揶着,干脆直截了当道:“没错,我是利用了你。利用你这一身绝顶功夫,为我分担了绝尘塔的压力。当然,我对此事还是相当感激的,但又怕你多想,所以才没有将事情的原本告知于你,希望你能不要见怪。” “当然。绝尘大人一片良苦用心,无忧当然铭记于心。不过你现在放心,你的母亲,也就是婴灵树魂,已经将自己的全部力量投入到绝尘塔内,进一步加强了塔身的封印能力。现在,里面的左道神再无挣脱的可能,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什么!婴灵树魂!你真的见到她了?还有,你说她将自己的全部量都注入到了绝尘塔中,那她怎么样了,如今还在灵霄阁内么?” 孙无忧怪笑道:“连自己的本命精元都宣泄了,她又怎能安然无恙。如何的她已经与绝尘塔合面为一,后者也因此拥有了祖神的意志。而身为现在绝尘塔主人的我,也因此沾了不少光,修为一日千里不说,甚至连看待世间万物的角度都与之前大不一样,简直就是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视界当中。绝尘大人,之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计较了,至于妖发梦,我也希望你能网开一面,放她一条活命。”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原来孙无忧的目的还是意在为妖发梦开脱逃罪,身为婉晴娘亲的绝尘怎能就此罢休,握着金枪的右手已然开始微微颤抖,随时都有可能发力进招。 “若是在进入灵霄阁之前,你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如今身负祖神意志的我,绝不是你这般力量可以相比拟的。我劝你最好收手!” 绝尘凄然道:“我堂堂女妖国的四神将之一,怎会被一个男人的话语给唬住。先不说你只是得到了一点点真神的传承而已,即便你已真的化身神明,我也要将你击到,去追那个杀人凶手!” 说时迟那时快,绝尘举枪攻上,全然不顾孙无忧的阻拦。一时间,天上地下尽是斑斑星光,无一例外全部指向中心处的孙无忧。后者仰望天空,旋即默默闭上双眼。就在群星之光即将将其吞没之际,抬手瞬间,大地之中骤然崩发出千万道无形罡气,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将那一枚枚枪劲星光尽数击破,直至令其中的绝尘以及其兵器被迫显出真身。 “什么!” “我说了,如今的我已然拥有了祖神意识,你这点技法在我面前如同小儿把戏一般,根本迷惑不了我。下去!” 孙无忧撩掌向下急挥,与此同时,空中的绝尘只觉得头上忽然传来一股凛冽强风,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直接压在她的背脊之上,使其不得不落回到地面上。待其再次回转精神之际,蓦地发现那才那一股无比真实的压迫感已是荡然无存,只留玎一枚巨大的掌印,浮现在她身下的地面之上。 “孙无忧!为什么,明明真凶就在跟前,为什么要放任不管!难道八奴不是你的朋友吗?” 孙无忧道:“当然,婉晴姑娘当然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一度十分珍惜的挚友。可正是因为如此,我孙无忧更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更更不该让一个无辜者去替杀人真凶顶罪。”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刚才那名女子并非杀害八奴的凶手?”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而后轻轻点了点头道:“我虽比大人您早到片刻,但事情上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刚才那人了。他本名妖发梦,是原来妖界八大精纲之一,或许您也有所耳闻。” “妖发梦……妖发梦……妖……我好像是听说过这人的名字,你说刚才那个劲装女子就是她本人?不可能!八大精纲是万年之前的事情,就算他妖力再如何高强,容貌也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变化,刚才的姑娘不过二十上下,哪有传闻之中的妖发梦那般苍老?” 孙无忧平心静气道:“我知道此事有些荒诞,但事情确实如此。这些年,妖发梦一直在人间生活,妖界的万年时光于她而言,只是区区廿载而已,又怎会令她容貌老去?妖发梦并不擅战,而是选择使用自己精通的‘入梦大法’,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会大开杀戒,去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子?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绝尘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怒声道:“姓孙的,你少在这里与我兜圈子。我不知道她与我女儿有何恩怨,但行凶现场的气味,确实是妖发梦无误,此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孙无忧咬了咬嘴唇,神情紧张,稍作整理之后,继续道:“方才大人您也见到了,眼下的妖发梦并非理智,他着了一位不世强者的妖法,神智全无之下,身体还因此不受控制,成为了任人摆步的杀人工具。在还未进入女妖国之前,我便是因为一时疏忽大意,重伤在了她的手里。若非如此,我与婉晴也不会在天王木上相识……” 说到这里,一股沉重的伤感随即涌上心头,孙无忧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充满,稍一眨眼,豆大的泪珠便已禁不住翻滚下来。 “好啊!刚才你还说妖发梦没有杀人的理由,原来她早已沦为任人使唤的傀儡。这么说来,还是她的嫌疑最大!” 孙无忧摇头道:“绝尘大人,你听清楚我的话。妖发梦已然失去了自我意识,一举一动也全在旁人的蛊惑之下,不能自已。如此这般,就算杀了她,充其量也只是毁去了别人手上的一件武器而已,真正的幕后真凶仍旧逍遥事外。这样的结果,真的是您所期望的吗?” “这……这……” 一时语塞的绝尘欲言又止,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身影从那林间的阴影之中扑了出来。 “谁!” 目光闪动,近处的一切草木于此刻全部成为了孙无忧的“替身”,并于第一时间来到事发地点,将其团团围住。眼见对方不动声色之间便完成了如此叹为观止的一系列“动作”,一旁的绝尘不由得暗自后怕,还好自己刚才没有执意冲动,否则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了。 “你……你是……” “是我!” 林中之人用力挤出身旁的树桠,直接扑倒在二人跟前的空地之上。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察看,将人翻转过来,瞠目惊声道:“是你,狐蒙,怎么是你!” 全身上下被血污包裹的狐蒙慢慢睁开眼睛,并将自己的手掌移向自己的腹部。孙无忧顺势望去,发现那里竟有一个大到吓人的血洞,已然不再向外淌红。 “我的妖丹,还有那颗千年内丹,都被人抢去了。” “什么!是谁有这般本领?” “它是你的同伴,与你一齐从人间来到妖界的人界高手,他就是……”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续狐命,灵珠作妖丹 眼见狐蒙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孙无忧赶紧用功为其护住心脉,而在边上选择冷漠旁观的绝尘看到他动作笨拙的样子,终于再也忍不住,当即主动上前,替对方治疗起来。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首要任务当然是止血,不然为其输入再多的灵气都是惘然。” 孙无忧点了点头,一脸惭愧道:“抱歉,这次多谢绝尘大人了。” “哼哼,先别急着道谢。我刚才看过了,这小子的妖丹确实已经不知所踪,以其现在的状况,就算能够稳定住伤情,也绝活不到明天。” 孙无忧面色一寒,不禁问道:“那该怎么办?” “缺什么补什么,我们当然得对症下药。” “您是说将他丢失的内丹找回来,再重新放回去?” 终尘松了口气,缓缓将手掌从狐蒙的身上挪开,见伤口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后,这才暗了口气,随手擦了擦眉头上的汗珠,而后才不耐烦道:“虽说这小子受袭时间不长,但要在这么广阔的地带寻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自己的妖丹自然最好,但若寻不回的话,用其它的顶替一下也不是不行。” “啊?这东西还能顶替?大人直说无妨。” “当然,能够充当妖丹替代品的物件自然不是泛泛之物,同样也得吸收多年的天地精华,八方真炁。据我所知,女王府上就有这样的宝贝。” “什么?” “源灵珠!” “这……” 孙无忧也没有想到,天底之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于是他将手掌探入怀中,紧接着便将一枚浑圆的黑色珠子呈在手心之中。 “这是……” 孙无忧尴尬地笑了笑,于是便将自己在灵霄阁之中的遭遇又简单地说了一下,而灵源珠被毁一事自然也全盘托出。 “就这样,源灵珠崩溃,左道神也被重要收入到绝尘塔之中。不过,就在将其收监的时候,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乍一看去,除了个头之外,几乎与那损毁的源灵珠一模一样。想来是左道神先前躲在神珠体内,一早便将里面的精髓真华全部纳为己有,但又因为一时间无法完全吸收,所以才将其变作了这粒丹丸,最终落到我的手里。” 从孙无忧的掌中接过那颗全新的宝珠,绝尘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旋即面色阴沉道:“在我的印象之中,源灵珠应该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够取代妖丹的宝物了。但既然如今此珠已经不复存在,那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活下来,就全靠你这友人的造化了。” 语毕,绝尘掰开狐蒙紧闭的嘴巴,随手将那颗宝珠塞入其中,同时动气疏导,为其将珠体引入到原本应该所处的位置上,紧接着闭目发功,将自己身上精纯的妖灵之力,接连不断地送向狐蒙的体内,以来加快二者之间的融合。 眼见狐蒙那张铁青的脸颊之上已然有了血色,孙无忧颇受鼓舞,若不是担心惊扰了正在发功的绝尘,否则现在的他非得高呼几声以作宣泄。 感受到孙无忧的情绪变化,依然闭着眼睛的绝尘忽然开口轻声道:“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只是开始而已。他的内伤颇为严重,单是把宝珠植入其中并不够,还需要为其重造经脉,打通淤塞,待真气能够随心所欲地流转之际,才是大功告成之时。我现在无法停下,更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干扰,无忧,你在这里为我护法,以防坏事者突然出现。”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大人放心,只要我孙无忧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别人坏了今天的事。” 想到这里,孙无忧盘膝而坐,动念之间,先前被其收起的绝尘塔再次出现,并一再放大,最终变成了一座真真确确的石塔,将三人罩于其中。 见绝尘嘴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之后,孙无忧这才暗舒了口气,闲来无事的他随即开始回忆起这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种种。若不是亲自经历,还以为是黄粱一梦。 “在女妖国待了这么久,居然到现在没有得到清泠神泉水。也不知身在狐之境的巫前辈他们,如今怎么样了。还有,白云飞伤势严重,若是晚上几天,会不会对以后的恢复造成重大影响?现如今婉晴姑娘已经遇害身亡,照道理来讲,身为朋友的我应该为他报仇雪恨。可是,我身负重担,分身乏术,报仇这种事情还是放在以后再说吧!婉晴,我这样做,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孙无忧斜视向角落之中那个带血的布包。直至现在,他与绝尘都还没有勇气将里面人头捧出来,只因害怕一经看到那血淋淋的残酷真相,自己会经受不住瞬间昏厥过去。 “婉睛的修为不弱,武功也足够优秀,这样子的她怎会遭到别人的斩首酷刑,凶手到底欲意何为?听绝尘大人的意思,婉晴的躯干被扔在了血案现场,那受到控制的妖发梦拿他头颅又要去做什么呢?” 想到这里,孙无忧有些后悔就那么轻易地将人放走。就算从妖发梦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也至少应该掌握对方的动向,乃至一举一动。如此,对方若是与幕后黑手接触,那自己就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并将其揪出。 想着想着,孙忧睡意渐浓,因为有绝尘塔坐镇,“高枕无忧”的他顺势躺倒下来,不知不觉间便盍眼失去了意识。可能是因为之前的激战太过频繁,孙这一觉睡得既沉又死,待其重新醒转的时候,发现外面的日头已经老高。 “我这是整整睡了一夜么?哎呀,都是我一时大意,竟然将绝尘大人交待给我的护法任务给抛之脑后了。对了,狐蒙的情况怎么样了?” 孙无忧急忙翻身站起,愕然发现睡前还在那里运气疗伤的绝尘与狐蒙二人,竟然已经双双不知所踪。担心有意外发生的他,赶紧冲出绝尘塔,一眼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身影。 “绝……绝尘大人!” “哦?你醒了啊!” 一夜时间,绝尘的那一头乌亮黑瀑,竟然已经变成银丝白雪,虽然是在意图保持着微笑的神态,但其脸上的皱纹却在此刻全部绽裂,模样十分恐怖。 “大……大人,你的脸!” 绝尘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张苍老的脸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接着道:“没什么,只是有力过度,加速了身体的衰老而已。” “那……那你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么?” 见孙无忧一脸伤感,绝尘噗哧一声笑道:“这又不是赊账,哪有借还的道理。老就是老了,就像人死不能复生一样,都是万众生灵的必经之路。不用为我难过,把你牵扯到这件事情沼中来,本就是我的不对。这也算我对你一点小小的回馈吧!” 就在绝尘与孙无忧交谈之际,只见小路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人影,定睛望去,那人身披一头黑白花发,上身赤裸,虽然还未真正来到跟前,但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恐怖气势判断,此人定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稀世高手。 “你……你是……” “孙无忧,这才半天不见,你怎么认不出我了?” 越看越觉得此人面熟,直至看到对方身后如蛇蟒一役恣意摆动的数条尾巴,孙无忧这才终于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妖异男子,正是前一天自己救下来的狐蒙。 “真的是你,狐蒙!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狐蒙不以为然地伸展双臂,瞅了瞅自己的身体,而后一脸从容道:“怎么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原本样子、难道你不知道么,我们狐之境的子民向来都擅长变化易容之术,你之前见到的那几个我,包括小五,都是我用神通变化而来。你现在所见的这副身体,才是我狐蒙的庐山真面目!” 与孙无忧说完之后,狐蒙上步来到绝尘跟前,一躬到底,少有地温文尔雅道:“大人救命之恩,情同再造,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义母再上,受孩儿狐蒙一拜!” 见狐蒙就要跪倒在地,绝尘赶紧将人扶前,并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救你全是我的一心兴起。若是此类在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或许我还会假装没看见,直接从旁边走过。如果你一定要谢的话,那就谢孙无忧吧!” “他?” 狐蒙回过头去,用一种狡猾的神情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孙无忧,而后戏谑道:“我与他的恩怨可不是几句话,几声道谢能够了结的。若是今后有机会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狐蒙的话,孙无忧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即道:“好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掺合。不过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我得回去了。” “回去?就你自己?”狐蒙忽然问道。 “不然呢?难道要将你这在逃重犯押回去给狐夫大仙好好整治一下?” “呵呵,以前的我或许会怕他,但现在我有源灵珠护体,如今的修为比之从前不知要高上多少倍,真的要起来,如果没有旁人打搅的话,他还真未必是我的对手。” “孙无忧,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说着,绝尘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葫芦,葫芦之中因为晃动的缘故,传来阵阵沉闷的水声。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终归途,狐境将易天 “这……这难道是……” 孙无忧双手捧过那个沾染鲜血的葫芦容器,而后望向绝尘的面颊。此刻的后者已然热泪盈眶,虽然嘴角还留有笑意,但其中却尽是哀伤。 “是的,这就是之前婉晴从我这里取走的那一壶清泠神泉水。待我赶到现场之时,她的还紧紧握着它,不肯松手。这孩子可能是地下有知,见我到场,这才舍得松开手指,可能她是想让我亲自交东西交给你吧!” 简单几句话,孙无忧心中已然波涛汹涌。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能以引得八奴婉晴对自己这般死心塌地,哪怕是在生命的尽头,首先想到的也是自己。静默了片刻之后,绝尘再次拿出一件物品,孙无忧望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木灵牌?” “哦?原来你也记得它,如此一来那就好办了。既然你认得它,相来多半也知道驱动它的方法。此去狐之境路途遥远,没有个十天半月休想抵达。不过有了这木灵牌加持,你就能瞬息千里,弹指虚空了。” “大人,您这……我该如何是好。明明是我对您所亏欠,怎么现在反过来受您恩惠了?” 绝尘微笑道:“这些东西对我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与其让它们躺在仓库之中发霉,不如物尽其用。” 说完这些,绝尘转身对那方康复不久的狐蒙沉声道:“就你,你就不要跟着回去了。” “为什么?现在的我好不容易在女妖国里闯出些名堂,刚好可以回去给那些原先的师兄弟们显摆显摆。还有,这里我已经待得足够久了,实在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绝尘冷笑道:“腿长在你身上,你若要强行离开,我也拦不住你。不过,我要善意地提醒一句,你身上那颗并不是你原本的妖丹,虽然你现在修为比之前高强了不少,但之后会有何种意想不到的暗病,我也说不清楚。”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的我还不算痊愈吗?” “当然算。只不过,如果你离我太远,而我又不能立即找到你的话,万一你的身体出现什么病变,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说到底,命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要去要留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绝不强求。” “你!” 听出绝尘的话音之中略带讥讽的意味,未免狐蒙发作,孙无忧赶紧打圆场道:“好了狐蒙。既然你现在多有不变,不如就在女妖国当中多住些时日,我自己回去便好。” “可是……” “怎么,你以为凭我现在的修为,狐之境当中还有哪位大人物能是我的对手么?再说,你之前偷取了千年内丹,在狐夫大仙那里本就是重罪一条,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大仙?哼哼,以前的我或许还会对他敬畏三分,可现在的我同样是今非昔比。唉,好了好了,本来是想一番好心同你路上作伴,既然你不接受,那我不跟你回去就是了。” 绝尘颔首道:“乌夜女王才刚驾崩,凶手迅影与穷鏊二人,定会将整个女妖国搅成一潭浑水。这样,你同我回到府上之后,哪里也不能去,以免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有心之人?谁?谁敢利用我?” 绝尘冷笑道:“这才半天工夫,你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被袭击部丹的经历了吗?是,你现在的实力足可以傲视群雄。但你要知道,天外有天,在这广袤的妖界大陆之上,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实力与妖圣九天相仿,甚至还要远远超过的无上存在。你现在身份不同,若是被人知道了身体的秘密,定会有不知名的神秘势力强来争夺。到时,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难全身而退。” 狐蒙不屑道:“哼,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吓唬我!不过呢,我确实是有些累了,能找个不花钱的落地处,我高兴还来不及,一日三餐有人伺候,不比云游四海来得舒服?” “嗯,你明白就好。” 绝尘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道:“虽然天色尚早,但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孙无忧,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话音一落,孙无忧周身开始被木灵牌内渗露出的一缕缕灵气团团包裹,见到这一幕的狐蒙不禁感慨道:“遥想半月之前,明明是我与你一起前来的,现在却是你独自离开。不过你放心,我会在这里好好休养,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能够再见。孙大哥,再见!” 狐蒙明明已经有千年寿元,但此时此刻竟对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孙无忧唤了一声“大哥”,此举足以说明对方在自己心目之中的分量是有多重。而得知狐蒙主意的孙无忧,立于群光之中,旋即竖起右手大拇指,对着狐蒙大声道:“下次见面,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 “嗖~” 光辉散尽,狐蒙看着地上木灵牌留下来的焦黑炭印,怅然若失。而这时候,独自前行的绝尘忽然扭过头来,略显不耐烦道:“走不走?” “哦~” 随着耳边的风响愈发减弱,孙无忧缓缓睁开双眼,似曾相识的场景,熟悉的泥草芬芳,抬头看看那边飘着云朵的晴天蔚空,他只觉得心中淤积许久的阴霾终于有所松动,久久盼望的救人一事也终于要有结果。 “那日狐夫大仙张望远突然将我送到霜丘,我连与巫前辈和陈大哥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一走这么多天,他们一定会担心我。不行,我得先取道回天从秘涧,然后将这清泠神泉交到白云飞的手上。” 想到这里,孙无忧不敢怠慢,连忙动身寻路。毕竟是靠役同神通模拟得到的操纵方法,木灵牌只能将其送到大概的位置处,具体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还记得,秘涧之中会时不时地向外喷发一种威力强大的玄冥冰炎,即便是相隔数十里,也能清晰可辨。有恃无恐的孙无忧开始飞身纵横,期望尽快寻到那直上云霄的冰蓝色光柱。 “哎,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我记得先前见到的时候,喷发的次数明明很频繁,怎么今天这么久,都不见踪影?难不成,地杰宫中有变化?” 又行了一段路程,孙无忧却觉得自己距离终点越来越远,心中不禁焦躁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目力过人的他一眼便看到前方的草丛之中似乎趴着一个人影,上前将其翻转过来,发现那竟是一只前心烧焦、五官尽毁的狐族妖众。 “喂,你振作一点,醒醒!” 见久唤无应,孙无忧赶紧为其输气疗伤,好大一晌过后,那名妖众才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皮,并用微弱的声音轻轻道:“走~” “啊?走去哪里,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走~” 孙无忧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质金纹的毒蛇忽然从那狐众的身下倏然闪出,当即张开獠牙毒口,射向孙无忧的手背。 若是换作以前,此刻的孙无忧早已中招。然而,如今的他已然称神成圣,另有祖神意识守护,可以说是百毒不侵,诸邪难敌。那条来势汹汹的毒蛇甚至还没有触碰到孙无忧的皮肤,便其被体内反激出来的一股无上神力尽数击中,瞬间便化为无数光斑,当场消散。 “这……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凶之境的玄阴金丝蛊,一旦被咬中,便会被其控制心神,无法自已。族中的许多兄弟姐妹都栽在了这种毒物身上,我也因为一时大意,不幸中了一口。就在不久之前,我亲眼看着自己将自己的家人妻儿全部斩杀,而我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控制我的金丝蛊已经不在,被其寄生的我也要活不久了。趁着新一轮的蛊毒还没有在我体内孕育完毕,快点杀死我,然后将我的尸首焚烧,如此才能断了此蛊的恶行。” “这……” “快点!” 受体内残余蛊毒的迫害,本来已经气若游丝的那名狐众不知从何得来一股怪力,挣扎着要从孙无忧的怀中坐起。见此情形,后者赶紧动手将其制住,在确定对方已经救无可救的情况之下,叹息一声,随手一挥,对方登时被其掌风里起,紧接着无数火光从四面八方将其包围,并最终将其吞噬殆尽。 “玄阴金丝蛊……虽然我才能妖界没多长时间,但从各个地方的习惯与风气来看,此物多半是出自凶之境。之前阴魁王借着妖兽之身混入到女妖国内,欲要掀起惊涛骇浪,多亏有老花镜及时出手,才将其逼退。如今,这毒物出现在妖之境内,难道他也想对此地发动一场不为人知的秘战?” 得知了狐之境的变化之后,孙无忧更是不敢继续耽搁,朝着之前那名狐众前来的方位,反方向寻了过去。而随着深入,道路两旁的尸首也在逐渐增多,到了后面,因为死者过多,许多尸首甚至已经叠加在一起,就好像麻绳一样,相互缠绕,其间的恶臭气味,更是言语不能形容,孙无忧只闻了一口,便险些将三天前的晚饭全部吐出来。 “这……这里就是天从秘涧了吗?”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胆寒闻,前王欲出世 孙无忧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他将目光移向远处山峦的时候,一道几乎可以算是巨大的竖向裂口赫然将那前方的山体一分为二,山体之后隐约可见一座已经几近塌倒的宫殿,正是自己之前去过的地杰宫。 “地杰宫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那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巫前辈与陈大哥如今又身在何处?” 想到这里,孙无忧立即动身前往事发地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忽然从侧面的暗处呼喊而来:“别过去!” 不等反应,空中忽然射来一排五彩翎羽,拦住去路。孙无忧见状随之慢慢减缓速度,并将目光投向飞羽击发的方向。 “是你?你是那个什么羽?” “我叫樊栖羽,不叫什么羽。” 说话之间,孙无忧已然来到对方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如今的樊栖羽已经不复曾经的骄傲与清高,眼下的她当真是败军之相,身上的污渍先不说,个别地方甚至已经开裂断开,如同乞丐一样,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其它人呢,狐夫大仙呢?” 樊栖羽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之后,确定没有它人在场,这才将孙无忧拉到一截列垣之后,这才低声道:“你可知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天从秘涧,乃至整个狐之境,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狐夫大仙不知去向,你那两位朋友也随其一同隐去。而就在那之后,外面来了一波不知身份的势力,半天时间便将天秘涧的铁桶防御尽数击溃。因为大仙不在的缘故,用以保护涧内众妖的玄冥冰炎同样无法发动。如是,在一番激烈的混战之中,我们还是不敌败下阵来。而作为狐之境象征的地杰宫,也因此遭到了灭顶之灾。” 说着,樊栖羽透过隙缝,瞥了一眼远处的地杰宫,神色异常悲伤。孙无忧见状赶紧安抚道:“还好,至少你人没事,对不对?” 孙无忧刚要继续说下去,却不想樊栖羽竟好像被抽离了灵魂一样,整个人都胡之瘫倒下来。前者赶紧将人扶住,手中一片温湿,举到眼前一看,自己的掌心已经被鲜血染红。 “你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 樊栖羽苦笑道:“和你说又有什么用,放心死不了。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先睡一会儿。你为我看着,我就睡一下,一下就好。” 眼看怀中之人竟要闭上眼睛,孙无忧赶紧唤道:“喂,这种时候可不能用来睡觉,否则再也醒不过来了。你想想,你的家人们若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岂不是要伤心欲绝?快,再振作一下,我这就给你疗伤。” “家人?呵呵,我哪有什么家人。我不过是一个从清之境误入到狐之境的孔雀精,幸得大仙收留,这才没有成为其它妖物的食物。现在,地杰宫被毁,狐夫大仙至今下落不明,我看啊,我这条命就要交待……” 话未说出口,一股暖流已然沿着背后的伤口倒灌进他那受损的经脉之中,并以一种堪称奇迹的速度修复着受损的筋肉,直至不再溢血为止。 眼见樊栖羽的呼吸趋于平缓,孙无忧这才松了口气,并将手掌重新收回。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樊栖羽再三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留下暗病之后,这才坐起身来,一脸诧异道:“你救了我的命?” 孙无忧微笑道:“如果不是你及时提醒,说不定我已经去到敌方的包围圈当中,生死难料。这下,我们算扯平了。” “可是之前我们……” “哎,之前的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对了,其它几名仙将呢,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行动?” “这……” 樊栖羽忽然垂下头来,似有难言之隐一样,绝口不提另外几人。孙无忧心念一转,索性道:“能够在山体上留下那般巨大的伤口,想来敌方的势力一定十分强劲。不过,他们能够选在恰好狐夫大仙不在的时候发动总攻,这也未必太巧合了一些。难不成,天从秘涧之中出了叛徒,而且就在狐夫大仙手下的几位亲信当中?”、 樊栖羽思考再三之后,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大家平时吵吵闹闹,只是习惯而已。但我万万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被视作同胞兄妹的我们,会成为你死我活的仇敌。”、 孙无忧见自己所猜八九不离十,于是继续道:“那叛徒难道是你们的大师兄,曲之离?” 樊栖羽抬眼看了看孙无忧,而后摇头道:“大师兄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虽然不算正派,但也不会因为一己私利而出卖大家。是洛厦,他才是真正的内贼!” “哦,原来是他!我看那个洛厦长得倒是十分端正,没想到却是心肠最为歹毒的一个。” “若不是曲师兄以性命为代价换来的机会,恐怕我已经与他一起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洛厦,等我伤愈之后,一定找你为大师兄报仇!” 就在孙无忧准备开口说话之际,樊栖羽的身体之中忽然发出“咕咕”的叫声,前者心领神会,这才在身上找寻了一番,并从怀中拿出一包晾晒好的肉干,并递给对方说道:“吃吧,你一定饿了吧!” “当然。自从天从秘涧出事之后,我便一直疲于逃命于救人,哪还顾得上吃饭这种事情。不知不觉间,我应该已经有三天沾水未进了。” 一边说着,樊栖羽一边接过孙手里的纸包,并拿出里面风味十足的肉干,开始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孙无忧在旁边看着,竟然也有了一些食欲,口水不住地唇齿之间打转,别提有多尴尬。 简单对付了两口之后,樊栖羽将油光锃亮的手掌在身上随意一抹,然后站起身来,拍拍身后的灰尘,说道:“差不多了,这里应该没有其它幸存者了。既然你来了,那注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搬救兵。现在狐之境无人主持大局,眼下急需一位德才兼备的大人,带领大家将外敌击退。否则,像之前那样的血腥杀戮将会频繁发生。你也不想那样吧?” “这……” 孙无忧本想一人担下这份艰巨使命,但见樊栖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对那人选早有预期,索性便顺水推舟,看看对方有何高见。 见孙无忧的目光有所迟疑,樊栖羽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找的这个人,绝对是妖界当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虽然他已淡出大众视野许久,但其本身的实力与威严,还是丝毫不减当年。”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能配得上这么多赞美的人选恐怕只有那位妖圣九天了吧?” “妖圣九天?怎么会是他,我说的是那位连妖圣九天都为之头痛,被其视作一生宿敌的妖界巨擘,妖赢山!” “妖赢山?他不是死了么?” 樊栖羽笑道:“想不到你来的时间不长,懂得太挺多嘛。不错,妖赢山与妖圣九天经历了那场旷世大战之后,确实是消失不见,但那不代表他已经死了。” 孙无忧道:“就算他还少着,你又怎能在短时间之内找到他的隐世之地?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机缘巧合,寻到了他的本尊,那又如何请其代替狐夫大仙为狐之境重整旗鼓呢?” 本以为这一套连环问句能够令对方打消心中不切事际的想法,可谁成想听过之后的樊栖羽竟然变得跃跃欲试起来,进而道:“别人请不到,我却不一样。因为我真的知道妖赢山的藏身场所。” “什么?你知道?” “呃,此事说来话长,不过确实是我无意之间碰巧发现的。本来我以为自己撞破了一件天大的秘密,就要被杀人灭口。可怎料,传闻之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格外温和,不仅没有为难我,还传我功夫妖法,令我在短时间当中便追上了几位师兄弟的道行,甚至还有隐隐超越的趋势。这一切都是妖赢山的恩赐。” 孙无忧恍然道:“原来如此。可是,妖赢山活着这件事情如此是真的话,可他这么多年未何一直隐姓埋名,不肯出山找妖圣九天再打一场,难道他真的已经看破?” “这个……我就不和你说了,等见到他本人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哎呀,天色不早,去那里的路十分难走,赶夜路的话多半是要吃苦头的。趁着日头还高,我们还是尽快起程吧!”、 不愧是四仙将之一,在经受了那般沉重的打击之后,樊栖羽竟然能在弹指之间恢复斗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在对方的身后,孙无忧面色阴沉,心中又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他们两个终于出发了么?” 黑暗之中,白云飞那张惨白的脸颊慢慢出现在火光附近,并抬起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对面的方位。 “睡了这么久,身体都要生锈了吧!无妨,这才让孙无忧打头阵,经历了天王木以及女妖国的一番历练,现在的他应该有能力应付之后的诸多事件了。” “可是孙……哦,是陈大哥,你与巫大人费尽心思,搞出这么些动静,难道只是想成为傀儡师,在幕后操纵眼前的一切?” 陈清踪怪笑道:“云飞,看来你的仙路之行白费了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无眠夜, 吻咀诉真情 直至现在,孙无忧还没有见过所谓的“敌人”,但与其同行的樊栖羽却是步履维艰,生怕二人的行踪被发现,所以向外退离的速度十分缓慢,这让他感到略为诧异。 “怎么,那些侵入者到底是怎样一批敌人,竟能令你这个仙将也为之胆颤,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樊栖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这才小声道:“别,那些家伙五感灵敏的很,当时他们一起发动攻势的时候,就是依靠着这一优点,才将四散逃离的妖众们逐一击破。至于外形,说实话,我也没有完全看清,只是感觉那是一种介于虚实之前的异样存在,散身上下散发着如同星辰一般的点点光辉。可你千万不能小瞧了它们,那上面的每一处光点,才能立即化为恐怖的能量,将一只拥有百年修为的妖类瞬间吞噬殆尽。所以说,千万不能暴露,不然一次性招惹太多,你我也休想全身而退。” 在得知了其中的利害原由之后,孙无忧也只得按照对方的方式,继续小心朝外面退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二人总算退到了天从秘涧之外,并确定附近没有可疑人员的身影之后,这才双双直起身来。 “终于出来了。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樊栖羽怪笑道:“当然是找能落脚的地方吃饭。” “吃饭?我们不是要去找那位大人物妖赢山么,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思顾及别的事情。再说,刚刚你不是吃过一包肉干了么,怎么这么快又饿了。没想到你身材瘦小,胃口倒是挺大。” 面对孙无忧的嘲讽,樊栖羽用力瞪了对方一眼,而后没好气道:“那么点东西,够谁吃的。是,我们妖众不同于你们人类,生得卑微,活得也相当粗糙。从小到大,我们妖众睁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觅食,哪怕是天塌下来,也得先填饱肚子。” 见樊栖羽神色不悦,孙无忧知道自己方才言语失体,连忙改道:“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以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不过,这里是你们狐之境的地盘,哪里有吃的,你比我清楚才是。” “哼,我好歹也是狐夫大仙座下的四仙将之一,食物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况且,我与其它几位兄弟常年陪在狐夫大仙身边,鲜有出外走动的机会,对于秘涧周围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是,樊栖羽托着疲倦的身体,在前方带路,时不时的嘴中还会发出阵阵叹息。瞧见对方身上的血渍还没有干透,孙无忧这才终于意识到,对方重伤未愈,眼下急需营养补品,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拿出之前婉晴于斗兽场地交给他的补药,赶紧送到了对方的手上。 “来,你先用这个对付一下。我看这附近像是有飞禽走兽活动的样子,我去树林里面找找,说不定能够寻到一些野味。” 见对方手中捧着的瓶瓶罐罐,樊栖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稍显忌惮地接过那堆东西,这才说道:“你怎么身上带了这么多丹药,难道你在人间专门负责炼丹配药么?” 孙无忧苦笑道:“那倒不是,这是一位故友给的,碰巧派上用场而已。你只管用,对你绝对没有坏处。” 说着,二人来到一颗大树底下,见樊栖羽伸手就要解开衣带,慌忙之前,孙无忧赶紧扭过身去,面红耳赤道:“你自己上药没问题吧,我去那边看看,待会儿回来!” 眼见孙无忧跑得比兔子还快,樊栖羽噗哧一笑,暗自道:“居然还是一位正人君子。” 凭借少年时间长年在外生活的经历,打猎这种事情于他而言简直比吃饭睡觉还要简单,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捉了两只野兔,一只叫不出名的飞禽,急匆匆地回到之前分别的地方。再次朝树下看去,已经内服外敷过的樊栖羽已然倚着树干,静静睡下。可能是因为太过劳累,其嘴边还淌下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模样十分可爱。 “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确实累了。也罢,你先休息着,等我把这些东西烤熟,再叫你起来也不迟。” 还是那一套基本的野炊流程,不消片刻,空气之中已经弥漫起浓郁的香味,原本并不饥饿的孙无忧被那香气勾得也不住地直咽口水,只恨这火力不能再大一些。 “没想到,妖界的野味比起人间还要更加可口。不知娘他们来到这里,是不是也享用这般美食了呢?” 看着眼前的火光,孙无忧的思绪登时被拦回到几年前,那时他与母亲柳如音还生活在孤老峰,也是差不多的季节,有一次他兴致满满地捕到了几只肉膘正肥的野兔,本想与亲人共享一番美食。可怎料,自己回来的时候,发现母亲的眼眶通红,是刚哭过的样子,送去的兔肉也被她看也不看地丢在地上,而后转身径自离去。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同母亲共过餐。 “嗯……什么味道,好香!” 孙无忧被那声惊呼唤回神来,抬头望去,只见双眼还闭着的樊栖羽已经坐了起来,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一路爬来,毫不避讳地趴到孙无忧的一侧膝盖上,神情妩媚道:“我饿了,我想吃!” 见对方如此听话可爱,孙无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机械性地将还在火上烤着的一只野兔拿了出来,并送到对方的跟前,温柔道:“小心,别烫着。” 很难想象,明明意识还在睡眠之中,但身体却已先一步苏醒过来,并能主动寻找食物,以来满足筋肉脏器的能量供给。而这也印证了之前樊栖羽自己的说法,妖类的头等大事便是果腹充饥。 睡梦之中的樊栖羽丝毫不惧兔肉的滚烫,一口咬下,但将一整条兔腿含在嘴里,连肉带骨,直接吞了下去。如此动作反复了几次之后,一只生前足有五斤重的野兔就被她这么轻易地咽了下去,意犹未尽的她再次挥动手臂,以来寻找木架上的烤肉。孙无忧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于是又将另一只野兔也送到了她的嘴边。 眨眼之间,两只野兔下肚,樊栖羽被撑得直打嗝,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下。孙无忧无奈,只得将架上的最后一只“烧鸡”也送了上去,后者捧起那只烤得焦黑的野味,用力咬了下去。谁知就在此时,她双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紧接着便将手里的鸡肉丢到火中,转身拼命呕吐起来。 不明真相的孙无忧只以为对方吃得太急,猛地咽住,所以还细心地递上清水,令其漱口。可就在这个时候,樊栖羽猛然回头,并用一种要杀人的目光狠狠瞪着他,而后咬牙切齿道:“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一点野味而忆。两只野兔,还有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 “你!你!” 孙无忧刚要出口发问,忽然之间想到对方本尊乃是孔雀精,说起来与那“野鸡”还是一脉相传。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对方忽然作呕的真正缘故。 “我……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告诉过你我的真实身份,你却非要拿这野鸡肉来恶心我。这下好了,之前吃的野兔肉全吐出来了,我现在不但没有恢复体力,反而还因为变得更加虚脱。这么看来,各位还得继续在这里休息小半天,方能继续行动。” “啊……还要半天……可是狐之境的形势不是相当危急吗?万一被那些外来者站稳了脚跟,就算咱们请到了妖赢山帮忙,也未必能将它们轻取啊!” 樊栖羽撒娇似的猛然跺了两下小腿,不情不愿道:“这还不全怪你。我不管,反正我现在没有力气赶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背着我!” 夜晚的妖界小路更加坎坷,而孙无忧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背着一个娇气的“伤病员”,时不时还会说几句风凉话,当真是他哭笑不得。 “喂,这才走了多点路程,这么快就慢了下来。还有,你身上真的没有藏着的肉干了么,刚才那包我又吃完了。” 孙无忧生无所恋道:“要不,你啃我两口得了,那样兴许还能帮我提提神,不然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倒地睡去了。” “嘿嘿,好主意!” 不等孙无忧反应,樊栖羽那两非细密皓齿已然含起孙无忧脖颈旁边的一块筋肉,轻轻夹了一下,前者刚要喊“疼”,却发现对方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好像是在调戏自己一样。 “哎,你怎么不咬了?” 樊栖羽松开牙齿,将脸颊扭向一旁,气鼓鼓道:“咬你作甚,又不能管饱。况且,你现在是我的坐骑,把你弄伤了,谁背我去见妖赢山。还有,我虽然是妖类,但并非冷酷无情之种,谁好谁坏,我心里清楚,绝不会恩将仇报。孙无忧,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神鸟舞,御风妖新界 夜路无言。 自从樊栖羽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抛出之后,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哪怕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如今也不敢多说。 “喂,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和你开玩笑的。狐之境的优秀族人数不胜数,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虎头虎脑的人类?” 孙无忧干笑道:“哦,呵呵,那样敢情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很嫌弃我这个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平日里对其它人也都这般轻薄,对不对?” “不不不,我怎么会那样想,我只是……”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到对方忽然在自己的后背上轻砸了一脚,而后自行从其双手之间挣脱出来,掠过他,病病歪歪地独自向前行进。 “哎,你怎么下来了,你的身体这么快就恢复好了吗?” 樊栖羽回过头来,目放寒光道:“用不着你管。” “哎,等等我!” 如此,二人一个小跑,一个慢追,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离开了之前那片树林,进而来到一处相对空旷的荒野之上,一时间,一股强劲风力从遥远平原的尽头猛然袭来,身体尚未恢复的樊栖羽不受其锋,不由得向后仰倒下来。 “小心!” 孙无忧抢先一步,将人扶在半空之中,樊栖羽见状赶紧挺直上半身,脸颊上也随之流露出些许羞赧的红晕,却仍然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闹了。无论如何,我多谢你能高看我一眼,甚至不惜自降自份,对我说出那番真心话。不过,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已有了家室,还与她育下一名女婴。” 听闻此言,樊栖羽垂头道:“早就猜到会这样,我也没说要你怎样。况且,妖界不同于人间,男性三妻四妾多了去了,你又何必为此向我道歉?” 孙无忧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敢。作为男人,一心一意对自己的爱人那是最起码的标准,见一个爱一个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哼,看你那害怕样子,想你也是个惧内的软蛋。算了,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见樊栖羽似是从之前的“失利”之中走了出来,孙无忧心情大好,于是问道:“可这里连处人烟都找不到,你说的那位高人究竟身在何方?” 樊栖羽嘟着嘴,忽然开口道:“你当然看不见,像妖赢山那样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神圣,又怎会被你们这些庸人找到?你恐怕对妖界的历还不了解吧!” 孙无忧微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拿点水过来,我渴了,” 孙无忧摇了摇头,将随身携带的水袋交予对方。樊栖羽一通饱饮过后,这才徐徐道:“妖界毗邻人间与妖界,与二者呈犄角之势,但却拥有远超后两者的幅员疆域。在一般人眼中,这三界是处于同一平面当中,实际上的妖界却在人界与妖界的下端,如同托盘一样,承载着两块陆地以及上面的亿万生灵,整体呈现出一个倒置的漏斗形态。” 孙无忧点头道:“关于这件事,我从刚刚进入妖界的时候,也已经有所感觉。不过,这有什么问题?” 樊栖羽瞥了孙一眼,进而道:“妖界,人界,以及魔界,加之一度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的天界,其实都统属为人间界。而作为人间界的底諯,妖界却是四者当中最先诞生的。不过,那个时候的妖界还叫新界。” “新界?” “没错。新界是人间界的万灵之源,更可以说是如今这个世界的母亲,在经过一段漫长的发展与斗争之后,在新界当中混出了一些名堂的强大生灵,分别去往了别处,并建立起只属于自己的帝国王朝,而天魔宗,人极皇还有天界的创立者仙皇,便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孙无忧见对方停下,于是不禁问道:“那妖界是怎么回事,以前的新界如今又身在何方?” “你慢慢听下去能死啊!我这不马上就要说到了么?那几个拥有这个世上数一数二力量的大能者,因为脱离新界的掌握,同时也带走了部分原本属于新界的灵气,使得原本那个相对稳定的原始世界,进而变得动荡沸乱起来。因为有了那几个人的先例,其余生活在新界当中的生灵,也想借此机会一飞冲天,开辟出一番天地。如此,新界在众多生灵的共同破坏之下,终于不堪重负,最终分崩离析,大量的版块落入到充斥着焚风的死亡区域当中,成为了永远无法涉足的生命禁区,而在那场劫难当中幸存下来的新界残余,则成为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妖界。” “原来妖界的诞生,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不过,这与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樊栖羽将水袋之中的水全部一饮而尽,而后愤愤道:“我都说到这里了,你居然还没有猜到,真的让你笨死了。我直说了,当时新界崩坏的时候,分离出许多小的世界,并沉入到位置还在妖界之下的世界之底处,而那里就是所谓的新界旧址。我们要寻找的妖赢山,就待在那里!” “啊!可你不是说那里乃是生命禁区吗?” “我说的禁区,那是对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而言,像妖赢山那般挥挥手就能翻云覆云的绝强者是,又怎会被那几缕焚风拦住?” 孙无忧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好,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你我全都是肉眼凡胎,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毫发无伤地进到虚空之中,还能顺利抵达妖赢山所在的新界。况且,现在多了一个你,其中是凶是险,我也说不清。” “哈哈!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怎么还好意思担心起别人的死活。别忘了,我可是亲眼见过妖赢山的少数几人。千年之前我能做到的事情,如今自然还能做得到。” 话音未落,孙无忧忽见樊栖羽的衣衫下端莫名地升起几撮冰蓝色的火焰,火势甚猛,很快便已蔓延全身。 “哎,你的身体!” 樊栖羽不以为然道:“忘记告诉你了,我虽是孔雀精,却是族中一个少见的变异体,我的真身乃是鸑鷟神凤,焚风于我而言与那呼吸无异。来,快过来,我们要起程了!” 一言说罢,樊栖羽双臂倏振,顷刻之间,那具妖弱柔软的身体竟然随之长大数十倍,万千紫光顺势激发,照得孙无忧不得不回身闪避。 “那……那是……” 透过指间,孙无忧隐约看到,先前樊栖羽所在的位置处,已然出现了一只高逾两丈的紫色仙凤,随其气息,方圆百丈之内的植被生灵都因此摇曳晃动,就好像是在欢呼她的到来一样。更加神奇的是,自那神鸟上身上掉落下来的紫焰,虽然沾到了周围的地面之上,却并未为其造成丝毫伤害,反而是向其中注入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生命力,促使附近的草木进一步疯狂滋长,转眼之间已在孙的眼前构造出一片规模可观的热带雨林。 “这……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孙无忧痴痴道。 变回到妖兽形态的樊栖羽似乎失去了人语的能力,只是仰空一啸,而后扇动翅膀,状似催促。孙无忧得知对方的意图之后,也未曾多想,索性纵身一跃,跳到神凤的背上。与此同时,周围的无数紫焰登时将其包裹起来,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妖火沾染的身体,竟然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形态之中,明明肉眼可见,但却并无外形,与谬论法当中的“虚实驳逆”有异曲共工之妙,却又不尽相同。 “怪不得她会不怕焚风的侵蚀,原来是将自己的身体化为虚无。没想到樊栖羽竟然隐藏着这般惊世力量,以前以为他在四仙将当中修为微末,如今看来,恐怕就算其它三人合力,也未必能够赢过她。” “喂,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就在孙无忧陷在自己的意识当中分神之时,一道尖锐的呼唤忽然打破了宁静,进而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唤回。 “哎,这是怎么回事?” “笨蛋!为了保持这副模样,现在的我无法使用人类语言,只能靠传音入密与你交谈。同样的,与我身体接触之后,我也能随时接收到来自你体内的潜意识,哪怕是心底最深处的活动,我也能一清二楚。所以,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小心待会儿飞到一半,我将你撇下不管。” 孙无忧尴尬笑笑,赶紧求饶道:“仙将饶命。既然万事俱备,咱们还是动身吧!不过,前路在何方,我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啊!” “哼哼,之前与你说了,如今的新界处于妖界的下端。不过,要想去到哪里,却不能像地鼠一样一头扎向地底深处。妖界的底端实际上在我们的头顶上端。抓紧了,我可要展翅翱翔了。” 孙无忧心道不妙,赶紧出声要叫停。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樊栖羽就像着了魔似的,双翅挥动之间,无数气流自其身下飞速逃离。紧接着,孙无忧蓦地发现,刚刚还身处荒野之上的自己,如今竟然置身在浩瀚星河当中,数之不尽拉遗忘世界,如星光一样自其眼前一闪而过,并最终消失在他那双错愕的目光之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寂灭地,虚无化神奇 乘着虚空焚风,孙无忧与樊栖羽如入无物之境,丝毫不惧风中那股蚀骨钻心之毒,依然可以自由自在地空间之中任意飞翔,甚至还有闲心雅兴去欣赏沿途的风光。 “我本以为虚空之中除了焚风之外便只剩下死亡与空寂,却并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如此之多的东西。哎,这是什么?” 说话之间,孙无忧借势从旁边的空间之中拈起一枚光斑,随手将其放在手心之中,定睛看去,那竟是一只只有指甲大小的金色甲虫,外表与人间的昆虫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比较兴奋活跃而已。 “你说它啊!那是当初与新界一齐坠入到虚空当中的圣牛天星,这种东西在这里多的是。你放心,有我的紫焰保护,这东西伤不到你的。” “伤到我?” 孙无忧一时好奇,将掌心靠近自己的面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还看似无害的金色甲虫竟然猛然间胀成一枚浑圆的肉球,一时间,无数金毫从中疯狂宣泄,登时令其眼前一片漆黑。 “啊!我的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无忧终于从暂时的致盲当中回过神来,再去寻找之前被其呈在手中的圣牛天星,却已不知所踪。 “哈哈哈!笨蛋,如果刚才那一幕是发生在妖界之中的话,你的那双眼睛已经被他体内的疾光射成窟窿了。” 孙无忧后怕道:“果然,能在这咱极端的绝境之中存活下来,每一只生灵都绝非泛泛之辈。待会儿我我若再粗心大意,记得及时提醒我,我可不想变成残废再从这里出去。” 樊栖羽嬉笑道:“当然。就算不为你考虑,我也得为自己着想。虽说如今新界当中的生命体已经寥寥无几,但万一碰到了其中的凶悍之物,还是得千万小心。当初我若不是被妖赢山大人一路小心保护,恐怕早就死在那里恐怖生灵的手上千百次了。”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禁来了兴致,旋即追问道:“哎,反正闲来无事,你同我讲一讲,这新界之中的凶悍到底是何模样?” 静默了片刻之后,樊栖羽为难道:“其实,我也只是偶尔听妖赢山大人听及过一点,而且时间距离现在太久,我也有很多记不清了。不过我现在还依稀记得,这新界之中至今还存在着虚空四兽,是当初新界殒落之时,四方守护神幻灭之后、无神衍化之物。实力之强,甚至不同于他们生前的状态。” “哦?那我倒要好好听一听,这四兽究竟是何神圣。” “嗯,这第一个嘛,就是鬼玄武。据说它的形象是一只背着大山的巨龟,行动极缓,就算走上百年,也挪不出巴掌大小的距离。不过,它的体内会自行向外散发出一种剧毒气焰,凡是被其沾中,便会立即丧失生机,并会随之变成他的死灵奴仆,永生永世地相伴左右。” 孙无忧微微颔首道:“这么听起来,这只鬼玄武好像更像是一位来自幽冥的将军,而且还能肆无忌惮地为自己‘招揽’士兵护卫,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樊栖羽继续道:“那鬼玄武身披甲胃,可以说是刀枪不入。它唯一的弱点便是在那腹部正中心的位置,却因为它背上压着‘无量神山’,任凭你有再大的力气,也无法将其挪开,既然无法挪开,鬼玄武身下的要害也就无法暴露在视野之中。如此说来,虚空四兽之中的它应该可以算是唯一无懈可击的恶兽了。” “嗨,反正它的速度极慢,即便遇到了立即逃跑就是,不用与它过多纠结。” 樊栖羽欣然道:“以前妖赢山大人也是这么与我说的,没想到你们二人的话居然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出奇的相似。依我看,你们两个一定是相当投缘,等见到他的时候,大人一定会感谢我将你带到这里。” 孙无忧尴尬道:“但愿如此吧!” 说话之间,樊栖羽驮着孙无忧,已然来到一片石林丛生的复杂地域,因为前者如今的妖兽形态,体形过大,于其中穿梭多有不便,如是乎,她竟然可以依靠着自我意识,强行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了一圈,在保证力量不曾衰退的前提之下,继续于山石之间随意飞行,好不灵活。 “是了,我记得大人还提起过,在一片生有无数通天石柱的偏僻之地当中,隐藏着一条唤作冥苍龙的虚空之兽。此龙须发盈丈,头上鹿角,身形之长,连绵百里,仍不见其尾。虽然我对此抱怀疑态度,不过想来此兽的体形也绝非凡物能够相媲美,长得大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听闻此言,孙无忧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颇为忌惮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发现可疑身影之后,这才发声道:“既然你知道那冥苍龙藏身于类似的区域之中,又为何偏偏要从这里经过,难道你就不怕被撞个正着么?” “嘿嘿,怎么,你怕了么?你道你们几个敢孤身硬闯妖界,想来都是胆大包天之主儿,没想到天底下居然还有能令你感到敬畏的东西,真是稀奇。” 孙无忧反驳道:“我承认,我的胆子是比常人要大那么一些。不过,那是在了解所有情况的前提之下。我初来乍到,对于此间的信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即便危险到来,也未必能及时做出正确反应。在这种形势之下,我自然要尽量收集一些外界的情报,并尽力将自己置于相当安全的位置上,如此才能进退自如。” “呵呵,人类的嘴皮子就是比我们妖众强一些,即便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我没有。” 樊栖羽嗤笑道:“好好好,算你没有。怎么,你不想听听那冥苍龙有何独到之处了吗?” 孙无忧轻咳了一声,不再回应。 “冥苍龙的元神虽是曾经的东方保护神殒亡后的产物,但其身体,却是凭借新界解体下来的众多石砾,夹杂着无数生灵的气血最终幻化而来。相比起鬼玄武,它的身体并非无坚不摧,相反,甚至极易破坏。不过,千万不要被那脆弱的外壳所迷惑,冥苍龙第一片龙鳞之下,都隐藏着一位曾经于此丧命的亡魂,一经受到激发,便会立即破体而出,并能在呼吸之间带走一名顶盛者的生机,令其沦为与自己相同的亡灵形态。” 听到这里,孙无忧倒吸了口冷气,面色微黯道:“如此说来,这冥苍龙似乎比鬼玄武还要棘手一些。怎么,这东西就不骨要害死穴了么?” “虎怕剥皮,龙怕抽筋。冥苍龙就算再怎么厉害,但若是龙筋被取,任它有再大的通天本班,也无力施展。蛇有七寸,龙亦有七寸。只要能够找到这个命脉,并探手携取其中龙筋,解决它也绝非难事。” 孙无忧冷哼道:“你刚才自己都说了,他的鳞片之下藏着大量的棘手亡魂,如若要破开龙鳞,索取龙筋,定会招惹到栖息其中的这些不详之物。依我看,同之前的鬼玄武一样,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瞧给你吓得那个傻样。实话告诉你,这冥苍龙轻易不出世,常年藏于新界的地脉之中沉睡,若非有惊天动地的变数,绝难将其唤醒。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孙无忧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对方耍得团团转,却又想不出一句能够反击对方的话来。 “哈哈,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再往前飞上一距离,我们就能达到目的地,也就是妖赢山大人隐世的地方。趁着这点空当,我再将其余两只虚空之兽与你细细说来。这第三只,烬朱雀,据说与我还是同出一脉,算起来我还得叫它一声老祖宗。此兽的诞生较为离奇,因为它那具横跨于生死之间的混沌髅体,至今也无人知道是从何而来。或许是某位仙家长飞升之时,遗留在世间的凡身。也有说那东西是先天育化,与我们平常所见的泥土岩体一样,都是一开始便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此兽平时喜欢藏身在恶水潭附近,骨翅一振,便能激起万丈风浪,触者登时骨肉分离,死无全尸。要说四兽之中最危险的话,那烬朱雀绝对是最甚者。” “喂~” 一改之前诈唬的风格,此刻的孙无忧忽然沉闷下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好像遭遇到了什么紧急事件。 “你怎么了,难道是飞的久了有些累了?我刚刚说过了,再撑一会儿,我们就到地儿了,到时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眼下,你还是先忍耐一下吧!” “不,你看看左手边方向。” 在孙无忧的指引之下,樊栖羽顺势转过头去,只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池水之上,倏尔撑开一双千疮百孔的羽翼,同一时间,在那数不尽的窟窿边缘处相继升起一朵朵火花,并将缺失的部分一一补全,更令那只藏身于暗处的未知之物又添一层神秘的面纱。 “那该不会就是你嘴里提到的烬朱雀吧!” “哎呀,怎么会这么巧,快跑!”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敌无敌,豁身拦恶雀 百年不遇的危难,如今竟被孙无忧与樊栖羽给碰到了。后者定睛看了一眼,喉咙之中随之传出一记近乎“惨叫”的咆哮声:“快跑!是烬朱雀!” 话虽如此,但如今的樊栖羽可以说是掌握着二人的命脉,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她这个曾经来到过此地的人方有可能借助地理优势,成功甩开后面的凶煞之物。 可话又回来,烬朱雀自打出现开始,便一直生活在新界之中。试问,樊栖羽一个外来的妖众真能与其比肩吗? 答案当然是:不。 “樊姑娘,你别慌张,那东西与我们还有一段距离,足够让我们逃走的了。” 面对孙无忧的安慰,樊栖羽厉声道:“你懂什么。烬朱雀的速度可是新界当中出了名的迅猛,更何况,他的追魂死火更是一种极为难缠的能量,若是被它们锁定住,再想脱身可就困难了。” “是么?哎,那烬朱雀好像真的发现我们了!” 说话之间,那只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骷髅大鸟倏然振翅,刹那间,无数妖火自其双翼之下飞射而出,并在飞行的过程之中进一步变化,成为一只只被火焰包裹的不详鸦雀,蜂拥一般追向二人身后。 “好家伙!没想到这小子与那鬼玄武一个样,居然也养着这么多手下随从。这么看来,我得出手应付一会儿了。” “哎,别招惹它们。那些追魂死火一经沾到身上,会立即将你的皮肉腐化,直达骨髓,而且无论是有多么强大的自愈能力,都无法修复该伤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活活烂死。再坚持一下,过了前面那片区域,我们就能达到最终的地点了。” 说到这里,樊栖羽似也是在为自己打气鼓劲一样,两边羽翼疯狂拍动,随之产生的无数气流如同一柄柄刀刃一样,全部斩向后面的焰鸟大军。 然而,此次烬朱雀派出的手下数量众多,虽然被樊栖羽的一轮奇袭消灭了不少,但更多的焰鸟紧随而至,且因为没了之前的气刃拦截,飞行的速度变得更加恐怖,孙无忧以目观测,最近的一只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三丈,现在的他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滚滚热浪。 “既然身体没办法靠近,我使用真气远攻总行了吧?” 不等专心赶路的樊栖羽回应,孙无忧掰掌为弓,以指搭箭,同一时间,一发由将诀抚水之力凝聚而成的“水之箭”,当即出现在他的身前,伴随其一声异常震撼的呼喝出口,积蓄许久的威力随即暴射而出。 然而,那水之箭才一离开他的指间,箭头前端登时裂开无数,并化为丝丝“水线”,借助脱弓劲力,分别袭向不同的数只雅雀。不得不承认,孙无忧的射术当真是炉火纯真,即便是身处这般危难之间,又孤身站立在樊栖羽背上,无处借力的他,却仍能于一招之间同时命中数名敌人,眼见这一切的烬朱雀不由得发出刺耳尖况的嘶鸣声。 “哈哈哈!不过是一时兴起而为的举动,没想到竟然能够收获如此战果。依我看,这些带火的飞禽也算不得什么,只需我……” 孙无忧的“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用完,谁知原本分布在空间之中的众雅雀竟然再次变化。这次,它们的身体进一步分化,随之变作一只只黑色的蝴蝶,逐渐从两侧朝二人包夹过来。因为距离太近,如今的孙无忧已然不敢再动用之前的水之箭,以防扩散的威力伤及到身下的樊栖羽。 “喂,你是不是飞累了,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它们追了上来。如果赶不及的话,那就随便找个地方就近降落,我来与他们缠斗,你好好躲起来就行。” “别说废话,我可是孔雀一族的变异种神凤,怎会被几只不起眼的飞蛾追上自己。你可要抓好了,被从空中甩下来我可不负责!” 话音一落,攀栖羽的双翼忽然收拢在身体两侧,而原失去飞行动力的庞大身体原本应该急速下落,却于此刻陡然进入到一种匪夷所思的“超速”境界当中。恍然间,孙无忧再次回忆起之前同樊栖羽一齐进到新界之中的情形,只是这一回的速度比那时还要更快,更加凌厉,即便有对方的紫焰包裹全身,抵挡伤害,但他的脸颊还是能够清晰感觉到来自风头带给自己的刺痛。 “喂,你这是疯了么?” 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就地扑倒,以来减缓风势对自己的压力。然而,那些环绕在四周的众多黑蝴蝶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就连速度也随之加快了许多,继续与樊栖羽保持相对静止的状态。 “这些小家伙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何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又给一种无法言表的危机感?” 不及反应,孙无忧忽然发觉,自那些蝴蝶的身上,竟然投放下来一些纤细如发的透明丝线,并刺入到樊栖羽的身体之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蝴蝶竟然变得有风筝般规模,而且还有继续增长的势头。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孙无忧当即转身回头,却惊讶发现原本斗志昂热的樊栖羽已然士气消靡,不复之前的活力。 “樊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突然之间感觉好累,好像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一样。不行,我要飞不动了。” “哎,你再撑一下,我帮你消灭这些该死的家伙!” 话音倏停,孙无忧魔拳狂挥,欲要倚仗自己的无伦拳力,将这一众棘手的妖蝶全部消灭。然而。此刻的黑蝴蝶大军已然进入到了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之中,虽然还留有原本的形态,但身体却已经像孙无忧与樊栖羽那样,遁入到了“不可触”的虚空之中,任其铁拳如何挥动,都无法伤其分毫。也就在这个时候,蝴蝶大军的主宰烬朱雀不期而至,刚一赶到便有那只仅有的赤色妖瞳,狠狠地瞪了孙无忧一眼。 “你就是烬朱雀是吧!快让你的手下速速退去,否则我非得爬上你的脊背,将你那所剩无几的羽毛全部拔光!” 虽然人兽有别,但那烬朱雀毕竟生存在这个世上已经有千年时间,已然学会了人类的基本语言,如今听到孙无忧口中的“狂言妄语”,当真是怒火中伤,一时间,只见它身前那半开放的胸膛之中忽然升起一团火红色的光彩,未经发力,周围空间的气温便已蹿升了数分。 “樊姑娘,你先去吧!我留下来对付这只臭鸟,咱们之后再见!” 话音一落,孙无忧忽然俯下身下,并将自己那只散发着妖异火焰的手掌,慢慢探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片刻之后,一团乱麻似的物体被其轻轻抬了出来,与此同时,另一端与之相连的众妖蝶登时陷入到空前的躁动之中,原本漆黑一片的羽翅之上也随之亮起一圈圈骷髅模样的荧光。 “要同我鱼死网破了吗?正合我心意,咱们走!” 一言说罢,孙无忧脚下忽生神风,身体如有神翼加持一般,骤然掠向烬朱雀的方向。而受其掌中“线团”的牵制,空中的蝴蝶大军也被迫跟其一起撞向后方,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岌岌可危的战局便被孙无忧的一人之力生生扳了回来。 “孙无忧!” 虽然暂时脱离了蝴蝶大军的纠缠,但如今的樊栖羽已然是元气大伤,别说是战斗,就连眼前的神凤之躯也无法继续维持,随即打了一声喷嚏,身体立时变回到人类模样,并全速扎向下方的黑暗区域之中。 “等……等等我!” 也不知下坠了多久,直至一双温柔的双手在下方将其托住,樊栖羽终于停了下来。片刻之后,黑暗之中的那人忽然开口道:“栖羽,你怎么来了,只有你一个人么?现在你来这里,莫不是妖界出了什么大事情?” 意识涣散的樊栖羽好不容易提起股精神,旋即将目光对准那团灰蒙蒙的虚空之中,辨别再三之后,才终于眼眶温润道:“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快,事不宜迟,孙无忧要死在烬朱雀的手上了!” “哦?烬朱雀,它什么时候来到我的家门口了?无妨,前些年我独自一个人潜心研究,终于被我想到了对付追魂死火的办法。我看你这样子,一定是被烬朱雀身边的吸魄蝶给伤到了。这样,你现在先休息一下,我这就着手前往营救你的朋友。” 刚被放到地上,樊栖羽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再次坐了起来,并赶紧拉住前方那人的衣摆,进而有气无力道:“大人,可是大人您的身体……” “呵呵,我虽然行动不便,但也不意味着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虚空四兽都有自己的啊下,我妖赢山怎么就不能拥有自己一批忠实信徒。游离魂,去外面把那人给我救回来!” 语毕,灰暗之中,那人的身影之中忽然飘离出几缕弯曲的光线,于半空之中勾勒出一道人类的轮廓,并逐渐凝实,最终碎空而现。 “是!”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堪战神,灵塔匣狞兽 虚空之下,尽是荒芜。 这片不知道存在了多少纪元的空间之中,已然经历了数次世界轮回。在此期间诞生了太多的能人异士,顶尖强者,无伦霸主,甚至是诸界主宰。然而,不论他们是何身份,都无一例外,全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唯有虚空永存,不增不减。 眼下,常年沉浸在寂静当中的虚之空间当中惊起了久违的热闹,一只混身被火焰簇拥着的巨大怪鸟横空出现,其丑陋阴怖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着一颗十分忌惮的心,只因为此刻它的身后正跟着一个它从未见识过的恐怖人物。 “将诀厚土,神疆亿万!” 随着一声惊呼出口,孙无忧的双脚之下忽然凭空诞生出一方生长着青草的土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烬朱雀的身下。同一时间,草地之上植被葱葱,顺势从中弹飞起来的两根藤蔓刚好缠住了空中的烬朱雀,令其暂时无法动弹。 “伤了我还想逃走,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接招,魔拳九转往生!” 隔空挥拳,即便不是近距离出招,但孙无忧这一拳的威力依然是异常恐怖。霎时间,由其拳劲之中幻化出一道妖魔残影,并夹杂着那股毁天灭地之力径直轰在对方的胸膛之上。这一击势大力沉,本以为能给予对方不小的伤害。可那烬朱雀早已是不死生灵,即便魔拳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将其完全消灭。而就在中招的一瞬之间,其身上的“窟窿”之中受到压迫,立即向外喷发出大片汁液,一经落到下面的草地之上,便立即令上方的一切生命全部凋零。 “又是刚才那招,这家伙怎么打不死?” 想到这里,孙无忧回身望了一眼自己的后侧,只见上方的衣物已然尽数化去,而原本应该被保护在里面的皮肉此刻竟然已经不翼而飞,裸露在外的脊椎尤为刺耳,给人一种极端的恐惧感。 “还好有谬论法护体,不然刚才的我就已经被化为了尸水。不过,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既然这大鸟轻易杀不掉,那就换个办法解决它!” 孙无忧转念一眼,已然计在心头。只见他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忽然纵身跃起,与此同时,自其右手的掌心之中倏尔散发出若干与那之前的黑蝴蝶大军一模一样的口器怪丝,并尽数渗入到方才自己制造出的那块陆地之中,紧接着他运起全身力气,凭着一股无敌的撼世神威,硬生生将那重达数十亿斤的版块整个抡飞起来,并毫无保留地砸向空中的烬朱雀身上。 由于此举太过突然,而且陆地的体积又十分巨大,即便是以行动迅猛着称的烬朱雀,亦是来来不及躲闪下方飞来的庞然巨物,眼前一黑之间,从未有过的怪物力量瞬间宣泄在它那具破烂不堪的身体之上,大片火焰连同腥臭的汁水如天女散花一般,轰然袭落,而“沐浴”其中的孙无忧怎会浪费这千载难得的机会,左手高举的同时,口中急呼道:“绝尘塔,封印!” 担心直接将烬朱雀关入到绝尘塔之中,前者身上的腐败力量会影响到塔身的结构。如是,他才会用刚才的方法,先将对方击晕,趁其不备,将烬朱雀与陆地一同收入到绝尘塔内,如此方算是万无一失。而正如他之前意料的那样,受到重创的烬朱雀果然没有了之前那般顽强的斗志,随着塔身幻影之中投下一束金光,笼罩其中的整块版图连同已经嵌入其中的烬朱雀一同被纳入到塔身世界之内。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的孙无忧,长呼了一口气,隐去了绝尘塔之后,颓然坐倒下来。 “啊!” 一口黑血喷出体外,孙无忧只觉得体现内真气乱蹿,手脚发麻,后背上就好像浸在翻滚的岩浆之中一样,苦不堪言。而应他准备使用谬论法为自己疗伤止痛之际,一丝非比寻常的气息忽然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 “走了个大的,又来了个小的,当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啊!也罢,既然是避不开的一战,索性直接上吧!”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盘膝打坐的孙无忧,眼瞅之间便已出现在目标跟前。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如今面对的敌人,竟是一个由一条完整的曲线勾勒出的“影人”。一拳击空,来不及收手,只见那影人立即反攻,身体上下唯一存在的那条曲线陡然收拢,刚好将孙无忧的一只拳头捆在其中,使之无法抽身。 “什么,你!” 孙无忧欲要用另一只手迫开对方,却不想那条曲线竟好似能够读懂自己心思一样,先一步将其自如的左手也一齐绑缚起来。两招之间,自己的双手便已先后失利,知道不能继续托大的他,猛然鼓足真气,欲要所有力量集中到手腕之中,一举将那缠人的“妖线”彻底挣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曲线末端部分再次画出一张人类脸颊的轮廓,一个男人的声音随即从中传出:“栖羽所学的同行之人就是你么?” 此话一出,孙无忧刚刚积蓄完毕的力量顿时萎靡,稍作停留之后,他才开口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樊姑娘,她现在在哪里?” “哦,既然如此,那就对了。跟着游离魂一起来吧!” 此话一出,刚条曲线还煞有介事地甩出一个线头,而后指了指自己,孙无忧这才明白,原来声音之中提到的游离魂就是眼前这条令人琢磨不,防不胜防的“妖之曲线”。 “喂,人家都开口说话了,你怎么还不放了我?” 孙无忧没好气瞥了一眼对方,淳离魂登时乖巧地听令解绑,前者活动着刚刚被捆住的手腕,惊讶发现上面的皮肤之上竟然有生出一圈炭迹,若是时间再久一些,说不定自己的这双肉掌就要废了。 “行,算你厉害。不过这回是初次交手,对我而言不公平。等我恢复完全了,咱们再重新打过!” 游离魂不顾孙无忧的“宣战”,当即原地折成了一只纸鹤的模样,停留在地上,未曾移动。孙无忧心知对方是示意自己上前乘坐,也不做过多思考,当即轻身一跃,跳到了对方身上。紧接着,纸鹤双翅伸展,二者旋即被抬升到半空之中,并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径直没入到前方的黑暗区域之内。 “喂,你慢点,我的骨头都快要被你垫散了。” 孙无忧的话语虽然略显夸张,但实际上如今他背上的伤痛已经令其无法理智思考,甚至已经无法直起身体,只能弯腰扶膝,堪堪坚持着。也不知多过了多久,忽而感觉两边的风势有减弱趋势,孙的脑海之中登时一片空白,身体一栽,便已先那游离魂一步,跌倒在下方的地面之上。 时光飞逝,孙无忧于昏迷之中做了一一串极为漫长的梦,并随着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终于苏醒过来。睁眼的第一时间,他便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樊栖羽,手中还端着片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碗,并用里面所盛的神秘液体为自己擦拭伤口。 “哎,你终于醒了,” 也不知是因为太过劳累,还是激动所致,这一刻樊栖羽的眼眶竟然变得通红,眼角也似有泪水闪动。见此情形,孙无忧赶紧支起身来,强颜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成。” 樊栖羽回过头去擦掉泪水,这才面露愠色道:“这叫什么小伤,若是伤势再严重一些的话,你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那烬朱雀的毒汁蛀光了。你这是为何如此喜爱出风头,明明应付不了那只大鸟,却偏偏要留下独自应战。你要真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 孙无忧嬉笑道:“你怎么……就算我死了,你也得好好活着。不然我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当然,我樊栖羽向来都是我行我素,怎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死掉而郁郁寡欢?所以说,这次还是你命大,再加上有秘药加持,不然这次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停顿之余,孙无忧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势,发现原本已经被毒水腐化的筋肉,如今已经长好了大半,虽然表皮还没有完全愈合,但里面的部分已经全部长好,粉嫩的血肉如同婴儿的身体一样,富有生机。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有那个带我前来的那个游离魂如今又身在何方?” “怎么,你还想与他打一架么?” 二人同时看向门口,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穿着朴素,乍一看去如同山野村夫的模样的中年男子竟然进入到视野之中,而对此,孙无忧之前竟然毫无察觉,这与他一向敏锐的洞察力实在是天差地别,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受伤缘故,使得自己的感知能力变得迟钝。 “您来了。孙无忧,这就是我之前与你提到的妖赢山大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过阴怖,世外有它园 “还未到中年就拥有了真神之体,虽说修为方面差了一点,但我想你能有今日这番成就,相必一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你醒了啊,孙小友。” 孙无忧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竟然就是曾经的另一位妖圣,妖赢山。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欲要起身下床拜见,却被身边的樊栖羽一把按住。 “是了,你现在身体不便,等恢复好了再行礼也不迟。栖羽,我给你的药,喂他服下了么?” 樊栖羽哎呦一声,尴尬道:“都怪我一时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一边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方叠好的手帕,将其打开,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株紫色的植物,虽然已经全身枯萎,但仍能嗅到其中不时散发出的阵阵香气,令人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这是……” 樊栖羽赶紧道:“别小看它,这可是妖界妖花仙殒落之后遗留下的躯壳,虽然已经没有了仙气,但其中蕴含的天地精华,依然是一般天材地宝无法相提并论的。不瞒你说,像这种不可多得的灵药,连大人生病的时候都舍不得服用,这东西落在你的嘴里,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哎,这么珍贵,不了不了,这仙株我不能要。” 眼见孙无忧推托,妖赢山呵呵笑道:“别听这丫头瞎说。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好歹我也曾是一界之主,又怎会像普通生灵那样沾染疾病,若是用得到的话,这花仙枯尸早就被我用掉了,怎么还会留到现在?你就收下吧,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我现在有难言之隐,去不了别的地方,光是待在这新界遗迹之中,根本不会受到外界的威胁,你就放心吧!” “这……” 就在孙无忧迟疑的工夫,眼疾手快的樊栖羽一把将那仙株塞到了他的嘴里,后者刚要向外吐出,却被随这上来的妖赢山一把扶住。也不知怎的,这一刻的孙无忧竟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样,竟然连最起码的反抗之力都没有,于是乎,整株花仙枯尸都被他一口吞了下去。不及反应,一阵清凉之意于心底处倏然绽放,并于呼吸之间直达患处,将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进一步弥补。片刻之后,孙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莫名的瘙痒感,伸手摸去,之前还未长出皮肤的后背处已然结成一层血痂,不日便能彻底痊愈。 “好神奇的仙药!” 樊栖羽嗤笑道:“刚才都说过了,那不是仙药,而是妖花仙的尸骸。看你气色好了这么多,伤口应该不疼了吧!” 得知方才的“仙株”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孙无忧当即走向床榻,俯身朝那妖赢山拜道:“大人救命之恩,情同再造,受晚辈孙无忧一拜。” 妖赢山上前搀扶道:“这里不是人间,没有那么多礼数,快快请起。” 如是,三人来到桌边,相继坐下,孙无忧略显拘谨,坐在了靠近樊栖羽的一侧,妖赢山面带笑容地打量着孙无忧,随后再次开口道:“孙小友此次前来妖界,应该不只是为了观光涨见识的吧?”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晚辈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一件大事……” 紧接着,他便将自己进入妖界发生的种种,大致讲述了一番,在听到这里面还有薛藏真的事情,之前一直态度缓和的妖赢山,脸色登时变得阴沉下来。 “怎么,他也来到妖界了么?” 樊栖羽见状不禁道:“那薛藏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令大人如此重视?” “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我在妖界当中算是活得久的,不过与那薛藏真相比起来,还真的算不了什么。据我所知,他应该是上一祖劫当中,极少数存活下来的人。换言之,他的寿元之长,已然超过了眼下我们生存的这个大千世界。” “啊!他居然已经那么老人,我怎么一点也瞧不出来?” 面对孙无忧的疑问,妖赢山淡淡道:“虽然此事并非我亲眼所见,但凭其之前的种种表现以及老深阅历来看,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当年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帮助众多顶尖高手战胜了真冥主,恐怕整个大千世界都要彻底停摆消亡。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能够限制他的力量似乎已经没有了,如果说他真的想在妖界之中搞出些乱子,恐怕还真没人能够阻止得了他。” 孙无忧痴痴道:“怎么可能,之前我与他明明已经交过了手,虽说他的实力强大,是绝强者无疑,但还不至于像大人您说的那般无法匹敌。我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如今的我就有十足把握将其击败。” “你?哈哈哈,孙小友,你也太喜欢说笑了吧!” 妖赢山干笑了两声,旋即将目光放到孙无忧的胸前,同一时间,一股无形力量渗透到后者体内,使之根本无法拒绝。 “哦?怪不得,原来你是谬论法的继承者,难道曾经的世界之主孙长空是你的……” “不错,正是家父。” 妖赢山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拍了拍手,双目放光道:“太巧了,实在太巧了。不瞒你说,我与你爹还有过一面之缘,而我甚至还蒙过他的恩情。” 听闻此言,樊栖羽不禁问道:“大人大人,您快说说看,你们两个之间是如何认识的?” “哈哈,此事还要从我与九天那场大战之后说起。那时的我身负重伤,几不能生,却又在本能的趋势之下,意外地跌入到虚空之内,并落到了新界遗迹之上。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化为幽魂野鬼之际,孙长空忽然出现,并利用神通将我那残缺的身体修补完全,这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当年你爹出手救我一命,今日我又用花仙枯尸令你重现光辉,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孙小友,你我还真是好缘分啊!” 不说不知道,如此算来二者之间确实是有不浅的情谊,心情大好的妖赢山如同喝醉一般,不再保持从前的那股长者姿态,反而更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与二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同样的,原本束手束脚的孙无忧,因为“主人”的松弛,自己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言行都比之前自然了不少,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本来应该充当“缓冲区”的樊栖羽如此一来却被晾到了一旁,登时感觉无趣。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人畅聊未酣,樊栖羽不耐烦道:“你们还要在这里嬉笑到什么时候,孙无忧,你莫不是忘记了你我千辛万苦来此的目的了吧?” 孙无忧顿了一顿,猛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进而道:“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大人,我们是想……” 妖赢山憨态可掬道:“不用说,我刚才试探你身体力量的时候,已经顺便把你们最近经历的事情大致了解了一下。狐之境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入侵者是吧,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樊栖羽厉声道:“光是知道可不行,大人,您得出面摆平此事啊!那些家伙个顶个的实力强劲,哪怕是我也只能同时应付两三名,再多点就要败下阵来。” 妖赢山故作嗔怪的表情道:“当初我让你在这里多留一段时日,我好将自己的衣钵全部传授于你。可怎奈,当时你的心浮气鼓,一意想要回到妖界之中。我拗不过去,这才放你回了去。” “哎,大人,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即便是成为了狐夫大仙的得力干将之后,我依然还是隔三差五地回来看您,还带来了许多生命的必需品。这些事情您得忘记了么?” 孙无忧扭头看向妖赢山。后者苦笑了一下,连连摇头道:“你这丫头长大了,口舌也比小时候犀利得太多,真的说不过你。好好,就算如此,但你现在技不如人,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平日里疏于修行,否则凭你那万里挑一的过人资质,哪种神功宝典是你学不会的?你能回来找我,我也很欣慰,说明我妖赢山在你心目之中的分量还是极其重要的。不过,当年孙长空为了医治我那濒临崩溃的身体,不得已将我与一块新界碎片融为一体,我虽然因此保住了性命,但也相当于被永生永世禁锢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绝境之中,再无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我现在有心相助,却是无力回天啊!” 说到这里,本来心情大好的妖赢山忽然低下头来,面色惆怅。是啊,任何一个正常人被束缚在这梵风遍地,妖孽纵横的虚空之间也难长时间保持愉快的心情吧!看出对方此刻体内那颗黯然之心的孙无忧忽然拍了下桌子,紧接着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孙无忧,你是旧病复发了?为何如此激动?” “虽说我曾经答应过几位前辈轻易不再动用谬论法,但既然眼下事态紧急,而大人您又确实急迫想要脱身,那我孙无忧倒是可以放手一试,既然我爹能够将你与新界碎片融合一体,那我也就能利用相同的方法逆向将你解救出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权宜计,救众先救人 听过了孙无忧的豪言壮语之后,本应该感到万分高兴的妖赢山却是显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漠感,沉寂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依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孙无忧不禁发问道:“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樊栖羽附和道:“对啊对啊!既然孙无忧懂得使用那股神奇的功法,何不让他放手一试,兴许就能将你从这新界遗迹之中解救出来。怎么,大人有什么顾虑么?” “这……孙小友,我虽然未曾修习过谬论法,但对于此术的厉害也是略知一二,更是从你父亲那里得知了其中的巨大危害。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会将此门秘术传授于你,但既然你已经可以熟悉掌握谬论法,想来应该对其弊端了然于心。如若继续一意孤行的话,恐怕会遗患无穷啊!” 孙无忧笑道:“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晚辈如今脱胎换骨,更是在无意之间获得了一副全新的身体,也就是大人之前提到的‘真神之躯’。我想,凭我现在的力量,就算无法将谬论法发挥到极致,但若只是将你与新界之间的联系切断,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您就让我试试看,大不了中途反悔,成不成?” “你……” 眼见妖赢山面露难色,似是对此事十分纠缠,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而就在这个时候,夹在二人之间的樊栖羽忽然道:“孙无忧,你是带来的朋友。出于私心考虑,我是不想因为大人的事情,而让你有所损伤。然而,如今狐之境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刻不容缓,眼下唯有请赢山大人出面,方能扭转局势。所以说……” 孙无忧呵呵笑道:“我与狐夫大仙也算是有些渊源,能为妖之境效劳我孙无忧自然义不容辞。大人,难道你就不想借此机会永远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么?” “嗯……” 樊栖羽趁热打铁道:“是啊!外面的世界早已与大人您印象之中的截然不同,现如今巨秋之门已经打开,我们甚至可以去往人间,看看那里的风景,难道您一点冲动都没有?孙无忧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我想只是将您从这遗迹当中解脱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大人,您就答应吧!” “好……好吧!” 眼见之前有所迟疑的妖赢山,终于破例点头。孙无忧欣然问道:“既然如此,眼下我该怎么做?” 妖赢山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而后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孙无忧顺势向外望去,只见屋外昏暗一片,却也并未完全漆黑,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罩着一样,非得走到跟前去才能看清物体的真实轮廓,否则只能看到一道道阴影,好似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样。 “这……这里就是新界的真实面目么?”孙无忧痴痴道。 “因为缺少阳光的缘故,新界视野十分有限,绝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用心来感受附近的情况。如此,虽然不能肉眼看得真切,但却能变得更加敏锐,否则之前你们两个突然前来,我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说着,妖赢山伸手指向门口左前方,而后继续道:“实话与你们讲,你们如今所见的,不过是我的一具分身而已。我的真身在那个方位。” “哦?果然是分身么?怪不得看上去一点狼狈的痕迹都没有,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于妖赢山所说,孙无忧早有预期,反倒是一旁的樊栖羽不由得惊声道:“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么说来,从当年误入新界,直至现在,我所见的,不过是大人您的一道幻象?” 妖赢山苦笑道:“是的。为了让我的真身长久地保存下去,而又保证最起码的活动范围,我只得将自己原本的身体藏到这块大地的深处,并用妖法幻化了这具义体,这才能与你们相见。所以说,要想将我从这新界当中解救出来,就必须先找到我的真身。至于后面的,恕我能力有限,无法指引,这恐怕只有让孙小友自己来判断了。” 孙无忧颔首道:“我明白大人的意思。好,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自然会随机应便。不过,以我之前多次使用谬论法的经验来看,此行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令您重获自由之身。” 妖赢山神情复杂,好大晌之后才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因为之前吞服了花仙枯尸,孙无忧的伤情已无大碍,再加上眼下事态紧急,·只是稍稍吃了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孙无忧便穿上由妖赢山相赠的新衣,与樊栖羽一起同他前往藏身之所。 因为是第一次在新界的户外行走,孙无忧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十分好奇。虽然这里处处都是死气沉沉,但目力过人的他还是从中找寻到了一些“乐子”。 “哎,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话之间,孙无忧去到旁边的空地之上,俯身拾起一物,二人随后跟了上来,樊栖羽低头观察道:“这是什么?” “哈哈!这是一根竹笛!没想到存在那么久的新界遗迹,居然还有这种玩意,我记得小时候有次看到途经的路人手里拿了这么一个,回去之后我就求我娘也给我做一个。只可惜,我娘她对此并未兴趣,不只没有满足我的邀请,还给我披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提及此事了。” 眼见孙无忧将随手从路边捡来的物品都视如珍宝,樊栖羽不禁乍舌道:“都说人间好,怎么我看你这个人类活得怎么比我一个妖众还要清苦,一把竹笛就把你兴奋成这个样子。可怜,真是可怜。” 妖赢山微笑道:“这里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过其它生灵的踪影了,想来是很久之前,生活在上古时代的新界子民遗留下来的东西。虚空之中虽然充斥着焚风,但只对拥有生命的活物有所反应,对于像竹笛的普通物体丝毫没有伤害。再加上这里终年不见天日,气候又相对稳定,一把竹笛保存个上万年,确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了好了,因为这么个破玩意,耽误了大家不少时间,走了走了。” 樊栖羽好不容易将孙无忧从地上拉起来,后者顺手将那竹笛揣到了怀中,这才随着二人继续向前进发。又过了不久,几人竟然来到了一片长着无数奇怪丑石的区域之中,上前细瞧才发现,那竟是一间间造型奇特的“屋舍”。 “原来古人们的住屋是这种模样的,矮矮小小,屋顶浑圆,就好像一个个蘑菇一样。” 妖赢山开口道:“栖羽,你这话说的就太对了。你们所见的这些房屋,确实是由一种上古出现的菌类摩天菇制造而来。摩天菇虽无毒性,但也无法食用,质地坚韧的同时,里面又极少富有水分。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以前的人们把这些菌类的上端砍下,并运回到平地之上,加以固定,并将其掏空,使之成为供人遮风挡雨的住所,可以说是变废为宝。不过,因为时间的缘故,这些摩天菇小屋已经石化,不复往日的光彩,只能算是对历史的一种见证吧!” 听到这里,孙无忧不由得问道:“我看这里的陈设一应俱全,想来新界解体沉没的时候相当突然,以至于大家根本来不及收拾行囊。既然如此,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原着民呢,他们去了哪里,还是说与新界一同跌入到了这虚空之中,化为了芥子尘埃?” 樊栖羽怪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凶多吉少。能够去到妖界,人间以及魔界的,那都是先一步追随诸界王者而去的各自阵营族人,至于留下来的人肯定在新界撞破界壁的瞬间,被喷涌过来的焚风瞬间消灭,这种事情不用想也知道。” “不……” 就在樊栖羽对于新界先人的结局妄下定论之际,妖赢山却是在这个时候出言反驳。 “怎么,大人你听说过新界中人有成功逃往外面的么?” “当然有,虽然数量极少,但确实存在。因为我的祖先便是其中之一。” 樊栖羽瞠目道:“怎么会,可大人与我一样,不应该是同为妖族后裔吗?” “我是妖众没错,但我的先祖确实是曾经的新界子民。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够长时间地待在这里,却没有像其它的生灵那样,沉沦变异?正是身体之中注淌着新界人的血液,我才能度过一次次危机,并以奇迹般的方式挺了过来。” 樊栖羽恍然道:“怪不得。那大人您待在这里这么多年,有没有找寻到先祖的遗留下来的东西,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 妖赢山沉吟了片刻之后,随即缓缓道:“若是说毫无发现,那是在说谎话。新界虽然殒落,其上的子民也都几乎全部遇难,但经他们之手写下的书稿,却像之前的竹笛以及摩天菇一样,被幸运地保留了下来。经过一番潜心钻究,我惊讶地发现,我的祖上不只是新界的原着民,还是其中的皇亲国戚,我本元族!”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见神庙,碑石传奇功 “怪不得您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妖圣大人,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段这样不为人知的隐情。” 樊栖羽感叹之余,忽见妖赢山面色难看,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苦笑道:“就算如此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一个后生压得永无翻身之日。呵呵,回望从前种种,荣华富贵皆已是过眼云烟,除了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话料来谈,已然毫无意义。” “怎么会,那可是大人您真实存在过的证据啊!在我眼中,您就是最称职,没有资质的妖圣大人,至于那个九天,我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过妖界的主宰。况且,如今的他同样生死未卜,说不定已在不知名的地方悄然逝去。相比起来,大人您可要幸运太多了。” 听了樊栖羽的安慰之后,妖赢山微微点头道:“说实话,如果有生之年能够离开这里的话,我倒很想再和那个小子会一会。当年虽然败于他手,但我终究还是不肯服输,如果再有一次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够扭转颓势,反败为胜。” “啊……这个,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您……” 樊栖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妖赢山。后者张开双臂,表情古怪道:“怎么,我现在显得很苍老么,你觉得我已经不能胜任妖圣竞争者的身份?”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想您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别说是修行练功,恐怕连那真身都快腐朽溃烂了。就算要打,我也希望您能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择日再与他对峙。” “哈哈,栖羽,你不会以为我是认真的吧?如你所说,那我根本不知那九天如今身在何方,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应战。如若那样,被人拒之门外的我恐怕比死还要难受。与其自找没趣,还不如将旧事淡忘,让它随风而去吧!” 樊栖羽欣然道:“对嘛,这才是我忘记之中的妖赢山大人,你都到了这般境界,又何必与一个后辈争个你死我活,安心作一个世外高人难道不好么?” 妖赢山眼中神光一闪,忽然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到。前不久,我在邻近的几块新界遗迹之上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生灵的气息,而且我十分确定,那些人并非妖众,而是人间修士。” “人间修士?这么说来,那几个人该不会是孙……” 樊栖羽回身望去,本想向孙无忧问询,可定睛一看,之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然不知所踪。 “哎,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怎么看不到人影了?” 妖赢山微笑道:“估计是他不想听我那些陈年往事,又不愿扫我的兴,所以才悄悄离开了一下吧!不用担心,我见他朝东边走去了,我们这就过去寻他。” 樊栖羽没好气道:“嘿,这小子初来乍到,怎么感觉就像回了自己的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声招呼都不打。这里危机重重,暗流涌动,万一陷进去,有他好受的。” 说话间,二人已经转过之前的拐角,来到另一条街道之上,只见在那道路的尽头,似有一人伫立,双手合十胸前,好似是在祷告。 “喂,孙无忧,你在那里装神弄鬼呢?不经我们允许就到处乱跑,小心遇到其它几只虚空之兽,到时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斗得过它们。” 呼唤之间,二人来到近处,妖赢山顺势向孙的身前看去,只见那里竟有一处矮小的坟墓,看上去修建了已经有些年头,但与新界沉落的年代并不相符,显然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出现的。 “你这是……” 孙无忧转过头来,神色忧伤道:“我爹真的来过。” 樊栖羽绕过孙无忧,随即看向前方的墓碑,只见那块并不规整的石板之上并未书写任何文字,却是画了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画功之强,栩栩如生,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洗礼,依然能够清晰可辨,实乃不易。 “这是什么鬼,这是你爹留下的?” 孙无忧点了点头。 “当初你爹救下我的性命,并未过多停留,便自行离去,等我幻化出分身,外出寻找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如你所说,这座孤坟确实是他留下的,至于里面埋着谁,我也不清楚。”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随后道:“当年那场大战,三界高手死伤无数,而让我爹亲自为它立墓的,应该是一位对他十分重要的故人。至于其真正的身份,恐怕也只能……” 一言说罢,为之动容的孙无忧不禁将手掌抚在那块墓碑之上,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平无奇的石板之上透射出一股异样的寒光,同一时间,绘于上方的苍鹰忽然“活”了过来,双翼一扇,便将墓碑轻易击碎,随之显露出的光影毫不犹豫,私自钻入到了孙的胸膛之内。 “这!” 孙无忧想要闪避已然来不及,一旁的樊栖羽赶紧上前察看,发现除了对方身前的衣物被烫掉一块之外,身体胸膛上竟然留下一枚“虎头”的烙印,看上去有些吓人,但实际上并无大碍。 “你,你没事吧?身体感觉怎么样?” 如梦方醒的孙无忧混身一颤,紧接着便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摸索起来,就好像被老鼠钻进去了一样,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停下了“疯狂”举动,一脸失落道:“没啥感觉。” “啊!那你刚才为何表现得那般反常,莫不是故意在戏弄我与大人?” 孙无忧挠头道:“那倒没有。我……” 话未说完,妖赢山已然转到坟墓后面,随手一挥,原本堆起的坟丘登时被一分为二,顺势向下方看去,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尸休,连根发丝都没有留下,原来这只是一座空坟。 “原来如此。” 樊栖羽好奇问道:“怎么了,大人看出了什么端倪,我怎么一点都瞧不出。” 妖赢山放声大笑两声,旋即低沉道:“我现在终于相信,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原来,这墓的关键不在土里的东西,而是方才那块碎掉的石碑。孙长空临行之前,将自己的嗍分力量留到了刚才碑上的那只苍鹰体内,旁人若是误触了,只会令得藏于其中的能量瞬间爆炸,中招者难逃一死。可一旦是像孙小友这样的至亲之人,便会触发先前施于石碑当中的另一道禁制,并将所有力量全数传入到接触者的体内。孙小友,你现在试一试,自己的修为是不是又有所精进?” 孙无忧内视了一番之后,一脸尴尬道:“这个……我也不太明白,好像是提升了,但又好像没怎么提升。” 樊栖羽气鼓鼓道:“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不管这坟是真是假,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我们还是去干正事吧!” “好吧……” 还未弄清楚那道苍鹰光影的真正玄机所在,孙无忧已然同妖赢山与樊栖羽再次踏上路途。好在,这期间并未有琐事发生,不久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一座造型气派的建筑跟前,樊栖羽指着那一根根足有百万斤重的圆形石柱,进而瞠目道:“这是间庙宇?” 孙无忧揉了揉眼睛,但仍觉得视线有线模糊,于是低声道:“大人,您的真身该不会就在这里面吧?” 妖赢山颔首道:“你爹为了救我,将我的身体与这新界遗迹合而为一,欲要就此离去。但想到虚空之中常年活动着一些不知名的远古生灵,极有可能对我那无法挪动的身体造成威胁,于是便在这里凭空创造出一间神庙,还在里面设下了大量机关,以防外人进入其中。” “啊!这么说来,我们想要进到里面,岂不是还要通过重重考验,搞不好就要一命呜呼?” 听了樊栖羽的话,妖赢山叹气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让你们前来的原因。此行太过冒险,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杀招禁制,我也不知道。更加不幸的是,我这副分身虽然能在地表上随意行动,却偏偏无法踏入其中半空,否则就会当场解体。所以说,接下来的路只能你们自己走了。” 樊栖羽惊声道:“啊!大人不与我们同行了么?可我与孙无忧对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这样进去岂不是……” 孙无忧忽然抬手道:“无妨,既然里面如此危险,樊姑娘你也留下来吧!” “什么?你要自己进去?那可不行,万一遇到突发情况,两个人之间还有个照应,否则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话说回来,是我把你拖入到这潭浑水之中,胜利在望,我又怎能轻易抽身?我要与你一起去!” 妖赢山声音虚弱道:“虽然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有些无情,但我倒是同意孙小友的建议。栖羽,你的修为有限,就算真的遇到突发事件,拖后腿的也只会是你。与其进去充当累赘,不如好好留在这里,静静等待他平安归来就好。” “可是万一……” “栖羽,你难道忘记我刚才在空坟前面说的话了么?这一切早有定数,孙无忧是躲不过的,命中汪定他要遭受此劫!”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步神路,点石化沉冤 眼见孙无忧心意已决,多说无益,长叹一声的樊栖羽随即翻手张开手掌,并将一根五彩斑斓的华丽翎羽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这东西带着,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或许可以解燃眉之急。” 此刻,于一旁而立的妖赢山一经见到此物,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相当珍贵?珍贵的东西我可收不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孙无忧又要将那羽毛交还给对方,樊栖羽见状赶紧制止道:“我同赢山大人在这里,自然是平安无事,反倒是你自己孤身一人进入神庙,难免会遇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说不定这七彩仙羽就能发挥功效。” 孙无忧拈动手中上的羽毛,一脸狐疑道:“这东西能派得上什么用场,或许我现在还不知道使用它的方法。” “唉,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仙羽会自行显灵,用不着你担心。记得,路上千万小心,切莫勉强,如果真的走不通,原路返回即可,万万不可用自己的性命赌搏。” 孙无忧看着对方脸上那股怪异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随即苦笑道:“你这副样子怎么同我娘一模一样,我都有些恍惚了。” “哦?是吗?这么说来的话,你娘看来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樊栖羽面色绯红,一时失态的她赶紧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妖赢山寻求帮助。后者见状紧接道:“真是抱歉啊孙小友,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行囊,再加之多年的消耗使用,如今已是孑然一身,再无长物。不过,虽然没什么实在的物品送给你,但我却可以给你几句忠告。” 孙无忧笑道:“这个好,比起神兵法器不遑多让。晚辈先在这里谢过大人了。” “呵呵,你可真是折煞我了。还有,你为我之事赴汤蹈火,我又怎能忍心让你一句一个‘大人’叫着。这样,从今往后,你我以兄弟相称,我这老哥哥仗着多活了两年,认个兄长,不为过吧?” “不不不,大人这是说笑了。您贵为一界之主,我又怎敢与您攀亲带故,是我不配。” 樊栖羽沉吟了片刻,忽然尖叫道:“哎,不对啊!你与大人成为了异姓手足,那我成了什么,以后见到你岂不是要喊你一声叔父?” 孙无忧迟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谁成想一向称重不苟言笑的妖赢山却是忽然道:“按照辈分来讲,应该是了。不过究竟如何,还得看孙老弟的意思。” “这……” “孙无忧,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我才把自己的法宝交予你,你要敢趁人之危,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孙无忧佯装示弱,求饶道:“好好好,赢山大人看得起我,愿意将我看成自家兄弟,我自然高兴。但俗话说‘各亲各叫’,我与赢山大哥结为兄弟一事并不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你我仍是朋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也不知怎么了,听过了孙无忧的那席话之后,樊栖羽高兴之余,心中竟然升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就好像被荆棘刺痛了心中某处软弱一样,令她满腹伤感。 “好了,你还去不去了。再不抓紧时间的话,不只是狐之境,恐怕整个九界都要落入到那些家伙的手里了。” 妖赢山微笑道:“方才要说的话我还没有讲。到了里面,无论看到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不要惊讶。因为谬论法的作用,神庙之中随处可见幻象残影,有的是你见过的,有的是你这辈子都闻所未闻的。记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守住本心,勿去做有损德行的事。孙老弟,记住了吗?” “记住了。既然如此,那我去了!” 樊栖羽使劲眨了眨眼睛,发现前一刻还在自己眼前的人,如今竟然已经消失无影,附近周围查寻了一番之后,也未有收获。 “人呢?孙无忧他去哪里了?” “他已经进去了。”妖赢山看着神庙那平平无常的入口,淡淡回道。 “好啊!原来刚才与我们说话的只是他的一道残象,他居然胆敢戏弄我!” 进入到建筑之中,一脸从容的孙无忧随手抓到一缕自身后空间飘来的气息,并将其吸入休内。片刻之后,他对着前方昏暗的空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有了赢山大哥的指点,如此我便有底气了。” 神庙的规模从外面看来似乎并不大,实际其中内有乾坤,就好像内外两侧分别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之中一样,给人一种无穷无尽的错觉。 “是了,一定是谬论法的功效在起作用。父亲就是父亲,即便已经相隔这么多年,他所施下的妙法居然还能有如此威力,当真让人无法相信。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他的境界,如今看来还是相差太远了。不过……” 话到此处,孙无忧身手摸了摸之前被那苍鹰光影烫伤的胸前灼痕,紧接着暗自道:“可是那座空墓以及上面的鹰之幻影又是怎么回事,明明被它撞了个正首,身体除了这块灼伤之外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该不会是我和赢山大哥搞错了吧!” 思考未果的孙无忧摇了摇头,只得继续向前进发。然而,神庙内的情况远比他想象之中的来得枯燥,一路走来,别说是危险,就连个像样的摆设都看不见。青一色的砖石,一眼望不到边的走廊。回去望去,来时的入口已经遥不可及,而前方之路又充满未知,一想到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一股无力感登时袭遍孙的全身。 “父亲也真是个无趣的人,既然设计了这阴森恐怖的场景,不如安置一些抵挡入侵者的机关暗括,否则这一路上也太无聊了吧!” 话音未落,目力过人的孙无忧忽然瞧见前方的墙壁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阴影,缓步走上前去,他惊讶发现那竟是一枚由石料雕琢而成的“人俑”,虽然线条略显粗糙,但依稀还能看出其面貌特征,与当今的人类,妖众,以及魔族长相都不尽相同。 人俑同普通成年男子一般个头,但四肢短小,圆头短颈,是一副憨厚之相,颇有趣味。但看其神情,却是眦目拧眉,扣齿发狠,好像即将发作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嘿,这是哪个族的后人,为何长得如此有特色。我记得娘以前提及过,父亲在早年间曾经有幸突破界限,去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之中,游历了许久,难道这位就是他遍访诸界时候见到的其中一名界外人士?嗯,应该差不了。” 说完这些,孙无忧伸手抚摸了一下眼前的石像,只觉得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令他爱不释手,久久才肯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去之际,原本完好地损的石像身后,竟然绽开一道道细小的裂缝,如同瘟疫病毒一般,朝身体其它部分扩散开来…… 在这之后,孙无忧又在沿途之上看到不少个头相当的石像,但与最初见到的那座都不大一样,甚至连体貌特征都相差极远,一看就知道分属于不同种族。对此,孙无忧自己倒是有些疑惑,与其制造这些一无是处的石像,为何不花些心思埋制一些禁制机括,难道对方真的已经是有恃无恐,了然于心了么? “哎,不对。我虽然同父亲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通过我有限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玩世不恭、随性肆意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难道秘密就在这些石像的身上?” 想到这里,孙无忧索性就近来到一个肩抗双头的怪人身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直至将石像调转过来,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石像的底座为什么是一双柔软的脚掌。难不成,他们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只是被父亲用了秘法封印于此,化为石像,充当神庙护卫,在此镇守?” 不等孙无忧反应,原本被其抓在手中的石像,竟然倏尔脱落,定睛看去,只见他的手中竟然攥着一段由砂石凝结而成的外壳。低头再瞧,石像因为重量的缘故,一只头颅被当场砸去半边,破损之处,血肉模糊,阴怖至极,竟然真的是活物。 孙无忧翻过手掌,随即惊声道:“原来,问题出在我的手掌之上。对了,之前的墓碑也有发生过类似的情景,否则那道苍鹰光影也不能钻入到我的体内。难道说,那道光才是开启此陡壁真面目的钥匙。” 话到此处,孙无忧的神色登时阴沉下来,并未回身,他已进入到入战斗状态,并高声叫道:“跟了这么久,终于肯现出真身了么?” “你……你是孙长空的后人!” “呵呵,你呢?为何会被父亲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难不成是之前犯下了涛天大罪,所以才有此惩戒?” “哼哼……他?他还不配。既然你是孙长空的至亲,那就由你替他偿还旧债吧!”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强中强,幸会天外敌 话音未落,黑暗之中,那个身材短小,面目狰狞的“异类”已然率先出招,孙无忧这边不急不忙,当即架势予以应对。 “想杀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翻手之间,数缕将诀妙法已然随心而出,如点点萤火一般,围绕着身后那人不住打转。然而,对方动作异常迅猛,与其外形迥然不同,眨眼之间,双方交手已有数招,孙依靠着神功护体,并受到丝毫途害,却也没有占得什么便宜。另一边,见久攻不下的矮人忽然怪叫一声,旋即对那地上摔碎的石像破口大骂道:“混帐东西,你还要在那里假死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想报仇雪恨了么?” 在矮人的叫骂声中,之前被孙无忧大意摔碎一只头颅的双头怪人忽然从地上坐起,同一时间包裹在外体外侧的那层石壳也随之逐渐龟裂脱落,并露出原本青黑色的皮肤,以及绝不属于人间界的诡异气息。 “哈德玛,你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拜这小子所赐,好不容易才从封印之中醒转过来,我好像好好享受一番,睡一大觉呢!” 矮小人怒斥道:“睡睡睡,就知道睡。那种事情等你死了以后再做也不迟。快,与我联手把这小子制住。等拿下他,我就不相他那老子不肯现身!” 在对方的催促之下,双头怪人显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随即叹了口气,双手在身边划了两下,顺势将那先前被摔碎的头颅碎片捧到手心之中,而后一股脑地全部倒在只剩下脖颈的断头位置处。片刻时间,原本干燥酥软的碎石竟然拥有了一种不该存在的流动性,并按照其意愿融合分化,最终再次变回到之前的完整样子。 “好,就听你的!” 声音明明还在数丈之外,但孙无忧惊讶发现那个刚刚“复活”过来的双头怪人已经逼至身前,只见他双掌之中群光凝聚,俯仰之间似有万千星辰藏于其间一样,令人心神激荡,思绪难安。 “这是……” “呵呵,看招,星辰力,红巨破碎!” 只看了一眼,孙无忧便觉得两眼眼睛火辣辣地灼烫,自己的身体如同掉入到赤火岩浆之中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心知自己的性命就要毁在那股突如其来的碎星威力之下,孙无忧当即施展身法,并以最快速度撤离到侧面的空地之上。 “没用的,你是逃不掉的!” 孙无忧本以为这样自己便能暂逃一劫,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他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话放射出大量蚕丝一样的细线,并最终聚入到双头怪人手掌之间的光之漩涡当中。后者淡淡一笑,顷刻之间,孙的身体就好像被傀儡师瞬间掌握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朝来时的方向猛地跌了过去。这一刻,强烈的无力感充斥全身,而从另一边包抄过来的哈德玛自然也不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同样凝聚起一股不俗威力,欲要就地结束战斗。 “谶技,役同!” 在没有摸清二人实力的情况之下,孙无忧实在不敢正面抗衡,如是便选择了“模拟”的方法,将对方的神通暂时“借”了过来,并找机会从中找出破解之法。 心念一动,孙无忧手中也出现了像双头怪人手中类似的光团,后者见状神色大变,来不及提及,哈德玛的身体已经被孙无忧手中光团内伸出的丝线逐一渗透,使其落入到与自己相当的处境之中。 “这……这小子用了什么妖法,为何会将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招式转嫁到我的体内?孙无忧的后人果然不简单!” 虽然身体关节筋肉被孙无忧暂时控制,但那哈德玛却是出奇地冷静,就好像早已习惯了眼下的处境一样。与此同时,在那后方的墙壁之上,竟然悄悄地“升”起了一片神秘的黑影,孙无忧才一发觉,便被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又来一个?” “哼哼,对付你,我们两个就足够了。” 顺着声音,孙无忧再次看向之前的那个哈德玛,只见刚刚活蹦乱跳,随心所欲的异界来客,竟然再次僵硬石化,连同射入其体内的那些光团丝线也一同被封入其中。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放弃了刚才的策略,主动解除了役同之术。然而,才停下来的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双脚也开始不住地打颤,直至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双头怪人施展的神能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招式,如若不是自己已经肉身称圣,恐怕现在已经力竭昏死过去。 “哈哈哈!黄毛小子,不自量力。我们孪星人拥有大千世界当中最为强大的气海,你能模仿我的招式而不油尽灯枯,已经相当不易。不过,同我相比起来,你还是太过渺小。丘恩,现身与我将他彻底击败!” 孙无忧还没有弄清楚丘恩是谁,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莫名的凶戾之气,不及回身,只见原本整齐的石砖墙壁上倏尔长出两只粗壮无比的手臂,如同蟹钳一样,自背后死死地夹住了孙无忧的两只臂膀。 “小子,你太小瞧我了。我的那副身体之中除了原本自己的灵魂之外,还寄宿着另一个强大生灵。他可以随意附身在任何物体身上,无论死活,都能令其立即行动起来。不过,他的智力比较低下,好在经过多年的耐心教导之下,已经为我所用。现在,我已经与他合而为一,区区一具躯壳你要怎么破坏都可以,大不了之后再找一个。可惜,你的性命就只有一次,这回是你输了!” 语毕,孙无忧被那对石臂生生地拉回到墙壁之下,将其抵在上方,使之无法移动。而这时候,才与他交过手的双头怪人已然走了上来,眼见孙无忧怒目而视着自己,二话不说,挥起铁拳,重重地打在对方的面颊之上。 “瞪我,你居然敢正眼瞪我。你知不知道,我孪双最恨别人这么看我。怎么,觉得我面目丑陋是么?你不用羡慕,待会我就用自己的办法,把你那张人脸掐成肉馅。仔细看来,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吃过人肉了,不知其中滋味是否还像曾经那般可口……” 哈德玛见对方又在犯痴,于是赶紧提醒道:“喂,别和他耽误时间了,我这种状态保持不了多久,快把他东西把他绑起来。” 孪双冷笑道:“想让他无法逃走,那方法不是简单得很,直接把他的两只腿掐断就好了。不对,应该撕下来,这样我还能饱餐一顿。” 说着,面露贪婪之色的享双已然信誓旦旦地向手伸身孙无忧,准备按欲想行事。见此情形,哈德玛当即制止道:“不行,不能伤他,至少要给他保留一个全尸。否则我们靠什么来要挟那个孙长空,你是不是饿糊涂了?” 孪双摸了一把嘴角的口水,两直发直道:“可我现在真的忍不住了,我要吃,我想吃。” “你,你这个有勇无谋的丑货。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将你唤醒,叫你继续趴在那里装死尸。你可别忘了,你我二人现如今还在孙长空当初布下的迷阵之中,如若真的做出出格行为的话,说不定他的意志会因此降临,到时你我二人能够全身而退,可就是未知数了。” “不管了。我已困在神庙之中这么多年,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他若能够在此刻结终我的生命,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莽夫!” 一言说罢,孪双身旁两侧的地面石板忽然全部翻腾起来,并化作一对巨大手掌,轰然拍在中间的孪双身上。 “蠢货,快清醒一点,现在可不是让你任性的时候。我……” 话还未说出口,一条铁青色的手臂已然刺入到厚实的墙壁之中,并在下一刻紧紧扣在哈德玛的咽喉之上,随即怪笑道:“以前不与你计较是我大度,但从现在开始,你若再胆敢对我指手划脚,我就让你人头落地。” “什么……原来你有忽视魂之幻影的能力,我怎么不曾知道?” “哼哼,你口口声声骂我愚蠢,却不知道在我眼中,真正无可救药的其实是你自己。自以为学了点旁门左道的邪术,就能叱咤风云,所向披靡。你可知道,这点小伎俩在我族这种高等生命的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数息之前还是盟友伙伴,只因为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恶语相向,甚至还有生死相搏的趋势,孙无忧见状暗中一笑,旋即高声道:“怪不得父亲会如此放心将你们安置在这里,原来都只是乌合之众,不入流的角色而已。你们两个仔细看看,如今的我身在何方?” 话音倏停,孪双与哈德玛一同看向墙壁处,只见前一刻还被死死禁锢在上面的孙无忧,如今已经不知所踪。顺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一个高大身影斜靠在墙边,满脸轻松马戏谑之色,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两位天外来宾放在眼中。 “好了,玩笑就到这里。绝尘塔,现!”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石藏玉,偶得左右臂 方才还以绝对实力碾压对方,一度将人逼入到必死的绝境之中,谁成想转眼之间场中形势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居然是那道绝尘塔影浮现之际,一股令人窒息的神圣气焰登时席卷全场,哪怕是这两位天外来客也难以抵御其中无上妙法,双双跪倒在地。 “求大人饶命!” 二者之间,孪双最先示软,旁边修为还要差一点的哈德玛见状自知已无胜算,于是也学着对方求饶臣服。 “呵呵,现在知道悔过还不算太晚,否则进到绝尘塔内,你们会有怎样的结局,我可保证不了。算了,你们两个先起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随手一晃,绝尘塔影顺势散去,孙无忧顺势走到二人身前,并对孪双开口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被我父亲关在这里?” 孪双肩上的两个头颅皆是显出不悦之色,一旁的哈德玛则趁机抢先道:“回这位大人,我们二人乃是星河境的子民,同属于西方星域,因为年轻时候在一起修炼相处过,所以算是好友。” 孪双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随后阴沉道:“谁和你是朋友,你在星河境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可一直记得。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同你一起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哈德玛尴尬地笑笑,继续道:“是……我们二人仗着有点功夫,在星河境当中揭起一阵不小的骚动,犯下了几笔命案。当时星河境主拿我们没有办法,于是请到了当时刚刚上任的世界之主,为其主持公道。被原始欲望冲昏头脑的我们主动找上门,与其大打出手。” 孪双忽然轻笑道:“哪有什么大打出手,不出十个回合,你我两个已经被孙长空双双擒下,待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化作石像,出现在了这间神庙之中。” 哈德玛欲要发作,孙无忧见状插嘴道:“所以你们是因为之前犯下了大错,所以才被我父亲关到了这里,是不是?” 二者相视一眼,而后一起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这条走廊上的其它石像想必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被安置到了这里。可是让我不解的是,父亲他为何要这样的安排,偏偏要借助我的手来将他们一一解封,这么做对我,对大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见孙无忧迟迟没有说话,哈德玛趁热打铁,继续道:“那个……我看大人您忧心忡忡,想来是有要事在身。要不咱们先就此别过,等到了外面我们哥俩再好好答谢,你看如何?” 孪双摇摇头怪笑道:“收起你那副谄媚的嘴脸吧!人家又不是傻子,怎会被你这几句话说动而放过我们?就算我们发誓出去这不再为害世间,他又真的肯相信么?” “当然。” 大大出乎孪双与哈德玛的意料,刚刚还在沉思当中的孙无忧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哈德玛瞠目道:“大人,您不是在与我们说笑吧?就这么轻松将我们放掉了,难道您就怕我俩出去之后继续从前的恶行?” “呵呵,既然父亲都不担心此事,我又为何要自寻苦恼。他老人家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我相信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不怕你们出尔反尔。” “这……” 本来还以为要相持一段时间,可见对方猛地释然,孪双反而有些心中无底了。 “多谢大人如此相信我们二人。但我们若是就此离去,实在有违您对我们的信任。据我所知,这神庙之下困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比起我们哥俩不知要强大多少。如果您要继续前往的话,我俩愿意陪您同行。” 此话一出,哈德玛立即脸色大变,赶紧用手指去捅对方的后背。 “不用提醒我,我心里清楚得很。哈德玛,你也别小瞧了世界之主的厉害。就算你我现在恢复了自由之身,但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只要一踏出这间视庙,我保证咱俩的身体立即灰飞烟灭。” “啊!你……你怎么知道?” 孙无忧微笑道:“看来,还是这位双头朋友的脑筋聪明一些。父亲的足智多谋可是远近闻名的,你们连我都斗不过,又怎会是他老人家的对手?没错,我是要深入神庙。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可以考虑替父亲放你们一马。” 哈德玛惊声道:“你真的做得到?” 孙无忧架起右手,轻轻弹指,一股紫色的焰火随即悬浮在食指之上,如同拥有生命一样,左右摇摆,状似招手。 “这……这是谬论法,你也懂得使用谬论法?” 眼见孪双面露诧异之色,孙无忧稍显得意道:“既然你能认得此术,相来当初已经领教过了它的厉害。有此神通加持,你们还怕无法恢复自由么?” 哈德玛沉吟再三,终于用力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同孪双一起进入神庙。” 忽然之间拥有了哈德玛以及孪双这对得力干将,原本独自一人的孙无忧登时有了底气,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松懈下来,头上的汗光也渐渐退去。 “哎,你们在这的时间也不短了,除了因为过错被关入此地的犯人之外,神庙之中还有其它的生灵么?” 孪双摇头道:“不瞒你说,被封印在之前石俑当中的我们,其实就像睡着了一样,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概念,对于周围发生的种种也丝毫没有察觉。不怕你笑话,其实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进到神庙的深处。” 看了一眼哈德玛,孪双忽然又道:“不对,你的体内不是还有那个丘恩么?我记得他是可以无视寄主的状态,自由活动,只是无法控制你的身体罢了。把他找出来,或许能从他的嘴里得知一些线索。”、 孙无忧见对方面露难色,不由得道:“方才时间太过紧张,我还没有问清楚,那个丘恩又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何会寄宿在你的体内?” “这……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说不清。总而言之就是命中注定,没有身体的丘恩得我怜悯,拥有了容身之所。而他作为回报,则助我修行杀伐,我能有今日这般实力,有一半的功劳都是他的。方才与大人你交手,丘恩消耗了不少魂力,如今疲倦的很,不一定会现身相见,我也只能勉强试一试。” 说完,哈德玛忽然停下脚步,两眼微瞑之间,脸颊两侧忽然隆起大量经络,好似要将他的大脑吞噬一般,景象异常吓人。同一时间,那原本青色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红,大量大烟自其身后疯狂吐露,不时便将周围空间尽数占据。孙无忧见此情形,低声试探道:“你没事吧?” “是谁找我?” 虽然还是同一具躯壳,但此刻哈德玛的语气竟与之前截然不同,并给人一种极为危险的信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发狂动手一样。作为熟悉他的朋友,孪双赶紧说道:“丘恩,是我!” “哼哼,我当然知道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倒戈投靠敌人之后了么,你比那个没骨气的哈德玛还要叫人痛恨。你忘记了,当初自己走投无路之间,是谁救了你的性命?区区两记威吓就叫你这般忌惮,若真的死期来至,恐怕你要被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了。” 见丘恩的话语之中尽是鄙夷与轻蔑,孙无忧也不发火,而是一如平常地张口道:“这位兄台,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又何必要为难这位孪双兄弟。我这次托哈德玛将你唤出来,只是想询问一下神庙之中上的具体情况,他们刚才说你能够在身体封印的情况之下自如活动,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有是有,怎么了?你想从我的口中打探到这里的情报?喂喂喂,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是那个孙长空一手那行,就算要问你也该去问他啊!我为什么要向仇人之子提供帮助?我丘恩活得是卑贱,但还没有懦弱到向仇人投降的地步。” 孙无忧简单地深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以来调整自己如今躁动的心动,片刻之后这才回道:“既然你这么看不惯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十招之内,我不还手,也不躲闪,你可以使用自己的所有方法,尽力将我杀死。十招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得放下心中芥蒂,永远不提报仇的事情,怎么样?” “十招?不闪不避?” 说话之间,丘恩的眼中忽而透射出一股犹如野兽般的惨绿色光芒,仿佛是在观察猎物一样,心中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可能,只待时机到来。 “好!既然你小子如此大言不惭,那我就与你赌这一回。小子,你若不幸死在心上,到了下面,可千万不要当着阎王的面告我的状啊,哈哈哈!” 孙无忧微笑道:“希望十招之后我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能信守自己的诺言,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告知给我。” “好,你就尽量活下去吧,我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十招约, 缘定紫晶镜 “十招?有五招就足够能让你跪地叫爷爷。自己我选择的路就不要怪别人。希望你能言而有信,接招吧!” 同样的一具身体,如今让丘恩使用起来竟与之前的情况截然不同,一时间,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忽然多了一座红色的大山,分神之间,排山倒海的一记重掌当即凌空挥落,手指指头随即释放出万道赤色闪电,欲要将它们全部轰入到对方的体内。 “真雷殃落!” 眼见这一招来得实在太过迅猛,先前已经答应过不闪不避的孙无忧旋即深吸一口气,“嗡”的一声异响过后,那只硕大的手掌居然已经自其身上一扫而过,却未能给他造成丝毫伤害。反观另一边动手的丘恩却是一脸赫然,因为落空的缘故,手掌上过量的威力来不及宣泄,竟当场将其整只右掌的血肉全部撕碎,只剩下其中如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坚硬骨髓,场面甚是骇人。 “你居然食言!” 这边丘恩刚要发作叫骂,孙无忧随即微笑道:“是你自己眼神有问题,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从刚才到现在,你有见到我移开这里半步么?” “这……这倒是没有。” “呵呵。再说,你也算是你们那里的一流高手,我若胆敢在其中捣鬼,又怎能避过你的耳目。别心急,一招过后不还有九招么,只要你再仔细一点,耐心一点,我要下一轮一定能把我抡翻在地!” 说来奇怪,本来作为对手的孙无忧,非但没有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开始不住地拱火挑衅,希望能以更加强劲的招式攻击自己。而这时候,于一旁沉默不语的孪双却在此刻心头一动,暗自盘算道:“丘恩虽不能时常出来活动,但他的实力却是有目共睹,绝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除非……” 想到这里,孪双低头看向地面,忽然发现孙所站在位置似乎与周围的其它地方不尽相同,地面的颜色要显浅一些。联想起刚刚丘恩失手落空的情形,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涌上心头。 “难道是……” “哼哼,放心,这回你不会像刚才那样好运了。接我第二招,乾坤崩碎!” 不同于前一招的策略,这回丘恩直接欺身上前,两手顺势抓住孙无忧的衣襟,并运足全身所有力气,将其高大的身体砰然砸向地面之上。然而,若只是简单的抱摔又怎能配得上“乾坤崩碎”这样夸张的名字,就在孙无忧的后背即着陆之际,丘恩的两只手臂自肩膀处突然折断,创面处喷涌出大量紫红色的鲜血,并进一步加大了入摔击的力道,使得中招的孙无忧径直钻入到地底之中,连根头发都没有剩下。 “呼呼呼~哈哈!怎么样,这次领教到我丘恩的厉害了吧!这一招是我出道以来参悟出的第一记杀招,虽然招式简单,却能给予对手超乎想象恐怖的威力。只是,每使用一次乾坤碎崩,罚酒需要牺牲一双手臂,那对于曾经的我来讲可是巨大的损失。不过好在,有了哈德玛的身体之后,这样的顾虑就不复存在了。” 一言说罢,丘恩原地跺了跺脚,片刻之后,无数光斑自地下相继浮现出来,并一同聚集到两侧的断臂处,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疾光闪过,本来已经粉身碎骨的手臂竟然瞬间完好如初,而这全都要归劳于这副身体的原本主人哈德玛。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看来确实已经死在下面了,说不定连全尸都已经找不见。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我还是亲自下去找找看吧!” “不用,我来了!” 不等丘恩反应,一个顶着大量灰尘的头颅随即从刚刚冲击砸出的深坑之中“冒”了出来,不是孙无忧还能是谁。虽然模样稍显狼藉,但从其脸上的从容淡定来看,刚才的那一招确实没有对他造成严重伤害,弃其量只是让他的衣服染上了些灰尘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你……你怎么还活着!” 孙无忧哈哈笑道:“这才第二招,我若真如你想象得那般轻易死掉,岂不是太过无能了一些。事先说好,我虽然爬了出来,却未曾离开个之前的地面位置半步,这样应该不算犯规吧!” “无所谓。因为接下来我要将你抛入到苍穹之中!” 不及孙无忧自行从坑中爬出,丘恩抢步上前,双手掐住孙无忧的两侧大臂,如同旱地拔葱一般,直接将人从地里抽离出来。同一时间,他双膝微曲,力发于脚下,气贯丹田,一声厉喝之中,被其抛起的孙无忧当即来到头顶处,丘恩两只拳头抱实在一起,骤然砸在对方的后脊之上。这一招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竟因为威力突然释放的缘故,于孙的身上燃起一道耀眼的火光。另一边,被彻底击中的孙无忧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些与樊栖羽同行来到新界时候的画面,那一刻的他就好像置身在群星环绕的虚空之中一般,所有的痛苦与恐惧皆于此间尽数消失,留于其脑海之中的只有空虚与寂静。 “变成肉酱吧!” “不行,我不能输!” 求生本能一经出现,孙无忧的眉心处立即喷涌出大量紫烟,并去到前方的空间之中,于弹指之间飞速凝结,并随之化作一面紫色的镜子。孙的身体撞在镜面之上,并并未发生破碎与血肉横飞的场面,反而更像是掉到一池未知的液体之中,整个人都随之没入到镜中世界。看到这一幕的丘恩不禁脱口而出道:“紫晶镜,这是晶国人的法宝,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一言未落,之前掉入到境面之中的孙无忧,倏尔以双倍于之前的速度再次从境中世界之中飞身穿出,丘恩见状“哎呦”怪叫一声,刚要扯腿逃跑,却不想对方来势实在可怕,不偏不倚,刚好撞中他的后腰,二人登时抱成一团,轱辘轱辘滚出去好远,最终才勉强停了下来。 来不及检查身上的病痛,孙无忧随即站起身来,一脸疑惑道:“你知道晶国?” “当然,因为我就是晶国后裔。快,把紫晶镜交出来,不然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在丘恩的怒目而视之下,孙无忧苦笑了一声,旋即伸手掏入怀中,紧接着拿出一块食指大小的紫色水晶,见到此物,丘恩不由得拧眉道:“怎么会,不是紫晶镜么,为何只是一块晶国的紫之晶而已?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要想与我耍花样。” “原来你也是晶国人,看来你我还真是一场缘分啊!” “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 “当然不,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人间界人类,不过此物是我从一位前辈手里得来,他名叫镜池。” “镜池……好熟悉的名字,为何一时之间想不起了。等等,此物为何会在你的手里,还有,他现在身在何方?” 孙无忧叹了口气,于是便将自己于幽山之中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番,并将曾经的幽山大帝境池的事迹也说了一遍。听到这里的后恩再无之前的戾气凶恶,反而如同失了魂一般颓然滩坐下来,两眼发直,品中喃喃道:“死了,他也死了。我丘恩于大千世界之中辗转万载,去到了别人几十辈子都到了不了的地方,就是想寻到一位同我一样背景离乡的族人,没想到……” 见丘恩迟迟没有进行进攻,孙无忧好心提醒道:“你还有六招的机会,不打了么?” 丘恩摇摇头道:“不玩了,没有兴致了。我承认,你确实十分强大,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的少有的顶尖高手。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恐怕我在你的手中连三招都走不脱,就要败下阵来。” 孙无忧挠头道:“话也不能那么说。毕竟,我还是使了一点小伎俩,只是与‘不闪不避’并不冲突,玩了一下文字游戏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我离真正的顶尖高手还差得很远,这一点我清楚得很。” 丘恩颔首道:“你能这么说,我也感到十分欣慰。毕竟,在你般年纪就拥有如此惊天神通,既是上天恩赐,同样也是一份艰巨的挑战。如果一味地妄自尊大,目空一切,骄傲的迷雾将会慢慢遮蔽你的双眼,直至引你去到无底深渊。嗯,我丘恩认可你了,我愿意同他们两个一样,追随在你的身边!” 实在有没有想到,当初自境池骨灰之中意外得到的神秘“晶石”,如今竟然能在这亿万路途之外的界遗迹当中发挥神效。虽然身上个别地仍然隐隐作痛,但心中大喜的他仍然伸手去搀扶坐在地上的丘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漆黑的手掌忽然自那丘恩的身影之中伸展出来,一把拉住前者的手臂,全力将其托入到地面之中。 “嗯?这是什么东西,难道就是他让我一直感觉到混身不自在!” 是了,其实早在与丘恩交手之前,孙无忧便隐约感觉到这附近还有其它生灵的存在,只是一直找不到对方的踪影,所以才会故意露出破绽,希望对方能够主动上钩。可因为刚才紫晶的事情,孙无忧一时大意忽略了先前的忌惮,这才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亚神炼,雾罩泥泞身 孙无忧的反应已经算是相当快的了,可那自地下伸出的怪异手掌竟是更胜一筹,不及前者抽回手臂,已经将人顺势拉向地面之中,连同上方的丘恩一起陷入到黑暗无边的异界之内。 “哎,你们!” 孪双刚刚还沉浸在思考之中,如今见二人实发状况,连忙上前相助。可怎料,怪手的数量远远超他的意料,才迈开脚步,双有两只软绵无骨的黑爪相继自地下砰然出现,两个回合之后便已成功占据主动,像先前孙无忧与丘恩的遭遇那样,孪双也随之被黑手掌握,并坠入到未知的黑色区域深处。 “这……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些鬼手究竟是何生物?” 孪双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忽觉身后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肩膀,回身看去,正是先于自己一步跌到这里的孙无忧,可与他原本在一起的丘恩却已不知所踪。 “哎,丘恩人呢?” 孙无忧摇头道:“刚刚掉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先别管那么多,凭他的实力那几只妖手还伤不了他,咱们还是找个位置爬上去再说吧!” 如今的二人如同置身于一方泥沼之中一般,但衣服上却没有因此沾染上丁点污染,只是移动起来颇为费力,就好像有无形的阻碍挡在身前一样,令人心烦意乱。 孪双大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而后沉声道:“依我看见,咱们这是被彻底困住了。” 孙无忧怪笑道:“你就这么消极,难道就不尝试下么?” 孪双摇头道:“你自小便在人间界长大,自然没有机会领略外面的大千世界,更多的奇闻轶事,更是闻所未闻。既然我与咐德玛。丘恩这样的界外生灵能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其它天外来客同样有可能出现在神庙之中。据我所知,东天星域当中便存在着一个种族,拥有吞噬空间,创造界限的神奇力量。拥有了此等神通之后,他们便能根据自己的意愿凭空制造微型世界,甚至可以主宰其中的生杀大权。” 孙无忧恍然道:“你是说,如今困住我们的,就是你口中提到的那类天外人?” “没错。想必,那家伙已经在暗中观察了许久,所以才能趁着我们疏忽大意的时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眼下,我们并不知道这方世界的出口在哪里,或许自打创建此地的时候,那家伙就没有留过后路,这分明就是一个有进无出的绝境。” 孙无忧笑道:“不可能,我不那么认为。如果这里没有出口的话,那你我又是如何进来的呢?我虽然不懂得创造这种微型世界,但所有的神通在施展的时候都有法门软肋存在,只要我们耐心寻找,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 “嗯……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眼下,此地的阻力如此巨大,单是站着就已经相当吃力,若是不计后果地妄自行动的话,我怕还没有找到出口,你我就已经力竭而亡了。” 孙无忧淡淡道:“那倒也没有那么棘手。将诀,度魂!” 说话之间,孙无忧自头上拔下一根发丝,紧接着用指戳点,一时间,自指尖处钻出一道幽幽蓝光,摇身一变,便已渗透到头发之内。片刻后,原本柔韧飘逸的黑发竟然挺直起来,里面还传出孙无忧的声音:“怎么样,这下受到的阻力就能大大减少了吧!” “什么,你怎么会!” 孪双肩上的两个头颅皆是呈现诧异之色,再看孙无忧身体已经彻底“僵硬”,表情也随之凝滞在方才念动咒语的那一刻,而神魂则已传入到指间的长发之内,当真是神乎奇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同丘恩的能力不同,我的神魂只能寄身在活物身上,且无法长久保存。这发丝因为是刚刚离体的缘故,因此还保留着我的一丝活气,度魂法这才能够顺利使用。好了,你先在这里看着我的真身,等我去四周探查一番之后再来与你汇合。” 孪双点头之后,由孙无忧魂魄栖身的黑发随即脱离手掌,并一种极快的速度去往前方的黑暗区域。这时候,留下来陪同孙无忧躯壳的孪双则在后者的身上打量了几番,随后暗自道:“虽说丘恩的斗转移魂之术要高明一些,但这小子的法术显然更加简单易学,我若是能够将其学来,以后定有大用。只是,才认识不久,而且彼此的地位并不平等,如今令他主动不吝相授还是一件难事,看来之后我得好好表现一下了。” 不知不觉之间,孪双莫名感觉周围的气候变得寒冷起来,呼吸之间亦有冰雾出现,原本漆黑的四周,如今竟然蒙瞎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总感觉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过来这么久,那个幕后真凶为何迟迟没有露面,难道他的目的只是单纯地将们困在这里?可是这么做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真是奇怪。” 不经意间向下观瞧,孪双猛然发现在那孙无忧的双脚脚面处,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层青黑色的“淤泥”,并逐渐朝上方部分蔓延过来,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孪双当即怪叫一声,伸手抓向对方的位置。 “走开!” 说时迟那时快,意识到行踪暴露的那滩黑泥异常警觉,不等对方的手掌来到,已然主动避让,嫁回到下方区域之中。然而,这时的孪双志在必得,怎能令其轻松逃走,即便是在别人的地盘之上,如今的他依然可以动用原本的星辰法力,刹那间,只见他右手之上群光璀璨,圣气逼人,那藏于暗处的丑陋泥怪登时元气大伤,混身散发出阵阵黑色的腥臭之气,呼吸之间便已化为一滩汁水,再无动向。 “什么嘛,原来只是区区一只泥招怪,没想到连这种小角色都胆敢在我面前卖弄,死了也是活该。” 话音未落,孪双忽然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一股莫名的热气,抬头仰望,在那重重灰蒙阴霾包裹之中,一双猩红的巨大眼瞳豁然出现,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那股令自己不安的预感究竟是来自于何处。 “这……这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记忆之中只有巴掌大小的泥沼怪,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个无限放大的变异体。乍一看去,对方的身形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无数的泥浆自上方滑落,并堆积在脚下位置,而依靠着这样看似理所应当的现象,空中的那只巨型泥沼怪转眼之间便已来到近处,一时间,无数的小型泥沼怪自其身上分离出来,并化身成为一支丑陋的泥浆军队,将其中的二人团团包围。见此情形,孪双退到孙无忧的身边,而后低声唤道:“喂,听不听得到?”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孪双不由得叹气道:“早知如此,我刚刚就不该说出‘好好表现’的话。罢了,就算是我欠你的,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同时应付这么多的泥沼怪,如果不想你的肉身成为这们的腹中之物,那就快快归来吧!” 一言说罢,孪双伸出手掌“砰砰砰”一连数拳打在自己腹部之上,与此同时,顺势自其口中飞离出的一道绚丽彩光,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自行飘向天空之中,摇摇晃晃,最终来到那只巨型泥沼怪的跟前。 “哼哼,你有千万部下又能如何,吃我这一招,狂星火引!” 就在巨型泥沼怪准备将那空中的光团一举吞下之际,后者那拳头大小的身型骤然爆裂,然而,爆炸之后随之出现的不是滚滚袭来的能量波,而是真真切切,数以万计的无穷落石。孪双体内的这一颗“狂星”非同寻常,乃是早年间一颗死星的内核,机缘巧合之下被他获得。从那时起,便将其养在身体之中,并用自己的身体精华,不断小滋养着这个孱弱的“雄伟”生命。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动用这只杀手锏,且一经出现,便立即给这方空间带来了灭顶之灾。 “嗯?这是来时的方向,难道是先前的地方出了什么岔子?孪双,等等我!” 一无所获的孙无忧方欲继续深处前方,如今听到来自后方的巨大声响,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惧最快速度踏上返程。而就在这期间,大片的石头雨从天而降,还好如何的他“身形苗条”,不然的话恐怕就要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了。 “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而且里面还掺杂着之前见识过的星辰法力。如此说来,这是孪双的手笔?没想到也居然还藏着如此这般毁天灭地的威力,这若是换作刚交手的时候,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够斗得过他。罢了,找人要紧,这些事情之后再说吧!” 孙无忧将意识伸向四面八方,希望能尽快找到对方的所在。然而就在此刻,一团黑云似的阴影忽然自其头上一闪而过,顺势向其中看去,孙无忧险些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那个身影,难道是……”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倾奇术,巧克脱骨沼 来不及细想,一道恐怖气焰忽然自下方传来。与此同时,遍体鳞伤的孪双身影渐渐清晰,显然方才的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对决,且形势不容乐观。 “这么久了,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再这下去的话,我可就要撑不住了。” 语毕,力竭的孪双颓然跪倒,先前为了催动那枚死星之核,已然消耗了他的大量精元,怎料,正面承受了大部分爆炸威力的那只巨型泥浆怪依然生龙活虎,几十个回合下来,孪双已然彻底不敌,这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好了,这是交给我吧!” 随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面露惊喜之色的孪双蓦地回头,一眼便看见之前那具“凝结”的身体终于动了起来。而就在此刻,藏于云雾之中的巨型泥沼怪忽然发出一声震撼人心的吼叫,刹那间,天空之中降下一场黑色泥雨,孪双以手接住一些,随即震惊道:“不好!这些泥浆之中充满着毒素,你的身体……”、 刚要看向孙无忧的方向,此时的他愕然发现之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同一时间,距离地面数十丈半空之中乍现一道飒爽身影,正是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的孙无忧。 “胆敢伤害我的人,先取你一条手臂再说!” 眼见巨型泥沼怪欲要出招相迎,孙无忧隔空发力,一记干脆利落的魔拳轻法顺势推出,饶是那对手体型如山,但毕竟是由泥浆组合而成,韧性极差,一个回合下来右侧手臂便被齐刷刷地轰落下来。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整只断臂倒插在地面之上,并迅速愈合。而就在此刻,位于不远处的孪双见那断臂的秽物开始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呼吸之间便已成为一方泥潭,且规模还在进一步加大。 “这泥沼怪与我以前见到的截然不同,非但拥有恐怖的生命力,而且还能自行增殖,有有吞噬天地的意思。眼下这泥潭出现得有些诡异,以防是对方的奸计,还是尽早将其消灭的好。” 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为了永绝后患,孪双强行运气掌中,由体内抽离出一丝星辰法力,欲要注入到泥潭之内,将其彻底铲除。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串尖笑声忽然从潭内传出,直入孪双的耳内。 “两头族人,好久没有见到了。怎么,向来喜欢杀戮血腥的狂暴之徒,为何成为了人类的伙伴,难道是上面那人给你灌了迷魂汤么?” 虽然还未见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但孪双此刻已然能够隐隐感觉到说话之人的高深莫测,为了给孙无忧争取更多时间,他只得尽量沉住气,旋即淡淡笑道:“这么难听的名字,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不过话说回来,是你在背后操纵着上面的那只泥浆怪么?” “操纵?呵呵,不需要。脱骨沼是我培育出的众多玩物之中,最听话,最懂我心意的一个。只要将他释放出来,根本用不着我劳神操心,他自己就能完成交待的任务。不过,你知道我的存在,还能如此从容淡定,想来也是相当少见。怎么样,有没有想法成为我的部下?” “哼哼,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同在神庙空间之中,你与我一样,不过是被孙长空捉进来的区区囚徒而已,没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也不需要向你俯首称臣。” “哈哈哈哈~” 本以为这样的一番言论会惹怒对方,可那暗中之人竟在此刻发出阵阵狂笑,不免心人心惊胆颤。 “你笑什么?” 潭中人道:“我笑你无知。我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不一样,我不是被别人抓进来的。” “哦?是么,这么说来可就好笑了,难不成你是主动跑进来的?” “也不是。” 孪双眉梢一挑,不由得追问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在诓我?” “呵呵,好了,我就不与你开玩笑了。我的真实身份本是游荡在虚空当中的一缕残魂而已,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块内含大量精华的新界碎片,进而孕育出的一种全新生命体,我称自己为亚神门。” “亚神门?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有听过。” “呵呵,虚空世界毕竟是绝境尽头,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这里,更无法长久地在此生存,所以这里的消息传不到外面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亚神门的能力已经远超你们这些界内人的想象,只要我动动手指,别说是你们,就连这整个微型世界都要瞬间化为虚无。” 说话之间,泥潭之中的那人不知做了什么,孪双只觉得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莫名阻力再次提升了数分,如若不是刻意为之的话,此刻的他已经不支倒地。 “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力量,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方世界的一切规则,想让谁生谁就生,想让谁死,谁就得乖乖赴死。面对这样的悬殊差距,你还要继续与我作对吗?” 半空之中,与脱骨沼激战数回合的孙无忧,已然渐渐摸清了对方的套路,隐约感觉到地上的气氛不对劲,打算速战速决的他当即振臂急呼,将诀燧人应念显现。 “能够保持如此强大的自愈能力,无非就是倚仗体内大师的水分。燧人,给我将他身上的水汽全部蒸干!” 话音一落,那尊与孙无忧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火之幻神忽然变大数万倍,并变化成与那巨型脱骨沼几乎一般大小的神圣存在,包挟着排山倒海的气焰,骤然降临在对方的周身处,如巨蟒一般,将对方紧紧捆住,同时将力量提升到极致,将自己至阳至刚的火力,源源不断地渗透到对方的体内。一时间,脱骨沼的身上开始爆发出大量热气,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烧开的巨釜一样,原本青黑色的皮肤也随之慢慢变谈,甚至开裂剥离。 “吼!” 眼见自己就要被活活烤死,脱骨沼又怎能束手就擒,只见他依靠着仅有的独臂,竟然遽地发挥出远超常态的数倍膂力,硬生生震断了燧人的身体,欲要将自己从那火劫之中解脱出来。然而,还未及真正如愿,迎面的空间之中忽然射来一道翠绿色的光点,不偏不倚,刚好透射进脱骨沼的眉心之中。片刻之间,燧人幻影湮灭,而立在原地的脱骨沼竟也没有一丝动静,就好像被人点了穴,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好家伙,为了对付你这个大块头,还真是让人煞费苦心,还好成功了。” 孙无忧拍拍手掌,准备收势。怎料,原本应该彻底归于沉寂的脱骨沼眼中,竟然再现生机,大量新鲜的泥浆随即从那皮肤上的裂缝之间滚滚涌现,一只全新的泥浆巨怪即将形成。面对这般情形,孙无忧却好似早有意料一样,微微一笑之间,将右手对准上方的目标处,随即用一种近乎神明一般的无上口吻缓缓道:“将诀句芒,春神吐翠!” 话音一落,刚刚还力大势沉的脱骨沼突然混身振颤,原本用来向外喷吐泥浆的裂口,此刻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大量绿色的新芽,并化身成为针线,将原本的伤口重新缝补起来。另一边,刚刚落到地上的鲜活泥浆,还未来得及移动半步,便已被其中疯狂滋生的绿植瞬间包围,眨眼之间,孙无忧的将诀便已将脱骨沼的所有出路全部堵死,并目送着对方彻底消亡。 “还好我留了一手,不然到手的胜利又要白白葬送了。没想到,小小的微型世界当中竟然隐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怪物,这要是放到现实世界当中,不知又要掀起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哎,孪双去了哪里,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感觉到他的动向,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孙无忧最后看了一眼那座丑陋“泥像”,才一放下手掌,一股惊天动地的巨大破裂声立时自那脱骨沼的体内迸发开来,直接将其炸成尘埃。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的耳边忽然传来孪双的声音:“小心亚神门!” “什么?” 孙无忧回头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目之所及,雾气最为浓郁的一块区域当中,渐渐显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目力出了问题,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可直到后来,他才发现,那人生得就十分“抽象”,就好像藏身一块巨大的黑幕之下,看不清轮廓或是相貌。 “你是谁?孪双在哪里?” “孪双?你是说那个两头族人么?那小子有些固执,所以我给了他一点教训。” 话音一落,那人随手一抛,向孙无忧掷来一物,后者伸手将其按住,转过来定睛一看,愕然发现那竟是孪双肩上的其中一枚头颅。 “你……你把孪双给杀了!” “不。若是换作你们人类,断头确实足可以将其击杀。但他可是臭名昭着的两头族人,生命力旺盛不说,就算身上只剩下一个头,也足可以供成生存下去。不过嘛,我这个一向喜欢研究稀有生命,这么宝贵的素材自然不能放过。来,试试这个全新的两头族人,能不能成功你的对手吧!”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稼义首,搏杀孪双身 孙无忧与孪双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虽然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其间情谊并算不上深厚。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当见到雾气之中走出来的那人之后,他那颗才因为战斗结束而稍作平静的心脏,竟然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你……你把孪双给!!!” 如今站在孙无忧面前的,乃是孪双的原本身体,只是在先前被扯下头颅的脖颈处,赫然出现了一枚全新的人头,便因为皮肤溃烂扭曲,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样子。而从之前的情形来看,将孪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正是这只后添的首级。 “呵呵,怎么样,我如今的状态是不是相当完美?嗯,虽然只是借用一下,但不得不承认,头人族的身体素质确实强悍,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依然能够保持较高的活性。不像那些从外面来的普通活物,只要稍不注意,便会立即爆体而亡。” “你……你居然把孪双的身躯给霸占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难道你没有属下自己的真身吗?” “真身?哈哈,那种累赘之物我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主动舍弃了,太过完美的自己只会暴露自己更多的缺陷,还是现在这种状态最为舒服。待会,你与现在我的交手,赢了自己是好事。但万一不幸输了,我的真源也不会受到丝毫损伤,会死的只有你这个两头族的朋友而已。” “混帐东西,把孪双的身体还回来!” 话音一落,孙无忧将托着孪双头颅的左手背到身后,以免对方二次受伤,同时右手向前探去,眨眼之间数股将诀之力破空击出,抚水、精木,充火、金刚、土破以及风流六种截然不同的炁流同时逼近敌方身前,欲要将其包围其中。 “哼哼,小孩把戏,这种寻常之物怎能伤得到我亚神门,开!” 孙无忧这边还未来得及发力,位于孪双身上的那只外来头颅忽然双眼放光,同一时间,前者顿感全身无力,本来已经势在必行的将诀妙法竟于此刻尽数的失效,六股威力形成的气旋也随之不攻自破,砰然散开。趁此机会,亚神门挺身迎上,并在孙抬手准备出防御之前,率先打出一招,后者躲避不及,正面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要知道,如何的他已经是真神之体,然而面对亚神门的全力一击,竟然有些吃不消,两腿狂退数步之后,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住了身体,伸手一摸鼻子,一股暖流已然流淌下来,他居然率先受伤流血了。 “哈哈哈,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说着,亚神门将那手上沾染的血迹送入口中,并用一种十分贪婪的模样甜食着手上的鲜血。同一时间,那张脓疮皱纹堆累的丑陋面颊之上,竟然显现出少有的血色与活力,而这种剧变竟连他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 “原来,原来你已经肉身成圣,怪不得你能自如地于虚空之中行走,而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太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有了你的神之血相助,我亚神门的功力定能再上一层楼,到了那时,冲破神庙的禁制,回归到现实世界当中也绝非奢望。好,就这么定了!” 眼见对方于原地自说自话,状若疯癫,孙无忧小心地擦去脸上的血渍,而后暗自道:“真是太糟糕了,好不容易才把将诀融会贯通,如今在这厮面前居然形同虚设。罢了,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拿出之前在灵霄阁里刚刚得到的力量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单手按在胸前,欲要趁其不备悄然发动绝尘塔,以来彻底镇压对在贩亚神门。然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那亚神门拥有未卜先知的神奇力量,一经见孙无忧摆出架势,顿感不妙的他当即缩回到浓雾之中,连轮廓都已与边缘融为一体,根本分辨不出确切身法。见此情形,孙无忧心中一沉,才施展了一半的法诀当即含有胸前,不再继续,以防对方见招拆招,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而就在这个时候,亚神门那阴森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怎么了,你在怕什么,不是要祭出杀招么,怎么忽然停下了?” “哼,让我上当可没那么容易,有了刚才的教训之后,你以为我还会大意轻敌么?” 亚神门狂笑道:“好好好,这才是我一直期待的巅峰大战,不然两三下就把你收拾妥当,实在太煞风景。不过。你确实眼下的自己拥有与我匹敌的血量么,比如这样!” “呼”的一阵狂风袭来,孙无忧还没有看清眼前的状况,便被事先隐藏在风波之中的亚神门一把挰住咽喉,紧接着一招势大力沉的挥击,前者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登时应声栽倒,半个身体都因此沉入到地面之下,无法挣脱。 “可恶!” 吃痛的孙无忧还未从失利之中缓过神来,便接连还以铁拳。然而,如今的亚神门如鬼似魅,前一刻还在身前的他,拳风抵达之际,就已经提前移动了其它位置。然而,抓在孙脖颈上的那只铁青色手臂却依然健在,如此诡异的神通技法,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大惊失色。 “四肢可以与躯干自由接离,这种功法为何与先前在魔界之中遇到的方柳魔君如此相似,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 回想自己那场魔界大战,若不是最后时候无意间释放了藏于眉间的“谬论法力”,恐怕那时的他已经不敌战败,再无出头之日。反观眼前的战局,凶煞亚神门远比当时的方柳魔君要棘手许多,而且看上去似乎已经突破生死大限,颠倒阴阳,可以说是一种不死的存在。面对这样的对手,唯一能够对其造成威胁的方法便是封印。 “不行,此次战斗要想取得胜利,必须还要仰仗绝尘塔的力量,否则以其赖皮式的打法,根本没有半点赢过他的机会。可是对方聪明得很,绝不会站在那里等我释放神通,怎样才能让他安静待一会儿呢?” 就在孙无忧为应对眼前劲敌暗暗思索之际,被其夹在腋下的那枚人头之中忽然传来了孪双的意识:“你那绝尘塔真的能够克制这个凶煞吗?” 孙无忧心头一颤,低头看了一眼孪双的首级,刚要问话确认,谁知对方此刻忽然再次道:“不用看了,是我。如今我虽然已经首首异处,但凭借顽强的生命力,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杯仅如此,虽然人头已经从肩上移除,但我可以通过意念操纵另一只人头,暂时钳制片刻那个亚神门,但机会有限,如若一会儿不成,被他有了防备之心,之后再想如法炮制那就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听完孪双的话语之后,孙无忧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而后悠悠道:“你放心,这次行动只会成功,不会失败。绝尘塔的厉害我心里清楚得很,连左道神那般的真神都无法抵挡的力量,他区区一个‘亚神’又怎能抵抗。你就放心大胆地动手吧!”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发力了!” 话音倏停,孙无忧只觉得臂挽内侧的那枚人头忽然发烫发热,并随之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与此同时,在那亚神门人头的另一侧,那枚原本属于孪双之头竟然也随之发生情况,脸颊两侧遽生出大量青筋,表现痛苦,好似在经历一场生死劫难一样。 “你……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无法对这具身体继续掌握了么,为何现在还能……” 话未说完,亚神门脑海之中灵乐一现,待其看向前方之际,一枚金色的宝塔幻影已然出现在半空之中。在其温和耀眼的光芒之下,亚神门所占据的那具身体开始分离出大量黑烟,而那张早已五官移位的面容也于这时候迅速融化,并露出其中血红色的颅骨。 “亚神门,你的末日到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眼见借来的这副身体无法继续街下去,亚神门咬了咬牙,当即挥手切断脖颈,顺势飞出的人头一这翻滚着,一边朝不远处的泥沼之中急坠过去。见此情形,仍在孙无忧手里的孪双人头忽然尖声道:“不能让他回去,否则后患无穷!” “当然,我怎么能让他轻易沈离我的掌心。精木,给我捆住他!” 一声令下,自孙无忧的身后忽然生长出大量藤蔓,并以追风踏矢之势,眨眼之间追上了那枚翻滚于空中的人头,并轻松将其绑了起来,使之无法移动半分。缓缓收回藤身,孙无忧见那强弩之末的亚神门,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后怕,定了定神之后,这才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我……” “不对,小心别中了他的奸计,先前我便是轻信了他的鬼话,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那个亚神门还有威胁!” “要你多嘴!” 未等孙无忧反应,原本只应该受其掌握的精木藤蔓,也不知怎的竟然倒打一鞭,在击中孙无忧手臂的同时,将夹在其间的那枚人头当场轰碎。霎时间,血雾弥漫,在那双惊恐的目光之中,甚至可以能见到因此翻飞在半空之中的组织碎屑,还有一些让人作呕的身体器官……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称神道,戮魔三力合 亚神门的恐怖之处远超孙无忧的意料,本以为就要轻举战斗胜利的他,却不想只是片刻接触,对方那枚已经残破不全的头颅竟然已经沾染了自己的将诀精木之法,并将那一众藤蔓化为己用,成为了他全新的寄主。 多亏最后时刻孪双及时提醒,不然那记藤鞭已经他的身体一分为二。虽然如此,精木的厉害依然不能小觑,鲜血随即自那伤口之中接连淌出,滴在地面之上,竟然升起一团团赤色的血雾。 “看到了么,这就是神之血的厉害。这里已经太久没有享用过像你这般高深的力量了,不只是我,就连这个微型世界也要渴求着你的身体精华。只要你还留在这里一时,那么你的力量就会受到空间法则的影响,无法发挥全部实力。而我则可以通过不断消耗你的气血,直至将你拖到油枯灯枯。到时,你的身体还是我的!” 说话之间,亚神门缓缓飘入到半空之中,与此同时,大量藤条相互缠绕、盘结,进而化成一具鲜活的肉身,成为了那枚残缺不全的头颅“基座”,就此合而为一。 “可恶,他的能力好像比起丘恩还要强大一些,就算是他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夺来的力量运用得如此娴熟。孙无忧,这仗可真真不好打啊!” 在孪双的提醒之中,孙无忧伸手摸向自己身上的伤口,指间掠过之处,血口立时平复愈合,丝毫伤痕都没有留下。 “哼哼,如此这般事情才能更有意思一点,否则也太无趣了。况且,你以为只有他能剥夺别人的能力么?” “你?你这话的意思是……” 未及孪双反应,孙无忧已经随手将其抛向旁边的空地之上,如此,彻底腾出双手的终于可以专心应战。电光火石之间,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影顺势袭落,亚神门连同周围的地面如同坠入到巨型汤锅之中,经拳劲扫过的地方随之爆裂翻滚,一道道雷火光电接连从地下激飞上来。 “没用的,这种程度的力量根本伤不到我分毫。这里可是虚空当中,其间的焚风不知要比这些厉害多少倍,连焚风都不曾惧怕的我,又怎会忌惮这点火力,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晃身之间,用以组成临时身体的众多藤蔓忽然四散开来,如同一只巨大的魔爪一样,随即罩向孙无忧的身体,欲要彻底将其捆缚。然而,孙无忧还未来得及动身,却见那些藤蔓的末梢之上竟然亮起一枚枚灰色的光斑,一时间,莫名的刺骨寒气降临在这方世界当中,甚至连孙无忧那原本灵活敏捷的身体都因此变得迟钝下来,稍一停滞,众光斑当中飞射出一种毁天灭地的无伦威力,眨眼之间便将那道势单力薄的身影彻底吞没其中。 “嗡~” 亚神门通过精木之法,将自己的力量增加了数倍之多,以此换来的短暂破坏力,已然不下于现实世界当中的任何一名至强者,甚至尤有过之。而在这般扑天盖地的能量风暴之下,立于危难之间的孙无忧忽然冲破雾障,并化身成为一道瞬光,直接蹿到对方的身影。 “谶技,役同!” 孙无忧的手掌一经搭在精木藤蔓之上,原本已经与树藤之身融合在一起的亚神门竟然传出一声怪叫,紧接着数道灰色的火焰穿过的藤蔓,全部渗入到孙的掌心之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刚刚还完好无损的身体表面上,竟然因此绽现出若干青灰色的烙痕,见到这一幕的亚神门无禁失声叫道:“怎么,你连我的噬魂鬼火都吸收掉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眼见自己的一大杀器,眨眼之间便成了对方的囊中之物,怒不可遏的亚神门又怎会轻易罢休,更强更大规模的杀招接踵而至。一眼望去,精木藤蔓的茎络已然蔓延到这方世界的各个角落,同时常年藏于地下的庞然灵气沿着藤身接连传送到亚神门的头颅之中,如是,他的头上竟然长出了一枚造型夸张的虬枝金冠,原本单薄的身体也因此重获神助,呼吸之间表皮上便已多出一副厚重骨铠,将其弱点要害进一步掩藏起来。 “就算把噬魂鬼火交给你又如何,我的力量远不止于此。真正打起来,足以将你杀死千次百次!” “呵呵,是吗?” 孙无忧凌空弹指,只见一道接着一道的细小火苗接连脱手而出,并于飞行之间迅速变化增大,转眼的工夫便已长成漫天花雨,将对方的所有退路尽数截断。 面对这般情形,亚神门竟也毫不慌张,但见他双臂倏振,外侧的骨铠之上当即分裂出无数碎屑,纷纷迎向空中的花雨群火。受周围“火气”的催动,那些骨屑飞快长大分化,须臾间已长成一个个骷髅魔兵,并与眼前盛大的“花火”之景合抱于一处,其间冲杀搏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也瞧不出孰强孰弱。而这时候,作为两边的各自主将,孙无忧与亚神门已经跨过战场,直接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冷面相对,二人皆无退怯之意。 “真没想到,我的噬魂鬼火在你手中运用得竟是如此得心应手。看来,你的这副真神之躯并不是运气所得啊!” 孙无忧冷笑道:“倒是你,仗着一身绝学横行无度,杀人取命,视为儿戏,你能活到今日,老天爷可真是不长眼!” 亚神门气笑道:“哦?我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罪大恶极?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甚至不觉得那些罪孽,而是上苍派我前来世间的真正目的。” “什么目的?” “荡尽万物,重启纪元!” “重启纪元?你究竟是谁?” 耳听得这四个字,孙无忧只觉得后劲发凉,一股莫名寒意当即袭入心扉,令其忍不住地暗中打颤。 “我就是我,不是天,不是地,也不是世间万物。我的出现是独一无二的,是命中注定的。哪怕是像你这般的准真神,也难抗衡我亚神门的灭世之力。之前的游戏到此为止,准备与这个微型世界一同化为乌有吧!” 孙无忧双眉微蹙,刚要行动,谁知就在此刻,另一道身影忽然从后方迫来,一把便抓住了亚神门的脑后。说来也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亚神门,经这么一抓,竟然戾气全消,分散于空间之中的众多魔兵也因此相继退散,再次化为点点碎片。 “你……你放开我!” 孙无忧抬眼看向后侧,只见一脸冷酷的丘恩赫然出现在亚神门的身后,稍一用力,便将对方的头颅自那身披骨甲的躯干上生生摘了下来。 “刚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果真被我撞见了。什么亚神门,你与我一样,分明就是一个靠着寄宿他人身体的游魂而已。作为同类,我当然知道你的命门所在,怎么样,现在不敢继续叫嚣了吧!” “你……你!” 亚神门欲怒情却,缓和了片刻之后,这才淡淡笑道:“既然都是同类,你又何苦为难我?如果我们能将力量集合起来,别说是这里,就连外面的大千世界迟早都要成为你我的掌中玩物。听话,放开我,不要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别听他废话!” 刚刚装好头颅的孪双跌跌撞撞从后方奔来,隔空用力一掷,一枚由群光凝结而成的利箭当即脱手而出,正好命中亚神门的面门,自左侧太阳穴刺入,又从另一侧穿出。如此,任他实力再如何剽悍,在遭受这一连串的沉重伤害之后依然不免战败,随着一声无甘的哀嚎声冲破云霄,亚神门的气息彻底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而那唯一能够证明他存在过的头骨也因为那枚光箭的贯穿而砰然破碎,变作一阵尘埃。 解决了眼下的大麻烦之后,孙无忧这才长舒了口气,化去了天上的众多火焰之后,这才上前欣然道:“多亏丘恩你及时赶到,否则要对付那个亚神门还真的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对了孪双,你的身体没事吧?” “我?我当然没事。” 说着,孪双指了指自己一边已经结疤的脖颈,稍显得意地昂了昂头。 “两头族果然名不虚传,生命力要比普通生灵要强悍太多,连断头这样的伤害都伤不到你的根本。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选个你们族的人当作我的容器。” 孪双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让哈德玛有意接近我,不就是贪图我的这副身体么?不过,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有用了。对了,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何迟迟没有看到你的身影?” 丘恩看了一眼孙无忧,脸色倏变,而后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些突发事件而已。” 孙无忧心头一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追问,谁知就在此间,几人眼下的大地接连传来剧烈的抖动。 “不好!这里的主宰亚神门已死,想必我们所处的微型世界也要支撑不住了。快找出路离开这里,否则咱们三个都得给它殉葬!”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勘迷障,肉眼非凡胎 三人之中,孪双最擅长御空飞行之术,于是乎他随手将孙无忧与丘恩双双夹起,纵身一跃,便已遁入到时空缝隙之中。 “好家伙,好烈的风!” 一经从那微型世界当中挣脱出来,首先迎接他们三人的便是无边无际的肆虐焚风,此间,孙无忧赶紧运起护身真气,这才令自己免得引火烧身。另一边,同样陷入在相同环境之中的孪双与丘恩却是显得淡定许多,仿佛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一样。那本来可以毁灭一切生灵的焚风,登时失去了原本的威力,如若微风一缕,根本不值一提。 “哎,这里好像与我们进来的位置并不相同,看来我们成功进到神庙深处了。” 一言说罢,孪双点脚落地,孙无忧和丘恩也随之恢复自由之身,当即下来四下观瞧起来。 “原本,想要进到神庙的真正内部,必须要通过刚才的微型世界。那个亚神门自以为机关算尽,却不想从始至终自己只是孙长空的一粒棋子,真是可笑。” 丘恩说完之后,顺势看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似乎早已察觉到他的动态,于是将头微微地沉了下来,不让对方看到方的神情面容。 “我说,你既然是孙长空之子,难道他没有事先告诉你神庙当中的机关暗括,以及捷径暗门么?有了那些信息,我们可要省掉不少麻烦。” 孙无忧惭愧地摇摇头道:“这个,确实没有。事实上,我自己也是糊里糊涂进到这里,也不知是一场意外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罢了,我们还是自己寻找出路吧!” 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孪双忽然怪叫一声,其余二人当即上前,孙无忧不禁询问道:“怎么了,不会是误触了机关吧?” “那倒没有,不过你们看这个……” 随着对方的手指看去,孙无忧惊讶发现,在那墙壁的一个角落之中,刻画的一幅壁画之上,竟然显现出一个狰狞阴怖的人头,竟然与先前所见的亚神门颇为神似。 “看来丘恩说对了,亚神门的出现本就是孙无忧一手促成,他自以为是夺天地之造化,想不到到头来却只是神庙当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不过,照这个情形来看,我与丘恩、合德玛似乎也是事先被安排好出现在那里的,这么说来,我俩同你进来倒是歪打正着了。” 孙无忧好奇地用手摸了摸那壁画,还未反应,一道金光忽然自指甲迸射,并随之没入到厚重的墙体之中。 “哎,你刚才碰到了什么东西,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隐约感觉到墙内有什么簧器飞转在快速运转,孙无忧赶紧将将人拦在身后,并叮嘱道:“小心,情形不对立即撤退。” 孪双盾了一眼身后,苦笑道:“微型世界已经消亡,我们进来的入口因此也彻底关闭,身后是死胡同,这下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话音一落,眼下的墙面“咔嚓”一声巨响,当即一分为二,并向左右缓缓退开,并留出一条仅能允许单人通行的小路,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难道先前遭到镇压的那个无名凶煞在其中?” 孙无忧笑道:“既然已经来到,为何不进去一探究竟?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孪双继续道:“不是我胆小怕事,但你爹的性情十分古怪,谁知道他在里面安放了什么恐怖杀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除非你来带路!” 孙无忧打量了一番另一边的丘恩之后,随即开口道:“你应该到过这里吧?” 丘恩迟疑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道:“因为我可以不受肉身所限,自由活动,曾经有一次,我确实到过这附近。不过,孙长空给这里布下了非常强大的封印,以灵魂状态现身的我,根本无法踏入半步。不过,那时的我隐约透过墙壁,看到了秘道之中确实有一道身影。” “是谁?” “这……我也不认得。可是他与这里的所有事物都不同,就好像之后才被关进来的一样。不过,那人的神情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感,好像有心事一样。” 孪双冷笑道:“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没心事才怪。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同为被关押于此的生灵,凭什么他能自由活动,而我们却要被变作石像,充当摆设?还是说,那个人本来就不是被孙长空带进来的?” 丘恩听后用力点头道:“你不说还好,你越说我越有这种感觉。或许,那个人是自己走进来的,所以才能通行无阻。不过,能够识破孙长空的手笔,轻松穿过由他所设的禁制,甚至还能找到这条隐藏在墙壁之上的暗道,想来他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即便修为比不上孙长空,但恐怕也相差不远。如果待会我们真的在里面碰见了大打出手,即便是集合三人之力,多半也讨不得丝毫便宜。” 见二人心生怯意,孙无忧轻轻点了点头,进而道:“说来也是,你们没有必要因我以身犯险。这样,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看看,如果里面一直没有我的消息,你们就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孙无忧说话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在二人听来却是堪比雷鸣。 “等等,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去路,还是让我们同你一起进去吧,三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强。” 说完,孪双看了一眼丘恩,微微使了个眼色,后者登时心领神会,当即附和道:“孪双说的有点道理。这里面我虽然没有去过,但周围其它的地方我倒是熟悉很。实在不行,咱们现场打洞,我就不信还挖不出一条脱身之路。” 孙无忧淡淡一笑也不点破,丘恩见状主动走到最前面,第一个进入到暗道之中。 “哎,这里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的要宽敞不少,快进来看看。” 丘恩的招呼之下,孙无忧与孪双先后进入其中。超出意料,秘道内的视线比起外面不知要好上多少倍,明明四下里连半点光源都没有,却能以肉眼看清十步之内的所有情况,连墙上的细小裂缝都能一清二楚。 “没想到,常年封闭的空间当中,竟然丝毫没有胸闷气短的感觉,分明就是留给活物在此安歇的。如此说来,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凶物应该尚在阳间啊!” 说完,孪双低头拾起一物,丘恩见状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说不上来,好像是什么动物的骨骼……” 说话间,孪双摊开手掌,孙无忧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是……这是亚神门!” “亚神门?你说这骨头是他的?” 孙无忧紧盯着那块剔透的红色骸骨,无比笃定道:“之前与他交手的时候,我曾经观察他的颅骨,颜色状态几乎与你手里的这块一模一样。我本以为亚神门只是一个飞头蛮,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除了头部以外的其它部分。不过,这东西怎么会散落于此,难道之前的他也曾进到过此地?” 孪双道:“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微型世界距离这里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想的话,来到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吧?不过,他对这里的情况倒是只字未提,难道是因为在这里吃憋不好意思同别人道来?亚神门的强大有目共睹,能令他如此狼藉的对手,恐怕也只有像你父亲那样的绝强者才能办得到了吧!” 丘恩伸手一指一前方,怒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孙无忧与孪双被吓得身体一颤,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发现丘恩已经掠过他俩径直朝前方急追过去。孙无忧出声喝斥令其回来,却已来不及,人早已消失在秘道的拐角尽头。见此情形,孪双无奈地摇头道:“这么多年,他那直来直往的性子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孙无忧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去把人追回来,否则一旦陷入对方的圈套,那可就太过被动了。” 孪双无以为然道:“他要追随他去吧!反正只要保留神魂完好无损,他就唢有什么大碍。至于哈德玛,呵呵,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他若因此丧生殒命,反倒是正和我的心意。” “不行!”孙无忧怒声道。“人是我来进来的,我得保证他的安全。不管是丘恩还是哈德玛,他们当中谁都不能出事。你不去追,我自己去好了!” 一言说罢,孙无忧撇下一脸诧异的孪双,独自一人冲向前方。然而,还没跑过几步,眼前的溟的通道腐化瞬间变了个样,原本青黑色的石墙竟然立时闪耀起点点霞光,空气之中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阵花香,令其昏沉的意识立即变得清醒过来。 “这是……” 孙无忧稍稍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之前将他们抛下的丘恩此刻正蹲在前方,并用手掌摩挲着旁边的一座石像。转到正前方定睛一看,孙无忧只觉得自己如同遭了五雷轰顶一般,险些当场跪倒在地。 “娘,怎么是你!”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拥千翠,夜黑难启明 一别三年,孙无忧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个异度空间之中撞见自己的母亲柳如音。然而,与她离开时候的模样不同,如今的柳如音已经变成一具冷冰冰的石雕,几乎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孙无忧疾步上前,推开挡在前面的丘恩,当即眼含热泪呼唤道:“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变成这副模样的?” 丘恩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指着墙上的石雕,痴痴问道:“你说什么,你说她就是你娘?” “没错。怎么,你们认得?” 丘恩皱眉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孙无忧,随后轻声道:“好像是有一点相似。不对,她怎会生下你这么大的儿子,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柳如音。” “柳如音?你不是在骗我?你娘叫柳如音不叫温媚?” “温媚?温媚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你是天外人,又怎会认识我们人间人士,你一定是认错了。” 听闻此言,丘恩颓然坐倒下来,双眼空洞,已然陷入到思想漩涡之中,久久不能自已。见此状况,一旁的孪双上前安慰道:“人家都说你认错人了,你就承认了吧!再说,你我被关进来的时间着实不短,说不定你心中想着的那个人早已投胎转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啊!温媚当初因我身负重伤,我为他走遍大千世界,只为寻找那味疗伤圣药,却因为中途误触了禁忌,着了别人的道儿,身体被毁不说,意识也因此变得浑浑噩噩,无法自持,这才有了之后大样四方的举动。如果不是遇到哈德玛,恐怕如今的我还只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魔头而已。迟迟等不到我的药,温媚多半已经撒手人寰了吧!” 成功安抚了丘恩的孪双,见孙无忧还待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提醒道:“喂,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不过是一尊石像而已,就算与你娘亲长得相似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孙无忧摇头道:“错不了,世间不可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这一定是娘没错。难道,这是爹留下来的东西?之前我娘同遮天皇进入妖界寻找我爹的踪迹。后来便一去不复返,音信全无。我来到妖界也有些时日,却从未听闻过关于他俩的讯息,难道说,他们真的在这里遇到了危险?还有刚刚在微型世界当中,我看到了一道黑影,那人的模样很像是……” 孙无忧话未说完,丘恩那边再生状况,随即怪叫道:“快……快看!” 在顺着丘恩所指的方向,孙无忧与孪双递目观瞧,只见地面砖缝之间竟然长出一种翠绿色的植物,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朝着几人不住地挥动吱叶,似在向他们招手。 “哎,这些小家伙似乎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走,过去瞧瞧看!” 孪双首当其冲,走在第一个,孙无忧紧随其后,顺便接起旁边的丘恩,三人一字排开,沿着那些植物所指的方向,慢慢深入秘道之内,与此同时,孙无忧竟然嗅到一股莫名的香气。 “闻到了么,好浓郁的花香。”孙无忧不禁开口道。 “有么?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说我在这里待得久了,嗅觉已经完全褪化了?” 不以为然的孪双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之间,墙边的光影处忽然闪过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孙无忧叫了一声“站住”之后,右手之中随即暴发出一股不俗拳劲,化作流光一缕,径直追向通道内侧。 “这下他逃不掉了,我们快过去瞧瞧!” 拐个最后一段走廊,三人终于来到最后一处空间,还未进入其中,自里面传递出来的神圣威严便令他们三个不由得心惊胆颤,尤其是丘恩,那张火红我的皮肤竟然因此变淡了不少,显然对于其中存在的事物十分惧怕。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总感觉有去无回啊!” 孙无忧颔首道:“确实如此。这回不和你们开玩笑了,这次我自己进去,你们不要跟着进来以身犯险了。” 孪双冷笑道:“趋吉避凶,那是万物与生俱来的天性。不过,来到来了,又怎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况且,我们之中还有一你这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有你在,会保我们无事的,是吧?” 孙无忧尴尬笑道:“我只能说是尽量吧!至少,我不是会抛下你们独自逃跑,这样总行了吧?” 孪双会心笑一笑道:“这就足够了。丘恩,咱们走!” 孪双第一个踏入那方空间之中,伴随着身体进入其中,其周身附近竟然随即荡漾起一圈圈水纹的波动,好似要将其身上的污秽全部清除一样,直至完全没入其中,前者并未感觉到丝毫不适之意,反而有一种焕然新生的错觉。 “进来吧!至少眼下这里没有机关。” 说完,这些孪双自顾自地向前走去,而因为这里的空间之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雾障,所以对方只是稍稍走了两步,站在外面的孙无忧与丘恩便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 “哎,别着急,等等我们!” 急不可待的孙无忧快步追了进去,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空间内的视野竟是出奇的好,且规模也比外面看上去宽阔得多。更加诡异的是,在这绝境之中的极地之内,竟然生长着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大量绿植,花草树木,比比皆是。一时间,孙无忧被这眼前如诗如画的情景迷得神魂颠倒,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两名同伴,紧接着便朝前方快速行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主动进到这里?” 不等搞清楚眼下的情况,一根突兀的枯木赫然耸立在孙的面前。只见这颗死树遍体鳞伤,生前不知受了多少刀砍斧剁,从上到下尽是利器留下的伤口。而在那盘根错节的藤蔓中间位置处,竟然露出一段干瘪的手臂,孙无忧好奇上前察看,刚要伸手去触碰,却在此刻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你是妖赢山大哥!” 话音倏停,自那枯木之中接连散发出数轮光圈,孙无忧见状连忙后退,直至再次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先前竖在那里的枯木已然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形同枯槁的中年男子,上身佝偻着,轻咳了两声,而后才向他慢慢走来。 “你……你真是赢山大哥!” 妖赢山本尊缓缓抬起头来,并用那张充满死气的脸颊,对着孙无忧勉强笑了笑,而后才低声回道:“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你果然没有让你失望。” “等等!” 眼见妖赢山就要来到孙无忧的跟前,后者忽然伸手示意对方停下,随即表情严肃道:“赢山大哥,虽然这么说有些唐突,但一路走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说我爹当初为了救你才将你困在这里,可为何又要在这里安置大量的天外生灵,作为守卫。他的目的到底是阻止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避免里面的人出去?” 妖赢山掩面咳嗽了几声之后,悠悠道:“你接着说。” “我不清楚你与妖圣九天之间孰善孰恶,但我曾有幸与那个人相处过一段时间,为人还算磊落,不像是谙于计谋的奸诈之辈。当年他力排众议,执意揭竿逆反,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哼哼,不过是宵小之徒而已,在下面的待得太久,总会想要看一看上层的风景,这种想法很难理解吗?” 孙无忧点头道:“好。就算如此,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一路上遇到的种种情况,好像专门是为了迎接我而事先精心设计好的。之前遇到的摩天菇村落,恐怕也是你刻意引我进去的吧!” “哦?那么做于我而言有何好处?” 孙无忧抬起自己右手,并将自己胸口衣物撕开,露出上方那个虎头形状的伤口,进而道:“你在这里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里的情况自然一清二楚,那里有座莫名其妙的孤坟,自然也逃不过你的法眼。你先前肯定在那里找寻过关于我爹的线索,却迟迟不得其法。直至我到来之后,事情便有转机,你也拥有了打开疑惑的钥匙。没错,那把钥匙就藏在墓碑之上。” 说着,孙无忧伸手拿出先前在摩天菇村落拾得的那只石化竹笛,不知什么时候,那枚竹笛已经恢复了本来模样,上方甚至出现了竹子的固有光泽。 “如果不是无意之间将哈德玛与孪双解救出来,我还无法意识到自己的这只手竟然变得如此与众不同。自碑中获得了我爹留下来的力量,我便能随心所欲地解封藏于神庙之中的一切封印,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你这个幕后黑手——妖赢山,我爹建造这座神庙的目的,不是要将你保护起来,而是要将你永生永世地镇压在这里,我说的对吧?” 不知什么时候,妖赢山的背竟然不再弯曲,身形也比之前挺拔了不少,尤其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瞳,如同刚刚睡醒的洪荒猛兽一般,俗要将这眼前的年轻人生吃活剥。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千重计,智将难智取 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待丘恩最后一个走入到空间之中的时候,便已发现原本在其前面的孙无忧已经消失无踪,抬眼望去,此间当中尽是浓密茂盛的绿色植物,有些个头大得夸张,仿佛已经在这里生长了上千年,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话说,这里建造的时间有那么久么,居然连这种地方都长出了花草,而且长盛如此吓人,难不成在这地底深处也有阳光可以照进?” “你说错了。” 后恩回身望去,第一个这里的孪双已然来到身后。但不知为何,原本是同盟友军的身份,如今的他竟然显出一副冷漠的神情,就如同在看陌生人一样,眼中不时放射出瘆人的光芒。 “哦,原来你没有走远,看到孙无忧了么?” “并不有,不过那并不要紧。” 丘恩停顿一下,随即微笑道:“他不要紧谁要紧,我们还指望着他能带我俩脱离此地呢。你也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神庙当中吧?” “哼哼,我与哈德玛自然不想待在这里,但我看你反倒是乐在其中。” 丘恩笑容倏止,神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听信了别人的挑拨?” 孪双怪笑道:“除了之前的那个泥沼怪以及亚神门,我们还有遇到其它人么?就不用再继续掩饰下去了,你并不是丘恩。” “孪双,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不要再胡闹下去了,咱们还是继续寻找孙无忧吧!” 丘恩刚要上前,却不想就在脚掌刚刚踏向前方之际,一道星辰之力忽然自地下迸射而出,若非他及时躲闪,自己的身体已然被其一斩两段。 “你!” “看,我就说你不是丘恩。虽说你掩藏得十分小心,而且确实相当高明,但你并不知道,早年间我与丘恩便已经相识了,他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绝不会像你这般喋喋不休。况且,他深知我的神通妙法,又怎会连地下藏有我的陷阱都未曾察觉。你还要假装到什么时候?” 丘恩轻咳一声,以手掩面,随即阴沉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微型世界当中,你莫名消失,又在激战过后突然出现,从那时起我便觉得你有些古怪。说实话,直到刚刚,我还对自己的猜疑有所保留,但看到你险些命丧我手,我想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没错了。你究竟是谁!” “呵呵,本来还想以这副面貌继续跟你们一起走下去,但既然你已经同我撕破脸色,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孪双,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审时度势,避重就轻的道理。现在这里正在发生一件大事,你最好乖乖地原路返回,我保你平安无事。否则,你若再胆敢向里面走去一步,我就让你立即变回到之前的石像模样。” “什么!你这说话的语气,难道你是……” “丘恩”将挡在脸面前方的手掌撑开一条缝隙,进而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阴恻恻道:“知道太多反而不好。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快点回去吧!” 一言说罢,“丘恩”挥挥左手,一股狂风突然凭空降下,卷起孪双那具壮硕的身体,就要飞离眼下的空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丘恩”眼下的地面之上忽然亮起一道道耀眼的七彩光束,沉浸其中的他登时面色难堪,破口怒骂道:“你这个混蛋,你在这里搞了什么名堂?” “哼哼,我能被选中关押于此,自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辈。你以为我最先进到这里做了什么。你想将我清理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 “丘恩”话音未落,便立即被大片涌现而来的彩光完全包围。与此同时,光幕之中缓缓走下一个个高愈下丈的骇然巨人,而因为它们的出现,用以构成这方空间的墙壁以及地面也随之沾染上了一股无比神圣的气息,令人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果然,你也懂得真神降临之法!” “哼哼,彼此彼此,现在看看你我二人孰强孰弱吧!” 孙无忧茫然地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发现什么也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丝异响都未曾发出,他所在的地方仿佛以及与外界完全阻隔开来,又有一种深陷于时间漩涡之中的体验,无论待上多久外面的时间都不会因此改变。 “孙无忧,不得不承认,你的脑子确实比看上去要好使得多。不过,既然你已来到这里,那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没错,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连你们在遗迹外面遇到的烬朱雀,都是我特意派去的。” “原来,烬朱雀与你是一伙的,怪不得你懂得治疗我身上的伤。” 妖赢山不以为然道:“烬朱雀那小家伙,原本就是我的一只宠物,当时同我一起跌落此间,身中焚风火毒,命不久矣。我拖着重伤之躯,为其添活续命,这才使其拥有了如今这般模样。” “哼,为了自己的恻隐之心,竟让自己的宠物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怪物,我看你这份恩情不记也罢。” 妖赢山瞳光倏寒,连带着周围的气焰也因此变得萧杀阴怖。果然,曾经的妖圣恕即使放到今日也是非同小可,而这种唯我独尊、傲视群雄的王者霸气,就连他之前见过的妖圣九天都不曾拥有,可见这妖赢山究竟是何等可怕。 见孙无忧的态度有所缓和,妖赢山这才收敛了一点,旋即放声大笑,并道:“我妖赢山救人从来都是不求回报,无论是烬朱雀,还是樊栖羽,都是如此。” 孙无忧心头一颤,不禁追问道:“这么说来,樊姑娘也是你的棋子?” “哦,说是棋子太难听了,我倒是将他看成我重回妖界的福音使者。栖羽这孩子心地善良,所以想要利用她为我办事,一点都不困难。只要能做到的,统统都可以按时按量地完成。” “那……她也知道这个计划吗?” 妖赢山看了看孙无忧脸色酸涩的表情,忽然嘲讽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栖羽真的喜欢你吧?傻瓜!从头到尾你都被蒙在鼓里,只有你才是唯一不知情的那个人。不过你不用伤心,因为你马上就要去往另一个世界了,到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再也与你无关,所以即便现在难过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好了,现在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吧!” 孙无忧浑身一颤,仿若梦魇,定睛看去,自己眼前蝗奇妙空间竟然已经全然消失,唯一保留的就只有那根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枯木,还有嵌在其中,早已被风干革化的尸体。 “哎,我这是怎么了,刚才那妖赢山欲要对我不利,为何突然之间我又清醒了过来,是谁在暗中助我?” 思绪未完,孙无忧忽然被肩头上的一阵刺痛吸引起注意力,随手一摸,竟然已经破口流血。 “是了,就是刚刚这道血口令我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神智。妖赢山啊妖赢山,就算你机关算尽,也没有料到这里还有我的福将吧!” 见那干尸迟迟没有动静,未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孙无忧当即聚气于指间,施展一招将诀充火,眨眼之间便将那棵枯木彻底吞没。此物极为干燥,又沁有妖赢山身上溢出的尸油,一经碰到火源,登时燃起青色的火苗,片刻时间便将里面的那具干尸伤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块焦炭。眼见自己完成这一切步骤之后,孙无忧拍拍手掌,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孙无忧,你要去哪?” “什么!” 蓦地回首,孙无忧愕然发现,那张原本应该已经化为灰烬的干尸脸颊,竟然诡异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事发突然,来不及多想的他顺势挥出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那张触感极为糟糕的脸皮之上。 “去死!” “嗡~” 一招错,满盘皆输。 孙无忧的一拳就好像击倒了一块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得周围空间接连爆发出一阵阵异变,原本阴暗灰蒙的空间也随之逐渐开裂,并露出其藏于阴谋之下的真正面容。 “哈哈哈,孙无忧,你还是栽在我的手上了。我妖赢山恢复自由了!” 单单只是出于自保而下意识挥出的拳头,孙无忧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意外解开了自己父亲孙长空原先设置在对方身上的封印。而随着妖赢山的脱身,用以囚困他的空间也因此彻底崩塌,大量焚风趁虚而入,如同无数看不见身影的地狱使者一样,俗要将这里的一世事物全部毁灭殆尽。 “孙……孙无忧!” 一觉醒来,樊栖羽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倒在视庙跟前,抬眼寻去,本来与他在一起的妖赢山已然不知去向。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自那神庙深处砰然袭来,巨大的气浪化身成为愤怒魔掌,直接将其掀飞出去,使之重重摔在不远处的石柱之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去了哪里?” “姑娘,你没事吧?” 樊栖羽还未来得及起身,已然看到一只手掌主动探到跟前,欲要拉他站起。 “你是……” “哦,我是九天,就是你们口中经常提到的妖圣九天!”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造化术,一力可降众 一番鏊战,战败者孪双颓然跪倒在地,而其肩的双头之中,左侧的那一颗已经出现濒死的迹象,无力地低垂下来,双眼空洞,显然此刻他身上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同时给予这两个负担,所以只得先行舍弃其中之一。 败落的不只是孪双,还有他身后站满的“光之巨人”,虽说拥有“真神降临”之法的他足以称得上“至强者”这个名号,但在对方那股毁天灭地、游戏乾坤的“天际”力量之下,不免显得黯然失色。 “砰砰砰砰砰~” 伴随着巨人光影逐一破碎,丘恩的身影再次从中显露出来。与孪双狼藉的模样截然不同,明明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他,眼下竟然满脸春风,一副淡定平静的模样,似乎之前的消耗于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嗯,在你们那里,能够将自己修炼到这般境界,你应该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吧!可惜,你这人太过倔强,不听人劝,现在倒好,把自己弄伤了吧!” “该死,你怎么会如此之强!” 直至现在,孪双依然无法接受自己被轻易击败的真相,虽然身体已经糟糕透顶,但如今的他依然还想尝试一次,至少要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点伤痕,也算不枉费自己的一番努力。 “别动了,我看得出,刚刚交手,你已经将自己本源之力几乎挥空,否则你的副首也不会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听话,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听闻此言,孪双忽然狂笑起来,又因为笑得太过剧烈,引得内伤发作,随即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你也太高看我孪双了,我怎么会为一个外人而舍生忘死?我不过是看你不顺眼,想要借此机会杀杀你的威风而已。而且,你也不要太过得意,即便是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我也未使出全部力量,既然你对自己的力量这么自信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说话间,孪双猛吸了一口气,旋即将手掌按在自己的另一只头颅之上,并陡然发力,片刻之后,两头之间的连接部分突然撕开一条恐怖的裂口,瀑布般的鲜血登时从中狂泄而出,景象异常惊恐。 “你……你这是做什么!” 即便是这位不世高人,甚至拥有击倒真神降临之法力量的至强者,在见到眼前这一血腥画面的他,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怜悯之情,甚至已经动了上前阻止的恻隐之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孪双身上的鲜血即将全部淌光之际,一双全新的手掌忽然从那血口之中撑脱出来,“嗖”的一道血影闪出,“丘恩”下意识间后退半步,瞳仁振颤之间,已将视线对准这个自孪双体内诞生的全新生命。 “元婴化身,你竟然能将自己的真源练至如此境界,当真是旷古绝今了。不过,据我所知,以如今这个世界的灵气数量,根本不足以孕育出如此规模的元婴之身。如此说来,你是来自上个纪元的遗古者?” “遗古者?哼哼,我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我这副全新身体是我在神丹长收藏的段时间当中无意间炼化出来的,还从未使用过,你能见到我的这般面貌,可以说是你的荣幸。” “丘恩”微微颔首道:“可是,你自己应该也十分清楚。以这副状态正面交手的话,一旦出了差池,别说是受伤,就怕连三魂七魄也要瞬间灰飞烟灭。这可真的称得上是豪赌啊!” “豪赌?那是对你而言。在我看来,你已经输定了,不信咱们打过!” 以元婴化身出现的孪双,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已然来到了一种世人从未踏足过的全新境界当中,他的身手已无法用快来形容,而是变得更加符合自然规则,就比如他的拳递出,法则规定他的拳头一定要击中目标,如是无论对方再如何回民啼躲闪,最终他的拳头都会丝毫不差地打在目标的身上。待“丘恩”意识到这一可怕的现象之际,他发现自己已经接连中了数十招,且“拳拳到肉”,痛得他几乎弯下腰来,甚至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外形,忍不住地呲牙咧嘴。 “喂,你之前的神气去哪里了?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对手么,你不是说我的元婴化身十分脆弱么?来,我就站在这里,看你能不能碰到我的身体!” 原本的单方面碾压,突然之间双方的位置发生了天翻地覆般地调换。在如今孪双的眼中,“丘恩”就像一只肉靶一样,只能任凭自己宣泄之前的怒气,却无法反抗自己半点。此刻若是处在旁观者角度的话,会惊讶地发现,空地上只有“丘恩”独自一人,时不时地来回摇晃,而每晃动一次,他的那副身体之上便会生出全新的伤口,虽不致命,但看上去却是十分吓人。 “这种屠戳般的虐杀实在无趣。你若再提不起精神的话,我可要动用杀招了。” “啪~” 出乎孪双的意料,从刚才开始一直站在原地挨揍的“丘恩”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之后另一只手也跟了上来,并在对面的脸上也来了一记,如此他左右双手,一起开弓,不消片刻,“丘恩”那张赤红色的脸颊竟变得脸盆还要夸张,口鼻孔洞甚至连眼角处,都渗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呵呵,你这人真是奇怪,就算打不过我,也不至于当场自残吧!还是说,你以为这样虐待自己,我就能就此罢休,不再动手?” 急喘了几口气的“丘恩”忽然放慢呼吸的节奏,紧接着瞌上双眼,嘴角上甚至还流露出一抹章法深长的笑容,不再动弹。孪双见状气笑道:“嘿,原来你真的是那么打算的啊!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变成如今的这副样子,要我半途而废那可不成,要怪就怪你自己惹恼了我,准备受死吧!” “啪~” 同样的一掌,这次却没有打在“丘恩”自己的脸上,而是结结实实地赏在孪双的侧脸处。元婴化身,又是才形成不久,如此稚嫩的皮肤又怎能经受得住对方的一掌之力,中招之后的孪双当即仰倒在地,杀猪般的惨叫声接连自其口中传出,神情万分痛苦。 “我的脸,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丘恩”猛地张开嘴巴,鲜血带着一颗脱落的牙齿顺势淌落在地上,并散发出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 “我说过了,凭你那副状态,是无法正常战斗的。元婴化身固然厉害,可一旦了解了其中的玄妙之处,应对起来也就不再困难。我方才全力自残,就是为了暂时阻隔自己的五感,以换来暂时进入到‘无我’境界的机会。你的元婴化身即便能够读出我的思念与行动,可一旦我不再是‘我’,你的神功也就不灵了。” “胡说!我是无敌的!” 不知是意气用事,还是早已有所准备,才爬起身来的孪双忽然怒喝一声,脚下登时升起一片红莲血雾,托着他那具元婴化身,骤然冲向对面的“丘恩”。而因为已经进入到“无我”境界的缘故,对方的“读心”之法已然彻底失效,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做避让,凌空出掌,直指对方面门。 “祥云殃降!” “嗡~” 霎时间,本来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来的这方区域之中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仔细辨别,飘在空中的雨滴竟然是血红色,虽然落在地上,却无法打湿半分地面。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赤身祼体的人影忽从半空之中跌坠下来,脸面朝下,一动不动。再看另一边,如愿收获胜利的“丘恩”转过身来,看着那具即将消失在血雨之中的元婴化身,不禁叹了口气。 “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就在孪双与“丘恩”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之际,另一边的孙无忧还在因为误解妖赢山封印一事,而自责不已。 “孙无忧啊孙无忧,你怎么能如此大意。他能策划如此多的事件,又怎能不会使用‘幻术’这种基本的惑法。怎么办,我与他的实力相差过大,凭我一个人根本不足以战胜他。如果真的令其逃出神庙,那妖界岂不是要生灵涂炭?还有,当初妖圣九天将其推落神坛,几欲令其万劫不复。妖赢山逃出去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找他清算旧账。糟糕,真的是糟糕了。如果这时候能有一个帮手替我分担一点压力,那就太好了。” “嘿,我的好朋友,你是在召唤我么?” 孙无忧骤然回首,眼见在那雾霭最为浓郁的位置处,缓缓显出一道人影。而正是此人的出现,使得原本因为重获自由而无比狂喜的妖赢山,登时变得杀气腾腾,凶戾冲天。 “好啊!我不找你就罢了,你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九天,你真的以为当初自己是凭实力将我击败的么?你不过是倚仗是天时地利的优势,又有一点点运气成分。眼下,没有了你那八大精纲伴在左右,我看你今日如何胜我!” “九天大人,你来啦!”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将决黯,龙虎两妖圣 “孙无忧,你怎么还叫我大人?早就说过了,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即可,眼下事态紧急,同我一起阻止这个魔头!” “呜哇~” 眼见自己的命中宿敌妖圣九天忽然现身,刚刚恢复自由的妖赢山登时心情大好,狂风之中,一道散发着恐怖杀气的身影缓缓显现,并随之露出一只皱纹堆累的手臂,直指下方之人奸笑道:“九天,你真的不怕死!” “呵呵,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数千年前,本座能将你成功镇压;千年之后的今天,本座照样做得来!”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至极。你难道忘了当时自己身为的八大精纲了么?现如今你只有孙无忧一个帮手,试问凭借如今的你们,如今与我斗?” 妖圣九天怪笑道:“能与不能,打过便知。孙无忧,你们要上了!” “好,我先来!” 孙无忧火力全开之下,大量紫气自体内疯狂涌现,并逐一幻化成缕缕神光,相伴身边。白色的渡魂,绿色的精木,褐色的土破,红色的充火,蓝色的抚水,天青色的风流还有金色的金刚,一念生,而诸法相随。如今的他已然化身成为将诀主宰,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神明般的无上威势。而随着诸法以群光的方式显现之际,将诀之中的高级功法也顺势应验显灵。 不同于之前的那些初级法术,如今显现出来的众妙法则是以幻影的方式,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只只游魂一样,虽不具备起码的外形,但已经拥有较为确定的轮廓,而在其中最为令人瞩目的便是风火大道以及火天大有这两项绝技。一时间,空间之中的温度急剧增长,下方的地面更是因此变得热气腾腾,眼看就要被生生烤化。 “还不够,要击败眼前的妖赢山,至少要用到将诀的三层功典,燧人,看你的了!” 一言说罢,自孙无忧的体内倏尔分裂出一道与其一模一样的身影,并随之烯起熊熊烈焰,骤然冲向对面的妖赢山。后者见此情形,丝毫不放在眼心,遥空挥手之间,已然成功召唤出一股无伦妖风,并随之幻化出无数无形气刃,尽数斩在燧人分身之上。 虽然被正面击中,但这毕竟是将诀精髓的具象化,单论破坏力,几乎无人能及。气刃划过,却未能阻止燧人的脚步,反而将其幻身破开缺口,滚滚岩浆随之倾泄而下,瞬间便将妖赢山包围起来。 “哦?有点意思!” 一击不成,妖赢山当即改换策略。一时间,周围的空间之中接连发出阵阵异响,陡然间,两只巨大的岩石手臂破墙而出,并将其间的燧人弓身紧紧夹在两掌之间。 “孙无忧,你的功法放眼人间,应该都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可不要忘记,这里是妖界,我也是曾是这里的王者,你又怎么可能在我的地盘上将我击败?这道幻身就算是弥补给我的赔偿了。地妖惑星,掏肝吸髓!” 随着妖赢山咒语念出,其中控制住的燧人登时气势萎靡,与此同时,自那双石掌之中伸出无数细小的吸盘,并尽数扣在燧人幻身之上。紧接着,众吸盘同时发力,一起剥离幻身之中的精纯能量,不消片刻,燧人幻身已经从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褪化成为一个孩提般的模样。不等孙无忧上前营救,妖赢山藏身的旋风之中忽然传来一股诡异吸力,位于石掌之间的燧人孩童立时朝其中飘了进去,直至完全没入到漩涡中心。 “哈哈哈,不错不错,味道当真不错!” 在妖赢山那无比尖锐的笑声之中,原本干瘪的皮肤竟因为刚刚吸收的燧人之力而迅速“激活”,一道火光呼啸而过之后,一个年轻俊郎的青年男子赫然出现在二者跟前,孙无忧见状不禁失声道:“糟糕,居然被他扭转了局势。” 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旁的妖圣九天却是不以为然,看其不动声色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当即淡淡道:“不用惊讶,这是他贯用的伎俩而已,多试两次就好了。” 孙无忧惊声道:“既然大哥你早就知道如此,那又为何不提及知会我,而是让他如愿得逞?” 妖圣九天神秘道:“这么做当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只不过现在没时间过多解释。这次换我主攻,你在旁边支援我。” 眨眼之间,眼下的妖圣九天已然消失不见,同时在那刚刚重获新生的妖赢山跟前,已然出现卫个足可以与其平分秋色的挺拔身影,二者虽未真正动手,但因为彼此身上的气势碰撞,眼下的神庙空间已然难以抵挡,大量裂缝相继出现在周围的角落之中,并进一步加大加剧。 “终于舍得自己出手了么,可惜你来得太晚了,我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哦?是吗?那我倒要试试看了,接招!” 此话一出,对面的妖赢山突然暴退数丈之外。然而再看前方的妖圣九天,却并未有过大的动作,而是以指代剑,隔空挥扫。刹那间,明明已经退到安全地带的妖赢山忽然变得面红耳赤,胸口之中随之传出阵阵剧烈的心跳声,好像有什么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这……这是……” “哦,忘记告诉你了。就在刚刚孙无忧动手施展神通的时候,我悄悄在周围的空气之中充入了一种只属于我的妖气,严格来讲,刚刚你吸进去的那个火人,也有我的部分力量。” 妖赢山面露痛苦之色,颤颤巍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那么做是何缘故?” “呵呵,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是把我的专长都忘记了。我虽不像之前的那些妖圣一般,拥有涤荡群雄的修为,但凭着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却可以自由操纵妖界内的任何妖气,并为我所用。你虽然成功吞下了那个火人以及其中的力量,却想不到即便你已经完全将其分解消化,但藏于其中的那些妖气依然为我号令,不信你瞧!” 说着,妖圣九天勾勾手指,妖赢山赶紧双手捂住口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大量火焰自其穴窍之中喷泄而出,无奈之下,妖赢山只得跌落在地上,嘴巴张开之间,火柱如同瀑布一般自其体内急速淌出,片刻工夫便已尽数排除;而自妖赢山体内逃脱出来的这些能量并未就此消散,而是依照解体之下的模样重新汇聚起来,再次变回到完成的燧人幻身,这一幕令目睹者孙无忧不由得瞠目结舌。 “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你明明不懂得将诀的使用方法,为何你能重塑燧人之躯?” 妖圣九天微笑道:“若是换作人间,我确实做不到。但这里是妖界,与妖赢山相同,我这个妖圣同样占据地利优势,你在发功时候使用的能量,来自到于妖界的妖气,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追本溯源,将它们恢复原样。不过,你可不要掉以轻心,那个妖赢山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你说的没错!” 妖赢山擦去嘴边的火苗,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而就在这个时候,其脚下的泥土蜂拥似地积分其两腿之上拼命聚集,呼吸之间便已成功覆盖所有位置,一道金光闪过,妖赢山再次回到年轻状态,而且气色看上去比先前还要健康不少。 “区区一点能量而已,就算没有刚才的那个火人滋养,照样可以从其它地方得到补充。九天啊九天,你明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基虽安心待在我的手下,忠心辅佐于我,自然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你不知足,偏偏要学那些蠢货造反,虽然让你侥幸得到了一点好处,但之后的种种,不用我多说了吧!没有我妖赢山坐镇,妖界如同一盘散沙,而你九天也绝不是当妖圣的最佳人选,否则妖界也不会沦为如今四分五裂的下场。” 妖圣九天长吸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回道:“人间界中,除了我们妖界自己,其它几界的子民都将我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视我们为巷于魔人的异类,但事实如何,根本无人替我们申诉。在还没有成为妖圣之前,我便已经暗中许愿,将来要创造一个能与其它种族和平相处、自由往来的和平国度,而这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我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即使在这我这一代无法发愿见到,我也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继续完全我的遗愿,直至大圆满到来的那一天。所以,在这期间,无论付出多少艰辛汗水,我九天都在所不惜。至于像你们这样的保守派,我也会用实际行动向你们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正确?哼哼,自打你有这样天真想法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大错特错。你以为外面的世界真如你想象之中那般美好么?人之恶要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而你在妖界之中经历的残酷,根本不足外面的十分之一。早知你有这种危险的想法,我便应该再提前一些进行计划。好在,现在为时不晚,九天,你该休息了!” 第一千二百章 算无策,焚魂妖灵神 同为妖圣,如果将九天的妖力比作“豪取”的话,那妖赢山的妖力便可以说是“恩赐”。他可以将自己的妖力自由地分配给什么一个事物,无论是是人是畜,哪怕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同样可以在眨眼之间活过来,并立即投入到战斗当中。如是,只见他眼中神光扫过地上的一堆石子,顷刻之间由“石妖”组成的空中大军便立即向妖圣九天呼啸面去。 “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一些曾经的套路,这种东西对我没有作用的。” 一言说罢,完全进入到战斗状态之中的妖圣九天双手齐舞,指间颤动之间,一缕缕青色的幽光自手中分离出来,并化成大量丝线,分布在空间之中。而那些射来的石妖一经触碰到眼下的这些线体,便立即纷纷停止下来,如同跌入蛛网之中的猎物一样,再也没有的反抗余力。 “哼,如果觉得自己的妖力充沛,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这样无度地挥霍还能坚持得了多久!” “好,你再仔细瞧瞧看!” 妖赢山嘴边忽然流露出一股阴谋般的笑容,另一边的妖圣九天忽觉不妙,还未及躲闪,一阵刺痛已自胸前突然袭上脑海,致使其意识一度浑浑噩噩,待其再次清醒过来之际,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身前已经血肉模糊,虽然肉眼看不见,但他分明感觉到有一个无形的敌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并给予了自己毫无防备的沉重一击。 “九天大哥!” 孙无忧方欲上前相助,妖圣九天忽然摆了摆手,旋即用另一只手掌钳住了空中的那名刺客,进而沉着道:“别担心,这点小伤可算不了什么。不过是擦破点皮而已,你再休息一下!”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具体模样,但妖圣九天却依靠自己多年的作战经验,无比精准地找到对方的所在之处,并动用神通反制对方,片刻之后,位于对方体内的妖气便将其尽数吸入到自己的身上,而所谓的无形敌人其实也只是妖赢山利用周围空气临时制造出的“风妖”而已。 “果然是风妖么?原来你真的比以前更精进了。”妖圣九天喃喃道。 “呵呵,怎么样,现在不敢再小瞧我了吧!刚才的风妖不过是见面礼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九天,准备承受十倍百倍于我的痛苦吧!” 霎时间,妖圣九天只觉得自己周围草木皆兵,森然寒意决堤一般涌向他的方位,致使上空之中传来鬼呼狼嚎般风啸声,仿佛此间已经成为了整个新界遗迹的核心地带,残存于此的所有灵气尽数聚集到二者的眼前。 “我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当然不会无所事事。虽然肉身无法移动,但我通过自己散落在外面的分身,逐步地推衍自己的‘古妖典’,希望能从其中有所突破。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成功打破瓶颈,进一步让自己的神通提升到全新的境界,而我现在将它命名为‘妖降’,普天之下,凡是妖族之类,都将臣服于我妖赢山的脚下!看招吧九天!” 随着妖赢山双手高举过头顶,原本已经集合完毕的那团灵气忽然银光乍裂,破壳一般,纷纷剥离下来,一个几笔呈现透明状态的人影随即从虚空之中缓缓走去,孙无忧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大惊失色。 “这……他居然将这里的灵气生生炼化成了一个能够自由活动的生命体,难道他已经达到造物者的境界了吗?” “造物者?哈哈哈,那算什么,我要成为神明,我要成为人间界的唯一神只。到时,诸界之中再无痛苦、伤亡,病魔也将悄然失去,而那些已经远离我们的人,也将会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并与我们永远地和生活下去。九天,你的梦想太过儿戏,与我相比简直就是笑话,让我踩着你的尸体登上那无人企及的王座吧!” “你!” 这边妖圣九天一经动怒,刚刚从虚空之中诞生出的“灵之体”已然抢先发难。因为身上的伤势还未来得及救治,妖圣九天只得一边暗中疗伤,一边与那敌人勉强应战。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要运气发功的他,愕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妖气竟然已经莫名沉睡,如同冬日时候的溪流一般,完全停滞下来,一动也不动。 “什么!” 妖圣九天变招未及,灵之体先行一步将其击飞出去,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却不想对方乘势而上,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蹬在孙的面门之上,使其与妖圣九天双双仰面倒地,四脚朝天。 “哎,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体内的真气无法调动,你究竟做了什么!” 在孙无忧的怒喝之中,一旁的妖圣九天将将坐起,一脸苦涩道:“问题恐怕出在我们面前这只灵体身上,我说的对吧?” 妖赢山稍显得意道:“不愧是曾经击败过我的男人,连这种事情都被你看穿了。不过,就算你知道的内情,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认命?没错,你们现在看见这只灵魂体是我运用古妖典,自已经无法证实的太古神话当中暂时复活过来的灵妖神。灵妖神是万灵之祖,同样也是妖族的起源,妖界的一切,大到版图疆域,小到一草一木一芥子,全都因他而来。而作为万灵之祖,除了拥有令一切妖众跪地臣服的无上神威之外,他还能自行修改世界法则,让原本能够运行的所有妖法全部失效。” “全嗍失效?这怎么可能!” 孙无忧攥了攥拳,努力地尝试调用体内的真气,然而正如妖赢山所说的那样,眼下此地的所有妖气已经全部成为了眼下那个灵妖神的玩物,只要他不点头,哪怕是堂堂妖圣,也休想动用一丝一毫的妖力。 得知了这一残酷真相的妖圣九天,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扶膝站了起来,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前者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 “呵呵,失血之后的正常反应而已。我确实是太长时间没有活动筋骨了,之前与你在乳安林那里就险些马失前蹄,今日又是如此场面。答应我,让我独自完成这场战斗,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想辱没‘妖圣’二字。” “大哥……” 事已至此,眼见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妖圣九天依然打算独自应战,与之为敌的妖赢山忽然举手鼓掌,一边点头一边道:“不错不错,作为同类,我确实要为你不怕死的精神感到赞叹。不过,杀你是我妖赢山离开此地的第一要务,否则我的战心将会永远都保留着一枚污点,擦都擦不去。为了让我臻至完美,你就准备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从而成全我的雄图霸业吧!” “妖赢山,你胜利宣言未免说得太早了吧。就算动用不了妖力,你以为我妖圣九天就束手无策了么?” ‘“嗯?你这话的意思是……” 未及反应,只见妖圣九天的身后忽然升起一道苍蓝色的火焰,而这种火焰的神奇之处便是:它虽然真实存在,却无法伤及触及事物的分毫,只能像饰品一样浮于表面,却无法深入其中。 “这是魂之力,你准备燃烧自己那丁点可怜的魂魄,以此换得有限的力量么?” 妖圣九天缓缓摊开手掌,一道山型的火苗随即悬停在掌心之间。而在这道诡异火光的映照之下,哪怕是那万灵之祖的灵妖神,也被其散发的妖异焰光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两只空洞的眼眸之中随之亮起一对不详的幽光,恨不得将那山字火焰连同其主人一同吞入口中。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更何况你只是一个败军之将?我曾经说过,千年前我能将你击败,千年之后,我照样做得来。妖赢山,准备认输吧!” 说话间,妖圣九天迈开步伐,由走变跑,紧接着如同发疯一样,骤然冲向对面的妖灵神。同一时间,还未搞清楚眼下状况的妖灵神眼见对方状似凶煞一般朝自己笔直奔来,竟然不由睡在主地心生怯意,非但没有正面应战的意思,甚至还怯怯地朝后退了半步。看到这一情景的妖赢山如遭奇耻大辱,当即隔空叫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堂堂妖灵神么,怎么能因为这点气焰而示弱于对方?快点,把你的真正本领崭露出来!” 兴许是妖赢山的话骂醒了内心迷茫的妖灵神,后者那张平整的下颔之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一声不甘的嘶吼声自其中滚滚喷出。这一刻,与之相对的妖圣九天只觉得自己的前方仿佛突然砸来十座大山,每一波冲击都足心将其碾得尸骨无存。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其手中的魂之焰陡长数倍,山型火苗也因此变成了一柄造型奇特的宽刃大剑,轰然斩向前方的妖灵神。 “黔计,焚魂大剑!”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承重望,敢试妖山王 强大如灵妖神,在那一记蓝光闪耀的巨剑之下也难保全,剑刃挥斩之间,其灵能之体登时一分为二。而令妖赢山万分诧异的是,本应该可以立即恢复原样的灵之体,竟然并未如愿愈合,而是继续保持在中招那一瞬间的模样。 “呜~呜~” 中剑之后的妖灵神首次发出低沉的哀嚎声,两爿身体也随之渐渐向后倚去。见此情形,妖赢山双掌齐出,双将数分妖力注入到前者身上,并使之化为一根弯曲的光线,将两半已经分离开来的身体重新缝补起来。再看对面,刚刚使出那记焚魂大剑的妖圣九天,竟是一脸死灰之色,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大哥!” 不顾孙无忧的呼唤,妖圣九天提剑再上。只是,这回他的速度竟比之前还要迅猛,全然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随着一剑剑的挥砍,妖灵神被一次次地削中重伤。而先前注入其中那股妖力则充当起临时的医师,并利用其精湛的“医术”与“技艺”,一次次地将妖灵神从灭亡的边缘顽强地拯救回来。 相比起妖灵神的有惊无险,这边的妖圣九天脸色却是愈发难看,尤其是出招的身法也开始变得杂乱无章,似乎已经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第一次进攻都只是出于自己的天性,也只有这样,眼下的他才能继续站在这里,否则早已虚脱晕倒。 “九天,快快停止这种自杀行为吧!无论你斩中多少次,妖灵神都能转危为安。可是,你消耗的魂力却是无法重新补充,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最先倒下的一定是你!” “那可未必!” 说话之间,妖圣九天忽然变招,原本使一手斩击的他竟然挺剑逼近,直接将其宽大的剑刃刺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不再挪动。同一时间,隐藏于大剑之中的“散魂消魄”之力砰然释放,并化作一道道殛光闪电,尽数没入到四肢百骸当中,将原本集中的力量均匀地分散到灵体自个位置,大功告成的妖圣九天摇摇晃晃地退了数步,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将其扶住,并关切道:“大哥,你的身体……” “无妨,我还死不了,不过那个妖灵神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快瞧!” 在妖圣九天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递目望去,只见插在灵体身上的焚魂大剑已然几不可见,但就在这个时候,妖灵神的身体表面处竟然浮现出一道道雷纹状的烙印,并逐渐变得清晰深邃,好像要将其身体碎尸万段一般。 “九天,算你狠!” 话是从妖灵神的口中说出的,随即一道火光自口中喷射而出,灵压得以宣泄的焚魂之力登时发威,一道急光拔地而起,恐怖的爆炸立时将那妖灵神的身体化为尘埃,空气之中的灵气随之变得无比充盈起来。 “死……死了,那个妖灵神真的被你消灭了。” 欣喜之余,孙无忧看向旁边的妖圣九天,只见此时的他印堂发黑,两眼无神,纤薄的嘴唇也随之变得铁青一片,气色看起来一塌糊涂,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快,趁妖赢山还没有制造出全新的妖灵神,一鼓作气将其击败,否则你我再想反盘可就无望了!” “可是你……” “唉,把妖赢山消灭了再说也不迟,去吧!” 在妖圣九天的催促之下,孙无忧只得松开手掌,并举步来到空地之上,双眼神光随之落在半空之中的那道人影身上,神情严肃,已然做好了全部准备。 “赢山大哥!” 听闻孙无忧的这般呼唤,妖赢山不由得心中一震,稍沉片刻之后这才微笑道:“无忧老弟,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能将我看成大哥,我感到十分高兴。怎么样,眼下的大局已定,追随九天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是弃暗投明,助我共创大业?” 孙无忧点点头道:“是,我确实要弃暗投明,不过你是暗,身后的妖圣大人才是明。” 妖赢山冷哼一声,旋即阴恻恻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唤我大哥,直接开打不是更好么?” “不,虽然你做得种种事情我不认同。但在新界遗迹的时候,我确实将你看成了自己的好朋友,甚至要将你当成自己努力学习的榜样。赢山大哥,你不过是想通过这场大战以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已,又何苦要拉上妖界,乃至整个人间界成为你豪赌的赌注?这实在太自私,太残忍,我想任何一个正常人在听到你的疯狂计划之后,都会毫不犹豫地执刃相向。” “哈哈哈!我妖赢山做事什么时候需要那些肉眼凡胎来支持了,没有他们,我照样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信,我们走着瞧!” 话音一落,妖赢山突然面露痛苦之色,紧接着两边腮帮高高鼓起,一团看不清细节的毛发血肉顺势从口中吐露出来,滚动了两下,最终来到二者之间。 “这是……” “我说过了,就算没有追随者,我妖赢山照样可以统领天下。古妖典当中除了记载‘附灵创魂‘之法,还有一部分传授了关于‘育养人俑’的方法,而这就是我的杰作之一,疯发鬼雄。” 话音一落,听到自己名字的那团血肉遽长数倍,竟从那个西瓜大小的肉团当中拔出一道臃肿的身影,不及孙无忧反应,那一头杂乱长发已然先一步缠住孙无忧的一侧手脚,并死死将其勒住。哪怕是天生神力的孙无忧,竟然也无法在短时间当中挣脱困局,反而是被越裹越紧,患处灼痛无比。 “你……你是……” “哈!” 未及把话说完,被唤作疯发鬼雄的臃肿身影倏尔朝其抢攻过来。无奈之下,孙无忧只得以另一侧尚能活动的手脚与之勉强应战。然而,那畸形肥硕、看似一无是处的身体之上,竟于此刻探出数条干枯手臂,且个个持有兵器,孙无忧只有一手一腿,就算速度再如何超群,也难以同时抵挡这么多的进攻。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的身后也跟着长出大量藤蔓,藤蔓首端结出一个个饱满的果实,并与搠来的众多兵器相继对撞在一起。 “哼哼,几个破瓜也想挡下疯发鬼雄的修罗刀阵,简直做梦!” 话音刚落,妖赢山双目凝视前方,随即发现,被斩中的那些瓜果虽然当场爆裂开来,但从中却倾洒出大量的黏稠汁液,将那凤发鬼雄的众多义肢,连同身后的那团长发,一起包裹其中,使之拧成一股,无论他如何努力挣揣,都无法将自己从那汁水之中解脱出来。 “什么!堂堂疯发鬼雄居然就这样落败了?按照我的预估,此子就算打不过全盛状态下的妖圣九天,也能轻取八大精纲之首的妖朝拾,为何眼下竟然如此乏力?” 虽然心中万分不解,但为了尽早解决战斗,妖赢山忽然挥拳打在自己的右侧脸颊上,但见他用舌头于口腔之中寻找一番之后,随即吐出一枚洁白的牙齿。怎料,那连带着牙根一起落地的磨牙竟然见缝就钻,直接没入到地面深处,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深知其中必有蹊跷的孙无忧先是摆出防御姿态,而后回头朝妖圣九天呼道:“小心地下!” 孙无忧定睛一望,原本瘫坐在那里的妖圣九天已然彻底昏死过去,不醒人事。心知杀招即将来到的他义无反顾,第一时间便朝对方的方位急奔而去。 “无忧,你哪里走!” “嗖”的一声寒气自侧脸旁边闪过,来不及反应,一根修长的巨型“象牙”忽然破土而出,摧枯拉朽一般便将上方的地面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豁口,与此同时,一个身披骸骨铠甲的高大身影顺势从中攀爬出来,而先前最早显露的那根突兀象牙,却是由其左臂幻化而来,才一来到地面处,便又恢复了原样。 “你是!” “哼哼,本来你都没有资格知道本王的大名,不过看在你是我诞生之后第一个遇到的敌人,我就发发善心姑且告诉你,我叫龋骨王,是来取你性命的。废话少说,来战!” 一声怒喝,孙无忧只觉得眼前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紧接着周围的砖石瓦砾开始纷纷剥落,就如同世界末日到来一般,所见之处尽是凋零破败之相。 “这……这是什么力量,只是单纯地一声嘶吼就能造成这样深远的影响么?” 孙无忧还未搞清对方的能力,却惊讶发现那股无处不在,无法逃避的诡力竟然已经蔓延到自己的身上,首先中招的便是自己身上长出的精木藤蔓,如秋风扫叶一般,迅速枯萎变黄,并碎成一段一段,掉落在地。而就在此时,令他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其双手十指的尖端,竟然开始发黑变硬,如同坏死一般,很快便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哈哈哈!无忧老弟,现在你该知道你我之间悬殊差距了吧!实话告诉你,像疯发鬼雄以及龋骨王这样的不世高手,我这里还有六位,你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化生术,洒血作神丁 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心知面前这位突如其来的敌人非同小可,即便已经有诸多神通加持之下的孙无忧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开足火力,首先将矛头指向刚刚现身的龋骨王。 “既然你的能力最为棘手,那就先从你开始了,将诀,风火连珠!” 风火大道与火天大有两式杀招的完美融合之作,孙无忧以一招之力将其施放,希望能够一举将这面前的骨甲大汉一举击败。然而,面对孙无忧全力以赴,龋骨王却是丝毫不以为然,甚至十分坦然地站在那里,静静等等对方那一击的降临。 “来吧,让我看一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砰!” 不出意料,风火连珠的威力之强,去势之凶,直接洞穿了龋骨王的胸膛,并将多余的劲力自其背后一并喷出。而本以为此轮战斗到此为止的孙无忧,刚要缩手转身离去,谁成想对方的一只右臂忽然抬起,并死死扣在他的手腕之上,使之无法自由活动。 “嗯……还不错,威力是很强,只可惜准头差了一些,不然刚才那一招就足以将我送上西山了。” “你……你也有不死之身?”孙无忧惊声道。 “不死之身?那是什么东西,我可没有兴趣。不过我知道的是,你这副躯体马上就要保不住了!” 在龋骨王阴森的诡笑声中,孙无忧陡然发现自己被握持的那只右手竟然已经黯淡无光,变成了通体的黑灰色,而只要自己挣扎的动作稍大一些,他的手腕处便会飘落下大量的尘屑,景象触目惊心。 “哈哈哈!现在知道我的力量了吧!我的龋之力已经将你的手臂腐化朽坏,使之变成一根失去生机的破烂枯木,只要我像这样稍一用力……” 说话之间,龋骨王骤然发狠,手掌之上的力道登时平添数分,孙无忧眼中寒光一闪,一道紫光已自腐败的手腕之上跃然而起,直接将那龋骨王逼退到一丈开外。 “什么……那是什么光,为何感觉如此令人厌恶。没想到你小子长得乖巧,背地里竟有这么多花招。好好,不过下次你就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虽然暂时保住了自己的右手,但孙无忧抬起手臂,仔细看去,只见上方的皮肤部分已经尽数剥离,原本嵌入其中的筋肉以及经络,也因为刚才的较量而纷纷暴露出来,情况惨不忍睹。眼见龋骨王再次凶神恶煞地朝自己走来,孙无忧心中一沉,已不敢有再点侥幸的心理,在这种巅峰之战当中,唯有全力以赴才有机会找到唯一的活路。 “罢了,事已至此,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绝尘塔,现!” 被逼无奈,在不动用谬论法的前提之下,孙无忧再次祭出无上神器绝尘塔,欲要利用其独一无二的强大封印能力,将在场的一众高手尽数禁锢。与此同时,在看到空中逐渐清晰的塔影之际,位于远端的妖赢山欣然面露狂喜之色,甚至连嘴角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不是吧!我不是在做梦吧!绝尘塔,这东西怎么会在孙无忧的身上。果然,这一次老天爷站在我这一边,千年前的耻辱即将在今日彻底抹除。我倒要看看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拦得住我妖圣赢山!” 伴随着绝尘塔完全显现,还不知道其中玄机的龋骨王仍像之前那样大摇大摆地朝孙无忧走来,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在他看来,对方的一切神通妙法已不再对自己产生威胁,甚至此次战斗的胜利早已注定。 “挣扎吧!这样战斗才能变得有意思起来。那座宝塔就是你的杀手锏了么,不过看样子只是虚有其表,看我将其化成灰烬!” 一言说罢,龋骨王隔空扣指,与此同时,分散于空间之中的龋之力瞬间便聚集到绝尘塔的附近,并在前者的号令之下,一齐冲向宝塔的各个角落,欲要将之分而食之。然而,整个过程还没持续片刻,塔身之中忽然放射出一股无比温暖的毫光,而在这片金色光芒的普照之下,由龋骨王释放的龋之力竟然相继殒灭,后者化为一只只黑色的苍蝇,最终瘫落在地。 “嗯?那光是什么门道,为何能够克制我的龋之力?还是说,自打一开始,这便是那小子的阴谋,他早已看出这一切,就想趁此机会将我彻底击败?” “没错,不过太晚了!” 龋骨王回头之间,孙无忧已然二次来到他的身前,但不同于刚才的是,这次的他并未使用风火连珠那样的杀生绝技,而是顺势使出一招水地朋比,借用“抚水”以及“土破”的阴之力,巧妙地将对方送入到半空之中,并令共笼罩在绝尘塔的神光之下。 “哎,你要做什么!” 龋骨王这边还未出声求救,一直按丘不动的妖赢山终于坐不住,只见他以无比利落的手法从自己的脸上生生剜下一目,随手将其丢向前方的龋骨王。 “接住这个!” 电光火石之间,当龋骨王看到那枚眼珠的瞬间,他的脑海之中登时服相关的画面,已然浮于空间之中的他连忙调换身影,将自己胸前的缺口,对准飞来的眼珠,使之刚好陷入其中。一时间,龋骨王的体内增生出大量全新的骨甲,并刚好将那只眼睛包裹在身体跟前,并彻底之其合而为一。 “那是……” 孙无忧只望了一眼,忽觉两目刺痛,即便已经回头闪避,但那股钻心之痛依然清晰无比,如同无数细小的银针在体内游走一样,令其痛不欲生。 因为孙无忧突然之间的“身体不适”,原本应该直接被送入到绝尘塔内的龋骨王因此侥幸地逃过一劫,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之上,待其重新爬起之际,孙无忧已然跪倒在地,脸颊之上已被血水浸满,看上去受了不轻的外伤。 “刚才还真是命悬一线,若不是一眼神及时赶到,恐怕还真的要被关进那个塔身当中了。” 孙无忧大口喘息着,以来平复自己如今狂躁的心情,而这时候,位于龋骨王胸前的那只独眼再次有了动向。但见它集中力量,自体内发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波,并将孙无忧的身体完全覆盖起来。片刻之后,在孙的后颈处,居然长出了一只全新的眼球,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死死地压在孙无忧的背脊之上,使之动弹不得。 “不用想着逃脱,你身后的那只独眼,是一眼神的独门秘术,名为鬼眼烙。有它存在,你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凭一眼神的摆步。不得不承认,你小子的实力果然非同凡响,居然要联合我与一眼神以及疯发鬼雄三王之力,才能勉强将其战胜。可惜,胜者为王败者寇。虽然你只是棋差一招,但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赢山大人,这个小子该如何处理?” 在龋骨王的话音之中,妖赢山终于落回到地面之上,并迈着艰难的步伐,一点点来到孙无忧的身后,先是审视了一番跟前的“故人”之后,这才语重心长道:“很多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足以让一个前程似锦的有志之士万劫不复。孙无忧,我之前已经再三问过你,问你是否愿意加入我的队伍。你方才决绝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觉得历历在目。好,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既然你认为九天是对的,那就同他一起去阴曹地府吧!” “住手!” 一排炫丽的翎羽从半空之中突然袭来,妖赢山虽然躲过了前面的一众,但还是被最后三枚打中了身体,其中一片便打在他的胸口之上,虽然并未有过分的举动,但顷刻之间,他的气息便比之前萎靡了数分,恨不得整个人都瘫坐下来。 “谁,是谁在暗中偷袭!” 就在龋骨王全力寻找出手者踪影的时候,妖赢山忽然摆手道:“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知道对方是谁。栖羽,我知道你来了。刚才的画面一定让你有所误会,你出来,我可以向你慢慢解释。” 此言一出,一旁的墙壁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混身散发着紫色气焰的女子迈步从那废墟之中走出,正是先前与他们一同来到神庙跟前的第三人,狐夫大仙座下的得力干将之一,樊栖羽。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个局面?赢山大人,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在骗我们对不对?从始至终,你都在利用我的身份,将孙无忧一点点引入到这个绝地之中,目的就是助你逃脱升天。现在,你已民如愿,所以你就要杀人灭口,然后逃出这里重掌妖界,是不是?” 本以为妖赢山会稍加狡辩,可怎料对面之人竟在此刻轻轻点了点尖,如释重负道:“既然你已看到,也就省得我多做解释了。没错,你说的几乎癸对,但有一样你却错了。” “哪错了?” “我是骗过你,但并非将你视为棋子工具。于我而言,你是我的孩子,亲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之上的唯一念想,如果我能重新夺回妖圣之位,你愿意成为妖界公主,与我同享天下么?”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神将殒,英女入重阵 孙无忧不知道那所谓的一眼神到底是何凶煞之物,只是因为与那独眼对视一下,自己的视力便被瞬间剥夺,就连身体的控制权也被身后突兀长出的魔瞳突然占据,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然而,就在他准备着手自救的时候,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头顶上方悠悠传来。 “谁,是谁在那里!” 话音一落,孙无忧眼前的漆黑世界当中忽然闪出一道光影,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赫然站在他的眼前。 “你……左道神,你怎么出来了?” “哈哈哈,没想到吧,孙无忧,原来你也有今天!” 不敢置信,先前于灵霄阁内,被自己关进绝尘塔的混世魔头左道神,此刻居然诡异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待孙无忧准备重新发动绝尘塔,将其再次封禁之际,前者这才脸色骤变,紧接道:“不用试了,你在这里无法动用绝尘塔。” “什么?这不可能!” 如左道神所说的那样,无论孙无忧再如何尝试,都无法与自己体内的绝尘塔产生共鸣,对方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彻底音信全无。 “哼,真不知道那一日是如何败在你手上,边如此起码的常识都没有。你放心,我还没能成功地从绝尘塔中逃出来。都怪祖木那老个老东西,做什么不好,偏偏设计一个专门对付我的法器,以此来限制我的力量。” 见左道刘愤愤不平的模样,孙无忧脑海之中登时一片澄清,之前的迷惑也随之烟消云散。 “怪不得,原来现在的我处在自己的识海当中。” “哼,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斗不过外面那老家伙的事实已经摆在你的眼前。区区一只眼睛就把你欺压成这副模样,可惜了你那真神之躯,也要跟着你一起遭罪。” 听闻此言,孙无忧惭愧地垂下头来,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即开口道:“怎么,你来这里是准备要向我报复么?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你可以进行你的计划了。” 左道神不以为然道:“现在?呵呵,我左道神虽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从不趁人之危。就算要将你碎尸万段,我也要选在你精神充沛,身体完好的时候,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格死在我的手里。” 孙无忧苦笑道:“是么,原来我在你的眼中如此不堪么……” 见对方迟迟没有下文,左道神瞥了孙无忧一眼,随即又道:“喂,你小子不会准备就这么待在这里等死吧?我将你拉到意识之海当中,可不是为了要听你发牢骚!” “那还能怎样,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还指望我能出去力挽狂澜,反败为胜吗?” “晦气,真是晦气。要不是如今的绝尘塔与你一气连枝,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毕竟,要想活着离开这里,还要多多借助你的力量。这样,让我出去替你应战!” “你?” 孙无忧缓缓站起身来,迈步走到左道神的跟前,一脸疑惑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要替我出头?” 左道神淡淡道:“怎么,觉得很不可思议么?别忘了,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也是我替你出面扫清了障碍,否则你又如何能够活着站在这里与我对话?”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用力摇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你是什么心思我最清楚。要将你放了出去,不单是外面的几个,恐怕连妖界,人间,魔界都要生灵涂炭。祖木将绝尘塔的力量全数交予我的时候,便再三叮嘱过,一定不能让你逃离绝尘塔,否则遗患无穷。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受你蛊惑。” 左道神咬了咬牙,轻轻点点头之后,忽然气笑道:“好好,你可真是一个守信听话的好孩子。不过,就算你不管自己的死活,也要顾及其它人的感受吧!妖圣九天视你同手足,难道你要看着他惨死在那个妖赢山的手上?还有,你那相好的刚刚感到,你以为她真的愿意与对方流合污,万一发生口角,你确定她能置身事物,全身而退?” “这!” 神庙秘境,暗道尽头空间之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到这里的樊栖羽看到跟下的一幕幕,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以此来掩饰自己慌张的神情,以及不安的内心活动。 “栖羽,你听到了么?要不要与我一起执掌天下,成为这世上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的万灵之母?” “我……” 就在二者交谈之际,位于一旁、刚刚大获全盛的龋骨王一脸好奇地看向樊栖羽的身体,先是围着绕了几圈,而后才凑到跟前,用力嗅了嗅对方的气味,而后一脸嫌弃道:“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赢山大人,这个女娃如果没用的话,就把他赏给我当晚饭吧!” “龋骨,你放肆了,退到一旁去!” 龋骨王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妖赢山的铁令,依然不敢有丝毫违背之意,转头便去到墙角处,顺势蹲下,看上去听话乖巧,与之前无度横行的杀人魔王截然不同。 说话之间,妖赢山已然来到樊栖羽的跟前,并伸出自己那只苍老枯黄的手臂,要去抚摸对方的头顶。樊栖羽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赶紧朝后面大跳了半步,以此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看到这一幕的妖赢山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是悲是怒,只得讪讪地叹了口气,紧接道:“是啊!你看到我的真实面貌,有些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获得足够的妖灵之气,我便能重焕生机,返老还童。” “所以说,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究竟还要多少人惨死在你的手里?” “你!” 妖赢山急喘了几口气,随后压低声音,心平气和地微笑道:“栖羽,你也老大不小了,在外面当差这么久,你也应该明白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法则的一个环节,你我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生死病死我能理解,但若是被杀枉死,我就接受不了了。相比起来,我宁愿你保持现在的这般模样,也不愿意你再滥杀无辜,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将功成万古骨。试问当初妖圣九天将我取而代之,又何尝不是踏着森森白骨上位的呢?栖羽,我不是歧视女性,但很多时间你们的目光确实受限。纠缠于眼前的丁点得失根本没有意义,若是将目标放得长远一些,你就知道我今日的良苦用心了。” 樊栖羽轻笑道:“良苦用心?“我看都是粉饰你自己野心的谎话而已。” “栖羽!” 话到此处,妖赢山已经无法继续忍受对方的无礼,即便是那具腐朽衰老的身体,也在此刻接连爆发出阵阵异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里面刺破出来一样,甚是吓人。 “我说了,你对我的意义重大,我也十分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但若你和孙无忧一样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大人我不念旧情了。” 一听妖赢山话音震耳,远处的龋骨王顺势插嘴道:“大人,需要我代劳么?” “给我滚远点!” 龋骨王悻悻地点了点头,旋即双手抱膝,果真将自己圈成了一个球体,轱辘辘滚向后方。 “大人。” 见樊栖羽面色缓和,妖赢山欣喜道:“怎么,你终于肯回心转意了?” “不,这我最后一次唤你大人。曾经的我对你万分膜拜,将你视为生命之中最为宝贵的人,甚至一度将你敬为神明。可当我亲眼见到今天的情形之后,才终于明白,自己脑海之中的那位前任妖圣大人其实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的盛情邀约,孙无忧我要带走。” 掠过僵硬在原地的妖赢山,樊栖羽直接将那趴在地上的孙无忧重新扶起,并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唤道:“别怕,我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见二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龋骨王伸手指着他们两个,神情为难道:“大人,再不阻拦他们可就要真的走了。” “等等!” 樊栖羽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怎么,你要杀我么?没有关系,反正这条命都是给的,死在你的手上,就当同原物归还了。” “栖羽,不要逼我,就当是我求你!” “呵呵,能够逼迫你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我不过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不杀我,那我就走了。” “樊栖羽!” 妖赢山的一声呼喝,仿佛唤醒了神庙之中所有的觉醒生灵,原本安静的空气之中登时变得空前躁动起来。霎时间,天上地下,目之所及,一块块石砖相继破碎,大量的岩体自上方塌落下来,眼看就要将出路全部封死。 “无忧,你撑着点,我这就……” “呃~” 视线回旋,樊栖羽缓缓扭过头来,发现前一刻还在数丈之外的妖赢山,如今竟然已经闪现到自己的身后,还是那条令人厌恶的干瘪手臂,如今竟然化身成为杀人利器,径直刺入到樊栖羽的后心之中。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破前誓,只为瘗玉人 这一击不只洞穿了樊栖羽的左胸,同样也将被其搭在肩上的孙无忧一并击破,这是一记毫无破绽与回旋余地的杀招,因为妖赢山已经放下了一切。为了以后不让自己的至爱之人成为自己的敌人,他只能在这里将她抹杀毁灭。 “栖羽,我不能容忍你离我而去。就算是死了作鬼,我也要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赢山大人!” 瞬间失去生机的樊栖羽在最后时刻说出了那四个字,身体随之失去支撑,颓然向前栽倒下去。与此同时,孙无忧的身体则从她的肩膀处滑落下来,无助地躺在旁边,任由鲜血流淌,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孙无忧,都你小子的错!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栖羽又怎会对我倒戈相向,宁愿死也要将你带出去。你们不是要好么,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将你们葬在一起,滚开!” 悲愤交加之下,妖赢山抬起那只象征死亡的左手,骤然挥向地上的孙无忧。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大团黑气自孙无忧身上的血口之中砰然吐露,瞬间便将周围空间充斥占据。 “你带这女娃去旁边避一避,这里交给我!” “谁人在那装神弄鬼,想走?做梦!疯发鬼雄,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话音一落,妖赢山隔空施法,原本将疯发鬼雄紧紧包裹的精木粘汁瞬间蒸发消失,前者顺势从中解脱出来,并发出一道无比愤怒的嘶吼声。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疯发鬼雄身形一晃,一头银色妖发顺势击出,如灵蛇,如毒藤,似利箭,快比电,一举便冲破了浓雾的笼罩,径直刺入其中的说话之中。同一时间,看到这一幕的妖赢山微微眯起眼睛,虽见疯发鬼雄的杀招成功命中,却是一点也不敢松懈,只因为他发现雾中之人的气息并未有丝毫衰减,甚至还愈发强大。 “这种玩具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不自量力!” 一声惊叱,弥漫在四周的雾霭登时消散无踪,而被妖发所命中的那条手臂则随之爆发出了数以百道的闪电霹雳,并沿着一缕缕发丝再次返回到疯发鬼雄的身体之中。 “啊~” 连连惨叫自其口中接连发出,来不及求救的疯发鬼雄当场栽倒下去,身体轻微蹬踹了两下便再无动静。与此同时,先前因为遭到训斥而蹲在角落之中的龋骨王此刻已然来到前者的跟前,俯身检查了片刻之后,随即抬头叫道:“大人,鬼雄他死了。” “什么!”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会是这般下场,但听到龋骨王的回话之后,妖赢山依然是异常震惊,旋即将目光对准这个看上去完全陌生的男子,沉吟片刻之后,悠悠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来打扰我的好事?” “哼,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左道神,你刚刚中伤的那个小子是我护着的,你想杀他,得先问过我!” 如其所愿,左道神与孙无忧在识海之中达成共识,并破例被从绝尘塔内暂时释放出来,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而面对这难能可贵的机会,他却并未在现身的第一时间扭头逃跑,而是继续留下来保护孙无忧的周全。 “左道神?听着好像有些耳熟。不过,无论你是何方神圣,孙无忧这小子的命我都拿定了。这位朋友,我们不打不相识,我看你也不是愚笨之人,应该能够看清楚眼下的局势,如果不想和他变成一个下场,那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哦?我若不走呢?” “那我只能将你也留在这里,永远也别想出去!” 话一出口,妖赢山顺势从中口中吐出一团黑影,直奔前方的左道神。后者见状也不闪避,索性让那黑影附着在自己的身上。片刻时间,那团黑影迅速扩张,转眼之间便已将其大半个身体完全包裹,并疯狂地吸取其体内的灵气,势要令其油尽灯枯。、 左道神尝试性地挣揣两下,发现身上的异物一动不动,异常坚韧。见此情形的妖赢山抹了巴嘴边的口水,当即怪笑道:“不用浪费气力了,现在粘在你身上的是我座下的六妖王之一,血滩涂。滩涂没有意识,只会根据自己的求生本能,将自己能够触及到的一切生灵吸食殆尽。而且,他的身体经历了诸界之中最为严苛的地狱试炼,世间的任何兵器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你那手脚就不要说了。眼下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临死之前好好回忆一下曾经的点点滴滴,看看自己来生有没有机会将眼下的遗憾全部完成。不过,这段时间很短,你可要多加珍惜。” 左道神低头看了眼那个造型令人作呕的血滩涂,叹了口气之后,旋即冷笑道:“喂,你不会真的以为用这么块烂肉就能把我左道神吓倒吧?若是论旁门左道,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血滩涂是吧,今天我就让你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说话之间,左道神周身真气全部集中在自己的额头中心,呼吸之间,一道不详的竖眼慢慢显现在眉心处,一股连妖赢山都从未见过的诡异能量倏然间流入到血滩涂的体内。而因为吸收那股不知名讳的力量,血滩涂的体型开始变得愈发厚实,个头也经比开始时候大了数倍,眨眼之间便已垂到地上,并朝四周慢慢展开,加之紫红色的表皮,就好像一汨紫色的岩浆一样,令人心绪难平。 “你在搞什么鬼,这样的你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你以为多给血滩涂一点能量,它就会爆体而亡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血滩涂能够随意变幻形态,可以的话,他甚至可以将整个大千世界的能量据为己有,只是需要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而已。而你主动将自己体内的精元拱手相让,血滩涂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 妖赢山的话还来得及说完,只见原本柔软光滑的血滩涂的体表,竟在此刻慢慢凝结,就好像生了一层甲壳一样,活动的频率也随之减慢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对血滩涂做了什么!” 左神神抬起那张略显惨白的脸颊,进而阴森冷酷道:“既然你的部下这么喜欢我身上的能量,所以我就多给了他一些。如今存在于他内的乃是我的碎金力,此力虽然无坚不摧,却会因此将自己变得比脆弱。正所谓‘物及必反‘,你以为你的血滩涂无人匹敌,却没有想到如此小小的细节就能将其逼到绝境之中。所以说……” 左道神稍一用力,便将自己的双手自那血滩涂的“怀抱”之中抽离出来,顺带带将附近的“肉块”崩开数条裂缝,紧接着左道神后仰身体,紧接着向弓弦一样将身上的力量立刻释放,并将头部重重地撞在身下的血滩涂之上,后者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伴随着一连串的清脆破碎声之后,便全部倾撒在地面之上,再无生机。 先是疯发鬼雄,紧接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血滩涂”也随之殒命,先后折损两名大将的妖赢山虽然面色如常,但心底里却已开始盘算起来,他甚至已经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面前的这个敌人掰倒,所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与对方言语周旋,之后再见机而动。 “左道神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算见识到了。不过,你将那么宝贵的碎金力舍弃,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呵呵,那你可就多虑了。” 一言说罢,左道神撑开手掌,刹那间,血滩涂那已经变黑发臭的血快之中竟然相继亮起一道道幽光,并随之化为大小不一的光斑,接连飞到前者的掌心之中,并没入到身体之中。 “我左道神的力量岂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只要我不想,我可以随时将自己释放出去的能量重新收回来。”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阁下的能力与我所得的古妖典记载确实有诸多相似之处。” “古妖典?你怎么会有那玩意儿?我记得此物早在初代妖界大圣的时候就已经被销毁禁用,哪怕是懂得其中一二的妖界大能也都在随后的一段时间莫名暴毙。所有能够向外传递的途径都被截断,你又是如何得到此物的呢?” 面对左道神的质问,当事者妖赢山显然也十分意外,就在他准备出口回答之际,一个杀气腾腾的高大身影忽然从左道神的身后冲了出来。 “妖赢山!” 妖赢山眼中寒光毕现,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退到后方区域之中。而前者在暴怒的情况之下,挥下一拳,单凭身体的那股霸道蛮力,便将地面生生轰出了道裂纹,裂纹之中有金光闪动,一闪再闪,直至来到妖赢山的身前,并化为一记超乎想象的奇袭,从下向上,正中他的胸口。 “这是……” “谬论法,万灵皆杀!” 孙无忧的突然暴走不只令妖赢山空前诧异,就连眼下与之同一阵营的左道神也不禁大惊失色。回头看向后方的角落之中,被贯穿了胸间的樊栖羽神色安详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苍白,一丝气息都没有,已然是魂飞魄散,香消玉殒。 “怪不得!”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冲冠怒,点杀龋骨王 原本,孙无忧已经暗暗许愿,此生不再使用谬论法这一阴损神通,此刻却因为樊栖羽的突然离世而毅然破誓,首当其中的一记万灵皆杀,直接震住了在场包括左道神在内的一众高手。眼见主人妖赢山身处危难之间,龋骨王飞身上前,当即将自己披有骨铠的身体,直接挡在了那道金光跟前。 “怎么……怎么可能连我的钢骨铠都挡不住他的攻击,明明刚才他还没有……” 龋骨王本想自己自己的能力直接钭那致命金光一举击溃,却不料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来不及发功只得硬着头皮以身相阻,却不想有神铠护体的自己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撑过去,便被瞬间击破。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同一时间被洞穿自己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身后的妖赢山,强大如他这般的至强者,在谬论法全力发动之下,依然毫无还手之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以及眼前的龋骨王,双双被插在半空之中的墙壁上。 “这……这种力量,错不了的,是孙长空的谬论法。可恶,这小子年纪轻轻,为何懂得使用如此高深的异术,这下可大事不妙了!” 不及孙无忧继续发动攻势,妖赢山伸手搭在龋骨王的肩膀之上,旋即阴沉道:“借你身体一用!” “是,大人!” 说话之间,龋骨王身前的骨铠之中忽然喷射出大量黄绿色的毒烟,不时便已将将眼前的空间全部充满。同一时间,位于后方的左道神不禁开口提醒道:“小心烟中有毒!” 面对左道神的好心相劝,孙无忧罔若未闻,曲膝急跃,已然将自己弹入到那片烟雾之中。前者暗骂一声“疯子”,却见刚刚悬停稳定下来的毒烟竟然向回收缩,紧接着孙无忧那模糊的身影愈发清晰,而那些绿色毒烟也随即被其吸入进穴窍之中,并融入经络筋肉,深入髓骨,形同自杀。 “你小子是找死么,那可是妖妖赢山,曾经的妖圣,他所施放的毒雾怎能是寻常之物,趁着毒素未及要害,还不快点将它们逼出体外!” 孙无忧丝毫不顾左道神的怒斥,紧接着便来到空中的二人跟前。龋骨王距离最近,见对方已经杀到,当即心神一凛,右手抡起之间,一柄鬼头大刀顺势显露,随之砍向来者的面门中心。 “铁骨破!” 虽然是大刀,但那刀身却是笨钝非常,而其杀伤敌人的方式也并非传统砍与斩,而是以大力见长的轰砸。这一刀抡下去,中者非得当场筋断骨碎,血肉横飞,相比起利器干脆利落的手段,这种大开大合的粗鲁战法却显得更加威力十足,而龋骨王对于自己眼下的这一刀也是势在必得,就算杀不死孙无忧,也要令其知道自己的真正厉害。 “去死!” 势大力沉的一招,在如今谬论法护体的孙无忧面前,究竟又是何等存在呢? 或许,从对方一开始的时候,他便从未将这个傻大个放在眼里,包括那柄蠢笨的鬼头刀。于是乎,在那刀身迎面轰下之际,他就像哄苍蝇一样,轻轻摆了摆手,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气流,随之疯狂变幻,进而化为一股无伦罡风,卷起龋骨王的那柄大刀,直接插入到头顶上方的穹顶之中。 “我……” 龋骨王想说话,却已张不开嘴,只因为就在刚刚的的错身之间,孙无忧紧接着在其胸口处按了一掌,那掌力看似绵柔,但内里凶戾毒辣,在中招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当中都保存在身体内部,并像一只调皮的小鬼头一样,肆意破坏着里面的任何部分,搞得龋骨王内息混乱,仿佛就要爆体而亡一样。 “可恶!” 不甘心的龋骨王有心报复,却已无力回天,趁着自己去后面找妖赢山算账的工夫,一咬牙竟将自己的身体撕成两半,这才堪堪从那道光柱之中解脱出来。本想借此机会疗伤回息,却愕然发现自己受伤的患处竟然没能自动愈合,反倒是创口附近生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斑点,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只只活跃的蚂蚁一样,一边阻拦灵气朝伤口方向聚集,一边将伤口进一步向外侧扩大,情况十分糟糕。 “这些鬼东西是什么时候爬到我身上的,之前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这种能量为何不惧怕我的龋之力,反而还被这些黑点反压一头?” 在重重疑惑笼罩之下,龋骨王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面前还有一个更加难以应付的左道神。后者见其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好心”提醒道:“你当然抗衡不了孙无忧的攻击,因为他所使的是谬论之法,是凌驾于一切界内能量之上的异类存在。世人都知光与暗相生相克,却不知道现实与谬论同样是难解难分的对手。天下高手如云,大道三千,但谬论却只有一条,以三千其一与谬论相比,哪有不败的道理。现在你该明白自己与孙无忧之间的云泥之别了吧?” “我……我……” 直至此刻,龋骨王发现自己虚弱得竟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而先前寄生在他身上的一眼神感受到其愈发低靡的活力,于是放弃了眼下的形态,主动自其身上剥离下来。于是乎,龋骨王胸前的缺口变得异常巨大,谬论法力很快便将缺口占据,即将把他的身体分食殆尽。 “怎么会这样,我可是堂堂龋骨王,大人答应过要带我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呵呵,你的同伴已经接二连三的相继死去,你又有什么理由相信自己能置身事外,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呢?趁着时候不晚,现在赶过去的话,兴许还能和他们碰见。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们这种诞生于阴暗面的鬼祟之物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上,现在灭亡也不过是大道拨乱反正而已。看你如此不舍这里,那我就发发慈悲,送你一程吧!” 龋骨王心知左道神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于是又要举刀相向。可怎料,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刀才举起一半,一记凌厉迅捷的掌锋已自他的手臂处一闪而过,轻易便他的右手连同上方的鬼头刀一同斩落下来。随后,他的眼前被一抹血腥红色所铺满,耳鸣响起之际,意识已然消失于空气之中。 “都要死了还这么多废话,简直死不足惜。” 说完,左道神将目光转向刚刚分离出来的一眼神,原本只有弹丸大小的它,因为吸收了部分龋骨王的力量,竟然已经长得有皮球大小,身后还因此长出若干触手模样的管络,充当手脚,将“自己”勉强支撑起来。 “嘿,大个的都死了,你居然还不逃跑?对了,之前让孙无忧吃了大亏的就是你这小家伙吧!看来我也得提防一下你。” 说话间,神态自若的左道神探出两指,以无比精准的手法,一举戳入到两侧的眼窝之中,一瞬之间,眼珠爆裂,鲜血四溢,原本昏暗的空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并最终彻底沦为黑暗,再无一丝光亮。而面对这样的结果,左道神自己却是异常满意,嘴边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你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进而扰乱敌人的视觉,可像我这样主动废掉双目的瞎子,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话音一落,只见那只硕大的眼珠忽然迅速分化,并慢慢伸长成为一个柱体,而眼瞳所在的位置处,竟然随之呈现出一张人类的脸颊,只是五官比例有些过分,哪怕是让一个三岁孩子在上面绘画,也不会呈现出如今这般丑陋的状态。 “传说之中,左道神行为乖张,嗜血如命,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左道神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原来你这家伙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一眼神道:“本来是不会,但先前与龋骨王融合的过程之中,我无意之间自其体内获得了一点人语的能力,再稍加适应之后,勉强可以与常人沟通。左道神,我承认你实力确实冠绝群雄,恐怕连那上面的孙无忧都远远不及你。但你有一个致命缺点,足以让我反败为胜。” “缺点?我左道神居然也有缺点?说来听听。” “你缺点你是傲慢。你太目中无人,不像我,在对待每一个对手的时候,都会拿出十二分的力量,绝不小看任何一人。左道神,你在你我战斗还未开始之前便率先废掉自己的视力,我认可你的果敢与气魄,但也未免太小看了我。就算不使用湮视力,你以为我就没有其它方法对付你了么?” 左道神侧耳倾听,忽然低声道:“这是什么动静,你在那里做什么?” “哼哼,你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如果现在的你还能看到的话,一定会为之前自己的大意轻敌而后悔不已。左道神,现在的你已经陷入到由我创造的万瞳阵之中,只要我这里发出哪怕一丁点的能量,在经过阵法的不断增幅之后,也会最终化为一股毁天灭地之力,将你轰得尸骨无存!”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时空错,生死父子局 没有了一干人等的打扰,孙无忧与妖赢山的大战竟然变得空前平静,前者静静地悬停在那里,如同瞄准完毕的野兽一样,将对方视为自己的猎物,随时都有动身出击的可能。 “孙无忧,我实话告诉你,凭你现在的力量是杀不死我的。” “能不能杀死,试过才知道。樊栖羽被你杀死了,你得为他偿命!” “你要替她向我索命?凭什么?只因为你们有一点泛泛之交,还是说你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生命之中的重要之人。实话告诉你,我与她之间的情谊要远远大于你的,若不是你在从中横插一脚,现在的栖羽还活得活活的。” 孙无忧勃然大怒,一声惊呼之间,自其体内随之迸发出一股恐怖气浪,浪头进而化为一枚银白色的光刃,自妖赢山那具真身跟前横斩而过。而即便如此,中招的后者依然淡定如若,胸前也未曾出现丝毫损伤,哪怕是一条轻微的血痕。 “不许你提樊栖羽的名字,你不配!你这家伙作恶无数,为害苍生,连樊姑娘都看不下去,公然出面与你抗衡,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简直是无药可救。这一次,你把我彻底惹怒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哪怕是耗尽生命,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半步!” “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种实力!” 妖赢山的出手速度十分普通,甚至不及一些天资卓越的修行新人。然而,只见他右手一挥,空间之中竟然立时多了一片乌央乌央的石人死士,张牙舞牙地冲向孙无忧的方位。 “散!” 如今的孙无忧因为有谬论法的加持,已然将自己曾经种种所学全部“摒弃”,并因此进入到了一种奇幻的境界之中。只见他同样随手一挥,刚刚才形成的那些石头人登时土崩瓦解,并化成无数石块,纷纷跌坠在地。 “化功之法,你怎么会用这种邪术?” 孙无忧冷冷回道:“什么化功之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不是邪术我更不知道,但我清楚由你施展的一定不是正义之术。妖赢山,这次换我了!” 当孙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在妖赢山身上的一瞬之间,上下左右以及后侧的五方世界竟然一齐崩塌,随即一个高达数十丈的巨型石魔霹雳乍现,一把但将妖赢山掐紧在手心之中。 “真神降临能使得如此得心应手,只是处在亚神境界状态的你能做到这一点当真是让人有些惊讶。不过,这种东西对于我这种同一境界的妖神来讲根本不足为惧。你瞧!” 话音未落,那土黄色的巨大拳头只过了片刻,由里及外便渗出一抹诡异的灰黑色,并逐渐蔓延到周围的其它部分。此刻,站在对面的孙无忧微微皱眉,随即抬手手臂,挡在自己的额头上方,刹那间,“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用以束缚妖赢山的那对岩石巨手登时粉身碎骨,而身为主人的巨型石魔也因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就是这么简单!” 妖赢山又臂刚刚打开,孙无忧已经发动奇袭,眨眼之间,不下百道拳劲迎面砸落,位于攻击范围之内的前者并未有任何躲闪的行为,而是一如平常地微笑地看着对方,仿佛这一刻他已经看穿了其中的一切玄机。 “杀!” 孙无忧的每一拳都仿若一枚轰天巨雷,直接将整个空间丢入到了爆炸的火海之内。哪怕这里是由孙长空亲手创造的神庙空间,但面前这样惊天动地的神迹之力,依然难以支撑,随即相继崩溃,就连旁边的石柱也跟着栽倒了数根,头顶上方的空间之中隐隐传来一阵不详的异动。 “孙无忧,我说过你还不够格,瞧瞧我的厉害!” 火光之间,妖赢山不紧不慢地咬破手指,轻轻甩下几滴鲜血,使之挥发到周围的空气之中。而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血珠,一经脱离体表,便如晶核一般,将附近的大量火力吸入自己的身体,壮大自己的规模。不消片刻,这些血之晶核已然成长变化为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火妖,并趁着孙无忧全力进攻的空隙,全部扑向他的身体。 “炸!” 一声令下,数十只火妖以性命为代价,于此间再次掀起一轮恐怖“杀戮”,因为接二连三地剧烈震动,使得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穹顶终于不堪重负,当场垮塌下来,直指下方的孙无忧本尊。后者见状猛然提气,右手举起之间,穹顶也随之一同赶到。 “嗡~” 本以为这一击足以将其碾成尘埃,却不想在那命悬一线之际,孙无忧体内的浑厚潜力突然觉醒,致使其两膀膂力瞬间增大成百上千倍,如是,眼下的他已然获得了足以抗起整座神庙,甚至连同脚下新界遗迹的怪物力量,曲曲一块穹顶巨石自然也不在话下,终被他稳稳接在手中。 “还给你!” 孙无忧拧身抡臂,直接将手中巨石当成沙包一样,骤然掷向前方的妖赢山。后者见状猛地扯下一巴杂乱发丝,用力一抛,灰白色的断发疯狂滋长,进而变作一张巨大的蛛网,令那飞来的巨石直接投入在网身的怀抱之中。 然而,巨网虽然接住了巨石,却未能将上方的力道一齐化解下来,反而是组成自己的发丝被进一步拉长,折断,并一点一点朝后方的妖赢山缓慢移去。直至最后,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一尺,妖赢山噗哧一声怪笑出来,刚要开口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自那巨石的背面忽然显出一道灼人气浪,并在对方全然没有防备的状态之下,轰然发出一记“识外一击”。 “什么!” 巨石应声落地,只见一条狭长的缺口洞穿了它的前后两侧,而制造这一景象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掷出穹顶的孙无忧。原来,他是刚运用在巨石之上的力道即将消泯,于是便趁在完全力竭之前,立即跟上前去,并补上了一记沉重刺拳。这一拳可以说是神来之笔,哪怕是经验老道,一向自命不凡的妖赢山也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数,面门也随之被那突如其其来的拳劲以及火柱一同吞没,至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妖赢山,这才只是开始,你给我打起精神,准备接我下面的杀招!” 本来应该选择绕过巨石穹顶的孙无忧,此刻竟像一只红眼的公牛一样,直接将自己的身体撞入到眼前的障碍之中,顷刻之间,巨石被那万钧之力四分五裂,一只青筋暴起的巴掌顺势从中飞袭而出,一举便抓在了被火光包裹的那只头颅之上。 “谬论法,湮没虚无!” 只需弹指一瞬的工夫,孙无忧便可以将谬论法沿自己的右手五指,尽数打入到对方的体内,使之立时死无全尸。可就在这生死关头,迟疑了一下的他忽然发现被自己握持的并不是一枚头颅,而是一个与自己身形极为相似的人影。不等搞清楚情况,对方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孙的小腹之上,这一脚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一样,令得孙体内的力量登时大量逃逸,剧痛之下,哪怕是意志力一向坚毅的他也难抵挡,最终还是忍不住弯下了腰。 “刚才好险,差一点就真身不保了。孙无忧,你以为我真的只有被你蹂躏的份儿么?看清楚,我是谁!” 孙无忧慢慢撑起腰杆,进而看向前方,可这一刻,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为进入眼帘的不是旁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一直出现在梦境与虚幻之中的至亲之人,孙长空。 “爹,你怎么……” “孙长空撩拨了一下额下的发梢,紧接着流露出那招牌似的笑容,进而平淡道:“吾儿,你这是怎么了,刚才那一脚是不是踢疼了,快让爹看一看,是不是伤到哪了。” 孙无忧本身趋身向前,可理智告诫他千万不能被假象迷惑,于是他又赶紧向后退了几步,一直贴到墙壁处,这才停止下来。 “妖赢山,你又在搞什么诡计,就算你能拥有我爹的容貌,也绝不可能拥有他的全部力量!” 听到这里,“孙长空”站住身体,然后伸手在自己的后脑上轻轻挠了两下,眼睛随即放光,并欣然道:“你不相信是吧!瞧瞧这个!” 一言说罢,“孙长空”摊开手掌,只见一根黑发顺势飘出,并于飞行的过程之中迅速变幻,化作一缕青红相间的炁流,一直来到孙忧的面前。 “这……这难道是……” “没错,这是爹除了谬论法之外的另一项绝技,四象奇术。怎么,你连这都不记得了么?” 就在孙无忧目光涣散之际,只见那道流光再次异变,随即长成一根闪耀着金黄色光芒的藤蔓,绕到其身后,并死死扣在脖颈之上,用力向上提了起来。 “是,是四象奇术,果真没错!是爹,真的是我爹!” “哈哈哈,无忧啊无忧,你可真是糊涂啊!打了这么久,你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吧?不过,你刚才的表现着实令父失望,像你这样的蠢人实在没有资格继续在这个世上留在下去,还是下去陪你娘吧!” “什么,我娘怎么了?”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回前朝,尘启伤悲事 明明知道眼下的这个男人不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孙长空,但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亮出孙家标志性的成名绝技,哪怕是孙无忧也不得不为眼前的这一幕戛然而止,甚至已经放弃了抵抗。然而,对方口中的“娘”字,竟然再次点燃了他那心的那一抹美好憧憬,原本勒在脖颈上的黄金藤蔓也在此刻颓然消散,再次变回到了炁的状态,最终无影无踪。 “真是头疼,刚才是我的话让你重拾希望了么?想要彻底让你死心还真是件难事啊!” 说话之间,“孙长空”轻轻一扯自己的脸颊,一张完整的人皮顺势其被撕了下来,随手一扔,便使之灰飞烟灭。孙无忧再次定睛看去,果不其来,方才披着自己父亲假面的那个人,正是与自己大战了数个回合的妖赢山。 “你是怎么学会四象奇术的?”孙无忧质问道。 “呵呵,区区一项神通而已,就算再怎么高明深奥,但在我这等境界的神明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看上几遍,然后了解其中的运作规律,想要完全复制简直是轻而易举。怎么,这点手段就让你瞠目结舌了么?之后的景象恐怕会让你惊掉下巴,不信你瞧!” 妖赢山双手举过头顶,然后慢慢朝两侧平放下去。与此同时,二人所在的空间竟然随之急速变幻,眼下的事物也因此一起更替。在这期间,孙无忧愕然发现在那众多的残影当中,竟然有一段与自己的父亲孙长空尤为相似。再看对面,妖赢山那衰老病态的相貌已经全然不见,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当年正值壮年的赢山妖圣。 “孙长空,我知道你的野心,区区世界之主的位置,怎么可能令你满足?这样,你我二人联手,只要击杀了神王,别说是人间界,就算是外面的大千世界也要成为你我二人的股掌玩物。怎么样,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请?” 说话之间,妖赢山的手中凭空多出了一抹乳白色的玉珠,托在掌心之上的时候,大量白色的云雾缓缓自其中散发出来。看到这一奇异景象的孙长空目中放光,伸手想要触碰对方手里的宝贝。 “那是……那难道是源灵珠?为何体形与我在灵霄阁之中见到的相差如此巨大,还是说这期间发生了我所不知道的其它隐情?” 孙无忧全当眼下所见是此地残存下来的历史景象,一时间不禁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身体也随之渐渐前倾,以便听清二者之间的对话。 “呵呵,果真连你也拒绝不了源灵珠的诱惑么?不过我实话告诉你,这不过是神珠分化出来的众多分身之一,其本尊的能量,要比我手上的这枚还要大上数千倍。现在源灵珠注被安置在女妖国国王的府邸当中,你若能与我一起前往,那些女人根本不是对手。” 听到这里,孙无忧居然把手收了回来,开口的瞬间,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耳道之中似乎灌进去了大量的水渍,原本清晰的声音也因此被加上了一层巨大的噪音。 “你……我……这样不对,若是被……知道,它会恨……辈子的。” 听闻此言,妖赢山怪异一笑,旋即将手里的珠子收了起来,一脸淡定道:“事情已经和你说过了,去不去全看你自己。但你可要想好了,因为谬论法的缘故,你的身体已经透支严重,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真元为自己补充,恐怕就你要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你也不想你那孩子年纪轻轻就没有父亲吧?” “这……” 妖赢山的一番话明显打动了站在那里的孙长空,见“奸计”得逞之后,妖赢山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孙无忧眼前的画面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时光穿梭,转眼之眼眼下的场景再次变换,这一回孙无忧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灵霄阁的上层,是原本用以供奉源灵真珠的邀仙台,因为之前有诸事傍身,孙无忧没有机会上到那里,但通过周围的环境以及诸多细节,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推断绝对无误。 本以为幻象之中的事情还是属于孙长空与妖赢山二人,可让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首先映入眼帘竟是一位故人,一个手持黑剑,正值青春年华的英俊男子,孙无忧见状不由得失声道:“是高渐飞高叔叔,他怎么也出现在了这个画面当中?对了,我记得他曾说过自己确实到过灵霄阁当中,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如愿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中途被迫逃离,之后才加入到了背泽夫人的势力当中。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当初与他同行的原来是我爹啊!”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天而降,孙长空脚踏一道身影顺势从中脱身而出,待尘埃落定之后才终于看清,被踩在下面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与其商谋的妖赢山。 “孙长空,你这个混蛋。明明已经说好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让如音和你那孩子成为孤儿寡母?” “住口!你……我……就算死,皇!” 孙无忧扣了扣自己的耳朵,想要辨清父亲嘴中的话语,而就在这个时候,妖赢山发疯似的朝孙长空猛扑过去,二人瞬间打做一团。强如世界之主,在妖赢山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也难兔节节败退。妖赢山见状突然飞出一掌,一举打碎了头顶上的木梁,一道白光顺势从那窟窿之中伸展出来,均匀地洒在三者的身体之上。 “怎么样,这下该相信源灵珠的神奇力量了吧!你若能将其完全消化吸收,别说是救命,就连神王也不会是你的对手。那个老东西我早就看着不爽,当年若不是他百般为难,我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孙长空勃然道:“你这个嗜杀如命的疯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你从那异度空间之中解救出来。你忘记以前怎么答应我的了,绝不会再提复仇一事。” 妖赢山冷笑道:“那是以前,现在的我变卦了。还有,你别在这假惺惺地说道了,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种种恶行。论杀戮,恐怕连我也在你面前甘拜下风。” “胡说!那是因为谬论法寄宿在我的体内,潜移默化之间改变了我的心性,致使我做出了一系列连自己事后都无法理解的恶业。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我孙长空一手促成的悲剧,我就一定会给亡者一个合理的交待。” “交待?怎么,难道你要当着它们的阴魂面前自戕谢罪么?” 孙长空惨笑道:“如果事情真能一死了之,那我就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纠缠自责了。我可以死,但不能死的那么没有价值。还有你,之前你在我的体内也待过一段时间,想必也是受到了谬论法的一些影响,才会言行癫狂,乖张凶戾。这样,我帮你将体内的残留法力一并逼出,这样你就能逐渐恢复原样了。” 孙无忧刚要上前,妖赢山怒叱道:“孙无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柳如音与我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想要趁此机会将我彻底打压,使我万劫不复。我堂堂一方霸主,受万人敬仰,又怎会被你三言两语迷惑住?好,既然好话不听,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孙长空,你不配作柳如音的夫君,还是让我替代你守护在她的身边吧!” 一言不和,二者立即大打出手,因为打斗场面过于激烈,致使交手之时产生的大量光亮,彻底遮蔽了所有视线,孙无忧虽然也在极力辨认,却因为自身能力有限的缘故,依然是无法看清其中的具体细节。也不知过了多少招,面色痛苦的孙长空率先跌出光幕之外,另一边,犹如杀神降临一般的妖赢山步光而下,呼吸之间便已站在对方的眼前。 “凭那副残破之躯也想与如日中天的我相提并论?之前示弱是因为不想让如音为难。既然现在他在这里,那我就能……” 话音未落,一道黑光忽然杀入战场之中,不偏不倚刚好削在妖赢山的侧脸之上,鲜血涌现之际,作为旁观者的孙长空猛然发现在那垂落的皮囊之下,竟然还有另一副面容,但因为妖赢山的速度过快,一时间看不清其中的细节。但不知为何,见到对方那副面孔的孙无忧,竟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对方的身份答案也好像要呼之欲出。 “之前在微型世界见到的那个人影,还有眼下的这张眼熟的面孔,该不会是……” 因为高渐飞的乱局一剑,妖赢山被迫连连后退。与此同时,倒地的孙无忧以掌击地,将自己瞬间弹起,一时间,其双掌之中百种妙法汇聚一体,并化为一枚巨大的光印法阵,一举拍在对方的面门之上。这一刻,妖赢山的身体被百道光链尽数缠绕,锁链的另一端连入到另一方空间之中,并一点一点将其拉入其中。 “孙长空,你这个懦夫,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就算变成厉鬼,我也要回来找你算账。” 孙长空伸手抚在起伏的胸膛之上,剧烈咳了几声之后,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液,随即苦笑道:“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如音和孩子就全交给你了,遮天皇!”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尸魂换,朱皇本姓妖 “遮天皇叔叔?不是妖赢山么?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身影真的是他?怎么会这样,他与娘一起进到妖界这么长时间,迟迟没有回音,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再次抬起头来,眼下的幻象已然荡然无存,唯一留下的就只有妖赢山那具腐朽的身体,以及嘴边得意轻佻的笑容。 “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那敬重的遮天皇,一直都是冒用着我的身体在外面招摇撞骗,若非如此,他也早就与我一样,被关在无止境的黑暗漩涡之中,永无翻身之日。前不久,那个冒牌货曾经来过这里,好像还留下了东西在这附近。只不过没有心思打探那些情报,所以就任由他行动了。话说回来,也许现在的他就在这附近的某个角落之中也说不定。以他狡猾奸诈的性格,一定是在等着我们斗得你死我亡之后,才会主动现身相见。” “真的……真的是这样么?” 话到嘴边,孙无忧随手朝旁边的空地上用力一指,顷刻之间,将诀燧人自指尖飞身而出,径直射向对面的黑暗区域。与此同时,一道快疾的身影嗖的一下便从那里闪离开来,纵身翻跃之间,已然落到孙的身后。 “果然……真的是你。” 听闻此言,那个半边脸颊都被阴影包裹的人影深深叹了口气,妖赢山见此情形,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啊!我不找你也就算了,你居然主动找上门来。带着我的身体离开了这么久,现在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暗中之人低沉道:“妖赢山,你我之间的事情之后再说。无忧,你得听我解释。” 孙无忧转过身来,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中年男子,随即冷酷道:“我只想知道我娘现如今身在何方?” “她……” “她怎么了,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唉~” 孙无忧心中登时一震,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大了起来:“你说啊!你把我娘究竟怎么了?” 遮天皇轻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她还活着。” 听闻此言,孙无忧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但见对方神色仍然难看,于是继续追问道:“那我娘人呢,你把她藏到了什么地方?” “这……你娘他虽然眼下性命无忧,但一时半会也逃离不了危险境地,你娘她受伤了。” “受伤?是谁打伤了我娘?” 遮天皇摇头道:“她是不小心把自己弄伤的。” 孙无忧灵机一动,恍然道:“难道是因为强行进入虚空之中,被路上的焚风袭击了?” 遮天皇点点头,继续道:“当日我与娘进入妖界之中,便无来由地遭到了一批不知从何而来的神秘敌人围堵,即便是我们二人联手戮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当中将它们全部消灭。而在这期间,那些家伙竟然使出了一种邪门妖术,暂时剥夺了我们身上的真气。没有真气作为支撑,只凭赤手空拳以及一把单剑,实在无法和敌方相抗衡,不久之后,我因为保护你娘率先受伤。而她则背起我的身体,一路遁逃,最终进入了虚空之中,并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新界遗迹之上。” “碰巧?遮天皇,你那谎言骗一骗三岁孩子也就算了,何必在这里当众出糗。新界遗迹虽然早已被世人遗忘,但并不是彻底从人类历史之中完全抹除。何且,这一路上不知要经历多少险阻,你们有太多机会去到与新界遗迹类似的其它沉沦于虚空当中的旧世界,哪会有这么恰好的事情,偏偏被你们寻到了这里?” 遮天皇表情微愠,但看在孙无忧的面子之上并未直接发作,而是继续耐心讲述道:“你说的没错。新界遗迹的事情,连同孙长空之前达到过里的经过,我确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而这也是我们此次进入妖界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从这间由孙长空留下的神庙当中,找到一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哈哈哈,笑话。连我都知道,那小子早在许多年前便已与真冥主同归于尽,当时的见证者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个,这里面貌似就有你吧!你们费尽心思,、不远数万里地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追寻一个不曾存在的奇迹?” “我当然知道,可柳如音却不相信。她说自己与孙长空心意相通,即便看不到彼此地,却能通过一种悬之又悬的心灵感应,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又怎会这么多年都不肯放弃希望,明知前路漫漫,却仍要矢志前进。可惜,天不遂人愿。那该死的焚风击中了如音的要害,险些将其化为灰烬。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而新界遗迹当中又无疗伤灵药,我带着她在四处找寻救治的方法,这个过程当中火毒进一步地入侵到身体的其它部分,几乎要将她化为焦炭。被逼无奈之下,我才记起这里的神庙存在,然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背着她进到这里。” 说到这里,遮天皇转头对孙无忧道:“你还记得在拐角处看到那座嵌于墙壁之中的石像么,那是我利用神通暂时将其封入其神丹空间之中,以此来延长其性命的无奈之举。如果不那样做的话,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只剩下一把灰烬了。” “什……什么!那个真的是我娘。怪不得看上去那般亲切熟悉。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孙无忧拔腿就要走,遮天皇伸手将其拦住,并道:“没用的。现在的你虽然已经掌握了部分谬论法,但对于你妨的情况而言依然是杯水车薪。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像你爹那样精通谬论之术的至强者,喰有那样,才能成功将其从死亡边缘拉扯回来。否则,就算将她变回人形,不消片刻,体内残余焚火便能将其烧得一干二净。” 听到这里,孙无忧内心绝望,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两眼发直,口吻痴痴道:“救不了,不救也不是。难道我娘要永远地留在这里,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当中?” 遮天皇二次叹息道:“至少从眼下的形势来看,确实如此。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悲观。毕竟你还在,加以时日神功大成,令你娘起死回生并不是妄想。” “可……可我资质平平,一路走来若不是有神明相助,我恐怕早就死上十次百次。让我彻底贯通谬论法,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眼见孙无成与遮天皇一说一答,另一边的妖赢山倍感不爽,随即插入对话之中,冷笑道:“喂,你们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我的存在。” “呵呵,我也完事了。” 话音一落,一团粘乎乎的东西被从相反的方向扔了出来,孙无忧定睛看去,发现掉在地上的竟是一只已经完全瘪下去的巨大眼珠,里面的内容物已经全部漏光,只剩下一张没有生气的淡黄色的皮囊。顺着血迹向后看去,双眼紧闭的左道神缓缓从通道之中走出。 一眼看去,左道神的身上至少有十处足以致命的伤口,其中一处甚至已经几乎要将他的脖颈从中间撕裂开来,若不是自己用手掌扶持着,连抬头这种基本事情都已经做不到了。然而,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之下,身为左道神的他依然可以谈笑风生,淡定自若,腐化一切的基难与折磨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一样,不值一瞥。 “这个就是左道神?谬论法的创造者?孙无忧,你是什么时候将他放出来的,这样可太危险了!” 孙无忧刚要回话,左道神则是阴冷地尖笑起来:“一个靠着别人身体在世间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如何有资格在此品评本座的是非?怎么,你也要像这只妖眼一样死无全尸么?” “左道神,你住手,这是我叔叔,你要动他先问过我!” 眼见孙无忧态度坚定,目露寒光,左道神刚要收敛气势,不想站在孙背后的遮天皇忽然怪笑道:“一个从来不被世人膜拜供奉的邪门歪道,怎么好在这里指点别人?眼下的我虽不是全盛状态,但对付你一个残废真神还是绰绰有余的。不信,我们可以比划比划!” 话音一落,即便是在这种空间有限的神庙空间之中,穹顶下的区域依然随之升起一片不详阴云,而此物一经出现,也就表明遮天皇已经完全进入到了战斗状态,随时都能出招杀敌。 “混帐!” 一声厉喝,将在场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第四人的身上。只见妖赢山怒不可遏,混身上下青筋暴起,原本干枯褶皱的皮肤也被一股由内而外的妖力全部绷紧,个别薄弱的位置甚至已经汨汨向外冒出了恶臭的血水,景象惨不忍睹。 “来到了我妖赢山的地盘,居然敢无视我的存在。好了,反正事情已经说开,既然你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下地狱去吧!古妖典,熔炉万生!” 此话一出,原本阴湿寒冷的空间之中凭空多出几分莫名的燥热,而在遮天皇与左道神发梢之上,甚至已经亮起了一道道惨绿色的火苗,仿佛奈何桥上的灯笼一样,诡秘阴森。 “不好!这是食魂之火,这家伙要将我们三人全部炼化!”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万物熔,分别神庙腹 “不说的话,我还真把那个妖赢山给忘记了。当年孙无忧一时心软,见他修行多年,好不容易才拥有了那样的成就,不愿令其功亏一篑,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损己利人’的法子,利用谬论法创造了这座神庙,然后又将妖赢山的本尊封印其中,使之进入到长眠之内。他以为只要时间够长,里面的人就能放弃曾经的野心霸业,不再对世间产生威胁。却不想这劝给了对方休养生息的机会。依我所见,在过去的这些年间,妖赢山已经将自己的神魂与这神庙彻底合而为一,否则也不会一念之间引得这里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甚至还能将此地变成一尊活灵活现的熔炉,强行使用熔炼之法,准备将我们几个一同焚化。待在这里我们没有胜算,必须逃出这里才能找出对方他的办法。” 就在遮天皇了出言道破玄机之际,孙无忧已经去到后面,交身体尚有余温的樊栖羽背在肩上,而后火急火燎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找路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遮天皇忽然眼下一亮,当即凌空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两道身影从地下钻出,孙无忧定睛一看,竟是之前与自己走散失联的孪双以及丘恩两人。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要紧吧?”孙无忧不禁追问道。 “哦,只是和他俩开了一个小的玩笑,具体过程出去之后再与你详说。” 孙无忧点头示意之后,当即放出绝尘塔,将二人顺便收入其中,以作保存。而这时候,另一边的左道神刚要有所行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四肢竟然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看到这一画面的他当即苦笑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后起之秀,那这场决斗就放到以后吧!” 一言说罢,左道神身形倏缩,并化为一道流光,径直钻入到孙无忧的眉心之中,并回到绝尘塔内部。看到了完整过程之后的遮天皇面露异色,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遮天皇叔叔,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咱们走!” 眨眼之间,二人已经退出之间的宽敞空间,进而回到之前的走廊之中,当看到停留在拐角处的石像,孙无忧不由得站定脚步,遮天皇见状安慰道:“放心,这神庙是由你爹一手创建,凭那妖赢山的实力还无法动摇此地的根基。在没有万全的办法之下,我们最好还是将其停放在这里,如此也能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这四周空气之中残留的谬论之力,对你娘身体的保存也大有裨益,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一直从秘道之中飞身出来,孙无忧与遮天皇二人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大不一样,之前的那条通道已经变成了一片奇妙的空间,乍一看去,就仿佛置身于浩瀚星空之下,目之所及,尽是斑斑光点,就如同数之不尽的恒星一样,朝着他们一眨一眨。 “糟糕,是妖赢山将这里的地形彻底改变了么?这下我们该走哪个方向?” 见孙无忧神色茫然,遮天皇缓缓抬起手来,指着对方的背后道:“那边,我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孙无忧对于遮天皇而言可以说是完全相信,转身刚一迈开步伐,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当即袭上心头,并将其身体连同背上的樊栖羽一同吸入到下方的空间之中。与此同时,站在原地的遮天皇显出一股莫名的冷酷,进而对那仍在下落过程之中的孙无忧轻声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一下。放下,我们之后会再见面的!” “叔~” 狂风呼啸。 待孙无忧再次恢复意识以及视线之际,愕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新界遗迹之上。抬头望向前方,本来在那里应该伫立着的孙之神庙,如今居然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上方的建筑连同底下的根基都仿佛被人连根拔起一般,荡然无存。 “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妖赢山和遮天皇叔叔人呢,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狐之境,天云秘涧。 原本散落在遍地之上的众多尸身早已见踪影,一切都已恢复到外敌入侵之前的模样,除了原本在这里生活的众多生灵之外,所有的花草树木全在一夜之间完好如初,就连那座已经倒塌的地杰宫,也神奇般地重新雄起,只是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莫名地聚起了一团诡秘的黑云,久久不肯散去。 “怎么样,那边有消息了么?” 地杰宫中,象征着无上地位的王座之上,一个身着重装的人影赫然坐在上方,先是品了一红怀中的鲜红美酒,而后才斜眼看向下方的宫殿之中,眼中尽是鄙夷与不屑之色。 “回大人,还没有。” “砰”的一声炸响,那人手里的酒杯连同里面的东西全部摔在跪着那人的身前。顷刻之间,酒水化为致命毒药,拼命腐蚀眼下的地面,不时便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要是披在身上,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脱一层皮。 “大人息怒。虽然没有找到樊栖羽那丫头,不过属下无意之间却发现了另一个人。” “哦?是谁?人可要想清楚再说啊洛厦。我千辛万苦将你送到狐之境,就是要让你在这里打探其中的情报。虽说狐之境近九成的区域已经全部成为我凶之境的领土,但基中几个关键人物却始终不见踪影。人间有句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用来形容老家伙再合适不过了。如果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消除隐患,恐怕它日他们便会卷土重来,再想对付可就难上加难了。” “是是,阴魁王大人教训的是。不过,这回一定不让您失望,因为我说的这个人,正是这里的前主人,狐夫大仙。” 此话一出,阴魁王登时站起身来,并用那双刀一般凌厉的目光看向殿外,进而催促道:“那还在等什么,快把他给我押上来。” “是、把人带上来!” 话音一落,首先出来的不是狐夫大仙,而是一阵阵听上去有些悦耳的铿锵声,不时,两名剽形大汉拖着一道血迹斑斑的人影缓缓进入殿中,并随手将人扔到洛厦旁边不远处的位置上。这一摔的力道属实不轻,再加上他身体原本有伤,人还没有爬起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地面也随即被其口中涌出的鲜血慢慢染红。洛厦见此画面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而后不耐烦道:“老东西,别在那里装死了,快来见过阴魁王!” 此话一出,趴在那里的人勉强将身体翻转过来,仰倒在大殿之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洛厦呀洛厦,你可真让为师大开眼界啊!” 洛厦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师兄弟几个,我以为就你最老实,最善良。谁成想到,敌人杀过来,第一个跳出来的反我的居然是你。我狐夫大仙英明半生,居然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成为自己弟子的阶下囚。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洛厦愣了一下,而后冷哼一声,淡淡道:“看来你不仅受伤了,连听力都受损了。刚才在殿外候的时候没听见么,我原本就是凶之境的子民,我乃阴魁王座下地妖星,原名承真。如今阴魁王大人执掌狐之境,我洛厦也终于有了机会做回原本的自己。狐夫大仙,你命中注定要成为我们凶之境君临天下的垫脚石,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些,乖乖与阴魁王大人合作,如此才能善始善终。明白了么?” 听到这里,狐夫大仙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虽然被刑具累身,但如今的他依然不能被轻视小觑,一时间,藏于暗中待命的一众护卫纷纷现身,各个手中都有光芒闪烁,起手发招甚至用不了一息时间。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最高处的阴魁王却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一众不要轻举妄动。 “好歹也是一境之主,你们怎么能够如此粗鲁得对待狐夫大仙。快,看座!” 狐夫大仙背对着阴魁王,微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着,只见他身下忽然飘起一股青色的灵气,将其身体直接托入到半空之中,凭虚而坐,不费吹灰之力。见此情形,阴魁王伸手连连击掌,而后略带欣赏的口吻随即道:“好好,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这般淡定自若,狐夫大仙就是狐夫大仙,佩服佩服。” 狐夫大仙意念倏动,身体随之调整到正常姿态,并将下面对准台阶之上的阴魁王,随即沉声道:“小实,我们好久不见。” 一听到“小实”二字,殿上的阴魁王如芒刺背,脸上更是同时升起若干颜色,也不知是怒是恨,双手也在此刻微微擤紧,好似要将对方的咽喉一起掐断一样。 “怎么,小实这个名字让你想起了以前的种种经历了么?妖界中人只知道阴魁王,却不知名声赫赫的你,其实与我一样,都是来自人间界的人类。我说的对吧,刘老实?”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葬红颜,性情真英雄 虽然成功回到了妖界当中,但如今的孙无忧却是丝毫高兴不起来。本来打算前往虚空之境去请曾经的妖圣妖赢山出面解局,却不想对方实际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世魔王,就连樊栖羽也在对峙的过程之中不幸罹难身亡,损失惨重至极。 独自一人的孙无忧将樊栖羽的尸身背到一处僻静之处后,就地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又从旁边找了些树枝落叶铺在下面,这才将尸体放了下去。不知不觉之间,孙的脸颊已经被泪水浸湿,但逝者已去,过多的悲痛属实无用,在将土层重新填埋之后,孙无忧在那土丘跟前叩了一头,进而低声道:“樊姑娘,你放心,这个仇我孙无忧一定替你亲手讨回。你就在下面好好安歇吧!” 说完这些,孙无忧才直起腰来,忽然面色倏变,虽然还未回头,却已经先声夺人道:“什么人,出来!” 孙无忧转过身来,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人影,看其身上似乎还挂着彩,就连破损的衣物都没来得及替换缝补,略显狼藉。 “你是……” “这么快就把我给忘记了么,我可还记得你,孙无忧!” “你……你是严虎口,原来你已经从女妖罡之中赶回来了!” 严虎口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终于来到坟墓跟前,而后恭恭敬敬地对那墓中之人深施一礼,而后才面带苦涩地笑道:“我才离开这么点时间,天从秘涧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若不是我见机行事,没有与你那些丑八怪缠斗在一起,恐怕我已经随栖羽一起去了。” 孙无忧目光闪动,回头悄悄拭去泪水之后,这才继续道:“怎么就你一个,与你同行的人么,还有那只狐三魔怎么不见踪影?” 严虎口轻咳一声,顺势坐倒在旁边的空地之上,进而目光涣散道:“是啊!他们人呢?怎么一转眼都不见了。那些丑八怪的实力可真是相当了得,就算是我,使出了混身解数,依然奈何不得他们。连我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其余人恐怕多半已经身遭不测。至于狐三魔,它仗着体质强壮,异于妖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我也不报太大希望。” 说到这里,严虎口再次将目光投向孙无忧,并用一种让人十分不自在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对方,而后才冷冷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栖羽是谁杀的?” 孙无忧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将自己与樊栖羽在新界遗迹之中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当听到“妖赢山”三字的时候,哪怕是向来目中无人的严虎口也不禁大惊失色,甚至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右腿,重重在伤口上猛拍了一击。 “哎呦~” “哎,你怎么样?”孙无忧关切道。 “没……没事,反正也死不了。妖赢山,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怪不得栖羽年纪轻轻就能拥有那般令人艳羡的修为妖力,原来都是那个老家伙在后面暗中相助。该死,若是旁人或许还有转机。可那妖赢山毕竟是曾经的妖圣,他的手段之厉害,是我们这些寻常之辈远远想不到的。樊栖羽伤在他的手里,定然也是回天乏术,怪就怪她太过意气用事,高估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孙无忧咬了咬嘴唇,紧接道:“你有什么打算?还有,你有没有狐夫大仙的下落?如果他的话,或许还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狐夫大仙……呵呵,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吧!” 孙无忧疑惑道:“为什么?” “我刚回来的时候,从一个奄奄一息的同胞那里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就在不久之前,狐夫大仙已经被叛徒洛厦带人抓捕归案,想来如今应该就在地杰宫之中。” “什么!狐夫大仙居然也被抓了?那与我同行的另外两人呢,巫自天前辈和陈清踪大哥,他们是不是也在其列?” 严虎口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当时我的状态不佳,对于那人的说话内容所记不详,但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关于你同伴的讯息。或许他们两个嗅觉敏锐,早在外敌到达之前便已经全身而退。又或许,他们小瞧了敌人,并在遇袭的第一时间选择了独自应战,最终不敌战死也说不定。” “胡说!巫前辈与陈大哥实力通天,修为卓绝,怎么会被几个不名身份的喽罗逼到死地之中。对,没错,他们两个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严虎口冷嘲道:“对对,没错。我想他们两个一定是躲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之中,呼呼睡着大觉,等他们一觉醒来,便来大杀四方,还狐之境一个清白与公道。是不是?” 孙无忧欲要反驳,转念一想自己的说法确实太过幼稚,思考再三之后,他的脑海之中忽然灵光一现,进而脱口而出道:“还有一个可能。” 严虎口揉着自己受伤的患处,漫不经心道:“什么可能,我看是你的一相情愿而已。要我说,趁着自己并未受伤,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然像我一样碰到那些难缠的家伙,想逃都来不及了。” “不,我是说还有一个可能,或许巫前辈与陈大哥并没有离开天从秘涧,只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无法主动现身而已。” 听孙无忧这么一说,严虎口的眼中也随即有了光亮,但琢磨了片刻之后,不禁又道:“空口无凭,你怎么知道?” “这个……我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逻辑却是说的通。假说他们真的可能自由活动,在发现外敌入侵的时候,第一时间肯定会奋力反抗。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二人一定会与狐夫大仙并肩作战,共进退,同患难。而你刚刚说过,狐夫大仙被擒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同行之人,那就说明他们两个并没有傍在身边,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便并没有待在一起。况且,我和他们一同前来,就算之前我被狐夫大仙派往天王木,巫前辈与陈大哥也会在第一时间得知真相,并继续留下来等待我的回归。否则妖界疆域如此广大,要从里面找到一个人着实是太过困难。从这两点考虑,我有九成把握,他们二人一定还在天从秘涧,甚至可以说是地杰宫。”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到了一点。”严虎口忽然插嘴道、 “什么?你说!” “这事发生在我即将起程去往女妖国的前夕。当天下午,我本来应该去往地杰宫,与狐夫大仙一同商议百兽大战的名额一事。可我刚到了那里,便被守卫拦了出来,还说大仙有要事处在处理,待会儿才能见我。你要知道,狐夫大仙虽是狐之境的主宰,但境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实是交给我们这些作弟子的分别处理,所以他老人家及时会亲自下场,就算有,也只是在关键的事件上做卫做决策而已,所以平常时候清闲得很。而且,那天的事情明明已经提前说好,向来守约的大仙却中途变卦,着实有些反常。难不成,那时的他就在处理你那两名同伴的事情。” “很有可能。对了,你知道地杰宫之中有什么地方可供关押像他们那样顶尖高手的密室么,囚牢也可以。” “这……不瞒你说,我虽然是狐家四仙将之一,但平日里极少在地杰宫内走动,就算偶尔有机会,也多半是在其它护卫的监视之下,根本无法探清宫中的诸多细节。不过,那地你们闯到地杰宫的‘阴殿’之中,我倒是相当意外。不过,在阴殿的正下方,其实还有一处空间。那里被狐夫大仙当作妖兽的牧场,豢养着大量的奇珍异兽,说不定你的同伴就在那里的革个地方。” “这……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进到地杰宫的地下一探究竟吧!” 万分焦急的孙无忧转身就要进奔宫殿,严虎口见状赶紧将其拦住:“喂,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地杰宫之中驻扎着敌军的大量精锐,据说连他们的头领都入住了进去。你这样堂而皇之地闯进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难道除了从正门进入之外,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双目吐火的孙无忧,严虎口沉吟了片刻之后,悠悠道:“入口虽然只有正门一个,但别的选择还是有的。” “什么选择?” “呵呵,这个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看你这副模样,应该还没有与那些家伙真正交过锋,这般的你自然不知道那些敌人的可怕之处。你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多半是有去无回。但如果你能变成游魂状态,暂时脱离肉身,只以神魂行动,那样成功的机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严虎口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话足可以镇住对方,让其死了进入地杰宫的心。可没等他回过神来,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孙无忧竟然已经软绵绵地跌倒下来,直接扑在他那宽广的胸膛之上。 “你这是!” “不用担心,我还在!”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生死门,命悬两时辰 才一眨眼的工夫,孙无忧已经施展了将诀度魂,将自己的魂魄从原本的躯壳当中抽离出来,待严虎口真正领教了眼下这名年轻人的“厉害”之后,他才终于隐隐明白了一些彼此之间的天壤之别。 “喂,别愣着了,要不你也同我走一趟?” “哎,你在哪里,你的人明明……” 孙无忧笑道:“别怕,我就在你的面前,只不过利用度魂神通暂时灵魂出窍了而已。这样,你把我的身体先藏到一个隐蔽的位置,之后我再利用相同的方法让你变成与我相同的状态。” 严虎口稍显为难道:“可……你这神通究竟靠谱么,万一中间出现什么意外,那我们该怎么办?我虽然不懂什么度魂,但深知这种办法对自己有害无益,魂魄是灵体,不像肉身这般坚韧强壮,稍不留神便有可能魂飞魄散。我看,还是你一个人单独前往比较好,我还是留下来为你护法吧!” 此话一出,孙无忧的声音果然消失,严虎口又尝试性地呼唤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回应之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低低诅咒了一声,顺手搬起孙的身体,大步流星地去到刚才经过的那片树林之中,并将其放置到一个大树背阴处,并从周围拿来一些枯叶烂叶,简单在上面伪装了一下,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可以了。” “嗯?你怎么还没走?我……” 严虎口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刹那间,一道白光自眼前一闪而过,同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四肢竟比之前轻了不知多少倍,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浮到天空之中。待其真正恢复视野之后,愕然发现孙无忧竟然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是脸色比之刚才略显苍白一些。 “哎,你怎么又回到身体上了,难道不打算进入地杰宫了?” 孙无忧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棵大树,严虎口顺势望去,惊讶发现树下居然还躺着一个“孙无忧”。 “哎,你怎么……” 孙无忧坏笑道:“抱歉啊,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灵魂召了出来。但我自己一个人前去属实有些不踏实,有个同伴相陪总该要好一些。” 严虎口低头一看,登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因为其虎头较大的缘故,失去意识的他,舌头还顺势从口中耷拉出来,无力地垂在地上,就好像在是做一场美梦一样,神态甚是安详。 “你……你!” 严虎口欲要发作,又怕自己惹恼了对方,进而使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原本的身体之中。想到这里,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的他终于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精神稍显萎靡道:“好……好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放心,如果真有危险的话,我垫后,你只管逃跑便是。” 严虎口吱唔道:“可是我的身体……”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这个简单!” 甚至都没有出手,孙无忧只是朝斜上方瞟了一眼,顷刻之间大片鲜嫩的树叶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扣在严虎口的身体上方,若不是故意上前观瞧,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相比较起来,孙无忧身上的掩饰就要显得潦草多了。 “我说了,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危险。走吧,时间不早,再不进去天都要黑了。” 在孙无忧的催促之下,二人一前一后朝地杰宫进发。虽然还是曾经的那座宫殿,可因为之前大战的缘故,地杰宫已经因为外力缘故,不幸倒塌过一回,虽然并未完全变成废墟,但四面的支撑墙面以及柱体大半已经折毁。可就在这短短的数天时间之内,整座地杰宫居然神奇般地自愈修复了,尤其是先前遭到坡坏的地方,如今竟然出现了诸多类似血管的纹路,从地下蔓延出来,并沿着宫殿四周向上爬行,几乎要将整个建筑的外立面完全包裹在这些诡异的血纹之中。 “这些红色的印迹是什么东西,之前地杰宫有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严虎口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摇头道:“没见过,应该是那些入侵者带来的家伙。奇怪了,刚刚这里有许多敌人在四周巡逻,怎么一转身的工夫就都消失不见了。难不成,他们去换班吃饭休息了?” 孙无忧笑道:“那样的话可真是天助我也。没有了护卫的影响,我们更容易进入里面。”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宫殿正门,可刚一站住脚步,孙无忧的脸色便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糟糕,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我记得之前这里有一个巨人负责开启殿门,可如今的那家伙不知去向,那我们该如何打开大门进入殿内?” “这个……” 说着,严虎口径自来到大门旁边的一块石砖跟前,然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顺势将掌心按在上面。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震动声,厚重的墙体之上竟然出人意料地敞开了一道长方形的暗门,大小刚好可以令一个成年男子进入。 “哎,原来这里还有偏门,你怎么不早说。” 欣喜之中的孙无忧两步便蹿到跟前,想要进入一探究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严虎口忽然开口道:“那个……有些事情我得提前与你交待一下。眼前的这扇小门虽然也能进入地杰宫,但通往的位置却与大门不一样。” 孙无忧怪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先前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我与巫前辈。陈大哥还走散了,好像是勿触了什么机关才导致了意外发生。” 严虎口点头道:“没错。这地杰宫虽然是我们这些弟子以及狐夫大仙平日里常待的地方,但为了防止外人进入,所以事先在其中布下了诸多机关暗括。大门,又被我们这些弟子称为生门,只要进入的步骤得当,就能顺利进入到宫殿之中。而眼下的这扇小门,是万不得已不能开启的死门,此物一经启动,整个地杰宫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什……什么意思?”孙无忧不解地问道。 “就是正面意思。这扇死门内部还连接着一个足以引爆整座地杰宫的恐怖凶物,就是为了防止类似的情况发生,才被迫设置的。本来,我以为大师兄会承担起这个艰巨的使命,没想到头来居然落到了我的头上。从现在开始,两个时辰之后,地杰宫便会彻底化为乌有,连同里面的所有生灵,无论是洛厦,狐夫大仙,还是敌方首领,都将与地杰宫一霁同归于尽。” 孙无忧愣了一下,而后诧异道:“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难道是怕我死得不明不白?” 严虎口笑着摇头道:“本来,我是恨不得你立即暴毙身亡的,毕竟之前的我曾经栽在过你的手上,不报此仇,实在难以平复我心中的恶气。不过,我看你为了大家的事不遗余力,甚至连生死都置之度外。最关键的是,我在你的身上,似乎看到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如果你真的就此丧命,那对人间界属实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我严虎口心胸是不宽广,但也不至于浑头到那种离谱的程度。所以说,如果真的在底殿当中找到了你的那两个同伴,务必要第一时间逃出地杰宫,否则后果自负。” 孙无忧顿了一顿,忽然惊声道:“哎,不对,除了巫前辈与陈大哥之外,狐夫大仙也在地杰宫当中啊!如果你之前所说无误的话,那他多半被那敌军首领囚困起来。那他又该如何脱身?” 严虎口平静道:“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了。虽然答应与你一同前来,却并没有说过要与你一起走到底。进到地杰宫之后,你去找你的人,我去救狐夫大仙。” “你?就你自己?那简单是自投罗网,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洛厦既然已经叛变,想来他已经不会顾念你们之间的手足同门之情,再加上你身上有伤,敌方实力强劲,数量众多,你若被围墙的话,恐怕……” 严虎口咧开那张巨大的血盆大口,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严虎口是贪生怕死之徒吗?别看我长得相貌丑陋,但深知你们人类的那一套尊师重道。狐夫大仙是我的授业恩师,情同再造,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对他置之不管,就算豁出性命,我也要保他周全。所以说,你顾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至于我,你大可以不用理会。” 字字决绝,严虎口已经准备猫腰进入死门当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无忧忽然从背后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并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千万别着急行动。就算找到了狐夫大仙,也别急着将人救出来。” “为什么?” “你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过单薄,就算找到了人,在面前那么多的敌人,也未必能够打开枷锁,将人放出。不如等我将巫前辈与陈大哥出来,然后再与你汇合,这样成功的概率就能大大提升。”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第一难,追魂菇玉夫 面对孙无忧的盛情邀约,严虎口微笑了一下,挥了挥手,直接钻入到眼前的死门之中,片刻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见此情形,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愿,但孙无忧也只得先放下对方的事情,进入地杰宫内,寻找巫自天与陈清踪的下落。 “本来是我一片好心,没想到他居然还不领情。罢了,我看到时候他如何在那重重包围之中破围墙。可是,狐夫大仙与我爹他们也算是故交,如果真的就此撒手不管,是不是也太无情无义了?唉,还是先找到他俩再说吧,大不了按他俩的意思行事也不迟。” 思考之间,孙无忧已然穿过厚实的墙体,直接来到了地杰宫的内殿。因为首次进来的时候勿触了机关,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机会一揽内殿当中的详情。抬眼望去,空间之中一片漆黑,除了极少位置点着几只灯火昏黄的火把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见此情形,孙无忧不由得暗自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所说的那些入侵外敌呢,怎么一个也见不着踪影。就算他们需要轮岗休息,也不至于突然之间全部消失不见吧?不对,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越是如此我就得越要小心,以防掉入到敌人的陷阱之中。” 仗着自己眼下的“灵体”无法被肉眼察觉,孙无忧行动起来的速度相当迅猛,不一会儿便已经深入了一大段距离。隐约之间,他已经能够嗅到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血腥气,虽然气味已经相当之谈,但仍然被其敏锐的察觉到。想来,这是之前确实爆发过一场规模不小的大战,而且死伤无数。只不过,那些不幸殒落的狐之境子民不知被送往了何处,至少外面看不到异样。 “糟糕,分别之前我应该问好下到底殿的正常路径,像我这样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下去,就算见到巫前辈他俩,恐怕地杰宫早就已经爆炸了。” 不知不觉之间,孙无忧走到一处丁字路口,左右两侧各有一条支路可供选择。因为视线太过有限,他也无法看清前方的具体情况,于是索性闭着眼随即选了一条,最终朝左边走了进去。 “哎,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慢慢朝下方接近,难不成真的被我蒙对了?呵呵,这样敢情可好,省得我再走冤枉路了。” 孙无忧心中一经懈怠,警惕性也随之减弱了大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自其头顶上方的空间当中一闪而过,孙无忧被吓得当场定在原地,抬头望了许久,见没有发现之后,这才阴沉着向上方道:“谁,明人不说暗话,有怨有仇,堂堂正正打一架吧!” 话音出口,见目之所及的地方迟迟没有回应,孙无忧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引起了感知偏差,刚要迈步继续前行,可就在身体经过某一位置之时,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忽然自眼下的空间之中如涟漪一般顺势扩散开来,这一刻他甚至有种置身于呒边大海当中的错觉。 “不好,枉费我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到头来还是中了对方的奸计。这空间是怎么回事,为何感知力瞬间被压缩了十之八九,本来这里光线就不好,如今又无法通过感知力预测危机来临,我在明敌在暗”,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分然暴露在了对方的獠牙之下,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还好,我只将魂魄运到了这里,一般生灵根本无法感应到我的存在。只要我不说话,对方就确定不了我的位置所在。嗯,就这么办,待它自己现身,然后我再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孙无忧干脆停在原地,不再挪动身体,甚至连手指都不再活动。这个过程虽然难熬,但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能不能顺利寻到巫自天与陈清踪。就算这种状态再如何难过,他也只有咬牙坚持,静静等待时机的到来。 “不是吧!那家伙的耐性怎么比我还要强得多?它若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径自离去,那样我岂不是……” 思绪未完,一股莫名的寒气忽然从脖颈后方传入灵体之中,如今的孙无忧无法调整姿态来看清身后的情况,但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后确实多了一个身影,比起自己还要高上两头,身形巨大,两天狐之境的生灵截然不同,他几乎可以确定,位于身后的这位就是敌军的其中一员。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孙无忧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希望对方能够主动离开自己。可越是这样,那家伙就靠得越近,他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来自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一种极为强烈的空虚感沿着脚面爬上身体,恨不得将他也一并吞没在那无边的空虚之中。 “哈~” “该死,要打就打,何必在那里装神弄鬼,看招!”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见对方迟迟没有进一步行动,孙无忧将心一横,大叫一声之际,倏然转身进招。然而,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完备状态,以眼下的灵魂之体,根本无法发挥自己原本全部功力的十分之一,一拳击出之际,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似乎陷入到一团烂泥之中,同时生出的无数张小嘴,自那“烂泥”深处,不断吸吮着他的灵体,欲要将其中流淌的灵力尽数纳为己有,不死不休。 “这是!” 还未脱身,孙无忧抬头向上望去,只见站在自己身前的并不是人,更不是妖,而是一个长相异常奇特的“伞菇”,细长的身体之上,顶着一个与之体型相当迥异的巨大伞盖,伞盖下端生着无数只类似眼睛的器官,一眨一眨地盯在孙无忧的身上。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妖物,为何长得如此难看?” 读懂孙无忧话音的伞菇怪物突然之间发作癫狂,作用在前者右臂之上的吸力随之又添三分,扯着他的身体恨不得直接没入到那伞柄之中,几不自持。千钧一发之间,孙无忧使出谶技役同,在同化了对方的能量之后,以最快速度从对方身上挣脱下来,待抽回右手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溃烂生疮,再迟上片刻,这条手臂恐怕就保不住了。 “该死,哪有这么霸道蛮横的家伙,一句话没说就动用杀招。早知如此,我该多向严虎口打听一些关于这些敌军的情报,这样也能有所准备。罢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也只能一个人走完了。” 眼见传统的拳脚功夫对这神秘妖菇不起作用,孙无忧当即调动起体内的将诀妙法,准备以巧取胜。 “眼下这种状态无法摧动完全形态的将诀,但对付这样一个杂兵应该绰绰有余了。看你长得如此滑稽,我就选给你洗洗身体吧!” 想到这里,孙无忧双掌猛击于胸前,顷刻之间,一道突如其来的湍流忽然自那身后的空间之中喷涌而出,转眼之间便将那妖菇卷入其中。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打在对方的身体之上,面对这般突发情况,那妖菇也不慌张,身体下端遽然生出无数丝足,如同藤壶一样,紧紧附着在周围的石砖以及墙壁之上,任由上方的水流再如何呼啸,都无法将其从上方撕扯下来。 “哦?好家伙,你居然还会见招拆招!再试试这个!” 孙无忧大手一挥,刚刚还几要淹没整条通道的水势登时焕然消逝,一道火柱撕开大地,化身为一柄开山大剑,直接斩向妖菇的面门。后者对此似乎毫无准备,只能用那数以千计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那致命一击朝自己劈落,却没有丝毫应对的能力。不出所料,由将诀充火所化的那柄火之剑,轻而易举地便将妖菇一分为二,即便已经魂飞魄散,剑刃斩过之时留在上方的火力,仍然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越烧越旺,直接将其变成一堆灰烬。 “哼哼,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如果有来生的话,记得离我远一点,省得再受这毁身碎骨之劫。” 孙无忧拍拍手掌,欲要转身离去,谁成想腰才转了一半,一记恐怖怪力砰然袭落,打得他如同炮弹一样,轰然砸入到远处的墙体之中。 “嗞嗞~嗞嗞~” 这一击来得属实突然,以至于孙无忧连心理准备都没有,便被那随之而来的剧烈震荡彻底击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知觉。 再次睁开双眼,他依稀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之上,似乎又多了几只妖菇。只见它们的体内分离出若干光圈,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地上的那片焦黑之中,片刻之后,光圈的积蓄已达饱满,伴随着一声异响掠起,刚刚惨死在自己手里的那只妖菇,居然神奇般再次活了过来。成功将同伴救回来的妖菇,连同最一开始的那只,此刻皆是将注意力投在还未站起的孙无忧身上。一时间,后者脑海之中空白一片,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登时袭上心头。 “我……我这是要输了么?”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降天将,星辰双罗刹 本来就已经只剩下魂魄之体,如今对方又接连来了数名帮手,在自己极端劣势的情况之下,孙无忧心知眼下但凡懈怠片刻,便要彻底坠入到无底深渊之中。所以,即便是在极度不适的情况之下,他依然咬牙站了起来。前方几只妖菇,连同刚刚被“复活”的那位,一同将注意力投在孙身上,伞盖下的无数复眼也随之变得活跃起来。 “可恶,眼下灵力有限,不能与他们打消耗战,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刚才我利用充火之道成功击杀了那只妖菇,如今不如如法炮制,用相同的办法将它们一齐解决!” 想到这里,孙无忧长长地吸了口气,待将体内真气一齐呼出之际,一条凶戾火龙登时自其口中呼啸而过。一时间,阴湿昏暗的通道之中被无边火浪所充斥,逼人的热气如同一只只无形的巨手,接连拍击在那几只妖菇身上,令其暂时失去抵抗之力。 “好,就趁现在!” 火大瞧准时机,并在孙无忧的操纵之下,骤然发动攻势,眼见就要触碰到第一只妖菇之际,后者忽然混身散发出一股诡异的红色,紧接两根树桠顺势从那细长的躯干之中分离出来,并化为两只看似绵软无力的手掌,一左一右,刚好将那来到的火龙钳制起来。 “什么!” 不及孙无忧反应,只见那带头妖菇用力一扯,火龙登时支离破碎,当场魂飞魄散。因为火龙之中含有孙无忧的部分精元,如今龙魂消亡,身为主人的他自然难逃一劫,原本就已经相当虚弱的灵体登时变得透明起来,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许多。 “可恶!怎么会这样,这些家伙不是天生畏火的么,为何突然之间又不怕了?” 为了防止那些妖菇趁此机会对自己发起围攻,孙无忧一定盯着它们几个,一连缓步朝侧面移动,而那些怪异妖菇也并未有继续追击的意思,而是继续站在原地,远远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其间,有几只妖菇遇到一起,看似是在交流,却因为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所以孙无忧也不知道它们之间的交谈内容,只是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好像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怪不得这些外来入侵者能将狐之境的一众高手,连同狐夫大仙都能轻易击败,原来这些家伙并非寻常之辈,这种诡异的情况,另说是人间,恐怕连妖界都甚是罕见。我虽然已经晋级真神之境,但毕竟经验不足,再加上真身搁置在外面,无法发挥全力,这才陷入到眼下的尴尬绝境之中。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修养生息完毕之后,再找你们继续算账!” 想到这里,孙无忧蓦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便朝通道前方急驰而去。这一刻,他的灵体已经化身成为一道淡蓝色的流光,畅行无阻地在通道之中自由纵横,丝毫不惧后方的妖菇。耳听得狂风自己耳边轰然而过,孙无忧自信已经将之前的敌人甩到了九霄云外,想要追上自己是万万不可能的。 “嘿嘿,这下我看你们……” 孙无忧的得意还没有来得及过去,怎料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忽然从天而降,紧紧箍在自己的咽喉位置,险些将他的灵体当场打散。借着仅有的精力,他缓缓回过头去,愕然发现,本应该还停留在原地的那几只妖菇居然再次出现在他的跟前。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现,刚刚自己全力奔跑过后的场景,竟然与先前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和刚才的位置如此相似,还是说,从始至终,我都未曾离开原地半步!” 这种的真相太过震撼,哪怕是已经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数十回的孙无忧,一时之间也难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眼见那几只妖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死亡的气息当即迎面飘来,令其全身不住颤抖,而那卷在脖颈上方的丝足也在此刻紧绷到了极点。 “我……我……” “别怕,将绝尘塔召唤出来!” 生死瞬间,就在孙无忧准备放弃抵抗之时,一个声音忽然回荡在脑海之中,情急之下,来不及过多思考,孙无忧使出吃奶的力气,强行从身体之中召唤出自己的绝世法宝绝尘塔,当那塔之幻影出现的一瞬之间,刚刚还杀气腾腾、不可一世的几只妖菇立时显出畏惧之色,原本缠在孙无忧身上的丝足也随即自行松解开来。 “好家伙,之前还以为死定了。喂,多谢你出手救下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话说,这是哪里?” 抬头望向半空之中,只见在那绝尘塔塔影的跟前,赫然站着一个双头怪物以及红皮侏儒,正是先前孙无忧在新界遗迹神庙之中相识的孪双以及丘恩。二人一经出现,站在地上的那些妖菇竟然比之刚才又胆怯了数分,伞盖下的众多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眨一眨,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哎呀,瞧我这脑子,怎么差点把你们二人给忘记了。你们在绝尘塔里待着还舒服么?” 孪双回头看看孙无忧的虚弱模样,当即怪笑道:“这才多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原来的真神之躯又去哪里了?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岂不是要葬送在这几个菇玉夫的手上?” “菇玉夫?这是他们的名字?难道,你们认得他们?” 丘恩冷冷道:“何止认得。在我们生活在星河境之中,像这样的菇玉夫要多少有多少,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星河境?西天星域?这么说来,这些家伙与我们一样,都是天外来物?” “正是。不过,我们虽然都同属于一个世界,这此菇玉夫却不是由我们带来的。孪双,看来这里有我们的老朋友在等着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瞧一瞧?” 孪双冷笑道:“若真是朋友的话,那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去见。不过,我就怕对方是敌非友,咱们这样硬闯进去,岂不是自找没趣?” 丘恩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得在理,不过这几只菇玉夫该怎么处置,总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毕竟,姓孙那小子被他们害得不轻。” “呵呵,那是自然。我们虽然并非善类,但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有恩不报的冷酷无情之辈。对了,刚刚你不是肚子有些饿了么,就拿这些菇玉夫打打牙祭吧!” “哈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了。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五。你三只,我两只,毕竟你比我多一个头,胃口自然也要大一些。不过,至于该选哪个,那可就要看准先下手为强了!” 说时那时快,前一刻还站在孪双跟前的丘恩,如今已然蹿到最前面的那只菇玉夫的身边,后者刚要有所行动,只见前者周身之上星芒迸现。而受这股异彩影响,本来实力超群的菇玉夫登时丧失所有抵抗能力,身体也随之蜷曲在一起,变成一坨丑陋的粉色肉团,再也不敢有所行动。见此情况,丘恩贪婪地嗅了嗅对方的身体,当即张开血盆大口,用一种匪夷所思的奇特方式,将对方塞到了自己的口腔之中,然后整个咽到肚里。片刻之后,一团白烟自咽喉之中反激上来,而随着这一画面出现,刚刚不可匹敌的天外劲敌菇玉夫这样魂飞魄散了。 “好了,你先消化着,剩下这几个交给我对付吧!” 眼见丘恩举手投足之间更成功解决其中一只菇玉夫,同为星河境生灵的孪双自然不甘示弱,不等前者反应,只见他双掌之间星辰之力疯狂作动,见此情形,其余的四只菇玉夫皆是显出忌惮之色,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并未直接逃离现场,而是继续站在对方的面前。 “刚才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既然你们没有选择逃走,那就留下来给我当补品吧!” 话音一落,孪双倏尔解放手中的束缚,刹那间,由星辰之力凝聚形成的万千毫光脱手而出,无一遗留地全部射向前方的四只菇玉夫身上。然而,光线一经射进这些的体内,并未就此完全绽开,而是化身成为一根根半透明的长钉,将一众四个全部吊在墙壁下方。与此同时,长钉的两侧随即生出大量荆棘,进一步加强了束缚与限制作用,使得这几个菇玉夫再无脱身的可能,只能乘乖地充当猎物,等待“猎人”的到来。 眼见孪双一招之间便将所有菇玉夫尽数击败,丘恩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进而低声道:“捉归捉,但那四只里面的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口粮。” 孪双怪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明明是你先前吞下的那个是这一众之中功力高强的,吃上一个恐怕要赶得上寻常五个,就算剩下的这四个全都算给我,你也不亏。况且,你自己都说是了,我的肩上抗上两颗头,吃的自然也要多一些。放心,我估计这里面还有其它的菇玉夫隐藏着,大不了之后你再孪用也不迟。” “哎,我已经做出让步,将五个之中的三个让给你了,你怎么还变本加厉。你虽然长着两个头,但肚子不就一个,吃不了那么多偏偏要浪费,你这家伙果真是用心歹毒。” “你!” 就在二人为菇玉夫的分配方案争执不下的时候,位于后方的孙无忧忽然发现了墙上的异样,旋即伸手指道:“快看,那些家伙有异样!”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无双技,破茧化玉王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孪双与丘恩一脸不情愿地看向身后,只见原本被那些长钉吊在半空之上的几只菇玉夫,忽然拼命颤抖起来。而在这期间,四者的体内随即伸展出大量的经络,片刻之间便已凝成一股,并形成一枚巨大的茧体,呈现在三人的眼前。 “哎,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菇玉夫还有这种能力?喂,丘恩,你知道这里面的名堂么?” 在孪双略显期待的目光之中,丘恩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即面色阴沉道:“不会吧,不应该啊!” 这时候,孙无忧也从后面赶了过来,迫不及待道:“什么不应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所谓的菇玉夫到底在搞什么?” 丘恩咬了咬嘴唇,一脸疑惑道:“或许是我记错了,但我印象之中菇玉夫好像是有一种早已失踪的能力,名为化合。据说这种能力只有在己方极端危险的时候,才有机率发生。化合一经启动之后,菇玉夫会将自己周围的其它同类全部连接起来,并将所有的力量聚于一处,进而孕育出一条全新的生命,而那便是菇玉夫之中的五者,也就是玉王。” “玉王?你是说那茧中藏着的就是所谓的玉王?”孙无忧跃跃欲试道。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也记起来一些曾经的事情。不过,那玉王不是菇玉夫当中万年不出的绝世王者么。据说,能够发动化合之术的,也是族中的侥侥者,非拥有‘王之血脉’无法使用。不过,我记得以前外族入侵星河境的时候,就是因为忌惮菇玉夫的力量,所以特意将其中的王室成员尽数灭绝,按道理来讲不应该还留有活口。既然如此,眼下的这只王族菇玉夫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眼见二人迟迟没有动手,守在一旁的孙无忧不禁焦急道:“我说,这里面的隐情门道还是之后再慢慢思考吧!眼下是不是先应该将这茧体破坏掉,否则让里面的东西成功孕育,那我们岂不是毫无胜算?” 丘恩冷笑道:“我虽没见过那玉王的真面目,不过从这些菇玉夫的实力来看,也并算不得什么。要知道,一只玉王的能量,相当于近千只的菇玉夫,若是能将他降伏吞食,别说是这九界,就连整个人间界也都将成为我的股掌之物。” 孪双气笑道:“丘恩,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曾经狼狈的样子了?就凭你那副样子,如何能够承接得下来玉王那惊天动地的盖世神力?我说了算,这玉王精华非我莫属,你是抢不过我的!” 丘恩淡淡道:“听你这意思,你要与我打一架,分出高下之后再确定玉王的归属,是么?” “哼哼,我可没想窝里反,刚才的话不过是好言相劝,避免自家人伤了和气的说辞而已。当然,你若非要与我一较长短的话,我倒是可以奉陪到底。” 丘恩哈哈笑道:“早知你有此意。那好,我们速战速决,胜利者独享玉王,剩下的那个不许有丝毫怨言。” “如你所愿!” 本来已经完全掌握了场中局势,但因为一时之间的利益不均,孪双与丘恩,这对曾经的患难兄弟,竟然即将在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孙无忧赶紧来到二人中间,出言安抚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我们现在身处狐之境的地杰宫内,这里已被一伙不明身份的外来入侵者强势占领,连这里的曾经的统治者都不幸败下阵来。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数量多少,但想来能在一夜之间击溃狐之境的防线,使得整个防御系统陷入瘫痪,入侵者的数量一定不在少数。既然这里有你们认识的菇玉夫,估计宫殿内的其它位置也有类似的生灵,而且数量绝不会少。与其因为这几个家伙而大打出手,不如保留实力,为之后的战斗做准备。到时,你们还怕分不到像玉王那样珍贵的补品吗?” 碍于孙无忧救命恩人的情分之上,孪双、丘恩二人终于放下阵仗,暂时不再开战。而这时候,经由四只菇玉夫共同催化的那只茧体却比先前足足大了一倍,且茧蛹表面经络已经彻底融合在起,并变成一层半透明的薄膜,透过它甚至能够依稀看到其中一颤一颤的本尊。 “那个就是玉王的本体了么?没想到这玩意儿成长得这么迅速。不行,趁他还没有形成气候,得尽快将其消毁!”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随手一挥,一枚火刃当即自掌心之中飞射而出,直取前方的茧体。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丘恩以其异常敏捷的身法,纵身飞掠,并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挡在了茧体跟前,并将孙无忧击发的火刃尽数拦下。待其重新回到地面之上的时候,二人发现对方的胸前已然出现了一道黑褐色的伤痕,虽然伤口不深,但面积十分巨大,几乎已经占据了对方身前三分之一的部分,倘若刚刚孙无忧出手的必道再大一些,恐怕就要伤及根本了。 “丘恩,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疯了么?”孙无忧当即质问道。 “我看是你疯了才是!这么难能可贵的滋养圣物,怎么能说毁就毁。孪双,你怎么看?” “这……” “唉,这样,这只玉王先让给我。之后无论碰到多少稀有的生灵,我都不会再与你争夺,如何?” 孪双简单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再三确认道:“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难道不了解我么,我向来说一不二。” “好,我就姑且信你这一回。这玉王,我不和你抢就是了。” “哈哈哈,与你说话就是痛快,怪不得我们能够成为一路人。孙无忧,现在你该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孙无忧神色灰暗道:“嗯,可惜那家伙似乎已经不会给你机会了。” “呵呵,区区一个尚未成形的胎儿而已,看我一口将其吞下!” 说话之间,丘恩那短小的身体遽地增长了不只多少倍,与此同时,位于其面前的那堵砖墙砰然解体,掉落下来的众多石块连同上方的长钉,以及那几只生命即将耗尽的菇玉夫,全都被其一并吸入到深渊巨口之内,唯有那只巨茧还吊在半空之中,任凭他如何发力,都无法撼动其半分。 “什么!居然胆敢公然反抗我?看我不把你嚼碎舔净!” 此话一出,丘恩双眼之中红光毕现,也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大量赤电,如同无数的蠕虫一样,自缝隙之内相继爬出,并包裹在茧体的外围,化成一张红色的电网,欲要强行将那未成形的玉王送入口中。 “哈哈哈,玉王,你这次死定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连同作用在那堵墙壁之上的恐惧威力也随之猝然消散,没有了那张电网的依托,巨茧应声落地,在大量墨绿色的汁液随即自那茧体的下端缓缓溢出,而这些汁液又内含腐蚀剧毒,不消片刻便将周围地面烧出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恶臭扑闻。 “哎,丘恩,明明到嘴的美食,怎么突然之间就放弃了?哎,我说……” 这边孪双话没说完,只见呈巨人形态的丘恩,皮肤之上的红晕突然急速消散,并变回到最一开始的蓝色,孙无忧见状抬头望向前方,前一刻还端端的丘恩,下一刻竟然当场爆头而亡。 “丘恩!” 突如其来的变数使得孙无忧与孪双登时方寸大乱,而从那脖颈处喷溅出的大量血液,如同拥有灵识一般,竟然全部洒向旁边的坠落巨茧之上,瞬间便将其染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还愣着做什么,快跑!” 孙无忧也分不清这是从哪传来的厉喝声,但眼见跟前的形势即将失控,未能恢复元气的他只得被迫暂时撤退,谁知才转过头去,一堵无形气墙便已将基当场拦住。定神向下一看,由菇玉夫丝足交错缠绕形成的一道几乎透明的藤墙已然将前方退路完全堵死,无论是灵体还是实体,都无法顺利通过。 “糟糕,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我们上当了!” 在孙无忧的惊呼之中,孪双这才隐约感觉到形势的紧迫,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似乎铺展着一些看不清的丝线,俯身细细一看,他才终于发现,那些丝线正是菇玉夫的丝足,其中一些甚至已经探入到他的脚掌以及小腿之中,并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对其身体造成潜移默化的深层影响。 “怪不得!怪不得刚刚我会和丘恩因为玉王一事争论不休,原来一切都是那些菇玉夫搞的鬼。他们通过探入到我们体内的丝足,牵动着我们的情绪,进而触发内哄,这样它们便有足够时间一齐育化玉王,最终获得胜利。该死,我怎么把菇玉夫奸诈狡猾的天性给忽略了,早知如此,刚刚我把他们一并吞了,那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么?虽然不知那玉王的实力究竟有几斤几两,但能让丘恩瞬间爆体而亡的家伙,恐怕不是我能应对的!” “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死!” 孪双缓缓转过右侧的头颅,进而看向另一只“副首”,只见原本应该面色铁青的对方,此刻竟然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你是丘恩,你怎么进来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斗胆战,星主搏一线 “废话,哈德玛的身体暂时不能用了,不来你这难道要我去依附别人的身体么?再说,哈德玛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专心疗伤自愈,我在他的身上只会分散他的力量,不如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待着。还有,眼下这玉王诞生一事已经迫在眉睫,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省得待会受罪!” 听到丘恩的这番话,孪双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对一旁灵体状态下的孙无忧高声道:“这里的事态已经失控,不是你我能够左右了的,快走!” “可是……” 孙无忧伸手指向前方的巨型茧蛹,只见正前方位上不知何时竟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豁口,而原本应该待在里面的宿主竟然已经不知所踪,就连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也随之一扫而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玉王已经离开了么,我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临大敌的二人环顾四周许久,却依然不见那家伙的踪影,确定对方已经彻底离开之后,孪双这才暗自了口气,丘恩见状随即冷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哼,你不要嘲笑我,别忘了那边还有一个烂摊子等待你去处理。哈德玛的头颅被毁,需要大量的星辰之力恢复元气,长出新的头来。不然,只凭他自己一人努力的话,恐怕就是再过百八十年,也难恢复原样。” 丘恩心中一沉,不禁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没想到你的记性之么差,之前吞噬了那个菇玉夫精英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把那家伙的精元吐出来输送给哈德玛,应该能够令其迅速恢复过来。” “这……” 耳听得丘恩语气之中略带难为之情,孪双继续道:“你现在虽然寄生在我的身上,但绝非长久之计。毕竟我们属性相斥,即便强行融合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甚至还要两败俱伤。回到哈德玛的身上才是你的出路,你总不想自己接下来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吧?” 沉默了许久之后,丘恩终于长长叹了口气,稍显无奈道:“我本想利用那菇玉夫的精华为自己制造一副可以单独活动的义体,但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你说的对,哈德至对我意义非凡,如果让他长时间地待在这里,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也罢,我这就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一言说罢,孪双左侧头颅之中忽然发出一道疾光,径直射向倒在那里的无头身体,同一时间,后者倏尔自行坐起,无数星光随即围绕在脖颈之上,并分离出一枚枚白色的光斑,为那毁去的头颅重塑原形。 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孙无忧不禁惊叹道:“真没想到,你们星河境的生灵竟然如此神奇,头颅被毁都能再生,这样被我学会,岂不是天下无敌,长生不死?” 孪双听过之后,忍不住怪笑道:“断头再续,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是每个星河境人都扼腕如此堪称神迹的能力,包括我也不能例外。只不过,哈德玛的身体异于常人,或者说,他的身体竟是一个能够自行活动的星辰之力结晶,哪怕这个结晶只剩下一块碎片,但凡获得了足够之我的星辰之力,他也能眨眼之间恢复如初,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让丘恩奉献菇玉夫真元的主要原因。话虽如此,这个自愈的过程仍然需要一点时间,不过相比起动辄二三百年的时长已经做不得什么,我们只需耐心等待片刻,便能看到一个焕然一新哈德玛。” “可是,那家伙会给我们机会么?” “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二人的眼前已经多了一个银发垂髫的少年,圆脸白衣,一脸单纯,眼睛更是如同湖水一般清澈干净,好像瞬间就能读懂对方的心思,让人见之毫无戒备之心。 “哎,小朋友,你是从哪里来的,这里不安全,快点逃离此地!” 孙无忧刚要上前安抚,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孪双忽然伸手将其拦住,面色铁青道:“别去!” “怎么,你在担心什么,一个孩子而已,不用如此提防。” “不,我的判断没有错误,你看地上!” 在孪双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顺势看向前方的地面,只见在那孩子的背后,竟有一片无比巨大的黑影,黑影之中伸出一只只黢黑的手臂,如同来自地狱的厉鬼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那……那是……” “怪不得找不见踪影,原来他是在出生之后的第一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族人,并将他们一并纳入自己的体内。我说的对么,玉王?” 此话一出,站在那里的银发少年无比魅惑地舔舔嘴唇,进而流露出一股与其外型极不相府的奸诈笑容,进而声音怪异道:“没想到,刚刚降世的本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像你们这般极品的补品,当真是天助我也!没错,就在刚刚,我已经去到周围,将那些废物全部吞入腹中。毕竟,像那样弱小无力的存在,走到哪里都只是被人蹂躏的下场,不如把力量交还给本座,让本座替他们发扬光大,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只不过,这些菇玉夫的灵魂显然还没有学会如此臣服于我这个王者,所以才会会有些情绪,让你们看到,还真是见笑了。” 玉王这边心念一动,刚刚还在影子之中悸动骚乱的众亡魂登时被一股无力之下拖入到影世界的深处,再也不见痕迹。而随着这一切的发生,玉王身上的气息也随之稳定下来,直至现在,孙无忧才终于看清对方的实力,并被那股凌人气焰吓得不禁为之一震。 “这……这就是玉王的真面目么,为何如此可怕,仅仅看了一眼,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四分五裂了!” 孪双低声道:“那是当然。玉王可是星河境当中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若不是诞生的条件过于苛刻,恐怕整个星河境都要成为菇玉夫的王国。” “苛刻?我没有听错吧?可刚才他的孕育过程那么潦草简单,何来的苛刻困难一说?” 孪双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照理来讲茧体形成之后到玉王破茧而出,这期间需要经历七天七夜。但不各有什么神秘力量突然降临,加速了整个过程,这才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眼下,他吸收了数十只菇玉夫的力量,再加上他原本的超强实力,别说是现在的你我,就算是巅峰时期的你,大概也不是他的对手。眼下唯一的希望就能等待哈德玛疗伤完毕,那样我们集合你我,哈德玛以及丘恩的四人之力,方有机会与之一战。记住,只是一战,并非是战斗的胜利。只要他想,他可以在一念之间将我们一齐击杀。当然,那样的代价就是方圆十里所有的生灵都要为我们陪葬。我想,这附近一定还存在着凌驾于玉王的存在,而这个家伙刚好可以牵制玉王的力量,令其不至于失控暴走、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而当那人出手之际,便是我们的唯一机会。” 孙无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这招就叫‘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没想到你的脑筋居然如此好使,是我之前小瞧你了。” 孪双不屑道:“不用急着拍马屁,再我们真正逃掉之后再说也不迟。你现在行动多有不便,无需急着上前送死,等哈德玛那边做准备好了再一齐动手也不迟。”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 孪双冷笑道:“没错,我要和他单独玩耍一下。” 说话之间,孪双迈出走到空地中间,进而伸手指向对面的玉王,淡定从容道:“你就是玉王吧!” “呵呵,没错,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本座的名字。不过,你可知道直呼‘玉王’二字已是死罪,虽说我也没有打算让你活着离开,但刚才的一瞬间本座就已经决定了,要将你切成一块一块,然后架在火上慢慢烤着吃。” “呵呵,你还真是好胃口。我虽然没有尝过自己的血肉,但毕竟我也活了太多岁月,身上的肉早就柴得不行,烧烤的话只会进一步加剧这方面的缺陷,依我看……”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依我看你还是回去继续吃那些菇玉夫吧,看招!” 在孙无忧的注视之下,孪双不知何时竟然提前积聚起一团不俗威力,使之化为一枚带刺的棘球,直接飞入到高空之中。见此情形,玉王从容不迫,双手环抱身前,并未有闪避离去之意,好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棘球。 “好家伙,这样都不跑,对自己的力量就这么自信么?放心,你早晚都会为自负付出惨重的代价。看招,星之地狱!” 一言说罢,嵌于光球之中的成千上万的尖刺如雨点一样轰然袭落,孙无忧见状刚要回避,却被身前的孪双忽然叫住:“放心,这是阳之力,对你这副灵体是毫无作用的。我说过,你安心看着就好!”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否尽泰,坐看星明灭 看着孪双的身影,也不知怎的,孙无忧竟然因此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这种感觉唯有以前幼时与父母在一起的那仅有的碎片时间才拥有过,眼见散落在周围的众多光束并未直接消失,而是变作一枚枚巨大的星形晶体,深扎在地面之中,孙无忧旋即直起身来,进而看向前方的战场之上。 “小心,那家伙的气息并没有减弱,提防玉王的反攻!” “呵呵,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身陷星之地狱的人,无论修为如何高强,也休想在一时半刻之间逃脱升天,哪怕对方是玉王也不能例外。” 话音一落,硝烟渐淡,位于众星光簇拥之间的玉王果真没能离开原地,但同样的,星之地狱的杀伤力也未能伤及分毫,只是将他周围的地面变得一片狼藉。 “星辰之力……原来你也是星河境的高手,为何我从族人的记忆当中读不到关于你的关点讯息,你究竟是何人?” 孪双冷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得将你留在这里。不然凭借你那无人能及的吞噬能力,恐怕整个妖界都要因此沦陷。” “哼哼,留住本座?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本座知道这些星星的恐怖之处,不过要想对付它们也并非难事,不信你瞧!” 话音一落,位于玉王身后的那片阴影遽地向四周扩散开来,而凡是黑影覆盖到的位置,其上插着的众多星星随即自行向下沉落,直至完全进入到地面以下,再也不见踪影。 “不好!他好像利用自己的影子正在疯狂吸收你的力量。孪双,快想想办法!” 在孙无忧的催促之下,孪双却是显得相当淡然,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丝毫惊慌之色也没有。 “他刚刚降生不久,确实需要大量的养分补充,看到这些来之不易的星之力,自然是饥不择食。不过,他要吃便吃吧,这点消耗于我而言算不了什么。” “可是,我们双方之间本就有着巨大差距,此消彼涨之后,要想战胜那个玉王岂不是难上加难?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了对策?” 不等孪双给出答案,站在前方已经吸纳了多数星辰之力的玉王忽然大笑道:“太棒了,这就是本座需要的。有了这些精纯的星辰之力,什么妖圣人皇,都得成为本座的奴隶。哦?这里似乎还藏着几个了不得的家伙,没有关系,等我对付完这几个小家伙之后,便去亲自找你们!” 玉王双臂平举过胸,两掌攥紧之际,剩余的星星无一例外,全部被吸入到阴影之中,彻底沦为了他身体力量的一部分。由于这部分外来的能量还未得及完全吸收,以至于如今的他沸岙上下青筋暴起,呼吸的节奏也比刚刚现身的时候要急促一些,显然过多的吸纳星辰之力对他自己而言也是一项不小的负担,若是换成旁人,恐怕已民是爆体而亡。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以为利用过量的星辰之力就能令我不攻自破么?然而,你还是太小瞧本座的厉害。实话告诉你们,本座的这副身体乃是诸界之中独一无二的天神体,比起所谓的真神之躯还要强上整整一个境界。托这副身体的福,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吸收它人的力量,而不用担心会有真气逆行、饱和炸体的危险。现在本座已经吃饱了,让我看看第一个先送谁上路!“ “哼,玉王,你似乎真的高估自己了。你我同是星河境的子民,我又怎会不知你那天神体的玄机?不过,我孪双押力量还没那么好消化,不信你现在试着运行一下体内的真气?” “哦,是么……” 玉王面色骤变,失去平衡的他当即跪倒在地,双手撑着上半身,随即拼命地呕吐起来。与此同时,他的体内因此冒出大量冷汗,周身处也随之散发出阵阵热气,就连身下的地面都被烤得发红发烫。 看到这一诡异的画面,孙无忧不禁惊声道:“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吃撑了?” 孪双怪笑道:“你要非得那么说,也可以勉强说得通。他以为自己吞食的只是普通的星辰之力,却不知我在那些星星的体内加入了一股阴之力。他的天神体虽然能够抵御我的阳之力,但对于主动吸入体内的阴之力,却没有丝毫应对的办法。眼下,阴之力正在他的体内到处乱蹿,对其神魂造出难以想象的成倍伤害。而因为他吸食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即便他现在主动散功,也来不及挥尽体内的阴之力,因此只能趴在那里慢慢等死。怎么样,我的这一套连环杀招效果还不错吧!” 孙无忧用力点头道:“何止不借,简直是堪称奇迹。没想到,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之下,你居然也能逆转局势,以败为胜,看来你们星河境确实是一神奇的地方,有机会我也要到那里看一看,顺便涨涨见识。” 孪双看了一眼对方的怀中,随即道:“虽说星河境距离人间界有逾百万里的行程,普通人就算穷其一生也无法到达。更何况,每一界的外缘都有界限作为保护,勉强不同境界的生灵四处流蹿。但你身上不是有一块来自晶国的石头么,只要获得它的帮助,你就能如愿去到它的故乡晶国——星河境的代表势力之一。不过,那里已经人烟绝迹了,就算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孙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胸前,这才想起晶石被放置在自己的本尊身上,如今还倚靠在地杰宫外那棵大树的阴凉处下。一时间想起临别时候严虎口的嘱托,他这才恍然惊呼道:“不行,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了。不到两个时辰,这里便会彻底化为乌有,赶紧解决这个玉王,咱们快去营救我的那两位同伴。” “嗯,这样也好!” 二人顺势看向前方,只见地上的玉五,已然不像之前那般痛苦至极,品中的哀嚎声也变得小了不少,但如何的他依然没有行动能力,只能勉强保持着眼下这种狼狈状态,尽力将头抬了起来。 “卑鄙家伙,你居然在那些星辰之力之中使用了不耻的手段!本座不甘心!” 眼见玉王这般歇斯底里,孪双也随即放下了心中戒备,并主动来到跟前,居高临下道:“你虽然贵为玉王,但经验肤浅,对于世晨的尔虞我诈并不了解。世人向来只论成王败寇,又有谁会在乎你那显赫高贵的背景?玉王,我得承认你的强大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企及的,但力量并不代表结果,王者并未不一定能够笑到最后。你若不是一时大意,叭食了全部的星辰之力,恐怕现在的我们已经死无全尸。要怪的话,就怪你生错了时代,遇到了不该遇见的我们。一物降一物,或许我就是你玉王的命中克星吧,所以不要怨恨,如果有来生,那就到时好好修炼,然后再与我一较长短吧!” 在玉王略显惊恐的目光之中,一大片白光瞬间吞没了他的视线,不只是他的视线,就连他的手脚,他的躯干,连同五感意识都在此刻被那破体而出的星辰之力尽数湮没。孙无忧快步上前,惊讶发现刚刚还在那里的玉王已然彻底不见,唯一留下的只有一枚枚星形光簇,上方甚至还残留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死,他死了?”孙无忧痴痴问道。 “在我们那里并没有生这个概念,我们称之为熄落,意为灭却辉落之意。星河境的子民,本就是自星辰之力而生,一人没,而群光生。玉王虽死,但他体内的能量却不会因此湮灭,且会转化为一般的星辰之力,供他人享用。接着!” 说话之间,孪双将那群光之中最中心的一枚圆珠挑到了孙无忧的跟前,后者伸手将其接住,却被一股其中一股莫名的暖意搞得身心舒畅,就连到嘴边的拒绝都生生吞了回去。 “这是……” 孪双答道:“你手里的是玉王体身上下最为珍贵的东西,也是那些菇玉夫的精华所在,名为神劫。有了他,便等同于将那天神体的种子撒在了身体之中,有朝一日定会开花结果。” “这……这东西太贵重了,我能见到一次就已经址分幸运,怎敢冒认染指,你快拿着!” 孙无忧刚要伸手还回去,却不想那枚神劫竟好像拥有自主意识一样,“嘶溜”一下便钻入到他的掌心之中,孙无忧赶紧内视察看,却已找不到对方的半点痕迹。 “我这是……” “说了是种子,如今的神劫已经与你的身体合而为一,并在身体的深处沉睡下来,等待合适机会破茧而出。不过你放心,依我对你的了解,那一天的到来绝不会太远。至于地上的这些星辰之力……” 不等孙无忧反应,孪双动起两膀的千钧之力,登时将那整块地面从大地之中生生“挖”了起来,如同丢沙包一样,将其连同上面的众多星星一齐丢向远处正在打坐疗伤的哈德玛。 “啊!你这是!”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历三关,拦路两石将 孙无忧也不知道孪双这么做的真正用意,但眼下哈德玛正在疗伤自愈的关键时刻,如今突遭巨石压顶,无疑是天降横祸一般,当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然而,面对自己的“杰作”,孪双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是本应该发生的一样,嘴角也随即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孪双,你干了什么,你是想让哈德玛死无葬身之地么?” 说完,孙无忧刚要趋身上前营救,谁知这个时候孪双忽然叫停道:“不用了,你仔细看着吧!” 孙无忧抬眼望向那片废墟之中,只见原本分散在上方的众多星辰之力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下一刻,一道比起太阳要刺眼数百倍的极致光束破土而出,周围十步之内的石块碎屑皆被随之升起的气浪远远吹飞出去,那个熟悉的声音也随即传入到二人的耳中:“孪双,你是怕我不死么?用这么大块石头丢我,若不是我在最后时刻完成治疗,恐怕就要死无全尸了。” 一脚迈出光幕,随之出现在孙无忧与孪双眼前的,正是之前被玉王爆头的哈德玛。因为身体已经回到了哈德玛自己的掌握之中,所以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再次变回青灰色,体形较从前也有了一点缩水,好在无伤大雅。 “你……你真的没事了?” 孙无忧快步走上前去,在那哈德玛的身边来回走了好几圈,确定对方身体无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而这时候站在原地的孪双轻描淡写道:“先是丘恩将自己吸收达到的菇玉夫精华全部转交给了你,刚刚我又将玉王的部分力量一起赋予了你,如此情况你若还不能恢复原样,那还真不如你死了之。你也不用觉得委屈,现在你的修为应该比进来之前提升了不少吧!” 合德玛淡淡道:“是又如何,反正是你自愿的,我又没有强迫你。再说,玉王的神劫不是应该给了这小子么,我也没有占得多少便宜?唯一感到亏损的就是你自己了吧!辛苦了一场结果什么也没落得,空欢喜一场。” 孪双轻笑道:“哈德玛,你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在同时拥有两个神魂的情况之下,却依然不是我的对手的原因么?真相就是你太过信赖这些身外之物,而不是从自己的根本出发考虑。如果我像你那样只是一味地追寻无敌之力的话,刚刚与玉王的战斗我就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学到底,你还是太过年轻,有些事情还未真正想通,等你参悟之后,也许就能听懂我今日这席话的真正含义了。孙无忧,你不是要去救人么,我们陪你同行就是了。” 孙无忧见孪双已经转身离开,于是望了一眼哈德玛之后,赶紧追上前者。而留在原地的哈德玛茫然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之后,略显不甘心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必在我面前故弄玄虚,直截了当地说不行么?真是麻烦!” 虽然胸中藏着一团怨气,但哈德玛也并未被甩在后面,很快便已经赶到二人的身后,如是三人小队继续朝前方进发,三人之中尤以孙无忧此刻的心情最为轻快,只因为刚才孪双以人之力击败了菇玉夫一族的皇者玉王,想来接下来的这段路上应该没有与之相当的对手,所以心情自然就变得美好了不少。相比之前,刚刚立下“战功”的孪双却显得小心谨慎得多,好像一早便已经有所预感一样,走几步就要站住四下观望一番,见没有可疑迹象之后这才放心前行。 “我说,各位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刚才疗伤的时候我可是听孙无忧提过,这里很快便要自我毁灭,不抓紧时间的话,我怕咱们三个都得给它陪葬。” 孪双面色阴沉道:“你若寻死我不拦你。况且,你有相当于亚天神体一般的肉身,自然不担心各种各样的潜在危险,可我与孙无忧却只是普通的真神之躯,若是遇到天神级别的毁灭力量,依然是无法抵挡。因此,我们务必要慎重,以防遇见无法逆转的情况。” 话音未落,孙无忧忽然站住脚步,并道:“停。” 哈德玛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实在不行,换我打头阵,反正我也不怕死。” 孙无忧摇头道:“快看前面!” 说完,他抬手指向前方的半空之中,孪双与哈德玛定睛向前望去,只见在那灰暗的潮湿空间之中,似乎立着一对巨大无比的雕像,看上去至少有三丈高,手中各执一把兵器,但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已经分辨不出具体种类。三人缓步来到跟前,抬头望向上方,哈德玛看了片刻之后,忽然叫道:“哎呦。” 孙无忧不禁询问道:“怎么,是不是之前受伤的地方又疼了,需不需要我来为你疗伤?” 哈德玛摆手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没事,不过这两尊石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孪双,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也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此话一出,孪双再次盯向那对石像,经过一段时间的辨别之后,突然惊声道:“这……这是……” 孙无忧好奇道:“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啊!” “这……这对石像怎么长得这么像我和哈德玛?” 孪双不说还好,孙无忧又一次看向石像,也是在这一次的过程当中,他果然发现头上的那对雕像竟然真的与自己身边的这两位莫名神似,除了体形大小之外,可以说有九成以上的相像之处。 “哎,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当初在修建地杰宫的时候,建造的工匠就已经预知到多年后的今天你们会来到此地、不过话又回来,他们为何要将你们的雕像立在这里呢?石像背后又将通往哪里?” 哈德玛不以为然道:“哪来那么多疑问,想要知道谜底,直接过去瞧一瞧不就一目了然了么?还是那话,你们怕死,我来!” 不及孪双出手阻止,行动迅速的哈德玛已然大步流星去到那两座石像中间的通道之中,并回头朝二人使了记坏笑,并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哈德玛的身影也最终消失在二人的视线当中。 “哎,他不会真的丢下我们一个人行动了吧!孪双,我们还是快点跟上吧!” 孪双停顿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我没有考虑到。什么人会用我和哈德玛的形象做成石俑,放置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充当灵卫,难道创造这一切的人我也认识?是孙长空!” “我爹?”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孙无忧突然想到地杰宫的主人狐夫大仙,也就是张望远,以前便是自己父亲的好友,如此说来一切都似乎变得顺理成章。但仔细想想,孙长空的种种行为都并非毫无根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再三思考斟酌之后,才会着手实施。如此说来,这对石像自然也有它们自己的特殊意义,而这也令在场的孪双突感不适,一股阴谋的气味随即钻入到他的身体之中。 “难道……孙长空一早便已经算到我与哈德玛有朝一日会逃出升天,离开虚空神庙?那这里也是我们的必经之地?难不成,他想利用这个地方将我们再次封印,这种玄乎的事情他真的做得到?哈德玛,快点出来,这个地方于我们不利,趁着时候未晚,赶紧撤离出去!” 几声厉喝之后,前方的空间却并未收到来自哈德玛的丝毫回应。见此情形,孙无忧顿感不妙,身体也随之不由自主地朝一旁的孪双靠拢:“不对劲,恐怕他在前面遇到了麻烦,接下来我们务必要千万小心。我如今的是灵魂之躯,能够无视大多数的机关暗括,你在这里待着,我去里面看一看!” 说罢,孙无忧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孤身一人通过两石像中间的“缝隙”,慢慢朝里面摸进。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孪双忽然急声道:“别动!你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 孙无忧定睛看向前方看去,果真在那虚实交界的位置处看到了一个短小的身影,看轮廓与之前离开的哈德玛颇有几分相似。见此情况,他赶紧张口呼唤道:“哈德玛,真的是你么?听见回个话!” 此话一现,站在那里的人影径自朝他迈步走来,但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好像刚刚受了伤一样。越是如此,孙无忧越是不敢掉以轻心,身体在微微后倾的同时,暗中已然做好战斗准备,随时都能进攻出招。 “你!” 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孙无忧终于看清对方的真实情况,如他之前意料的那样,自暗处走出来的不是旁者,正是哈德玛本人。然而,令其感到万分诧异的是,如今的对方身体扭曲,身体倾斜,两只手掌挡在自己的面孔跟前,无论如何也不敢挪开。 “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中招了?” “快走!哈德玛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无敌者,假面藏真机 声音是丘恩,但眼下对方状态明明还停留在“哈德玛”的形态。而随着对方一语道破玄机,哈德玛终于肯放下双手,而直到这一刻,孙无忧才终于发现,眼前的那个矮人脸上,赫然戴着一张表情古怪的面具。只是看了一眼,孙无忧便觉得头晕脑胀,一股强烈的震撼感当即袭上识海,差点令其当场失去知觉。 “不好,哈德玛着了别人的道儿,让我来!” 身后,孪双还未来得及行动,原本立在那里的两座石像霹雳闪电一般迅速做出反应,一对石剑凌空斩落,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当即避开,恐怕现在已经血肉横飞,死无全尸了。 “什么,原来这对石像居然是活的。看来你们在这里等待我们的到来已经有段时间了。也好,既然你们想与我过过招,那久成全你们!” 一念落定,孪双未有丝毫犹豫,瞬间两掌之间星光涌动,连环射技弹指而出,无一例外全部精准地击中在两座石像的周身之上,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几乎无一遗落的位置。而中招之后的石像巨人,行动果然有所放缓,但手上的动作依然还在按照之前预想的那样继续实施,又因为是两全合力出招,所以即便速度有所限制,但威力仍然不可小觑。 “哼,打吧打吧。你们动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快,看你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一不留神,孪双脚下一滑,失足跌倒在地上。同一时间,又一记斩击凌空劈落,无技可施之下,他只得架起双臂,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抗那即将到来的戮命杀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身体因震荡而近半陷入到地面之下的孪双,如今竟然用自己的双掌掌心,生生夹住了那柄比起自己大上数十倍的巨剑。上方,石像巨人见一招不成,当即再次发力,。孪双顿时精疲力竭,一对头,两张脸皮登时显露出同一副狰狞的表情,一汨鲜血也随之自掌心之间缓缓淌下。 “开什么玩笑,这种傀儡玩意怎么可能是我孪双的对手。想要我的命,你还早了一万年!”、 话至此处,先前被孪双弹入到石像巨人体内的众多“星光”终于彻底觉醒。一时间,执剑斩击孪双的那只石像周身相继亮起一条条蜿蜒交错的银色光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光纹如同剧毒一般,进一步地渗透到石躯之中,并将原本牢不可破的金刚之体生生分裂,使之化为一块块巴掌大小的碎石。 “消失吧,妖孽!” 孪双振臂高呼之间,身前巨剑登时土崩瓦解,不复神威。与此同时,后方的石像茂人也不堪重负,伴着自己的石剑也一齐寸寸崩断,最终化为大量石屑,如雨点一般轰然袭落。 后侧,孪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解决了一只石像巨人。另一边,独自与哈德玛面前的孙无忧却在这时候陷入到两难境地,尤其是看到对方脸上那张莫名其妙的假面之时,一个大胆的猜测登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丘恩,你是不是能听得我说话?” 片刻之后,哈德玛体内的另一灵魂丘恩开口道:“现在还可以,等一会儿我就不敢保证了。刚才哈德玛向里面探索的时候,被这突如其来的面具一招击中,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脸上移除下来。更蹊跷的是,这面具似乎拥有自己的意志,还能与佩戴者原本的灵魂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如果不是这具身体之中原本就藏有我与哈德玛的两个灵魂,令那面具意识一时间无法完全掌握,恐怕现在的这具身体就已经彻底沦为它的傀儡了。” 听完丘恩的话语之后,孙无忧心中一震,当即回道:“你别着急,虽然当时我没有看到整个过程,但从你刚才的描述当中,我似乎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场景。莫慌,我现在就帮你把面具取下!” 说完,孙无忧进步上前,趁着哈德玛还没有完全暴走失志的情况之下,伸手便抓在对方的脸颊之上,同时掌中运起谶技役同之术,欲要利用其原本的心法奥义使之自行脱落下来。而随着紫色的真气涌入到面具与哈德玛的脸颊之中,原本作用在二者之间的那股强大吸引力登时不复存在,稍一用力,便将假面轻而易举地从上面取下。重获自由的哈德 玛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确实没有受损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一脸后怕道:“还好,多……” 哈德玛的话才说到一半,只见前一刻还云淡风轻的孙无忧忽然面色异常。同时,握有面具的那只石手之中黑气喷涌,一股不详之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快把那玩意丢掉!” 哈德玛好心提醒,却不想如今的孙无忧竟然惘然未闻,顺手便将那张面具扣在了自己的面门之上。一时间,原本只有灵体的他竟然瞬间拥有了一副全新的血肉之躯,原本的说话声音也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孙无忧,你在发什么神经,快把那东西拿下来,否则后患无穷。” “呵呵呵呵~” 见孙无忧并未回应自己的话,哈德玛隐隐猜到对方十有八九已经彻底沦陷,而这时候位于其体内的另一个灵魂丘恩忽然提醒道:“算了,那小子已经无穷可救了。趁着面具与他的身体还没有融合,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错,我也正有此意。孪双,我们……” 说时迟那时快,孪双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蛮力一举击落,重重摔在哈德玛的面前,不等上前搀扶,幸存的那具石像巨人已然挥剑迎上,剑刃处随之迸发出万千星光,并化为无数剑气,直取二人所在。 “走!” 哈德玛抓起地上的孪双,飞身便朝后方矢驰而去。一路狂奔之下,他已不知自己跑出去多久,虽然余光之中已经瞥不见敌方的身影,但不敢有丝毫怠慢的他只能继续快马加鞭,至少要先去到一个安全地点,才能稍稍休息一下。 “好了,把我放下吧!” 耳听得孪双的声音,哈德玛这才停下脚步,并将其放到地上,自己也顺势坐倒下来,呼嗤呼嗤喘着大气,两眼无光,脸上皆是颓意。 “可恶,自打老子出生以来,除了在孙长空那里吃过亏,哪个又能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不过话回来,今天还真就是撞邪了,一路走来竟然接二连三遇到至强者,而且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虽然这一路有惊无险,但未必也太巧合了吧!孪双,你有没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话音一落,孪双从地上坐了起来,先是回头看看来时的方向,而后才轻叹一声,苦笑道:“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慢,刚刚在对石像前面我就已经有了类似的反应了。尤其是当我看到那只石像巨人轻松将我弹到他身上的星光之力全部吸收,并化为己用的时候,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些所谓的敌人都是有人故意提前设计好的。” “提前设计?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像之前猜测的那样,我们能够来到这里,都是应有某一个人的心意?” “嗯……而且如果我的推断无误的话,那个背后黑手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将你我封入到庙之中的孙长空。除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人间界当中还有哪个大人物能够轻松地做到这一点。可惜,孙无忧在刚才的交手之中被那诡异的面具附了身,不然的话兴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到破解之法。” 哈德玛忽然望向茫茫空间,忽然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旋即张口道:“喂,你有感觉么,为何我刚才隐约看到这里的环境悄悄发生着变化,虽然过程十分缓慢,但却真实存在。” 孪双停顿了一下,而后道:“你的五感原本就要比我敏锐,能够察觉到别人看不到的、细节,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眼下这空间确实邪门,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意义,不然就在这里随便开一个洞,顺着它逃脱升天罢了。” “嘿嘿,我俩的意义终于一致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也好,你我二人气血各自都有亏欠,刚好可以集中力量,一齐发力。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动手吧!” 在哈德玛的催促之下,孪双再次从地上站起,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当即运起全身力量于手中。另一边,合德玛同样集中精力,眉心处登时显出一枚十字烙印,使得整个身体都犹如充斥着金色的浓浆一般,闪闪发光。一时间,二人相视一眼,点头为令,同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由二人体内爆发出的灭世之力,立时化为一道冲天光柱,直接轰向面前的墙壁之中。 “给我破!” “嗡!” 本以为这一击志在必得,却不想随着光辉越来越弱,在那完好无损的墙面跟前,赫然站着一人。一样的身形,一样的不世奇功,只是如今的对方脸上,多了一张绘有无数繁星的银色面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声旋即从对方体内接连传来。 “还好赶上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斗狭路,内乱同师门 不明真相的孪双与哈德玛,眼见自己的全力合击竟然在那面具孙无忧的跟前起不到半点作用,甚至连那身后的墙壁都未有丝毫损伤,意识到事情不妙的二人赶紧向后撤离,以此来远离可能将要发生的危险情况。 “你是谁!” 在孪双的质问声中,面具孙无忧伸手扶了一下脸上的假面,旋即声音低沉道:“费了这么大气力,终于被我搞到了这副足以承接我所有力量的躯壳,孙无忧啊孙无忧,你的成长还真是大大超乎我意料呢!”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赂前方的二人,并对其中的孪双开口淡淡道:“看来你们不被蒙在鼓里不知原由,不过无所谓,反正今天你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星河境的两境主,准备好受死了么?” “境主?” 孪双与哈德玛相视一眼,还未领悟对方话语之中的含义,但见前方的半空之中骤然绽裂出大量波纹,无数来自异世界的恐怖能量决堤一般涌入此间,厚达数丈的岩体不堪重负,瞬间灰飞烟灭。而因为这里位于整个地杰宫的下层,所以一经发生倒塌事故,便会立即牵动上层建筑,并促使整座宫殿都为之瑟瑟发抖起来。 走廊的另一端,与孙无忧一齐进入地杰宫、但选择了相反方向的严虎口,此刻因为后方传来的异动,而不禁回头望去。而来时的地面之上,赫然倒着一些残缺不全的尸体,而这一切全都是他的精心杰作。 “姓孙那小子一个人应该不会出事吧?罢了,希望我这边也能顺利推进,如此才有可能分身前往相助。” 想到这里,严虎口抬头望向前方,只见原本昏暗无光的通道之中登时灯火通明,片刻之后,一个迈着无比沉稳脚步的人影掠过灯烛,一点一点朝他走来。 “进来这么长时间,终于碰见一个能够识别灵体的生灵么?看来,这一劫始终都躲不过啊!” 思绪未完,只听前方那人忽然高声道:“不用藏藏揶揶了,我知道你在那里,严虎口,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吧!” 随着视线接近,严虎口也终于看清,此刻朝自己正面走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曾经与之师出同门的师兄,洛厦。他当然知道此次狐之境之所以能够如此容易被敌方击破,其中有大半原因都在洛厦暗中通传的情报之中。作为堪比手足兄弟的存在,严虎口也未加掩饰,当即消去隐身之法,并以灵魂状态公然显露在对方的面前。 “洛厦,你还有脸出来!” 面对严虎口的怒声质问,洛厦好似已经免疫了对方的话语,对其全然不放在心上,继续风轻云淡道:“呵呵,五师弟,几天不见,你怎么比起离开狐之境的时候消瘦了这么多,难道是女妖国那边的伙食太差,生生把你饿瘦了?看在曾经一起在狐夫大仙座下修行的情分上,我现在盛情邀请你加入到凶之境的阵营之中,我甚至可以将未来狐之境的统治权交予你手,如何?” 听闻此言,刚刚还青筋暴起的严虎口神色稍缓,周身的戾气也所衰减,随后轻笑道:“你的条件还真是诱人,若是再年轻几岁的话,恐怕我还真的有可能答应你。话说回来,面对大师兄与二师兄的时候,你也是用相同的话术来迷惑他们的么?” 一听到“大师兄”“二师兄”这两个称呼,刚才还不动如山的洛厦登时变得歇斯底里,说话的声音也因此变百尖锐起来:“那两头倔牛死不足惜。本来,他俩可以像我人一样,成为阴魁王座下的得力干将,今后可以在妖界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万世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他们两个头脑太笨,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这才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他们的死与我无关,那是他们自找的。五师弟,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的话,否则他们两个就是你的下场。” 严虎口身体一震,当即叱声道:“这么说,大师兄与二师兄已经死在了阴魁王之手?” 洛厦冷漠地看着严虎口,虽然没有点头的动作,但也并未出言否认。见尼情形,严虎口怒火中伤,即便如何的他只是灵魂之躯,但在全力以及极端愤怒的加持之下,其身形登时变得比之前整整大了十圈,其裸露在外皮肤之上也随之显露出一条条黑色的虎纹,看上去古风凛凛,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眼见严虎口使用杀招,对面的洛厦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双手一晃,掌心之中已经多了一对骨牙刃,并阴笑道:“严虎口,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们师兄弟几人当中修为最差的一个,甚至连完全化人都做不到。你我之间的修为差距太过巨大,只凭现在的你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我不要打你,我要生吃活剥了你!” 一言说罢,严虎口体内的盛怒终于膨胀到极致,以至于他如今的灵魂之体难以保持,立即崩溃瓦解,进而化为一道劲风玄影,径直扑向前方的洛厦。这一刻,严虎口已经完全脱离了“实”的范畴,并进入到“玄虚”的幻境之中,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却无法用肉眼捕捉到他的位置,甚至连他的招式都无法辨认出。待原地的洛厦回过神来的时候,由严虎口所化的那道黑影已经去到其身后,而洛厦的右侧肩膀连同一整条手臂,也在双方擦身而过的瞬间,变成了严虎口的美味,尽数被其咽了下去。 “你!” 显然,洛厦对于刚才初次交手的结果并不满意,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超出意料之外。然而,虽然痛手一臂,但他对自己的伤势却并不在意,任由鲜血从伤口之中益出,并迅速染红浸湿右侧的衣物,并将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 “好好,你能这样不留情,作为师兄的我当真是十分欣慰。如此一来,我也不用有所保留了。真该提醒你一句,方才那一招你应该将我的整颗头颅咬下来的,那样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惜的是,你已经错过了动手的最佳时机,之后你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机会了。严虎口,准备去地府报到吧!” 说话间,洛厦拍拍自己右侧的伤口,一股血光当即从中喷涌而出,并于瞬间化为一条崭新的手臂,并与其身体完美契合,成为一体。 “你是……这是阴魁王的化血神功,你果真是他的人!” “哼哼,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看招!” 严虎口刚要回身抢攻,却见眼下的空间之中忽然升起一大片莫名红雾,雾气如同拥有意识一般,自主进入到洛厦体内,进一步提升其原本就已经十分恐怖的强大修为,一时间数根尖牙自背脊处相继刺出,其身形也于此刻膨胀了整整一倍。相较之下,本来身强体壮的洛厦,竟然显得单薄了许多,哪怕是运功时候形成的“虎之影”,与那如今的洛厦相比也要逊色不少。又一次交锋之下,严虎口这边竟然没有讨得半点上风,反而被洛厦一把抓住虎影的咽喉,只见他轻轻一捏,虎影登时灰飞烟灰灭,藏身其中的严虎口当即受到巨大反噬,一口鲜血立即夺口而出。 “哈哈哈,阴魁王赐予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原本实力相差无几的你我,如今竟然变得如此迥然。严虎口,你输定了!” 又是一拳击出,毫无招架之下的严虎口被正面击中,而诡异的情况就是,明明正面中招的他,并未直接受伤,反倒是背后相应的部位出腾起一团浓郁的血气。也是因为血气的蒸发,严虎口的元气进一步衰弱,原本只剩下一半的虎影残片也因此无法保持,直接化为缕缕黑烟,当场逝去。 “哼哼,狐夫大仙都败在了阴魁王的手上,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你,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严虎口,纳命来!” 一言说罢,洛厦双手举过头顶,此刻的他已然成为了此间的王者,一行一动一念之间,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这方小小世界的运作。但见那头顶上空,就在严虎口的正上方,赫然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红色漩涡,无数只干枯鬼婢顺势从中探出,径直刺向下方的严虎口。 “不好!” 严虎口虽然认出洛厦所使的乃是阴魁王的独门秘籍化血神功,但却不知其中的率机奥妙,连最起码的招式套路都不曾了解,如今见那众多枯手攻向自己,无技可施的他,只得就地一滚,逃向侧面,却怎料那些鬼手的反应更是迅速,在发现严虎口逃遁之际,立即调转方向,甚至连其中的骨骼都随之发生扭曲转折,再次追向后者的方位。 “可恶,这些家伙怎么来的如此之快,我这还没有想好下一步的对策,怎么又跟上来了。对了,我还有一招没有使用。不过,狐夫大仙曾经说过,非到万无不得的时候,绝不能轻易合用。可从眼下的形势来看,我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大不了就一死。大仙,你可得保佑我此行顺利啊!兽神诀,鬼虎啸神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我非我,窥杀是神威 “孙无忧的身体,却不是孙无忧本人,你究竟是谁,未何三翻两次与我们作对!” 在哈德玛一声声的质问之中,自烟尘之中走出的面具人缓步朝二者走来,并随即漫不经心道:“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看在你们大限将至的份儿上,我就发发善心告诉你们。你们两个是被孙长空从遥远的星河境绑到这里来的,是不是?” 哈德玛双眼微眯,神色狡黠道:“是又如何?可惜他现在不在了,否则我们哥俩非得找上他算一算当初的那笔账!” “哼,你们谢他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恩将仇报?你们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孙长空赶在了上一次祖劫结束之前,将你们从星河境之中解救出来。否则,你们已经像自己的同胞那样化为宇宙尘埃,进而进入到下一轮的祖劫当中。” “什么……什么意思,上一次祖劫,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这里已经……” “呵呵,终于明白了么?孙无忧为了给此次轮回以及其中亿亿万生灵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所以不惜动用禁术,塑转时光,去到了上一次的祖劫之中,将你们两个拥有逆天改命之力的关键之人强行带到了这个世界当中。想来,你们已经在虚空之中吸收了大量的暗之力,已然具备成为星主的条件。只要夺取你们二人体内的力量,那就有可能超脱劫难,令这个即将灭亡的大千世界再次重焕生机。” 孪双冷冷道:“这么说,你要替孙长空行使这项能力?” 面具人笑道:“我与孙长空虽然无仇,但也算不上什么朋友。至于他的布局与计划,我也丝毫没有参与的想法。只不过,你们二人的到来,使得眼下的人间界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原本用以连接外接的仙路神道也因此消失不见。” 哈德玛愤愤道:“你想杀了我们?就只为了令那道神重新现世?” 面具人低声道:“本来我可以通过嗯一条路径离开这里。但让我未曾想到的是,阴阳两界之间的鬼门关,竟然被人强行封印了,凭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破坏上面的禁制,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得另僻蹊径,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你们两个要怪的话就怪自己时运不济,就像上一次轮回一样,你们虽然已经满足了逆转乾坤的能力,但却因为孙长空的横空出现,被迫出现在这个世道之上。不然的话,你们的同胞连同那时的其它生灵,或许还能存在于世,不过现在都是过眼云烟,不复存在了。” 孪双向前一步,再次质问道:“你究竟是谁,直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你的来历。” “我?呵呵,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是你们体内的力量都全部交给我。我劝你们还理乖乖合作,这样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哈德玛活动了一下右侧的肩膀,进而冷笑道:“我看你还是不太了解眼下的局面,凭我与孪双这般不安分的性格,怎么可能任人宰割?想要夺走我们的力量,那得看你够不够实力。” “呵呵,也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们一窥神威!” 如今出现在孪双与哈德玛的面具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与孙无忧有过多次交手的薛藏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眼下出现在二人跟前,出口就要剥夺他俩的修为力量,换作是谁都不可能束手就擒。然而,孪、哈二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如今面对的是,竟是一个自己无法想象的超级强者,哪怕是当初巅峰时期的孙无忧都无法在他完全体的面前讨得半点好处。然而,因为种种缘故,现在的薛藏真无法使用原本的真身,所以只能像那此淳魂厉鬼一样,借他人之身重现世间,如此虽然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却也好似为自己戴上了一件无形的枷锁,无法发挥原本的实力,哪怕只是五成都做不到。 然而,对于薛藏真而言,这便已经足够了。因为此刻他所使用的,乃是吞食了神劫的真神之躯,距离天神体可以说只有一步之遥。在这般情况之下,同样身负真神体的孪双与哈德玛便要逊色不少,即便是集合二人之力,也无法在对方的手上讨得半点便宜。 高手过招,如白驹过隙,指指之间已经互换上百招,待双方身形全都清晰之际,二人组当中的哈德玛率先跪倒下来,其右侧身体之上竟然已经长出数张狰狞鬼脸,鬼脸阴怖,还会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惨叫,令其无法集中精力,这阳是他最先败落的主要原因。 “哈德玛,你……” “我没事,别管我,别让他有喘息的机会,我就不相信他一点破绽都没有!” 二人相视点头,孪双骤然消失在原处,霎时间,空间之中点燃起一道道耀眼白光,如群星殒落之象,同时轰向下方的薛藏真。面对这般镈天盖地的攻势,后者怪笑一声,手掌顺势按在面具之上,一时间,面具图案迅速变幻,一只振翅大鹏鸟当即从中钻离出来,羽翼一扇,立时激起千层风浪,竟将那空中的流火白光尽数吹向旁边的位置处。 “还不够!” 一言说罢,隐形在空间之中的孪双突然现身,只见他右手食指直指前方薛藏真,于是乎,还未落地众流光登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加持包裹,并随之起死回生,化作一缕缕弯曲的光线,尽数融入到他的手指之中。 “星势,恒光随我!” 在那铺天盖地的能量灌注之下,孪双的右侧身体竟然已经呈现半透明化,仔细看向其中,经脉内部流淌的竟然不是气血,而是一颗颗璀璨耀眼的“微星”,星光沉浮之间,孪双功力顿涨一倍,眼前空间更是因为这一毁天灭地之力被迫尽数崩溃,引得虚空之中的焚风趁机钻入到空间之中。 “死!” 这一击,孪双志在必得,毕竟他已经经历了数番战斗,气力亏空,无法全力迎战,所以只得速战迅决,以免被拖入到消耗战当中,那样己方必败无疑。 相应的,薛藏真一眼便看出了孪双的心思,面对那足以弑神灭道的恐怖能量,他竟显出一副从容不迫之状,学着对方的动作,同样翘起一指,任由那上千上万的星光之力撞向自己的血肉之躯。 “孙无忧,能不能撑过眼下这一关,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一落,只见那平平无奇的食指之上,倏尔钻出一道紫色气焰,虽然规模有限,但却已经将那星光之力的先锋军尽数包裹起来。双方接触之下,孪双摧枯拉朽的沉重一式,竟然无法突破那道紫色气焰形成的风斗,反而在相持的过程之中不断被后者消耗,威力也大打折扣。 “不好,他居然懂得使用孙无忧原本的怪招。好在,我孪双也不是吃素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对手强攻不下,孪双立即改变策略,原本聚集在指间处的星光群力突然自行散开,连同其右臂右脚,甚至连右侧的躯干都因为这股力量涣散而自行崩溃。然而,脱离了孪双身体的星光群力并未当场湮灭,而是以无比灵活的手法,绕过那枚紫焰风斗,转而攻向其它部位。薛藏真见状瞳孔陡然缩小,紧接着那一缕缕星光群力便相继在其身边炸裂开来,并化为一根巨大的光柱,将其完全吞没其中。 “哈德玛,你还在等什么,就差你了。” “好嘞,我来了!” 此刻,在孪双的提醒之下,一直按兵不动的哈德玛终于出手。只见他双手轮指,一枚枚光斑先后射向光柱中心——薛藏真的体内。片刻之后,一根根长逾两丈的巨型石锥相继从中生长出来,如同一件造型气派的巨大刑具,将敌人死死地镇压在地面之上。 “哈哈,到头来还是得看我的。孪双,这次是我赢了!” “笑话!” 本来应该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薛藏真,莫名其妙地再次动了起来,而且一经挪动,便瞬间便将那身上的一众石锥全部震碎,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这边,哈德玛刚要出手补救,却不想抬手之间,惊愕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发紫变黑,模样正是中毒之相。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哼哼,不只是你,你的那个同伴身上也有。敢对我薛藏真出手,你们实在是不自量力!” 很难理解,一番强势进攻之后,本应该倒地不起的薛藏真,竟然在眨眼之间便扭转局势,甚至连二人染上了未知的毒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愈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尤其是哈德玛手臂上的那几张鬼脸,更是因此变得空前猖狂起来。 “哈哈哈哈哈!”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哈德玛一怒之下,猛然抬拳轰向自己的右臂,怎料如今他的身体竟是意外脆弱,一拳挥下,不只右臂表面的鬼脸全部破裂,就连拳头与手臂也因此当场折断。痛失双臂的哈德至颓然跪倒,就在他顿感无力绝望之时,其原本的青色皮肤之下迅速被一抹鲜艳的血红色所包围。 “哈德玛,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情非情,救难乃真敌 孪双与哈德玛之所以会莫名中毒,那是因为薛藏真的身上有一种名为“反噬诅力”的恐怖力量,凡是对其发动攻击、且造成一定量伤害的,都会被这股诡力瞬间入侵,中招的身体也会随之慢慢石化,直至变成一座座雕像,再也无法移动。 眼下,哈德玛因为反噬诅力的缘故,已经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放弃之时,体内的另一神魂丘恩忽然于此间发话。一具躯体,两种意识,原本青色的皮肤之下渐渐浮起血红之色,并与原本的部分融为一体,一时间,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交汇在一起,竟然发生了出人意料的排斥现象,一枚枚火光接连自皮下迸射出来,并将皮肤接连撕裂,片刻之后,哈德玛的身体如同褪下了一层“蛋壳”一样,焕然一新;而顺势从中走出的,乃是一具内含千万星光的透明身体,而这便是他的终极绝招,浩瀚星法。 “哦?原来你也可以如此逼近天神体的境界,虽然还有一点距离,但已经可以以假乱真。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先从……” 薛藏真见哈德玛亮出杀招,注意力登时全部落到了对方身上。然而,不等他出手迎击,对面那道若有似无的身形已然身化流光,瞬间来到他的跟前。前者见其气势盈天,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半步,可就是因为这半步,其眼前的空间居然迅速变幻,待其重新回神之际,惊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片布满星辉天体的异世空间当中,而刚刚还站在他面前的哈德玛已然因为“星空间”的出现而倏然消失。 “这是……这是‘域’之力么?没想到天底之下,除了孙长空之外,居然还有绝强者谙于这种旁门左道。这要换作旁人,或许真的会阵脚大乱,可惜,我是薛藏真!” 眼前一亮,还未从思考之中回过神来的薛藏真,被一击突如其来的拳头迎面击中,这一拳来势之猛,威力之大,竟然令薛藏真的那张面具当场破裂,虽然情况不严重,但已经可以透过上方的裂缝,看到后面部分原本的面容。薛藏真手扶面具,抬头向前方看去,只见空间之中竟有一条自虚空之中突兀伸出的一条巨臂,除了个头大得吓人之外,外形几乎与之前消失的哈德玛一模一样,同样披着那张群星簇拥的虚空之相,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家伙已经将自己与眼前的空间彻底合而为一,而这也是域之力的真正恐怖之处。如果不能逃脱出这里的话,那就绝不可能战胜此地的主人,哪怕是我也做不到。” 有了之前中招的经验,这回薛藏真变得敏捷了许多,抢在对方攻击到来之前,便已经去到旁边的空地上。眼见那拳头落空,薛藏真暗中松了口气,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四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手臂忽然探出空间,并以铺天盖地之势,朝其接连发动猛攻。 呼吸之间,薛藏真如同置身于雷狱火海之内,除了面具之外,其余部分皆在同一时间爆发出大量雷光火焰,神识涣散之际,模糊的空间之中忽然映出一张阴险丑陋的嘴脸,哈德玛的声音也在此刻突然响起:“怎么样,现在你该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多么愚蠢了吧!想与我哈德玛斗,你还太嫩了!” 声音倏停,又一轮攻势劈头袭落。薛藏真架势抵挡,却不想自己的防御竟然没有丝毫作用,对方的攻击甚至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任凭他的手段再如何滴水不漏,都无法媲美对方的浩瀚星法的“洗礼”,哪怕是吃下了神劫之后的孙无忧,也难以抵挡这般狂轰滥炸,终于,共中一击掠过他的双手,径直打在他的胸膛之上,力透腹背,一道火舌登时自其背脊处呼啸而出,如同一枚异形巨剑,插在他的身体之上,使之彻底陷入到寂静之中。 “哈哈哈!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了么,我还没有使出全力,你怎么就……” 就在哈德玛以为此战将要以自己的完胜终结之际,薛藏真忽然动了下手臂,紧紧握在那道火光之中,同一时间,一股奇妙的力量沿着火光逆溯向虚空之中,片刻之后,只听斜上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一道狼狈的身影便从那里跌落下来,不是旁人,正是哈德玛。 不同于之前受群星“追捧”的星主模样,如今的哈德玛遍体鳞伤,尤其是表面的皮肤更是大面积溃烂流脓,若不是他修为高强,身体强建,单是这些外伤就足以令其致命。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有浩瀚星法加持之下的自己,居然会被对方反将一军,本来应该用以杀死对方的那枚火剑,竟然成了自己败落的罪魁祸首,当真令他无法接受。 随着哈德玛的现身,薛藏真随手拔出自己身上的那柄“炁剑”,很快,身上的伤口便自行愈合,就连破损的衣物也因此恢复原样。向前一步,他便已经来到重伤之下的哈德玛身前,并用一种长辈训斥孩子的口吻当即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 “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将你体内的力量全部拿走了。” “这……” 哈德玛本不是什么胆小之辈,即便是生死考验,他也能做到云淡风轻。然而,在面前像薛藏真这般至强者的无敌高手,他那颗高傲的战心还是忍不住示弱颤抖,如今就连最起码的言语都无法顺利吐露,实在是羞愧难当。 见到对方这般噤若寒蝉的样子,薛藏真淡淡一笑,伸手欲要探向对方的后颈。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自那哈德玛的体内倏尔爆发出一股异样的力量,并用双手紧紧抱在他的大腿之上,同时周身散发出大量热气,烘烤得人毫毛蜷曲,几乎无法呼吸。见此情形,薛藏真赶紧出招,一记杀掌直奔对方天灵。 “去死!” “嗡~” 还是地杰宫的那条通道之中,孪双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场景,心中不由得一酸,随后苦笑道:“哈德玛,你居然……” “轰~” 一声空前的巨响忽然从侧面的墙壁之中爆裂而出,恐怖的威力在那墙体之中开出了一条几十丈的缺口,就好像用巨大兵器从上面斩过一样,边缘处甚至已经变红熔化。随着孪双将目投向裂口中心的最宽处,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旋即从中走了出来,右手之中似乎还拿着某件沉重的物品。 “那……那是……” 薛藏真扶了一下脸上破裂的面具,随手将那手中的东西朝前方一抛,直接滚落到孪双的跟前。低头看去,那竟是重伤之后,仅剩最后一息的哈德玛,因为之前的过量透支,此刻的他竟然已经只剩下上半身的左侧部分,连着那颗已经面如死灰的人头,混身黢黑,就好像刚刚从火炭之中挖出来的一样。确定对方还有气的孪双暗自了松了口气,抬眼之间,却发现那个凶煞薛藏真已然来到自己的跟前。 “很好,你的这位同伴着实令我大吃一惊。不过,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以至此为止了,接下来就是你!” 不由分说,薛藏真直接探手指向近在咫尺的孪双,后者混身一震,刚要采取行动。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其眼前空间迅速扭曲,一股强大到令他根本没有反抗念头的吸力忽然作用在他的身前部分,如同一只巨手抓在他的胸膛之上,欲要将其拽向薛的掌心。 “休想!” 一念闪过,孪双的两只头颅同时爆裂,紧接着藏于体内的元神之躯顺势一跃而出,并以无比灵活的手法,跃到半空之中,耀眼的双手飞快变幻手势,并于身前结印,念诀叩齿之间,薛藏真的身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星体一样,欲要将其生生碾碎。电光火石之间,薛藏真的那副残破面具突然再次放谢奇光,刚刚还占据上风的孪双面色突变,只觉得体内的星辰之力竟然全部停止转动,连同即将施展的杀招也跟着一同陷入沉寂当中。也就是这万分之一刹那的空当,薛藏真瞧准时机,一把抓在那道元神之躯的咽喉之上,惨剧眼看就要上演。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潇洒快疾的白影忽然从旁边一闪而过,待孪双反应过来的时候,愕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那个面具高手,而是原本的孙无忧。 “你这是……” 孪双掠过眼前的孙无忧,进而看向后侧,在他俩前方的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赫然站在昏暗空间跟前,只有嘴唇以下的部分留在光线之中,右手之上赫然拿着一张破碎的面具,而那面具更是薛藏真的意识所在。 “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像当初那样善恶不分,到头来居然要我亲自出马。薛藏真,不对,我应该叫你王小薛,你还认得我么?” “你……”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昨梦现,蒙苍初澄空 孪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来确定自己眼前所见的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自己眼花。可无论他如何尝试,站在原处的那人总是像之前那样一动不动,但嘴边的笑容却是愈发阴森,而这令他不禁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那场旷世大战,自己与哈德玛以及丘恩集三人之力,最终依然惨败的画面。 “你……你是孙……” “呵呵,怎么,睡得久了,连我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都认不得了么?还有你薛藏真,难道你忘记我临终之下对我承诺了么,为何现在一再阻挠我的计划?” “你!” 方才还不可一世、如今却只剩下一张面具的薛藏真,被那人死死地攥在手心之中,只要后者稍一用力,那张原本就已经濒临崩溃的假面便会应声化为齑粉,而这也是他如今不敢妄动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不想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作赌注,因为他输不起。 “你……你果真没死!” “呵呵,我是死是活,都不该成为左右你的原因。薛藏真,你令我太失望了。当初你与我们一众人间高手,一同对付真冥主,甚至不惜使出混身解数,以身为饵,为我们争取了最后那点宝贵机会,否则只凭当时我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封印。只是,你太过着急,我明明答应过你,只要再等三千年,等封印之力将真冥主彻底炼化之后,便让你离开这里。可你非得执迷不悟,一再触及危险边界,今天若不是我趋身入局,恐怕已经铸成大错。” 说着,那人将手里的面具随手一扔,紧接着口中吐出一股淡淡的青烟,包裹在面具之上,片刻之后,面具之后遽地长出无数新鲜血肉,眨眼之间便已幻化成一具年轻男子的身体,最终站到对方的面前。 “哼,你还敢说!原本我在人间界的唯一念想就只有周瑶一人,可他之后受到迫害,成了九幽魔姬的寄主,至今都下落不明。我将周瑶安置在苍北新苑之中,就是想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不想才短短二十年的时间便遭遇这种灭顶之灾。说实话,我已经在人间界待腻了,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不走还等什么?反倒是你,你就是已死之人,何必贪恋那点儿女私情,继续留在阳间也没什么好处,只会给你的姜儿带来无尽的悲伤与苦难。瞧瞧,柳如音重伤,被迫留在虚空神庙之中,而孙无忧同样历经劫波,九死一生,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孙长空,该放手不应该是我,而是你!” 当薛藏真叫出这个久违的名字之后,后方的孪双终于按捺不住,当即大步上前,伸手指着那个白衣人喝道:“孙长空,真的是你!本来,我想看在孙无忧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但今日你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 孪双还要继续向前逼进,倏尔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是猛然停了下来,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地下的岩体已经向外伸展而出,并将自己的一双小腿紧紧包裹起来,看上去就好像长在了一起似的。 “哼,看我!” “孪双,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眼下你已与身下的地面融为一体,如果你强行破石而出的话,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才不怕!” “砰”的一声闷响,孪双强行破局,可不等他迈出步伐,一股莫名的失重感当即袭上心头,直接将其“击倒”在起。摔了个狗吃屎的孪双翻身要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那双小腿果真已经随着岩体的破碎而一同毁掉,但创口处却是一丝血痕都没有,就好像一整块石头样,硬梆邦,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二十年前我能制住你与哈德玛,二十年后的我同样可以做得到。不过,眼下那些前仇旧恨先放到一边,我需要你和哈德玛帮我一件事。” 孪双见自己翻盘无望,虽然胸藏杀人之心,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只得冷冷回道:“你也想要抢夺我身上的星辰之力?” “不,我只是想利用一点而忆,至于抢夺还谈不上。事成之后,你还是你,你体内的修为力量也不会有丝毫减弱,我向你人保证。” “哦?你会这么好心?” 眼见孪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孙长空微笑道:“若是换作二十年前,我自然不能轻饶了你。不过,你与哈德玛已经痛改前非,你们能够出现在这地杰宫中,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话之间,一条条黑色纹路忽然铺天盖地朝众人包围过来,薛藏真见状当即架势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长空冷静道:“这是妖族的鬼虎啸神道,我以前在仙路之中见过关于它的记载。看来,是通道另一边的朋友在战斗,想来很快便能分出胜负。” “朋友?” 地杰宫的另一端,使出了杀招的严虎口重新掌握战场局势,哪怕是深得阴魁王真传的洛厦,也难以抵挡这般情况之下的他,几招之后便已败来阵来。抬眼望去,周围的墙体之上尽是从严虎口体内扩散开来的黑色的虎纹,而凡是被其占据的地方,便等同于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只要心中一个念头生起,相应的部分便会立即做出动作,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该死,原来狐夫大仙以前还传授过他如此高深的妖术,简直就和传说之中的域之力一模一样。如此说来,我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洛厦抬起左手之间,空中血云之中登时降下红色飞针,如同蜂群一般,悉数射向下方的严虎口,欲要凭借数量优势逼得对方显出原形。 然而,如今的严虎口因为有鬼虎啸神道的加持,原本的真身已经进化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幻神之境,任对方的兵器再如何锋利,都无法伤及哪怕一根毫毛。相对应的,严虎口做出反击,墙壁之上的一条条黑纹忽然跳出墙面,并化作一根根蛛腿般的物体,对那通道之中的洛厦发动连番攻势,不消片刻,后者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数条伤口,伤口周围甚至还生出了黑丝的蛛毛,正是中毒之象。 “哈哈哈!洛厦,早就说过你不要那么猖狂,现在终于知道我严虎口的厉害了吧!从你这副狼狈的模样来看,那个阴魁王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到头来自己的弟子还不是要输在别人的手上。” 终于,所有虎纹形成的蛛腿聚于一处,并形成了一根尖锐无比的黑刺,直指下方的洛厦。无计可施之下,他忽然张开嘴巴,喷出一道七彩烟雾,并将自己的身影藏匿其中,以来迷惑对方的视线。 “笨蛋,施展了鬼虎啸神道之后,这里方圆十丈之内都已成为我严虎口的腹中之物,就算你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也有办法在外面将你炼化,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严虎口,你欺人太甚!” 就在七彩雾气之中专来洛厦的最后一声怒吼之后,原本密闭的空间之中忽然阴风四起,吹得严虎口后颈发凉,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钻心刺痛忽然袭上严虎口的心头,迫使他不得不朝旁边翻滚过去,随后才重新站起。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刚刚还精神饱满的严虎口竟然已经变得虚弱无力,虎头上的毛发也因此变得黯淡无光,就好像被霜雪打过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晦气。 “我……我这是……” 严虎口伸手摸了下自己脖颈,惊讶发现手心之中竟有一种蓝紫色的汁液,闻上去还有一种诡异的花香,令人心神荡漾,无法集中精力。好在,严虎口早先已受过专门训练,对于迷药之类的东西早已具备优异的免疫力,虽知那汁液那毒,却也迷不到他,只是渗入体内的那股剧痛到现在依然持续起效,痛得他满头大汗,几乎直不起腰来。 “是谁,刚才是谁在暗中偷袭我,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此刻,不明真相的洛厦忽然听到对方这翻话语,立即领会其中含义,随即破开七彩雾气,并露出一张雪白色的脸颊,进而道:“刚才出手的难道是地恶星杜明师兄吗?” “杜明?” 此话一经出口,就在刚刚严虎口所在位置处,忽然乍现出一道瘦骨嶙峋的影子,尤其是随之潜起的那只手臂,就好像被人削去了皮肉一般,单薄得只剩下里面的骨骼,让人一见便心生寒意。 “洛厦,你这笨蛋,居然连我认不出,我是地劣星巴迪。只不过几百年没有见,你连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给忘了?” “巴迪?你……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随着这个自称是洛夏兄长的地劣星巴迪现身,刚刚才掌握了主动权的严虎口顿感大势已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也要在弹指之间拱手让人。一想到自己还有重要使命没有完成,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直冲脑海,几令他万念俱灰。但转念一想,那张灰色的虎脸之上忽然重焕容光,一抹诡异的笑容已然浮现在他的嘴边:“这么快就赶到了么,那小子还真能干啊!”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无间狱,虐心似火煎 作为阴魁王手下不可多得的悍将之一,地劣星巴迪向来以阴损毒辣出名,死在其手上的生灵更是不计其数,甚至有人说他的恐怖之处还要在阴魁王之上,可见其手段之残忍,实在令人发指。 一招之间,便将方才风势正盛的严虎口打得一败涂地,几不能反抗,巴迪缓缓从黑暗之中走出,甚至都没有多看地上的严虎口半眼,便直接走到了另一边的洛厦跟前,后者眼中随之闪过一丝忌惮之色,但口中所说的话却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你怎么来了,这是阴魁王交予我的任务,无需你来插手。” 巴迪顺势将手掌按在对方的前者肩膀之上,进而语气阴冷道:“你以为我愿意来管你的破事么?实话告诉你,阴魁王早就知道你不靠谱,就是因为担心中途发生变数,所以才命我暗中跟随。果不其然,你还是败给了自己以前的同门师兄弟,你可真是太让我和大人失望了。” “你……你胡说!我刚刚不过是一时大意,如果全力一战的话,他严虎口未必是我的对手。” 巴迪笑着摇头道:“是与不是,这都不要紧了。现在这里交给我,你快夹着尾巴逃跑吧!不然连你我也能杀死!” 蓦地回身,一根修长的毒尾忽然穿过空间,只取对面身中剧毒的严虎口身前命门。电光火石之间,实力不足巅峰时期三成的他只得就地滚倒,用这种无比狼狈的动作,一次次地惊险避过对方的刺击。眨眼的工夫,巴迪这边已经连出十招,而严虎口却依然行动敏捷,着实令对面的洛厦大吃一惊。 “严虎口,你……” 在洛厦的印象之中,严虎口虽然常以刚毅顽强的面孔示人,但他深知对方心底里也藏有一块柔弱如水的地方,轻易不被触动,他以为身为师兄的自己,一经叛变,便足以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令其乖乖束手就擒;却不想对方居然越战越勇,即便是在这种空前的绝境之中,依然矢志无移,当真令人由衷钦佩。 “严虎口,你这个笨蛋。如果刚才你能主动输给我,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像大仙那样被关押起来,虽然失去自由之躯,但也不至于命丧当场。现在好了,巴迪到场,我就是有心救你,也无法公然实施行动。否则,就是以他有仇必报的性格,别说是你,连我恐怕也难逃一劫。严虎口啊严虎口,你可不要怪我啊!” 分神的工夫,双方之间又过了十余招,地上的严虎口已经气喘吁吁,即将力竭,而对面的巴迪却是依然淡定自若,目光扫过之处,尾巴上的毒刺应念攻向相应的位置,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照这个形势下去过不了十五招,这场差距悬殊的战斗就要彻底结束。 “不错不错。都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和你那师父狐夫大仙一个德性,都是不见棺材不见落泪的主儿。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彻底绝望!” 话音一落,巴迪倏尔转身,刹那间,又有两只毒尾不期而至,同时面对三根尾刺的联合攻击,就算严虎口有通天之能,也难以在这种情形之下完全招架,在双手分别抓住一根毒刺的情况之下,最后一枚毒尾趁势突进他的门户,一招便刺入到他的胸膛之内,顷刻之间,决堤般的毒液沿着针孔注射到后者的体内,而伤口处随即之散开一大片浓郁的黑气,好像要将严虎口的性命瞬间吞噬一样,甚是吓人。 “哈哈哈,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嗷~” 就在巴迪得意甚欢,狂妄无度之际,一道墙上的影子忽然跳了起来,并从前者的视线死角处一扑而上,一口咬在了他的后颈。巴迪吃疼拼命挣扎,也就在这个时候,其背脊上的一大块皮肉被顺势撕扯下来,同一时间,一个混身披着大面积甲衣的可怕怪物当即从那皮囊之中闪身出来,并最终站到了洛厦的身边。 “巴迪,你的身体……你这是怎么回事?” 巴迪转过那张犹如魔鬼一般的狰狞面孔,随后喉咙之中发出一阵破风箱似的怪异嗓音,进而怪笑道:“怎么样,羡慕吧!这是阴魁王大人赐予我们这些得力干将的全新力量。有了它,我能施展出较之从前数倍的力量,哪怕是妖圣来了,我也丝毫不惧。” 说着,他将目光重新对视前方的那道虎形暗影,随即疯狂道:“管你是人是鬼,我巴迪今天都要将你生吞活剥。让你见识一下星降术的厉害,杀!” 随着跑动,巴迪的身形骤然变幻,并于弹指之间化为一只洪荒猛兽,与那立于暗处的虎形斗作一团。一声声虎啸连同刺耳的兽鸣不断从空间前往呼吸而来,哪怕是洛厦遇到这般惊涛骇浪的气势,也难以抵挡,不得不退后数步。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脚边忽然踩中一个较为柔软的物体,低头一看,正是严虎口的手掌。 “你……你怎么样?” “我……我……” 洛厦以为与巴迪缠斗的那道虎影乃是严虎口的精魂所化,但如今见对方的身体依然还能活动言语,如是之前的猜测也就不攻自破了。 “哎,你怎么还能移动,这么说来,那道虎影是……” “那是……大仙注入我体内的一道战心而已。” “战心?这么说来就是狐夫大仙的一道灵识分神?不好,巴迪有危险!” “轰隆”一声巨响,那只洪荒猛兽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怪力直接震到了头上穹顶处,而后重重地摔倒下来。片刻之后,那具伤痕累累的身躯忽然动了一下,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中气虚弱道:“早就该想到的是,堂堂一境之主,狐夫大仙,怎么可能乖乖认命,原来你还藏了这种不为人知的后招。好好,你成功把我惹毛了!” 巴迪重新站起之际,空间之中妖风鬼号,很快两侧的墙壁之上便结出大量的冰霜,并一点一点朝前后两个方向蔓延开来。洛厦见状不动声色地用脚将严虎口往身后挪动了一下,而后利用自己的身体为其挡住绝大多数的寒气,以免对方再次受伤。 不久之后,那股寒意已经爬上了虎影的身体,并在其轮廓外围形成了一枚轻薄的“冰壳”,牢牢地套在他的身上,使其原体虚无飘渺的身体终于有了实质。而看到这一幕的“它”也并未太过惊讶,旋即轻描淡写道:“我早就听说阴魁王的心腹一个比一个可怕,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凭你现在的力量还足以击败我的战心,虽然只是借用了严虎口的部分力量,但只凭现在的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好笑,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巴迪甫一发动攻势,原本青黑色身体登时变得晶莹透亮,如同一块巨大的水晶一样,瞬间便蹿到了虎影跟前。而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全都变成了一片雪白,稍有震动便会立即骨裂瓦解,毫无坚韧可言。而虎影虽然是由炁所化的一道幻影而已,但因为借用了严虎口的部分力量,所以也具备了部分血肉之躯,如今在那森然寒气的洗劫之下,立即显露真身,虎影之下,一颗砰然跳动的心脏慢慢现形,连同上方连接着的大量经络,也随之一同呈在巴迪的跟前。 “这一次,我要让你粉身碎骨!” 一招袭落,巴迪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公然将自己的所有弱点死穴暴露在对方面前,只为勾取到这一轮攻击的先机。然而,随着那一层冰壳的破碎,原本包裹其中的虎影竟是瞬间消散,连同刚刚显形出来的部分器官也一齐消失不见,突然之间,冰壳之中飞出一道黑气,直接罩在巴迪的头上,后者被困其中,不只为何竟是显得异常痛快,两只前爪环断在上面挥来挥去,却是丝毫伤不到对方半分。同一时间,在那巴迪洪荒猛兽的身体背后,竟然乍现出大量的血管经络,如同一只可怕的寄生兽一样,迅速对其身体展开入侵之势,不消片刻,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巴迪便已不支倒地,并不断发出求救的信号。 “洛厦,快来救我!” 洛厦听到之后,不由得看了一眼脚边的严虎口,见对方已经彻底昏死过去,这才举步上前。几息的工夫,巴迪已经被那团黑气折磨得不成样子,不仅身体回到了最初的人类形态,就连气息也降低到空前羸弱的状态,仿佛经风一吹就要魂飞魄散,这让身为同胞的他不禁暗生恻隐之心。 “洛厦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想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吗?别忘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你忘记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一起嬉戏的日子了?狐夫大仙气数将近,只要现在将他的以及破坏,他与他的分身都将因此灰飞烟灭。时间来不及了,快帮我把背上的鬼东西弄下来!”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群龙荟,缘因一字空 洛厦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然而,当看到马迪背上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颊之时,他那伸出的手掌竟像结了冰一样,当即停在了原处。 “洛厦~” “大……大仙!” “嗯……你现在还能叫我大仙,就说明你还没有到丧尽天良、无药可救的地步。洛厦,你知道你有自己的立场,或许在你看来,这么多的潜伏与隐忍,都是所谓的义举。不过,我希望你现在能够清醒一点,好好审视一下如今的局势。阴魁王带领大量天外生灵入侵人间界,这本就是一次不义之举。更何况,在这期间他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牺牲了太多双方的人马,而这其中甚至还有曾经与你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你真的能够容忍这种事情继续下去么?” 洛厦垂下眼皮,幽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几个人又能如何?话说回来,你当初坐上这狐之境的主宰之位,又何尝不是一路鲜血呢?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阴魁王!” “我就是因为走过那条老路,所以才深知其中的利害是非,不想让阴魁王重蹈覆辙。虽说现在我还没有直接证据,但他的背后一定还藏有我们不知道的强大力量,而一旦那家伙彻底复苏,别说是狐之境,恐怕连妖界,乃至整个人间界都将血流成河。洛厦,你我现在必须要阻止阴魁王的疯狂行径,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 听了这么多,被那众多经络寄生的巴迪忽然狂啸一声,进而怒吼道:“洛厦,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用不着听这家伙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快,把他解决了,狐夫大仙的本尊也将遭受重创,甚至彻底灰飞烟灭。洛厦,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我死在你面前吗?” 一言说罢,一条经络忽然自其身体内部横穿出来,旋即在其嘴前紧紧地捆了数圈,使其无法发声说话,背脊之上再次传来声音,并道:“洛厦,你不要执迷不悟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如果我不能及时醒悟,认清现实,自己只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我……” “师兄!” 洛厦蓦然回首,惊讶发现原本已经重伤倒地的严虎口居然奇迹般地重新站了起来,且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俨然已经放下了所有戒心,并语气诚恳道:“师兄!”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之后,洛厦凄然一笑,随即回道:“怎么,你现在又认我这个师兄了么?难道你真不觉得拥有我这个叛徒师兄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当然。不过,就算事实如此,你还是我的师兄,我也记得小时候你对我的好。我因为天资问题,至今都无法自如使用变幻之术,尤其是这只虎头,成为了其它师兄弟嘲笑讽刺的对象,只有你在事后安慰我,为我一次次加油鼓劲,这些事情我全记得。” “你小子……”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不想看你越陷越深。你虽然曾经是凶之境的人,但我确信,通过年的相处,你已经被我们这些师兄弟慢慢同化,如果不是这件事,谁又能想到你的身份身份?退一步讲,就算此次大战以阴魁王的胜利告终,你回到凶之境以后,真的能够适应完全陌生的生活么?洛厦,你想一想,自己的心究竟顷向那边,谁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洛厦!你这个懦夫!看来爹当年的判断确实没错,你小子天生便自带反骨,留在身边也是遗患无穷,自己的亲大哥受处危难,居然连一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枉费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还愣着什么,快把我身上这摊烂肉给……” “噗~” 巴迪的声音戛然而止,几滴令人作呕绿色汁液随即喷溅在洛厦的脸颊之上,当场便将上方的皮肤烧出了一枚血洞,景象骇人至极。 “呵呵,抱歉,我们来晚了!” 严虎口抬头望去,只见来时的通道之上赫然站着一个双头怪物,身后似乎还背有一人,只是看不清面孔,所以瞧不出真实身份。 “你是……” “哦,我叫孪双,与那些菇玉夫一样,都是从星河境来的异界者。我受孙无忧所托,与伙伴一想前来相助。” 严虎口停顿了一下,不禁问道:“他人呢?怎么不见孙无忧的影子?” “哦,他还有要事在身,听说这里马上就要毁于一旦,我们还是尽快去救人吧!” 听到这里,严虎口顺势看向地上已经没了头颅的怪兽巴迪,其背上的那团经络血管,如今已经尽数松弛,无力地耷拉在地上,其中包裹着那枚心脏,跳动得也是十分缓慢,好像随时都要停止的可能。 “大仙,你再挺一下,我们这就过去救你。不过,你现在究竟身处何方,我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等待了片刻之后,位于巴迪背上的那张脸颊慵懒地睁开眼皮,稍微寻找了一下,便将目光投在洛厦的身上,进而微笑道:“洛厦,你那是什么表情,是在为自己的手足而悲伤么?” 洛厦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而后冷冷道:“不,巴迪的死与活,和我没有关系。如他所说的那样,我是一只冷血动物,感受不到亲人离世的痛苦。” “不,你能。只不过,因为过去这些年的经历,你已经将狐之境当成了自己的家,将我这个师父以及众多师兄弟看成了自己的家人。否则,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对严虎口痛下杀手,甚至还主动挡在他的身前,防止他二次受伤?洛厦,为师虽然糊涂一世,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我相人这方面还是挺有准头的。你或许以为自己当初能够成功进入到我的门下,是自己天资过人,亦或是乔装改扮的功劳。不过,于我而言,那些都是次要的。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从你身上看到了普通人身上不曾拥有的独特光辉,是那股罕见的正气,才让人放下了心中芥蒂,不吝对你倾囊相授。孩子,你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不易,放下手中的执念,回到我们的怀抱吧!” “对啊,师兄!大仙都这么说了,你就认了吧!” 孪双不耐烦道:“喂,咱们不是要抓紧时间么,怎么看你们如此不紧不慢,难道就不怕待会机关触发,自己与这里一同化为乌有?” 此刻,低着头的洛厦忽然身形一晃,待再次出现之际,已然走到数丈之外,只留下背影对着一众,并道:“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但阴魁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背信弃义。全当我没有遇见你们,至于大仙的关押之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为妙。那里有你们应付不了的东西,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 “等等!师兄,你走可以,但你得把那个地方的确切位置告诉我,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 洛厦平静了片刻之后,忽然伸出自己的骨牙刃,径直戳向旁边的墙壁之中,只听“砰”的声闷响,一个造型规则的窟窿随即呈现在几人面前,待尘埃消散之后,严虎口发现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他还是走了……” 见严虎口状态低靡,巴迪身上的脸颊忽然道:“严虎口,不要来救我,听话,快快离开这里。” “不行,来都来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何况,我已经启动了死门乃同机关,我若放任不管,你岂不要随那些杂碎一起埋骨于此,那样我们狐之境岂不是真的要一蹶不振?” “既然你知道死门的厉害,那就更不应该继续深入进去。听刚才这位朋友的意思,孙无忧也赶来了?这里实在太危险,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犯险,趁着还有时间,现在退出去也不迟。否则,就算找到我,我也不会同你出去的。” 随着对话继续,那张临时形成的脸颊愈发丑曲,眼看就要从那巴迪的身上分离下来。而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孪双忽然走上前来,顺势将背上的东西蹲在了巴迪的尸体之上,顷刻之间,一缕缕青色的流光沿着周身经脉,尽数涌入到前者的身上,片刻之后,那枚黑乎乎的物体之中忽然伸出两只手臂,紧接着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进而道:“孪双,这次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我都快睡着了?” 孪双轻嗤一声,没好气道:“每次都让我为你垫后,再有这种事情,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况且,你以为找到一个同样拥有星辰之力的生灵就这么容易么,这里是人间界,不是星河境,能够找到就不错了,你怎么敢出口抱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抱离这里?” 哈德玛求饶道:“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话说,孙无忧那家伙真的没有问题么?还有他爹孙长空,是真的还是别人临时假扮的?” “什么,孙长空?你们见过孙长空?” 孪双扭过头来,对着那张即将融合的脸颊道:“是又如何,怎么,你也想见他一面?”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一念差,破功悬弹丸 随着墙上大洞的出现,位于巴迪背上的脸颊终于支撑不住,被一道旁边经过的风流瞬间吹成灰烬,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旁边,严虎口想要用声音唤起对方还未消散的意识,但尝试多次之后却是一无所获,只得愤愤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墙壁。 “可恶,这下与狐夫大仙的唯一联系都中断了,洛厦你……” 严虎口抬眼看向前方,愕然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师兄洛厦,已然不知去向,只留下他与孪双以及哈德玛三人。后者见状随即冷笑道:“怎么,你怕他回去通风报信?” “你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洛厦没有选择留下来,但从刚才分别之前的脸色来看,我可以确定如今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因为心中的执念无法放下,所以才不得不回到阴魁王的身边。” 孪双淡淡道:“可是,他这样回去也是九死一生啊!” 严虎口不解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本来他是派来阻击你的,结果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令自己的一名同伴惨死当场。这种情况之下,他没有继续之前的使命,而是私自离去,甚至还未去指引了救人的正确路径,你说那个阴魁王得知了这一切之后,那个叫洛厦会是何种下场?” 严虎口双手微微攥紧,却依然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又道:“可是,阴魁王又没有在这里,他又如何得知此地发生的种种,我想凭洛厦的口舌,撒谎蒙骗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哼哼,你以为对方是三岁的孩童么,能够成为一军之帅,统领万众妖灵,其心思又怎么可能像你想象得那般天真单纯?你若真担心你那师兄,我劝你还是替他祈祷一下,最好现在不要去见面自己的主人,否则此行凶多吉少!” “啊!这……不行,我得追过去阻止他,这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等严虎口动身,先前巴迪身上吸取生命精华的哈德玛,如今已经恢复完毕,“嗞溜”一下便从后者的身体跳了起来,并以完整的模样随即挡在严虎口的身前。 “刚才不拦,现在去还管什么用,人家早就跑没影了。别忘了,你与我们一样,都是入侵者,万一期间又遇到什么难缠棘手的敌人,那可没人会帮你。好了,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如果你真的如你想的那般心地善良的话,一定能够逢凶华吉。况且,你刚才不是嚷嚷着要去救你的师父狐夫大仙么,如果再不快点的话,恐怕他会死在严虎口的面前。” 哈德玛的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但仔细想来也不无道理,如今洛厦已经走远,凭严虎口自己的峰法根本赶不及,与其去追上一个根本追不上的人,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尚有生机的狐夫大仙。想到这里,严虎口咬了咬牙,黑着脸直接进入到墙上的窟窿之中,甚至连停步等待孪双与哈德玛的意思都没有。 “嘿,这小子是在对我们发怒么,这要换作以前,我已经把他的那颗长发的圆头拧下来了。” 孪双摇头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追过去看看里面的情形吧!” 二人一拍即合,一前一后追进秘道之内。与想象之中的不同,秘道的空间异常宽敞,抬头望去,甚至看不到头,也不知这上面究竟有多高。寒风从高处吹下,拍在几人的头顶之上,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抑感,就连一向健谈的哈德玛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怎么了,是不是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孪双出言关切道。 “没事。不过,我还在思考之前在另一边通道之中见到的那两座石像,雕成什么不行,非得用你我二人的样子。说实话,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我们两个走不出这里了。” 此时,走在前面、听到二人对话的严虎口忽然开口道:“你们若是感觉不安全,大可以从这里退出去,我一个人可以应付里面的敌人,不用你们操心。” 哈德玛昂首道:“你以为我们真的愿意进来么?还不是因为姓孙的那个家伙的嘱托!还有,虽然还没有看过里全貌,不过通过刚才的那番经历,我几乎可以确认,如今待在这里的敌方阵营,其中绝大部分都来自我俩的故乡星河境。星河境与人间界可以说是截然不同,若是单力量的话,或许稍有不敌,但要是作生死决斗,你们一般人类根本不是对手。” “哦?是吗?照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想试一试那些家伙的厉害了!” “小心!” 孪双眼疾手快,摇空便将前方的严虎口吸到了自己的身边,同时左手运劲,顺势向前推出一掌。闷响过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从半空之中折倒下来,三人互相望了一眼,而后一同凑上前去,这才发现趴在那里的竟是一只体型疲弱的菇玉夫,不过已经因为刚才的那一掌一命呜呼,其体内的星辰之力也随之自行融入到孪双的体内。 “哼哼,看到了吧!刚才若不是孪双及时出手,恐怕你已经成为这菇玉夫的美餐了。” 严虎口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心中甚是后怕,但嘴里依然不肯示弱道:“什么啊,我刚刚不过是走了一下神而已,就算你们不出手,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哦?是吗?” 哈德玛偏头看向右边方位,只见又有几只潜伏在暗处的菇玉夫相继走了出来,伞盖之下那一只只阴怖诡异的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前来的三人,如同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一样,浓郁的杀气登时扩散开来。 “不太妙啊!是不是这些家伙能够感应到我们把他们的头儿玉王给杀了,所以才会对我们如此记恨?” 孪双阴沉道:“废话少说,你对付左侧这些,我去左边看看。诶,虎头小子,你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不然出了事情我们可不负责。” “哎,你们真把我当孩子看待了啊!我可是狐家四将之一的严虎口,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迫不及待”的孪双与哈德玛已经双双出击,登时与众多菇玉夫打成一团。他们二人仗着自己修为高强,又有独门的应对之策,所以打起来并不含糊。可那些菇玉夫却不知中了哪门子的迷魂药,居然丝毫不惧二人的强大实力,即便亲眼看到同胞惨死当场,依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前赴后继,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将二人灭杀于此。 “哈哈,来吧来吧!正好老子大病初愈,体内缺少能量,现在就拿你们的精华充公吧!” 哈德玛以鬼魅一般的飘逸身法,灵活地穿越在一众菇玉夫之间,忽然,一道闪光骤然亮起,但见电光的一端自哈德玛的掌心钻出,并将其余的菇玉夫一并洞穿,从前到后,无一遗落。同一时间,他叱喝一声,体内星辰妙法立即运转,如是那道电光便成了一条吸收能量的奇异锁链,将连接起来的所有菇玉夫精华,尽数输送向哈德玛的体内。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孪双,你那边还没有完事么,我可是……” 就在哈德玛准备发出胜利宣言之际,一股异样的神情忽然自其胸上一闪而过,紧接着,被电光照得几乎透明的六七只菇玉夫接连倒地,身上散发出阵阵白烟,已然是气绝身亡。可哈德玛自己看上去也并不好过,脸色煞白一片,其间隐约还有黑色涌动,正是中毒之相。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难道是这些菇玉夫是问题?孪双,小心这些家伙,他们的星辰之力吸收不得。” 话一说完,哈德玛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一旁的严虎口见状赶紧上前察看,发现对方虽然神志还在,却却已经无法动弹,两只眼睛一个劲地乱转,就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喂,你振作一下,你这是毒发了么,还好我身上有解毒药,虽然未必对症,但有总比没有好,你先服下两颗试试看!” 听完这话,哈德玛非但没有显露出感激之色,反而还牙关紧闭,看上去一副不想吃药的样子。严虎口以为对方碍于面子不想接受自己的救治,于是也就不管对方的真正心意,直接将带来的药丸塞到了对方的口中,并轻拍一下后背,令其自行咽下。 “放心吧!这东西是狐夫大仙亲手炼制的,功效甚强,用不了多久就能立竿见影。不用感觉不好意思,谁让我心肠好呢。” “哎,你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快让他吐出来!” 此时,被几只菇玉夫缠住脚步的孪双忽见刚才发生的情形,原本淡定自若的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连注意力都从敌人的身上转移到了身后的哈德玛身上,好像有什么坏事即将发生似的。 “你……你这个笨蛋!我们星河境的生灵无法食用你们人间界的物品,这下我要破功完蛋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金刚志,叛臣尤铁骨 误食了人间的物品,触犯了禁忌的哈德玛如今苦不堪言,痛不欲生,原本就已经状态不佳的他,如今变得愈发狰狞,随时都有暴走失控的趋势。见此情形,身为同胞的孪双顾不上眼前的一众敌人,转而抢到对方跟前,一把便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星辰妙法,彗虹凌日!” 话音一落,自孪双的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不俗能量,径直没入到手中的哈德玛体内,与此同时,后者的身体上方随之绽开一枚枚细小的伤口,成千上万的流光当即从中飞射而出,一齐掠向头顶上方的空间之中。片刻之后,一阵阵巨响夹杂着大量尘屑簌簌落下,而精疲力竭的孪双则顺手将哈德玛扔到一旁的地面之上,自己则就地瘫坐,看上去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因为吃了我的药,居然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直至现在,严虎口还是不敢相信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见哈德玛被强行散功之后,虽然气若游丝,但好在性命保住,而孪双虽然消耗了大师精元,但也并无大碍,只要稍作休整便能恢复如初。 然而,如今眼下最为棘手的是那些还未来得及消灭的的菇玉夫。没有了孪双与哈德玛的天然克制,凭严虎口的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应付如此多的敌人。更何况,这些家伙的身体似乎被提前注入了一种奇怪的能量,竟能对星河境的生灵造成超乎想象的剧烈伤害,否则刚刚哈德玛也不会变成那副惨象。想到这里,严虎口见敌人渐渐包围过来,于是将心一横,准备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摊开上衣的同时,大量虎形黑纹呈现在皮肤之上,正是他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前奏信号。 “好好,一起上吧!这样也省得我浪费体力,我倒要看看别人口中难缠的家伙究竟有多少能耐!” 毫无迟疑,严虎口趋身直接没入到对方的包围圈内,并随机与眼前最近一只菇玉夫大打出手起来。凭借着一股无人能及的野兽蛮力,严虎口竟然成功将对方压制,并迫得对方连连败退,直至贴到身后的墙壁处,一拳挥落,菇玉夫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同时释放出大量线足,对其施展犀利反攻。然而,严虎口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明知自己的手脚已经被对方钳制,却依然没有放慢动作的想法。然而,身上的丝足越缠越厚,强大的劲力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眼见自己就要不敌战死当场,一缕凄然的紫火忽然从身后传来,正中前方的菇玉夫伞兽,登时将其变成了一棵“火树”,随即烧成灰烬。 “这……这紫焰,难道是……” 严虎口一脸吃惊地回头望去,愕然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庞已然进入到视线之中,双方一经对视,前者如遭雷殛,甚至连眼前的敌人都忘记应对。 “严虎口,你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不想杀出重围、去救大仙了?” “樊栖羽!你是人是鬼!” 严虎口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这一幕,只因为之前被孙无忧埋下林边的师姐樊栖羽,如今居然奇迹般地再次站到自己的眼前,一经抬手便展现出曾经的得意杀招,一击击杀了围堵的菇玉夫。也正是因为这一击,其余菇玉夫终于显露出忌惮之色,站在远端,不敢轻易靠前。见情况暂时稳定之后,严虎口这才赶紧来到樊栖羽跟前,先是打量了对方一番,而后才目光古怪道:“你……你真的没死?” 樊栖羽噗哧了笑,旋即道:“怎么,你怕我变成厉鬼,回来找你索命不成,难道你以前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那……那倒没有。可是孙无忧明明说你已经……” “哼,那个笨蛋当然不知道。别忘了,我可是神雀之后,拥有浴火重生的本领,那点小伤怎么可能要我的命。是孙无忧一时大意,误诊了我的伤势,这才将我匆匆埋起。你放心,我现在好的很,甚至可以与你一同进去救人。叙旧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先联手把这几个丑八怪一齐解决了吧,看见它们我恐怕好几天都吃不下去饭了。” 见樊栖羽说话的口吻与自己忘记之中那个师姐一般无二,严虎口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也浮现出许久不见的笑容,随后用力点头道:“好,姐弟同心,齐力断金!” 因为有了樊栖羽的突然加入,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立时发生了扭转,凭借二人默契无间的配合,以及一流的身手功法,几只菇玉夫渐渐不敌,其中有两只趁机转身遁走,樊栖羽见时机成熟,当即使出一招“凤翼九天”,登时将眼前的空间变成了一片紫色的火海,随着众菇玉夫相继倒地,一场大战终于到此为止。 樊栖羽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二人,不禁又问道:“他们怎么了,是受伤了么?” 严虎口为难道:“这……这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反正那些菇玉夫已经死走逃亡,我看这里暂时安全,不如留他们在这里继续疗伤,你与我进去一探究竟吧!” 樊栖羽点头道:“也好,毕竟是我们狐之境的事,把这些外人牵扯进来总归有些说不过去。不过,里面的敌人恐怕要比刚才那些巨型蘑菇厉害得许多,不知凭你我之力能不能成功战胜。” “能,一定可以。” 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并肩朝前方深处急奔而去。 正殿之中,刚刚来到的洛厦抬眼看了一下座上的阴魁王,此时后者双眼微瞑,神态安详,正在入定神游太虚之中,一时间没有丝毫反应。然而,还不等他走到台阶之下,一个身材壮硕的铠甲勇士已然挡在他的身前,只凭周身气势,便将前来的洛厦生生逼退回去。 “地猛星,你要做什么?” “呵呵,洛厦,你这急匆匆地从哪里来,外面的小杂碎成功解决了么,怎么不见你拿他们的首级前来?” “这……这里面发生了些小意外,至于详情,我想同阴魁王大人亲自说明。” “哼哼,我看你是根本没有完成任务,便灰溜溜地逃回来了吧!洛厦,大人派你来狐之境卧底,是让你收集此地的情报,不是让你被他们同化,变得与那些小妖一般软弱无能?如果你还是这种令人失望的表情,你就不再配得上我们地煞七星的身份了。还有,你那讨人厌的哥哥不是也追过去了么,怎么不见他的影子,难不成又跑到外面,去祸害其它的妖类了?这可是他的一贯恶习,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狗改不了吃屎!” “你!” “好了希蒙,退下吧!” 不知什么时候,阴魁王已经从短暂的休息之中苏醒过来,地猛星希蒙不敢违令,只得乖乖退到之前的位置,并收敛起杀气,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洛厦,你回来了啊!事情办得怎么样,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此话一出,洛厦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让大人失望了,但对方的数量太多,且个个都是一流高手,我与巴迪不敌,为了护我周全,他已经不幸殒落。” 对于巴迪的身故,阴魁王似是有早有意料一样,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旋即低头站起,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瞬间来到洛厦的跟前,并探出头来,仔细嗅了嗅对方身上的气味,而后颔首道:“是巴迪身上的气味,看来你确实已经身遭不测。洛厦,你既是他的胞弟,难道不会感觉到丝毫悲伤么,为何脸色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洛厦赶紧拱手道:“属下的一切一切都是大人您赐予的,与您相比起来,这些身外之事都不重要。” 阴魁王满意地点头道:“嗯,你能清楚这一点就好,不枉我多年的精心栽培。你刚才说,闯进来的那几只老鼠实力不凡,是吧?” 洛厦迟疑了一下,随后答道:“是。” “这个容易!” 说话之间,自那阴魁王的身后忽然飘出几枚类似魂魄一样的光影,眨眼之间便已凑到洛厦的跟前,并在他的周身处徘徊旋转起来。 “大人,您这是……” “呵呵,不用害怕。既然敌人实力超群,我这个当首领的自然不能让你们这帮部下示敌以弱。这是我从体内分离出的三星魂力,只要让它们与你的神魂融合,就能使你的力量突飞猛进,就连全盛时期的狐夫大仙也不是你的对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阴魁王座下的第一战神。” 不及洛厦开口,那三道光影忽然显出狰狞之状,一瞬之间便强行闯入到洛厦体内,直达奇经八脉,渗透到每一寸肌肉肌肤之中,直至完成融合的全部过程。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洛厦眼开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并用以一种甚是诧异的目光审视着如今自己的身体,如同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一样,眼神深处尽是狂喜与激动。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姐弟伴,雷火虎凤行 话说与归来之后的樊栖羽结伴而行,原本还惴惴不安的严虎口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相比起来,樊栖羽却是一路上一言不发,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却又不愿轻易吐露。 “樊师姐,你怎么了,为何看你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说出来或许我能为你排忧解难。” 一听到“忧”这个字眼,樊栖羽的神色立即变得不一样,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随即亮起一股久违的光芒。 “你见到孙无忧了?他现在怎么样?” “他?一进到地杰宫之后,我便与他兵分两路,至于它那边情况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他能让他两个异界者前来相助,想必是情况进展得相当顺利,你就不用为他操心了。” 见樊栖羽还是情绪低落,严虎口灵机一动,当即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喂,不会是真的吧?他?一个人类小鬼?我劝你还是早些擦亮眼睛,连妖界的优秀男妖都入不了你的法眼,怎么可能被他迷惑了心智!再说,人妖殊途,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对于严虎口的劝说,樊栖羽并没有反驳,而是一脸苦笑地回道:“我知道,我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我现在倒是比较担心他的情况,总感觉地杰宫的另一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即将发生一样,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严虎口悻悻道:“你师弟我出生入死,几经曲折,也不见你出言关心,现在反倒担心起一个外人来,真是让你心寒。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樊栖羽怪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我见你平时不是这般幽默的性格啊!” “哼哼,师姐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我就是当了跳梁小丑,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当然,我严虎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过多奢望什么,你就……” 话音未落,严虎口忽然纵身一跳,将旁边的樊栖羽连同自己一同扑倒在地,抬头看去,一枚巨大的利斧从空中抡下,差不是刚才关键时候的那惊险一扑,恐怕刚刚复活的樊栖羽又要重回地府了。 “可恶,是谁在这里事先投下了机关,刚才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我已经……” 樊栖羽低头看去,只见趴在地面上的严虎口一动不动,伸手摸去,一股暖意自其背脊上的创口处直接渗入到指尖之中。 “严虎口,你……” 直至此时,先前跌倒的严虎口才终于悠悠醒转,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他并未察看自己的伤势,反而关心起身边的樊栖羽来:“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可是你的背……” 严虎口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回头瞥了眼自己的伤口,不以为然道:“皮外伤而已,不打紧。距离自毁机关启动的时间已经不多,咱们得尽快动身!” “呦呦呦,真是感人至深的画面啊!自己都快不行了,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就冲你这爱管闲事的模样,便死不足惜。” 二人递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只见一道黑影赫然立在出口旁边,侧身倚靠在墙壁上,显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全然没有将这两位狐家四将放在眼里。见此情形,樊栖羽低声道:“你在这里先疗伤,我去对付那个家伙。” “别,不要轻举妄劝。对方实力未知,这样过去多半是要吃亏的,我同你一起前往。” 说着,严虎口挣扎起身,却因为背上的伤口太过严重,稍一动弹,便会扯到里面受伤的经络,令其惨痛难当,后心处登时被冷汗浸湿。 “别逞强了,你这样过去也帮不上忙,反而要我分心照顾。听话,我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你就放心吧!” 看着樊栖羽那双坚毅的目光,本想继续争辩下去的严虎口见多说无益,于是只得叹了口气,沉声道:“记住,千万不要好勇斗狠,我稍微休息一下,待会儿便过去助你!” 樊栖羽拍拍对方的肩膀,起身转而走向前方那人,并高声道:“刚才那柄巨斧是你投掷过来的么?” 话音一落。站在黑暗之中的那人轻“咦”了一声,随后略显诧异道:“居然是个女娃,没想到我居然沦落到同女人对阵过招的地步了,真是扫兴。也罢,等解决了之后,我就过去将那小子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阴魁王大人的面前。如此一来,洛厦那家伙就算想要在大人面前逞能,也没有机会了。” 樊栖羽神光一闪,不由得质问道:“洛厦?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哼哼,看你么关心他的表情,想来也是他的旧识吧!看在你们就要身死道亡的份儿上,我主好心告诉你们。就在刚刚,洛厦被大人赋予了至高不上的三星魂力,修为突飞猛进,已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樊栖羽皱了下眉头,紧接着又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洛厦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对于同僚的你而言,也不是一种威胁么?” “威胁?哈哈哈,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阴魁王大人的力量是那么好掌握的么?要知道,我么这些心腹部下,每一个人至多只能承受大人的一种魂力,若是强行将它的魂力与自己融合,便会此得经脉镖错乱,真气逆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殁。他洛厦就算有再如何优异的资质,也不可能同时承受同分魂力的加持。其实,大人他早就看出这小子长有反骨,如今刚好是最好时机,可以将他武装成为一件冷血无情的杀人兵器,事后根本无需主动出手,他自己便会主地暴毙,可以说是两全齐美。所以说,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遇到洛厦,否则你们主要亲眼见证反目成仇。手足相残的大戏了!” 直至此时,樊栖羽才终于看清对面那人,竟是身高逾丈的小巨人,单是一只手臂的围度,便足以与自己的腰身相当,如果单论膂力的话,二者只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樊梄羽绝对不是对方的敌手。 “哦?没想到长得倒挺不错。等一下,我知道狐夫大仙座下有一名弟子,据说是神雀之后,叫什么栖羽,该不会就是你吧?” “就是我。” “嘿嘿,那敢情好。我地猛星希蒙虽然战功赫赫,但至今尚未娶亲,也未有家事。我看你倒是挺和我胃口,要不要作我的娘子?” 樊栖羽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樊栖羽的名号,难道就没听说过铁诨号么?娶了我,保证你时日无常,生不如死。如此,你还0敢对我有所染指?” “哈哈,不说还好,你这么一提醒,我的兴致就更加高涨了。我希蒙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你若强势,便越能激起我体内的征服欲望。好好,小娘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将你的手脚折断,然后将你背回家去。至于你的同伴,那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樊栖羽明明已经进入到战斗状态,却依然无法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身前忽然刮起一股凛冽劲风,直接将其拍到一旁的墙壁之上,紧接着身后的空间之中,陡然传来了严虎口的惨叫声,吃力地定睛看去,只见那人高马大的地猛星希蒙,已然将重伤的严虎口单手托举起来,就好像在戏弄一件玩具一样,甚是轻松。 “刚才那一斧没能要你的命,这要传出去我希蒙还有何种脸面在凶之境立足?不过,除了我的小娘子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此事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 “混帐!” 同一时间,希蒙惊觉眼前骤然升起两股截然不同的光芒,其一在刚刚樊栖羽所处的方位,其二便是从他的头顶上方,也就是严虎口的体内砰然发出。 “师姐!” “我知道,就那招!”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希蒙忽然被手上的一股莫名灼烧感烫得缩回手臂,再次向上看去,只见前一廖还病怏怏的严虎口,如今竟然胀得好似一只皮球一样,突然之间,无数的黑色花纹显露在体表处,并伴随的身形变大的趋势一齐扩散开来。 另一边,同样使出绝招的樊栖羽紫焰袭身,弹膝掠起之间,那道曼妙的身姿登时幻化成一只硕大的紫焰凤凰,径直冲向前方的地猛星希蒙。 “好家伙,原来我的小娘子竟是一名如此刚烈的女子,我喜欢!” 不再顾及上方的严虎口,希蒙大步流星,竟然与对面而来的神雀樊栖羽相向而去,不等对方来到跟前,他忽然纵身跃起,两只蒲扇大小的巴掌,直接扒在对方的两只鸟足之上,并随其身姿一起在空中盘旋起来。 “哈哈,妙,真是太妙了。我希蒙可以说是无懈可击,毫无弱点,但唯独不谙飞行御空之术。不过从今往后,有了你这神雀娘子,我希蒙岂不是要所向披靡?哈哈哈哈!”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神力将,围斗地猛星 希蒙一再的污言秽语,不只是空中的樊栖羽无法忍受,身为后者的师弟、甚至还对其有不少好感的严虎口,更是盛怒异常,眼见对方吊在樊栖羽的那双凤爪之下,急中生智的他当即将虎头瞄准对方,一记火炮当即喷射而出。 “给我滚下来!” “哼哼,不自量力!” 相较起樊栖羽,希蒙根本没有将下面的严虎口放在眼里,如今见强招袭来,竟然也不松手,而是顺势鼓起一团丹田之气,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嘶吼,一时间,声音形成的气障化为一堵坚实的屏障,将那飞来的火球登时吹得魂飞魄散。也就在这个时候,上方的樊栖羽也终于开口怒叱道:“你这家伙为何如此胡搅蛮缠,我樊栖羽出道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像你这般恬不知耻的人!” “哈哈,我只能说你我二人相见恨晚,如果早遇见的话,说不定我们已经子孙满堂,安享齐人之乐!” “我呸!我就是嫁给下面的严虎口,也不会看上你,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嗯?听你这话的意思,下面那个虎头小子是你的心上人?” 樊栖羽本想尽快打发了眼下这个登徒子,于是索性道:“没错,他就是我的心上人。现在你该死心了吧!” 希蒙阴沉道:“哼哼,怪不得你这般铁石心肠,不解心情,原来是一早就心有所属。不怕,你不是和他两情相悦么,他若不在了,你就能移情别恋了吧!”、 樊栖羽顿感不妙,惊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嘿嘿,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一落,希蒙双手齐松,直接坠向下方的严虎口,后者见状心中大喜,以为对方坚持不住,所以才主动放弃,这边立即进入到全力以赴的状态之中,一连串杀招即将脱手而出。然而,不等他反应,一股刺骨寒意忽然从身后飞驰而来,低身避让之间,先前重伤他的那柄巨斧如今竟然再次跳转回来,并直接飞到希蒙的手上。巨大加上巨斧,两股不可一世的恐怖之力于此间彻底合而为一,涛天杀意包挟着无敌威势铺天盖地地轰落下来,直逼严虎口的身前。 “谁怕谁,来战!” 面对希蒙重兵加持,严虎口丝毫没有退怯之意,抡飞手臂之间,手掌已然变成厚实凌厉的虎爪,当即迎向斩来的巨斧之刃。半空之中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以血肉之躯硬抗对方神兵的严虎口摔先倒退出来,一连后撤了十余步,这才堪堪停住。然而,巨斧之上的威力非同上可,即便已经尽量化解,但如今的严虎口依然苦不堪言,中招瞬间只觉得有数千上万匹野马于胸中奔腾,恨不得将他的五脏六腑一齐踏碎。但见他手扶胸间,口中作动,鲜血差点就喷吐出来。 “哦?居然能以赤手空拳便接下我坠星斧一击,这么说来是我小瞧你了。再看招!” 希蒙猛然握紧手中兵器,忽觉掌心之中一阵刺痛,翻开手掌定睛一看,只见在掌心的正中间处赫然出现了一条横跨掌部的裂口,虽然还未流血,但已经伤及筋骨。本以为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之战,却没想到自己首先挂彩中伤,向来自尊心强大的希蒙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体内强大真气的灌输之下,那柄名为“坠星”的神斧登时银光砾砾;与此同时,希蒙的周身之上竟然浮现起一层相同的光彩,并于呼吸之间凝实清晰,进而幻化成一件银色宝甲,均匀地覆盖在身体之上,当真可以说是严丝合逢,无懈可击。 “小猫,这次看你如何伤得到我,受死!” 希蒙飞身一跃,巨斧顺势抡出,直取对方面门。严虎口见状就地滚倒,还地起身之间,一条虎尾登时激射而出,在避过了对方的“锋芒”之后,从背后向其发动攻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希蒙那个高大的身形竟然也抵挡不住,当即连人带斧一同摔在对面的墙壁之上。这时候,稍胜一筹在的严虎口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转头对不远处的樊栖羽喊道:“快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相当滑稽!” “砰~” 撞中墙壁希蒙不紧不慢,随随便便就从墙壁之中将自己“拔”了出来,紧接着晃了晃自己满是灰尘的脑袋,这才转过身来,面露邪笑道:“雕虫小技,可惜你还是伤不到我分毫!” 其实,严虎口知道方才的战果如何,但如今听此话在对方的口中传来,本来就带着一股怨气的他,此时变得更加愤怒,以至于头上的虎毛都随之戟立起来,脸盘看上去比正常状态整整大了一倍,非但没有让人忘而却步的感觉,反而有种憨厚单纯的意味,看得一旁的樊栖羽有种发笑的冲动。 “好了师弟,不要中了那家伙的邀将法,越是这样闷头蛮干,便越是无法找到应对之策。沉下心来,想想以往大仙对我们的教诲。” “大仙?” 眼见严虎口眼中的疯狂之色渐渐退去,略感异样的希蒙当即又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的那位狐夫大仙已经成为了我们的阶下囚,若不是阴魁王大人再三叮嘱,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被我们分而食之,命丧黄泉。况且,除了我之外,此次进入地杰宫的凶之境高手还有不少,就算掠过了我,后面还有更凶险。更可怕的挑战等着你们。与其死在他们手里,倒不如便宜我希蒙。放心,我会感激的!” 趁着樊栖羽、严虎口分神之际,希蒙再次挥斧抢上。这一回,他显然已经失去了之间的耐性,挥斧的速度比起之前整整快了一倍,攻击范围也比刚刚大了许多,于是乎,两侧的墙壁处相继浮现出一条条深邃的伤疤,只要稍有震动,便会纷纷剥离下来,这要是砍在身上,恐怕就算不致身首异处,恐怕也要被其活扒一层皮。 “来啊!你们之间配合得不是相当默契么,怎么现在反而束手束脚了?我给你们机会!” 说罢,希蒙纵劈一击,强行将二人阻隔开来。樊栖羽趁势二次飞上高空,准备继续施展虎凤合击之力。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在严虎口面前的希蒙,竟然已经瞬身到她的身前,并抓住她那只还未来得及完全脱离地面的凤爪,重重将其摔翻在地。剧痛之下,樊栖羽痛苦啼吟,严虎口见状赶紧上前相护,而同一时间,那柄要命的巨斧也随之劈下前者的身体。 “这就是你逞能的下场,死吧!” “师弟!” “噗~” 千钧一发之间,就在严虎口也以为自己就要一命呜呼的刹那,一只粗壮得有些夸张的手臂,竟然拦在了那柄巨斧斧刃跟前,并将其一点点地推向希蒙的怀中。后者见状满眼惊诧之色,还未来得及回神,一道鬼魅似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你现在的对手是我们哥俩,先给我过来!” 只是轻轻一提,希蒙那如黑塔一般魁梧的身体便被直接甩飞出去,后者以巨斧斧柄支地,这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依旧半跪在地。抬头望向前方,只见一个双头怪人以及一个红皮“鬼人”赫然站在严虎口的身前,彻底切断了所有的进攻路线。从此刻开始,他的对手只能是眼前这两个刚刚现身的“异人”。 “你俩是他们的同伴么?哼,以为占据数量优势就能稳操胜券,简直可笑。” 说着,希蒙用力一扯身上的甲衣,一时之间,那件银色宝甲竟好似被赋予了灵识一样,竟然整套地自其身上脱离出来,并模仿着他的身形,在旁边的空地上又重新组合起来,形成了一具甲胄之身,当即出现在一众眼前。 “你们怎么赶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疗伤么?”严虎口稍显嗔怪道。 孪双冷冷道:“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客气一点,没有我俩及时赶到,刚才的你就已经一分为二了。” 丘恩紧接道:“这里没有星辰之力,治疗速度着实有限,与其在原地耽误时间,不如来这里碰碰运气。不错不错,没想到才一赶来,便遇上了一件如此难得的稀有补品。孪双,这回你先我先啊?” “老规矩,当然是能者居之!” 孪双与丘恩的交谈之中,站在对在贩希蒙听到二人的对话内容,原本圆睁的眼睛也随即微眯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够在一瞬之间找到我的破绽,几欲令我失去反抗之力。原来,你们两个同呆来自星河境。好好,看来这次是老天要助我飞黄腾达,脱胎换骨。璨衣,你一会儿牵制住他俩,等我将之耀召唤出来,他们两个都得死!” 话音一落,前一刻还纹丝不动的银色宝甲忽然剧烈一颤,一时间,从上到下,近三十块部件一齐飞出,并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直接套在了丘恩身上,并按照对方的体型自行缩小,直至与其身体完美贴合,从外面看上去竟没有一丝接驳的痕迹,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天衣无缝!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天之助,光里两星主 “你们快闪开,我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丘恩话音未落,一记突如其来的刺掌已然径直攻向身后的严虎口,后者见状赶紧闪避,却不想那拳风竟是超乎想象的锋利,身体虽然让开,但随之激起的气刃依然在其脸颊处划开一条狭长的豁口,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不好!丘恩被那家伙给暂时控制住了,你们先避一避,我来对付他!” 作为现场唯一能够压制住丘恩力量的人,孪双义不容辞,首先迎了上去。然而,为了避免重伤到对方的要害,他也只得选择攻向一些不要紧的边缘“地带”,如此一来便给了“丘恩”可趁之机。 “不行,这样你是斗不过我的!” 虽然身体已经无法自主,但丘恩的嘴巴却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言语,如今开口提醒之下,孪双苦笑了一下,却并未改变自己的进攻策略。眨眼之间,“丘恩”的拳头已经接连命中,哪怕是由真神之躯以及星原之力的双重保护,但面对如今有“神衣”加持的丘恩,依然不免稍显逊色,几招下来便已经有些承受不起,口中也随即传出阵阵轻咳。 “孪双,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让你打要害你就打。放心,哈德玛的身体结实得很,不会因为你的三两招而一命呜呼。再不采取有效攻势的话,率先战败的可就是你了!” “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分寸,把嘴给我闭上!” 说话之间,孪双双手作动,在两掌分离的一瞬之间,无数电光聚集于掌心内侧,并被极力压制,以来积蓄更为庞大的能量。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地猛星希蒙顿感不妙,当即控制丘恩,再次杀向前者的眼前。 “想要施放杀招,做梦!” 也不知是一时幻觉,还是因为穿戴的时间过久、双方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定的默契,此刻丘恩的身法竟比刚才又变得凌厉数分,所过之处竟是雷鸣闪电,脚下踩过的地面更是随之留下一枚枚火焰脚印,当真可以说是势不可当。而在面对这般空前的紧迫形势,孪双胸藏冰心,一边撤身向后退去之时,手中的能量进一步变化,即将就要大成现世。 “快,现在就给我杀了他!” “孪双,不要天真下去了,你这样真的会死的。” 一记手刀凌空劈落,孪双身法稍慢半拍,肩头上的一整块皮肉登时被平削下去,血雾弥散之间,那低鸣于掌间的神秘力量忽然倾巢而出,两股方向迥异的能量于半空之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红色渔网,砰然之间散入到目之所及的空间之内,并将跟前的丘恩也一起包裹其中。 “成了,这下看你往哪里走!” 说话间,孪双不顾身上的伤势,强行发力出击,只见他左右两手的食指陡然勾紧,于是乎,事先被安置于那张弥天巨网之中的机关立时触发,并于瞬间向内收拢,眼看就要将里面的丘恩彻底封锁。怎料,就在尘埃落定的前一刻,丘恩右手上的护手连同臂铠双双分离出去,犹如一杆尖枪一般,径直扎入到对面的孪双体内。 “哈哈哈,先解决一个!” 在希蒙那刺耳的狂笑声中,孪双不敌重创,当即口吐鲜血,差点跪倒在地。另一边,虽然凭借“神衣”部件成功命中对方,但因为那张渔网的束缚,丘恩已经彻底被捆成了一枚巨大粽子,别说战斗,就连移动一下都成了奢望。 “孪双,你没事吧!” 孪双剧烈咳嗽了两声之后,低垂着头道:“我说了,死不了。” 话音一落,孪双站起身来,随即轻描淡写地将胸前的“凶器”直接拔了出来。谁成想,那神衣部件虽然已经脱离本体,却依然拥有原本的意识,如今正在前者的手上拼命挣扎,急于要回到本体之上。见此情形,孪双怒火中伤,身后空间之中登时亮起一道道恐怖的毁灭星光,并将矛头全部指向那件臂铠。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丘恩身上,除去哈德玛的另一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受伤的只会是你的同伴。” 听闻此言,孪双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进而抬头看向前方,并面露狡黠道:“你才是控制孪双身体的幕后黑手?” “没错,我乃星璨衣。” 名为“星璨衣”的声音甫一传出,不远处的希蒙登时脸色大变,当即开口怒斥道:“璨衣,难道你忘记曾经答应阴魁王的话了么?你说过,永远不以自己的身份与它人相见,你违规了!” 此话一出,“星璨衣”轻笑道:“希蒙,不要在那装腔作势了。或许别人以为你地猛星所向披靡,能人能及,但我却清楚得很,你能拥有如今这般力量,全靠我们这些天外生灵暗中相助。没了我们,你也不过是个长得高大一点的普通妖众而已,根本没有特别之处。” “星璨衣!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没有我,此时的你恐怕还在大人体内,与其它的星之力一样沉睡不醒,你该庆幸能与我一并肩作战!我现在十分不悦,赶紧给我回来,省得我发火!” 说着,希蒙大手一招,想要借此机会收回那件“神甲衣”,岂料对方的决心与坚毅远超他的想象,无论他如何努力,披挂在丘恩身上的那件银色铠甲竟是纹丝不动,上方还时不时地放射出阵阵寒光。 “希蒙,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我对阴魁王是有一些抵触,但并不代表我星璨衣就真的怕你。如果不是怕给自己惹来麻烦,我能够在呼吸之间取你性命,你信不信?” 希蒙冷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担心忤逆了大人的意思,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想当初,你若难人间,若不是阴魁王将你们这些天外来客收留下来,恐怕你们早就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现在需要你们报恩效力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够清醒一点,分得清孰轻孰重,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你说对吧,星之辉!” 话童倏停,希蒙张开嘴巴,一团暖洋洋的光球顺势自其体内慢慢飘出,一直飞到身体外侧,这才逐步变大,最终幻化成为一道与其身形相若的光影,双脚离地,悬浮在希蒙的身边。 “星之辉,你也……” “星璨衣,刚刚希蒙说的对。不要忘恩负义,也不要忘记大人与希蒙给予的恩惠。没有他们,我俩早就支离破碎,重入轮回。如果你再敢叫板的话,休怪我不念昔日之情。” “你……” 面对故友的警告,本来已经做好反叛打算的星璨衣不得已放弃计划,被孪双抓着的那件臂铠也趁机重新回到丘恩的身上,再次与那件银甲合而为一。眨眼之间,原本四对一的局面竟然变成了三对四,严虎口见形势不妙,于是小声对樊栖羽道:“我说,他们几个一时之间恐怕分不出高下,师姐你先前进,我留在这里帮忙。” “不行,把你一个留在这里我怎么能够放心?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严虎口抬眼瞪了对方一下,而后催促道:“你一个女人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处,到头来还不是要扯我的后腿,难道你想害死我么?” “严虎口,你……” “行了行了,与其在这耽误时间,不如进去看看大仙那边的情况,他可比我重要得多。没有他老人家坐镇,将来如何振兴狐之境?走啦走啦,待会打起来拳脚无眼,伤不到你可就不好了。” 樊栖羽迟疑了一下,最终颔首道:“好吧!记得,凡事不要勉强自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主撤,千万不要逞强。” 严虎口用力点了下头,出乎意料起先行杀入到乱局之中,抬手第一掌便拍向丘恩的面门。顷刻之间,星璨衣的表面遽地生出大量尖刺,以此来逼退迫来的劲道。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掌对于严虎口而言志在必得,明明知道甲衣之上皆是陷阱,但此刻的他已经不想缩手,面是以一种无比酣畅的方式将掌中的全部力道尽数拍入到那件银甲之中。这一掌的威力非同小可,更何况星璨衣全然没肖想到对方会以这般自杀式的方法强行对自己出手,所以防御也因此大打折扣。于是乎,掌劲在渗透到银甲内部之后,并沿着中招位置朝四面八方传播开来,并从每一处接驳的位置之上向外泄漏出来。一时间,甲衣之上升起一阵阵莫名的气浪,听上去就好像有厉鬼哀嚎一般,分外惊悚。 “给我破!” 严虎口咬牙坚持,强行拧转手掌,于是一来,星璨衣再也支撑不住,当即自行从那丘恩的身上剥离下来。因为失去了寄主,星璨衣自行回到希蒙的身边,与那之前现身的星之辉一左一右、如护法一般分别立在两侧。见此情形,倍感欣喜的希蒙当即挺直腰杆,颐指气使一般对身前二者道:“怎么样,现在知道该听谁的话了吧?” “当然!” “呲!”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一星落,双王破桎梏 群光幻化而成的刺,以及臂铠护手组成的枪,此刻竟然不约而同地扎入到同一个人的体内。直至这一刻的出现,中招者也没有想到到头来最先退场的居然是自己。 “星璨衣,星之辉,你们两个是要造反!” 顺着声音以及滴落的血迹看去,表情无比痛苦的地猛星希蒙双手捧腹,一点一点朝后方退去,以此来保持与眼前两名“凶煞”的距离。然而,看到跟前的这一幕,星璨衣与星之辉却是无比满意,尤其是前者当即怪笑道:“蠢货,你以为星之辉真的会听令于你么?其实早在私下里,我们就已经统一战线,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将你彻底抹除。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彻底恢复自由之身了。” 被群我包裹的星之辉紧接道:“对不起了希蒙,但我同星璨衣一样,很是向外外面的世界。但你是知道的,只要你还存在,我与星璨衣便无法自如活动。所以,请你谅解一下我们的苦衷,趁此机会你就安心去吧,至于这几个家伙,我们自会帮你处理。” “你……你们真的是疯了。难道你们忘记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了吗?没有我,你们一样活不了。”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腹部的创口之中再次涌现出大量血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碎块,希蒙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也在交谈之间竭力找寻脱身的机会,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以免被对方察觉。 “哼哼,这个我们早就考虑到了。你以为为何我们会选择在今日动手?” 说着,星璨衣转身身后的孪双与丘恩,并冷冷道:“没有了你的支持,我与星之辉确实无法长久地生存下去。但如今,有了他们两个,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他们体内和你一样,都拥有我们亟需的星辰之力,而且是无比精纯的星辰之力。” “这……这……” 眼见希蒙方寸大乱,星之辉继续道:“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没想到上苍垂怜,真的赐给我们一对这样难得的人柱。有了他们,无论是吸取力量,恢复自由之身;还是借机夺舍,取而代之,都能在眨眼之间办得到。于我们而言,你这徒有虚名的傀儡已经不重要了。况且,这些年来你受我俩恩惠颇多,享受的荣华富贵比起别人不知要多上几百倍,就算现在殒落,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怨恨吧!” “不,你们在开什么玩笑。眼下正是我希蒙的强盛期,以后还有大好前程等待着我。我要成为阴魁王下的第一人,我要成为凶之境的翘楚精英。我要……” 一念闪过,眼前的星之辉已经悄然不见。紧接着,希蒙的表情愈发狰狞,在他眼中,目之所见的世界正在逐步崩溃,视线也因此迅速锐减,越来越暗,直至彻底陷入虚无之境,再也没有生气。 “嗖~” 一声轻风吹过,星之辉已然从希蒙那具空落落的躯壳之中再次飞身出来,后者仰身跌倒,伴随着声闷响过后,终于灰习烟灭,唯一所剩的便是那柄依然锋芒凌厉的坠星巨斧。星之辉上前拿起插在地上的巨斧,稍秀舞动了两下之后,进而笑道:“一介凡胎,怎能有资格使用本星主的兵器。你们两个乖乖上前受死,省得我了浪费气力!” 星之辉将斧头指向对面的孪双与丘恩,一向不可一世的他们怎会忍受对方这般轻薄,前者随即率先道:“废话少说,打过才知胜负。不过,你刚才自称星主,你究竟是谁,与星河境又有何关联?” “哼哼,真是奇怪。明明身负西方星域独一无二的星辰之力,却不知道我们‘光里’两星主,真是可笑。没错,我就是星河境的光星主,星之辉,另一位便是里星主,星璨衣。现在,你们该知道害怕了吧?” 孪双与丘恩对视一眼,不禁发问道:“你听说过这两个人么?” 丘恩摇头道:“没听过,甚至连这光里星主的名堂都闻所未闻,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化如此巨大。话说,当时我们活跃的那个时候,不是只有一个雉星主么,怎么听不见他的情况,莫非他已经飞升羽化了?” “你们说什么,雉星主?你们不是在说笑吧?雉星主可是比始星主还要更加古老、是一位出现于上一纪元的远古人物,你俩怎么可能与他生活在同一片天地之中?” “上一纪元?这么说来,孙长空他……” 直至此刻,孪双与丘恩才终于明白,自己曾经生活的世界,与眼下所在的这方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纪元,其间相差了数万年。而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之大的关中,全是因为当初孙长空是利用时空穿越术,去到了那个遥远的时代,并将他们两个强行带到了眼下这个“未来”世界,以此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而意识到此间还藏有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孪双与丘恩有些后悔之前与“孙长空”匆匆别过,应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样就算死也能死个明白。眼下,星之辉与星璨衣已不打算他们几个活着离开,眼下唯一能够破局的方法,便是先下手为强。 见丘恩的脸上变颜变色,星之辉不耐烦道:“管你是从哪个纪元来的,你们两个的身体我们要征用了,不要心有怨恨,这是你们的最好结果。放心。我一定你将你们的力量发挥光大,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星璨衣,还在等什么,你不出手我可要抢先一步了!” 说时迟那时快,光之躯的星之辉率先发动,直取孪双方向。后者出手抵挡,却不想对方突然之间解体散开,并化为一枚枚指甲大小的我斑,自不同方向,一齐攻向中心处的孪双。 “哈哈哈,你输定了!” “少得意,看我虎啸妖河!”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鸣拔地而起,先前因为强行出手被星璨衣所伤的严虎口忽然再次出口,而且一经发动,便立即引起空间的剧烈反应。一时间,空中狂风大作,一股莫名吸力卷中半空之中的大量光斑,迫使其飞入到高空之中,偏离出之前预定的方向,无法遂意而动。而藏于其中的星之辉意识当即勃然大怒,凭借着部分光斑,于严虎口的面前拼凑出了一张抽像的面孔,并对其放声咆哮道:“敢坏本星主的好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前一刻看貌似人畜无害的光斑,呼吸之间便已经转化成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弹指之间便将严虎口包围其中。在星之辉的眼中,对方已然是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 “死!” 在星之辉的全力催动之下,成百上千的光斑同时发动,一齐射向严虎口的身体。千钧一发之际,自严虎口的体内忽然点起一股紫色的焰力,顷刻之间便将其身体彻底吞没其中是。 “嗯?那是什么名堂?” 不等星之辉搞清楚其中的玄机,已被近半光斑透体面过的严虎口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前者的眼前,并趁其不备,挥出强有力的一记勾拳,打得那具光之躯如火炮一般径直轰入到地面之中,并溅起大片碎石火舌,场面好不混乱。也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量璨衣也终于有所行动。 “没想到,正面中了我全力一击的你,居然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真是怪事一件。不过,接下来你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接招!” 不同于之前的套路,如今星璨衣不再分散力量,而是将所有的部件凝聚在一起,使得原本就已经相当不俗的力量充数得更加强悍,孪双见状主动上前迎击,两只劲掌凌空相击,随即激起的气浪化为一枚圆形气轮,在秘道正中间的位置处留下一道完美的圆弧。 “哈哈哈,好好。这么多年了,除了星之辉以外,你是第一个能与我平分秋色,势均力敌的强者。好,再来!” 星璨衣身法如魅,时常都是飘渺无踪,声东击西,看似是掌法,等到临近之后却突然变招成了鞭腿,令得孪双有些反应不及,过程之中接连受挫,虽然余热无碍,但时间一长心中的怒火却随之暴涨起来,几欲发作。 “这么快就束手无策了么,我连三成功力都没有用到,你居然就已经要败了。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生存在数万年前的纪元当中,照理来讲应该懂得许多连我这星主都不曾听说的古魔法。如果亮出它们的话,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说话之间,自那星璨衣的甲胄之中忽而探出两只惨白的手臂,一齐轰在孪双的腹部之上。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孪双的身体忽然一分为二,摇身一变,竟然化为两个单独的个体,并将星之辉夹在中间处,呈犄角之势。 “哦?这是什么妖法,和一般的分身幻术好像并不一样,你的两具分身居然全是真的,实在稀奇。” “哼哼,稀奇的还在后面。你要见识古魔法是吧,我这就成全你!”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新陈斗,势均难力敌 作为一个来自星河境的极致高手,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聚散分合的星辰之力,可以说是权衡其修为的重要指标之下。而眼下于这地杰宫之中乱斗的四人显然都已合格,甚至还尤有过之。 “如果不是你刚才提醒,我险些就忘记自己还懂得使用古魔法。既然如此,你就睁大眼睛仔细瞧着吧!” 一言说罢,刚刚从同一身体之中分离出来的两个“孪双”,竟于此间四掌相对,一时间,二人之间真气涌动,片刻之后,便在中心位置处燃起一道无比耀眼的光团,犹如中天的太阳一般,神圣莫名,令得对面的星璨衣不禁叹为观止。 “果真是古魔法,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惊世骇俗的力量。好好,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了。把你的身体连同体内的力量一同献上来吧!” “休想!” 孪双四目之中精光闪烁,同一时间,两具身体之间的那枚火团迅速膨胀,径直扑向对面的星璨衣。后者见情况不妙,当即撤退奔逃,却不想对方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眨眼之间已经迫到身后空间之中,一股恐怖的热浪当即隔空袭来,并让那套银色铠甲的上方闪耀起火焰的红色。 “这么快!既然如此,只能硬碰硬了!” 想到这里,星璨衣自知遁走无果,于是索性站定脚步,转身支臂抵抗。顷刻间,足以将世间一切熔化的剧烈能量源源不断地加持在他的双掌之间,周围的坚固墙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毁灭力量,不禁分崩离析,大量裂纹从上到下连接在一起,似是要将这里彻底摧毁殆尽。也就在这个时候,星璨衣那空空如也的头盔之下,忽然闪过一道异样的红光,紧接着一股无名的力量自那银甲深处砰然显现,并随之灌注全身,使得银甲登时化为一件神圣金胄,威力因此倍增。 “想把我星璨衣烤化,你想得也太简单了。给我去!” 星璨衣运起全身力量,双掌同时轰向手中光团。这一刻,不只是后者,就连整个空间包括其中的所有生灵,都好似被一记沉重的杀掌击中一样,身上的动作随之停滞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火光传来的方位。 “哼哼,没想到星璨衣这么快就亮出真本领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落后。你们两个一齐上吧!” 同时面对严虎口以及丘恩两大高手,星之耀竟然没有丝毫忌惮之意。只见他瞬身连闪,如鬼魅,如幻影,数次闪现在二人的跟前,却又在下一刻消失在原地。几经探试之后,严丘二人注意力愈发分散,而这也是星之耀最想见到的。 “哼,就算你们的力量再如何强大又能怎样,抓不到我不还是束手无策?算了,还是给你们们一个痛快吧!” 严虎口眉梢急挑,紧接着便飞身奔向后恩的身前,口中急呼道:“快走!” “太晚了,星辰力,超星释爆!” 星之辉的可怕之处不只是在那如影似魅的飘渺身法,还有他那挥手之间移山填海的弑神破坏力。就在方才的空当之间,他来到丘恩的身前,并将自己化身成为一枚人形“炸弹”,并同时引爆,毁天灭地登时降临在这条狭长的秘道之中,更要借此机会将整座地杰宫彻底移为平地。 “晚了!” 眼见救人无果,内心绝望的严虎口随即停下脚下,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以来最大限度地减少要害处受到的损伤。然而,这一击的威力实在太大,即便还有一段距离,且不是正面迎击,但随之产生的冲击波还是将其像扔沙包一样轻松扔了出去。倒身过去之间,严虎口依然看到丘恩的身体被爆炸产生的火光瞬间吞没,连同脚下的地面也一同化为乌有,变成一枚大得夸张的深坑。 “嗡~” 同一时间,两边战场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情况。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巧合,使得两波冲击力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相互抵挡,并令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秘道侥幸地保留了下来,并未发生大面积的塌方,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尘埃落定,刚刚结束战斗的孪双与星之辉,双双回头观察同伴的情况,却因此视线交织在一起,眼见彼此的战场之上变得一片狼藉,同伴更是杳无踪影,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他俩,直接相向走到一起,星之辉率先开口道:“你真的把星璨衣给杀了?” 孪双略显不舍地将目光从对方的身后收回,随即冷酷道:“一套破甲衣可抵不上丘恩哈德玛的两条性命,你得给他俩陪葬!” “哼,你懂什么!星璨衣虽然较我有所不及,但也不是你这个曾经的老东西能够随意品评的。想当初,我们光里两星主纵横沙场,所向披靡,不知有多少顶尖强者死在我们的联手之下,星河境也因此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天下。都是织仇女阴毒险恶,在食物之中施下了西方星域的第一奇毒化魂天河水,我因为当时困倦,躲过了一劫,而星璨衣却因此身中剧毒,一副真神之躯就那么被毒物蚀了个干干净净,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才在被逼无奈之下,将其神魂封入到了那件神甲之中,这才有了今日的他!” 孪双淡淡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如果是巅峰状态之下的话,我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如今的我们虽然不懂得使用古魔法,但借由多年争战得来的各方秘籍以及奇物,我俩的修为早已登入化境,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又怎会落到人间界这个破地方?若是换作以前,我只要勾勾手指,你便要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孪双倏地皱眉,不禁继续问道:“什么意外能够令你们如此狼狈,星河境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哼,这要换作旁人,我绝不会有这般耐性。但看在同时星河境子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星河境已经灭亡了。” “灭亡?那是什么意思,是境内发生了瘟疫?” 星之辉摇头道:“比那还要恐怖得多。大约是在三百年前,星河境的上方迎来了一颗史无前例的超级彗星,彗星主体直接砸落在星河境之中,偌大的世界就那样化为了灰烬,彻底从西方星域当中抹除。” “这……怎么会这样!据我所知,西方星域自古便有护法龙神看守,能将一切有威胁的星体全部拨离到其它的轨迹之中。步行街,护法龙神也出事了么?” “护法龙神?那恐怕是你们那一代的事情了。在眼下这个纪元,早就不存在什么龙神。事实上,星河境并不是唯一的受难者,在最近的千年时间当中,有不下百个世界也像星河境一样一夜之间化为尘埃芥子,连同其中的亿万生灵也一起不复存在。有人说,此次纪元的大劫就要来到,也有人说世界接连毁灭的背后,是有人刻意推波助澜所致。无论怎么样,整个大千世界都沉浸在一片绝望之中,说不定哪一天,那份劫难就会降临在人间界的头上。所以说,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要与刚才的那个红皮家伙再次重逢了。” 听闻此言,孪双一扫脸上阴霾,进而怪笑道:“什么,你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杀死丘恩了?你未必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吧!” “砰”的一声闷响激起,混身燃烧着紫色火焰的严虎口晃晃悠悠地走出废墟,并来到二人的面前,进而道:“可恶,刚才若不是你故意引爆那名堂,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好在师姐走的时候把部分复苏紫焰传授给了我,不然刚才的我已经死上十次百次了。” 随着严虎口的情绪渐渐平复,其身上的紫焰也随之收敛到体内,并将伤口尽数修补完毕。见此情形的星之辉面露诧异之色,但转念之间又被愤怒代替。 “你这小子还真是顽强,刚才那么强大的能量都没把你炸死。好好,你们想要两打一是么,我星之辉奉陪到底!” 说话之间,星之辉忽然张开嘴巴,紧接着一道我影顺势从中钻了出来,并落在前方的空地之上。其余二人定睛一看,发现钻出来的那个,竟是与星之辉一模一样的“光之躯”,单从外形来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而更让二人感到不妙的是,虽然身体从一分裂成了两个,但星之辉的力量却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一如平常。 “感到吃惊了吧!我星之辉可以是拥有无限增殖的无上力量,拥有此术,我便等同于获得了长生不死的能力。别说就你们两个,主算再加两个,我也毫不在乎,因为你们早晚都要被我知活耗死。” “是吗?我倒想试一试!” 孪双微微一笑,身旁的严虎口以及对面的星之辉已经一同将目光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但见之前被“超星释爆”完全击中的丘恩,此刻居然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星之辉见状不禁嘶吼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还活着!” “呵呵,你以为只有你懂得移形换影么?”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镬豆萁,相煎何太急 与严虎口一众分别之前,樊栖羽将自己体内的部分神雀之力分给了对方,使其暂时拥有了浴火重生之力,以来对抗那两位巅峰星主,自己这才匆匆离去。而因为之前的战场吸引了大多数火力,这一路上走来反而轻松了不少,除了偶尔能够看到的几只菇玉夫,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阻碍,眨眼之间便已奔出了百余丈,距离关押狐夫大仙的最终之地越来越近。 “看来,这里除了那两个家伙之外已经没有其它高手了,这样以来我就能更加方便地大仙救出了。” 一不小心,樊栖羽脚底一滑,整个人随之向下滚落下去。在不停翻转的过程之中,她只觉得沸身之上被无数的尖锐之物飞速滑过,待重新站起之际,这才发现方才跌落下来的斜坡之上竟是一些森森白骨,而自己的皮肤也被割得伤痕累累,鲜血直流。因为将复苏紫焰交给了严虎口,所以此刻的她并未直接启动自愈能力,而是倚仗最基础的修复力量为自己疗伤止血,待一切平稳之后,这才举步上前。 “看来,我已经达到目的地了。大仙,你在哪里!” 大声呼唤了几下之后,前方昏暗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几滴液体坠落的声音,樊栖羽当即竖起指尖,顺势发出一道火焰,并令其习向前方的空间之中。也不知火焰碰到了什么易燃物品,顷刻之间,整个空间都被那突如其来的紫焰彻底点燃,一条条被火舌包裹的锁链纵横交织在前后左右的石壁之上,而在锁链最为密集的中心处下端,赫然吊着一具摇摇欲坠的身影。见此情形,樊栖羽赶忙上前,高声惊呼道:“大仙,真的是你么?” “咯……咯~” 也不知怎么了,上方那人竟然无法言语,救人心切的樊栖羽没有过度深思,直接飞身来到跟前,欲要为其解绑脱困。怎料,才一赶到跟前的她,刚要凑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几只常年于这阴湿环境生活的黑色蝙蝠突然一跃而起,吓得樊栖羽险些摔回到地面处。待所有蝙蝠散尽之后,她才掩住口鼻,定睛看向前方。直至这个时候,她才终于辨出,吊着的那人竟是一副早已腐朽的尸骨,因为衣物以及甲胄的缘故,这才没有支离破碎。 “这……这应该不会是大仙吧?我从未见过他身穿战甲的模样。对,一定不是他。” “是樊丫头么?” 忽然之间,一道悠扬的声音自那尸骨的斜下方缓缓传来,樊栖羽绕过对方,缓缓飘向石壁跟前,只见在那凹陷之中的地面之上,赫然坐着一个人,虽然满身血污,但依稀可能认出,对方正是狐夫大仙张望远。 “大仙,太好了,你还活着!” 樊栖羽心中大喜,飞身就要前往。却怎料,安坐在地上的张望远忽然挥手阻止,急声提醒道:“别过来!” 话音未落,只听半空之中的数百条锁链忽然传来阵阵刺耳的铿锵声,突然之间,无数道细微的电光朝中心处聚集起来,并最终融入到方才的那具尸骨之上,化为一支巨大的天蓝色光箭,径直射向樊栖羽的后心。 “不……不好!” 没有了复苏紫焰的护体,如今的樊栖羽根本无法从那光箭之下全身而退。千钧一发之际,坐在那里的张望远忽然大袖一挥,一肩光门立即出现在樊栖羽的身后,并将前来的光箭完完整整地收入其中。片刻之后,二者头上的穹顶处传来一声剧烈的震荡,正是方才光箭中的之后释放的威力所致。 “栖羽,你的力量是怎么回事,为何变弱了这么多?” 樊栖羽当即俯身道:“多谢大仙出手相救,其实……” 于是乎,樊栖羽将自己进入秘道之后发生的种种全部告知给了对面的张望远,后者沉吟片刻之后,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自小心地善良,对待这几位师兄弟如同家人一般,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不过,那神雀之力可说是你的立身之本,稍有损耗便有可能遗患无穷。你的好心我明白,但将部分力量转送给严虎口那小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下次可不许这般大意冒失了。” “是,多谢大仙教训。对了,弟子该如何救您出来,方才那雷箭激发,应该就是因为弟子突然出现所致吧?” 张望远长叹一口气,紧接着摇摇头道:“不用管我,我在这里很好,你还是退出这里,叫上严虎口他们尽快离开吧!” 樊栖羽不解道:“大仙何出此言,难道眼下迷局当真无解?” 张望远二次摇头道:“不是无解,而是……唉,算了,多说无益。听话,就算地杰宫化为废墟,凭为师的功力,也不至于葬身于此,至多就是受点皮外伤而已。此次外族入侵,已经令我们狐之境元气大伤,曲之离重伤身亡,洛夏临阵反叛,眼下门中只有你与严虎口尚有一战之力,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保存实力,肩负起重振师门的重担,狐之境的将来就靠你们了。” “大仙,、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没有您的教诲与指引,单凭我和严虎口又能成得了什么大事?况且……哎呀,不行,无论如何弟子也不能撇下您不管。真是的,关键时刻找不见孙无忧的人,若是他在场的话,说不定有办法将您接出来。对了,您现在不能利用刚才使用的时空之门,令自己走脱出来么?” 张望远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简单,那就好了。只可惜,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被阴魁王设下了禁制,只要我的身体稍有偏移,禁制便会立即启动。到时,不只是我,就连整个地杰宫都要化为一片火海。我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当赌注,况且阴魁王那小子也不会让我趁心如意,说不定现在的他就在某个角落之中暗暗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再伺机而动。栖羽,我知道你是真心救我,但绝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乖,这里实在不安全,快点走吧!” 说完,张望远挥了挥手,随后低下头来,看似已经入定,再也不说话。对面的半空之中,樊栖羽见一时得不到结果,索性落到了正下方的空地上,希望能从这里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才向前面走了没两步,一阵莫名的声响便从前方的石壁之中接连传来。 “哎,这是什么动静,难道石壁里面有人活动?” 毕竟整个地杰宫已经是凶之境的股掌之物,担心是敌军追来的樊栖羽登时进入到战场状态,凤翎神针当即捏于十指指尖,只要对方一经现身,自己便会立即出手。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在之前的那一阵悸动过后,石壁之中便再无声响。以为是自己听错的她,刚要上前确认,却怎料迈出的右脚忽然陷入到地面之中,紧接着一只伸出的手臂便紧紧箍在她的脚踝之上,那掌心之中力道之大,差点将其腿骨一举挪断。剧痛之下,樊栖羽不顾三七二十一,呼吸之间便将两手上的所有飞针全部打空,一枚不落地尽数钉在对方的身前。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她终于逮到一丝逃脱机会,顺势将小腿自对方的手中抽离出来,而后忙去到旁边的空地之上,检查自己的伤情。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不然真的打起来可就太不方便了。哎,这人的身形怎么看上去如此眼熟,莫非之前见过?” 带着一丝好奇,樊栖羽缓步向前靠前,希望能借此清对方的真实面目。然而,还未走过几步,她的双眼目光陡然凝滞在对方身上,虽然还未看清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但对方身上所穿的那件外衣,她却永远无法忘记。 “你……你是洛厦!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作为此次入敌入侵的关键者,叛徒洛厦此刻出现在这秘道的尽头,且外形举止大为反常,孤身一人的樊栖羽有心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怕事情未能查得水落石出,自己若要搭进去,当真是得不偿失。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去之际,迟迟没有说话的洛厦忽然开口道:“是樊栖羽么?” 樊栖羽心中一惊,而后伸出手掌在对方的面前晃了两晃,洛厦见状当即道:“不用试了,我的眼睛没事,只是因为体内的力量太过暴躁,使我原本的判断出现了偏差。现在我看清楚了,你确实是樊师姐。” “师姐?哼哼,我可承受不起。你现在可是阴魁王身前的大红人,恐怕已经坐上了位及人臣的交椅,我可不敢和你套近乎,省得若来别人的羡慕嫉妒。” 樊栖羽还要继续说下去,怎料对面的洛厦忽然怪叫一声,当即趴倒在地。见其久久没有回应,她带着满心的疑问,挪步走上跟前,刚要伸手去触碰对方,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狐夫大仙张望远,终于再次道:“离他远点!”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仇随风,用人不避嫌 不明真相的的樊栖羽迷茫地向上望了一眼,稍显娇嗔道:“怎么了嘛,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难不成真的要我打道回府?大仙,你是知道我性格的。你越是阻止我,我便越是要尝试一下。” “你!” 上方,张望远的话语还未来得及出口,樊栖羽已然俯下身来,将那倒在那上的洛厦再次翻转过来。此刻,只见他牙关紧闭,双眼发直,两侧脸颊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像就要撕裂一样,模样相当阴怖。 “喂,你别吓唬我。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死对头,我可不会好心救你性命。” 迷蒙之中,洛厦强行集中一丝意念,进而口齿含糊道:“我被阴魁王注入了该死的三星魂力,如今我的体内有有数股力量在争抢身体的控制权,我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就要解体一样,剧痛难当。求求你樊师姐,看在我们同承师恩的份儿上,就好心赐我一死吧!” 说话间,洛厦猛然挣脱开樊栖羽的臂挽,直接摔向旁边的地面之上,随后疯狂打起滚来。在这其间,他的身体撞在四周凸起的岩石之上,磕得鲜血四流。虽说樊栖羽对其积怨深熟,但见到他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也难免心生恻隐,于是张口道:“你别以为用点苦肉计就能让我对之前的种种视而不见,你欠狐之境的,就是再活十辈子也偿还不好。再说,凭你的修为,想要自裁还不是动动手的事,何必让我代为出力?” 洛厦四脚着地,拱起腰身,声音嘶哑道:“可以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可是我体内的那些魂力根本不允许我那样做,否则也不会麻烦你了。快点,趁我现在还能勉强压制住他的力量,尽早将我轰杀。否则,一旦被他们抢走身体的控制权,我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会做些什么极端的事。” 一言说罢,洛厦猛然站起身来,全速冲向对面的石壁之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原本平整的岩体登时被撞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同时,头上鲜血淋漓的洛厦缓缓从那碎石之间站起,嘴边却随之扬起一抹甚是诡异的冷笑。 “栖羽,洛厦的话不像是在说谎。我看他马上就要不能自已,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愿,给他一个痛快吧!” “啊?真的让我动手?大仙,我……我……” 樊栖羽确实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面对这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故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下定不了狠心,更无法对其发动杀招。眼见对方的自残行为越发频繁,她不禁咬住嘴唇,脑海之中也随之开始了一场头脑风暴。 “怎么办!洛厦这家伙虽然该死,但不应该由我来动手。他若真的这样死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心安理得下去吗?不行,至少现在还不是让他去死的时候!” 洛厦瞄准地上的一根石笋,准备用后脊撞上去,用来洞穿自己的身体要害。就在他纵身飞起,准备向下砸落之际,一只柔软的手掌忽然捧在他的腰身下方,并将他转移到旁边的安全地带。 “樊师姐,你终于想通了。快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话间,洛厦猛然扯开胸膛,樊栖羽定睛望去,只见对方的身前皮肤之上,赫然映出三张神情各异的古怪脸颊,时怒时笑,情绪难以琢磨。而随着这几张“鬼脸”的变化,洛厦的体温开始急速提升,甚至有些烫手。见此情形,樊栖羽赶紧施展独门心法,利用神雀一族的强大生命力,为其护住心脉,不至于焚身而亡。 “师姐,你这是……” 樊栖羽将头扭到一边,故作淡定道:“我不是大师兄,清理门户这种重要的事情,我可做不来。有本事,将大仙从从那禁制之中释放出来,然后再交给他老人家定夺吧!” 说着,樊栖羽双手一送,直接将人扔到地上,体内乱流有所缓解的洛厦艰难地从地上再次站起,再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力量之后,这才微笑道:“师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哎,我可没有救你。刚刚你的身体莫名滚烫,我怕把自己的手掌灼伤,所以才顺便帮你止住了那股躁动的心火。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的力量只能支持一段时间,时效过后,你还是要承受先前那般生不如死的痛苦。趁着这段时间,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 洛厦点了点头,长叹口气道:“现在的我哪还有什么心思思索对策,能活一刻是一刻吧!对了,我刚才好像听到大仙的声音了,他现在还好么?” 此话一出,空中张望远的声音随即响起:“不妨我精心培养这么多年,还算你有点良心。我还没死!” 洛厦听罢之后,赶紧朝声音传来的方位深施一礼,稍一停顿,脸上已是涕泗横流,无比懊恼道:“大仙,我弟子糊涂,竟然放着眼前的安逸日子不过,轻信了阴魁王的鬼话。如今辫子已经知道错了,请大仙责罚。” “哼,罚你又能怎样,就算将你千万万剐又能怎样,死去的狐之境战士已经复活无望,由你而起的这场不义之战已经注定是一场悲剧,你若想凭借一死而抵消曾经犯下的过错,那可就太天真了。” 洛厦万念俱灰,颓然跪倒在地,自言自语道:“那我该怎么办?” 樊栖羽忽然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之上,神情淡漠道:“既然死无法偿还血债,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活……活着?”洛厦痴痴道。 “没错,活着,而且要一直活下去。唯有那样,你才能通过不断地努力,以此弥补自己种下的罪孽,罪孽一日不清,你便一日不能死。” 沉寂了许久之后,空中张望远的声音之中再次传来一声嗟叹,进而说道:“栖羽说得也有道理。洛厦,既然眼下你无法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那就尽量延长生命,做更多的善事,以此来填补心中因罪过造成的空缺。这是为师目前能够想到的唯一方法。” “大仙,师姐!” 洛厦跪在那里哭了许久,樊栖羽再三劝慰之后,这才将其搀扶起来。片刻之后,二人又来到张望远所在的那道禁制之前,洛厦跪地连磕三枚响头,以示自己对恩师“再造之情”的感谢,这才起身道:“阴魁王将这里的禁制与地杰宫的地基龙脉连接在了一起,一损俱损,切不能轻举妄动。” 樊栖羽不耐烦道:“这事我与大仙早就知道了,你还有没有其它有用的信息?” “这个……我知道阴魁王的身上有一件物品,可以将禁制与龙脉之间的关联彻底切断。” “彻底切断?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拿我寻开心吧?” “当然没有!当初建造这个禁制的时候,我也在场,只是没有想到此物竟然主是用来关押大仙的地方,否则我一定在当时就提前作好准备,否则眼下也不至于这般被动。” 上方张望远道:“好了洛厦,你不用太过自责,毕竟你也没有未卜先知的神通,你有这份儿心我已经相当欣慰了。不过,你说的那件宝贝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我之前记得听阴魁王提起过,好像叫什么斥臬。” “斥臬?你确定没有听错么?” 樊栖羽好奇问道:“大仙,斥臬是什么东西?” 张望远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可能啊!极恶凶界早主因为孙长空而彻底关闭,与大千世界彻底失联。既然双方之间已经再无联系,原本只属于灵王的斥臬又怎会再现世间?” 眼见对方脸色甚是难看,樊栖羽见状不禁关切道:“大仙,你也不要太担心,万一那东西只是一件同名法宝而已,与所谓的极恶凶界无关呢?我们还是想办法将您从里面救出来吧!” 洛厦附和道:“师姐说的没错。眼下阴魁王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戒备心也因此放下来不少。我看不如趁此机会,将那宝物斥臬偷回来,然后再帮将这禁制破除,如此一来您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 张望远阴沉道:“我的死活倒是小事,但若那东西真的是斥臬本尊的话,那可就真的不得了。” 樊栖羽不解道:“大仙,恕弟子愚昧。可那斥臬究竟有何能耐,竟令您如此忌惮?” 张望远叹气道:“若只是斥臬的话,也就好办了。但你要知道,真正斥臬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得几乎不可战胜的超级强者,就连当初的孙长空都无法与之正面抗衡,最终只得另僻蹊径,利用一种巧妙的方法,这才将极恶凶界连同里面的灵王一同封印在世界的另一端,与大千世界彻底阻隔开来。不然的话,若是让里面的那些不世高手逃脱出来,恐怕整个世道都要为之改色剧震了。” 说罢,张望远看了一眼樊栖羽空落落的身后,当即惊声道:“洛厦人呢,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一言诺,山海皆可平 就在张望远为二人耐心讲解斥臬相关的事情之际,洛厦不知时候已然消失不见,就连站在旁边的樊栖羽都没有丝毫察觉,就好像对方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我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身法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秀了,连我都没有察觉到。” 张望远又一次叹息道:“恐怕,是他那体内的三星魂力正在暗中为其身体进行着潜移默化的改造,这才令他的修为突飞猛进。相比起来,我现在反倒希望他能被体内的那几道魂力控制,如此一来最少不会自投罗网。” 樊栖羽惊声道:“您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去往阴魁王那里窃取所谓的斥臬?” “嗯,应该差不了。毕竟,方才你已经帮他将体内的魂力暂时稳住,三星魂力无法抢夺身体的控制权。那小子一定是想借此机会好好赔罪,他可真是太傻了!” 樊栖羽的眼中神光渐靡,随即低声道:“是啊!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其实,他会做出这些事情,我全能理解。毕竟,他本是凶之境的子民,就算为阴魁王做事也是理所当然,他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唉,栖羽,你比刚来的时候成熟太多,为师都有些认不出你了。话到此处,我了我只能洛厦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千万不要被阴魁王撞破。至于斥臬那东西,不要也罢。” 樊栖羽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即又道:“说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不知道那斥臬究竟是什么东西,大仙您能帮我详细说一下么?” “唉,本来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既然你想听,那为师为说给你听。极恶凶界作为大千世界当中灵气最为充沛的洞天福地,其中孕育了不少神力通天的‘异人’,除了历代灵王之外,曾经的白界之主齐墨也是出自那里。总而言之,相比起外面的世界,极恶凶界更容易产生一些单相不到的惊喜,而斥臬便是其中之一。其实,斥臬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名为呈圭。呈圭与斥臬就如同灵王的左右手臂一样,能够施展创造再生之法,为天道重写内容。” “啊?重写天道?这么厉害?” “嗯,虽然听上去十分夸张,但这两件法宝一同使用的话,确实能够产生这般变化。当然,如果只有两者当中的一件,那就不一样了。呈圭有善水神玉之称,能够将世间一切无序的规矩变为有序。相对应的,斥臬能够斩断世间的一切因果,又被人叫做黑狱枪。照理来讲,这两年宝物向来都是成对出现,如果阴魁王身上那件斥臬是真的话,那就说明呈圭也在狐之境内,甚至就藏在这地杰宫之中。” “啊!一件斥臬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的了,您说呈圭也在这附近?那我们该怎么办,您有把握击败持有者么?” 听闻此言,上方的张望远稍显黯然,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低沉下来:“都怪我太过自信,那天我若没把巫自天他们赶走的话,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眼下为师身负重伤,就算能够侥幸脱离禁制,也无法在短时间当中恢复巅峰状态。哪怕是呈圭未在阴魁王的手上,单是那件斥臬便足以令我束手无策。我能做的,就是确保你与洛厦严虎口的安全,将你们完完整整地送出这里。除此之外,我已别无它念。” “呼” 就在张望远将最后一个字吐出之后,一声妖风忽然平地升起,吹得樊栖羽不禁低头避让,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凭空出现,令得距离最近的她不禁有种作呕的冲动。 “这是……” “快,扶住他!” 在张望远的催促之下,樊栖羽甚至还没有看清风中那人的真实面目,但已率先伸手将其搂在怀中,定睛一看,来者正是之前失踪的洛厦。只是,如今的他混身上下鲜血淋漓,单是瞬间触碰,樊栖羽便在对方的身上发现了不少十道骨折,且内伤极重,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存活的地步。然而,洛厦凭借着自身顽强的生命力,还有体内一众魂力的支持,这才勉强撑到了现在,就在他即将自樊栖羽的臂挽中滑落之际,他的右手忽然抬了起来,并往樊的手中塞入了一枚圆柱形的物体。 “这是……” 樊栖羽仔细看向手中,只见自己的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枚巴掌宽窄的黑棒,不大不小,刚可以一手握住,看似普通,但拿在手里却有一股沁人的寒意透体而出,给人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这……这难道就是……” 洛厦艰难地支着身子,勉强笑道:“没错,这就是斥臬,只可惜还是被阴魁王给发现了。快用这个将大仙救出来,这里不能久留,其它人马上就要追杀过来了!” “可是你……” 如今的樊栖羽丝毫不敢大意,生怕对方当场昏死过去。眼下的局势,能够自保已经相当勉强,若是带着一个神识全无的“累赘”,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栖羽,先把洛厦放在地上吧!有那几道魂力护体,一时半会他还没有大碍。快把那根黑棒拿过来,我要看看仔细。” 听见张望远的催促之后,樊栖羽这才不舍得地将人缓缓放到地上,并连忙跑到先前的石台下方,并将黑棒向上托起,尽量让对方能够看清。片刻之后,张望远异常兴奋道:“是了,真的是斥臬,洛厦果真没有骗我。有了它,我就可以从这里逃脱出去了。” 樊栖羽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洛厦,神色焦急道:“既然如此,大仙快教给我此物的使用口诀,我好尽快将您救出。” “这个简单!斥臬本来就是神器灵物。想要催动它无需任何口诀心法,只要拥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修为,便能随心所欲地将其摆步。这样,你现在心中默念‘解咒’二字,然后将斥臬抛下我这边,最好是能够砸在我的身上,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啊!真的这么简单,那我就……” 说着,樊栖羽抬手做出投掷动作,准备将手里的斥臬丢向下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数声巨响忽然从外面的通道之中接连传来,片刻之后,一道狼狈的身影先行退了出来,抬眼一看,正是严虎口。 “严师弟,你终于来了!”樊栖羽惊喜道。 面对樊栖羽的“问候”,如今的严虎口没有丝毫精力回复,因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快似闪电的光影已然蹿到跟前,像丢沙包一样,直接将其踢飞出去,令其半个身体都嵌入到身后坚实的石壁之中。见此情形,樊栖羽一时间忘记了手上的动作,连忙闪身来到事发地点,并将墙上的严虎口直接“拔”了下来。 “严虎口,你没事吧?” 说话间,受了重创的严虎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张口便吐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液,也是因为这口淤血,他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脸上的毛发也因此重焕光泽。 “师姐,怎么是你?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看到对方一脸迷茫,樊栖羽刚要回话,前方光影已然二次杀到,呼吸之间,樊掌心之中飞羽神针连珠激发,尽数射向光影身前。然而,在这般状态之下的后者早已不惧这种程度的身体伤害,相当淡定地将一众暗器纷纷拦下,轻轻拍了拍胸膛,便将身上所中的飞针一并扫除,不费吹灰之力。 “师姐,你不是他的对手,快点离开这里!” “光影”星之辉残酷一笑,进而道:“怎么,刚才你们三打一时候的嚣张气焰去哪里了?你们也没有想到吧,不仅你们没有被炸死,星璨衣同样安然无恙。眼下,他已经成功绊住了你的那两名同伴,说不定现在已经取得了胜利,将另外二人杀之后快。为了赶时间,我也只能动有杀招,速速送你上路了!” 一念闪过,光之辉的右手倏尔变幻成为一柄长约两丈的巨型刀刃,径直劈向严虎口的面门。后者担心刀锋锋利伤及身旁的樊栖羽,所以立即挺身而出,双掌合十,架于头顶斜上方,以一种无比惊险的方式,堪堪接住了那志在必得的一刀。 “哈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老虎不愧是百兽之王,你能够撑到现在当真是一件奇迹。不过,你能接得住我一招,之后的呢?” 严虎口心中一震,待再次抬眼看向上空之时,又一柄一模一样的巨刃迎面斩向他的头顶。如今已经分身乏术的他,眼下杀招在即,却是无计可施,只能准备用自己血肉之躯,硬抗这一刀。可就在刀刃即将与第一次的刀身合而为一之时,樊栖羽昂首急啸一声,身体随之变回神鸟紫凤原形,并于瞬间飞来刀刃跟前,挡下了那记致命的攻击。 “哦?一个还不够,你也想来送死?好,我就让你俩一起下去作伴!” 这下,星之辉已然杀红了眼,已然先后祭出两刀的他,突然身材跃起,并于双臂之间逼出第三柄刀,也就是他的元神之刃。于是,天地人三刀合而为,就算是张望远亲自下场,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去死!” “什么,你居然!”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瞩目处,原因神圣器 星之辉的元神之刃能够掠过肉身,直达灵魂,给予敌方最直接、同样也是最沉重的伤害,所以即便是拥有再如何强健的体魄,再恐怖的自俞能力,都无法在这一击之下全身而退。半空之中,已然被先前两柄光刃夹在中间的樊栖羽已然苦不堪言,眼见第三刀,也是最厉害的一招即将到来之际,一个红色的身影遽地闪现在她的面前。 “洛厦!” 没错了,即便已经身负重伤,即便已经命悬一线,可就在这生死瞬间,他依然托着那副已经几乎崩溃的身体,毅然决然地挡在了师姐樊栖羽的身前,冰蓝色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的身体,却未能伤及身后之人半分。随着刀刃抽离,象征着灵魂之力的蓝色光芒相继破体而出,并化为一枚枚大小不钧的气泡,慢慢向上飘起,直至破裂幻灭为止。 “该死,怎么这种时候还有不怕死的。你想英雄救美是吧,我偏不让你如愿!” 眼见自己的得意杀招就这么被对方轻松拦下,向来自尊心强大的星之辉怎能忍受得了这般屈辱,当即又一次使用元神之刃,准备送二人一同下地狱。 “想当他们,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什么!” 被那突如其来的惊叱声震得一愣,待星之辉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先前与自己对阵的严虎口已然欺身上前,并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发疯似的朝出口方向狂奔而去。 “笨蛋,这种小儿招式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身为星主的我?受死!” 手起刀落,星之辉以掌化刃,当即挥手吹向严虎口的后颈。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柔弱的弱点软肋,手刀手上去的瞬间,竟然从那脖颈之中反激出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道,生生将其掌沿震得反弹回来。下方,依然保持着刚才姿势的严虎口见对方一击不成,当即嘲讽道:“哈哈,这回吃憋了吧!我们虎之一族可以拥有铁颈之称,你那区区掌刃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话音一落,严虎口双手一齐用力,紧接着使出一招干脆利落地抱摔,直接将对方大头朝下、“栽”在了坚硬的地面之上。这边,不等他缓过气来,地上的那个“光影”已然再次分散,并于旁边重新聚集成一道人影,并伸手拧动了几下自己的颈椎,口中漫不经心道:“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我那种蒙头蛮干的方式,是万万伤不到我的。就算刚才失手又能如何,早晚我都得找到你的弱点,让你彻底咽气。而我则会继续肩负这一身不世奇功,永远永远地活下去!” “哼,大言不惭!明明已经不成人形,却偏偏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星之辉,无论从前的你何等光辉,我严虎口今日都要将你拉下神坛!” “好,我等你来取我性命!” 眨眼之间,严虎口与星之辉又斗作一团,二人拳脚功夫看上去相差不多,但实际上前者要吃亏不少,刚一开始还能平分秋色,但随着战斗的持续,其气力与速度都有所下降。反观另一边的星之辉却依然从容应对,一招一式都有自己的一套节奏,绝不冒进半分,也绝不会慢上一瞬,而这也是星之辉“强大”的原因之一。 趁着严虎口与星之辉交战的时候,得惟脱身的樊栖羽赶紧带着气弱游丝的洛厦退到后侧,石台上的张望远见状神色焦急道:“怎么样,他没死吧?” 樊栖羽试了试洛厦的鼻息,又趴下来贴着对方的胸膛听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直起腰杆,面色难看道:“活还活着,不过已经……” “活着就好。快,把斥臬扔过来,我出去救那小子的性命。” 直至此刻,樊栖羽才想起自己手里的“要紧大事”,不容思索的她当即扬起手掌,将那根黑棒径直掷了出去。可就在这眨眼之间的工夫之中,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猛地冲进场中,一把便将飞在空中的斥臬抢在手中,转身就要离开。深知斥臬对于这场硬仗的意义,樊栖羽又怎能让这扭转败局的钥匙就此遗失,于是再次施展精妙身法,夺命狂追。 “想要斥臬,除非杀了我樊栖羽!” 仗着身姿灵活的优势,樊栖羽一再翻腾,在经历了近百次腾空落地之后,终于追到对方的身后,因为手掌触碰不到,她索性随手掷出一大把飞针暗器,不求能够命中敌人,只求能够减缓对方的速度,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迎关赶上。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众多飞针的追击,前者竟然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任由那些致命的飞羽神针刺进自己的后心之中,脚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眼见对方又要将自己甩下,樊栖羽咬牙提气,竟将自己上半身强行变回到神雀模样,并利用那遮天蔽日的巨翼,从上向下猛扑下去。 “给我回来!” 因为巨翼体型过大,在这种相对窄小的空间之中,樊栖羽极难发挥全部实力,所以挥起的翅膀,力量也是十分有限,虽然将对方罩中,却未能将其真正截住,对方只是稍一弯腰,便从下面的空隙之中成功钻了出去。看此情形,恨得牙根痒痒的樊栖羽怒斥一声,只得继续紧追下去。 “傻丫头,光顾着追我有什么用,你的同伴要被一网打尽了!” “什么!” 不等樊栖羽回头,一心都在追击之中的樊栖羽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都随之向下坠坠过去。好不容易抓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勉强稳住身形,抬头向上望去,刚要施法离开这个深坑。谁知这个时候,先前“盗宝”的那人已经折返回来,笑眯眯地站在坑边,大模大样道:“你就是樊栖羽吧,和赢山大人说的一模一样。” “你……你是谁,和妖赢山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嘿嘿,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多谢你的斥臬,我这就将它带走了。你可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我事先特意挖好的陷阱,只要你的身体稍有挪动,竖井四周的碎石便会相继跌落,到时就算砸不死你,也能让你长埋于此。好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有缘再见吧!” “哎,你回来,把斥臬还给我!” “该死,哈德玛,你再努力一下,马上就能出来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长记性,第一次也就算了,如今居然又中了那家伙的圈套,这该死的甲衣可真是难缠啊!” 之前混战的战场之上,孪双与哈德玛正在与另一名星河境高手星璨衣进行着殊死搏斗。然而,不同于严虎口那边的拳拳到肉,这边的画面倒是显得和谐得多,没有大开大合的招式,也不骨刀光剑影的过瘾情节,孪哈二人并排地站着一起,后者身上所穿的,正是星璨衣的“本尊”,也就是无件无缝神甲衣。因为受神甲所迫,如今的哈德玛又一次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虽然比起上一次有了些经验,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但一刻不脱下身上的甲衣,一刻便无法发挥原有的实力,这种憋屈的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 “来!孪双,快动手。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我看这破铠甲还能奈我何?” 孪双阴沉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砍了头,你还怎么活!我说了,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撬动这件甲衣。” 哈德玛一脸哭相道:“该试的方法都试了,到头来还不是原地踏步?我已经受够眼下的情形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得舒心,绝对不当敌人的傀儡。” “哈哈哈,好有骨气,我喜欢。不过,就算你自戕了,我也照样可以毫发无损,大不了再找个身体寄宿一下,于我而言没多少区别。不过,。我星璨衣最喜欢看别人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要不你死之前,让我看一出好戏?” 神甲之中的声音刚一停下,哈德玛的身体突然站得笔直,对面的孪双甚至能够听到对方脊椎因为过度用力,发出的“咯咯”怪响,好像都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哈德玛,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已经……” “不好!这家伙的力量比起先前又强大了不少,我有些制不住了。不行,他想利用我的身体去攻击你,快从那里闪开!” 一言说罢,哈德玛飞身迎上,眨眼之间七拳三拳加上数记鞭踢已经招呼过来。孪双四眼之中忽然放射出数股寒光,地上散落的石子登时拥有了力量,并接连不断地砸向哈德玛的身体,企图以此来削减对方的气场。 “再快点,再用力一点。这种程度的招式打在身与搔痒有什么区别,看我的!” 说话之间,星璨衣借用哈德玛的身体,接连使出凌厉招式,直取孪双身前要害。后者被其一连点中数道大穴,体内真气运转登时停滞不畅,几欲窒息。星璨衣见要机会难得,当即乘胜追击,指尖随即浮起一股淡淡的幽光,正是加持了剑气之后的星之掌剑。 “看好了,这可是我的独门剑法,我为它取名为‘闪’!”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披灵甲,神药反作毒 星璨衣的闪式掌剑出奇凌厉,又因为有哈德玛的力量加持,威力随即倍增。一时间,剑光闪过之处天崩地裂,无数碎石如雨点一般相继袭落,偌大的空间之中竟然没有孪双的落脚之地,只能一味地奔逃躲闪。 “哈哈哈!你是逃不过我的‘闪剑’的。只要你能看到掌剑的剑光,你就不可能安然无恙!” “什么!” 地快如闪电的剑光不只力量强大,其中居然还蕴含着一股尤为灵活的韧性,竟能在触及前方石壁的同时,反向弹飞回来。如是,孪双被前后两股剑气团团包围,抬头望向上空之际,星璨衣已然不期而至,挥起手掌骤然斩下,直取那两头之间的要害部位。千钧一发之际,孪双双腿畜力,进而使出一发千斤坠,令自己直接沉入到地面之中,此以避过那恐怖的剑气。 然而,星璨衣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没有减慢,依然按照之前的策略继续刺向下方,一只手掌连同半截手臂都扎入到方才孪双消失的那个窟窿之中,片刻之后,一阵阵金光相继从中爆发出来,为了追杀对方,星璨衣竟将自己的闪式剑气化成了自己的“猎犬”,使之代替自己搜寻孪双的下落。不久之后,身前不远处的空地之中忽然响起一声闷响,片刻之后,一只沾血的手臂从中缓缓伸出,紧随其后的是受了大量剑气的孪双本尊。 “哼哼,你能活着应该感谢我刚刚手下留情。否则,刚才那一轮就足以将你千刀万剐。不过话说回来,同样作为星河境的子民,为何你和我寄生的这个家伙,体内的星辰之力如此薄弱,难道是之前受了重伤导致?本想借由你二人之力彻底恢复元气,但现在看来你们的情况比我琮要糟糕,白白让我空欢喜一场。话说回来,星之辉那家伙怎么样了,那只小猫应该已经被解决了吧?” 孪双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勉强支起身子,进而怪笑道:“怎么,你也开始担心同伴的安危了,难道你害怕那个严虎口的力量?” “我会害怕?哈哈哈,这是我今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看在你快死的份儿上,我就说给你听。我与星之辉在降临人间的时候,力量被人间界的界限化去了十之八九,险些因此双双丧命。还好是阴魁王发现了我们,并用自己的独门心法,为我俩护住元神,这才没有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孪双轻咳一声,不由道:“怪不得你们的状态如此怪异,原来是界壁功劳。不过,这与你担心那个星之辉又有何关系?” “愚蠢!我们虽然被阴魁王救起,但并未彻底挣脱死亡的束缚。因为受到他的心法影响,我俩每隔一段时间,便需要去到阴魁王那里,接受他的传功疗伤,而后才能自由行动。否则,只凭他那点微末的修为,我和星之辉又怎会甘心屈尊在他的麾下!” 孪双用力吸了一口气之后,两只头颅的脸色也随即变得舒缓了一些,而后才缓缓道:“星璨衣,你与当初的丘恩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此话怎讲?” “仗着自己有些本领,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若不是因为狂妄自大的缘故,或许他早就成为西方星域的一方霸主,又怎会化为游魂,寄存在哈德玛的体内?我想说的是,你将自己的命脉要害,如此堂而皇之地将告诉给我,难道就不怕我把握时机,将你一举击败么?”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长了两个脑袋,说起话来的口气比起我都要大一倍也不止。你看看自己现在那副样子,哪来的自信能够战胜我?更何况,我现在控制着你的同伴,除非你不想他活了,否则绝对无法使出全力。” “呵呵,就算不使出全力又如何,你以为我要依靠武力将你击落神坛么?”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靠武力靠什么,难不成你还想使用诅咒之力?” 孪双平静道:“对付你还至于使出那种卑鄙手段。我看时间也不差不多了,你现在应该有点反应了吧!” “反应?什么反应?” 星璨衣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方脸上的冷笑却是愈发浓郁,看得他心中打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起来。 “你少在那里装神弄鬼,不就是想拖延时间等待同伴前来支援么。告诉你,像你们这样的货色,不过来多少我都照杀不误。洗好脖子等着,我这就过去将那肩上的那两枚头颅一齐砍下来!” 语毕,星璨衣刚要动身,却发现自己掌中剑气倏尔自行消散,毫无征兆。就在他确认再三,准备再次施展功法之际,一股致命的信号忽然自神甲之中的哈德玛体内疯狂涌现,几乎在一瞬之间便浸满了整套甲衣,令得元神附在上面的星璨衣剧痛无比。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个哈德玛事先服用了毒药?” 这时候,孪双已经托着重伤的身体,走到跟前,并用一种极为冷漠的目光,列死盯着跪在地上的星璨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尖锐道:“亏你还是星河境的星主,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刚才你不是问我们为何如此虚弱,那是因为在你到来之前,我与哈德玛误食了人间的灵药,引得体内的星辰之力反噬,这才落得如今这般病状。你能如此轻松地附在哈德玛的身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本来,像你那种程度地接触,并不会致命。但由于先前为了发挥全力,调用了哈德玛身上的星辰之力,原本位于他身上的药力,也顺势一起灌入到你的甲衣之中。再加之过量运动,加速了真气运行,眼下,药效已经充斥在甲衣的每个角落。现在你该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吧?” “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你们!”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星璨衣不假思索,立即解除了自己与哈德玛的寄生关系,并将神甲衣从对方身上剥离下来。而因为前者的缘故,虽然同样战斗了许久,但身上的“药毒”也因为星璨衣的加持而被分担了大半,所以身体状况非但没有变坏,反而有所缓解。孪双见状赶紧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颊,以此来唤醒对方的意识。谁知,对方睡得太沉,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醒转。见此情形,孪双轻叹一声,再次站了起来。 “该死,怎么会这样!天底下怎么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居然被他身上的药毒给侵染了。不行,我得尽快找人将毒素过掉,否则后患无穷。” 眼见星璨衣一时间方寸大乱,于一旁“看戏”的孪双,“好心”提醒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要知道,现在位于体内的不是什么毒,而只是一般的药力而已。就算你找到人将所谓的‘药毒’灌输到对方体内,充其量也不过是在对方的伤口处上药而已。更何况,你那星辰之力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当场就要爆体而亡。眼下的唯一破解之法,便是找一个来自星河境的生灵,这样才能将药毒全部转移到对方的身上。”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应该找一个星河境的人来排毒,可是这里……” 星璨衣稍一运气,便觉得自己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以他现在的状况,别说找不到旁人,就算找到了,也绝不可能打败对方。无技可施的他跪在地上,双肘拄地,恨恨地连捶地面,以此来消解心中的愤懑。忽然间,他抬起那顶银光头盔,诡异的声音随即从里面传出:“不对,你们是怎么回事?虽说你与哈德玛同样中了药毒,但为何没有眼下我这般的剧烈反应。还是说,你们有专门的应对之法,所以才能侥幸撑了过来。” 此话一出,孪双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星璨衣见自己的猜测无误,于是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历尽劫数落难于此的我,不会如此轻易地死在这里。刚才我在哈德玛的意识当中没有找到相关讯息,那么想出应对方法的一定是你。快说,你是如何排毒的!” 孪双后退一步,神色紧张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们在人间界待得久了,身体自然而然产生了一些变异,这才稍稍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包括他们所知的食物药品。我劝你现在最好保持一点体力,这样兴许还能挨到同伴归来。” “哈哈哈,不用骗我了,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看我夺走你的身体,然后再一探究竟!” 说话之间,那件神甲衣突然一跃而起,部件之间的缝隙登时变大数倍,以此来适应眼下孪双的体型。同时,甲衣之中黑气涌动,正是星璨衣发挥全力的标志。于他而言,这是他破釜沉舟的一击,只许胜不许败。所以,此次的他已然倾尽全力,不遗一毫,只为一举将孪双身体的控制权彻底剥夺过来。 “嘿嘿,你上当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虚实虚,屠首先投身 孪双的强大不只表现在自身的实力之上,还有那世间少有的精明脑筋,放在星河境那个并不开明的世界当中,可以说是傲世群雄,若不是之后碰见了命中克星孙长空,也不至于会落得那样的可叹下场。 先前,在与星之辉、星璨衣二人初次交手的时候,孪双便已经意识到二人的强大,并为眼下的这一步埋下了伏笔,而促使这一切能够胜利进行的关键人物,便是原本寄生在哈德玛体内的丘恩。 丘恩作为灵魂之体,在可以自由使用星辰之力的情况之下,且不会受到原本“异族排斥”的影响,即便哈德玛被“药毒”害得死去活来,但藏于其体内的丘恩本体却不会受到丝毫伤害,并保持着较高的活性。而就在星之辉夺取哈德玛身体的前一刻,丘恩成功转移到孪双的体内,并助其体内的药毒一并解除,这才有了如今的这般局面。 现在,星之辉断定孪双的身上有解救之法的“钥匙”,于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紧要关头与寄主哈德玛切断联系,直接扑向孪双。后者此刻已然完全脱离了药毒的迫害,相比起对方的虚弱状态,自己犹如重生一般,原本失去的力量也如雨后春笋一般急速恢复过来。眼见敌方近在咫尺,孪双冷笑一声,当即道:“丘恩,这次换你我二人并肩作战,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好!” 忽然间,沉寂了许久的另一只头颅,眼中忽然亮起一道火红色的神光,丘恩灵魂就位,协同主身孪双一齐发动攻势。因为有双灵魂的加持,眼下这具双头之躯的修为竟有了质的提升,速度较赐才不知提升了多少倍,眨眼工夫便已凭空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星璨衣身后,一脚便将其踏入到地面之中。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你之前的虚弱模样是假装的!” “呵呵,现在才醒悟么,可惜太晚了些!怎么样,我的扮相还不错吧,连你都没有看出来。” “可恶,你这个卑鄙家伙,看我把你生吃活剥!” 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身为光星主的星之辉又怎会轻言放弃,只见他操纵那件神甲衣骤然从地上弹起,一瞬之间便分散出若干部件,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向其飞袭过去。 “愚蠢!同样的招式对我是不起作用的,不信你瞧!” 说话间,一件腕甲率先杀到,本要对其胸口发动沉重一击。然而,部件刚一来到跟前,孪双的身形便已凭空消失,其余部件相继赶到,却同样一无所获。 “这是……这难道是……” “砰~” 依然是看不见丝毫破绽,星璨衣被那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举掀翻在地,本来因为动用杀招而变得残缺不全的神甲衣,如今变得更加破落,就好像是一件多年未曾打理的大衣一样,混身散发着浓浓有腥臭味。 “真的,真的是星转移术,不愧是从上个纪元活下来的老东西,边这种失传已久的古魔法都能使得如此轻松。” “哼哼,你们先前不是想要见识一下真正的古魔法么,我现在就表演给你看。不过,凭你现在的样子,恐怕已经接不了我几招,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一言说罢,孪双右手食指之上精光闪烁,指尖处如同停留着一枚星星一样,散发出无比精纯的星辰之力,令得对面的星璨衣甚是惶恐,其余散落的铠甲部件也在此刻纷纷归位还原,以来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强力杀招。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招之后你我之间便能分出高下,当然也会一决生死。星璨衣,这都是你逼我的。虽然这么做有损我的精元之力,不过能将你这个大麻烦带离世间,也算不枉我的一番用心良苦。受死吧,碎星神指力!” 也不知怎的,想要逃离此间的星璨衣,猛然发觉自己的意识连同所附身的这件神甲衣已经全部失灵,一时间无法做出回避动作。更可怕的是,随着对方的力量攀升,空间之中竟然形成一圈圈清晰的蛛丝罗网,并将自己罩在其中。 “力破虚空,原来他早已能将真神之力使得这般出神入化,是我和星之辉太过大意了,这种程度的高手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阴魁王,你这个骗子,快给我出来!” “晚了,死!” 虽然劲力未到,但此刻星璨衣的脑海之中已然为了赴死而彻底空白,什么都不再去想,只想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你可以死,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走!” 就在星璨衣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之际,一只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手掌,忽然在那神甲衣的后襟处轻轻一提,便将他从地上吊了起来,并一举冲破了空中“蛛网”的包围,直接来到头顶上方的穹顶处,倒悬在上面,模样甚是诡异。 “哎,孪双,你快看,刚刚救走星璨衣的那个家伙,该不会是……” 在丘恩的提醒之下,孪双抬头看向上方,只是稍一打眼,后者的脸色便立时阴沉下来,迟迟没有说话。而就在这个时候,死里逃生的星璨衣率先开口,得意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想我星璨衣一路走来千难万险,到头来还不是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就算你能使用古魔法又如何,失去了刚才的宝贵机会,你便再也杀不死我了。” 眼见二者就要一起离去,下面的孪双忽然将他们叫住,并高声唤道:“在虚空神庙之中,将我与哈德玛击晕,并最终将我俩救出来的,就是你吧?” 随着视线上移,遮天皇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不同于之前的穿着,此刻的他身着一件黑色劲装,一头黑发高高扎起,看上去相当利落,颇有杀手刺客风范。而见到下方的孪双主动与自己相认,他也并未有所掩饰,而是直接回道:“原来那时的你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你们星河境的人可真是顽强,下次若有类似的事情,我得上心谨慎一些,省得再出纰漏。” “来都来了,何必那么着急走?既然你要救那个星主,我不杀他便是,你放心让他下来吧!” 一听此言,星璨衣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向下叫阵道:“不过是侥幸胜了一局而已,你以为我真的没办法破解你的指力?看我下去让你见尝尝我光星主的厉害!” “好了!” 虽然从未见识过遮天皇的真实功力,但前者只是怒嗔一声,星璨衣这片便自动地“萎靡”下来,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就好像自己的骨子里面便刻着臣服对方的记忆一样,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你究竟是……” “哼,现在没工夫与你详说,反正对你之后也没什么用,知道与不知道没有丝毫差别。” 星璨衣不解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本该是遮天皇自己回答,谁成想却被下面的孪双抢先开口道:“恐怕,他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活不久了。上面的朋友,我说的对不对?” 遮天皇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首先,我与你并不熟悉,我们也绝非朋友。其次,你的话与我的真正意思有出入,并非我自己的意愿。” 星璨衣不耐烦道:“那你倒是说啊,何必在这里神神秘秘,吊人胃口!你虽然救了我的命,但想让本星主对你惟命是从,那还是痴心妄想。除非,你先告诉我你的目的,这样我才能衡量一下利害,然后再做决断。” “唉。” 星璨衣微愠道:“你叹什么气!” “早知这样,我就不该反驳那人的话,这样也不不会吹你费口舌了。罢了,你还是回到最开始的状态吧!” 星璨衣刚要反应,却发现对方的手掌已经悄无声息地掠过他的胸膛,并在那件银闪闪的铠甲之上,留下了一行行隐约的划痕,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然而,除了星璨衣自己之外,无人知道这一看似轻巧的手法,其中竟然暗藏玄机,只因为自己的这套神甲衣乃是原古真神锤炼打造而成,不仅刀枪不入,甚至可以说这世上九成九以上的力量,都无法伤其分毫。中凭借抚手的力道便能轻松在上面留下痕迹,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修为之高,已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以至于向来心高气傲的他,此刻也不得不示弱,之前的嚣张气焰也瞬间一扫而空。 “不对,刚才的那一招……” 就在星璨衣以为自己就要逃过此劫的时候,一枚枚光斑相继浮现在胸前铠甲的划痕处,越聚越多,散入到空气之中,并主动融入到眼前之人的体内。 “你……你怎么,你居然也能吸收星辰之力,你也是星河境的人?” 遮天皇怪笑道:“我不是,但有一件故人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交给了我,是它赐予了我这份力量。” 说话间,他从怀中摸了摸,紧接着掏出一块透明的蓝色晶状体,呈在手心之上。而因为此物的出现,刚刚星璨衣身前的“伤口”之中,外溢的星辰之力突然成倍激增,已然到了无法摄制的地方。直到此时,星璨衣才终于意识到,站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一位何等恐怖的人物。 不对,是恶魔!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实虚实,境石破星主 “据我所知,曾经在西方星域的晶国之中存在着一块旷世奇瑰,能够突破世间的所有律法,并能将周围的一切星辰之力化为己有,此物便是地皇精。难道说,你此刻手里所持的便是那枚早已失传的圣物?” 星璨衣此话一出,对面的遮天皇随即淡淡一笑,轻声道:“作为这个纪元的人,能够识得地皇精,也算是你的一场造化了。不过可惜的是,此物并非你口中所说的地皇精。根据遥远古人的说法,地皇精是西方星域的起点,是生养万物的地母之祖。然而,地皇精与其它生灵一般,同样具有寿元,而并非不老不死。就在上一个纪元即将破灭之际,地皇精寂灭归墟,这才有了你口中提到的‘失传’一事,其实只是误传。” “这……原来如此。不过,你是如何知道那个遥远时代发生的事情,难道你也是……” “呵呵,我当然不是。不过,我曾有幸见过纪元交替之时的一切片段,碰巧撞见了地皇精变故的整个过程。而就在它死后不久,散功离体的星辰之力并未就此消散,而是再次聚成一团,化为了另一件物品,也就是你如今所见的这枚晶石,这是晶国的至宝之一,由皇室之人世代相传,直至第一百零三代,晶国破灭,最后一任家主带着此物,意外逃到了人间界,并在此扎根安定下来,他便是之后初升大陆的幽山大帝,境池。如今,他已化羽飞升,徒留下此物却并未有遗愿,今日就由我遮天皇为其正身,赋予其真名‘境池石’,希望能在此次大劫到来之前发挥奇效。星璨衣,准备好接受最后的命运了吗?” “命运?什么命运?我堂堂光星主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石头则殒落于此。以为操纵了这些星辰之力就能杀死我,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说话之间,先前还威风凛凛的神甲衣骤然萎靡下来,紧接着一道黑影自铠甲后侧的斗篷之中倏尔钻出,径直逃向后方的秘道之中。 “哦?壮士断腕,金蝉脱壳?可惜,你行动的太晚了,不然的话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在将最后一丝星辰之力自铠甲之中抽离之后,遮天皇不紧不慢地收回境池石,进而远眺前方深邃空间,旋即抬手举起头顶,口中猛然道:“神法,股掌乾坤!” 一言说罢,位于地上的孪双与刚刚苏醒过来的哈德玛,惊讶发现自己所在的空间竟然在飞快缩小,而自己的身体也随之一同等比例微化。再次看向上方,只见刚刚身形还与他们相差无己的遮天皇,如今已经变成了擎天巨人。顺着他的目光朝不远处看去,原本应该已经逃脱升天的星璨衣,此刻居然已经“倒退”回之前的位置,并进一上朝遮天皇的手中坠去。 “该死,这家伙怎么会使用如此高深的空间法术,他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我不甘心,我不能就此殒灭!” 此间,从神甲衣之中上逃离出来,并再次回到这里的星璨衣,已然只剩下一团灰蒙蒙的“魂团”,没有四肢躯干,甚至连头都无法与身体区别开来,如何的他就如同一朵不安分的乌云,却又不得不接受自己即将消失的残忍结局。 “好了,你同那个星之辉已经活了太久,就算现在去死也不会留有遗憾。去吧,不久之后你的那位同伴会去找你,收!” 终于,遮天皇探出手掌,在那片乌云上空用力一握,顷刻之间,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呼声自云中飞出,并伴随灰雾的消散一同逝去。再看前者的手中,已然只剩下几枚绿豆大小的光点,遮天皇看了一眼之后,顺手将其从空中抛洒下来。 “这是……” 孪双与哈德玛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最后,自己也能分得一杯羹,自遮天皇指间散落的光点不是别的,正是他们此刻亟需的星辰之力。更何况,这些星辰之力属于身为星主的星璨衣,其纯度之高,能量之强,即便只有指甲大小,也足以令他们焕然一新,宛如重生一般,先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哈哈哈,我活了,我彻底活了!” 哈德玛感受着重生之后的“全新”身体,脸上写满了激动与狂喜。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待在孪双身上的丘恩游魂,也顺势回到了哈德玛的体内,二者融合之间,气息登时爆涨一倍,哪怕是曾经能够稳胜他们一筹的孪双,如今见了也得避其锋芒,再也不敢轻易试招。 “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竟然真的可以恢复到巅峰状态。不对,是比巅峰状态更加饱满的超圣状态。孪双,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遇到那个阴魁王,也能将其彻底击败。” 孪双微微一笑,甚是平静道:“哈德玛,你忘记了我们曾经是如何败在孙长空手上的吗?不过有了一点小小的进步,便盲目自大,无法无天,照这个形势下去,早晚你还得走上老路。” “嘿,你这人真是扫兴,非得去揭别人的伤疤。别忘了,当初你也与我一同被封印。怎么,你对他真的一点恨意都没有么?” “有又能如何?刚才在另一边的时候你也见到了,即便获得了星璨衣的部分力量,眼下的你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彼此之间的差距都没有因此拉近。说实话,我有些绝望,不是失望,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哈德玛不解道:“绝望?为什么绝望?” 此刻,位于哈德玛体内的丘恩忽然抢答道:“这不是明摆着么,他幻想着有一天能够追上孙长空的步伐,并与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的胜算几乎为零,不绝望才怪。” 孪双稍稍将目光垂下,面露苦笑道:“其实,在出来之初,我还幻想着在某一天能将其彻底击败的画面。可是直至刚刚力量得到提升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的奢望是有多少好笑。哈德玛,这潭浑水不是我们趟得了的,如果继续前进的话,恐怕是死路一条。” 听闻此言,上方的遮天皇忽然拍手叫好道:“没错,看来你肩上顶着两个脑袋,并不只是摆设。我虽然还没有来得及与孙长空见面,但照眼下的形势发展下去,别说是你们两个,就连我与孙长空,恐怕也要丧命于此。识相的趁此机会逃出地杰宫,最好能够离开妖界这片土地,如此才是明智之举。当然,腿长在你们的身上,要去要留,那是你们的自由。好了,能够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至于之后如何,那就全看你们二人的造化。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而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我走了!” 说罢,遮天皇身体上浮,当即没入到顶上的岩壁之中,眨眼之间便已没了踪影。剩下的二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却已经了解了彼此的心意。 “决定了么?” “嗯,我决定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 秘道尽头,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严虎口,此时仍在与那凶煞星之辉进行着顽强抵抗。眼见距离地杰宫自毁的时间越来越近,本来持有扭转战局的关键钥匙——斥臬,方才被突然现身的遮天皇一举抢走,之后便逃之夭夭,即便樊栖羽有心追击,却已于事无补。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彻底没有希望了。” 回头看向战场之中,严虎口凭着过硬的身体素质,一次次地将对方那凌厉的掌剑生生接下,并趁机做出反攻。然而,星之辉那如影似魅的身法又怎是他能掌控了的,从刚才到现在,严虎口甚玛没能伤到对方一丝一毫,反观自己的身上已然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傻虎,你这种自杀式的抢攻于我而言没有丝毫意义,除非你能想出应对的方法,不然……” 星之辉还未将话说完,欣然发觉自己的右侧脚踝传来一阵莫名的沉重感,低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应该失去知觉的洛厦竟然已经爬到了脚边,并将一只胳膊死死地箍在脚掌之中,以来限制他的行动。见此情形,星之辉狂笑一声,这边就要动用闪式掌剑,准备将其彻底击杀。也就是这千分之一刹的迟疑,严虎口快步上前,单臂搂住对方的脖颈,空出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进而对其面门发起了一波狂轰滥炸般的猛攻。 “去死,去死,去死!” 饶是真神,在被严虎口于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连番拳轰,也难以完全招架,更何况,如今的星之辉处在虚实之间的微妙状态,看似无法琢磨,其实内里却是十分脆弱,几番连环拳击之后,他已头晕眼花,不能自已,就在对方准备挥出最后一拳的时候,那道凝实的“光之躯”倏然解体,并化为无数光剑自严虎口的身前穿膛而过。 “哈哈哈,这下你死定了!” “那可不一定!” 说罢,严虎口手中的划落一枚物体,掉在地上,发出一记轻脆的爆裂声,紧接着人也跟着跪了出去。然而,虽然已经沦为这般田地,他那粗犷的虎头之上洋溢着一张异常兴奋的笑脸,就好像刚刚获得了心怡礼物的孩童一样。 “我成功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一力握,引星皆念间 胜券在握,唯我独尊。 这是星之辉此刻心中的所有想法,于他而言,面前这的些蝼蚁全都不堪一击,而自己便是这方异界的唯一神明,能够随意决定它人的生死。 可是他的生死又要交给谁来决断呢? 终于,星之辉意识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只因为他在自己的脚边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那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瓷瓶。西方星域,尤其是星河境盛产各式各样的晶石,所以根本不需要像瓷器这样的物品。他弯下腰来,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玩意,目光之中竟然流露出几分少有的童真与稚趣,那被群光充斥的嘴边也随之流露出一丝由衷的笑容。 突然之间,那股笑意变成了痛苦,他的身体也因此痉挛抽搐,手中的瓷瓶直接被其丢到地上,并发出一声刺耳的动响。 这声音同样传入到了严虎口的耳中。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就在刚才交手的过程之中,他的右手中指还被对方趁机折断,如今已经肿成了胡萝卜,长在那样的厚实的巴掌之上,竟然有种莫名的滑稽。终于,他忍不住了,于是放声大笑起来。 “是我赢了,孪双,哈德玛,这还要全靠你们啊!” 说话间,严虎口摊开另一只手掌,只见掌心之中当即掉出几枚黄色的丹丸,刚一落地,便迅速液化蒸腾,转眼之间便消失得无踪无影。这是狐夫大仙独门秘制的疗伤圣药,福泽丹,常人吃了就算没有受伤,亦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然而,如此神奇的物品,对于像炉子双与合德玛这样的星河境生灵,却犹如剧药一般,一经沾染便有性命之忧,轻则修为受损,重则魂飞魄散。严虎口正是通过之前孪双哈德玛身中“药毒”一事,受到启发,这才想起了这般极端的办法,以身为饵,在双方交手的过程之中,趁机将事先藏于掌中的药力打入到对方的体内,而这也是星之辉此刻为何这般痛苦的真正原因。 眼见敌人痛得直在地上打滚,心有余悸的樊栖羽小心来到严虎口身边,在观察了一番对方的伤情之后,这才忍不住询问道:“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啥时候你的功力这般高深莫测了?” 严虎口因为发笑扯得伤口生疼,不禁咧了下嘴巴之后,这才神秘兮兮道:“怎么,师姐你也想学么,回头我教你啊!” 樊栖羽攥拳在对方厚实的背脊上轻轻捶了一拳之后,不以为然道:“谁稀罕学你的功法,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道正法,学了非但助涨不了修为,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你还是自己留着好了。” 二人相视一笑,攀栖羽搀着严虎口慢慢站起,转身就要去到洛厦身边,察看后者的伤势。可怎料,刚一回头,前一刻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洛厦如今竟然不知所踪,紧接着身后的方位处欣然传来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啊!你!” 待二人回神之际,一切都已为时太晚,只见惊醒过来的洛厦将一根细长的黑棒径直扎入到地上星之辉的背脊之中,一时间,伤口内侧涌现出大量金色的浆水,并沿着黑棒慢慢向上攀升,直至完全融入其中。而因为这些金色浆水的侵入,原本黝黑的棒身也随之萦绕起一圈淡淡的暖光,照在洛厦那张灰白的脸颊之上,使其显得更加诡异。 “洛厦,你在做什么,快点回来,小心那家伙临死反扑!” 对于严虎口的提醒,蹲在那里的洛厦惘然若未闻,前者刚要上前阻止,却被一旁的樊栖羽忽然拉住:“不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你倒是说啊!” 樊栖羽伸手指向星之辉背上的黑棒,进而问道:“你看那东西,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这……这个……哎,这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像之前被夺走的斥臬,只不过长了一些而已。” 樊栖羽用力点头道:“这就对了,这才是真正的斥臬本体,刚刚被人夺走的只不过是赝品而已。” “赝品?你说刚才洛厦给我们看的是假的斥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樊栖羽抬眼看了一下对面那个表情僵硬的洛厦,随即叹了口气,低声道:“恐怕……现在的洛厦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严虎口无比震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别人假扮的?” “不……比那还要糟糕。恐怕,现在的他已经身不由己,真的成为了别人的行尸傀儡。自打一开始,他便没有打算将斥臬交给我们,我们都被他给骗了。” “可……可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要杀这个天外星主?”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洛厦伸手抵在那根黑棒之上,随后缓缓起身,并低头道:“多谢你们陪我演了这样一出精彩的好戏。洛厦这家伙能在临死之前有这般作用,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严虎口伸手指着那人道:“你把洛厦怎么了,快把他交出来!” 洛厦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污渍,进而甚是得意道:“怎么,看不见么,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洛厦本人。不过,这家伙为了你们,做出了背叛阴魁王大人的事情,因此便被主入了三星魂力,成为了灵魂容器。自我介绍一下,我乃阴魁王座下天罡星谷能,今日将会作为刽子手,收取你们的性命,有什么遗言快说,我还要回去向大人交差!” “谷能?好难听的名字。我管你是什么天罡星还是地罡星,快点把洛厦恢复原样,否则地上的星之辉就是你的……” “下场”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黑棒已然将其体内的所有生命精华全部吸入自己的体内,后者登时变成一块黯淡无光的黑色岩石,再无生气。“洛厦”见状抬腿用力一踏,原本脆弱的“石躯”登时土崩瓦解,碎了一地。 “你想说这就是我的下场?呵呵,小子,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我们之间的不同之处。能够加入到阴魁王大人计划当中的人,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自数万生灵之中脱颖而出的人中翘楚,稀世灵杰,就凭你们那点三脚猫的工夫,如何与我相抗衡?不瞒你们说,当初洛厦之所以会被选作奸细,派到狐之境内,就是因为选拔失利,淘汰之后才得以做出的选择。换言之,每一妖星都拥有着远远凌架于洛厦强大力量与惊世修为,就凭你们两个别说与我为敌,就算是提鞋,你们都不配!” 同样的一副身躯,在不同人的灵魂驾驭之下,竟然能够发挥出截然不同的惊人效果。只见那个占据着洛厦身体、自称是“谷能”的男子,轻轻一挥手,空间之中便立时掀起一场惊涛骇浪,随之产生的风压与威力,竟令站在对面的严虎口与樊栖羽无法抵挡,双双向后倒退出去。 “樊师姐,外面风大,快躲到我的身后避一避!” 樊栖羽瞥了一眼对方,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可是你的师姐,就算要护,也是我护你。别眨眼,看我的!” 话音一落,樊栖羽手中再次连发飞翎神针,直击对面的天罡星谷能。然而,在后者的眼里,樊栖羽的伎俩都已被看得一清二楚,飞针虽然因为体积的缘故,受几力影响极小。然而,谷能的厉害之处也绝非只是“兴风作浪”而已,眼见暗器来到,他只是微微一笑,凌空随手一抄,二十二根飞翎神针便已尽数被他一网打尽,相当平稳地停在五指之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而就在谷能准备出言挑衅樊栖羽之际,一股莫名的异动忽然自飞针尾端骤然爆发开来。 “哦?” “你上当了!” 不等谷能做出反应,二十二根飞翎神针的尾端翎羽忽然爆发出一阵阵耀眼的火光,顷刻之间便将其右侧身体完全包围过来。更加恐怖的是,自神针翎羽内发出的火焰,乃是凤之紫焰,是一种温度极高、灭却难度极大的焰力,眼见对方几经尝试,都无法熄灭身上的火焰,“隔岸观火”的樊栖羽,此刻不禁显出一副得意之色,还不忘对身旁的严虎口道:“怎么样,还是师姐我技高一筹吧?” “把自己的独门焰力藏于拿手的暗器飞针当中,这样的搭配堪称绝妙。樊师姐,果真有你的。” “那……” “天罡星,你在搞什么鬼,这还没有开战,你怎么就先败下阵来了?” “别在那里说风凉话,那个鬼丫头的火有些棘手,快帮我把它们清除掉。” “唉,还是看我的吧!” 同一具身体之中,竟在极短的时间当中传来了三个音色、语气乃至语速都全然不同的声音,而随着最后那人的话音落定,原本插在地上的那根黑棒忽然凌空跃起,樊栖羽见状立即上前抢夺。 “把斥臬给我!” “哼哼,小娃娃,不要自不量力。星辰力,盖世恒星!”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绝境险,虎煞冲三星 天罡星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樊栖羽以及严虎口的想象,哪怕是被困在禁制之中的张望远逃脱出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实际上,若非前者仗着自己过硬的力量太过目中无人,阴魁王也不会将这般强力帮手封印在自己的体内,直至眼下这种紧要关头才被迫将其释放。 如阴魁王担心的那样,谷能一经现身便展现出压倒性的优势,只见他右手高举之下,对面的樊栖羽恍然之间如同置身于赤火恒星之中,即便自己身为神雀后裔,能够自由操纵“火”这项自然能量,依然无法抵挡那股灭尽万物的无情火力。就在对方手掌之中的火光即将将其吞没之际,严虎口极时出手,把人生生又按了回来,并道:“你没事吧?” “还……还好!” 话音未落,只见樊栖羽的额前发丝竟然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严虎口赶紧助其灭口,情景十分狼狈。看到这一幕的天罡星谷能不禁轻嗤一声,但抬起的右手也随即收了回来,并将神通化去,这才令樊栖羽从死亡边缘挣脱出来。待一切安定之后,二人同时看向前方的谷能,脸上已然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淡定之色。 “怎么办,想要救大仙只能寄希望于他手里的斥臬了。可凭你我的修为,根本无法与其抗衡,甚至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一个未知数。” 樊栖羽此话一出,严虎口忽然长长地吸了口气,紧接着嗓音清晰道:“樊师姐,其实……” “怎么了,有事快说,我看那个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交谈的。” 严虎口看着对方的侧脸,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尴尬笑道:“没什么,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次我们也未必只有‘输’这一条路可选。之前大仙传授给我虎王劫阵,就是要我在这种危急情况之下力挽狂澜,眼下应该就是我大放异彩的时候了。师姐,你可要瞧准时机,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良苦用心。” 樊栖羽震惊道:“你……你难道是要……” “呵呵,之前与地劣星巴迪交手的时候,我曾用过不完整形态的此术,虽然收效颇丰,但也确定存在致命缺陷,那就是无法持久,而且消耗极大。不过,对于眼下这般形势,使用此术可是再合适不过了,睁大眼睛看好了,说不定这是你此生一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识此术。” “虎王劫阵,启!” 一言说罢,严虎口身体之上登时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的斑纹,而这些富有规律的黑色印迹不只存在于他的身上,还顺势从脚边伸向四面八方,并将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装点成了一样的风格。见此情形,不以为然的人员能淡定一笑,轻轻摩娑着掌中的斥臬黑棒,进而道:“劫阵?是因为无法使用‘域’之力所以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么?哼,我连真正的神域都不怕,又怎会被你这区区阵法吓倒,有什么本事全部使出来,我可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耽误工夫。” 听闻此言,一直低着头的严虎口欣然昂起那张稍显瘦削的脸颊,并且一种莫名虚弱的声音轻声道:“马上就让你收回之前的话,玄虎爪!” 刹那间,位于谷能正上方、穹顶处的几道黑色花纹忽然一跃而起,乍一看去就好像某只洪荒之兽从长眠之中苏醒过来一样,用那无比凌厉的利爪轻松撕开了时空界壁,并以铺天盖地之势,直削对方身体。一时间,地面,墙壁,连同上方的洞顶都被那股不可比拟锋利光刃一分为二,唯有谷能所处的那块地面到现在仍然完好无损。 “虽然只是借来的身体,但若真的就此损毁,之后还真不好处理了。斥臬,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倏落,围聚在谷能身前的那股气障倏尔突然消失,如是,那股能够贯穿万物的能量瞬间便穿过了谷能所在的“洛厦”之躯,眼看就要将其吞没殆尽。可就在这生死瞬间,一股异样的金光忽然自前者手中燃起,并渐渐勾勒出斥臬原本的轮廓。 “不好,他要动用斥臬的力量改写这里的因果关系,你的招式对他无效,快停下来省省力气。” “不,还不到时候!” 明知道自己的全力一击起不到丝毫效果,可如今的严虎口当真是铁了心一般,继续对那前方的谷能发动猛攻。一时间,四周分散着的一道道“虎纹”,全都成为了他的趁手兵器,心念升起之间,不下百道攻击同时激出,逼得中心处的谷能只得全力应战。 “愚蠢!连你的同伴都知道这是徒劳,你却非要执意为之。也罢,我就和你好好玩一玩!” 说着,谷能这边转动棒身,使之在身前自转画圆,紧接着,原本应该穿透而过的黑色斑纹当即停住,并顺势反弹到原本“主人”的方向。 “嗯?变招了?” 谷能使了一招“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令那些虎纹主动去攻击严虎口本尊。面前这种窘迫的困境,严虎口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明知这样下去自己会不敌重伤,但如今的他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更多的虎纹正在蜂拥一般聚向谷能所在位置,并试图找出一丝破绽进行反攻。 “呵呵,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管来多少次都是相同的效果,凭你那点微末的技能是无法的撼动我这铜墙铁壁的。不信你看!” 说话间,谷能忽然挥臂急呼,周围的虎纹似是受到感应,当即倾巢而出,一同扑向对方的手里的那根斥臬黑棒。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棒身之中飞射出万千毫光,如同一件件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一样,将所遇的一众虎纹全数击上,并将之一一挫骨扬灰,使之威力全无。 “噗~” 劫阵被破,身为阵主的严虎口自然难以全身而退,当即口喷鲜血,不支跪倒在地,见此情形,樊栖羽欲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制止。 “不用管我,看好那个家伙就行。记住,你才是我们的希望!” “严师弟,你……” 未及将话说出口,另一边的严虎口已经重焕生机,但见其身体四周猛然洋溢起一种金色的焰力,不只将其身上的伤痛与疲劳一扫而空,就连失去了的精元也随即一齐恢复到巅峰状态,尤其是那两颗异常骇人的虎目,其中竟然放射出一咱堪比骄阳的火光,俨然已是超圣状态。 “嗯?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之间修为提升了这么多?” 在谷能的疑惑之中,面色阴沉的樊栖羽忽然低声道:“化魂还墟,严虎口,你要将自己的魂力燃烧得一点不剩,魂飞魄散才能苦心么……” 面对樊栖羽的问话,严虎品并未回应,而是一笑了之,紧接着身为流光,径直冲向对面的劲敌。 “接招,神虎拳!” “不行,这招还不够!” 谷能连看都没看,甚至连手里的斥臬都懒得动用,飞起一脚,便将来者轻松踢飞出去。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脚重新放回到地面之上的时候,一股钻心剧痛忽然从脚踝处传来,低头看去,此时他的脚掌竟然呈现出一种十分夸张的扭曲状态,显然已是骨折筋断,无法施力。而完成这一惊人壮举的,居然是刚刚只与他有过唯一一次接触的严虎口。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轰隆”一声巨响,严虎口将自己刚刚砸倒的半面墙体轻轻挪开,而后淡定自若地从地上爬起,紧接着抬起那只同样已经变形重伤的右手,进而面露诡笑道:“我说过,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你身为阴魁王的贴身悍将,可有这种觉悟?” “必死?哼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想要打败我天罡星,你还嫩着呢。别以为折断一只脚就能令我的战力有所衰退,就算单腿支地,你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说话间,谷能以棒支地,将自己的身体高高翘起,同一时间,他左手之中能量急聚,连同周围空间之中的天地精气也随同一齐被裹入其中,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幻着颜色,直至化为一枚黑色的球体。 “星辰力,丧失死星!” 与之前的盖世恒星截然不同,如今的“死星”竟是一点光亮都没有,连同最起码的“炁”都已不复存在。如今被他握于手心的那枚黑球,便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一样,不只将自己的所有能量全部挥空,就连周围的其它生灵乃至环境,也要受其影响,直至踏入到万劫不复的死路之中。而这才是“丧失死星”真正的杀机所在。 “快走,离他手里的球越远越好!”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严虎口突然回身喝斥,然而他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半怕,明知樊栖羽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谷能抓住这一点,准备借此机会令对方彻底万念俱灰。 “哭吧,我要让你的至亲之人当着你的面迅速死去。召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死星坠,凤髓融虎躯 为了尽量拉近二者之间的修为差距,无奈之下严虎口选择燃烧魂力,这才拥有了眼下这般惊世骇俗的力量。然而,此术的危害之大,负荷之重,远远超过一般生灵的承受范围,哪怕是他“严虎口”的神虎之躯,也难以长时间地使用此术,所以只能在力量耗尽之前将其彻底击败。 然而,严虎口不知道的是,如今寄宿在洛厦休内的“三星魂力”,其实是三位一体,除了本来的天罡星谷能之外,还有另外两个意识,分别是之前使用了“盖世恒星”的天雄星具震,以及“丧失死星”的主人地勇星赫光。正是有了这三位阴魁王手下一等一的高手,才组成了如今这份不可一世的超级强者,哪怕是阴魁王来了,恐怕也难在二百招之内取胜。如今,他所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大限将至的“病猫”,其中悬殊不言而喻。 “好,就先从你的女人开始,死星纳命!” 话音一落,位于其掌中的那枚黑色石球忽然急速自转,进而散播出一圈圈紫黑色的光纹,覆盖到整个空间之中。见此情形,樊栖羽欲要施展神向后撤退,可令他没有想到的状况就这样突然发生了。 “不好师弟,我的功法貌似失效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樊栖羽尝试再三,都无法调用体内的神雀之力,甚至不能恢复到神雀紫凤的形态。如此一来,原本就十分被动的二人,登时陷入到空前的窘境之中,而这一切全都在始作俑者谷能的意料之中。 “既然你拥有那种棘手的能力,那就先对你下手,这样才能以绝后患。你的焰力我可是真真领教过,实在不敢二次冒险!” “呜~” 也不知怎的,刚才还好端端的樊栖羽,忽然体力不支摊倒在地。严虎口有心上前察看,但心知眼下时间就是一切,不敢有丝毫怠慢的他只得继续抢攻,希望能够令敌方分神,主动解除笼罩在此地的邪术。 “看招!” 严虎口飞身而起,进而幻化成为一只紫皮猛虎,骤然扑向前方的天罡星谷能。后者见状并未躲闪,而是一手撑着半空之中的死星石球,另一只手自如地与对方换招应对。虽说因为单手状态下实力有所折损,但另一边的樊栖羽受死星影响每况愈下,头上汗水也随之滴落在地,就化为一朵朵火苗,如野花一般相继绽放。 “虽然速度变快了,但花样似乎少了许多,莫非是过度地压榨潜力导致神识不清了?哼,歪门邪门就是这样,永远都登不上台面。既然你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那就由我亲手了结你吧!” 说到这里,谷能用力抛出手中死星,随即暂时恢复了双手能力,只见他运掌行云流水,掌法臻入化境,一套连消带打之后,严虎口非但没有取得半点便宜,反而是面门结结实实挨了几招,此刻竟然已经七孔流血,嘴歪眼斜,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另一边,被掷出的死星自动来到樊栖羽的上空,继续加大施法力度。片刻后,一道光影缓缓自樊栖羽的后脊处飘出,欲要直接去向那枚死星之内。 “不好!栖羽的魂魄要被那名堂吸去了,既然如此,我也只能……”、 眼见空中的那枚石球即将要把樊栖羽的神魂吞没吸食,一直位于石台上的狐夫大仙张望远再也按捺不住,准备冒着与地杰宫同归于尽的风险,强行出招阻止悲剧发生。而这时候,正在与严虎口酣战的谷能忽然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异样悸动,蓦然回首,望见石壁中间处有异光闪动,登时大叫不妙。而就在这个时候,严虎口瞧准时机,背后偷袭之间,一口咬中对方的右侧肩膀。吃痛之下,谷能抬手一掌,打得严虎口倒飞出去。但也因为这个缘故,他的那条右臂竟也随着对方的远去而一起脱离躯干。诡异的是,创面伤口处并未有鲜血溢出,反而闪现起一些神奇的光点,一明一灭,甚是奇异。 “还好不是真身,不然可就损失惨重了。” 此刻,谷能心中另一个声音——具震忽然尖声道:“还在等什么,那个狐夫大仙想把我们全部害死,快用斥臬阻止他!” 达成共识之后,谷能不顾身上的重伤,当即抄起神器斥臬,径直投向石台处。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张望远的“援手”也终于姗姗来到,并在樊栖羽魂魄即将并入到死星之前,被一股绵柔掌力强行震退,直到跌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哦?我刚才是怎么了,为何会梦见自己差点跌入到无底深渊?” 自以为方才只是自己大梦一场,可当樊栖羽抬头望向上方之时,才猛然醒悟自己刚才经历的全是事实,不容有丝毫耽搁,她赶紧朝旁边连续翻滚,直至来到死星力量的覆盖范围之外,这才终于停下了动作。侧头看向,之前被谷能一掌击飞的严虎口,此刻就躺在不远处,之前的“兽化”都已嫁去,如今呈现在樊面前的是一具不忍直视的血污之躯,若不是一直相信着对方异于常人的强悍体魄,她甚至以为对方已经撒手人寰。 “严师弟!” 魂魄才刚归位的身体并不好用,樊栖羽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爬到了跟前,却发现地上的严虎口气若游丝,低下头倾听,就连心跳都已微不可辨,已是来到了生死玄关,稍有差池便会当场殒落。眼见之前的凶煞“死星”已经趄自己慢慢挪来,樊栖羽暗下决心,随即低声道:“与其一同赴死,还不如放手一搏。严虎口,我知道你能听见的话。先前你已经接受了我的紫焰之力,对于神雀之法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免疫能力。现在,我要将其余的力量全部灌输给你,你可不要让师姐我失望啊!” “樊栖羽!” 待严虎口从昏睡之中惊醒之际,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之前相陪的师姐樊栖羽已然不知所踪。而就在此时,石球死星已然来到眼前,并利用之前的套路,再次向前者发难。眼见这般局势,严虎口心中只想了一个“走”字,一股莫名的暖意忽然从背后倏尔传出,回头一看,一双由成千上万缕火焰汇聚而成的“焰翼”已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这……这是什么招式,我是何时学会的?哎,现在的我岂不是真的成了‘如虎添翼‘?哈哈,这次看你怎么办!” 喜得双翅的严虎口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跃入到空中,以此摆脱死星的“束缚”。而后者一经感受到对方从下方赶来,登时发生异变,那枚不过巴掌大小的石球之上,忽然生出大量尖刺,并以铺天盖地之势射向腾飞过来的严虎口。 “哈哈,你是打不中我的!” 虽然是初试焰翼,但也不知是何原由,严虎口竟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它们,甚至不需要自己耗费一丝气力,便轻松避开了一连串攻势。片刻后,连天巨响接连从身后的通道之中呼啸面时这,看似不起眼的石刺之中,竟然隐藏着弑神屠魔的恐怖能量,实在是无法与之正面相抗衡。而严虎口则靠着身后双翼的加持,很快更来到了那枚死星跟前,准备对其发动沉重一击。 “一块破石头就想取我严虎口的性命,简直痴心妄想,给我碎!”、 话音一落,严虎口大头朝下,登时挺起一拳,直奔眼前的石球死星。电光火石之间,受到威胁的死星立时做出应激反应,但见之前被其吸入体内的磅礴能量忽然反向逸出,并化为一记问冲天火炮,直击对方身前。 “不好!” 这边严虎口还没有来得及动身,背上的焰翼已然抢先一步,将其转移到旁边的空间之中,堪堪躲过了那一毁天灭地的炮轰,腰身粗细的光柱轻而易举地在那厚达数丈的穹顶上开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之中雷火蹿动,犹如地狱一般,令人忘而却步。 “哎,刚才是我的幻觉么?明明没有做出反应,我的身体居然能够自主进行闪躲,难不成真的有神明相助?” 这边严虎口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之中缓过神来,谁成想樊栖羽的声音忽然自心底响起:“小心头上!” 不等抬头察看情况,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怪力忽然压迫他的背脊之上,几欲令其折身当场。好在,因为刚刚喜获“神力”,严虎口实力倍增,即便是在飘浮悬空的情况之下,硬是强势将那股莫名的重力生生接了下来。发力瞬间,严虎口双臂之上青筋虬结,犹如若干蚯蚓一样,甚是吓人。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严虎口并未借此机会脱身,而是自言自语道:“樊栖羽,真的是你么,你怎么在我的体内?” 停顿片刻之后,樊栖羽叹息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现在你我二人已经合而为一,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樊栖羽,只有你严虎口!” “什么,你居然殒身与我合体?”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赤诚胆,逞命夺神器 为了挽救严虎口的性命,同样也是为了给这场生死对决加增一分胜利的可能性,樊栖羽毅然决然地自毁真身,将自己的精元连同体内的所有妖力一同注入到了前者的体内,这才有了如今这般全盛状态之下的“神虎”严虎口,这也是为什么其身后的那对火焰之翼能够自主挥动,原来全都倚仗其中樊栖羽的原本意志。 “樊师姐,你这是……” 话至此处,严虎口已经泣不成声,而这时候,已经探明真相的天罡星谷能却是不以为然,当即狂笑道:“你哭得太早了,放心,再过不久,你就能与你的师姐一同作伴去了。” “师弟,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那家伙体内除了洛厦之外,还有另外两道实力极强的魂力,我若不这样做,凭你我现在的力量根本不无法将其战胜。快,趁着我的妖力还未耗尽,赶快将其彻底解决!” “哈哈哈,别以为你们传音入秘我就发现不了,想要杀我,你们两个还早了一万年。之前天雄星具震以及地勇星赫光已经分别使出了自己的绝技杀招,我谷能自然也不能落后于人。也好,就让你们尝尝我的得意神技吧,召来,超巨新星!” 只见谷能稍一聚精,原本与躯干分离的那只断臂便已自行回到肩头处,并同时举高起来,一股突如袭来的霸道能量忽然涌进场中,顷刻之间便将方圆十步之内的所有岩体一扫而空,就连脚下的地面也被生生挖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威力之强,丝毫不弱于弑神之力。见此情形,严虎口来不及从伤感之中恢复过来,当即利用身后的火焰双翼充当坚盾,生生挡下了那股不可一世的毁灭之力。即便如此,焰翼因为受到剧烈问点击,一时间外形轮廓也因此发生扭曲变形。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如萤火虫般大小的光点忽然出现在谷能的两掌之间,并缓缓向上攀升起来。而随着那枚光点的移动,上方的穹顶进一步被撕裂成碎片,当藏于其中的撼世能量砰然释放之际,严虎口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骄阳烈日跟前,体内的水分迅速蒸腾,连同皮肤都被烤得无比生疼。 “不用担心,有神雀紫焰护体,这种程度的火力伤不到你!” 经过樊栖羽的提醒,严虎口进贤唤出体内紫焰,使之化为一套严密盔甲,包裹在自己的身体外围,进而将那股无孔不入的火劲硬生生地摒退到一丈之外的空间之中,并逐渐形成了一圈弧形气障,将身后的严虎口保护得滴水不漏。然而,看到这一幕的谷能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再次放声大笑道:“好好,我希望你能保持这副样子,一直站到最后。提前告诉你,超巨新星的威力甚至要大于盖世恒星以及失死星的总和,就算你有再如何严密的防御保护,也休想在这波势之下全身而退。准备和你这个世界说再见吧,去死!” 当谷能同时解除掉两手间的束缚之力的时候,之前不还不如指甲大的那枚光点骤然急速膨胀。见此情形,即便是使用者本人竟然也选择毫不迟疑地向后撤退,再也不顾前方的情况。因为在他的眼里,严虎口早已是一抷飞灰。 “快,我们也撤!” 樊栖羽一声尖叫,赶紧提醒严虎口进行闪避。可怎料,此时的后者忽然凄惨一笑,进而怅然若失道:“连你都变成了这副样子,我还没有什好怕的。况且,我们身后就是大仙安身的石台,我俩若是走了,他岂不是要和身下的禁制同归于尽?罢了,就当是最后一次,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严虎口,你……” 眼见谷能杀招距离自己越来过越近,但严虎口却没有一丝想要回避的意思,他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口气,气息自口鼻之中涌现出来的时候,竟携带着大量的火星亮光,就好像刚刚吞了一肚子火炭一样。 “真的是最后一击了,此后不管是是死是活,我都再也无法聚气运功。樊师姐,对不起,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相反,如今的我十分看好你。别忘了,你与我们这些妖众不同,你可是从那神书‘无二真经’当中诞生的书灵——魁虎之魂。想想你曾经的主人,或许你就能找到一些想要的答案。” “主人……你是孙……” 一想起那个传奇般的男人,严虎口的眼中便立时升起一股分外分明的精光,于是乎,那对兽瞳之中被大片金光所充斥,其周身之上随之激荡起一层清晰的紫气,使其整个人都瞬间进入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当中。 “我懂了师姐,多谢你及时提醒。当时地孙长空便是靠着那股不肯服输的劲头,创造了一件又一件奇迹。我严虎口今天就要效仿前人,把这个所谓的三星魂力一起击碎。无二真经,虎喝千秋!” 顷刻之间,由严虎口倾尽全力,乃至透支生命换来的一记最强杀招,当即与那降临下来的超巨新星对撞在一处,二者交锋之际,力达万钧的恐怖风刃砰然掠起,使得地杰宫连同方圆十里之内的大地都因此疯狂颤抖起来。 “好好,有什么本事统统使出来,这样你才能死得甘心。赫光,具震,把你俩的力量也借我一用!” 随着三星魂力再闪合而为一,原本空中的那股银色光团,登时又被注入了两股颜色各异的能量,三者汇于一处,迅速发生剧烈反应,最终超巨新星吸收了三者之力,进而幻化成一颗真真正正的炽焰星体,并将前方的那道紫色光柱寸寸击溃,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双方,登时就能高下立判。 “该……该死,没想到他体内的另两道元神竟然同样强大,这下恐怕真的不会有奇迹发生了。” 说话间,严虎品那健壮的身体之上接连爆起层层血雾,正是肉身即将崩溃消散的前兆。见此情形,樊栖羽神魂当即发力,同样也往那道紫色光柱之中注入能量,一时间,光柱的纬度整整整粗大了一倍,边缘处也随之向外散发出类似火苗的光晕,不断炙烤着周围的环境,就连附近的空气都变得了粉红色。 “哈哈哈。没用的,我们三星合力,就算是阴魁王来了也无法正面迎战,你这杂碎就带着绝望下地狱去吧!” “严虎口,夺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樊栖羽忽然心生一计,当即出口提醒国上的严虎口。后者听罢之后立即心领神会,当即自身上分离出一道不起眼的虎纹,并以光速蹿到谷能跟前,轻轻一弹,合将那根插在地上的黑色棍棒,一举丢向身后的石台方位。 “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的弟子,能有你们这两位高徒,我张望远虽死无憾!” 语毕,张望远已经从石台上站了起来。然而,与预想之中的景象不同,此时的石台既没有发生坍塌,亦没有发生爆炸。但见他挥动刚刚接住的那根黑棒左指右点,舞得甚是飘逸,直至完全停下,片刻之后,石台外侧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破裂声,而之前悬于穹顶之下的那具枯骨尸骸再也坚持不住,当即从空中跌坠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这……不好,斥臬被他们抢走了,快去夺宝物!” 一时大意之下,谷能竟然将神器斥臬“拱手让人”,还令那原本已是“必死结局”的张望远重焕新生,不只解除了禁制的限制,如今更是以手持圣物斥臬的姿态,重新站在他们的眼前,情况急转直下,本来还稳操胜券的谷能,如今落得这般腹背受敌的田地,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笨蛋,赫光,这都怪你。之前明明是由你看管斥臬,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被夺了去,回去以后准备接受来自阴魁王的严厉惩罚吧!” 赫光当即反驳道:“身体又不是我自己的,斥臬遗失,你们同样难辞其咎。更何况,我们现如今三位一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若受了罚,你们俩个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把东西重新抢回来才是正事。” 具震附和道:“赫光这话说的有些道理。我看现在就先别追责,等解决了这些小喽啰,之后再争执也不迟。” “好!” “我也同意。” 于是乎,三人的意见再次达成一致,而这时候,因为威力互相抵消,两股灭世能量已经将眼下的空间彻底改变了原貌,进而形成了一个漩涡向下的巨大深坑,而还未来得及消菜的残作力量则顺着深坑的方向继续向下运动,时不时地还会发出阵阵爆鸣,令人不禁想起传说之中的禁地雷池。 “哼,刚才若不是因你分神,超巨新星已经将你化为宇宙尘埃了。不过,看你那副样子,就算现在还能站着,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吧!” 此言一出,严虎口双手微微攥紧,却已真的无法向前,哪怕半步。 “这就是我严虎口的极限了么?”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瘴渐靡,拨云终有日 作为孙无忧昔日的亦敌亦友,狐夫大仙张望远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找到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还有那颗许久不曾躁动的不安狂心。其手间,黑棒斥臬竟在此刻不禁发出阵阵龙吟,与先前被天罡星谷能掌握时候的情形截然不同。 “嗯?斥臬的状态怎么有些异样,难道说,他也懂得使用圣器斥臬?” 在谷能的疑惑之中,张望远侧头看向自己手中之物,随即自言自语道:“阔别二十余年,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放心,今日你落到我的手里,我就绝不会轻易将你拱手交出去。话说你既然曾是灵王之物,此刻也应该能够感应到他的确切位置吧?当初孙长空为了彻底封印极恶凶界,将其中的亿万生灵与世隔绝,而我的神之分身也因此被困其中,至今都不知下落。如果能够让我寻到它的话,区区阴魁王又怎能是我的对手?不过,现在有你相助,我相信此战应该会容易不少。” “狐夫大仙,识相的快把斥臬交出来。你是知道的,以你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与我们凶之境相抗衡,还是尽早投降的好,免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谷能心中早已盘算起偷袭的计划,只等对方一分神,自己这边便会立即动手。然而,如今的张望远神态相当松弛,似乎眼前的场面根本无法提起他的兴趣似的,至今注意力还都在手中的那根黑棒之上,如同遇见一位多年未遇的老友一般,感慨甚深。 “也罢,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懂得你的神奇奥妙。今日,就托我之手让这些后辈们开开眼界吧!” 一言说罢,张望远忽然抛起手中的圣器斥臬,本来还想找机会空袭的谷能见此情形,当即飞身上前抢夺,却被身旁的一道强光吸引去注意力,定睛看去,刚刚还站在对面的张望远,已然莫名其妙地从那光幕这中闪现而出,凌空一脚,便将共重新踢回到地面之上。 “你这家伙!” “哼哼,想死也不用这么着急。凭你们那点微末的修为,甚玛不足以启动斥臬本身十分之一的力量,而我今天让你们涨涨见识,叫你们领教一下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巅峰实力。” 话音一落,刚刚以棍棒形态出现的斥臬疾速变幻,并从内部滋生出大量黑色铁屑,均匀铺展在表面处,并将自己的体积一再扩大,眨眼之间便已幻化成为一枚巨大的三角锥体,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斥臬还有这种形态?” “哼哼,你们没有亲眼见过此物的真正威力,有这般惊叹也是情理之中。斥臬的力量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尤其是在巨座灵王接管了此物之后,又为其增添了另一种撼世神力,那便是‘衍行’,是一种能将昆乱秩序重新归入正轨,且使之具有一定功效的神奇力量。既然地杰宫内的自毁装置已经启动,如今刚好可以借助斥臬的力量将其重新平息。” 说话间,自那三解锥体的内部忽然螩出无数细长的钢锥,尽数刺入到上下两侧的岩体之中,与此同时,目之所及的空间四周处,竟然随之生出一条条富有规律的金色亮纹,谷能抬头仰望着空间之中的这般神迹,不由得出神发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喂,谷能,别被那老家伙给骗了。不过是些唬孩子的把戏罢了,他想要重新改造地杰宫,那就索性毁了那枚三角锥体,就算抢不回斥臬,也不能让他落在敌人的手中。” 谷能的身体之中,赫光陡然发声,俱震紧随其后附和,前者见状只得道:“可是,斥臬是阴魁王极为看重的宝物,怎能说毁就毁。我怕这么做了会给咱们惹来麻烦。” 赫光怒道:“笨蛋,斥臬没了,我们三人顶多就是再被关个几百年。但若让这家伙成了气候,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个未知数,眼下当然是保命要紧!既然你不敢动手,那就让我来!” 此话一经出口,谷能右眼深处忽然燃起一道熊熊火焰,洛厦头上短发也因此骤然变长了数倍,化作一头飘逸长发,无风自起,样子颇为吓人。 “狐夫大仙,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我们用不了的宝贝,我就不相信你有法子驱动。吃我一招,盖世恒星!” 因为彻底从谷能手上夺走了自己的控制权,如今的赫光几乎可以发挥出原本近九成的功力,单手抬起之间,无数火舌砰然自地下蹿出,大量岩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二人身边,哪怕是位于外沿的严虎口也无法置身事外,眼看就要跌入到前方的岩浆池内。 “师弟,你坚持一点,大仙脱离了禁制,这下那个谷能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如今,已经与严虎口灵魂合而为一的樊栖羽仍在心底里为其加油打气,命其不要放弃希望。然而,经过方才的那一轮旷古绝今的巅峰对决之后。此刻的他已然是油尽灯枯,刹那濒死,他缓缓抬起那双已经磷化发黑的手掌,不禁轻咳了两声,直至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就在刚才的生死相搏当中,自己的肺部也已被那恐怖的能量一举击穿,想要好好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都成了奢望。感受到那股灭绝能量二次降临,严虎口却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破静静等等死亡的到来。 “严虎口,你振作一点。那个男人已经回来了,难道你就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他……孙长空……他真的回来了么?” 简单的几个字,在严虎口听来却犹如至灵神药,竟然令那具已经破坏腐蚀的身体再一次奇迹一般地动了起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位于脚边众多岩浆也好似活了过来,拼命朝他拍击过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严虎口的身后忽然裂开一道缺口,两枚崭新的羽翼顺势众中伸展出来,无比轻松地将一众岩浆尽数弹飞,从未保全了后方的严虎口。 “严虎口,我没有骗你。之前我真的以为你这魁虎虚有其名。但至到刚刚进入到你的身体内部,我才终于明白你究竟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你的力量绝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够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顺便也让你那曾经的主人见识一下,你这从书中诞出的灵魄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孙长空!” 此刻,与眼下这处空间呈镜面对称的另一处区域之中,一只抬起一半的脚掌,轻轻碾碎了地上的一枚骷髅,随后回头看了一眼深邃的通道之后,旋即道:“是我刚才幻听了么,为何感觉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呵呵,你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我们等你好久了。” 说话之间,光秃秃的岩壁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圆一方两个大门,随着门扇缓缓向外推动,位于方门之中的巫自天率先露出本来面目。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噬天兽,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巫自天了吧!” “呵呵,姓名不过是用来区分你我的代号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话说回来,我又该叫你什么,孙长空,还是……” “我?我怎么可能是孙长空?虽说孙前辈当年对我帮助颇多,甚至打算将世界之主的位置传给我。不过,我与他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你说对吧?” 那人说完话之后,又将目光对准另一侧只开了一半的圆门,见里面的人迟迟没有现身之后,这才忍不住说道。而这时候,一旁的巫自天有似乎有所感应,旋即开口道:“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遮天皇的气息同样出现在了地杰宫当中?这个计划本来是将他刨除在外的,现在他横冲直撞地跑进来,不知又会对局势产生怎样的影响。要不然……” 那人扶了扶脸上的面具,不以为然道:“不用担心,你与我一样,神之躯都被封印在了极恶凶界当中,根本无法发挥本来的力量,就算他有心搅局,也无力抗衡命运的齿轮。不过,他这人向来阴晴不定,亦正亦邪,万一惹恼了他,指不定会给以后埋下怎样的隐患。要不还是让张望远利用时空掌握者,先将他关到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将他放出来也不迟。” 巫自天颔首道:“张望远出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不过,让他用那样的身体去对付阴魁王的三星魂力,是不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勉强?呵呵,你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吧!好歹曾经的他与孙长空可是并称为仙苑双奇的存在,如果不是当初方惜时有意为之,如今魔界之主的位置,恐怕就是他的了。至少我对他的实力十分信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边的战斗应该已经进入了尾声。” “怎么……怎么会这变成这个样子!”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天方晴,秘箱拦路中 山青水秀,百业俱兴。 此地介于狐之境与凶之境的交界处,汇聚四面八方的商客旅人,若是说妖界之中什么地方最热闹,这里——咸丰口,当然数得上一号。 凶之境与狐之境不同,其中生存修炼的妖物大多以“凶冥”为主,多年未动的妖尸,腐朽败烂的棺材板,用以魇魔驱鬼的阴阳镜,甚至还有随处可见的白蜡纸钱,都能成为构成“妖”的妖灵。 这一天,咸丰口这里来了一波人马,个个高大威猛,器宇轩昂,路过的妖众无人敢驻足,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这帮凶煞,挨顿饱打不说,万一连好不容易得来的修为也一同葬送,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这是谁的箱子,再不挪开,统统烧掉!” 一名头戴铁盔的高大汉子晃晃悠悠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抬脚踩在眼前那只笨重的木头箱子之上,谁知脚才一放上去,箱体两侧倏尔伸出一对由木头雕琢而成的手臂,急忙拦住了对方的“恶行”。 “大爷,行行好,我乃是从人间流落至此的樟木箱,经历了两千年才修出灵识,又过了两千年才通晓人语。大爷看在我修行不易的份儿上,就饶了我吧!” 铁盔大汉不屑地笑了笑,回头对自己的同伴喊道:“诶,这有个破箱子,要不要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此话一出,下面的箱妖赶紧道:“使不得,打开箱盖万万使不得。” “哦?老子想打就打,你能奈我何?老木头疙瘩,别说你长着这副怂样,就算是狐之境的精锐见了咱们也得毕恭毕敬。眼下我们凶之境已经将地杰宫的大部分势力尽数铲除,留下的也不过是些喽罗,根本不足为俱。我看你这般懦弱,一定是从狐之境那边逃过来的。凭你这点能耐,就算让你去到凶之境,又能如何,到头来还是不要成为其它妖类的补剂?这样,本大爷今天行行好,如果你让我一看这箱中之秘,我就破例将你收在门下,从今往后除了我们之外,谁也不能欺负你,如何?” “不行,还是不行。” “嘿,你这老小子怎么油盐不进,难不成真要我当着大家的面将你活生生拆了!” 眼见自己的“权威”遭到公然挑衅,头盔大汉有些挂不住面子,这边就要发狠动手。谁知这个时候,一个身材稍小几圈、但气场要比前者大上不知多少的灰脸男子忽然走上前来,轻轻一拨,但将铁盔汉子挡到了身后。 “都尉大人,这老家伙……” “好了,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先退下吧!” 灰脸男子一经出面,原本在附近看热闹的零星路人立即远远躲开,原本逼仄的街道登时变得宽阔了不少。再看那铁盔汉子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对方的命令,也不敢半点造次,只得乖乖回到队伍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风忽然从路旁吹过,掀起的沙石打在樟木箱上,发出“哗哗”声响。也就在这个时候,“都尉”大人终于再次开口:“是谁把你搬到路中间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阻挡来往的行人顺利通过?”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醒过来就到这里了。原本我是在凶之境东南方向的鬼花烙林中修炼,前一天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晕。原本,我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但不知那动手之人欲意何为,竟然摘去了我的一双腿脚,所以我也只能待在这里了。” “嗯……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将你挪开便是。” 说着,灰脸男子稍稍挽了挽衣袖,准备俯身去抱那地上的樟木箱,谁知就在这时,箱妖忽然尖叫道:“别动!” “又怎么了?我好言善语和你说,你不要自找麻烦。虽说你这点修为于我而言算不了什么,但我也不介于给午饭加个餐。”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这里面的隐情还是与箱中之物有关,若是擅自挪动,恐要引起超乎想象的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我倒要听听。我堂堂堕妖江都尉有什么麻烦是平不了的?” 箱妖为难道:“这个……此事恐怕你还真的应付不了。将我挟持的那位高手,在离去之前于我体内放置了一枚厉害的东西,如果妄加移动的话,会将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尽数毁灭。” “都尉”大人眉头微皱,但旋即又舒展开来,放声大笑道:“你这小妖真是可笑,明明修为不济,但貌似知道的还不少。什么凶物能将方圆百里的生灵瞬间击杀,我倒想听听看。” “呵呵,你不相信么?” “当然不信。尤其是我典庄在场,我就更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在一瞬之间将我也一同击杀。说真的,我还挺想见识一下的。” “前面的朋友,我劝你还是不要适的好。” 也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旁边摊位之上,居然多出来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一众,说话的同时,拿起桌上的茶水自斟自酌,全然没有将眼前的“紧迫”形势放在眼里。 “你又是谁?” 凶之境内一共有九江,呈九龙争烛之势,而眼下的这位典庄,便是九江之中堕妖江的都尉,无论是权力还是修为,都在当地屈指可数,除了同级别的其它八名都尉以及包括阴魁王在内的少数几名顶尖高手之外,凶之境当中横罕有人能与之比肩,更不要说令其忌惮畏惧。然而,就是这么一位不可多得的妖界强者,在还未见到对方本来面目之前,竟然已经先生怯意,虽然他的表情还在意图掩饰心中的颤栗,但游离的目光却已先一步出卖了他的本心。 “都尉,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先拿这两个家伙补充一些体力?” 部下话音一落,背对着他们的那名白衣男子忽然怪笑一声,二次道:“他不是身体不适,他是被吓成这副模样的。” “你说什么……” 说话的那名部下欲要发作,典庄却在此刻伸手将其拦住,转身过去平静道:“多管闲事!” 也不知怎的,典庄那张灰色的脸颊陡长数倍,并化为一张血盆大口,直接将那身前的部下咬去半截,剩下的的一双大腿因为失去平衡,当即摔倒在地。 “大……大人!” 眼见典庄举手投足之间便吞食了一名部下,其余随从再也不造上前,纷纷跪倒在地,连关也不敢抬。而就在这个时候,前者已然缓上来到白衣男的身后,先是拱手行了一礼,而后才低声道:“敢问……” “不用问了,你心中所想便是答案。” “你……你真是……” 话未说完,都尉典庄已经情不自禁地跪倒下来,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而与此同时,坐在那里白衣人也终于站起身来,明明只是普通成年男子的身材,但在典庄的眼里却是无比高大,即便穷极目力,也看不到对方的真实面目,只能跪在那里瞻仰对方神迹般的体魄,满眼都是崇拜与痴迷。 “小伙子,你不错,你比阴魁王那家伙成器。这样吧,等他归西之后,就由你来掌管凶之境,如何?” “这……这……” “噗~” 声音戛然而止。 典庄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意愿,却见自己的部下“铁盔”汉子竟然用自己头盔上的那对尖角,径直刺向白衣男的身前,且无比精准地插进了对方的心口之中,后者混身一颤,再想说话已然不能。 “哈哈哈,大言不惭的东西,还想将阴魁王大人取而代之,我看你……” “不要!” “砰”的一团血雾散开,再看铁盔汉子的铁盔连同肩上的脑袋双双不翼而飞,片刻之后,白衣男子自半空之中翩然降下,右手托着的正是前者的红色头盔。 头盔本是黑色的,但如今已经被其主人的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他杀了铁雄,大家一起上,给他报仇!” 也不知哪个从中挑唆,于是乎由典庄带来的那一队人马登时群起而攻之。一时间,数十柄兵刃从天而降,一齐搠向白衣男的身体。后者淡淡一笑,脚下扭转之间,已于瞬息避过十余次杀招,又自间隙一一做出回击。看似轻描淡写,但实际内藏百万神力,袖角所过之处,无不是神兵崩断,血肉横飞,只不过是典庄咽了下口水的工夫,十八名部下就已经全部倒地不起,白衣男子走到最近处的一名驼身人跟前,顺势坐在对方的后背之上,进而将头转向典庄,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技痒,手上没能收住力道,伤了你这么多人,你不会在间的吧?” 典庄点了点头,而后用力摇头急道:“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也没有想到,能在有生之年一睹赢山大人您的风范。能有此番际遇,小的虽死无撼。” “好,好一个虽死无撼。这样,我不让你去死,你去帮我把那箱子之中的东西拿出来。小伙子,你应该没问题吧?” “这……”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两虎眈,骄阳似凛冬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尤为躁动,更何况是眼下被逼至绝路上的都尉典庄,此刻豆大的汗水自其头上接连滑落,一股难言的窘迫感当即袭上心头。 “可是大人……” “怎么……一个凶之境的境主之位还不够打动你的么?那好吧,妖圣怎么样,只要你将那箱妖体内的东西拿出来送到我的面前,我就把妖界之主的称号赠予你,这总可以了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典庄之所以在凶之境隐忍这么久并非性格使然,而是形势所逼。 不同于其它八位九江都尉,典庄出身平凡,自小父母双亡,混迹于妖界江湖之中,前百年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其中数次险些丧命于歹人之手,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然而,就在他一百零一岁的那一年,时来运转,为了躲避仇人追杀的他,无意间在一处静僻之地遇上了一位与自己同病相怜的逃亡者,而这人便是当时声名赫赫、一度被世人称之为九道龙纹的齐心魄,齐心魄正是妖圣九天的师兄。 齐心魄因为触到了妖圣九天的逆鳞,被其派人暗中刺杀,然而修为武艺高强的他,仗着自己的一身神通,硬是从当时的“八大精纲”联手合力之下强行逃了出来。然而,八大精纲是何等人物,即便他拥有接近妖圣九天八成功力的修为,但面对八大高手的联手围剿,依然难免重伤的结果,所以待与典庄相见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作为曾经妖界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存在,齐心魄又怎甘心自己就这般死去,即便是死,他也要一血前耻,为自己报仇血恨。于是在一番内心挣扎过后,他将自己所剩的全部妖力尽数传给了典庄,使之从一介无名之辈一跃成为世间罕有的一流高手。传功完毕之后,即便归西的齐心魄将自己的未完之愿——报仇一事,皆数说给了典庄听,并希望对方能在自己死后能够完成其遗愿,典庄表面看上去宅心仁厚,事实上却是一位言行不一的“伪君子”,在应付过对方、确定人已断气之后,他才终于无所顾及,抛下齐心魄的尸身不管,独自一人扬长而去。 因为拥有了这一位不世修为,典庄很快便在凶之境声名雀起,又因为数次立下不俗战功,境主阴魁王破例将堕妖江都尉的职位赐予了他。 然而,从那之后数百年的时间当中,典庄的造化也就彻底止步不前,甚至连风头也渐渐被其它几名都尉渐渐盖过,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背景离乡,来到这边境之地作戍边之职。 正因为以上种种,典庄眼下急需一个机会来禹阴魁王重新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别说是在同僚之间脱颖而出,就算是眼下这都尉的官职早晚也要离他而去。如今,前妖圣妖赢山给了他这个前载难逢的机遇,虽然明知前方危险重重,但他仍然想要放手一试。 “好,我去!” 应诺的同时,典庄豁然起身,径直来到那只樟木箱的跟前,后者见状当即喝止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要动里面的东西,万万使不得。” 典庄冷冷道:“我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既然你拒不配合,就算是将你折得七零八落,你肚子里的东西我也拿定了。” 典庄身手急快,一只右手已然搠向箱妖的头顶,准备强行开盖。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箱妖双目紧闭,一圈土黄色的光环随即自箱内升起,并将对方探来的手掌强行抵在了外侧。 “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居然能够挡得住我的翻江手!” 箱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稍显吃力道:“呵呵,我有多少斤两自己再清楚不过,要是和你们这这些大妖比较,我就是再修行过万八千年,也休想赶得上你们。所以,我便另僻蹊径,放弃了传统的妖修之道,改换了仙修之道。虽然如此过程将更加曲折漫长,但收效却是十分可观,眼下这木灵精罡圈,便是我的修行成果之一。有它在,无论你有多么高大的修行,再强悍的杀人神通,也休想伤我分毫。” “好家伙,原来你还深藏不露。也好,就让我堕妖江都尉好好领教一下你那所谓的神通,接招!” 说时迟那时快,见自己的得意招式翻江手无法得逞,典庄当即改换套路,只见他摇身一变,地上竟然多出了八大与自己本体一横一样的分身,九个典庄一同向中心处的箱妖进招,只为在刹那之间找出对方的破绽命门。 “没用的,这样的分身再变多少都对我无效,我的精罡圈是无敌的!” 话音一落,只见那枚光圈内侧忽然又生出了一圆,前者当即砰然炸裂,连同跟前的典庄以及分身都一同被强行震飞出去。本体还好,分身的体质极为脆弱,稍有震荡便立即当场消散,眨眼之间,典庄便已变加回到开始时候的独自一人。 还不容易站稳身形,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箱妖背后的街道之上迎风走来一个身着灰色长衣的男子,妖赢山见状表情微变,但并未说话。、 “老箱子,你还挺有两下子的嘛,早知如此,我们就应该早点相见的。” 听闻此言,地上的樟木箱就好像看到了白蚁一样,吓得整只箱体都从地上“跳”了起来,虽然还未见到对方的真实面目,但说话时候的语气已经暴露了他此刻心底当中的怯意与畏惧。 “是……是你,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当然。我和你说了,我是要去前面吃点东西,一路走来肚子里面空落落,不吃饱点怎么有力气打架?哎,前面的灰脸小鬼,你的对手是我,别为难那只旧箱子,” 典庄听闻訾言,当即将目光对准刚刚来到的那名神秘男子,也不知怎么的,对方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他人的脸上就好像蒙了一层雾气一样,无论如何定睛都无法看清上面的五官特征,甚至连脸形轮廓都瞧不出。 “你又是谁,为何来触我的楣头?” “我?我就是把箱子放在这里的人。怎么,我看你对这箱子里面的东西好像很感兴趣,连老妖都不敢碰的东西,你居然想要染指?小子,你是嫌自己命长,想要快点下去见阎王吗?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快散啦!” 眼见对方一个劲地挥手示意自己退离,向来为人和善的典庄此刻也有些忍耐不住,随即斥责道:“你是谁,我看你的年纪与我相差不多,一句一个小子,未免也太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何况,我乃堕妖江都尉,一般妖类见了我都得俯首膜拜,你怎敢接连冒犯冲撞?” “堕妖江?那不是还在这里北面上千里的遥远地方么,你一个堕妖江的都尉干甚会跑到咸丰口这里充大爷,真是好笑。罢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我和这木头箱子一样都是外强中干的废物呢,接我一招!” 说话之间,灰色男子抬手向上一撩,典庄只觉得眼前事物忽然天旋地转,紧接着一股无法言表之力砰然袭上到身体之上,轻而易举地便将其托举起来。紧接着,耳朵两边怒风呼号,无数黑沙被气劲遮羞着,发疯似的击打在他的身体之上,即便是与鸿毛相当的尘埃,在那股恐怖怪力的加持之下,也摇身变化成了杀人利器,若非是强妖之躯,恐怕现在的典庄已经被沙石打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在经过一连串的折磨与空白之后,一阵闷响忽然钻进耳朵,他知道自己终于落地了。 “这……这是……” 典庄不甘心地支起身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然发觉如今的自己竟然已经置身在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回头看向身后,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众部下已然不知所踪,先前将自己轻松掀翻在地的神秘高手,连同刚刚相识的前妖圣妖赢山,也都消失无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哼哼,好一招霓虹仙掌,呼吸之间便能将一名妖界上乘强者打飞到数十里开外,怎么,你是在可怜刚才那个小子么,遮天皇?” 是了,此刻站在箱妖身旁的不世高手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自地杰宫内脱身出来的遮天皇。面对这位曾经妖界的主宰,作为外来者的他却没有丝毫胆怯之意,眉宇之间竟然还暗藏于几分轻蔑,显然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当然,也是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他也不得不出现在这个曾经十分热闹的小镇之上。 “怎么样,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么?” 随着妖赢山将话问出口,遮天皇抬脚踩在旁边的樟木箱盖之上,进而怪笑道:“就在这里面,敢不敢拿就看你的了。” 妖赢山双眼微眯,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微笑道:“遮天皇,我早年间便听说过你的事迹。你这人虽然心性不定,亦正亦邪,但背后伤人之事,你肯定做不出。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让自己的师父害得好几千年不见天日。这样,我这里有你需要的,你也有我需要的,咱们彼此交换,各取所得,岂不是两全齐美?” 遮天皇轻嗤道:“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妖赢山的恶名,我同样有所耳闻。我怎么知道安置在新界神庙之中的人,有没有恢复原样,吨一你只是在诈我呢?除非……”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情难却,为爱试与魔 遮天皇的话才说一半,只见妖赢山忽然邪魅一笑,只见他倏然转身之间,背后的衣服内侧忽然隆起一团不知名的血肉,同时血肉之上急速增生,片刻之间便已幻化出一张女人的脸颊,虽然隔着衣衫,但前者立时认出,那人的身份正是孙无忧的母亲柳如音。 “你这是……” 妖赢山回头诡笑道:“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现在人给你亮出来了,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够很轻易地辨别出这女人是真是假吧!” 遮天皇瞳孔收缩,屏息凝神之间,心中已有答案:“没错,是如音,你真的把她救活了!” “呵呵,莫说是一个重伤之人,就算她真的魂飞魄散,我也有办法令其还阳重生。现在你该放心了吧,还不把箱中的东西拿出来?” “这……” 不等遮天皇进一步回应,箱妖突然尖声道:“快把脚挪开,不然的话我就带着里面的东西同归于尽!” 妖赢山面沉似水,阴恻恻道:“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我能让你立时毙命,同样也能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遮天皇训斥道:“箱子,这里面没有你的事,我只是借由代的力量让里面的东西暂时陷入沉睡而已,毕竟就连我也无法掌控全面激活状态之下的斥臬,若是不加以限制的话,恐怕整个咸丰口都将被瞬间移为平地。” “哼,被你绑来这里我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况且,我修行多年,但收效甚微,与其像之前那样醉生梦死地活着,不如用一场绚丽的烟花表演来为自己送行。遮天皇是吧,你刚才说我休内的东西就是圣器斥臬?” 遮天皇点头:“没错。不然你以为天底之下有什么宝物能让大名鼎鼎的妖赢山这般狂热,甚至不惜在逃离虚空之间后的第一时间,公然亮相在旁人的眼前。现在你该明白自己有多重要了吧?” 见二者一说一答,妖赢山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之后,随即道:“前面的道友,刚才是我情绪过于激动,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话说,遮天皇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斥臬已经被激活了?” 遮天皇淡淡道:“怎么,你也怕了,你怕斥臬里面的能量一旦失控,自己会被立刻送上西天?” 妖赢山苦笑着摇头道:“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刚刚我已经将你要的人让你见过了,现在也该让我验证一下箱中之物的真假了吧?” 遮天皇笑道:“你就不怕箱盖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会瞬间将你吞没?” 妖赢山目露贪婪之色道:“无妨,罚了得到斥臬,冒一点风险又如何。其中的利害关系我现在没有必要与你说清,总之将圣器交给我就对了。遮天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女人虽然已经被我完全复活,但此刻的她依然与我共生在同一具身体之中,以他现在的状态,不消一时半刻,便会被我的力量同化吸收。到时,别说是人,就算是三魂七魄也要无影无踪,你不会是想让她彻底与你说再见吧!” 遮天皇咬了咬牙,虽然时间极短,但脑海之间却已闪回过无数的想法与画面,并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做出了决定,抬起的左脚轻轻在那箱体后侧一推,那只樟木箱子便立即滑行到了妖赢山的面前,只要弯腰伸伸手臂,就能轻松打开箱盖。 “喂,遮天皇,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是说我体内的那件物品很是可怕么,万一待会发生意外,我岂不是也要……” 妖赢山大笑道:“愚蠢,我费尽心思才从虚空之间当中逃离出来,又怎会让自己魂断咸丰?若未万全准备,我又怎敢渴求圣器斥臬?你放心,你肚子里面的玩意炸不了!” 遮天皇只觉得眼前画面猝然一转,待再次定神之际,惊讶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巍峨陡峭的峻山,山体之宏伟,恐有数里之广。就在前者为眼前异象疑惑不解之际,妖赢山的笑声忽然自那山体内部砰然激出:“不用看了,我就在你的面前,山就是我,我便是妖赢山!” 遮天皇顿了一顿,随后轻笑道:“怪不得,原来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不过,你现在显露真身意义何在,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你的本体是一块又丑又石的山石么?” “哼,你懂什么。我乃天界天京山上的一块云母坠世所化,这是我的本尊,也是我的最强形态不动神玉山,只要保持着这种状态,我便能做到不死不灭,不朽不坏。那斥臬虽然是绝世宝物,但若是只论能量的话,与我的本体还是相差甚远。事已至此,我也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当初与九天一战,我被那几个缠人的八大精纲逼至绝境,无奈之下使出了玉石俱焚大法,封闭了神脉,换得了一时的力量,这才堪堪冲出重围。如今的我虽然从虚空之间中重获自由,但体内的神脉依然处于关闭状态,无法发挥原先修为十分之一的力量。而斥臬作为与天京山相似的物质,一经引爆能量,一定能够将我体内的神脉一同解封。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会这般有恃无恐了吧?” 话音一落,自地面下方忽然抬起一只巨大的岩石手臂,托着上面的箱妖连同其中的宝物,一齐朝不动神玉山快速移动。箱妖见状情况不妙当即大声呼救道:“你别光看着,他这架势分明是想将我连同那斥臬一同吞噬了啊!我承认刚才的话是在吹牛,我不想死,更不想这么窝囊地去死。救我,快点救救我!” “哈哈,太晚了!” “喝~” 就在妖赢山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之际,谁知半空之中忽然降下一枚七彩流光的巨大手掌,一把便将箱妖从那石掌之中抢夺回来。妖赢山见状当即怒声咆哮道:“遮天皇,你在搞什么鬼,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女人活命了么?” 遮天皇冷冷道:“既然你知道我要什么,那还不快点把柳如音交出来!” “真没想到,像你这种活了上万年的老家伙,居然还会在乎这种儿女情长的身外之物。区区一个女人而已,给你便是!” 一言说罢,不动神玉山的正面处忽然崩开一道裂缝,紧接着一团白花花的身影从中跌落出来,遮天皇不等看清对方的模样,赶紧脱下外衣,为其披上。同样也是因为这一动作,空中的七彩手掌因为分神的缘故当即虚化,箱妖因为失去了呈托,再次落回到下方的石手之中。 “哈哈哈,斥臬终于是我的了!” “如音,你醒醒,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放下了一惯的冷酷与阴沉,如今的遮天皇竟然化身成为一名温柔公子,小心呼唤着怀中女人的名字。片刻之后,那双许久不曾动过的眼皮终于奇迹般地跳了一下,一股稍显慵懒的声音随即自其口中传出:“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久,一年而已。” “什么!” 柳如音明眸倏亮,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赤身luo体,身后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遮天皇见状赶紧将头扭到一旁,不敢在对方身上停留哪怕片刻。经历了短暂的尴尬之后,柳如音拉紧了一下两侧的衣襟,进而直起上身轻声道:“无忧人呢,我在昏睡的过程之中好像听见过他的声音,他是不是已经来到妖界了?” “他……” 这边遮天皇的话音还未出口,只听头顶上方的巨大山体之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爆炸,大片火光自那石砾之间喷涌而出,无数岩体被吹向百丈高空,并化作一场灭绝生灵的石雨,轰然袭向大地之上。 “不好,妖赢山已经开始与斥臬彻底融合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柳如音瞳也微颤,惊声质问道:“什么,你说妖赢山得到了斥臬!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当时受了那么重伤的我,如今又神奇地恢复原样。难道说,你与他达成了某种交易?” 遮天皇迟钝了一下,随即故作镇定道:“无论如何,你能好转便足够了,其它的都与我们无关。” “啪~” 柳如音想都未想,一个响亮的耳光便在眼前遮天皇的脸上掠起,后者呆呆地扭过头来,欲言又止,之后才强颜欢笑道:“我是自私了一点,但整个妖界乃整人间界,恐怕也只有他的力量能让你起死回生。你若责怪,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你想怎样都行,但现在真的耽搁不起了。” “笨蛋!难道你不知道妖赢山的秉性么?以他的为人,若真的得到了圣器斥臬,世间将会变成怎样的惨状,你难道想象不到?不行,我们得将斥臬夺回来。” “我……” “砰砰,轰~”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不动神玉山的异动越发剧烈,遮天皇凝望了一番之后,忽然发现在那众多迸飞的碎石之间忽然多出一个别样的黑影。 “那是之前用来盛放斥臬的箱妖,他居然没死!”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作坚盾,惜送至爱去 混乱之中,遮天皇以神通遮云手将空中的樟木箱一把拦下,后者此刻的箱盖已经不翼而飞,空荡荡的箱膛之中却是充满了一股无法言表的诡异黑气,柳如音见状刚要上前触摸,却被那箱妖尖声叫停:“别动,这里面的黑气动不得,否则有性命之忧。” 见箱妖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遮天皇既高兴又觉得好笑,于是开口道:“怎么样,妖赢山肚子里的味道不错吧?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活了下来。” “哼,你还好意思说。就差一点点,我的千年修为就要毁于一旦了。好在,妖赢山那家伙不知死活地打开了我的身体,将那该死的凶煞之物放了出来,彻底引爆了自己的真身,我才能趁乱从里面逃脱出来。不行,没有箱盖的保护,我感觉自己的真气都要散了,快救我!” 眼见箱妖的魂魄就要消散虚空,柳如音眼急手快,当即使出一式极寒冰气,硬是在那箱妖的上方凝结出一枚巨大的冰盖,这才将其缺损的部分重新补全。因为身体修补完全,箱妖也算是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当即向着柳如音接连拱手道谢。 “不用了。若不是因为你,我恐怕也无法从重伤当中恢复过来,这样顶多算扯平,这样你我两个互不相欠。” 箱妖不肯示弱道:“那可不行。我被遮天皇捉起来,那是我自己实力不济,你方才用妙法替我封住身体,阻去魂飞魄散的结果,这却是真实发生的。我不管,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我箱仙子跟定了。” “箱仙子?这是你的名字?” 遮天皇怪笑道:“明明只是一介妖怪,居然好意思自称‘仙子‘,这事要是让天上的仙王听见了,恐怕要亲自下来将你结果,才能罢休。” 箱仙子不屑道:“我的力量虽然不如你,但知道的事情却不见的比你少。据我所知,二十年前人间界大乱之际,天界便在开始时候神秘消失,至今还没有下落。有人说他们被外敌变作尘埃,消散无踪。有的人说是仙王感应到了大劫将临,所以提前摧动天界山,去往了更高维度的天外天界。无论是哪种可能,现在他仙王都万万不能听到我的话语,自然也就没有惩戒一说。” 柳如音微笑道:“真没想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那是自然。不瞒你们说,我这本尊原本就是用来盛装书本典籍的,如今它们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其中的内容学识却已深深地融入到我的身体之中,成为我箱仙子不可获缺的一部分。说吧,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立刻告诉你们,全当是对你们救命之恩的一点小小回馈了。” “什么都行?” 柳如音刚要开口询问,谁成想飘浮在高空之中的妖赢山再次传来惊天异动。遮天皇抬头望去,眉间紧锁。待看向那座不动神玉山之际,只见在那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的山体之间,竟然滋生出一种全新的黑色晶石,箱妖见状不禁惊声道:“是……是它,之前从我体内拿出的那件物品,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什么!你说斥臬变成了这些黑色晶石?” 遮天皇继续看向上空,眨眼之间,自不动神玉山内部增生出来的黑晶已比刚刚足足多了十倍有余,而且还在不断地向外扩张,大有吞噬天地之意。见此情形,遮天皇沉吟片刻之后,转头对箱妖道:“箱妖子是吧,你不是想报恩么?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把柳如音,也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带来狐之境的地杰宫,去找一个叫孙无忧的男人。听清楚了吗?” “可是我……” 不等箱仙子将话说完,遮天皇随手一挥,前者身下登时多了一团灰色的云雾,并将其轻轻举了起来。凌驾云端的箱仙子登时万分狂喜,当即激动道:“哈哈,我能飞了,我居然学会了御空飞行之术。” “嗯,全当是此次路程的劳务费了。速去,不要回头。” “我们走了,你又该如何是好,难道要留下来对付那个妖赢山?” 柳如音方欲开口,遮天皇二次挥手,前者因为刚刚苏醒,身体虚弱,根本抗不住这样的劲道,随之跌倒在箱仙子的身上,后者望了一眼遮天皇,登时心领神会,当即驮着背上的柳如音,如清烟一般瞬间便去到十丈开外。 “去吧!只要你们走了我才能无牵无挂,那样打起来才能痛快。” “遮天皇!” 眼见柳如音不肯离去,箱仙子连忙劝慰道:“你别动气,小心才恢复的身体又弄伤了。反正我们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尽快退离,给他留出发挥的空间。” “可是他的身体……唉,都怪我。若不是为了保住我的一线生机,他也不会遭到合力围攻,之后又为我输气保命,耗损了精元,如今的实力恐怕不如以前的五成功力。就算那妖赢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那斯濒死反扑,我怕遮天皇会有危险。” 箱仙子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幽幽道:“你们这么喜欢为彼此着想,关联一定匪浅,难道是伉俪夫妻?” 柳如音叹息道:“可惜,并不是。”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时机未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向你开口表白。” 柳如音摇头道:“我早已嫁为人妻,我们要去找的就是我那许久不见的孩儿。” “啊!原来你已经有家事了啊!他怎么还……哎呀,哎呀,这样不好,这样真真不好。” 可能是秉性所致,也可能是受传统思想的束缚,箱仙子一听说柳如音身为人母,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冷漠了许多。柳如音听罢后随即道:“我和遮天皇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我知道,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他的恩情,也只能期待来生以有一段完美的姻缘,这一世我也只能负他心意了。” “唉,亡关补牢,为时不晚。你能守住底线,没有跨越雷池,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但我得提醒你,从古至今,凡是类似这种情况的,全都是以悲剧收场,无一例外。我见你聪慧心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 “嗯……我会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这样也能尽早断了他的念想,也好让他彻底死心,好去重新开始一段全新的征程。嗯,这件事完结之后我便与他好好说。” “嘿嘿,这就对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哎,前面是不是发生了火情,为何有大片的黑烟从下面升起。” 柳如音遥望了一番之后,不禁说道:“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够帮得上忙。” 箱仙子为难道:“可是我答应遮天皇,要将你送到目的地。万一……” 柳如音淡淡道:“放心,我已经彻底活了过来,就算稍微有点虚弱,但对修为不会影响太多,实在不行,我们调头就走,我就不信还有谁能追得上如今你的速度?” 过于自信的箱仙子一听这话,登时来了兴致,思量之间,身形已在空中徘徊了数圈,而后径直向下俯冲过去。柳如音因为身上衣物单薄的缘故,当即轻轻在胸前一拍,顷刻之间,无数冰花自身前分裂扩展开来,眨眼的工夫便已华为一件冰晶铠甲,完整地包缚的皮肤之上,模样犹如冬神降临一般,威严圣洁,哪怕是已经相当熟络的箱仙子都不禁有种敬畏之意。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下去一探究竟。” 不等箱仙子回应,柳如音伸手一按对方顶盖,当即飞身跃下云端,片刻之后已然安全着陆。抬头一看不要紧,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当即迎面扑来。 “这……这里莫不就是张望远亲手打造的地杰宫!原来这里距离咸丰口如此之近。话说,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宫殿之中会接连飘出……” “黑烟”二字还未出口,一道冲天火光忽然击碎了地杰宫的脊盖,炽热的高温如同病毒一般须臾之间便去向四面八方,直达方圆百里之广,若不是有身上这件玄冰寒甲保护,恐怕刚才那一波冲击已经将柳如音变作干尸。 “好家伙,还好我躲得快!” 随着声音看去,本应该在原地待命的箱仙子,如今已经来到柳如音的身边,后者见要开口说话,箱仙子忽然又道:“快瞧,那火焰之中好像有人。” “哦?是么?” 在箱仙子的提醒之下,柳如音定睛远眺,沉吟片刻之后,只见在那持续喷发的火柱之中,真的显露出一左一右两道身影,其中左侧那个,柳如音越看越清,越看越是熟悉,最终忍不住高声呼道:“张望远!” 听到下方传来的呼唤,刚刚自地杰宫脱身出来的张望远顺势向其看去,只凝视了一眼之后,便忍不住失声叫道:“柳如音,你怎么来了!” “哼哼,与我们三星神交手还敢分手?接招,沸反魔天!”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再携手,晃然步冰冬 明明自称为神,却于此间使出了“魔”的招式,一时间头顶之上风云作动,一个个不知道有何等巨大的气团相继浮现在苍穹之下,并化成一条条风啸狂龙,欲要行毁天灭世之举,移平目之所见。 “糟糕,他又要使出棘手的招式,不能像刚才那样被他轻易得逞了,否则这回可不一定能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张望远顾不上突然现身的柳如音,当即全力催动心法,以此来召唤位于地杰宫当中的圣器,顷刻之间,万千棘刺自那脊盖的破口之中疯狂涌现,并于弹指之间于半空之中“勾勒”出一只黑色的洪荒巨兽,凌架在二者之间。 “就算你能操纵斥臬又有何用,你的力量是消灭不了我体内的三星之魂的,给我一起毁灭!” 那边三星神谷能目光如炬,所视之物登时扭曲变形,刚刚形成的斥臬巨兽因为其力量的影响,竟然也不堪重荷,身体中心处当即浮现出一枚与天空上方几乎一模一样的“风洞”,其中包含的强大能量眼看就要倾泄而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道光门忽然在谷能的周身相继开启,还未搞清其中原由的他刚一停顿,一枚沉重的拳头便已率先从中迸射而出。 “想打斥臬的东西,休想!” 紧要关头,张望远再次使出时空掌握者之术,于瞬间来到谷能身边,对其发动奇袭。然而,经历了之前的战斗之后,如今的后者已然适应了此术的威力,眼见那只拳头就要打在自己的脸上,谷能的侧脸之上当即浮现另一张全新的脸颊,正是三星神的另一意识具震应念显现,只见他双目圆瞪之间,刚刚从光门之中脱身出来的张望远倏尔一颤,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已夺口而出,看样子受伤不轻。 “不好,张望远有危险,我得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虽然自己并非全盛状态,但眼见曾经的故人身处危难之间,一向侠肝义胆的柳如音当即乘风而去,人未至,满天冰剑已是飕然杀到。而就在这个时候,谷能另一侧的脸颊上第三张脸颊随之诞生,这也是三星魂力的最后一位——赫光,也是拥有最为棘手力量——盖世恒星的残暴屠虐者,眼见无数寒冰碎片朝自己飞袭而来,他竟是异常淡定,伸起左手之间,一枚微型太阳已然行于掌心之中,并在其一声呼喝之下,夺手而出。随着高温攀升,微型太阳的体积越发增大,直到临近冰剑剑幕之际,已然彻彻底底化为一枚临世艳阳,毫不犹豫地冲入到剑幕之中。 “咔咔咔咔~” 柳如音的冰涎之力固然厉害,但面对赫光的全力反击依然是相形见绌,大有不及。不过,她自己也并没有奢望能够凭这一手杀招能够绞杀眼前的强敌,而是趁着对方分神的工夫,以最快速度去到张望远的身边,并将其琏到安全地带。 “真的是你柳如音,你果真来了!” 柳如音阴沉道:“怎么,你是不敢见到我么?” “这……” 明明刚才还在殊杀决斗之中,但如今因为有了柳如音的加入,现场的气氛登时变得微妙起来,张望远甚至已经忘却了几十步之外那个堪比神明的谷能,注意力已然全部转移到跟前的柳如音身上。 “我知道,你为了当年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我也确实信守了当初的诺言,为了孙长空在妖界之中守了数千余年。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哎,小心!” 就在张柳二人余旧交谈之际,来自下方的箱仙子的提醒忽然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双双看向前方,只见刚刚摧毁了冰涎之力的那轮“红日”,竟然转身朝二人奔来,而且速度之快,已然不容他们闪避防御。生死瞬间,飘在半空之中的箱仙子猝然来到,一股狂风忽然从那箱体内的部分狂奔而出,并拉扯着眼前的那枚红日一点一点地缩小,便缓慢地没入到那只残破的樟木箱子当中,直至连同外围的光晕也一同敛入其内,直至荡然无存。 “这……这是你从哪里请来的不世高手,居然连我挡不下的力量都能全部消化,当真是奇迹一件。” 张望远感叹未完,柳如音忽然发现先前被自己修补的那只箱盖突然之间砰然炸开,一缕不起眼的火苗顺势从中伸菜出来,尤如灯芯一样,飘飘忽忽,却是异常坚挺,并未有熄灭之意。 “箱仙子,你怎么样,突然之间吸收掉那么多的能量,肯定不好受吧!” 耳听得身后柳如音的关切声,背对着的箱仙子忽然吃力道:“这~用不着你管,我说过,我会报之前的救命之恩,不过眼下看来情况似乎不太妙,我的身体好热,我感觉自己要熔化了。” 话音一落,“噌噌噌”几道火舌相继自那樟木箱内刺破出来,之前由柳如音施加的玄冰寒气连一个回合都没能走脱,便被当场化解得一干二净。看到这一幕的谷能当即狂笑道:“不自量力的蝼蚁,就凭你那点可怜的修为,也想与我三星神为敌?准备化为灰烬吧!” 在谷能的尖锐笑声之中,越来越多的火焰自箱中吐露,并逐渐将箱仙子包围起来,眼见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临终之际,箱仙子吃力地转过头来,想要说些什么,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爆炸突然撕裂了那个单薄服弱的箱体,千年樟木箱妖就此陨落。 “这……” 张望远看看旁边一脸忧伤的柳如音,想要出言劝慰,又不知该如何表达。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柳如音用力点了点头,强忍泪水道:“箱仙子,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有来生,我想我们一定能够做好朋友。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送命,这个三星神我杀定了!” “哈哈哈,大言不惭的女人,马上就送你下去陪他,看招!” “张望远,借你的神通一用!” 话音一落,柳如音忽然与身旁的张望远十指相扣,眼见又一枚红日即将抵达,二人却在临危之间突然消失。然而,不同于之前张望远单独作战时候的样子,如今的空间之中并未显露出圆形的光门,甚至连一丝紊乱的气流都未曾出现,二人就如同彻底蒸发了一样,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嗯?他们两个怎么都消失不见了,难道真的逃……” 话未说完,一根腰身粗细的冰柱忽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砸中在谷能的天灵之上。看似稀松平常的招式,然而这一击却令中招者谷能遭遇到了自三星魂力彻底融合之后的首次重创,三张脸,二十一孔之中同时淌出暗红色的鲜血,模样异常阴怖。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消失的柳如音与张望远终于再次出现。 然而,不同于消失之前,张望远的身上竟然多了一件与柳如音款式相似的寒冰铠甲。前者尝试性地握了握手掌,这才稍显痴狂道:“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孙无忧那小子能够施展名为‘役同’的怪异谶技,原来这一切都是自你这个作母亲的身上而起。” “呵呵,我可是神机石的第一位受用者,得到的自然也是其中最为玄妙、最为强大的谶技。只可惜,我出来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将此术的关键部分传授于他,否则定能令其少走些弯路。罢了,先与我解决了眼下这凶煞再说!” 单论修为与武力,无论是眼下的张望远,还是新到的柳如音,都完全不能与三魂融合之后的谷能相媲美。然而,因为谶技役同的加持,张柳二人的修为与神通相互交融叠加,并发生变异进化,最终才以眼下这般形态显现于世间,其中潜力与可能,甚至连施术者自己都无法猜测,更不要说全然不懂其中玄机的谷能。 不过,因为中了方才那一记重击,如今的谷能已然不敢轻视小瞧眼前这位美貌妇人,甚至将其视为比之张望远还要更加危险的对手。想到这里,位于右脸处的具震忽然低声道:“不用担心,一介女流,虽然懂得一些邪门歪道的法术,但毕竟根基太浅,底蕴薄弱,只要稍加手段,就能令其束手就擒。” “哦?还有这样的事?那就按你想的办!” 虽然还是三个人的意识,但实际上彼此之间的交流全在刹那意识之间,根本无需花费任何时间,这边具震已经计上心来,对面的柳如音还全未察觉。然而,就在之前箱仙子丧命位置的正下方,箱体燃尽之后所剩的灰渣之中,竟然滚出一枚眼珠大小的红色圆珠,一股类似于心脏脉搏的跳动声倏然从中传了出来。 “就是你了!” “和这家伙不能拖延时间,否则后患无穷。我要动用杀手锏,张望远,你可得挺住了。” 听到这番话的张望远忽然发觉自指尖处传来一阵刺骨寒意,待其反应过来的时候,其右手处所牵的已不再是柳如音,而是一只被冰雪包裹的巨型冰龙兽。 “冰涎之力,寒冬世纪”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防难防,表里两重天 “天好像突然变冷了啊!” 座位之上,阴魁王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然而,偌大的地杰宫正殿,此时除了他这个暂时的主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影,只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地杰宫地下通道的某一位置传来敌情,因为几大高手相继派出且未能归队,所以只能凭借数量优势,将剩余的精英战士尽数派出。不过,阴魁王心里清楚得很,只这些前往的人马根本不足以摆平眼下的情况。 他在等,他在等一个机会。 “该来的貌似都已经来了,可惜那位正主至今都不肯显露真身,实在让人郁闷。难道说,眼下的局势还不足以将他逼迫出现么,莫非真的要我亲自出马?” 说到这里,阴魁王抬起右手手掌,一枚枚微弱的光点随即呈现在掌心之上,犹如一粒粒星光一样,一闪一闪。 “那位大春赐予的力量也不多了,之前谷能带去的部分过多,这才令我有些难以招架。罢了,反正已经是最后一战,就算全力以赴,应该也没有关系吧?反正只要他出来了,一切的问题都将得到解决。而我这副残破之躯,也能恢复如初。” 说着,阴魁王撕开自己身前的衣衫,然而藏于其中的不是寻常的血肉,而是一片恐怖的虚无,没有皮肤,没有筋骨,连最起码的脏器都不曾存在。看到自己这般可怕的模样,他自己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未有过多的动作,随即淡淡道:“九天啊九天,你以为是我将你害得万劫不复,却不知道那一战我同样遭受了灭顶之灾,如果不是我以为那位大人及时相救,恐怕我连当天都撑不过去。虽说侥幸存活了下来,但托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体,我也难有可观的精进,甚至在最近几年还出现了修为倒退的迹象。我已经等不了,必须要再次借用那位大人的力量,方能重回巅峰,甚至冲破瓶颈,达到前所未有的全新境界。好了,时机差不多了,我也该出去看一看了。” “出去?不必了,我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阴魁王眉梢急挑,目光如刀,随即看向前方。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神秘人忽然从那椅背后方慢慢走出,几步便已来到他的面前。 “你就是此次战争的始作俑者阴魁王?” “你是……” “呵呵,你不是想要找到那个大人物么,没有我,你可找不到他。” “什么,你就是……” 阴魁王说话之间,已然从座位之上站起,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名青年人,思考片刻之后,忽然疑惑道:“你……这种感觉,我之前好像在女妖国当中见过……” “呵呵,你说的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只不过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阴魁王颤抖道:“你是孙长空,你真的来了!” “当然,我来遵守二十年前的约定,张望远为了我在妖界之中一待就是数千年,我得对得起他对我的信任。即便,我已经不再是生灵,而是一缕残魂,也要阻止你的恶行。” “哦,哈哈哈~孙长空,你真的是孙长空。果然,那个大人没有骗我,他说过你一定会出现。只要将你击杀,大人便能破碎生死关,再度现于世间。” “嗖~” 不等孙长空将话说完,一道快急的人影突然从暗处蹿出,手中黑色的刀刃直取前者身前。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情况,孙长空微微一笑,翻手之间,一张面具已然出现在手掌之中,在轻易避过刺客杀招的同时,顺势将那面具扣在对方的脸颊之上。一时间,面具内部滋生出大量经络血管,如同寄生虫一般疯狂钻入到那名刺客的体内,后者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打滚了一番之后,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远处,阴魁王刚要上前察看情况,却见对方竟然好似无事人一样再次坐了起来,伸手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进而平静道:“终于有了一具属于自己的身体,谢了孙长空。” “呵呵,像你这样的不世高手,如果只能囚禁在一张面具当中,实在有些屈才。怎么样,这副身体还能适应吧,薛藏真?” “当然,虽然比起孙无忧的身体差了不少,但至少不会过多限制原本的力量。怎么说,现在就把这个阴魁王彻底废掉么,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不用,至少现在还用不着你来出手。巫自天与我分身那边还没有消息,现在动手为时尚早。” 阴魁王看看面前的孙长空,又瞧瞧不远处的面具男薛藏真,思量之间,身后披风之下忽然散出大量血色雾气,呼吸之间已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令旁人无法分辨自己的确切位置。 “这里的顶尖高手实在太多,三星魂力没有归来的话,我无法同时与他们两个交战,还是选退避一下为妙。” “嘿,你小子做什么呢!” 就在阴魁王为下一步行动思考算盘之际,那张诡异的银白色面具已然闪现到自己的跟前。而令他更加无法理解的是,刚刚由自己部下的迷瘴烟雾,竟然于转眼之间消散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阴魁王,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的所有招式我都了如指掌,想要破解也是信手拈来。我答应你,如果你能安分等待事情结束,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我这位薛姓朋友会对你做些什么过分的事。” “就是,就按孙长空所说的,乖乖坐回到座位之上,这样才能有机会保住性命。不然,就凭你那点可怜的星辰之力,我可以让你一瞬之间死上十次八次。” 说话之间,薛藏真头上的面具忽然一亮,紧接着阴魁王身后的那张木制座椅之中便伸出大量枝蔓,并将其死死地束缚在自己的身上,令其除了呼吸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嗯,这下就稳妥多了。” 确定阴魁王这边已经万无一失之后,薛藏真转身刚要说话,惊讶发现前一刻还站在那里的孙长空,如今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孙长空,姓孙的,你居然和我来这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家伙给放了?” 几经呼唤毫无回应,得知对方撇下自己独自离开的薛藏真,愤而凌空挥拳,与此同时门口处右侧的空地之上忽然掉落出一道人影,落地之时已然七孔流血,魂飞魄散,竟是被刚才那一击的拳风生生震死的。 “好好,孙长空,你又摆了我一道。不过你放心,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将你之前欠我的一并讨回来。” 说完,他转身又看向座上的阴魁王,随即不怀好意道:“接下来该是你我之间的游戏了。你听说过假面空间么?” 柳如音集合自己与张望远的全部力量,强行施展了自己的最终绝技寒冬世纪。此刻,以地杰宫为中心,方圆百里的疆域之上全被鹅毛大雪覆盖,一些来不及躲避的生灵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怖寒气,纷纷昏迷冰封,化作一枚枚晶莹的冰雕,停滞在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刻,或许是片刻,也有可能是永远。 “赫光,你怎么样,刚才受盖世恒星的反噬,应该没有太大影响吧!” 此刻,位于谷能脸上的赫光一侧面容憔悴,虽然还在苦苦坚持,但看样子已经遭受重创,一时半刻之间绝对无法恢复力量,所以在面前这样的极度寒意之下,也难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能咬牙坚持。 “该死的婆娘,谁能料到她会使用如此可怕的神通,刚才若不是我及时收手,恐怕单是盖世恒星的反弹便足以令我灰飞烟灭。具震,你的主意最多,快想些办法。” 与赫光相应的另一张脸颊,具震同样苦不堪言,方才他已经接连使出数次偷袭,却是收效甚微。在他看来,如今的柳如音与张望远,已然去到一种凌架于生死之上的奇妙存在,仿佛世间的一切能够都无法伤到他们,打在身上的力量也都过眼云烟一样,荡然无存。 “看得出,眼下只凭这具身体的力量是无法战胜那名妇人的,既然如此……” 听闻此言,赫光登时来了兴致,原本失神的瞳眼之中也随即升起一股久违的光芒:“你是想说去向阴魁王借用一些星辰之力?可是据我所知,最近他的身材状况不容乐观,能够同时让我们三星魂力一同出来,已经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现在若不是继续加码的话,我怕会……” 谷能冷冷道:“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凶之境的门面,如果连我们都败了,此次入侵狐之境的行动便等同于失败了大半,阴魁王固然底蕴深厚,实力不可限量,但面前狐之境众高手群起而攻之,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选择,如果不想一败涂地,他就必须得将力量交出来。” 说到这里,谷能抬起双手,两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不远处,张望远见此情形,当即惊声道:“不好,那家伙好像是在祷告神力,趁现在要他性命!”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脱蝉壳,魂聚三星神 得知对面的凶煞谷能等人欲要再次提升力量,柳如音心道不妙,当即集中精力,并借由眼下这具冰冬巨龙之躯,将这眼下的三星魂力彻底消灭。一时间,空中飘向下的雪花竟然变成了一片片锋利无比的刀刃,并在强劲风力的袭卷之下,接连不断地吹向对面的三星神。 “冰涎力,飞剑龙鳞波!” “不好,那女人真的与我们拼命了,实在不行,赫光你再去抵挡一阵!” 本来已经情况不妙,但面对这样的艰难局势,其余的谷能具震二人灵识,竟然将三者之中是为虚弱的赫光再次“推”了出来,眼见那一道道龙卷冰刃朝自己倏然滚来,无奈之下,他当即借助将毕生之力聚集在双目之中,以眼发力,并化作一团通天彻地的火墙,当即阻挡飞剑龙鳞波的眼前。 “你……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别忘了三星魂力三位一体,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休想全身而退。” “别分神,就差一点点了,再撑一下,马上就能收到阴魁王的力量。” “嗯?” 地杰宫中,被薛藏真束缚在座椅之上的阴魁王面色一沉,前者见状不由得心生狐疑,当即质问道:“怎么,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我说过,你的那点伎俩对我起不了作用,不想加速死亡,那就乖乖老实待着。” 听闻此言,阴魁王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嘿,你这人怎么像个娘们一样,有什么话直说,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情,我可以行你方便。反正,眼下大局已定,只凭你们几个真神初期的妖类根本无法扭转乾坤,说吧,趁我现在心情尚好。” “唉,不必了,省得给你另填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你不说我才觉得你才是真麻烦。” 阴魁王难为情道:“凭你的修为应该看得到,我现在已经命悬一线,时日无多。这副身子虽然看着像活人,却早已是一副尸体。为了保持身体不腐,我每日都需要吞服大量的防腐药物,如此才能延缓腐败的速度。这不,吃药的时间又到了,我现在被绑在这里,无法伸手拿药,实在有些狼狈。不过反正早晚都得死,能不能留下具全尸已经不重要了,你也不必为了这点小小的事情违背孙长空的命令。” 薛藏真身体一震,当即仰头大笑道:“什么,你以为我是在惧怕孙长空那家伙?你可真是太错特错了。我之前对他为伍,不过是目标一致罢了,一旦发生利益冲突,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轰杀当场。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你得明白,死在我手上的顶尖强者,即便是贵为真神,也有不少折在我的手里。不谦虚地说,我乃大千世界第一杀手也不为过。吃药是么,那个容易,药在哪,我替你去取。” 阴魁王微笑道:“不必了,药瓶就在我的身上。如果你怕放开我会发生意外,可以替我将东西从怀里取出来。”、 薛藏真迟疑了一下,随后颔首道:“好吧!” 说完,他迈步上前,伸手探入到对方的衣服之中,仔细摸索了一番之后,果然找到一只瓶子,并将其抽离出来。定睛一看,那药瓶竟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大上不少,甚至与“净瓶”相差无几,个头着实有些夸张,凑到耳边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却是传来阵阵轻微的水声,并未有的固体物质碰撞的声响。 “这是……” “这是我独门研制的活生仙液,常人服用一滴,便能年轻百日,喝上一口,便能永驻青春,虽死不老。” “呦吼,这仙液厉害啊,若是拿这么一瓶去到人间,岂不是要被那些爱美女性抢得头破血流?可惜,我早已是不老不死之躯,否则也要尝上一口。罢了,反正是你救命的药,我就不夺君子所好了。” 说话间,薛藏真轻轻拔开瓶塞,一股幽香顺势从瓶中缓缓飘出,只闻了一口,便觉得双脚莫名轻飘,头脑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薛藏真,薛藏真,你清醒一下!” “什么!” 待再次睁大眼睛之际,先前离去的孙长空已然重新站在他的面前,而其身后的座位之上,原本应该被捆在那里的阴魁王,如今却已不知所踪。 “怎么……怎么会这样,阴魁王人呢?” 不只是阴魁王,清醒过后的薛藏真猛然发现原本握在手中的那只瓶子也没了影子,仔细嗅一嗅,掌心之中尚有先前闻到的那股奇香,虽然药效大打折扣,但吸入体内还是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直至现在他才终于明白,原来是自己着了阴魁王的道,误吸了瓶中的迷药,这才暂时丧失了知觉,直到孙长空再次返回。 “不好,阴魁王那家伙跑了,我去追他!” 孙长空一把拉住对方的肩膀,进而摇头道:“不必了。” 说话间,他朝旁边让了一步,薛藏真定睛望向其身后,惊喜发现阴魁王居然就坐在地面上,脸色比起刚才还要难看几分,就好像被抽离了生机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眼看就要支持不住,随时都有归西的可能。 “他……是你干的?” 孙无忧摇头道:“我一回来就看到他瘫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发现你意识全无,我还以为是你一手造成的呢。” 薛藏真沉吟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了瓶子一中,于是询问孙长空,后者想了一下,再次摇头道:“我没有看到,或许是被他藏起来了吧!”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等等,该不会……” 想到这里,薛藏真闪现到阴魁王的身边,伸手按在他的天灵之上试了片刻,紧接着一声尖叫便自其口中猛然发出:“不好,外面的人有危险!” “什么,难道是……” 这边孙长空与薛藏真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采取行动,谁成想大量黑色晶石刺破厚重的岩体墙壁,纷纷刺入到正殿之中,眼看就要将唯一的出路彻底封锁。见此情形,薛藏真当即道:“快,快去外面助他们一臂之力,阴魁王就交给我吧!” “你……” “放心!同样的错误我薛藏真不会犯上两次。大不了,我将他碰头入到假面世界当中。” 孙长空稍加思考之后,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我去去就来,记得,千万不能再让阴魁王单独行动,否则计划就要前功尽弃了。” 语毕,孙长空在其上臂处轻轻拍了两下,转身迈步,立时消失在眼前空间之中。 “怎么会这样,他的力量为何会突然之间增强这么多,就算是有神有庇护,也不该有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啊,不对,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势在必得的一击,突然被谷能体内砰然绽放的一股力量瞬间抹除,而剩余的冲击则全无保留地宣泄在笼罩在二人体外的那条寒冬冰龙之身上,致使其当场支离破碎,尤其是柳如音所在的右侧身体,更是被当场毁去了大半,使其真身被迫从中袒露出来。 “哈哈哈,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我早就说过,阴魁王不可能不管我们的死活,怎么样,有了这份星辰之力的加持,这下可以将这妖妇连同狐夫大仙一起灭杀于此了吧!” 就在刚才,阴魁王趁着薛藏真被自己怀中的“迷瓶”所惑的工夫,腾出身来,于危难之间祭出了自己体内唯一的一部分星辰之力,并隔空将其全部注入到谷能的体内。一时间,谷能身上的伤势尽数消散,原本耗损的妖力也随之恢复到巅峰状态,并且突破了瓶颈,修为实力随之提升了整整一级。于是乎,刚即将消散无形的火墙登时化为一只熊熊燃烧的猛兽,砰然袭向对面的冰龙,并对其造成了沉重的伤害,致使冰龙之躯土崩瓦解。相对应的,谷能这边虽然修为攀升,但作为三星魂力之一的赫光,却因为过度消耗精元,以至于自己油尽灯枯,而位谷能右侧的那张脸颊也随之慢慢僵硬,并逐步石化开裂,永远地停在了力竭之前的那一刻,终于一动不动。 “谷能,赫光他……” 俱震欲言又止,但神情之中已有些许哀伤。而作为三星魂力的主导者,谷能却是一脸淡然,好像赫光的“离去”于他毫无影响一样。 “具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没有赫光的挺身而出,我们三星神恐怕都得丧命于此。你不该感到伤心,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是……是啊!可是,毕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如今三星魂力缺少了赫光,我怕今后……” “呵呵,那是你多虑了。所谓的三星魂力本就是阴魁王从星辰之力当中挑选出的侥侥者,并没有固定形式。如今赫光不在,自然有全亲的星辰之力取而代之。不信你瞧!” 说着,原本属于赫光的那张石化脸庞迅速剥离,一张全样的面容如同破壳而出一般,随即呈现在一众的眼前。 “你……你是……” “糟糕,这下我们恐怕要败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铭死志,雪魄缘冰涎 眼见张望远的脸色愈发难看,一旁的柳如音不禁发问道:“怎么,你认识那张全新的脸颊?”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也没有想到,所谓的三星魂力,最后的一道魂力居然是阴魁王,他居然进到了三星神的身体之中!” “原来如此!” 是了,如今现在在谷能侧脸之上、并将赫光取而代之的不是旁人,正是凶之境的主宰,此次战争的发起者阴魁王。可是,本来应该被囚禁在地杰宫之中的他,如何会出现在眼下这个位置? “不错,谷能,你与具体震赫光三人干得相当漂亮,连我都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能够撑到如今这般地步。” “大人!” 具震激动万分道:“阴魁王,你可得为赫光作主啊!就是那个女人,是她杀了赫光。” 听到这里,阴魁王抬起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在柳如音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阴沉道:“好了,我知道了。谷能,你可以退到侧位,我要来控制这副躯体。” 听闻此言,谷能并未直接照办,而是迟疑了一下之后,为难道:“大人,这……” 俱震尖声道:“谷能,你在磨蹭什么,再不快点动手,那两个家伙恐怕就要逃了。” 阴魁王如今与谷能一脉相连,对方心里想的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再次开口道:“是啊!我初来乍到,对于这副原本属于洛厦的身体还不熟悉,先由你来主导控制权,等摸清其中的套路之后你我之间再调换位置,如何?” “嗯……”、 虽然是同意的语气,但谷能的脸色明显比起刚才难看了许多,生怕二者之间发生内斗的俱震赶紧从中调和道:“还是阴魁王大人考虑周全,谷能,你还在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让他们瞧一瞧新三星神的厉害!” 那谷能等人将注意力再次放在自己的身上,张望远见状暗道不妙,随即传音入秘,对柳如音道:“你现在元气大伤,即便硬碰硬能够取得胜利,之后的战斗也多半无法参加了。与其白白浪费精力,不如现在一走了之。” “什么?你想劝我逃离此地?可是无忧他……” 说着,柳如音看了一眼下方乱象丛生的地杰宫,面露担心之色,张望远知情心意,随即微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没有感觉吗?” “感觉?什么感觉?这种时候就不要打哑谜了,再不抓紧时间的话,对面就要杀过来了。” “我说的是一位故人,你应该比我更早发觉的……” “故人?我在妖界之中哪有什么故人,除非……” 柳如音声音戛然而止,眼珠振颤之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爬满了整张脸颊,并随之迫不及待地吐露道:“孙长空,你说孙长空……” 张望远颔首道:“是的,就在不久之前,孙长空已经回到世间了。换言之,他已经再世为人。” “真……真的,长空他他真的……” 不及将心中的狂喜情绪宣泄出来,来自谷能、阴魁王以及俱震的全新三星神的杀招已经不欺而至。 霎时间,原本澄清的天空之中异象不断,大片的火烧云蜂拥一般来到此地,并随之相互堆叠在一处,并形成了一坐倒挂在苍穹之下的“云峰”,如剑一般直指妖界大地。紧接着,云峰四周狂风群起,谷能顺势一指,数条土黄色的风龙便已纷纷来到,眨眼之间便将柳如音与张望远容身的那条巨型冰龙包围在中间处,进退不得。 “哦?这是要民与我们拼命么?好,如你所愿!” 说话之间,柳如音强行自体内分离出一股冰涎之力,一时间,扑天寒意从天而降,于是乎那股不世寒气立时化为一根冰锥短矛,随之被握在仅存的左爪之上。 即便已经是残破之躯,但如今的寒冬冰龙却是异常骁勇善战,面对众风龙的围攻,竟能临危不乱,仅凭手里的冰涎长矛,竟与对方打得有来有回。另一边,风龙虽然来势极凶,但却受发生限制,反应异常迟钝,趁此机会,柳如音借由冰矛之力,一鼓作气连屠三条风龙。另一边,谷能自然不能示弱,趁着对方斩杀己方风龙之际,控制其余群龙自后方包抄,并化作一条条条有实无形的锁链,将那冰龙的巍峨之躯碍生生地捆了起来。 “哈哈,这下你看你还如何嚣张!” 话音未落,被牢牢绑住的寒冬冰龙忽然抛下手中的冰矛。然而就在冰矛即将落地之际,其身后的那条粗壮龙尾忽然全力一扫,尾梢击上冰矛末端的瞬间,后者登时化为一支贯穿天地的冰色神箭,直指前方的三星神躯。 “不好,躲不开了!” 眼见那致命冰矛就要自身前透胸而过,关键时候,位于右侧的阴魁王忽然阴声提醒道:“别慌,有我在,他们杀不了你!” 说话之间,谷能的掌心之忽然莫名其妙多了一把冰蓝色的豆粒,顺势前前方猛然掷出。一时间,那些浮在半空之中的冰豆悬停在原地,并从体内向外释放出大量光线,并用这种方式将彼此暂时连接起来。 “给我破!” 这一击,柳如音志在必得。更何况,刚才出手的时候,他已经耗尽此刻体内的全部力量,只为尽快解决面前的棘手敌人。 然而,面对那由众多“豆斑”组合而成的无规矩巨大迷阵,冰矛虽然能够轻易破开起始位置的部分力量,却因为不断地深入,受到的阻力也随之成倍激增,直至后来,进入迷阵中心区域的冰涎矛已经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步。如是,那柄堪称神器的冰矛就这样被吊在豆斑共同织成的网阵之中,最终化为化为一滩毫无生机的冰水。 “可恶,就差一点。若不是那阴魁王前来搅局,刚才那一招便已经分出高下。我看要不还是……” 这边经望远刚要转身说话,却发现原本包裹在自己身上的冰龙之躯竟然迅速崩溃脱落,并露出原本的血肉之躯。而失去了寒冬冰龙的柳如音消耗尤为恐怖,前者一经化去,她便直接向下坠落过去,若不是张望远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已经跌成重伤。 “你没事吧?来,我这里有回气用的灵药。” 说着,张望远伸手进客户怀中,俗要找寻自己的灵丹妙药。可就在这个时候,柳如音忽然按住对方的小臂,进而双目炯炯道:“不着急,先逃过眼下这一劫再说!” 果不其然,如柳如音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刚刚交手过程之中取得优势的谷能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良机,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一身三人,三股截然不同的能量于此刻交汇于一处,一时间,大地干裂剥离,大片的风沙如同连天幕帐一样,轰然吹向四面八方。 “柳如音,这招你挡不下的,随我来!” 危难之间,张望远挺身而出,在众风龙的包围之下,其身前再次显现逃生光门,欲要借此时机脱身了之。然而,不等他拉着身旁的柳如音一同进入其中,光门四周竟然燃起熊熊烈火,彻底封死了进入的通道,抬头望向上空,凶煞三星神已经杀到跟前,谷能那沙哑的嗓音随即响起:“同样的手法,我怎么可能让你施展两次!这下让你插翅难逃!” “呼~” 谷能大手一挥,风龙席卷着无边火海轰然袭向正下方的张望远与柳如音。千钧一发之际,张望远再次动用时空掌控者之术,于上方开辟出一枚全新的光门,尽量让那些肆虐的能量涌入到门后的空间之中。 然而,此次的杀招谷能志在必得,即便张望远已经全力催动功法,但奈何空中降下的那一波恐怖能量太过庞大,即便是由时空掌控者之术幻化的时空之门,竟也无法悉数盛下那股怪力,光门四周更是开始逐步崩裂,直至“砰”的一声炸成无数碎片,自半空之中簌簌落下。 “糟糕,这三人合力之下的修为太过强大,连时空掌控者都无法匹敌。柳如音,我助你离开这里,勿要在此停留!” 说罢,张望远一把拉起柳如音,欲要动用蛮力强行将对方掷飞出去。然而,柳如音却是站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二人视线交织在一起片刻之后,前者不禁嗔怪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想活了?” “身为战友,我又和怎能弃你不顾?别说这阴魁王以及三星神只是真神之境,哪怕是真冥主重回世间,我也不会孤身离去。张望远,谢谢你!” 随着话音出口,柳如音的身体竟然慢慢呈现半透明化,张望远见状刚要出手阻拦,却发现对方的身体竟好似沉水玉碧一般,嘶溜一下便从自己的指间“滑”了出去。而随着这一幕的发生,周围空间的温度立时骤降,原本那股要命的燥热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对不起了孙长空,当初你将这冰涎之力全全交付于我,今日为求自保,我也只能忍痛将它牺牲。冰涎力,冬回大地!”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其心鉴,贞巾岂等闲 当年,柳如音可是人间界当中数一数二的绝世美女,多少英雄豪杰为其倾心沉迷,然而她一心不变,只爱孙长空,这才有了之后那段可歌可泣的人间佳话。 然而,就在她使出“冬回大地”的那一刻,一头的黑瀑登时褪色变白,并化为一袭纯净无垢的雪发。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原本冰彻心扉的空气之中竟是突然生起一股难得的暖意,并以最快的速度渗透到各自的身体之中,为颤抖的灵魂投以久违的希望与生机。 这便是冰涎力的最后一击,也是柳如音倾心所有,换来的奇迹一式——冬回大地。 不单单是在场几人,原本用来包围柳如音与张望远的风龙怒焰,也在此刻焕然消散,谷能见状神情癫狂,如同受了巨大打击一般,放声怒喝道:“不可能,三星神的杀伐六道怎么可能失效,我就不信杀不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谷能一时冲动,竟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负荷,一时间,那张狰狞的脸颊之上七孔淌血,见此情形,一旁的具震当即提醒道:“谷能,不要意气用事,小心力竭暴毙!” “我才不管!我堂堂天罡星的谷能,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斗不过。一定是我还没有发掘出这副身体的真实力量,我要将他……” 话未说完,才伸出一半的身体竟开始剧烈抽搐,紧接着藏于皮肤之下大量经络竟然失控暴走,并化为一条条蚯蚓似的蛆虫,钻出体表,停留在半空之中,景象异常恐怖。 “够了,谷能。” 千钧一发之间,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阴魁王忽然出声,本来还想濒死反扑的谷能见状也只得收敛气息,暂时放弃了进攻的动作。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发觉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是何等糟糕,如果方才真的继续全力摧动妖功,恐怕现在的他已经随着洛厦的身体支离破碎。 “谷能,你的实力在众妖星之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除我之外无人能出其右。不过,正是因为你这份过盛的孤傲,才致使你被虚荣蒙蔽了双眼,本来可以轻易取胜的战斗,却非要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对方碾压。然而,凭你如今的修为还无法完全控制体内的妖星之力,星辰之力一共有一百零八种,你的天罡星是其中最霸道最强劲的一道,若要将其完全降服,就必须要以相当的精力将其彻底镇压。显然,眼下你的火候还没到,这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这样,你先休息一下,让我来教教你究竟该如何使用星辰之力!” 话音一落,阴魁王与谷能的两张脸颊突然扭曲,表面处更是鼓起大量气泡,一点一点将五官特征吞没消融,直至变成一滩烂肉。 然而,不消片刻,那些看上去尤为令人作呕的血肉竟然二次重组,眨眼之间便已勾勒出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下颔的轮廓,待两张脸颊再次恢复之际,阴魁王已经来到洛厦之躯的正前面,而谷能则退到之前对方所在的右侧,目光呆滞,已然进入到入定休养之中。 “终于换阴魁王亲自登场了吗?先前的那次交手,如果不是这几个家伙暗中偷袭,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败落下来。刚好,这次就让我和他堂堂正正地来一次较量。我也想看看,除了妖圣九天之外,谁才是如今妖界的第一人!” 完全获得了洛厦之躯的阴魁王并没有急于发动,而是站在那里,仔仔细细地适应了一番眼下的全新身体,思索了片刻之后,喃喃自语道:“不愧是曾经妖界的名门旺族之后,即便家族早已落没,但根基却依然强壮可靠。枉我那真身吞噬了无尽的天材地宝,却因为夭折缘故无法发挥原本实力,只能被迫容身在它人身上。不过即便如此,借由洛厦的身体,我也能远远发挥出较之从前数倍的力量,就如现在!” 阴魁王反手一挥,一时间天地无光,风云变色,一枚形同星团的巨大光轮顺势破袖而出,在其运行轨迹之上的众多事物,甚至还没有触及到其中那股毁天灭地的弑神能量,便已经提前消解寂灭,化为大片尘埃,弥漫在空间之中。眨一看去,此间仿佛已经坠入绝望地狱之中,唯一可见的便只有失败与绝望。 “让我……” 刚刚已经施展过“冬回大地”的柳如音欲要勉强二次出招,然而她却忽略了自己体内的真气已经随着冰涎力的消散一同化为虚无,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调动体内哪怕万分之一的力量,最终换来的便是透支瘫倒在地。 “柳如音!” 本想伸手去搀扶对方,但张望远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平安度过眼下这一劫难,自己与柳如音都将不复存在,彻底从世上被抹除。想到这里,他迎着那枚闪耀着紫蓝相间的异光星团,用力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其混身上下的毫毛竟全因为这一动作根根戟立,就好像一瞬之间进入到备战状态之中一样,连同周身的气场都与方才判若两人。 “当初方掌门将苍北仙苑的两大绝技,分别传于我和沈万秋,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承担起振兴仙苑的职责。然而,我张望远资质平平,始终无法参透时间掌控者之术的精髓,修行多年也只能初涉皮毛,不达真谛。如今,我与柳如音命悬一线,希望能借此机缘冲破生死玄关,神功大成。那样即便我当场陨落,也能死而无撼。方掌门,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呼唤的话,就请保佑我吧!柳如音,不要看!” 一言说罢,张望远不假思索,一把撕去身上的所有衣衫,如此赤身luo体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如音虽不知对方如此的真实用意,但也不想冒犯对方的胴体真容,赶紧回过头去,急声质问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哈哈,对不住了孙家媳妇,可若不是这样做,我也无法做到完全的放空,解除身上的所有负担,达到真正的化神之境。时间掌控者,启!” 随着口中咒语吟诵,张望远右手发狂似地在身下不停比划,眼见那枚星团已经临近身前,只见经由无数指痕汇聚而成的一枚光印当即撞破虚空,并与前来的那团不世能量对轰在一处。然而,相比起三星神状态下的阴魁王,这边的张望远要显得脆弱许多,抱着必死信念发出的那一招光阵竟在那星团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出,大量丝状光纹自阵法之中分离出来,湮灭消逝。而光阵的力量一再衰弱,眼见就到了崩溃消亡的边缘。 “还没输,还有我!” 眼见双方之间的平衡就要被那星团击破,张望远五指扣胸,用力一抓,顷刻之间,大片鲜血迸出体外,并随之融入到即将消失的光阵之内。一时间,光阵之中的秘术光纹由黄转红,阵图转动的方向也随之发生改变。如是,经由阴魁王发出的那枚星团竟开始朝光阵之中不断输入能量,此消彼涨之下,原本已经濒临失控的局面竟然再次被拉回到之前的平衡状态之中。 “成……成了,张望远你……” 眼见对方于最后时刻力挽狂澜,扭转乾坤,欣喜之余的柳如音拖着虚脱的身体快步来到对方身边,转头动看去。却愕然发现如何的张望远面如死灰,胸前被抓处的伤口已经不再禹外流血,破损的皮肤两侧竟出现了一种极为不详的紫黑色,看上去主好像中毒了一样。 “你的胸口……” “噗~” 也不知怎的,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的张望远,如今突然喷血倒地,而由他一手创造的那枚时空光轮阵也因为失去了能量的支撑,当场四散逃离,并将那枚致命的恐怖星团暴露在二人的面前。这一刻,柳如音抬起自己的手掌,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也变得与那星团一样光斑闪烁,几欲透明。直至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不只是方才的时空光阵,由阴魁王发出的星辰之力同样具有吞噬能量的威力,甚至还要比前者更加恐怖,更加残酷。 “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孙长空,你在哪里,我想最后见你一面!” 在歇底底里的呐喊声中,柳如音最终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悲惨结局的到来。可就在同一时间,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凭空出现,轻轻按在一她的肩头之上,紧接着一股许久不见的熟悉气息顺势涌入到奇经八脉之中,助其修复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经络。 “别怕,我来了!” “嗯?” 柳如音的冬回大地虽然早已施展完毕,但因此残余下的冬之雪景却依然停留在开始时候的状态。然而,就在那枚蕴藏着亿万万无限能量星团即将吞没二人之际,一只饱经沧桑的手掌忽然按在星团光球之上,轻轻一推,便将其弹向关顶上空,并使其一再攀升,直至去到苍穹尽头。 “你!又是你,孙长空!” 第一行二百五十三章 风起处,昨尊游故地 “我的眼睛……” 直至想要睁眼看清跟前画面的时候,柳如音才惊讶发觉自己的双目竟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亮光暂时致盲,一时间什么也瞧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前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并伴随着一股极为亲切的气味。 “你……你真的是……” “如音,二十多年不见,过去的这些日子,你还活吗?” 听闻此言,前一刻还面色惨白的柳如音,下一刻便已失控泪奔,好不容易缓和一下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破泣为笑道:“好,还好,不然怎么站在你的面前。” “孙长空,你来得正好,我要和你算一算刚刚在地杰宫当中的那笔账,你让我蒙受耻辱,我便当着你他们的面死无葬身之地!” 听闻此言,孙长空并未过多理会,而是转头对身后的柳如音柔声道:“如音,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解决了阴魁王之后便会回来。还有,张望远的伤有些严重,我刚刚为其除去了伤口上的血毒,但身体依然十分脆弱,眼下经不起任何冲撞,你可得保护好他!” “嗯,你去吧!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区区片刻又有何妨,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击败对手。” “那我去了!” 眼见附身于孙无忧之躯的孙长空,迈步朝自己走来,阴魁王随之控制身体落回到地面处,向着对方同样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于地杰宫内肆意增长的圣器斥臬忽然一震,紧接着寸寸破碎,紧随其后一道黑色的光芒顺势落入到孙长空的掌中,并化为一根通体漆黑的长棍,被其支在地面处,并道:“阴魁王,我本想放你一马,保留妖界原本属于你的这一凶境之脉。可惜,你不知珍惜,执迷不悟,既然你已站在这里,就说明早已做好了必死的觉悟。看来,真冥主真的给了你一少好处啊!” 此话一出,阴魁王当即放声大笑道:“原来你还没有忘记他。没错,我阴魁王能有今天的成就,大半都是受他恩赐。不过些年来我已经极力与他联络,而他也未曾主动与我取得沟通,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我都快把他忘却了。这次入侵狐之境的计划,全都是我一人亲自策划,与真冥主并没有关联,你也不用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孙无忧扬起脸色,诡笑道:“你说这话,天底之下任何人都能信你,可偏偏我不能信你。要知道,当初封印他的人就是我,事实上,过去的这些年来,我与他一直都在零之空间当中相互争斗,不死不休。而因为零之空间的特殊属性,我们二人的灵魂能够一次次地在毁灭之后重新复活,并进入到新一轮的血战之中。所以,他是什么打算,我一清二楚。即便连我都没有办法真正地冲破那里,但被封入其中的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找寻破局的方法,甚至最近真的有了一些眉目。阴魁王,你知道你暗中与他有过不少勾当,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这回你绝不能一错再错,否则真的让真冥主趁心如意的话,整个大千世界恐怕也要在一念之间化为虚无。到那时,你就算得到再多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要像其它生灵一样寂灭归墟?放弃吧!” 阴魁王冷笑道:“真是意想不到,你与真冥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你这个作儿子的,如此一再的言语中伤他。说实话,我与真冥主接触不多,但通过那几次有限的交流,我已清楚明白真冥主心中的理想国度,而那也正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若非如此,一向表高自自重的我又怎能主动向他示好,甚至不惜成为他的‘使者’?” 孙长空面色微愠,声音阴沉道:“正是因为‘父子’这层血脉联系,我才深深地明白真冥主,或者叫他孙逸扬,心中的贪婪与疯狂。他的可怕之处在于弹指瞬息之间腐蚀它人的善良心魂,使之堕落成为自己的信徒追随者。从古至今,从与他相识的那一天起,他便一直如此,从未改变过。正因为这个缘故,无数的英雄豪杰相继败在他的手里,甚至在临死的前一刻都还在奢望着不存在的事情发生。不管他当初是如何向你许诺的,我都敢保证,事后他会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即便你已经对他毫无保留,奉献一切,也不例外。” “你胡说!你只是在嫉妒身为独子的自己,为何无法得到父亲的认同与帮助,你只恨自己不是我,可惜你毕竟不是我!” “哼,说了这么多,看来你还是浑浑噩噩。孙逸扬是我父亲没错,但真冥主却不是我爹。孙逸扬只是真冥主在人间的一个化身而已,他与我娘一齐肥育了我,也只是想让我成为他征服天下的士卒,充当棋子,受其摆步。若不是我及时幡然醒悟,你又怎么有机会获得他的垂青?“哈哈,可笑。算起来,你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后辈而已,我又有什么义务在这里听你胡天胡帝!孙长空,我已不是之前的我,洛厦的身体相当好用,就凭你之前的神通根本困不住我。” “好,既然困不住你,那就只能让你彻底消停了。阴魁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的。” “来,战!” 面对孙长空这样的旷世高手,哪怕是诸力加持之下的阴魁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于呼吸之间调动全力,凌厉招式排山倒海一般接连杀到。 “星辰之力,九转天河掌!” 因为可以真正地放手一搏,如今的阴魁王当即祭出自己的杀招强式,双掌连环之间,由掌印组成的一条星河掌劲气流,真的如同怒海狂涛一般,砰然涌向对面的孙长空身前。后者见状淡定自若,轻身一跃,便已去了十丈开外,那条“掌印天河”受其影响,立即调转方向,不顾后侧的柳如音张望远,直奔主题孙长空的身后。 “喝!” 一瞬之间,孙长空,亦或说是孙无忧的那伟岸的身躯,登时被无边银光尽数吞没,哪怕是世间最为坚硬的金石玉器,在这般威力的宣泄之下,也绝不会剩下一丝一毫。然而,等光华散去之后,那道挺拔的身姿却是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站在那里,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没有受到半点波及,当真是奇迹一件。 “无忧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没想到短短三十余载便能将自己的身体修炼至这般金刚不坏的境界。若非如此,刚才那一招之下如果不动用谬论法的话,还真是有些棘手呢!” 稍作思考,孙长空再次抬起脸颊。同一时间,立于对面的阴魁王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因为他无法接受这般堪比屈辱的事实真相。 “怎么……怎么会这样,天底之下居然还有能够硬接九转天河掌而不死的家伙,他孙长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对,我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只要沉下心来,静静思考一下,然后……” 这边的阴魁王还未找到想要的条案,另一边的孙长空已然发起发击。呼吸之间,双方换招已过百式,阴魁王被其密如稠雨的拳脚招式逼得一再后退,甚至已经几乎退无可退,只剩下招架的力气。反观孙长空,因为许久未曾话动筋骨的缘故,所以动起手稍显笨拙,却因为自己当世无双的惊人天赋,硬是在极短的时间当中适应了孙无忧的身体,并于呼吸之间发挥出十二分的力量,打得对方节节败退,眼看就要不支败退。千钧一发之际,位于阴魁王左右两侧的具震与谷能双双应劫,一瞬之间,洛厦之躯的身体两旁竟然又生出两对手臂,并随之化为三头六臂之态,当即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论外家功夫我们三星神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便你是曾经的世界之主也不例外。看招!” 具震一掌击出,虽然还未及孙长空的身上,却已提前发难,那不是掌风,而是一种早已融入到空间乃至世界律法的原始力量,一经激发,便会在瞬间尽数释放,成功打了孙长空一个措手不及。 “有古怪!” 虽然正面挨了一掌,但孙长空不紧不慢,提气同样回敬一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侧的谷能也随之动作,眼见对方掌力来袭,趁势双掌相向,空出一团真气,使得孙长空的掌力直接轰在那团“炁”之上,并成功阻止了对方的攻势。 “嗯?掌力被化解了,原来这才是你的力量。” “哼哼,让世界之主见笑了,这点伎俩怎会入你的法眼。不过,想要打破我们三星神相辅相成的稳定态,也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孙界主,你还有什么杀招统统使出来吧!” “呵呵,我自打十二岁上山拜师修行之后,就从未听说过别人有这样的要求。既然你想见识我的真实实力,那我就破例让你一窥踏碎仙路之力!”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惊神手,点杀具之身 出于某种不能说的原因,如今的孙长空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原本的力量,尤其是他们家世代相传的秘中之力,谬论法。然而,在面前三星神这样当世罕见的顶尖高手,若不是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极难将其降服不说,弄不好还要被人反败为胜。为了速战速决,孙长空当即进入到认真状态之中,致使周身的空气也阴之呈现出一股温暖的金黄色,状如艳阳。 “谷能,你这个笨蛋,别惹怒这个家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阴魁王的斥责声中,谷能不以为然道:“大人,您难道就没有发现么?如今的这个孙长空并非本尊降临,而是借由他人的身躯,借尸还魂,暂时来到了这里。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种异术多半是有不可必要的隐患,所能操纵的力量也是极为有限。他若还是当初的世界之主,恐怕我们早就一败涂地。但看他眼下畏首畏尾的样子,想来是与我猜测的一致,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战胜他!” “真的么?” 在谷能的揭秘之下,阴魁王再次递目看向对面的孙长空,愈发觉得前者所言有理。而就在此刻,具震已然按捺不住,又一次率先发动攻击。 “星辰力,鬼星指力!” 具震擅长偷袭奇招,所发出的招式多半也不露痕迹,却想用肉眼捕捉其出手时候的动作,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正因为这个缘故,他的攻击才会显得那般诡秘莫测,连孙长空都无法幸免。眼下,他以右手食指为兵器,旋即随意朝空中连戳了几下。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刚才还好端端的孙长空接连后撤,每退一步,身下的衣物都会出现一枚细小的缺口,虽然未伤及皮肤,却全都分布在要害死穴附近,若不是他经验老道,反应及时的话,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好麻烦的对手,看来三人之中得先将你解决。也好,就从你开始下手吧!” “不好,他又要过来了,谷能准备!” 阴魁王一声令下,谷能再次摆出刚才的架势,准备随时出手化解其招式之中的强大威力。 然而,这一回的孙长空并未着急出手,而是如同幽灵一般,数次于空间之中消失显现,却每次重新现身的时候,都会出现在与上一次相距极远的位置,令三星神之中的三人一时间无法摸清他的套路。见对方不肯正面进攻,阴魁王随即道:“具震,用你的星辰力暂时把他控制起来。” “好!” 话音一落,具震单手指点,一道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浅粉色光影接连自指间射出,尽数投入到高空之上,却看不见具体的飞行轨迹。然而,孙长空见状情形立时心道不妙,刚要跨步离开原地,却不料半空之中忽然降下一股非凡劲道,一举便将眼前的地面轻松击碎,因此形成的圆形孔洞笔直光滑,具体多深谁也不知道。 “这只是前奏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看招!” 如今的具震竟然化身成为了一名“艺术家”,并用一种看戏的姿态,笑看即将发生的奇观。对面,孙长空茫然地看了这边一眼,身体登时陷入到突如其来的连环爆炸之中,与方才威力几乎一模一样的大量威力,突然如雨点一般轰然降下,迫使孙长空放弃了反攻的机会,只能一味地躲闪回避。 “哈哈,再快一点,我的攻势还有很久,你可不要中途停下来,否则结果如何我可保证不了!” 一阵狂笑过后,刚才孙长空所在那块地面连同附近三寸之内的地面,竟是生生地被削去了一尺多深,而由那些指力破坏形成的孔洞也变得越来越多,甚至连狐之境的整块版图都好似受到了震荡,地底深处反弹上来一股犹如恶鬼哭号的怪叫。 “原来曾经的世界之主不过如此,若非谷能及时提醒,还真的要被你唬住了。你以为我的鬼星指力那么容易被破解么,你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到我提前为你掘好的陷阱之中。孙长空,受死!” 具震这声刺耳睥尖啸,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孙长空最后一次蹬脚落地,早已支离破碎的地面终于不堪重负,当场塌陷。上方,孙长空因为脚下失去了支撑,当即侧身歪倒下去。紧接着,那至关重要的一记指劲,也是鬼星指力的最强一式不期而至,不偏不倚,瞄准着孙长空的眉心,径直坠落下去。 “哈哈哈,我赢了!” “砰~” 当具震敲响乐章尾音的同时,不只是孙长空的身下,附近的地面仿佛商量好了一样,瞬间同时向下坍缩,并在地杰宫的正北方向形成了一个深达数十丈的巨大深坑,其中烟尘弥漫,异响不断,就是不见跌入其中的孙长空身影。而直至此刻,先前暂时失明的柳如音这才纤恢复视力,第一眼便看到了前方那震撼人心的画面。 “孙长空!” “哈哈哈,不用叫了,因为他已经……” 说着,具震不经意间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却不想指间竟因为触碰到自己的皮肤,当场被染红了一片。如是,他换了一只手去触摸,发现情况相同。不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双手手心已经被鲜血染红,位于脖颈与下颌交界处的那条隐秘伤口,也在此时不再‘隐忍’,当即疯狂喷涌出大量血沫,恨不得马上就将具震的生命力挥尽耗光。作为三位一体的其余两人,阴魁王与谷能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当即调动自己的力量,为其止血疗伤。 “怎么办,具震脖颈上的伤品太过严重,而且造成伤势的那股劲力实在邪门,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令血口愈合。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哼,若是之前的话,我们还可以通过分离具震的部分力量,以换得我俩平安无事。但眼下,我们已经三魂合一,换言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若死了,我们也休想活过此劫。所以无论如何,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下具震,不能让他失血而亡。” “可是……” 谷能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发现刚刚坍塌形成的深坑之中,竟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此人正是孙长空。可让他与阴魁王疑惑不解的是,原本应该被鬼星指力命中身亡的人,为何会毫发无损地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 除非,对方真的是鬼! “别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死,毕竟这副身体对我意义重大,若是真的受伤了,等他醒转过来恐怕就没法交代了。” 话音一落,孙长空像拔剑一样,将自己右手微微抬起,直至这个时候,阴魁王与谷能才终于看清,对方的那只手掌竟变得如同神兵利器一般寒光霍霍,掌缘处更是闪耀着一种无情的罡气,令人望而生畏。 “不用看了,这是我的五行之力的其中一种,万破皆破。就是它在刚刚的紧要关头,为我挡下了那一记指力,这才令我活了下来。至于他身上的伤嘛,我劝你们不要浪费气力,被万破皆破之力成功命中的人,至今还没有存活下来的先例,我想他也不会例外。” 阴魁王双眼微眯,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道:“说吧,你有何条件,只要你能救他性命,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孙长空神色微变,但转念之间便又恢复如初,故作镇定道:“当真是什么条件?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想想也知道,你这一路走来,一定是千难万险,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你是在用缓兵之计吧?这招对我可不好使!” 说着,孙长空再次抬起手掌,欲要对另一侧的谷能发起攻势。后者见状赶紧架招防御,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十指竟在此刻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也是他有生以来,首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住手!孙长空,我没有在开玩笑。你不是想知道真冥主的事情么,我可以告诉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得救活我身边的具震。” 一听到“真冥主”三个字,孙长空那淡定自若的表情之中登时多了几分牵强与不自然,缓和了好久之后这才二次开口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杀了你,我照样可以阻止真冥主的疯狂计划,而且不省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呵呵,是啊!如果你不是真冥主的儿子,或许我真的会相信。但你们毕竟血浓于水,就好像你与现在这副身体主人的关系一样,无论到何时何地,都是无法割舍的情节。”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能够把借来的身体使得如此得心应手,此人当然与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再通过他的年纪外貌,大致可以推断出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都想拥有一副实实在在的身体,好好地活上一遭,而不是像眼下这样如鬼魅一样,躲藏在别人的体内,做着小偷一样的行径。真冥主答应我的,我相信他一定也能答应你。只要……” “住口!”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奇幻遇,逆道骷髅人 如今的孙长空就好像被触及了逆鳞的凶煞一般,周身气焰登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而这时候,位于后方、与张望远相伴的柳如音,忽然急声提醒道:“长空,不要中了那家伙的奸计。我相信你,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真冥主于你而言也绝非不可割舍的人物。你仔细想想,你有我,我们还有儿子,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那就足够了。至于上一辈的事情,就让他随风去吧!” 耳听得柳如音的劝解,孙长空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脸颊两侧的青筋也随即消除隐没。见自己的话术未能取得应有的效果,阴魁王心念疾转,旋即又道:“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想来一定知道地杰宫的特殊意义。是的,我不远千里从凶之境来到狐之境,就是为了开启隐藏于宫殿正下方的鬼门关。” 孙无忧愣了一下,不禁发问道:“鬼门关?我怎么不知道。话说,就算你打开了鬼门关又能如何,我与真冥主的真身又不在阴曹地府之中,就算你能通过那扇门进入到冥界之中,也不会寻到我们的一丝痕迹。” “当然,我并没有说要前往阴间。不过据我所知,进入鬼门关的时候,如果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有机会去到阴阳两界之间的罅隙空间,那里似乎距离你们最终消失的地方——零之空间十分接近。如果方法得当的话,真冥主便有机会从中解脱出来。” 孙无忧眉头微皱,一脸不解道:“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事情,难道你已经放弃了?”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想邀请你一起去往那里,毕竟只凭我一人之力,不可能找开分隔阴阳的鬼门关。” 孙无忧顿了一顿,欣然放声大笑道:“阴魁王,我没有听错吧?你要让我帮你营救真冥主?你别忘了,当初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送入到零之空间的人,正是我自己啊!如果真的把他释放出来,那曾经的种种努力与牺牲岂不是全都付之东流?阴魁王,你的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我……” 话未出口,由于旁边具震的重伤不治,已然连累了整副身体一起进入到了濒死的状态之中,如今的阴魁王眼窝凹陷,双目无神,嘴唇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裂开了若干小血口,却是一滴鲜血也流不出来。事实上,这副身体的血差不多已经流干了。 “喂,你别装死,把话说清楚再死也不迟!” 孙长空立在原地,观察了一番之后,见对方的模样不像是佯装,当即闪身上前,一把按在具震脖颈处的血口之上,同一时间,一神奇的力量沿着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而原本已经脸色死灰一片的具震也终于重焕生机,紧接着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脱口而出。 “好了,我已经为这家伙止血,并补充了部分元气,虽然不及巅峰状态,但起码的保命能力还是有的。阴魁王,你最好给我实话实说,不然,我就将你这一头三面一起轰成肉屑!” 地杰宫内,因为先前战斗消耗了大量气力的严虎口,此刻独自一人坐在先前的秘室之中,张望远早已同谷能一起去往外面战斗,但这里仍是一片狼藉景象,随处可见的破石烂瓦,还有之前被悬吊在半空之中的无名骸骨,因为落地之后的强烈冲击,眼下已经四分五裂,其中的头骨便在他右脚脚尖的位置处,只要稍稍向进一点,就能触碰到。 “怎么办,现在你与我合而为一,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分离开来。我承认,我对你是有好感,但如果是以这种方式长相厮守,我宁愿放弃眼下的幸福。” 说完这些,严虎口用力一踢脚边的骷髅,后者如皮球一般咕噜咕噜,一劲地翻滚,直至跌入到一处地势较低的位置处,当即失去了踪影。也是在这个时候,自严虎口的体内,悠悠地传来了女声,也就是樊栖羽的声音,并道:“严师弟,你说的我都懂。你放心,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绝无半点勉强之意。虽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也有心有不甘,但至少这样你能活下来。再说,狐夫大仙神通广大,所结识的也是诸界当中数一数二的奇人异士,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将我二人分离开来,所以你就别再焦虑了。” “可……可是我……” “咕噜~” 严虎口以为自己听错了,斜眼看向前方,片刻之后,先前骷髅滚进的那个浅坑之中忽然泛起大量气泡,一股刺鼻的酸臭气当即钻入到鼻腕之中,引得前者接连打了数个喷嚏,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那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方空间的下面还另有玄机?” 樊栖羽提醒道:“你我二人在地杰宫中任职多年,但对于这个位置的情况却是知之甚少。我看保险起见,还是先行离开吧!” “离开?你们要到哪里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自那坑中喷涌出的大量白烟之中,忽然传出一个诡异沙哑的男声,听到耳中,身上就好像被成千上万股电流袭过一样,哪怕是严虎口,也不禁为之打起了寒颤。也就在这个时候,烟雾之中歪歪扭扭走出一个身材畸形的黑影,肩上顶着的正是先前被严虎口踹入到坑中的骷髅。只是,如今那骷髅的双眼猩红含丹,虽然是已死之人,但口鼻穴窍之中却依然有气息吐呐,景象十分吓人。 “你是谁!”严虎口厉声质问道。 “打扰了我的清净,如今反倒来质问起我的尊姓大名,真是可笑。不过的,看在你将我唤醒的份儿上,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愿望?什么都行?” “当然,但紧限一个。快点,我的时间不多,处理完这里的事,我还要去外面见一见老熟人。” 见那骷髅怪人说话这般轻描淡写,严虎口心中狐疑重重,料定对方是信口开河,但眼下自己又没有太过的选择,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全然不顾结果道:“好。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神通广大,一定能够看到我体内的另一道神魂。这样,你把我们两个人分离开来,我就全当你报恩答谢了。” “哦?区区小事,居然能有资格让我亲自出马?也罢,今天我心情大好,就姑且答应你一回。喂,你想把体内的那个女娃魂魄提取出来,是吧?” 严虎口用力点头道:“怎么,很困难吧?” “那倒不是。不过,我现在刚苏醒不久,行动还有诸多不便。这样,你去身后的空地上找几块条型的长石,搬到我的面前,越快越好。” “长石?你要它做什么?” 骷髅怪人不耐烦道:“你还想不想遂愿了,不想若我生气的话就赶紧照命令办事。” 虽然一头雾水人,但严虎口却并未有太多停顿,当即转过身去,寻找合适的材料,以满足对方的要求。 “师弟,我看这家伙着实古怪,所说也多是谎话胡言,还是不要管他的好!” “不,我想尝试一下,哪怕机会不大,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师姐,你不说我也清楚得很,你进到我的体内,原本就是想牺牲自己,以来换取我的性命。毕竟,我们两个所习功典天差地别,灵根天性也是南辕北辙。长此一往,这副身体的能量会将你原本的魂力逐渐消磨干净,直至令你彻底灰飞烟灭。你的良苦用心我都明白,但我也希望你能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让我试一试。” 樊栖羽沉默了稍许之后,最终叹息道:“好吧~” 因为方才的震动,从穹顶以及四下脱落的石材,大多已经摔毁殆尽,但好在还有少数幸免于难,严虎口找了几块较为规正的石头,并将其一一搬到骷髅怪人的身前。待最后一块条石到来之际,严虎口惊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骷髅怪人已经将地上的条石拼凑成了一个人形石俑,平躺在地上,只有左手前臂还有缺损。骷髅怪人虽未说话,但严虎口已经心领神会当即将最后的条石安放到它应该在的地方,然后小跑着回到刚才的位置,并道:“好了,你要你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不,还差一点。”骷髅怪人阴恻恻地怪笑道。 “什么?还差什么,你倒是说啊!” 在严虎口的一再追问之下,骷髅怪人二次开口道:“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地上摆着的,便是待会用来盛放你体内另一道灵魂的容器。只是,现在的这副石躯只是虚有其表,并无其实。要想真正成为灵魂的义体,它还需要一件关键的道具。” “什么道具?” “心头血,一个爱慕者的心头血。” 严虎口全倒退了半步,手掌不由自主地按在自己胸口处,自言自语道:“爱慕者……那岂不是我自己?可是他想要我的心头血,要取心头血,必伤心头肉。以我现在的状态,如果再承受这样的冲击,恐怕就算活下来,也要多半残废。这可是……” “不要为难了师弟,要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我樊栖羽第一个不答应!”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两全难,三神终归天 眼见一身两魂,因为心头血的事情争执不下,骷髅怪人见状慵懒地伸了伸腰,随即催促道:“喂,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我说过我的时间很紧,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走了。” “别别,听我说。我答应你,不过是一点心头血么,别说是血,就连我的心你都可以拿走,只要能将樊师姐恢复原样,我严虎口做什么都成!” 耳听得严虎口话语字字铿锵,毫无迟疑,们于其体内的樊栖羽当即开口道:“好好,师弟,你能这么说,我已经相当欣慰了。这位高人,小女虽不知你究竟从何而来,但能够相见,也说明我们有缘。首先,我要感谢你能在危难关头向我俩伸出援手,但我刚刚已经决定了放弃分离魂魄,你有事情的话就先离开吧!”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 “师姐……” “噗” 严虎口陡然之间怪叫一声,待樊栖羽反应之际,发现右手已然切入到胸口之中,鲜血登时喷溅出来,伤势看上去极为严重。 “小严,你这是做什么,你会死的!” 严虎口睁一目,眇一目,强颜欢笑道:“如果真的能够如愿分割灵魂,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对面的骷髅高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严虎口!” 重伤之下,严虎口再也支持不住,随即陷入到无边的昏迷之中。而其身上的樊栖羽之魂,因为身体突然失去知觉,意识也随着对方一起睡了过去。而这时候,刚刚还站在远端的骷髅怪人已然闪身到二人的跟前,低头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浆,口中不禁喃喃道:“又是一对痴男怨女!” 魂坠虚无,时间飞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樊栖羽慢慢地坐起身来,待其再次恢复意识之际,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恢复了原本真身,之前所受的旧伤也都一并被消除治愈,可以说是因祸得福。然而,来不及为自己的重生欢呼雀跃,她赶紧四下张望,并高声叫道:“严虎口,你在哪里,你没死吧!” 樊栖羽越叫声音越大,嗓音也变得异常嘹亮,震得四下嗡嗡作响。不一会儿的工夫,一阵脚上声忽然从不远处的阴影处逐渐传来,看其身形,与失踪的严虎口十分相似。见此情形,樊栖羽当即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 下面的话还说出口,樊栖羽已然发觉出现在视线当中的竟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但奇怪的是,对方的身着已经轮廓却是与严虎口如初一辙,只是肩上的头颅截然不同。虽然还未高清其中的原由,樊栖羽已然隐约嗅到了不祥的气息,自地上站起之时,随即伸手指着对方厉声喝斥道:“你把严虎口藏到哪里去了,快将人给我交出来!” “呵呵,果然,那小子没有骗我,你这女人果然剽悍得不成样子。不要忘记,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莫非你就是刚才的那个骷髅人!” 此话一出,陌生男子随即仰天长笑数声,随后心平气和道:“看来你还不是太过愚笨。是的,是我将你的魂魄自那小子的体内抽离出来,又用事先收集的岩石炼化了这副土灵之躯,这才让你的神魂有了归处。不过你不用道谢,我说过,这是你应得的。” 樊栖羽不耐烦道:“我才不管那么多,你把严虎口弄到哪里去了,他人现在在哪?” “呐,之前的事情想必你都看到了,是他自己亲手刺伤了自己,我只说过要将你们两个分离开来,却并未许诺救你们的性命。况且,我本来就不谙医术之道,就算我有心相救,也难令他转生回天。” “你……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 “没错,他已经死了。” “死了……” 不敢相信的樊栖羽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一时间失神的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脚边的碎石,一不小心地跌坐在地。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无心顾及自己的安危,悲痛的泪水扑簌簌地相继滚下,直至将脸颊完全打湿,这才隐约听到她的哭声。 “小严,你怎么这么傻,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地话下去,你却非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的自由,我对你不起……” 眼见樊栖羽悲痛欲绝,几度失神,对面的骷髅怪人随即迈步上前,低声安慰道:“哭归哭,千万不要用力过猛。毕竟你这副身体是我刚刚炼制,虽然大体成形,但诸多细节处尚有缺陷需要打磨,万一使用不当,极有可能加速身体的损耗与寿命,严重的甚至会提前毙命。要知道,你这副模样可是你那虎头师弟用命换来的,你要死了,怎对得起他的一番良苦用必。” “没错,我得坚强地活着。如今狐之境的战乱还未平息,我得前往战场,尽快将外敌尽数歼灭,这样才能无愧狐家四仙将之名。” “哎,你等等!” 说着,骷髅怪人以指为笔,于半空之中急书几画,一道符印顺势显现,前者轻轻一掐,竟然真的将那符咒从空中撕了下来,紧接着推击一掌,将其送入到樊栖羽的手中。 “我说过,我还有要事需要亲自前往处理,外面的事情我不便出面,你便代我去好了。这符是用来暂时加固你灵魂与身体之间联系的安神咒,有它在,除非受到致命重创,否则谁都无法将你的神魂从这副全新的身体之中逼迫出来。记得,凡事要量力而行,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平安无事,有缘再见~”、 说罢,骷髅怪人挥了挥手,右脚轻轻一迈,身体已经没入到一处黑漆漆的洞口之中,眨眼之间便已痕迹全无。独自留在原地的樊栖羽转身看了两圈,忽然“哎呀”怪叫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道:“糟糕,刚才他走得急,竟然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严师弟身死,他的尸身又被他安置到哪里去了?” 稍微超出一点意料,孙长空与阴魁王之间的战斗竟然草草终结,并以前者的完美胜利收尾。如今,被完全掌控了生死的阴魁王已然落入到彻彻底底的被动之中,若不想当初丧命的话,只能乖乖听从对方的命令。 “好了,说吧,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于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才被从阎王殿救回来的阴魁王,如今还未完全适应眼下的状况,缓和了好久之后,这才有气无力道:“其实,我与你一样,对那真冥主爱恨交加。他虽救了我的性命,甚至还赋予我一身不世神通,却也因此令我成为了他的奴隶,若是我有半点违背之意,便会立即遭到其事先在我身上种下的反噬之术,那种滋味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作为他的部下,我自然希望能够击败你。同时,我也十分期待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你能成功将他轰杀,那我也将重新找回自由之身。” 孙无忧恍然道:“原来你是想坐山观虎头,收获渔利。阴魁王,你这算盘打得可是真妙啊!” 阴魁王苦笑道:“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要任人摆步。不过,我得告诉你,虽然你强大到另旁人无法企及,但凭借这点力量,依然无法与真冥主抗衡。虽然现在的他仍然被困在零之空间之中,但据我所知,除我之外,真冥主还有其它的棋子,且已经先于我在世间行动。就逄你击败了我,之后还是会有援军来袭,到时你……” 阴魁王张了张嘴,却发现如今的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与此同时,头部右侧的谷能之面忽然急声道:“不好,洛厦这小子的灵魂怎么突然之间苏醒了,这样一来,我们三个形成的三星神域,岂不是要到此为止?”、 话音未落,三者之中,如今气血最弱的具震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整张脸颊自那侧脸处分离开来,自行探入到半空之中。见此情形,阴魁王不禁急呼道:“你这是做什么,快点回来!” “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阴魁王,谷能,快救我。” “你这家伙,快回来!” 一时间还没有搞清状况的孙长空,刚要上前相助,却见那遁入空中的“脸皮”突然急速乱飞起来,令下面的阴魁王无法掌握其行动路线,也就无法将其成功收回。不多时,待挥空了所有能量之后,形同枯槁的具震最后一次停到众人跟前,一声无力的嘶吼自口中传出,耀眼的光芒登时铺满整张面皮,并最终将其化为一包点燃的炸药,当场灰飞烟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孙长空,这是你干的么?” 孙长空不以为然道:“我要真想动手的话,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与我对话么?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通过方才毒辣利落的手法判断,行凶者多半是那个家伙。” “真冥主!” 当意识到幕后真凶的身份之际,原本还满心怒火的阴魁王,登时萎靡不振,连最起码的反抗意识都变得淡薄了许多,已然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再也不想挣扎,哪怕一下。 “这下完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幕后者,颠倒众生相 “真冥主大人,真的是你!” 事到如今,阴魁王依然不敢相信孙长空的猜测,然而不等他弄清楚事情真相,另一侧的三星神之一谷能也顺势自那洛厦之躯分离开来,苍蓝色的火焰登时自七窍之中疯狂涌现,迅速便将那张脸皮完全包裹起来。 “阴魁王大人,记得将我们复活,我相信你!” “谷能!” 不及阴魁王伸出手臂,谷能仅剩的那张面皮已然化为一团灰烬,缓缓从半空之中飘落下来,其中魂魄早已杳然无踪。直至此时,一脸愕然的阴魁王才终于肯相信孙长空的话,却不知这个时候自己的醒悟是否还有用,于是向其投以恳求的目光,并颤抖道:“我……” 孙长空微笑道:“家父孙逸扬虽然只是真冥主的一道分身而已,但从他的行事作风之中,不难判断其本尊的恶劣本性。真冥主一向自私自利,唯己独尊,又怎会将我们这些凡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如约定那样信守诺言。阴魁王,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有能力保证你的安全。” “呵呵,孙长空,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怎么,忘记自己还有结发妻子了?” 孙长空陡然转身回头,惊讶发现在那柳如音与张望远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健壮人影,头上蒙着一块扣去两眼的破布,嗓音低沉却是铿锵有力,令人为之一怔。 “长空,我……” “哎,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你懂的,孙长空好歹也是曾经的世界之主,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将其拿下,所以只能借助你的生命,以此来要挟他,你不会见怪吧?” “你!” 柳如音刚要出反击,却见那头顶布袋的神秘人以一种甚是凌厉的手法,于眨眼之间反客为主,成功制住了前者的手臂,使之丧失抵抗之力。另一边,张望远欲要出手相助,却因为身体过于虚弱,一时间根本无法移动身体,只能盘坐在原地,放声怒斥道:“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呵呵,你自己都是废人了,又何苦浪费我的力气。相比较而言,还是这个女人好使的多。” 见对方暂时同有伤害柳如音的意思,孙长空勉强抑制住体内狂暴的真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随即故作镇定道:“这位朋友,有事好好说,大不了就按你说的做就是了,说实话,我与柳如音也有二十多年未见,夫妻感情早已淡薄,眼下心里唯一留在的,便是当初的寻点亲情而已,如果真的迫不得已的话,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其舍弃,你想用他威胁我的算盘也就落空了。” “哦?是吗?”、 说话间,神秘人运用一掌,重重地在柳如音的背后轰了一记,孙长空见状虎躯一阵,抬起的手掌欲要发动,却又被迫再次收了回来。 眼见柳如音中掌吐血,神秘人呵呵笑道:“要怪就怪你的男人,谁让他的演技这般低劣,急着与你划表界限。也好,既然他都不要你了,我干脆送你上西天,也好让你早登极乐世界,如此这般岂不是一举两得?好,就这么办!” “住手!” 柳如音将紧闭的双眼缓缓眼开,见身后那人的重掌迟迟没有落下,于是扭头冷笑道:“你太高估我在孙长空心中的地位了。别忘了,曾经的他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头,有多少人惨死在他的手里,又有多少无辜生灵因为他的一念之差灰飞烟灭!放心,我死了之后,他一定能够找到另一个心爱之人,不过若是能用我的死来唤醒他体内的那颗王者之心,我倒是十分愿意承下这份期许。” 一言说罢,柳如音两腮骤缩,两排皓齿眼看就要成为杀人利器,即将咬向自己的舌根。电光火石之间,神秘人及时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下颔,使其无法自由咬下,随后阴森道:“让你生就生,叫你死就死。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没骨气,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实在不值。放心,我对你的性命没有想法,但你得老实配合我,否则我也不排除会失手将你击杀的可能。想要多活一阵,就乖乖听话,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神秘人像丢垃圾一样将柳如音推倒在旁边的空地之上,伸手一指地上,一截掉在那里的碎布条登时被赋予了生命,并以最快速度爬上柳如音的手腕,死死勒紧,又将多余的部分甩到对方的口中,使之彻底无法行使自戕之举,见到这一幕的孙长空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多谢这位朋友出手相救,否则贱内恐怕已经性命不保了。” 神秘人轻笑道:“是么?我看你刚才的架势似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即便我不出手,你也能用自己的四象奇术,救下自己的女人吧?” 孙无忧眼瞳微颤,不由得开口质问道:“我连动都没动,你居然看出我要想使用四象奇术,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之前见过么?” “呵呵,都是些沉年往事,还提他做甚。我此次前来,是要与你谈一笔交易的。” 由于眼前这位蒙头神秘人的突然现身,孙长空的注意力一时间都放在了此人的身上,已然有此将另一边的阴魁王忽略了。然而就在他自己也以为此事将要告一段落的时候,一股钻心剧痛忽然自体内迸发而出,瞬间便已袭遍全身,令其头疼欲裂,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忍无可忍。 “啊!真冥主,你要做什么,我对你一向都是忠心耿耿,之前的对话只是哄骗孙长空的说辞而已,您千万不要当真!” 无论阴魁王如何哀求,其身上的病痛就是不肯衰减半分,甚至还有逐步加重的趋势。走投无路之下,阴魁王只得准备舍弃洛厦之躯,并回到自己先前的身体之中。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瞥见,下方地杰宫的一处断壁残垣后面,一个女人的身影忽然从旁边一闪而过。 “不对,不可能是真冥主,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冲破零之空间、降临在妖界之中。一定是旁人在暗中搞鬼,是谁,快给我……” 阴魁王怪叫一声,紧接着整个人都不受皑皑地跪倒下来,脸面朝地,砰然摔倒下来,再无声音。孙长空回头看了一眼,口中喃喃道:“昏倒也好,至少这样就不用浪费精力去顾你的事情了。” 见孙长空心不在焉,蒙头神秘人旋即开口道:“孙长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帮助我。没错,主晃你的谬论法。” “哼,你要谬论法做什么,既然你对我了解甚丰,应该也知道过去这些年我都经历了些什么,现在我的血量不足巅峰时期的三成,根本无法祭出完全体的谬论法,我想你是找错人了。” “不,别的不敢确定,谬论法的事情却绝对不会出错,否则我也不会站在你的面前。我相信,以你如何诉状况一定能够满足我的愿望。谬论法的后遗症我是有所耳闻的,但为了救回自己的妻子,这点小小牺牲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放心,我这人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从不会中途反悔,你大可以相信我的人品。” “人品?可是你才抓了我的爱人,我又该怎样相信你的为人?” “哦?这样啊,这个简单!” 说着,神秘人随手一挥,原本用来束缚柳如音的那根布条登时被唤醒过来,并以最快速度将人拖行到孙长空的身边,后者见状赶紧除下那片破片,并开口急切询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看到自己的爱人如此关心自己的情况,柳如音面色微红,随即羞涩道:“还好,我没事。” “现在样,人现在给你了,我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吧?” 孙长空愣了一下,旋即嘲讽道:“人都救回来了,还有什么好谈的,趁我现在心情大好,快点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神秘人诡笑道:“哦,你是想翻脸不认帐是么?你以为从我手中救人救走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么?既然我能将人还回去,就自然有办法将人抓回来。你再仔细瞧瞧,自己的身上究竟是谁!” “长空!” 在神秘人的提醒之下,孙长空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愕然发现刚才明明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柳如音居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因为莫名情况突然昏厥的阴魁王,情况令人匪夷所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中了这家伙的幻术?” “哼哼,幻术那种低级别的玩意,又怎么可能配得上如今我这高贵的身份。孙长空,我们确实已经好久不见了,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极恶凶界当中发生的种种。若不是因为你的突然到访,本应该长眠在万劫洞的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听到这里,孙长空忽然感觉右手手心一阵发烫,顺势看去,原本被其握于手中的斥臬神杖,如今竟然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白色光芒。 “莫非,你是……”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连环计,诣在零空间 由于感受到阴魁王身处危难之间,先前于地杰宫之中待命的大量精兵纷纷涌现,眼见包括孙长空一众悬浮在半空之中,也不管事情的来龙支脉,当即对云上几人发起无差别攻击。 “这里好像吵了一些,不如去别处清静一点的地方,那样也好聊天叙旧,你看如何?” 见那神秘高手忽然说出这一番话,孙长空心中的猜测已然八九不离十,低头看了一眼已然昏厥过去的阴魁王,顺手将其扔向旁边的张望远,后者虽然还未恢复真气,但徒手接人这种简单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到的,一把将阴魁王夹在腋下之后,当即回问道:“孙长空,你好不容易才回到阳间,可不能做出那些极端行为。况且,你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家人,绝不能让他们多年的企盼化为泡影。” 孙长空颔首道:“好了,人就交给你了。还有这个,应该对你有些作用。” 说着,他扬手掷出握在掌心之中的斥臬,并被张望远举手接住。就在二者接触的一瞬之间,斥臬神杖之中的精纯能量瞬间便袭遍张望远的周身,使其休力与灵力登时恢复到完备状态。 “孙长空,你……” “好了,曾经也有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真尽弃前嫌,保护如音,我已经相当感激。有机会的话,我们要坐下来好好喝上一场。” “好……” 直至这个时候,后方的神秘人使了个眼色,孙长空立即心领神会,二者一前一后遁向西南方向,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消失在一众的视野之中。 “狐夫大仙,这才看你往哪里逃!” 张望远这边还未从刚刚的惆怅之中回过神来,来自地杰宫的围杀便已接踵而至。面对强劲敌人的层层包围,实力已达巅峰之境,却手持圣器斥臬的他,已然不将这一群棘手敌人放在眼中,只见他长呼一口气,顷刻之间,周身处星光闪动,一身银光宝甲登时覆于体表,也是其进入到战斗状态的标志。 “这下,我该和你们算算之前的账了,谁先来!” 地杰宫地下秘道的另一端,巫自天与陈清踪已然在此守候多时,忽然之间,一道自外面蹿进秘室之中,围着后者转了两圈之后,最终落入到他的手心之中。将掌心慢慢合拢之后,陈清踪眉梢微挑,状若震惊之意。 “怎么了,外面又来了哪方势力,莫非是妖赢山?” 陈清踪摇头道:“如果是他也就是好办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会提前苏醒。看来,地杰宫下封印松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之中的要严重许多。看来,我们得提前行动了。” 巫自天急声道:“提前?你确定吗?可是你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 “呵呵,我与陈清踪相识多年,对其了解甚深,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回到世上的第一时间付到他的身上。我相信,凭借着高贵的张家血脉,他一定能够撑过这一关,平安无事。” “可是,谬论法……” “大不了就借助无忧的力量为陈清踪重铸身躯,反正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我想他醒过来之后,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想当初,他们陈家老祖陈立在世的时候,不也是心系天下,鞠躬尽瘁么?既然承下了那份荣耀,自然就该肩负起与之相匹配的使命,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我看他可以改名换姓了。” 巫自天望着这个看上去比息小上不少的年轻人,仿佛在观察一团无论如何都看不汪的迷雾一样,欲言又止,十分纠结。陈清踪看出他的心思,于是再次道:“我知道你想说的,你觉得这么做对孙无忧不公平是吧?和陈清踪一样,他身为我的儿子,自打出生那一天起,便注定非同凡人。役同,谬论法,乃至我最一开始嘱托将王转赐于他的将诀,这其中的任何一部放到世间都是无数人奉若神迹的绝世神功,他能同时兼备三者,全都是受‘孙长空之子’之名的馈赠。时至今日,他功成名未就,亟需他献身来掌控大局。这是他理所应当做的,也是命中注定要去完全的任务,他躲不得,也躲不过。” “可是,无忧他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曾知晓,你作为家长,不觉得对他太过残忍了么?” “哼哼,噬天兽……哦,应该唤你巫自天才是,你没有想过,自己前半生遭逢那般悲惨命运,家破人亡,手足相残,这一切对你而言就不残忍么?在我看来,上苍赋予某人能力的时候,会相应的拿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物体,比如健康,比如友情,比如爱情,还有像我与孙无忧之间这样的父子之情。当命运齿轮转动的时候,你除了迎难而上,别无选择,否则被要被时间的脚步赶上,轩瞬之间被碾得尸骨无存。你活得比我久,按理来说看待这些事情要比我透彻得多,为何如今反而妇人之仁了?” 巫自天惭愧道:“如果一定要为自己找个理由的话,或许是过去这些年在苍北新苑之中的生活所致。每日同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待在一起,什么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全都抛之脑后。不知不觉之间,我甚至能从昔日那些可憎的事物当中寻找到它们独特的美,这其中也包括你。” 陈清踪手指自己,干笑道:“我?一个曾经被世人唾弃的卑鄙之徒?巫自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能说公道了,用这方法没少讨好方柔那丫头吧?” “方柔的事情之后再说。但方才所说的美,却是真切无误。你可知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是有多么厌恶你,恨不得将你整个人含在嘴里,再把你一点点嚼成肉酱,最后一口全部吞下去。但之后因为经历了种种,我才终于发现,你那自私自利的面孔之下,其实也藏着一颗积极向善的温柔之心。” “好,到此为止吧!我这人向来对好话敏感,你开口赞美我,比拿刀砍我可要痛苦不知多少倍。外面那两个冒牌货已经走远,咱们这边可以真正行动了。” 巫自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下,之后哮改换话题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开始吧!孙长空,你先退到边上,不然把你卷进来可就不好了。” 陈表踪皱了下眉头,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并去到出口位置,这才转身负手而立,静待对面的动向。 “到头来,还是得看吞天一族的当家本领。许久没有像眼下这般发力,不知用起来是否还灵便。噬神力,凶神降临!” 随着巫自天口中咒语诵唱,其原本人类的身体于此间疯狂膨胀,体表处更是生出一张张丑曲狰狞的脸颊,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尽数吞噬一般。 然而,不消片刻,膨胀的身体便停止了继续扩张的势头,而位于身上的其余脸颊从下到上,一个接一个地向上移动,每两个相接触,便会消解融合为一体,如此循环往复,整具身体之上便只剩下原本的人类面颊以及另一枚——胸前的异兽之相。看到这一幕的陈清踪微微一笑,饶有意味地轻声道:“果然,这些年来巫自天并不是在仙苑当中混吃等死,看来他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与当初无法同日而语。只是,这所谓的凶神降临究竟能不能像真神降临一般力挽狂澜,惊艳四座,那就等他看自己的本领了、” “吼~” 最终,巫自天双手举于胸前,缓缓托起那张位于胸口处的异兽之面,并将其移向自己的脸颊之上。当二者完全重合叠加在一起的刹那间,原本宽敞的空间之中登时被一股血色的光芒所充斥,岩壁四下竟随之淌落猩红色的血水,仿若直坠修罗地狱一般,但凡目睹者心志不坚,轻者道心不存,意志消靡;重则走火入魔,魂飞魄散。不过,陈清踪仗着自己修为高强,又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这才能淡定自若,如入无物之境一般,丝毫不为之所动。 “噬神力,盈天彻地!” 已然将身为人类时候的力量,与曾经的凶兽之力合而为一,随之形成的通天巨物,凶兽神砰然现身,地杰宫地下世界登时瑟瑟颤栗,异响不绝。见此情形,下方的陈清踪当即叫道:“快些,不然地杰宫就要塌陷了!” “我知道!” 巫自天屏气凝神,随即自口中幻化出一道由无数灰色游魂簇拥着的黑色气焰,并将其喷向脚底地面。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那地面以下深达千尺的极暗空间之中,一股本不应该存在的疯狂能量受激显灵,并与巫自天的噬神力当场对轰在一起。眼看双方之间僵持形成的冲击,就要将此地连同上方的地杰宫一同移为平地,来自吞天一族的巫自天当场展现神通,腹部正中央处赫然浮现出第二张血盆大口,倏尔张开的同时,刚好将反激上来的那股不世力量尽数吸入其中。 “这下成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分身法,善恶终有报 “跑出来这么久,应该可以停下了吧!” 在后方孙长空的一声呼唤之下,前面带路的神秘人忽然站住脚步,并缓缓落回到地面之上,双手扬起之间,其身后空间之中竟然浮现出一道隐约的画面,前乾见状瞳孔收缩,已然被这眼前的景象彻底震住。 “包子,包子,刚出锅的李家包子,皮薄馅大,解馋管饱,快来尝尝哦~” 神秘人耳听得背后不时传来的吆喝声,忽然伸手探入到那枚时空“窗口”之中,顺势将其中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拿了进来,放在面前嗅了嗅,随后道:“我现在多有不便,无福消受这美食,你来替我尝尝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味儿。” 说话之间,神秘人已将包子轻轻丢了过去,孙无忧抬手稳稳接住,停顿片刻之后,他张嘴咬了一口,一股无比幸福的表情登时浮现在脸颊之上,仿佛那一瞬间连之前的疲倦与劳累也随之一扫而空。 “李家庄的包子,我怎么可能忘记。看来,你果真是他!” “呵呵,这一路上还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么?毕竟,普天之下,除我之外应该无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吧!” 说着,神秘人松开蒙面下方的棉绳,用力一扯罩在头上的头袋。然而,随之出现的不是一枚人类的头颅,而是一团诡异莫名的黑气。 黑色气团。 “哼哼,我这副模样不会吓到你吧?毕竟,我的脸庞已经被你占了你,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对不对孙长空?哦,孙长空是我才对!你只是个赝品,一个曾经只活在孙长空脑海之中的幻象而已。” 此话一出,孙长空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心惊胆颤,一股无法言表的虚弱感登时袭遍全身,哪怕是本属于孙无忧的这副强健身体也于此间急转直下,眼看就要当场昏死过去。 “你……你怎么跑出来的,这么说来,真冥主岂不是也……” 无头人怪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当你抱定牺牲自己念想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有这般觉悟。世人都以为你与真冥主共归于尽,同坠零间,却不知道你在最后时刻将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其中的恶念部分化为弃子,与真冥主一起跌入无极深渊。而剩下的善念则趁机游离到虚空之中,并找机会回到了现实世界。我说的对吧?” 孙长空轻咳一声,面色如常道:“你我本就没有真假之分,无论是善念,还是恶意,这都是孙长空体内肥育出的不同人格,本质上来讲还是同一个人。” “放屁!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曾经的孙长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他所犯下的罪孽,就是说上三天三夜,恐怕也讲不完。不过是转身之间的一个念头而已,你又凭什么来主导孙长空的意识,让他做出那样愚蠢的决定?天不亡我,给了我一个出来向你讨债的机会,以前的旧账今天必须要算算清楚,还有你眼下这副身体,我看着十分欢喜,也一并预定了。” 孙长空怒声道:“你这是在发癫,难道你不知道这副身体原本属于谁么?” 无头人冷笑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迫切想要将它据为己有。毕竟,世上哪里还会有一具身体,能与‘孙长空’这般契合相称。如果能将它占为己有,整个大千世界都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疯子,真是疯子!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将你彻底抹除,而不是放你一条生路。” “生路?哈哈哈,真是可笑!待在那个毫无生气的鬼地方,除了与自己的仇敌面面相觑之外,其它什么也做不了。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回忆,更不会将它视为‘活着’的凭证。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为自己辩解,是因为对自己的力量不够自信吗?对了,我才想起来,为了分离我这个恶念,你已经将谬论法彻底从自己的身上切割干净。换言之,现在的你已经不具备使用谬论法的基本能力。相对应的,我就不一样了。我的身上有完整的谬论法力,且因为少了以前的妇人之仁,行动起来更加决绝果敢,威力更胜从前。只凭现在的你,是万万打不过我的。你的灭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嗡嗡嗡嗡”数声异响接连在孙长空的周身处炸开,不下十枚拳头于此刻同时朝他轰去。谬论法向来有“逆天改命,离经叛道”的恶名,一经释放,周围空间登时乱成一团,原本用以组成空间的界壁更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无敌能量轻松击碎,空间于一次次地重生之后继续消亡,直至变成一块块不规则的黑色班块,飘浮在视野之中。 一番嘈杂声过后,几缕微风忽然飘向旁边的空地之上,紧接着这股风力越吹赵大,越聚越广,最终化为一道人影,赫然站到地上,正是刚刚从谬论法之下幸存下来的孙长空。 确切说是孙长空的善念。 见此情形,恶念并未太过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即又道:“果然,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是不是?” 善念长吸一口气,伸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进而平静道:“我虽然只是孙长空的一道意念,但也并未毫无智慧。为了克制谬论法的力量,我早已在‘病木春’这项功法之中融入了部分谬论之意。只要有它在,无论被谬论法毁灭多少次,我都能靠着病木春的修复自愈能力一次次地回阳转生。怎么样,还算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呵呵,确实。本以为你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现在看来得费些气力才能让你认命投降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有病木春相助,你也坚持不了太久、因为,拥有谬论法的我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而你却是不然。以无穷之矛攻有限之盾,你说孰胜孰负呢?” “嗯!” 谬论法的玄机奥妙已然可以在一定空间,一定时间之中取代自然律法,任你通天彻地之能,也难匹敌前者之威,结局大多都有惨败的下场。 这时候,恶念已经无法需动手,但凭意念驱动,便能引起毁天灭地之举。在此之间,善念连同孙无忧的身体一次次地毁灭,又一次次恢复原样。如此周而复始了几十轮之后,后者的脸上已经灰白无光,几近死状。 “他说的没错,如此不是办法,这样下去我必败无疑。虽说,无忧的体内同样保存着一份谬论法力,但若是现在轻易启用的话,说不定会让此刻陷入梦境的他突然醒转过来。到了那时,我这残存的意念就将彻底无家可归,最终灰飞烟灭。除非……” “哈哈哈,怎么恢复的速度变慢了这么多,你刚才不是挺精神的么。再快一点,我还有许多招式让你见识。看招!” ‘善念陡然抬头,只见双方之间的体型差距迅速加大了数十倍,在他眼中,恶念就腐化一名擎天巨人一般,几乎与天齐肩。也就在这个时候,恶念巨人掌手向下翻转,一道道方形矩阵忽然从掌内激出,一边旋转一边朝善念的头顶猛砸下来。无奈之下,后者赶紧架起双臂,倚仗着孙无忧那一身屠龙斩虎的非凡臂力,硬生生地抵住了那枚方形矩阵的冲击。 然而,不等他喘息回气,又一枚矩阵不期而至,紧接着叠加在头一枚方形矩阵的正上方,只是规模稍小一点。如是,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密如急雨的连环杀招铺天盖地地倾泄下来,善念别无选择,只得咬牙继续坚持。虽说,后面加持的份量原不如开始的时候,但无奈对方数量实在太过众多,在接到第四十八枚的时候,善念已然跪倒在地,向上挺举的双掌已然是在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崩溃失衡只在一念之间。 “哈哈哈,瞧瞧你现在狼狈的样子。孙长空啊孙长空,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这是我在零之空间当中,闲来无事想出的杀招,我给他取代叫谬论法塔。你也许看不到,但现在你的身上就好像背着一个巨大的金字塔一样,只差最后的塔尖,就能彻底竣工。” 一言说罢,恶仿双手合十,待再次分离之际,一枚金色的方锥赫然悬浮在两掌之间的空气之中,虽然个头小小,但其中却是蕴含着无限神力,同样也是杀招谬论法塔的关键所在。只要这枚塔尖一经归位,那么被压在底下的孙长空将会彻底丧失逃生的机会,永生永世地禁锢在塔身空间之中。意识到情况紧急的孙长空被迫无能,只得趁此刻入定内视,希望趁此机会与身体的原主人孙无忧取得联系。 “无忧,你听得到么,你在哪里,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夕阳之下,一个孤独的身影迎风而立,几行归雁自头顶飞过,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鸣叫,似似是在提醒下面的人早些回家。 “我这是怎么了,我……” “嘿,你一个站在这里做什么,天色不早,还不快点回去吃饭!” 孙无忧蓦地转身,愕然发现农妇扮相的妖发梦赫然站在面前,脸上的嗔怪之中还夹杂着几分古灵精怪,模样甚是可爱。 “你……”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失心疯,佳梦难到头 恍如隔世。 用来形容如今孙无忧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可更加诡异的是,此刻他的神识却是异常混乱,就好像刚刚被人用重物捶击过后脑一样,许多曾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都已经全然忘记。眼下,他只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发妻,一个曾经混迹江湖之后隐退归山的英雄儿女,妖发梦。 回家的路上,孙无忧虽然已经尽量加快脚步,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跟上前面的脚步,于是当即叫道:“发梦!” “嗯?怎么了?” 孙无忧小跑着来到跟前,双手将对方夹在自己掌心之间,进而认真道:“你还记得么,我们当初结婚的情形,我怎么有些想不起来了。” 妖发梦稍一皱眉,紧接着抬起巴掌,毫不留情地在对方头上用力打了一记,随即嗔怪道:“早就说过让你不要发那些白日梦,现在好了,你的记性这么差,会不会有一天连我这结发妻子也忘掉?” “不不,这我怎么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冲刷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还十分嗜睡,这不天还没黑,我就不住地打哈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妖发梦打量着眼下的孙无忧,确实是想在对方的身上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紧接着道:“我看你啊就是这两天没睡好,回去我给你熬一碗我以前学得的一副安神汤,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准能恢复原样。” 在妖发梦的全力劝慰之下,孙无忧半假半疑地随着对方继续前进,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一间山腰处的民居,外形简陋,院里的陈设也是破败不堪,实在不像常年有人居住的样子。 “发梦,咱们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落魄了,为何不添置一点东西?” 说着,孙无忧从地上拾起一只已经烂掉半边的竹筐,然后一脸嫌弃地将其丢到院落之外。 “哼,你说的到容易,钱呢?你又不知道,自打住进这里,你我便没有了收入。我早就说过,金盆洗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为了成功骗过那些仇家,我把之前的家一把火烧了,还从乱葬岗里拖出来两具刚刚下葬的尸首,丢到火场之中,这才总算埋天过海。现在好了,我们确实是以全新的身份活了下来,但不靠以前的手艺赚钱,我还真想不到什么生计的法子。喂,我说话呢,你在听吗?” 孙无忧扶着院里的石桌,慢慢坐了下来,仔细回想着刚刚妖发梦所说的过去,却是一个画面都想不起来。待他重新恢复意识之时,却发现对方已然站到了自己的眼前,一脸怒相地瞪着自己,活脱脱的就是一只人见人怕的母老虎。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心不在焉的毛病。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没有。你好歹也是一家之主,赚钱养家的事情不能交给我一个女人来做。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双手只知道杀手,不知道如何养人,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我看这日子是没发过了。实在不行,我还是重操旧业,再入绿林吧!” “别!” 也许是下意识间,更大可能是源于孙无忧的本性,他伸手直接拉住妖发梦的手臂,顺势将其搂在自己的怀中,使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并从后面将其环抱起来,轻声道:“无论贫苦还是富有,我都不想你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刚才是我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全当我在说梦话。” 也是因为这一抱,妖发梦那颗冷酷的心终于再次柔软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是我不对,我也不该说那些的气话。我知道,为了与我在一起,你克服了不知多少阻力,连苍北新苑少主之位都可以毅然舍弃。单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你对我是全心全意,绝无虚情假意。” “少主……” 孙无忧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边一个“方”字刚要脱口而出,谁知这个时候,紧闭的正屋房门忽然打开,妖发梦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前者顺势望向门口,一脸疑惑道:“这是……” “爹,娘,你们在院子里坐着干什么,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爹……” 妖发梦扭头低吼道:“你别再说笑了,怎么好像第一天见你儿子似的。少悲,你先回屋,我和你侈这就回去。” “知道啦。” 眼见孩子呲牙一笑,转身回到黑漆漆的房间之中,孙无忧单托额,表情痛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有一个孩子,但它是女儿,不是儿子。我……” 不等孙无忧深想下去,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忽然从耳边传来,抬眼一看,面色铁青的妖发梦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道:“好啊!我就知道你那纯情男儿的外表是假装出来的。说,在我之前,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相好的,难道你们之间也已经有了骨肉?孙无忧,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然别怪我一时冲动,杀上新苑,结果了那个贱婢妮子!” “哎,不敢不敢,我哪有什么相好的,我最爱的就是你妖发梦啊!我说过,我这几天精神不正常,你就全当我说胡话得了,怎么还能当真?姑奶奶快松手,我的耳朵要从脑袋上搬家了。” 眼见孙无忧疼得呲牙咧嘴,不像说谎,妖发梦心中的怒气这才消减了大半,噗哧一声笑了一下之后,这才卸掉心中的力道,孙无忧终得以免去“一只耳”的下场。 “我说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净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你刚刚在山坡上不会是撞邪了吧?实在不行,我领你到镇上看一看,听说那里来了一个道法高强的修行之人,懂得不少驱邪厌胜之法,刚好与你这情况对路。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去。” 说完,妖发梦挎起孙无忧的臂挽,挟着对方跌跌绊绊来到屋里。不进来还好,这屋内的光线情况比从外面看上去还要糟糕许多,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孙无忧茫然地在半空之中摸索了一番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我说,咱们家怎么连盏灯都没有啊,这黑漆麻乌的怎么吃饭?” “嘿,说你见忘还真是没错。自己身上的病都忘记了么?” “我身上?我有什么病?” 话音一落,不远处一个孩子的声音随即响起:“爹,你多年之前为了救娘,被紫来霞光伤到了眼睛,一到晚上就无法直视光亮,否则眼睛就会剧痛无比。因为这个缘故,咱家晚上只能摸黑活动,屋子里没有灯光也是正常的。” 孙无忧停顿了一下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道:“你……你就是少悲?” “嘿嘿,爹,我就是孙少悲,我是您如假包换的亲儿子,是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完全比不了的。” “野孩子?你指的是谁?” 不等对面回话,旁边的妖发梦已经插嘴道:“少悲,少在这里拿你爹寻开心,几天没收拾你,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爹盛饭。” 孙无忧慢慢接过递来的碗,顺势摸向对方的手掌,一股冰冷的刺骨寒意立时自对方的指间传入到自己体内,受惊的他一经缩手,刚刚还捧在掌心的碗登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的手,怎么……” “孙少悲,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过来,不给你点教训看来你是不长记性!” 妖发梦蹿起身上,抬手就要打,孙无忧反应迅速,赶紧将其拦住,并劝道:“是我,不怨孩子,是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要打就打我吧!” “嘿,你这宠溺孩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为什么每次我要教训孩子的时候,你都要横插一脚!你现在让他骄生惯养,只会害了他。现在吃些苦,以后就能少吃苦。算了,你出身名门,从小便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这些话说给你听,你也明白不了其中的含义。” “不对,娇生惯养的不是我,我也不是新苑少主,方华才是。” “爹!” 不知为何,身后的孙少悲忽然抱住他的大腿,莫名其妙地号啕大哭起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在孙无忧面前,虽然看不见脸上表情的妖发梦,却也跟着抽泣起来,不知原由的孙无忧一头雾水,随即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哭?” “爹,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呜~” “走?我能走去哪里?我不是还在这里么?等等,我怎么感觉脚下的地面在不停晃动,发梦,少悲,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忽然之间,孙无忧身体一轻,刚刚还抱在自己身上的那双小手忽然消失不见,回头摸去之际,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孩子已然不见踪影,与此同时,面前空间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再长的梦终将有醒来的一天。孙无忧,你该走了。” “这……这声音,妖发梦,你在搞什么鬼,我这是……” “无忧,别和她废话,他用入梦大法慑你心神,让你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快随我离开这个虚幻之地!” “这声音……是爹!”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坦诚见,对话父与子 孙无忧曾经无数次幻想起这样的画面,却没有想到会以这种的方式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再次相见。随着对方双手从自己的眼前挪开,孙无忧赫然发现那个曾在自己梦境之中出现过数十次的男人,居然就这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爹,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吧?” 孙长空苦涩一笑,进而摇头道:“很不幸,这里仍然是梦境,只不过已经脱离了之前的入梦大法。” “入梦大法?等等,难道说刚刚令我迷失沉沦的人是……” “孙长空,你来得太不巧了。本来我都要与你儿子享受天伦之乐,半路之上却杀出了你这个煞星、不好好作你的死鬼,跑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外面那个家伙应付不过来,想要寻求孙无忧的帮助?” 随着声音看去,孙无忧死死盯在妖发梦的身上,眼中喷吐的怒火恨不得当场将其化为灰烬。自觉理亏的妖发梦定了定神,随即显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平和道:“你知道的,我很在乎你我之间的感情。你可知道,为了达成这一切,我在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不惜向张望远出卖自己的灵魂,目的就是为了出来与你再见一面。” 孙无忧倏尔闭上双眼,用力呼吸了几次,以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随后才悠悠道:“所以你就用入梦大法蛊惑了我,还篡改了我的记忆,让我误以为你才是我的妻子,对吗?” “难道之前所见的画面不是你心中所想么?如果你一定要认为那个沈家佳才是你的心上人,又为何在你的梦境之中找不到他的一丝痕迹。说到底,你们之间的感觉早已变淡,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察觉而已。” “好了!” 孙长空心知这次进来的重大意义,当即插了一嘴,进而道:“无忧,我现在控制你的身体,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大战,我由于自身原因,无法发挥原本的十成功力,所以特意想从你这里借取谬论法,唯有那样才有一战之力。” “谬论法?爹,你居然还想使用谬论法?难道你忘记了,将你害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全都要拜它所赐。既然已经彻底与他分割开来,又何苦将它寻回,爹,清醒一点吧!” 妖发梦冷潮道:“可不是嘛。外面与他开战的正是你爹曾经的邪恶意念,换言之便是曾经谬论法的真正主人。你爹和他打毫无胜算,过不了多久就要魂飞魄散了。” “什么,既然如此,我出去会会他!” 孙无忧刚要晒转去外面的真实世界,与孙长空的恶之念拼个你死我活。善念见状赶紧隔空点指,使出一记不知什么名堂的力量,将一道指劲射进对方的后脊,使其重新落回到梦境世界的地面之上,并道:“无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虽然事情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蛤我还是要与你说清,外面那个才是你真正的父亲,而我不过孙无忧的一道善念而已。” “什……什么!” 妖发梦听罢之后,当即讥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冒牌货,我说怎么这么没有风度,胡乱闯进别人的梦境世界,原来你只是人家的一道残念啊,怪不得气息如此薄弱。算了算了,照这样下去,就算我不亲自动手赶人,你也很快会自己消散无形。好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就让你俩再说一会儿吧!” 说完这些,妖发梦识趣到转过身去,刚刚送他进到这里的时空裂缝再绽现,她只缩了下脖子,便成功钻入其中,眨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于是乎,此地只剩下孙长空与孙无忧这对父子,空间之中的气氛登时变得尴尬起来。 “无忧,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苏醒得这么早,若非如此,事情也许早就已经尘埃落定,我也不会进来麻烦你了。” “够了。” 孙无忧抬起手臂,无力地晃了晃,随后有气无力道:“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儿时记忆之中的那名慈父。无论别人口中的你再如何冷酷无情,嗜杀成性,我都认为你是全天下最温柔、最慈祥的父亲。爹,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本想趁着善念入定之际一举歼灭对方的神魂,然而手掌才落下一半,刚刚已经彻底不动的“孙长空”忽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粗壮强健的手臂已然迎面抵上,刚要挟住对方的手腕,使其无法正常发力。也就在此间,恶念与那目光愈发清澈的“孙长空”相视一眼,紧接着被其面孔伪装的脸颊便被一道金光刺破,并恢复到最一开始的模样——孙无忧。 “无……无忧,你居然醒了,。我可……” 恶念话未说完,这边的孙无忧毫不迟疑,当即推出一记强劲杀拳,拳劲自其胸前径直透入背脊,并从身后穿出,中招之后的孙长空万万也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决绝,甚至不给自己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当真是有自己青年时候“六亲不认”的风苑。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恶念忽然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笑声之洪亮,听得人心潮澎湃,气血翻腾,仿佛那笑声之中蕴含神奇魔力一般,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听者的情绪,最终使之沦为自己的奴仆,为其所用。 “你笑什么,刚才那一拳的滋味还好么?” 恶念又咳嗽了两下,这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没事,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出来第一个打伤我的,居然是你这个儿子,我很高兴,看来我这么多年的苦苦栽培并没有白费。” “栽培?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 虽然表面上强势暴躁,但实际上孙无忧的心底里已经慌乱不堪,虽然对方还未挑明其中的隐情,但自己已经隐隐猜到,只等对方公布答案。 “我的傻儿子,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么?我问你,一路走来,你是否时常能够在梦中看到我的身影,又在几次危难之间,受我指点,死里逃生,化腐朽为神奇?” “是……没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呵呵,你以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自己的臆造妄念而已,但我要与你说明的是,其实那都是我在你儿时时候,于你体内种下的业之种而已。事实上,你心中看到的画面,正是我在你体内事先安置的分身,他能按照我的意愿,为你提供所谓的‘正确’答案、你一直以为自己都是随心而为,事实上却是我在背后暗中指导。不过,我也没有想到,经我一手创造而来的亲生骨肉,竟然真的能够成长到这个惊世骇俗的地步,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或许,我们父子二人齐心协力,真的可以扳倒那个老不死真冥主,想想我都感觉痛快淋漓!” “怎……怎么会这样……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宿住在我的心中,我居然没有半点察觉!” “呵呵,无忧,看来你真的忘记了。你本就是一名死婴,是曾经的魔界魔皇雪医魔仙利用魔法将你复活过来,并将你炼成了活尸人,这才有了你孙无忧的身份。在你神志未曾完全清醒之前,我便将自己的业之种融入了你的体内,久而久之,你们二者已经彻底合而为一,彼此不分,既然你早就适应了它的存在,又怎会将它视作异类呢?” “不不,不对,你费了这么多周折,令我数次陷入到绝境死地之中,这么做对你对我究竟有什么好处?” “呵呵,无忧,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不过爹有的是事情与你详述。总而言之,你记住爹不会害你就成了。” “不会害我?可你令我一次次地濒临死亡,这又怎么说?” 恶念面色一沉,稍显不悦道:“我说了,爹自有分寸,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又怎能坐享世界之主的称号?无忧,你现在的境界还太过卑微,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理解,就像你无法认同我当初抛下你和你娘一样。然而你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二十余载对于寻常人来讲或许无法取代,但对我们而言却只是弹指一瞬。要享受盍家欢乐,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甚至可以利用谬论法,将那些早已故去的的亲人,重新带到自己的身边。只要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我们便可以为所欲为,践之以想。好儿子,我们两个可不是敌人,你也不要中了爹那分身的蛊惑,说到底他只不过想摆脱我的束缚,作一次真真正正的‘孙长空’而已。可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看他的这次阴谋要到此为止了。” “那可不一定!” 待孙无忧再次抬起头来之际,右侧被发丝遮挡的脸颊之上,忽然闪耀起一股异样的神光,恶念一经发现,不禁惊声道:“你是什么时候浮上来的,无忧去了哪里?” “我在这,只不过眼下是我与爹一齐在操纵这躯身体,今日是我们孙家父子就要齐心协力,将你这罪恶邪念彻底铲除。孙长空,觉悟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亮兵刃,共沐同根血 面对孙无忧的突然亮招,孙长空的恶念竟然少有地出现了一丝迟疑之色,进而怪笑道:“无忧,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要联合别人来对付自己爹!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孙长空!” “胡说!你才不是我爹。我爹不会在紧要关头丢下我和我娘独自离去,我爹更不会做伤天害理。背信弃义之事。你是谁都好,但绝不可能是我孙无忧的爹,你这个丑陋阴损的小人,今日就让我们做个了断!” 孙长空的善念因为有了孙无忧的鼎力相助,实力登时突飞猛进,跨入到前所未有的新境界当中。恶念见状心道不妙,随即伸出双手,表情阴森道:“无忧,你别逼我,我不想与你……” 话音未落,经由孙无忧主导,十二道将诀之力一同朝他包夹过来,并以截然不同的数种形式,一齐向其发动连番猛攻。一时间,恶念周围的空间变成了一片怒焰火海,其中夹杂着风雨雷电各种威力,配合着孙无忧的招式,展现出超出以往数倍的能量,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你这!” 恶念被孙无忧突如其来的杀招打得节节败退,不得已抽身撤离。然而就在这此间,善念紧跟孙无忧的脚步,当即施展了“孙长空”除谬论法的另一项不世神通——四象奇术,就着空中那些还未来得及消散的自然之力,又一次对其发动毁灭杀招。 “事已至此,逃是没有用的。今日你我善恶两意,只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这里。我相信,最后幸存下来的一定是我!” 善念以指驱御气,只见在那先前的战场之中忽然掠出四道颜色各异的彩光,光束相互缠绕融合,进而变作一道金色光柱,直指恶念心口。后者见状微微一笑,向一旁闪躲的同时,口中已然不屑道:“现在的我虽然无法驱动四象奇术,但你不要忘记曾经的我也是此术的拥有者,其中命门穴窍,我都一清二楚。四象奇术却是我这么多年遇到过的少有奇瑰,不过这东西可有一项致命缺点,恐怕你还没有意识到。既然如此,那就由我这个正主亲自告诉你吧!” 说话之间,但见那道金光忽然拐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河水一样绕了数个弯,这才从背后接近了恶念的身体。然而,就在这生死瞬间,前一刻还站在那里的恶念,如今却已消失在原地,由四象奇术幻化而来的那道弯柔金光因为突然失去了猎物,竟然径直射向自己的对面,那里正是孙无忧的所在之处! “糟糕,四像奇术要打回来了,我们快……” “有我在,爹!”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又一次揽过身体的控制权,当那金光前端来到跟前之际,其双掌乾坤相扣,已然举到身前,刚好令那金光进到掌间的空当之内。与此同时,谶技役同应念显现,随着大量紫气的涌现,那股不可一世的金光竟然被迅速分解弱化,直至变成一缕缕精纯的真气,最终返还到自己的经脉之内。 天空之中,刚刚消失无影的恶念再次现于云端,眼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轻易化解了一场性命危急,身为父亲的他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该高兴还是愤怒。 “无忧,真没想到,你的役同神通居然已经练至这般炉火纯青的地步,想来连你娘恐怕都不及你了吧!” 孙无忧轻声道:“多谢爹的认可与夸奖,不过我觉得还是先将那空中之人解决才是生重中之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脱了。” 眼见孙无忧志在必得,态度决绝,善念沉默稍许之后,忽然道:“无忧,其实我有一法可以镇住上面的恶念。” “哦?爹有好方法,自然该第一时间说明才是。不过现在为时不晚,你快说吧!” “哦,不,这个方法与你无关,你也不用知道其中的详情。我希望你待会能够让他放松警惕,给我创造出接近他的机会。再然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这么简单?爹,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示知的隐患吧?对方毕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不能掉以轻心。” 善念笑道:“我的修为虽然不如恶念,但脑筋却比他只强不弱。事实上,直到现在,事情还在我的掌握之中,虽然表面上他似乎占了一点上风,但事实早已落入到我的圈套之中。” 此话一出,孙无忧只觉得脖颈后面升起一团凉意。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实际上孙无忧对孙长空的了解十分有限,许多细节都是从长辈那里听说来的,自己根本没有机会一睹真相。可是直到刚刚,他似乎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对自己的父亲那般畏惧,其中原由多半与这深不可测的城府大有关联。 “哥是爹,你我现在共有一具身体,若是分头行动的话,多半是要相互制约,多有不便,难道您不怕其中出问题么?” 善念道:“若是那样,也就好办了。上面那位看到你的身体破绽百出,必会放下心中的大部戒备,从心理上便将你看清,这样一来计划便更容易得手。好了,就按说好的办,你吸引他的注意力,我瞧准时机动手。” 说完这此些,善念彻底没了声音,孙无忧再三确认之后,这才缓缓升入半空之中,并与恶念平视而立。 “无忧,你方才的表情让我有些失望啊!” 面对恶念的突然发话,孙无忧心中一沉,随后微微一笑,故作镇定道:“那是,与您这般优秀的家长相比,我再怎么出色在您面前也都黯淡无光。” “哎,爹与你说话,不是和你斗气。你瞧,刚刚你用你娘的谶技役同,巧妙地吸收了四象奇术的威力。可是你不要忘记,自己身上可是有更为强大的谬论法,如果能够通过它将吸入体内的四象奇术,才次导出体外,并杂糅自身的部分力量,因此产生的力量恐怕会原原超过之前的四象奇术,那种惊天之举,恐怕连爹都没有把握完全接得下来、所以说,修行与读书的道理是相同的,不能一味地死记硬背,更要活学活用,只有收放自如,随心所欲,你才能成功接下爹给你的衣钵。” 孙无忧不屑道:“你给我的同有衣钵,只有无尽的遗憾与苦难。因为孙长空之子的身份,我数次遇险,险些丢了性命。如果作你儿子要受尽白眼与上歧视的话,那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穷人家孩子。” “胸无大志,鼠目寸光。你是我孙长空的儿子,就理所应当要超凡脱俗,睥睨众生,与那些蝼蚁混在一起有什么出路,难道爹给你的还不够么?现在你身上的任何一项神通拿出来,都能傲世群雄,所向披靡,同辈之中无人能其右,再过二十年,你便能坐上人间界的头把交椅,什么人皇,魔皇,妖圣,统统都要俯首称臣。儿子,爹是想作这世间的唯一君主,但我同样迫切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一个能够相伴的人。无忧,那个人就是你。” “我?那我娘呢?” 经孙无忧这么一说,恶念脸上立即闪过一抹痛苦之色,目光也因此慢慢地从对方身上挪开,不敢再正眼去瞧。 “你怎么不说话,我说错了什么吗?” 在孙无忧的一再追问之下,恶念终于再次开口道:“我孙长空一生桀骜不驯,视世俗律法为草芥一般,无论做过什么,我都不后悔,因为那是我应该做的,谁也阻止不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不过,要说我有对不起的人的话,那你娘肯定要做头一个。我知道,我的事情让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师门反目成仇,甚至最终被逐出了飘渺云巅。前半生,他为我付出的太多,我已还不清他的情债,如果再让她选择与我同行,进而站到世间的对立面,即便她能豁出一切,我也不能答应,因为我不忍心见她众叛亲离。” 听着恶念的自述,孙无忧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原本目的,随即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我娘着想。” “当然,毕竟是他陪我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在我最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的时候,也是她慷慨地借出了怀抱,让我能够休息容身。只可惜,今日不同往日,我对他的情感已经由爱情变为了亲情,没有了以前的激情与火热。所以,现在的我只希望他能平平淡淡,不愿她再掺入到眼下这般的纷繁世道之中。” “所以,就是因为不想娘再次受伤,你才选择我这个作儿子的成为你的唯一信徒?” “不是信徒,是继任者。实话实讲,我并非长生,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传人来接替我尚未完成的工作。无忧,我们可是一脉相承,现在的你可以理解不了我的行为,但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起今日的对话,你一定能够明白爹的良苦用心。无忧,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吧!” 说着,恶念伸手搭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起眼的黑影忽然自孙无忧的腋下蹿出,当即射入到恶念的体内。 “这是!”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算有遗,共救书灵虎 “孙无忧!你居然联合别人来坑害我,我才是你的亲爹,我才是!” 孙长空恶念一经发怒,万千狂暴气流登时化为铺天盖地的肆虐狂风,将跟前的孙无忧生生掀飞出去。事已至此,孙无忧也已顾不上许多,当即低声对自己体内的另一神魂“善念”出口询问道:“怎么样,刚才成功了吗?” “啊~” 也不知怎的,自打射出刚才那道不起眼的黑影之后,孙无忧体内的孙长空善念就变得沉默下来,不再言语。而随着头顶上方,恶念的无力狂呼,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心头莫名传来阵阵刺痛,甚至连自己的左侧胸膛都因此向内凹陷下去,看上去异常惊悚。 “我……我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 恶念忽然咆哮道:“你这个半身,为了对付我居然下了血本,连斥臬元魂都奉了出来。不过,你与我一脉相承,我若死了,你也休想苟活!” 孙无忧一听这话,当即发问道:“爹,他说的话是真的么,杀了那道邪恶意念,你自己也会……” “唉,这都是命!” 善念的一声叹息,瞬间将孙无忧的心情从山巅拽到了谷底,此刻他的心脏愈发难受,好像被两只手掌来回撕扯,恨不得将其掰成两半。而这时候,同样感受到相同痛楚的善念随即又道:“别担心,这次对决最后死的只会是孙长空,与你无关。只不过,我现在寄宿在你的身上,你所感觉到的只不过是我意念传导进去的假象知觉而已,再过片刻就能彻底结束了。” “不,爹,我不让你死,如何才能救回你的性命,恶念死有余辜,可你不应该与他同归于尽!” 善念惨笑道:“傻孩子,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么?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说到底都是孙长空精神的一部分,是与真身密不可分的。可以说,恶念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这道善念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实,当初将自己分裂成为善恶双身,我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冲破禁锢,重返人间,再与你们母子二人重享盍家之乐。但现在看来,我当初的念想太过幼稚,不然也不会有恶念卷土重来的这一幕。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我也在厄难发生之前成功地阻止了他的脚步。能够做到这一点,我已心满意足,不敢再多奢求什么。回去告诉你娘,叫她不用为我伤心难过,我……” 正准备将最后的话语转达给孙无忧,令其说给柳如音听。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凌厉剑芒忽然从天而降,孙无忧忍着剧痛,赶紧动身闪避,抬头望去之际,手持利刃的樊栖羽已然杀到跟前,与孙无忧记忆之中的那个女人似乎略有不同。 “栖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樊栖羽厉声道:“你把上面那人怎么了,快点把人救回来!” 孙无忧倏尔弯下腰身,表情挣扎道:“不是我不想救,是连我自己都束手无策。事情上,我比你更不想让他死,可是事实已然如此,你我也只能被迫接受。不过,你怎么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可是我认识他的身体,那是严虎口的躯干,头颅在这里!” 说着,樊栖羽从背后拿下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严虎口的首级。 “这……他这是怎么了,还有那副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孙无忧问清,孙长空善念忽然艰难道:“是恶念搞的鬼。怪不得他刚一出来便能调用谬论法,原本是借由了其它高手的肉身,令自己在短时间当中恢复了大量元气。” “嗯?这声音,你不是孙无忧,你又是谁?” 孙无忧赶紧道:“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同你慢慢解释。这么说来,上面那人的身体其实是严虎口的,对吧?”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对你兵刃相向,叫你出手解救他的性命。孙无忧,我承认之前在新界遗迹当中,自己确实对你过那么一点好感。可严师弟对我更是意义非凡,而且之前还数次救我性命。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严虎口并非凡夫俗子,乃一部天书之中书灵魁虎所化,即便身首异处,只要在一定时间当中之内归正肉身,便能起死回生。我不知道上面那位何方来历,便我请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将他的头颅斩下,这下我才能将严虎口原本的头按回去,以还他完整之身。” “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他是书灵魁虎所化?” “没错,这一点家师狐夫大仙可以作证。” “真的是魁虎,他居然就是恶念身体的原本主人!不行,我得救他!” 原本,善念已经准备慷慨赴死,却意外听说了严虎口的身世,进而重拾求生欲望,这让孙无忧倍感意外,不由得问道:“爹,难道你和严虎口认识?” “不瞒你说,这位姑娘口中的天书便是不二真经,而严虎口便是上半卷第二图的图灵,下山魁虎。他能从书中进入到现实世界,也是我一手促成的。” 得知“真相”的樊栖羽喜出望外道:“天啊!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那可太好了,事不宜迟,快随我上去砍了那家伙的头。” “姑娘,你先停一停,眼下的情况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先不别说上面的恶念究竟何等强大,就算侥幸斩下他的人头,可剩下的躯体早已被斥臬元魂杀得千疮百孔,就算把头按回去,严虎口也活不成。” “啊!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孙无忧追问道:“是啊爹!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心底的话就都说出来吧!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自己曾经的部下想一想,我与他相识时间虽不长,但也能从他的言行举止当中感受到他体内的浩然正气,他若真的因为今天的事情殒落丧命,我恐怕我要为此抱憾终生了。” “唉,造化弄人,一切都是天意啊!没想到我孙长空毕生都在与天博弈,到头来却还要输他一子。好吧!先前被我打入到他体内的斥臬元魂,如今早已分散到他的奇经八脉、三魂七魄之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即便有谬论法护体,他也无法通过神功来弥漫自己的损失。眼下救他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与斥臬相对应的另一件圣器,呈圭神令。只有呈圭精魄才能抵消斥臬元魂的力量,方有救下严虎口性命的可能。” “呈圭……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东西。不过如今时间紧急,孩儿该去哪里找寻这件旷世奇物?” “那东西就在……” “呈圭在极恶凶界灵王巨座之手,不过早在二十年前,为了封印真冥主,极恶凶界便被我从大千世界当中隔绝了出去,唯一的入口就在地杰宫的地下。” 也不知怎的,孙长空的恶念居然在无意之间听到了几人之间的谈话,并在濒死之际说出了正确答案,善念听罢之后,又一次叹气道:“他说的没错,呈圭神令是在地杰宫的地下。可是那里有我当年施下的阿陀秘法,入口上方堆叠了十万大山的山基,除非有翻天动地之能,否则在短时间当中根本无法撼动上方的封印物。” 这边善念的话音才停下,“通通通”几声巨响忽然从地杰宫方向陡然传来,一众不约而同地看向相应方位,一道扭曲的巨兽身影被一团冲天血光包裹着一齐冲上万丈高空,即便身处百里开外,也能清晰望到这一叹为观止的惊世奇景。 “那道身影,莫非是巫自天动手了?” 孙无忧听到善念的惊呼之后,当即发问道:“怎么了,地杰宫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天不亡我孙长空,这次我不用死了。” 伴随着恶念的阵阵狂笑,底下的善念用一种十分哀伤的嗓音,悠悠说道:“没想到,巫自天的兽王诀真的可以吞噬掉十万大山的山基,这下大千世界的浩劫真的要来临了!” 地杰宫上空。 已经被凶之境精兵以车轮战方式消耗了数次的狐夫大仙张望远,如今颓然跪倒在地上,被握在手心的斥臬神杖早已被鲜血染红,不复从前的漆黑颜色。而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爆炸将已经注定的结局突然打乱,不少背朝地杰宫的凶之境精锐被卷入到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之中,眨眼之间便忆尸骨无存,而构建好的包围圈也因为这一波冲击,被迫撕开了一个裂口,张望远才终于从中脱身出来。 “捱了这么入,下面终于有气色了,不枉我不顾死活在外面坚守了这么久,这下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松了口气的张望远刚要坐下缓口气,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忽然从那道巨大的血光之柱当中缓缓走出,前者抬眼一看,刚要开口,却不想一只冷箭忽然自对方心中砰然射出。 “噗~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前人路,剑指极凶界 由于地杰宫下方的突然异变,位于其中的一众人马当即从内侧匆忙逃离出来,而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先前潜入其中的孪双与哈德玛二人。 “好家伙,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外面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哎,刚才你有没有看到孙无忧他们几个的身影,莫非是从通道的另一端先行离开了?” 哈德玛凝宙远眺,忽见天边处掠来几道黑影,首当其冲的正是孙无忧。孪、哈二人心中大悦,赶紧上前相迎。 “孪双,哈德玛,你们没事吧!” 哈德玛拍拍自己的胸脯道:“我好得很,不过这里的敌人实在太过弱小,还没怎么认真打过,那些家伙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哎,你是之前的那个樊姑娘,叫严虎口的那小子呢,我还想要和他算了一算之前的旧账呢!” 樊栖羽表情焦急道:“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对了。地杰宫里面情况如何,极恶凶界的封印直的被打开了吗?” “这个……” 不等哈德玛开口,孪双伸手捅了一下对方的后背,随即用下巴指了指孙无忧与樊栖羽的身后那人。哈德玛定睛看去,当即怪叫一声,随即道:“孙长空,你真的已经恢复原样了?” 孙无忧略带善意道:“严格来讲,眼下的这位并不是家父。不过,我们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做什么?”孪双当即问道、 樊栖羽紧随其后道:“救人,救严虎口。” 哈德玛幸灾乐祸道:“哦?严虎口有危险么?那可真是苍天有眼。之前中毒那事我还没有和他好好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报应了。他现在在哪里,趁着人还未死,我要过去送他最后一程。” 孙无忧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两位前辈,在下确实有要事去办,且需要借二位神力一用,可否同我去地杰宫里再走一趟?” “还要回去?不行,这回说什么我都不回去了。” “为什么?”孙无忧不解道。 孪双见哈德玛迟迟没有开口,索性替他说道:“他是怕再碰到之前那个煞星。不瞒你说,差一点你就看不到我们了。” “啊?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比得过二位联手之力,我倒想亲眼见识一下。” 孪双刚要说下去,只听“孙长空”忽然说道:“这里有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莫非他已经来过了?哎,那里是!” 不等将话说完,孙长空已然蹿到不远处的一堆乱石跟前,挥手之间便已掀飞大片砖石瓦砾,与此同时,满身血污的张望远顺势从中滚落出来。其余几人见状纷纷上前,樊栖心见恩师重伤昏迷,生死未卜,随即急步奔了出去,伸手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并试了试对方的脉搏,随后长舒口气道:“还好,人还活着。大仙,大仙,你还醒醒,听得见我的话么,我是栖羽。” 见对方一直昏睡不醒,樊栖羽赶紧为其运功疗伤,片刻之后,张望远终于睁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一圈之后,随即虚弱道:“我是在这哪,我已经死了吗?” 说着,张望远的目光落在了孙长空的身上,思索片刻之后,随即神情激动道:“孙长空,你真的已经……” “不,这是魁虎的身体,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于是乎,孙长空将之前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主届,得知严虎口已经遭了恶念的毒手之后,张望远不顾身上的伤痛,当即坐起身来,斩钉截铁道:“你们不能去极恶凶界,更不能去取什么呈圭神令。” 孙无忧不解道:“大仙,你态度如此坚决,究竟是为什么,难道那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当然。除了那个大千世界第一人真冥主之外,极恶凶界当中还隐藏着不少的绝世高手。我便是被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位偷袭中伤的!” 孙长空略显吃惊道:“你居然被人偷袭了?谁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失手遭到反杀么?” 张望远惨笑道:“你也太看得起现在的我了、自从你与真冥主一同坠入零之空间之后,我的大部分力量因为被零之空间的涂灭之力吞噬,实力已然不及曾经的十分之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偷袭我的确实是一位不世强者,至少实力不在现在的我之下。说不定,如今的他已经趁乱逃进了妖界,甚至有可能已经去往了人间。眼下的当务之际是将通往极恶凶界的路径更次关闭,否则像刚才那样的情况还会再次发生,甚至极有可能愈演愈烈!” 樊栖羽不禁道:“可是严虎口怎么办,没有呈圭的精魄帮助,就无法驱除他体内的斥臬元魂,那样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大仙,就当弟子求您,让我们去试试吧!” “不行,绝对不行!” 说着,张望远伸手抚在樊栖羽的头顶,语重心长道:“你们师兄弟几个从小一起长起,情谊深厚,这我是知道的。但你要清楚的是,在家国存亡之际,小家小爱都需要往后放放,不然只会令自己抱憾终生,追悔莫及。” “大仙!” 见樊栖羽已有默认之意,孙无忧随即接着道:“话虽如此,但如果连自己的心边人都救不了,又何谈大家大爱?实在不行的话,我自己去,如果一柱香的时间之后我还没有回来,就把我连同极恶凶界永远地封存在世界的另一边。” “无忧,不要乱说。极恶凶界的可怕之处,可是你能够想象到的。哪怕是人间界的顶尖修士,去到那边多半也是九死一生。因为独特的自然条件,那里诞生出一位极道者的可能性,要远远超过于其它诸界。即便有谬论法护体,你也无法确何万无一失。相信爹,爹是亲自走过来的,其中利害最为清楚。” 张望远颔首道:“你爹说的没错,极恶凶界的恐怖之处,远远超出你的意识范围。就算集结一支人间界的精况一同进入,我也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不过,就在刚刚,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主意。” “时间掌控者!” 张望远与孙长空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几个字,孙无忧看看二人,不禁再次追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孙长空微笑道:“张望远,你果然已经得到了方惜时的真传,我还真同有看出来。” 张望远惨笑道:“哪里算得上真传,充其量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否则,我又怎会一直待在这个异界它乡,早就去游四海,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了。我的“时间掌控者”力量十分有限,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保证此术能够顺利运行。唉,要是方掌门他老人家也在这里那就好了。” 孙长空低声道:“即便他还活着,恐怕也不会轻易显身世人面前的。别提那些了,你快说,你的时间掌握者究竟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这个……其实我自己也没有仔细计算过,但如果是放手一搏的话,我想六个时辰应该没有问题。” “六个时辰么……果真是短了一些……” 听到这里,孙无忧的脸色愈发阴沉,说话的张望远也随即垂下头来,胸前的伤口依然在向渗血,而他却已经不再理会。 “什么……什么意思,六个时辰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二位谁能说明白一点啊!” 眼凶樊栖羽一头雾水,孪双忽然开口道:“我相他们的意思,应该是通过那个术,令时间停止或者回溯,对吧?” 孙长空颔首道:“不愧是星河境头脑第一聪明的人,你说的没错。时间掌控者可以在特定时期当中任意控制时间的流速,甚至是方向。不过,眼下张望远神功水成,时空回溯做不到,但时间暂停还是可以的。我们可以通过这段空当进入到极恶凶界之中,找到灵王巨座,将基上的呈圭神令悄悄借过来。等事情完毕之后,再给他还回去,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孙长空此话一出,对面的张望远不禁阴沉着脸道:“可是,现在的问题就是,凭我如今的功力,究竟能不能瞒天过海,骗过巨座的法眼。万一事情败露的话,凭他如今的地位与功力,恐怕就是你我二人合力迎战,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啊!” “巨座……呵呵,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久未见了,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 “爹,原来你和灵王早就认识啊!” 张望远随即道:“何止认识,如果不是你爹鼎力相助的话,那灵王之位又何会落到他一个黄毛小子的头上。不过,那家伙得了便宜之后,立即翻脸不认人,还险些伤了我们。现在想想,当初还不知让那个姓玄的上位,或许结果还能好一些。” 孙长空看了一眼张望远,轻轻摇头道:“你误会巨座了,换作是谁,发生那种事情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何且,我们不是活着回来了么?” “可是我的大部分修为都被留在了极恶凶界之中,不然的话,今日一战我也不会这般狼狈,甚至还需要你出手接济,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行未捷,孤注时空法 “对了爹,你有没有问出娘的下落,她现在情况如何?” 孙长空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我尝试和这身体之中的恶念交谈,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肯吐露你娘的位置。不过好在,他与我一样都是孙长空人格的一部分,只要这个事实不变,那么他就不会做出不利于你娘的举动。兴许,她现在被其藏在了某个不知名的深山之中熟睡着,应该没有大碍。” “话虽如此,还是得尽快找到我娘才是。话说,之前娘在新遗迹神庙之中身遭重伤,如今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我想这一定是遮天皇叔叔的功劳。” “嗯……” 一听到遮天皇的名字,孙长空的神情稍稍变得古怪起来,孙无忧见状不由得道:“爹,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找到我娘的线索了?” “哦,不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不知道遮天皇他现在怎么样了。” “遮天皇叔叔神功盖世,就凭这里的妖界高手,还奈何不了他。爹,我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救人要紧,不然等待会让极恶凶界里面的极道者跑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嗯,既然如此,那你同你张叔叔一同动身吧!” 孙无忧稍显失望道:“爹,你不与我们一起吗?” 孙长空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胸膛道:“别忘了,这里面还有一个人。若是让他进入到极恶凶界之中,不知又要惹出多少腥风血雨。毕竟,我现在也是残破之躯,倘若事情失控,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将其重新镇压。虽说这样对你们而言可能是一项挑战,但眼下看来也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樊栖羽当仁不让道:“孙前辈,小女不才,也想为复活严虎口一事尽些绵薄之力,请允许栖羽加入其中。” 不等孙长空回绝,孙无忧便已随口否决道:“不行,你不能去那里。” “为什么,是嫌我修为不如你么?按照绝对实力来算,我确实不如你。但别忘了,我在妖界之中已经生活了上千年,掌握的战斗技巧以及经验,要远远超过你。有我相伴,便等同多了一枚智多星,利处远远大于弊端,怎么样?” 孙无忧颔首道:“是的,你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一点不可否认。但你清楚,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甚至面对的敌人也是从未遇见过的,无论先前积累了多少的丰富阅历,大概率是利用不上的。与其让我担惊受怕,不如留在这里等待我们回来。放心,我一定完全任务,将呈圭神令带回来。” “可是我……” “记住,你们只有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立即动身返回妖界。否则,极恶凶界的入口一经被毁,你们就休想回来了。去!” 不及樊栖羽反应,孙长空挥袖一指远方,孙无忧与张望远的周身上登时浮现出一圈七彩流光,并将二人瞬间送出数十丈开外,直接进往以地杰宫内。 “孙前辈你!” “这下不用争了,我已经将他们送到了极恶凶界的入口,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无忧吧!”、 眨眼之间,孙无忧与张望远已经成功进到地杰宫内的地下空间之中,眼见地下通道的最底端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缺口,身为此地主人的张望远也不禁惊叹道:“好甘恐怖的破坏力。没想到巫自天那老家伙居然这么能干,或许,他这一击已经堪比当初的九十九犁杀生大阵的力量,不对,多半还要更强一些。不过话说回来,封印破破之后怎么一直没有想到他的身边,莫非他也去到了极恶凶界?” 面对张望远这位不太熟悉的“叔父”,孙无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站在坑边向下望去,口中说道:“这么高的位置,如果直接跑下去的话还不得活活摔死。” “这你倒不用担心。坑底的尽头就是极恶凶界的封印,如果封印真的已经打开了的话,你会直接掉入到极恶凶界之中。那是一个天地灵气无比充沛的上古仙界,凡是进入其中的生灵都会变得无比轻盈,也就没有摔死一说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张望远就地坐下,双手全十胸前,暗自动气调息,孙无忧有些看不懂对方的举动,又不敢轻易出言打扰,只得在一旁静静等候。 “不瞒你说,刚才的我有些过于撑强了。其实偷袭者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你们所看到的,而所谓的‘六个时辰’也只是我随口一说。事际上,以我如今的状态,能够坚持一个时辰已是奇迹,一旦超过时限,我将会立即暴体而亡。” “啊!张叔叔,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张望远苦笑了一下,进而回道:“我多么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可惜并不是。不过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爹,我就一定会在这里坚持六个时辰。” “可是那样的话,你……”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与你说的。我现在的情况确实无法长时间地使用时间掌握者,但我却可以利用一个方法,将这一时间大幅度延长,只不过需要冒一些风险。” “什么风险?” “就是被时空涡注漩卷入到零之空间当中,永无回头的可能。”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望远睁开眼睛,目光黯淡道:“说实话,让我张望远帮助一个昔日宿敌,我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不过,毕竟严虎口也是我的亲传弟子,虽说他在我的几位徒弟之中资质最差,但却靠着后天努力,依然能与其它几人平分秋色。于作师父的而言,我已经相当欣慰了。孙无忧,等会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便会立即施展神功,将此地时空暂时冰封起来。届时,从此向外的所有空间时间,都会因此陷入到停摆的状态之中,直至神功失效。在此期间,除了身为施术者的我,以及个别同样会使用时间掌控者的人之外,一切生灵也将会被一同禁锢。” “等等,这么说来,张叔叔你的意思是……” “呵呵,你这敏捷的反应和你爹简直一模一样。不错,一旦我将时间掌握者之法,同样加持到自己的身上,那么我的身体也会进入到暂时‘冻结’之中,进而便能得到一种进乎无无尽的力量。可这么做的致命要害便是,如果找不到同为时空掌控之法的使用者,那么这里的时空禁锢便会一直持续下去,外人根本无法打破这个死循环,也根本无法接近这里。” “这……这倒确实量个难题。张叔叔,原来你还拥有一门这般恐怖的功法,倘若你同我爹决斗的时候使用这招,岂不是稳操胜券?” “呵呵,你还是太小瞧你爹了,区区时空掌控者怎么可能制得住他。虽然此术对于大千世界九成九的生灵都能起效,但还有极少一部分的特殊群体,可以免于时空之术的限制,恰好你爹便是其中之一。” 隐约之间,孙无忧听到下方的深坑之中不时传来几声巨响,好像是什么物体爆炸之后的动静一样,炸声响起之后不住地在石壁之间反射,久久不能停息。 “张叔叔,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不过我还是不清楚,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听到这里,张望远从背后拿出之前孙长空交给自己的斥臬神杖,当即道:“圣器斥臬有打破一切自然规律的恐怖力量,区区时空之法自然也不在话下。带上它,待你再次返回这里之前,记得在极恶凶界的另一边将这神杖全力催动,将其射向空间出口处。我已事先在这神杖之中做出了标记,只要方向正确,一经掷出便会击中我的身体。” “击中你的身体就能让时空掌握者停止下来?我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 “当然不是击上那么简单,我是让你用斥臬杀死我。只有杀了我,斥臬的破法之力才能随之生效,布在这里的时空之法才能自动消失。” “杀了你?这怎么能成!你刚才不是说我爹不受时空之法的束缚么,我去喊他过来,大不了他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张望远摇头道:“没用的。你爹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不然的话又怎会派你这个后辈去取呈圭神令。况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是让你用斥臬杀死我,但我没说自己就非死不可。”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张望远见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像,真的是太像了。早先你爹还示开窍之前,简直与你现在的神情一模一样。好了,玩笑话已经说的太多了。事不宜迟,赶快去吧!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能杀得了我,却未必能杀得死我,只要时机无误,那么我就还有一线生机。孙家小子,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吧!” “等等,我……” 孙无忧刚要继续开口,却不料自己背后竟然凭空冒出一股怪力,轻轻一扳他的肩膀,直接将其拉入到下方漆黑深邃的巨坑之中,更加诡异的是,因为此地气流急蹿的缘故,无论如何努力尝试,都无法使用神通令自己停止下坠,反而是越坠越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深不见底的坑底空间之中,竟然反出一道异样的光芒。 “那是……”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误入阵,旁观龙虎斗 随着周围的光亮越来越多,孙无忧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心,然而不等他看清周围的情况,一股强大到超乎想象的恐怖气浪忽然从身前一扫而过,虽未命中他的本尊,却将其右臂前端的一片衣料瞬间划落下来,画面当真令人后怕。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那股妖风是从哪里来的?” 不等孙无忧沿着风势吹来的方向看去,一声尖鸣忽然从头顶上方陡然传来,递目观瞧,一只足有两丈多长的黑色猛禽忽然急扑下来,直奔他的跟前。情急之下,孙无忧当即架招抵挡,一记魔拳顺势发出,欲要强行逼开对方。 “哈~” 本以为这一拳足可以将空中怪鸟逼退,却不想来者竟是异常剽悍,正面硬生了一记魔拳之后,竟然片羽未落,丝毫不受拳劲的影响。但见那黑鸟双翼急振,又一股狂风自高空之中扑天盖地砸来,孙无忧躲闪不及,当即吃了个满怀,身体也随之失去平衡,骤然向下猛跌过去。 “好家伙,才来到居然就碰到了棘手的家伙。不怕我的魔拳是吧,那就换个套路再玩一玩!” 孙无忧被那黑色大鸟惹得来了兴致,,稍作调整之后,当即怒喝一声,利用口中喷出的声波,强行刹住了自己的坠势,转而再次向上飞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黑雾忽然从地上砰然升起,隐约之间,雾中有一又猩红色的光芒不时闪动,看上去同样不是好惹的主。 “好家伙,又来一个,这里怎么这么多的珍禽异兽。才来极恶凶界,人生地不熟,我甚至还不知道那名灵王的具体任务,若是把宝贵的时间都这么白白浪费了,后面岂不是要坏了大事?也罢,有机会再说吧,我先去也!” 本想趁此机会脱身离去,却不想那雾中之物似是感应到了孙无忧的意图,随即一道腥臭的墨绿色毒烟从那雾气之中倏尔射出,并将孙的前路尽数挡住,使其暂时无法通过。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黑色大鸟已经赶到,方才的那一拳虽然没有伤到它的身体,却已然惹毛了这个嗜杀成性的魔物,先前一击不成,如今便又追上来再来一轮。顷刻之间,那双铁爪如机括一般疯狂刺向孙无忧的身前,速度之快,已是修行之人远远无法企及的,即便是孙无忧也无力招架,眨眼之间身上已经接连中了数招,好在他及时后撤,这才没有酿成惨剧,但皮肤上却已显出丝丝血迹,还好伤口不深。 “要打是吧,我奉陪到底!” 动怒的孙无忧将之前的思虑全部抛到九霄云外,顺手抽出藏在身后的斥臬神杖,当即与那黑色大鸟打作一团。同一时间,那团雾气趁机绕到背后,准备趁那大鸟不备,暗中偷袭。这一切虽然都已被孙无忧收入眼底,却因为之前的冲突,心中郁闷,所以并不想提醒给黑鸟去听,只是一味地抢攻进招,不让对方有丝喘息的机会。 “刚才不打你是不想杀生,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杖下无情了。看招!” 说罢,孙无忧自体内分离出一缕将诀金刚之力,直接融入到手中斥臬神杖之内,一时间,黑色的杖体之中激射出一股刺眼的金光,并簇拥着杖身飞速向前奔去,直指黑鸟胸口。也是在这生死瞬间,后方的那团黑雾也有了进一步的动向,一汨黄绿色的液体忽然从中喷溅飞出,须臾间已然临到黑鸟的背后。孙无忧见状眉头一皱,想要出言提醒,却是为时已晚,就在他以为对方就要被那未知液体毒害中招之际,被其掷出的斥臬神杖居然莫名其妙地自行调转方向,掠过了黑鸟的身体之后,直接来到那些黄绿色的液体面前,将其中九成九的部分尽数接住,并将其化解蒸发。见此情形,孙无忧缩了下手臂,用衣袖遮住掌心,赶紧将神杖再次召唤回来。 “哪来的混小子,居然胆敢破坏我虺麟的好事。你和旁边的傻鸟一样,都得成为本大爷的补品,睡了这么久,也该出来活动一下了!” 说话之间,只见空中的雾气开始疾速向内侧收拢,不时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孙无忧的视野之中。然而,令他感到万分诧异的是,对方虽为人形,但身体之上却保留着大量异兽的特征,鳞甲,兽角,闪耀着寒光的利爪,还有一条长着蛇头修长毒尾。就在孙无忧被迫准备迎战之际,只听旁边的黑色大鸟忽然开口说话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你刚才救了我一命,这次就全当我还你的,闪到后面去!” 不等孙无忧动身,那只大鸟的身体突然急速回缩,身形变得与一般人类相差不多,只是要健壮不少。而其身手后的那对羽翼却因为“化人”之举,变得更富金属光泽,看上去就好像一对由玄铁打造的铁翼一样,看上去古风凛凛,好不气派。 “呵呵,终于舍得在别人面前殿露真正实力了么?不过,我记得之前的你因为遭受众高手的堵截,已然身负重伤,明明可以自行逃走,如今却为了一个陌生的家伙再次全力以赴,不觉得这样太愚蠢了吗?” “哼哼,我疾锋想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虺龙族的小鬼来打扰。虽说你小子是族中较为出名的一个,不过把你单独派出来追杀我,未必也太儿戏了些。” “你懂什么,这是族内长老对我的一次锻炼。如果能够将你活捉回去,那么下一次的升龙仪式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疾锋狂笑道:“我虽然不是虺龙族人,但对你们那里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据我所知,同辈之中,要数虺煌实力最佳、资质最出色了吧!即便你能加入到升龙仪式又如何,最后的优胜者一定是他无疑。” 被对方公然拆穿心事,刚刚变化人形的虺鳞显得极为激动,身后的那条毒尾不停地来回甩动,就业连周围的空气也因为它的搅动沾染了一股淡淡的灰色,不想也知道,那是剧毒形成的毒气,一旦碰上便会立即皮肤溃烂,魂不附体。 “好好,算你知道的不少。不过,你恐怕还不清楚,早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虺煌就染上了怪病,一直病卧不起,就算他能侥幸熬到仪式之前不死,但凭他那副病痨之躯,多半也无法发挥原本实力了。到了那时,优胜者的奖励还不是我的囊中之物?” 疾锋不屑道:“哼哼,虺龙族作为曾经极恶凶界中的第一大势力,虽然近些年来风光不在,但族中培养的年轻新秀却是不在少数,其中也有不少虽然不及、但与虺煌相差不远的青年好手,可你虺鳞并不在其列。就算和了一个虺煌,你的竞争力依然很弱,甚至可以直接忽略。要我说,你还是误时务一些,自动退出,省得仪式开始之后自找没趣。想想在全族人面前出糗的话,恐怕今后连在那里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吧!” “你住口!你这个翼人族的叛徒,看我将你碎尸万段!” 被彻底激怒的虺鳞已经不打算继续僵持下去,杀气外泄之际,凌厉爪功连同身后的飞影尾针一齐轰出,欲要一举拿下这场对决的胜利。 然而,疾锋对于对方的强势来袭,却是并未吃惊,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身后的那对铁翼轻轻向前一放,便化作一对坚固的盾牌,将对方的一连串杀招尽数接下。 “这……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以眼下他们显露出来的实力,恐怕连封门山上的莫门主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先前听爹说过极恶凶界之中高手如云,亲眼得风之后,果然名不虚传。” 一边是最强之矛,一边是最强之盾,虺鳞与疾锋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却是谁也讨不得半点便宜,双方打得有来有回,看样子是一场漫长的消耗战。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疾锋这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虺鳞眼见机会难得,当即将两爪以及尾针上的全部力量焦中于一点,进百化为一记毒龙魔锥,直戳对方咽喉。眼见情况不妙,孙无忧欲要出手助疾锋一臂之力,却见对方忽然抬起手掌,轻轻扔了两下。 “噗~” 如虺鳞所愿,在被格开了两手之后,自己的尾针终于成功击破对方的防御,直接命中了对方胸口的死穴。毒针拔出,眼见一团黑气自其细小的针也之中渐渐散开,化成一团云雾的模样,虺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当即大笑道:“怎么样,这下知道你虺鳞爷爷的厉害了吧,我……” 突然之间,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上心头,虺鳞还没有搞清楚现状,便被体内涌上来的不适感袭遍全身,当即拼命地咳嗽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无意之间瞥见了另一个人——孙无忧,此时对方正以一种哀怜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为……为什么用那那种眼光看我,难道我已经……” 低头确认之间,两枚血洞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体前侧,夸张的血口如同一只吃人猛兽,险些将其斩为两段。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银翼下,两语作难友 随着铁翅人疾锋的全力一击挥下,先前还不可一世的虺龙族新秀虺鳞便当场支离破碎,身体分为二的同时,先后坠向地面的茂密丛林之中,再也没有动静。而亲眼见证了这一场惨烈战斗的孙无忧,刚要上前说话,却见前者陡然身体一歪,眼看就要随着那虺龙一去跌落下去。 “哎,小心,你没事吧!” 关键时刻,孙无忧及时赶到,一把担起对方的肩膀,将其勉强扶住,二人缓缓落到旁边的一座山丘之上,孙为其检查了一番伤情之后,这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虚弱。 “好严重的外伤,原来你之前就已经经历了一番大战,否则刚才那虺龙族的青年根本奈何不了你。” 稍稍喘息了一会儿之后,疾锋随手从怀中掏出几枚丹药服下,稍作动气调息之后,双目紧闭道:“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不想被卷进来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否则等追兵赶上来,我也帮不了你。” 孙无忧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得罪他们的是你又不是我,他们又何必来为难我?” “哼哼,他们虺龙族若都像你这般讲理,那就没有那么多荒唐事情发生了。我的情况你也见到了,光是自和保已经相当不易,若是来者再要为难你,我真的分身乏术,难以顾及你的安危。我们虽然初次相见,但我觉得你不像是坏人,我想这个世界应该有需要你的地方,却不是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身上瞎耽误工夫。时间不早,你还是快点做好打算吧!” 眼见对方一心为自己着想考虑,本想一走了之的孙无忧随之心中一软,于是道:“我虽然初来乍到,但也有些傍身的功夫可以使用,他们要打过来,我们打回去便是。我就不相信,那些人还有通天之能!” “小子,你别太高估自己。看得出,你是从外面进到极恶凶界的新人,不过这里的恐怖之处可是远远超乎你的想象。刚才的虺鳞虽说在年轻一辈之中有点名气,但若放在整个彬恶凶界的话,那简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全盛状态之下的我,对付他甚至不需要耗费一丝气力。可是虺龙族作为曾经极恶凶界的巅峰存在,其中藏龙卧虎,顶头高手数不胜数,光是与我修为相当的就不下五十人,这五十人当中还有一半以上功力要远远强于我,连我都没有办法在他们面前全身而退,你又能有什么作为,不想交代在这里的话,主赶快逃走吧!” 就在孙无忧与疾锋僵持之际,先前坠落丛林的虺鳞依靠着无比顽强的意志与生命力,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因为先前的那一招,锋锋将其身体将腹部处一分为二,下半部分已经彻底坏死,而上半部分则依旧完好,甚至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止血愈合,并化身为成为一个双手支地的恐怖妖物,于林间飞快移动。 “疾锋,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你中了我们虺龙族的燃尸真炽法,越是远离我族的圣坛,身体的异变也就越为严重。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你的实力已经不足之前的五成,只要再过上一会儿,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你擒住了!” 虺鳞的如意算盘打得无比精明,就连刚才的“重伤”也是他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令对方放松警惕,如此一来自己才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眼见距离目标人物越来越近,虺鳞开始放慢脚步,准备悄悄向那山丘接近。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诡异的窸窣声忽然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隐约传来。 “嗯?这里还有别人?不对,这里可是极恶凶界的边缘地带,哪怕是那些嗜杀成性的上古邪物也极为接近这个食物贫乏的区域,或许只是路过的野兔松鼠而已,不可能是高手事先埋伏。” 想到这里,虺鳞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暗嘲讽自己太过紧张,已然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毕竟,这次追捕活动对他意义重大,甚至可以说是他迈向飞黄腾大的第一步。对他而言,眼下这一劫他志在必得,即便明知其中困难重重,凶险万分,但他依然雷打不动,直奔疾锋的方向而去。 “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怎么说刚才你也帮我一些忙,我若真的弃你而去,实在有违道义。这样,至少等你疗伤完毕,否则我半步都不会离开这里。” 眼见孙无忧铁了心要与自己在这里耗下去,疾锋长叹了口气,貌似“投降”道:“你们那的人都像你这般倔强么,话说你是从哪里来的?” “呃……我从妖界过来,但我是人类。” “人类……嗯,怪不得有时候天真得近乎愚蠢。你就不怕我另有所图,趁你不备,将你体内的修为与力量据为己有?不瞒你说,以前极恶凶界开放的时候,类似的事件屡有发生。否则,这里也不会被外面的人们称之为‘生灵禁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小时候便听说过了,但在我看来,你却并不像忘恩负义之人,至少比起大多数人坏人都要正派太多。” 疾锋失声笑道:“你对我有多少了解,居然敢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难道你没有听见虺鳞对我的评价么,身为翼人族族人的我,却是整个族群的叛徒。” “这个……我听倒是听见了,但我想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否则你又怎会甘愿背负这样的奇辱骂名。若不是时间紧迫,我就让你给我说说其中细节了。” “哼,既然你赶时间,又何必在审城陪我浪费时间?我还没有问你,你一个人类跑到极恶凶界当中做什么,难不成是在外面做了罪大恶极的坏事,被人强行丢到这里流放了?” “那倒不是,其实我这次是想找……” 话未说完,二人所在的山丘下方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闷响,孙无忧赶紧来到边缘处向下观望,而这时候疾锋也停下了疗伤的动作,转身来到孙的身后。 “怎么,有什么发现么?” “哎,你怎么站起来了,伤势这么快就好转了?” 疾锋摇头道:“我现在是新伤加旧患,只靠吃几颗灵丹妙药,打坐个把时辰根本就不足以抚平伤口,待在这里也是耽误工夫,还不如反客为主,打个机会杀他们一个回马枪。虽然刚才的画面我没见到,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声异响的制造者正是虺鳞。” “虺鳞?刚才他不是已经被你当场分尸了么,怎么还能活着?” “你才来到极恶凶界,对于虺龙族的情况还不了解。极恶凶界之中大致分为三股势力,翼人族,虺龙族以及灵族。虺龙族作为曾经这里的至高存在,除了拥有近乎无敌的天资之外,还具备着远超其余两族的强大生命力。别说是分尸,就算是只剩一个头颅,虺龙族的成员也能顽强地活下来。先前将虺鳞一分为二是无奈之举,本来我也没想取他性命,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恢复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便追到了这里。要我说,你在这里……” 疾锋本想劝说孙无忧待在山丘上,自己一个人下去一探究竟。可后者身手异常敏捷,不等疾锋把话说完,人已经自山坡上纵身跃下,眨眼之间便已消失在在重重树叶之中。无奈之下,疾锋只得振翼直追,生怕对方着了敌人的道,酿成惨剧。 “你慢一点,那家伙可不好对付,他身上的毒有四五种,第一种都能令人皮开肉绽,肠穿肚烂。哎,你怎么……” 本想继续说下去的疾锋忽见前面之人停下了脚步,于是自己也跟着收起翅膀,翩然落在对方的身旁,并递目望去。只见在前方的山脚处,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倚在身后已经破碎不堪的岩体之上,已然气绝身亡。上前仔细观瞧了一番之后,疾锋略显诧异道:“这是……虺鳞,他怎么死在这里!看这现场的痕迹,虺鳞死前这里分明还有第二个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中将虺鳞的生命彻底终结,想来动手那个也是位少见的高手。” 孙无忧拱了拱鼻子,煞有其事道:“没错,我在这里闻到了第二个人的气味,他还在这附近,并未走远。” 疾锋皱了皱眉头,本想出口询问,却见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忽然掠起大片飞禽,二人异口中同声“在那”,紧接着便一齐动身追赶过去。 “无论是敌是友,至少要先确认一下身份,否则若是将目标换成我们,恐怕你我的结果也不会好过那个虺鳞。小子,这是你自己选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概不负责。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疾锋,以前翼人族四大护法之一,银翼剑使就是我。” “你好,我叫孙无忧,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等等,你说你姓孙?”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立险地,火法破丝毒 这边疾锋还没有搞清楚孙无忧的真实身份,忽见对方身后的空间之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亮,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以千年的他登时察觉到其中的施秘,当即张口提醒道:“小心身后,不要再移动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的背后出了什么问题?” 孙无忧刚要回身确认情况,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地下忽而弹飞起数根利刺,不偏不倚,刚好插入到他身上的诸个大穴之中,瞬间便将其钉成了“人柱”。与此同时,对面的疾锋见此情形刚要上前营救,怎料自己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莫名强大的拉力,将其死死地禁锢在原地,半步也迈不出。 “这是……” 沿着自己的银翼身向旁边一侧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条条细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丝丝赫然附着在双翼的背面,并以那看似纤弱的外形,竟生生地粘住了疾锋那强健有力的身体,使其如同蛛网上的猎物一样,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更加可怕的是,丝线表面上还涂有一种腐蚀性仍强的粘液,一经触碰到物体身上,便会立即展现出其强大的“吞食消化”能量,眨眼之间的工夫,那双原本无坚不摧的金属双翼竟然被生生地蛀成了数条伤疤,如果一直放任不管的话,双翼折断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 “哈哈哈,才反应过来这一切么!疾锋,你老了,连这点小伎俩都应付不了,这要是说出去,谁能相信你当初那位大名鼎鼎的银翼剑使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这样吧,识趣的就将东西乖乖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全身而退。不然,等族里其它的那几个家伙赶过来,再想脱身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孙无忧用力挣扎了几下,发现身上的丝线越缠越勇,旋即破口大骂道:“胆小鼠辈,有本事现身正面来一场公平较量,搞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算什么英雄好汉!” 此话一出,暗处那人的情绪明显波动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终于阴沉道:“我可从琐有说过自己是好汉。况且,在极恶凶界之中向来都是‘成败论英雄’,只要能够对付得了你,别人又怎能管得了我用什么法子!你小子的声音真是刺耳,还是先把你毒哑落个清静再说吧!” 话音一落,孙无忧只觉得天色立时暗了下来,主在他为此疑惑不解的时候,余光的一角,一只巴掌大小的毒蛛忽然进入到视线之中,紧随其后,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等等等等,一时间,孙无忧已经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蜘蛛大军”惊得六神五主,虽然还没有看到结果,但此时的他已经隐约可以猜到事情的走向。 “畏首畏尾的小人,到头来居然边这些小东西都比不上。以为扔些臭虫就能了结我孙无忧的性命么,简直做梦!” 虽说身体手脚被那些来路不明的毒丝所束缚,但如今的孙无忧却依旧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所学功法,打头阵的一招将诀“充火”最先出击,成片的丝网因为火焰上身,瞬间变成一团熊熊烈火,由下向上,朝着丝线吐来的方位反向追了出去。与此同时,暗处那人“哎呦”怪叫了一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便从跟前一棵大树的树冠之上一闪而过,眼看就要去到另一边。电光火石之间,一旁的疾锋翅梢微颤,一股不经意的气劲当即破体而出,当即打入到黑影即将钻入的那棵树木之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抱多粗的参天大树应声折断,整根树干连同上方的黑影一齐朝地面猛砸下来。 “小子,用火烧他!” 在疾锋的催促之下,孙无忧不假思索,一片火光自身体分离,一股脑地全部扑向倒下的那根树干,片刻后,一声惨叫自那堆叠的树叶之中砰然发出,紧接着先前钻入其中的黑影便带着满身的黑烟,踉跄着从树冠之中爬了出来。 “哈哈,这下落到我的手上了吧!接招!” 因为充火相助,孙无忧很快便恢复了自由之身,来不及给身旁的疾锋解困,这边他已经快步闪到行凶者的跟前,准备将其控制住,并一探究竟。 “无论如何,得先让你吃点苦头才成,不然以那毒丝的威力,如若不是及时脱身,恐怕就已经着了你这家伙的道儿了。别趴在那里装死,给我起来!” 孙无忧低头顺势一抄地上的黑影,愕然发现自己手指掠过的、居然只是一具虚有基表的“空壳”,除了炭化的皮肤之后,里面的真身早已不知所踪。愤怒之下,孙无忧一脚将那炭壳踢飞老远,定睛再瞧,只见在那假身的正下方,赫然有一个腰峰粗细的地洞,想来袭击者的真身就是通过眼下的孔洞逃脱升天的。 “看后面!“ 疾锋一声怪叫之间,孙无忧已然反应回身,一时间,六七根尖刺一齐击出,一同招呼向孙的面门。一时间无法避过如此众多突袭的孙无忧,索性将心一横,口中“怒叱”之间,全身力量已然全部集中在右拳之上,并化为一记紫色拳影,与那正巧前来的利刺连招对轰于一处。 “嗡~” 这一轮的冲击着实恐怖,即便已经有所准备的疾锋也难敌这一波气浪,连人带丝,一齐被掀飞了数个跟头,直至彻底摔趴在一树大树背后,避过风头,这才终于安静下来。待其恢复斗志,重新趴起,抬眼望向前方,只见两丈见方的空地之上,赫然散落着五六根带血的蛛腿,个别的甚至还在微微颤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如今的遭遇,仍在拼命自救一般。然而,作为刚才交手的主角,孙无忧与那偷袭者无一例外,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主动为之,还是因为方才的那记冲击太过强大,生生将二人的肉身凡胎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了这满地的坚硬蛛腿。 “不……一不可能吧!喂,小子,你在哪里,听到快点回话!” 好不容易恢复自由之身,但疾锋并没有着想逃离此地,而是大声呼唤起来,以希望得到哪怕一丝回应。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回去,空地之上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见到这一幕的疾锋不由得紧握双手,嘴里的牙齿也被他自己咬得咯咯直响。 “打断我那么多蛛腿,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看我不把你的手脚全部碾碎!” “在下面!” 疾锋才一闪开刚刚所在的位置,只见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双双从中飞跃出来,其中一位正是先前消失的孙无忧。 “你没事吧,有没有中毒受伤?” 孙无忧看了看自己略显狼藉的模样,当即苦笑道:“那倒没有,不过这身衣服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穿的,如今就这么被毁了,我还真有些心疼。” 疾锋安慰道:“都是些身外之物,丢了也没关系。我知道极恶凶界有一个手工极其精湛的裁缝,回头让他给你多做几套,这下可以了吧?” 就在孙无忧与疾锋一问一答之间,站在另一边的那道人影终于走出烟尘,并将自己的本来面目呈现在二人跟前。对于此人的出现,疾锋脸上却并未有过多波澜,仿佛早在这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疾锋,你不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么,什么时候找了一个这样的好帮手,你还真是受上苍眷顾的幸运儿啊!” “哼哼,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话说,我记得你的天蛛截脚每二百年才能修炼出一根,我大概看了一下,这地上一共有七根蛛腿,就相当于你一千四百年的修行全部白费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混帐,我虺巢的事情不用你管。再说,损失几根蝗腿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两个马上就要进到我的肚子,成为我的养分。到时,想要修补几根蛛腿还不是动动手的事?别以为破了我的蛛网阵就能彻底高枕无忧,下面才是重头戏,看好了!” 说话间,名为“虺巢”的虺龙族年轻人身体一晃,只见那原本瘦消高挑的身形忽然开始迅速膨胀,尤其是那张冷峻惨白的脸颊,更是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折磨得不成样子,最终从中间一分为二,裂出一张血盆大口,并挥舞着刚刚新生的手臂粗细的强壮蛛腿,大摇大摆地便来到孙无忧的面前。 “小子,我要将你戳成蜂窝!” 孙无忧抬头看看,不以为异道:“个头是不小,但与我在孤老峰附近遇到的雪山五彩蛛神相比,还是略显逊色。来,让我试一试,你俩究竟孰强孰弱!” “好大的口气,希望你待会也能像现在这般有自信,我可不客气了,受死!” 六根蛛腿相互配合,在“兽身”的姿态之下,却能任意施展“修士”方能使用的招式功法,呼吸之间便将其孙无忧连同周围空间违得水泄不通。一眼扫过,不下二十记突刺自各个方向呼啸而过,并借由自己身形的绝对优势,令孙无忧处在完全被动的境地之中。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仁者义,孽起神血砚 作为族内的后起之秀,虺巢可是比起虺鳞更为强大的壮年成员,身后所背的一众金刚蛛腿,不知残杀了多少强劲好手,据说灵族的一位年迈长老也是死于他手,可见其实力之强,手段之毒辣,非泛泛之辈可以相提并论。 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碰到自妖界闯过来的孙无忧。与生俱来的超强感知力,再加上从小练就出的“斗兽”手段,使得他面对像虺巢这般的“洪荒猛兽”,显得极为从容自若,虽然还没有真正动手,但此刻的他仿佛已经成竹在胸,眼神之中透露着淡淡的不屑。 “居然敢小瞧我虺巢,你会为自己的轻率后悔的。” 孙无忧顺势伸出右手,微微一笑道:“那就放马过来吧,我还赶时间。” “如你所愿!” 只是一晃身的工夫,先前被孙无忧震断几根蛛腿纷纷重生长出,并配合本身的迅猛手法,一同对其发动猛烈攻势。 然而,经过方才的一番试探,孙无忧对其攻击套路已是了然于心,不慌不忙之躲过了前面一系列戳刺,转眼之间,他竟已经反客为主,一脚踩在虺巢的面门上,直接将其踏入到地面之中。一脚看似平淡无奇,但其中却是蕴含着千钧之力,虺巢本有坚硬护甲防身,却也难敌这突如其来的劲道,一口墨绿色的汁液当即脱口而出。孙无忧侧身轻松廦开,提膝又是一腿,又将对方掀翻到一旁的空地之上,丝毫不给虺巢喘息的机会。 “这小子,好犀利的招式。我记得他说自己姓孙,难不成是……” 如今,疾锋对于孙无忧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因为分神思考的缘故,所以对面前的这场单方面的“虐打”也失去了兴趣。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忽然从斜上方的树桠之上一跃而下,不等架招抵挡,一记绝杀锤轰骤然凌空劈下,疾锋依靠自己的速度优势,于第一时间闪身躲避,却不想那一锤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单是生成的气浪便已化为一枚无形重拳,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他的胸口之上。原本就是受伤之躯,如今又遭逢这般冲击,饶是疾锋身经百战,内含钢铁意志,也难以全身而退,一口鲜血当场喷洒在地。 “风障魔锤,你是虺蜈!” 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在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一只直立的巨型“蜈蚣”,中间的两双手臂格外粗壮,各持一只黑得发亮的玄铁锤。而随着劲道释放,那大得夸张的锤头竟然慢慢回缩,直至拳头大小,这才终于停下,而这也是风障魔锤的特性之一,见风长。魔锤挥动的速度越快,体型也就越大,威力也就越是恐怖。在完成了刚才那一记堪称完美的突袭之后,蜈蚣人回头看了一眼死在山脚处的虺鳞,而后阴森冷笑道:“早就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了,今日能借你之手将虺鳞铲除,我还要多谢你呢!” 疾锋又呕出一口浓血,脸色瞬间惨白一片,即将昏死过去。但心知眼下情况紧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就此倒下,想到这,他忽然从怀中拿出一根“肉干”,顺势放在眼里用力咀嚼起来。 “嗯?你吃的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 不等将东西咽睛,疾锋已经神奇般地重新站起,脸色的虚弱状也随之一扫而空。然而,此刻他的皮肤之下竟然缓缓涌现出一抹不同寻常的“紫红色”,两双黑质也随之向眼白处扩散,直至两只眼珠全部染成黑色。看到这一幕的虺蜈不禁失声道:“堕沦化,你吃的是魔仙的血肉,你这家伙简直疯了。难不成你不知道,一旦这么做你就会变成发狂魔头,最终疯癫而殁么?” “哼,区区魔仙的肉干,又怎能奈何得了我疾锋的意志。既然虺龙族派你们几个前来围堵,我自然也得拿些态度隔断。风障魔锤使得不错,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威力怎么样了。” “好!本来我不想留你一条性命,将你带回去让族长发落,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如此,你就准备被挫骨扬灰吧!” 话音未落,虺蜈举锤挥空进招,甚至无需拉近距离,人还在三丈开外,手里的魔锤便已举过头顶。他有十足的自信,只要对方吃下自己这一锤,便会立即分出高下。而面对这样一记志在必得的杀招,疾锋似乎也是相当期待,甚至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准备用自己这副残破之躯,正面迎接即将到来的杀身一锤。 “千斤锤,震古烁今!” 由于身体的特殊结构,虺蜈就好像一根被压缩的弹簧一样,于发招的同时体内积蓄的能量尽数释放。所以,明明前一刻还在数丈之外,可因为身体拉长的缘故,眨眼之间他竟然已经蹿到了疾锋的面前,高举的魔锤正于此间向下轰落,直奔对方天灵盖。、 然而,面对这样的变数,疾锋似乎早有准备,锤头挥下的同时,他的右拳也顺势抵了上去,不偏不倚,刚好按在锤身靠下一点的锤柄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本应该势如破竹的一击竟然因为锤柄崩断,而猝然停止。 “这!” 眼见失控的锤头脱离锤柄,径直轰入到对方身后的地面以下,不知多深,失利的虺蜈拿着仅有一那枚魔锤,倒退了两步,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原来比想象之中的还有容易一些,都说风障魔锤修炼到极致之境将会毫地破绽,可见现在的你距离那种程度还差得很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原先这副魔锤是地龙绝辉的兵器吧,能够接下他的衣钵,想来在他眼里,你是一个被他认可的传人。不过,眼下你的实力还不够,回去再修炼个五百年再来吧!” “你!” 能够一击破掉自己的魔锤,虺蜈已然可以清晰地认识到双方之间的悬殊差距,自然不愿继续久留。然而,另一边的虺巢却似乎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仗着自己“兵器”众多的优势,硬是与孙无忧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占了些许上风。而就在为此得意,并准备一波反击将其击倒的时候,对面的孙无忧却是率先出动了。 “魔拳,穷尽冥途!” 虺巢见状赶紧支出全部蛛腿,用以抵挡对方拳劲。然而,如今孙无忧魔头威力,即便还没有达到斗军魔君的地步,但也能有对方八九成左右的功力,凭虺巢的那几根金刚蛛腿又怎能挡得下魔头的全部威力,随着最前面的几根蛛腿相似折断离体之后,未曾削减的拳劲继续朝虺巢的胸前迫去,由拳劲发出的紫色光团之中,当即渗出无数的不祥黑气,相继融入到虺巢的体人。起初还没有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发觉自己的经脉开始堵塞不畅,身上的力量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再也支撑不住,砰然被弹飞出去。 随着重伤倒地,虺巢被迫再次恢复到人形模样,孙无忧走上前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虺照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索性怒声道:“胜者为王败者寇,要杀就杀吧!” “哎,等一等!” 不等孙无忧做了进一步反应,身后的疾锋已然缓步走上前,前者看到他的诡异脸色,刚要出口询问,后者却是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进而继续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虽然火气大了些,但加以日时,定会有一番作为,若是真的折在这里,还真让人有些惋惜。罢了,你们还是走吧!” 孙无忧笑笑道:“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初来乍到,一落地就与别人结下血海深仇,总归是不好的。不过我先说明,你们的同伴不是我们杀的。” 说话的工夫,虺蜈已然来到跟前,将地上的虺巢小心扶起,后者听过之后,旋即冷笑道:“杀都杀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至于血海深仇,自打你与我们亮招交手那一刻,这个事实就已经无法改变了。” 疾锋淡淡道:“事已至此,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族的神血砚也不是我拿的,我是被奸人陷害冤枉的。” “陷害?哼哼,你说的倒轻巧。族长寿宴的时候,大家都在场,也看到了双手满是鲜血,出现在族长家中的秘室之中。虽说神血砚没有找到,但宝贝一定是被你藏到了起来,这是毋庸置疑的。” 疾锋摇摇头道:“不管你们信与不信,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不管你们派多少人,就算是让你们族长亲自来问,我的回答也是一样,我没有拿过神血砚,侍女的死也与我无关。” “你!” 孙无忧嗔怒道:“好心放你们一马,还不识相地赶快走?说了你们误会了,否则凭疾锋前辈的实力,你们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事我们说话吗?趁着我们还没有改变语音之前,赶紧夹着尾巴带速速回去吧!”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强敌近,化鱼水中戏 虽然心中有万般不甘,但为了活命,虺巢虺蜈这对难兄难敌,最终还是背起了虺鳞的尸身,转身离去。临行之前,年长一些的虺蜈回头阴沉道:“无论真相如何,你都已经成为了虺龙族的公敌。再过不久,族里的七星龙就会出动,那了那时,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说着,他将目光又转向一旁的孙无忧,稍显悲色道:“真是可怜,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非要横插一脚,这下连你也难逃一死,抓紧时间享受这最后的安宁吧!” 话音一落,虺蜈身后忽然升起大片毒瘴,隐去身形,待视野再次恢复之际,三人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满地的黑底白纹蛛腿。 “前辈,对不住了,我还有要事在身,真的要先行一步。” 眼见孙无忧朝自己投来诚恳无比的神光,疾锋会心一笑,进而道:“据我所知,极恶凶界应该已经被从大千世界抹除了才是,你能进到这里一定是用了非常的方法。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晚辈确实是有了一些极端的方法,不过并没有加害他人,这个前辈可以放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说你姓孙,既然如此,你应该认识孙长空喽?” 孙无忧心头一动,想要表明身份,转念一想,对方万一是自己父亲的仇家,如若现在开门见山,那就等同于送羊入虎口。想到这里,孙无忧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而后便道:“孙长空,我倒是听过,不过并不熟悉。以前小时候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事迹,不瞒你说,何几何时我还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达到那的境界,那样就能所向无敌,纵横八荒了。” “呵呵,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不过说来也是,普天之下,又有谁不想拥有那一身令人垂涎、却又忘尘莫及的不世修为呢?也是拜他所赐,极恶凶界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孙无忧灵机一动,试探性地问道:“这么说来,前辈你很是憎恨孙长空这个人,是不是?” “憎恨?那谈不上,毕竟我和他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甚至都没有说话的机会。不过,他的做事方式却很对我的胃口。没错,生活在这片大陆之上的人,十个之中有九个都对这个外来者孙长空痛恨非常,巴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也正因为他的举动,才使得极恶凶界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少有的享受了几年清静的时光,原本每日只知道东躲xz的弱小生灵也能有机会停下来,好好欣赏这个奇妙的世界。” 孙无忧稍显诧异道:“这么说来,孙长空将极恶凶界封印起来反而是好事了?” 疾锋继续道:“凡事都有两面性。弱小生灵虽然得以保全自己,但那些像虺龙族的强大势力就不然了。毕竟,极恶凶界内的资源有限,为了最大限度地扩张势力和地盘,他们便不得不互相拼杀,争斗,胜利者获得支资源的权力,而失败者就只能任人宰割。光是我亲眼看到消失的二流种族,便不下十个,其中甚至琮有曾经赫赫有名的古龙族。虽说古龙族的族长得以幸存下来,但为了避免被仇家找上,他也只得隐姓埋名,过着犹如野人的平淡生活。总而言之,当初孙长空的那个举动,使得整个极恶凶界都发生了剧变,可以说他是此地的‘变革者’,也可以称他为加速灭亡的毁坏者,关键还要看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上去看待这个问题。” 听了疾锋这么一长段的讲述之后,孙无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对不住了,我真的等不了了。不瞒你说,我只有六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便得立即离开这里。对了,前辈您既然是本地人,一定知道灵王住在什么地方吧?” “灵王?你找他做什么?” “这……这个……唉,我就说了吧,我想找他借呈圭神令一用。” “你要借呈圭?呵呵,年轻人,如果你信我的话,还是不要去的好。” 孙无忧惨笑道:“我知道呈圭对于灵王的重要性,可我借它确实有急用。等到事情摆平之后,我一定原物带回。”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阻你前往不是因为怕你吃闭门羹,是因为呈圭神令已经不复存在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孙无忧一时没能控制好力气,当即便将地面踩出一个深坑,同时眉心之中有一丝淡淡的紫气向外溢了,但很快便又恢复原样。 “你的额头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孙无忧伸手掩饰并道:“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不过呈圭神令身为一代圣器,怎会说没就没?” “这个……” 不等将话说完,疾锋看了一眼天边,当即皱眉道:“不妙啊,虺家族长还真派了高手前来,这里是待不了了,咱们得换个地方。” “换地方?去哪?” “不用多问,随我一起来就好了!” 一言说罢,疾锋峰后银翼倏尔伸展,前者朝孙无忧使了个眼色,并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孙无忧当即心领神会,上前附在对方的背上,前者稍一振翅,二人如羽毛一般翩然浮入空中,并以超越常理的极速,瞬间便已掠出百十余丈。 “好……好快的速度,前辈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说过,我来自翼人族。翼人族虽然不及灵族与虺龙族的强大实力,但若是只论速度身法的话,恐怕整个极恶凶界也无人能是我们的对手。只可惜,我现在身负重伤,无法长时间施展振羽术,否则单凭那几个追兵根本赶不上我们的脚步。” 孙无忧再次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停下来,还是说要将那些追兵甩得越远越好?” “虺龙族的听觉与视觉都很一般,但嗅觉却是万里挑一。凡是我路过的地方,只要时间不是太长,他们都能准确地分辨出我的气味。所以要想暂时甩开他们,就必须掩盖我的体味。” “这……” 孙无忧低头找寻了一番之后,忽然手指前方的一座湖泊道:“看,那里有水源,进到湖里,应该能够蒙混过关。” 听闻此言,疾锋当即调转方向,一头扎向湖泊所在的方位,并最终平稳落地。就在孙无忧准备跳入湖中之际,疾锋忽然出声叫停道:“没用的,即便我们能够暂且遮住身上的味道,但沿途之上留下的气味还是能将那些追兵吸引到这附近。等他们寻到水边,察觉了异样之后,一定会顺藤摸瓜,找到水里。下面水域未知,若是真的打起来,未必有外面这么得心应手,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要我说,还是想想其它的方法吧!” “其它……等等,我好像真的有办法了。” 孙无忧站在岸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使了一招蜻蜓点水,紧接一记猴子捞月,竟从湖里抓出一条全身覆盖着厚实骨甲的丑陋怪鱼,不知其意的疾锋面色微沉道:“就算是肚子饿,你也得挑个合适的时间啊!再说,这铁甲鲷鱼铜皮铁骨,肉质极柴,一时半会根本……” 话才说到一半,疾锋愕然发现前一刻还站在岸上好端端的孙无忧,转眼之间竟然越变越肿,身体表面也长了类似铁甲鲷鱼的外壳,身上的其它部分也在朝后者的模样迅速贴近,当真是让其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这鲷鱼有古怪,我帮你杀了它!” “别,前辈,我没事。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现在使用妙法,将自己变成了这条怪鱼的模样。快过来,只要触碰到我的身体,你也能与我一样。” 半信半疑的疾锋虽然满心困惑,但依旧还是走了上去,轻轻将手搭在了孙无忧的身上。不消片刻,前者果真也变成了铁甲鲷鱼的模样,二人随着先前的“真铁甲”一齐潜入到湖水之中,煞是惬意地在其中自由自在地游了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几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岸上相继传了下来。 “应该是这里吧!老三,你在我们兄弟几个当中鼻子最灵,这次就全看你的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负责寻找气味的那名追兵忽然咦了一声,进而道:“气味到湖边居然消失了,难不成他们下到了湖水里?” “这个简单,等我把这湖水全部喝干,就算他真的藏在里面,也得乖乖出来束手就擒。” 孙无忧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湖中的存水,少数也得有几百万斤,要将这里的所有水喝掉,那得拥有多么大的肚腹才能办得到。然而,不等说话那人动手,事行的另一人忽然道: “你的肚子还是留着回去吃庆功宴吧!老三,你确定人在这下面?” “嗯,应该错不了。” “嘿嘿,那就好办了。老五,用不着把这的水喝干,咱们只要略施小技,他们就在下面待不成了。” 孙无忧与疾锋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他们要下毒!”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炮毒池,面和藏祸心 孙无忧本想利用谶技役同,改变外貌特征变成铁甲鲷鱼之后,与疾锋一起埋天过海。然而,二人怎能料到,追兵用心居然这般歹毒,竟然使用“毒策”,准备将未知毒物投放到眼下这片水域之中,将自己以及其中的所有生灵一起灭杀。更加不妙的是,原本为了隐匿形迹以及气味,二人如今已经下潜到湖泊深处,距离上方颇有一段距离。眼见对方就要发招投毒,一时间无法脱离此地的他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毒发身亡。 “这……这可如何是好!就算现在要和他们拼命,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这湖四周也没有暗道溶洞,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找不到。本来精心设计的一场妙计,如今竟成了坑害自己的祸首,孙无忧啊孙无忧,你可真是愚蠢至极啊!” 就在孙无忧为自己的大意轻敌追悔莫及之际,一旁的疾锋忽然道:“别待在这里,先去下面瞧一瞧,兴许还有反转。” 虽然心中知道机会渺茫,但到了这个地步,孙无忧也只得乖乖听从疾锋的命令,化身为铁甲鲷鱼的二人一前一后向湖底急潜过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湖边的岸上忽然撒下一些黑色的粉末,一经入水便立即扩散开来,起先,一些智力低下、又充满好奇心的幼小鱼类纷纷上前聚拢,并嗅着气味尝试性地吞食一些黑色物质。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服下药粉的鱼类开始相继中招,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悉数翻白断气。 然而,此毒的可怕之处并不止于此。刚刚被毒杀的众多鱼尸吸引大量鲜活的较大生物来此觅食,而吃下毒尸的鱼类无一例外,也都命丧于此。就这样,后面赶来的湖中生物不断地吞食前面遭到毒杀的尸体,如此周而复始,陷入到了恶劣循环之中。不一会儿,湖面之上已经漂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并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映成一圈圈奇异的虹光。也就在这个时候,空中一些经过的鸟类也因为好奇心驱使,不断朝这里焦聚,食用了掺有毒血的湖水之后,前一刻还能振翅翱翔九霄的它们,便已魂飞魄散,肉不附体。 “哈哈哈!大哥就是大哥,即便他没有随我们一起同行,单是这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功也足以摆平大部分障碍。听说那疾锋曾经也是界内一等一的好手,不知眼下的他看到自己就要被活活毒死的情况,又是做何感想?哎,二哥,大哥是什么时候把这百宝毒箱交给你的,我和老五怎么不知道?” 老五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哥就是偏心,有这么好玩的东西都不知道让我耍一耍,枉我一直把他当成同胞兄弟,不行,回头我得找他理论。” 老二“哎”了一声,而后道:“一天天的就知道玩,族长交待下来的修炼功课都完成了么?再说,这百毒宝箱虽然威力强大,但风险同样十分恐怖,万一一不小心遗失,亦或丢在了某个角落,后果之可怕,你我大家都担不了。况且,这毒箱不是我主动索取的,是临出门前大哥暗中交予我的,就是怕出现万一。等解决了疾锋那个老匹夫之后,我还得立即将箱子还回去,片刻都不能停留。” 老三颔首道:“我就说嘛,大哥不可能偏心,否则怎么做我们的大哥?话说,咱们还得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知底下那厮断气没有……” 老五稍显不悦道:“这下好了,整池水都变成了见血封喉的剧毒,就算想要下去确认一下都变得不可能了。” 老二两眼微微眯起,神色狡黠道:“那也未必。” 老王登时来了兴致,再次追问道:“不是吧,难道大哥连他素来离身的避毒丹也一并交给了你?” 老二冷笑道:“笨蛋,避毒丹是大哥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宝贝交到我手。不过,虽然没有避毒的法宝,但我却有避水的物件,” 说着,老二从怀中拿出一枚透明无色的宝珠,呈在心手之上,供二人观看。老三见状趁二人不备,一把将那宝珠“抢”到手中,毫不迟疑便吞入了自己口中。老五上前急忙争抢,却已来不及了。 “别动别动,我已经吃下去了,你真的要的话,等我明天早上如厕的时候可以帮你找找。” 看着老三一脸贱笑的模样,老五又气又恼,神情就好像一个孩子一样,就差当场倒地打滚痛哭了。 “你看他,二哥,刚才珠子还有么?” 老二耸耸肩,面露无奈道:“别说给你了,我自己都没有。刚才的离水神珠是我之前在太山泽附近无意之间获得的,只有一颗,不被老三抢走了。” 正在沾沾自喜的老三听闻此言,脸色登时难看下来,一脸诧异道:“就一颗?” 老二点头道:“没错,就在你的肚子里。” 自以为聪明机智的老三也没有想到,到头来被算计的居然是自己。看着老二脸上略带深意的笑容,他虽然有心发作,却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到头来只得暗暗咽下这口恶气,强装笑容道:“也好,一颗宝珠换一次危险任务,也算合适。不过,那个疾锋既然大有来头,想必身上一定带着非比寻常的宝物,我若见到他的尸体将东西据为己有,你们可不能眼红。” 听闻此言,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老五赶紧改换态度,立即上前讨好道:“三哥,我的好三哥,咱们可是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虺族七星龙,外面人谁听到咱们的名号不等心惊胆颤,就算他疾锋得知咱们前来不是也得夹起尾巴跑到水里去么?既然是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你也知道,我虽然排名老五,但实力却是咱们七人之中最为薄弱的,为此族长好几次找我谈话,说如果修为再没有大幅精进,让我离开七星龙之列。二哥,三哥,你们舍得弟弟就这么离开么?” 老三与老二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了算,前者轻咳了一声,这才故作不经心道:“行吧,毕竟相识一场,我也不能让人背后说我翻脸无情。大不了,看到好的宝贝,我给你带上来两件,但若找不到,你也别埋怨哥哥无能,可好?” “太好了,你可真是我好三哥。” 一番讨好之后,一旁看着的老二随即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按照百毒宝箱的药性,这会儿工夫毒力差不多已经充满了整池湖水,谅他疾锋有通天之能,这次也决难活命。老三,准备一下,马上下水,争取天黑之前把捷报带回到族里,让族长大人高兴一下。对了,记得在他身上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神血砚的线索。虽说之前他在我们面前公开展示过自己的随身物品,但也不排除这家伙事先就已经将宝贝藏到了别处、趁着逃出来的机会又重新揣在了身上的可能。总而言之,一切上心谨慎,如果有异样,记得发信号与我们联络,我会每一时间采取措施。” 老三冷笑道:“二哥你不是说身上就只有一枚离水神珠么,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够下得了这毒水湖?” 老二神秘兮兮道:“这个你不用管,我自然有办法。好了,去吧!” 与其它二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老三来到水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之后,旋即纵身一跃,眼见身前衣物就要与下方的褐红色毒水接触到一起,突然之间先前被其吞下的那枚离水神珠立即显现出原本功效,并在其周身之上形成了一层薄不可见的“气膜”,将外界的有毒湖水全部挡在身边。随着水花飞溅而起,老二老五赶紧退到身后的安全地带,身怕沾上那剧毒之物当场毙命。 “二哥,你说老三这次下去是吉是凶?” 老二沉吟片刻之后,忽然悠悠道:“怎么,你想将他取而代之?” “这个……二哥,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可是……” “哼哼,你骗得了老三,却骗不了我。我们七星龙自打出道以来,便屡建奇功,为族长大人排忧解难的同时,也遭到了族内不少同人的妒嫉。不知有多少人想看我们七星龙分崩离析,你那二叔就是其中之一。” 老五的脸色愈发难看,嘴唇也随之微微发青,右脚也在此刻不经意地向后退了半步。 “二哥,你这是从哪里听的风言风语,别人的谗言你可不能相信啊!” “哼,若是别人对我讲我还真得考虑一下,但你与你二叔之间的密谋,可是我那天晚上亲耳听到的。” “什么,那天的洗骨坡你……” 老二轻佻道:“怎么,你也很意外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二叔想要在族里掀起一场变革,进而逼族长大人让出位置,那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将其取代。不过,他这深谋远虑的第一步,恐怕就要在这里搁浅喽。” “二哥你!” “这么说来岂不是……” 老五恍然道:“哈哈,老三,这次下水的任务就交”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别洞天,湖底有仙宫 话说七星龙之中的老三借助离水神珠的功效,在避过有毒湖水的情况之下,成功进入到湖底世界当中,且以异常迅速的身法,转眼之间便已下沉了七八丈的距离,就在他准备继续朝下方进发之际,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忽然从脚下水域处砰然钻出,张口便朝他的咽喉全力咬去。 “死开!” 老三也没有料到,在这充满百毒宝箱之毒的水体之中,居然还有生灵能够幸免存活,且能活动如此凌厉的一击,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恐怕已经被对方的利齿切齿喉管,当场殒命。好在,身为虺龙族成员的他天生便具有异有常人的敏锐反应力,以及堪比铜墙铁壁的坚固防御,这才令自己在对方的血口之下存活下来。而因为刚才的那一震,对面的那只大鱼当即口喷鲜血,周围的毒水趁机入侵到身体之中,转眼之间便将其化为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并慢慢朝湖底沉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连……” 还未从刚才的惊叱之中回过神来,一股钻心之痛忽然沿着脖颈处的细小伤口透入到身体之中。原来,方才他的反应虽然及时,但那猛然现身的大鱼还是在最后时刻用齿缘划破了他的皮肤,如是有毒湖水也一同渗透到老三的身体之中。一时间,恐怖的死亡感笼罩全身,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当即袭上识海,求生的本能迫使现在的他尽快离开这处绝地,否则自己也要像沉尸湖底的大鱼一样,再也无法见到上面的天日。 “该死,真是晦气。还好下来的时候带了族里专用的信号弹,这东西即便是在水里也能轻易引燃,希望老二和老五能够尽快下来救援吧!” 想到这里,老三掏出怀里的机关,强忍着脖边的疼痛,用力拉开引线,一道赤色火光当即笔直升起,最终破开水面,去到外界。 然而,百毒宝箱之毒的可怕之处远远超出老三的意料,虽然他已经在中毒的第一时间止血驱毒,但难缠的毒物却像怨灵一样,如影随形一般紧紧贴附在他的身上,游经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还要在他的身体深处扎根生芽。无奈之下,他只得先放弃寻找尸首的工作,于原地运气打坐,尽量排除体内残留的毒物。也是因为无暇顾及周围环境的缘故,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来到了湖底部位,身下所在的位置,便是由一堆森森骸骨堆积而成的“骨丘”,附近十步之内已经不见活物,想来它们的尸首便掺杂在这些散落的白骨之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本想依靠自身的深厚功力,暂且镇住剧毒,待援军赶到之后,自己便能转危为安。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向来行动神速的“老二”,这一次居然迟到了。不只是老二,就连向来火急火燎的老五也不见踪影,这让他那颗原本遇事不乱的冰心不由得打起鼓来,体内毒血运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不行,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虽说以我目前的修为,镇住这点毒素不再话下,但如果其间有外人前来打扰,那我岂不成了板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可是这里距离岸边太远,以我目前的状态若是强行发力的话,即便游了上去多半也已经毒发身亡,难不成我虺午龙真的要死在这里?” 情急之下,老二虺午龙睁开双眼,想要在这与世隔绝之地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与他想象之中的情况不同,这片未知湖水之下的空间,竟比看上去的宽广不少,甚至已经可以自成一界,若非毒水已经将这里毁得面目全非的话,说不定也是一处奇异洞天。 如今的虺午龙不敢有大动作,只能轻轻晃动指头,令自己的身体缓慢向前移动。就这样挨过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惊讶发现在那视线的最远端,居然出现了一座多层建筑。起初的虺午龙以为自己眼花,还特意揉了揉眼睛,可定睛再看去,那建筑的轮廓竟是变得无比清晰,其间甚至还有炮源晃动,令其有种置身于仙境龙宫的错觉,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居然盖有一件宫殿!什么人什么种族会把住所选在这种绝地之中,难不成是以前遭到仇家围剿,无奈之下才来到这里避世的昔日强族?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如果被里面的知道将这里搞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便有我一席的话,不知他们又该如何处置我了?这么看来,前面的这宫殿我是去不得了。” 本想借机绕道离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宫殿两侧呼啦啦闪出数只鱼头人腿的“鱼人”,顷刻之间便将单枪匹马的虺午龙包围起来。眼见这一幕的登时感觉手脚冰凉,一股强烈的寒意当即沁入心肺,险些令其当场晕厥。 “哪来的家伙,在湖中下毒的是不是你!” “不用说,这家伙与刚才两个人一定是一伙的,否则鲜有外人潜进来的地方怎么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不管那么多,先将人擒了,捉回去交给宫主发落。” 说时迟那时快,一行八名鱼人一齐出击,眼看就要将虺午龙当场拿下。情急之间,后者虽然有万般不愿,但为了不被对方活捉回去,当即强行施展神通,一时间,原本平静的水域之中倏生暗流,大量的浪花攒积在虺午龙的身上,并将其簇拥在中心处,使其与外面的一众鱼人隔绝开来。 “升龙诀,真龙变!” 怒喝声中,一道夭矫龙影忽然冲破水障,如天神下凡一般,轰然出现在众多鱼人跟前。而先前被其吸支的大量浪花,如今已经化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龙躯四周不住地向外散发出腥臭剧毒的黑气,令人无法靠近,哪怕一步。 “死!” “一群虾兵蟹将,今日见了你三星龙爷爷是你们运气不好,看我将你们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除了现场的一众鱼人,谁也不知道湖底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水下宫殿之中,机缘巧合之下闯入到这处异度空间的孙无忧与疾锋,正躺在地上拼命喘息着。 虽说二人进来的时间十分及时,但疾锋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还是被些许毒物沿着伤口进入到了经脉之中。如今的他被剧毒折磨得痛不欲生,若不是孙无忧慷慨为其输气驱毒的话,恐怕现在的疾锋就已经化为一滩脓水了。 话虽如此,孙无忧的帮助只能令疾锋暂保性命,若想完全消除体内的全部毒素,琮需要得到施毒者的独门解药,否则毒发身亡只是早晚的事。 死里逃生的疾锋好不容易翻过身来,眼见跟前全然陌生的环境,不禁对旁边的孙无忧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刚刚因为中毒的原因,神智模糊,连怎么进来的都忘记了。我说,你没事吧?” 孙无忧顺势坐起身来,甩了甩头上的水珠,而后才叹息道:“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会知道?你刚刚中毒颇深,我强行为其驱毒疗伤,却不想在节骨眼上的时候来了一群半人半鱼的怪物,将你我捉了回来,嘴里还嚷嚷着要拿我们祭祀水神。我因为受惊,导致输出去的真气反向又流了回来,连带着原本在你体内的部分毒素,也进入到了我的体内,现在,你我二人真的算是同病相怜,本来还想尽快找到灵王共商救治严虎口的办法,现在人没救成,我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孙无忧越说越是沮丧,最终索性又重新躺了回去,摆出一副自我放弃的颓废相,连话也不说了。疾锋见状于心不忍,当即轻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孙无忧挥挥手道:“这叫什么话,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你又没有强迫我。不过,那神血砚究竟是何方神器,竟能引得他们如此穷凶极恶、不择手段,这次遇险生死难料,如果真的逃不出去的话,我想死个明白。” 听闻此言,疾锋在孙无忧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数遍,好似在寻找着什么,片刻之后才终于道:“不瞒你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与虺鳞是一伙的,包括之后的种种事件,我全当是你为了搏取我的信任、提前想出的苦肉计,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是我错怪你了。” 孙无忧再次坐起身来,一脸错愕道:“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早知如此,我真该扬长而去,不管你的这些破事。事实上,他们一口咬定你拿了神血砚这件事,我也持怀疑态度。如果你真没有盗取的话,那宝物又在谁的手中呢?” 疾锋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道:“这个……恐怕你就只能找虺龙族的族长问个清楚了。因为东西一直都是由他保存,东西丢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我一直感觉这是一场阴谋,因为请我参加族长寿宴的,正是他自己。”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解毒法,命系朗日泉 就在孙无忧与疾锋窃窃私语之际,原本空旷的宫殿之中忽然涌进来两队人鱼护卫,身形之高大,体格之健硕,连孙无忧都显得弱小了许多。而在一众站定之后,一位一身天蓝色华服的青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孙无忧抬眼一看,不由得惊声道:“你……你是兴浪兽!” 此前,孙无忧在人间的时候,曾经在有幸与父亲孙长空的昔日旧友“兴浪兽”有过一面之缘,但之后便再无联系。如今,相隔万里。甚至是时空的阻隔,在这个本不应该看到任何熟人的地方,居然再次见到了对方,当真是“它乡遇故知”,强烈的激动感连同笑容一同浮现孙的脸颊之上。 “嗯?你认得我?你是谁?” “哎呀,兴浪兽叔叔,我是无忧啊!” “无忧……我只记得孙长空有个儿子名叫无忧,莫非你就是……” 孙无忧欣喜道:“没错,就是我,我就是孙长空的儿子。还有,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见过面了么,怎么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兴浪兽微微皱了下眉头,显了一副仔细回想的模样,好一会儿之后才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就在初升大陆,怎么,您已经不记得了么?” 听到这里,兴浪兽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了。你说的那个人不过是我在人间留下的分身而已,你如今所见才是我‘兴浪兽’的本尊。不过,你说你是孙长空之子,又有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孙无忧灵机一动,当即回道:“您既然是我爹的好友,对其所使功法一定再熟悉不过,瞧好了!” 说话之间,孙无忧眉心处忽然绽开一道黑色的裂缝,一缕淡淡的紫气顺势从中慢慢吐露。见不只是兴浪兽,就连一旁的疾锋也不禁大惊失色,口中喃喃道:“果真是……” “谬论法,只有你们孙家才能修习的谬论极法,你真的是孙无忧!哎,你们几个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招呼二位去后殿休息。” 此话一出,还来不及高兴的孙无忧脸面之上忽然升起一股不详黑气,疾锋见状赶紧道:“快,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解毒灵药拿来,孙无忧他中毒了。” 因为之前帮疾锋输气疗伤的缘故,孙无忧自己也不幸被毒素反噬,成了百毒宝箱毒的寄主。本来,他的中毒情况比较轻微,再待过一时半会儿也无大碍。但因为方才强行运功动气的原因,使得体内的毒血加速转转,这才使得毒症进一步加剧,最终体力不支,毒发败露。 听闻孙无忧中毒的消息之后,兴浪兽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灵药,先是给对方喂了几颗,紧接着又亲自为其推宫过血,排毒导气。然而,先前被二星龙施下的毒物毒性实在太过霸道,即便兴浪兽这边已经全力以赴,但收效甚微。 “怎么会这样,什么人会下如此恶毒的东西?” 疾锋垂下头来,一脸惭愧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虺龙族虺晓龙的手法。” “虺晓龙?那是什么东西,你们又是因为何事与他们结怨的?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身上的解毒药已经用完,要想救无忧,就必须使用我安置在殿后朗日神泉。我看你也有中毒迹象,不如随我一道前往吧!” 为避免过量运动导致同孙无忧一样的下场,兴浪兽派了两名鱼人,架着疾锋一起前往后殿。而随着不断深入,宫殿内的空间竟然变得愈发清爽,若不是亲眼可见,根本无法相信这里居然是一处置身湖底的水下城池。 “那就是朗日神泉吗?” 虽然还未去到近处,但远远看去,殿后的空地之上竟然竖起一股澄黄色的光柱,光柱四周散发出犹如火焰的大量光辉,正是这股圣洁温暖的金光,才使得这里即便长年不见太阳。依然可以保持着眼下这般温和的自然条件,不受外界干扰。同样也是因为这股“圣光”,本来应该异常浑浊的湖水竟然出奇清澈,就连从上方降下来的毒素也在这股“光之力”的充斥之下逐渐淡化,直至彻底消失。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体内的毒素正在自行消退,这难道就是神泉的力量?” 听到这里,后方的兴浪兽稍显得意道:“郎日神泉身为大千世界当中的一大奇迹,与天界的神沦之井,鬼界的轮回海眼,并称为三奇水。传说,如果有人能够集齐这三种奇水,便能令人超脱六道,跳出阴阳,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当然,别说是集齐它们三个,就是想要去到这三个地方,都是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努力,还需要天时地利相佐,方有机会达成心愿。如果你有类似的想法,我还是劝你尽量放弃好了。” 听到这里,疾锋已经陷入到一段陈年往事的回忆之中,而这时候,负责搬运他的两名鱼人已经将其重新放到地上,因为落地同时的震动,疾锋这才终于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并亲眼观望到所谓朗日神泉的庐山真面目。 “这……这是什么?” 沿着视线向前望去,在两座宫殿之间,空离出来的一大片焦黑色地面之上,赫然散落着大量破碎的岩体。仔细看去,这些岩体表面竟有一些隐约可见的花纹浮雕,显然是人工所为 。而就在那些岩体的核心处,便是先前见到那道澄色光柱的起源地,至于所谓的“神泉”却是从始至终都没能见到。 “哦,忘记和你说了,你所见的这些建筑都是我来到这里之后,指挥这些鱼人建造而来的,唯一例外的就是前面的那座石阁。那石阁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万年,具体是谁创造的它也无从查证。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石阁便已坍塌,你所见的那道光柱便是其中由朗日神泉激射出来的天两晕,现在你体内的中毒情况应该已经缓解了不少吧?” 疾锋点了点头,旋即道:“你怎么会知道神泉的确切位置,照理来讲这种洞天福地应该很难被找到的,非得有机缘巧合不可寻得。” “没错。先前因为意外,我与我的分身被迫被分离开来,修为力量因此减半的我,在极恶凶界之中毫无优势,还被一伙不路不明的灵族高手多番追杀,最终被迫沉入到了这片水域之中。起初,我只想借用这里的湖水进行疗伤,却不想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恢复地出奇迅速,仔细察看之下才发现湖底的这一奇观。因为神泉的缘故,我得以保全性命,出于报恩的初衷,我便从外面找来了大量鱼人,让他们在此休养生息,还建下了神泉宫,彻底在此定居了下来。” 兴浪兽看了一眼脸色愈发灰暗的孙无忧,不由得怪叫道:“糟糕,光顾得与你说话,差点把这小子忘记了。你那身上的毒入侵未深,只需在这外面原地打坐调息,便能很快痊愈恢复。可孙无忧身上的毒已经蔓延至心脉腹腑,外面的这点神效已经不足以帮助他了,必须将其沉入到朗日神泉的内部。” “什么?那这么做安全吗?总感觉里面的气氛有些古怪啊!” 在疾锋的追问之下,兴浪兽随即叹息道:“古怪与否,我们现在都别无选择了。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把人放到神泉内侧,希望那样能够加快疗伤进度。” 疾锋摇头道:“算了,还是让我去吧!” “你去?可是你自己也……” 疾锋坚持道:“反正我也是中毒之身,而且孙无忧变成这副样子,大部分责任都在我的身上。这种时候我不去谁去?虽然你不说,我也能大致猜到。朗日神泉虽然神效非凡,但对你这‘极阴之躯’却是一大祸害,你能在此镇守这么多年且不动摇,也真辛苦你了。” 兴浪兽微笑道:“没想到,你的观察力竟然如此出众。不过,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是么……听你刚才的讲述,你貌似并非是极恶凶界的子民吧,你也来自人间界?” 兴浪兽拱手道:“人间界,云梦仙泽,凶兽苍浪一族。” 疾锋颔首道:“我乃翼人族疾锋,今日有幸得尊驾救治,当真是荣幸之至。这样,等我将孙无忧安全带回来,一定好好与你道谢。” “不,是我该感谢你才对。出来这么久,能够事隔多年再次见到人间生灵,而且还是故交之子,我也十分欢喜,是我谢向你道谢才是。” “嗡~” 就在二人寒暄完毕、准备动身之际,先前一直安静平和的澄色光柱忽然变得比起之前粗壮了数分,距离稍近的一些砖石被其喷出的肆虐狂风吹得四散逃离,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这……这可如何是好!”兴浪兽惊声道。 疾锋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忘记了,今天是朗日神泉每月一次的灾变日,这下你恐怕去不成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一气系,破灭灾变日 “每月初七,朗日神泉便会迎来一次长时间的‘鲸喷’现象,其间所挥发的能量将是平时时候的数十倍。若是换作以往,你带着孙无忧下去还能轻松一些。但眼下朗日神泉内的能量威压足以将一位顶尖强者的肉身瞬间撕成碎片,曾经有一名鱼人便是因为在灾变日当天误入到朗日神泉之中,然后再也没有出来。次日再下去打捞,便只能找到一些散落的鳞片,连骸骨都不剩了。虽说很是遗憾,但我不能让你们两个下到泉中。” 在兴浪兽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疾锋看了一眼危在旦夕的孙无忧,顺手将人从鱼人的手里接过,进而毅然决然道:“我去意已决,阁下无需多言。放心,有我在,孙无忧不会有闪失。毕竟,倘若真的待到明日的话,恐怕孙无忧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眼见疾锋冒着灰飞烟灭的巨大风险,迈步就要朝神泉中央行去,兴浪兽赶紧闪身挡在其跟前,转身之际,只见他半边身体的皮肤已经被一层青色的龙鳞所覆盖,以此来削减神泉之力对其身体的影响,并再次劝说道:“我说的话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到了明天,充其量死的只是孙无忧,可是如果你现在带他到泉水中心的话,那死的可就是你们两个了。这笔买卖不划算。” “买卖?你认为我救治孙无忧是一场交易?你错了,别说是他,就算换作一个普通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将人带下去,即便那需要搭上我的性命。极恶凶界的那引些上层者将众生灵划分为三六九等,唯有位于顶尖的部分方能掌握整个世界的运转,其它的生灵就只能任人鱼肉,甚至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我不知道在你的家乡,是否也有类似弱肉强食的规则。但在我疾锋这里,你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要放手一搏!” “你!” 眼见对方去意已决,兴浪兽索性让开了道路,于是疾锋带着孙无忧,步履艰难地向前一步一步走去,虽然速度缓慢,却从未停留片刻,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半途而废,自己恐怕就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了。 “小子,你可坚持住,等到了朗日神泉内部,你就能恢复原样了。” “宫主,他们……” 一名鱼人上前想要询问接下来的对策,兴浪兽伸手将其制止,并随即在色阴沉道:“真没想到,极恶凶界之中居然还有他这般侠肝义胆的人士,看来这里也并未都是恶人啊!让无关人等迅速退到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接近朗日神泉!” 起初是火烧,后来是针扎,再到后来,疾锋直接将自己身后的那副银翼弯折挡在自己的身前,以此来减弱能量风暴带来的风波袭击。 然而,朗日神泉的可怕之处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这种无处不在、无路可逃的威压就限位一副沉重的枷锁一样,死死地扣在了他的身上,只要他人还在这里,无论走到哪个位置,那股铺天盖地的能量便会如影随行,长时间的压近使得原本体质孱弱的他当场七孔流血,溢出的血水又在那股扑来的能量风暴之中瞬间气化,变成一抹稀薄的黄雾。 “好了,再支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抬眼递目,本来只有十余步的距离,在如今疾锋的眼中却仿若海角天涯。而因为长时间处身在那股强劲的威压之下,即便是他那副引以为傲的银翼此刻也因为不堪重负,上方的翎羽相继脱落剥离,并露出其中同样由亮银打造而成的纤细骨架。也就在这个时候,疾锋的身后忽然浮现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幻影,幻影乃是一具乌首人身大鹏翅的奇异生灵,一经出现,便立即为二人布下一堵坚实的银色气障,又一次为疾锋的前行争取到了难得的时机。 “说实话,你小子的身体太重了,若是换作旁人,兴许我的动作还能再快一些。真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身为人类,却长着一副堪比野兽的体魄,我那孩子要是有你这身板,或许也就能够撑过那一劫了。” 虽说如今的孙无忧意识全无,但疾锋靠着这种自说自话的方式,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此来减轻身上的疼痛。 为了保护孙无忧的周全,疾锋将那气障的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前者的身上,而自己则继续暴露在那肆虐的威压之下,表面的皮肤如此纸灰一般大片大片从身上剥落下去,并露其中血淋淋的筋肉。而因为神泉狂风的持续加持,血水散入到空间之中,形成一连串的红色雾气,越走越远,越拉越长,就好像一件飘逸轻扬的披风一样,其这眼下惨烈的画面又添几分悲壮。 “好了好了,马上就要到了。疾锋,你可曾是翼人族的风云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点小小的劲风怎么可能把你拦住、想一想,想想当初孙长空是如何帮你一家老小的,没有他你早就是路边野鬼,哪还有机会在这里显威逞能!现在恩公之子命悬一线,如此报恩的大好机会,你又怎能闪身后退?疾锋,你一定可以!” 终于,疾锋那只已经露出胫骨的右脚总算是踏在了临近泉心的最后一块岩石之上,他虽然看不见自己如今的模样,但大致能够想象到脸上的细节,若是被普通人看到,一定会被其阴森恐怖血腥的外表吓得当场昏死过去。对此,他自己也只是惨然一笑,准备调整动作,将臂挽之中的孙无忧送入到跟前的光柱之中。 “孙无忧,你如果能够听得见的话,就把之前显露过的谬论法重新支起,不然单论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挡下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听见了么,快醒一醒,不然你我二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是孙长空之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眼见疾锋抱着孙无忧双双跃入到朗日神泉的泉心之中,位于远处的兴浪兽刚要上前,却不想这个时候一名鱼人前来通报:“启禀兴浪宫主,神泉宫外来了一名虺龙族人,正在附近狂暴肆虐,已打伤数名守卫,其中有几人伤势颇重,还请宫主定夺!” “虺龙族……就是他把无忧和那位翼人疾锋毒伤的么?正愁找不到罪魁祸首,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辣手无情。虺宏那个老匹夫,我就帮你管教一下你的徒子徒孙!” 兴浪兽就地摇身一变,当即恢复到“凶兽”姿态,身里黑云,呼啸着朝神泉宫前方急速掠去。而这段时间当中,与众鱼人打得不可开交的虺午龙已然是理智尽失,又加上体内百毒宝箱之毒的引动,使得如今的他变得异常张狂,在同时面对数十位鱼人高手的围攻之下,依然毫不示弱,甚至还凭借自己暂时恢复的“真龙之身”于此间大杀四方,湖水之中尽是腥血与鱼鳞,景象惨不忍睹。 “疾锋,你这个龟儿子,别东躲西藏了,快点出来受死!” 一言说罢,虺午龙身形急转,一只龙爪当即扼住跟前的一只鱼人护卫,全力一握,后者当即身首异处,死状极为恐怖。 眼见同胞遇难,其余鱼人一拥而上,周身鳞片之上七彩流光疯狂涌动,一道由周围湖水凝结而成的巨大鱼人幻象当即伫立在真龙形态的虺午龙跟前,伸手高举之间,一枚水矛当即显于手心,并瞬间被其投掷出去。 “小儿把戏,不足为惧!” 眼凶那来势汹汹的矛头直指自己,虺午龙对此竟然丝毫不放在眼里,只见他龙身倏盘,一股强劲的漩涡当即自身体之间砰然而起,并席卷着周围的湖水一同作用在那枚水矛之上,强行使其偏离之前的运动方向。 然而,不等虺午龙解决眼下的状况,只见那根来到跟前的水矛忽然飞速“增长”,自矛身之中随之分裂出无数形同树根的旁系,在已经调转矛头的情况之下,强行又将自己拉回到之前的“正轨”之中,虺午龙只觉得身前陡然一凉,刚刚还在身前的那根水矛已然不知所踪,怀此同时,他所幻化出的“真龙之躯”也随之寸寸崩断,最终恢复到原本的人类模样。 “该死,没想到蚁群咬死象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区区鱼人,竟然能够依靠数量优势,衍变出如此可怕的力量,是我虺午龙小瞧了你们。不过,这里的湖水充满着箱毒,任借你们的鳞甲再如何坚固,都无法抵消毒物对你们身体的伤害。与我缠斗了这么久,你们也该达到极限了吧!” 如虺午龙意料之中的一样,刚刚释放那根“屠龙之矛”的鱼人幻象当即自行消散,而用以组成他的众鱼人也随之毒发不支,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意识,如阴沉黑夜之中的孤星一样,黯淡且绝望。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又生故,湖底狂绝影 “大胆妖孽,胆敢伤我神泉宫门人,看我不把你掏心剖肝,以泄肝火!” 不及反应,一道凌天光柱轰然落下,虺午龙在生死存亡的一瞬之间,强行二次释放出“真龙之躯”,欲要借此抵住那股不可一世的惊天神威。然而,这一击的力量之大,速度之快,全然已经超越了此刻他的意料,而那还未完全显现的真龙之躯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便当场被炸成了万千星光,当即殒灭。 “哇啊啊~” 湖边岸上,七星龙之中的老五此刻已经躺在地上,双眼虽然睁着,但其中神光全无。嘴边,一道还未来得及干涸的血痕,说明其死亡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脸上疑惑的表情是在向目睹者诉说着,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是这般下场。 距离老五尸首不到一丈的位置处,老二虺辰龙正坐在水边,一边运气调息一边观察着水中的情况,以防不测。 “真没有想到,这段时间的老五功力竟然如此突飞猛进,本以为是一场相当轻松的虐杀,居然竟被他坚持了这么久。还好,大哥除了百毒宝箱之外,还交给了我屠龙诀,否则这次真的要被他逃掉了。” 说到这里,虺辰龙看了一眼腹部还在渗血的伤口,咒骂一声,继续道:“希望老三那边的事情能够进展顺利一些,不然以我现在的这副状态,实在无法贸然入水,毕竟百毒宝箱之中的毒物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解毒手段就能应付了的,这里距离虺龙族还有七八百里的路途,若要以中毒之身从这里赶回去的吧,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里面怎么一点回音都没有,难不成……”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已经变成死水的湖面之上突然激起一大片血色浪花,虺辰龙见状赶紧向后退去,而跃上来的湖不一经落到草地之上,便立即升起阵阵黑烟,就连下方的地面也跟着遭殃病变,看上去就好像被火烧过一样,见者触目惊心。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气息并不是我们虺龙族的特征,糟糕!疾锋那家伙果然没死。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虺辰龙将视线转向不远处的老五尸首之上,而后双眼微眯,口吻阴恻恻道:“你虽然已经死了,但欠下的债却没有还完。忤逆谋反的罪名,就是让你还个十辈子八辈也还不完。既然如此,你不知借我你的身体一用,事后我会替你在族长面前美言几句,隐藏你这叛徒之名。这下,你该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说到这里,虺辰龙在自己的后颈处摸索了一番,旋即从发丝之间捉出一只通体暗红色的蛊虫,进而又道:“我与大哥一毒一蛊,若是论下毒的手段,我与大哥有着云泥之别。但若是说下蛊的能耐,我可就当仁不让了。去吧,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虺辰龙龙蛊的厉害!” 一说到“龙蛊”二字,只见其掌中的那只蛊虫如同受了惊似的,立即弹飞到地面之上,并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去到老五的身上,并沿着耳洞慢慢爬了进去。不多时,只见那具已经微微发硬的尸首竟然飘散出一股灰色的气体,与此同时,一阵阵令人手骨悚然的“咯咯声”不断自其体内传出,直至那双无神的眼睛之中重焕光彩,一股较之从前还要更加强盛的盈天魔力登时袭遍全身。 湖底之下,由于先前光柱着陆爆炸的缘故,此间的浑浊水体终于得以恢复正常,一枚一丈来深的巨坑赫然出现在刚才的位置处,而在那后方不到三尺的位置处,虺午龙侧倒在湖床之上,露在外面的左侧身体被严重击伤,甚至半截腿骨已经不知所踪,若不是刚才的真龙之躯保护,恐怕如今的他就已经支离破碎。粉身碎骨了。 虽说侥幸逃过一劫,但眼下的虺午龙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即便是现在,他也未曾见到刚刚那个出手的高人,若是对方现身全力一战的话,恐怕就是上面的两位七星龙成员全都下来,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混蛋,藏头露脸的小人,有能够出来堂堂正正打一场,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无知小儿,看来你身上的伤还是太轻,是我刚刚出手仁慈了!” 语毕,湖水之中忽然横生出一股强劲威力,并于呼吸之间来到虺午龙的跟前,准备再次进行惨无人道的猛烈打击。然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这回的虺午龙明显机警了许多,即便左腿被废,但他却靠着自己灵活异常的身手,如同灵蛇一般,倏然爬到一旁的空地之上,险险地避过了那一记致命攻击。 “果然,这种作战方式并非我原本擅长的。既然如此,那就准备沦为我的腹中之物吧!” 一言说罢,整个湖底世界都随之疯狂战栗起来,位于震荡中心位置的虺午龙瞬间大惊失色,想要挣扎起身,却因为下方不断传来的晃动,迟迟无法直起身子,索性只能瘫倒在地上,任凭事态发展。片刻之后,在那宫殿上空的阴影之中,忽然探出一枚巨大无比的头颅,以腰身为分界线,上半部分是普通的人类模样,而下半部分是一条大到出奇的鱼尾,稍有移动便立会激起周围水域铺天盖地的恐怖巨浪,而这也是兴浪兽的原本模样,“兴浪”二字也是由此得来。 “原来,你就是那帮鱼人首领,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只是一只长得大一些的鲛人而已!” 面对虺午龙近乎自杀性的嘲讽,兴浪兽稍稍晃动一下鱼尾,自己便已顺势来到对方的跟前,如同一座高山一样横跨在对方的面前,随即声音悠扬道:“虺家小子,连你们族长虺宏都不敢与我这么说话,谁人借你的包天贼胆!” “哈哈!当真是要笑死我了。你若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威猛,又岂会委身在这个臭水坑中,与鱼虾为伍为伴。我看你就是惧怕外面的强大生灵,自知不敌所以才在这里隐情埋名。实话告诉你,先前进来的那个疾锋盗取了我族的一件重要法宝,如果让他乖乖交出来的话,那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别说是他,就连你这几间破瓦房我们虺龙族也要一起移为平地。” “不知天高地厚,那你就先去阴曹地府给你们的族人开路吧,受死!” 虺午龙贵为七星龙之一,排行第二,但与兴浪兽这般曾经屹立在这世间巅峰的至强者相比起来,还是显得太过渺小,即便如今对方的实力只剩下全盛状态的二分之一,但其盛怒一击依然不是他能够相抗衡的。眼见对方杀招即将把自己化为尘埃齑粉,突然之间,虺午龙的眼瞳之中浮现出一股异样的光彩,嘴边甚至还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哼哼~” “轰~” 一道光鉴划过湖底之后,方才还瘫坐在那里的虺午龙已是荡然无存,连一根毛发都没有剩下。眼见对方被自己的杀招彻底从世上抹除,仍处在凶兽状态之下的兴浪兽旋即松了口气,眨眼之间便已恢复到正常大小的模样,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那个疾锋居然真的与虺龙族有瓜葛,我该不会是引狼入室,成了帮凶吧?罢了,杀都杀了,大不了虺宏老家伙找上门来,我给他赔个不是,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这神泉宫搞个天翻地覆。况且,他在极恶凶界也不是所谓的主宰,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大了,上面不还有一个灵王么?只要他出面,我相信就没有摆平不了的事情。” 想到这里,略感不安的兴浪兽总算是平静下来,眼见自己的一众鱼人护卫已经死伤无数,心系大家的他赶紧上前一一救治,并将各自体内的毒物尽数压制,并让他们去往正处于灾变时期的朗日神泉附近,彻底清险体内的残存毒素。 “是谁!” 就在兴浪兽准备去往下一个鱼人护卫位置,为其驱毒疗伤之际,一道快疾的身影忽然划破水墙,一举便来到他的身后,并赶在其做出反应之前,抢先发动攻势,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接轰在人浪兽的背后,刚刚几番运气救人的他,如今正处在虚弱状态之下,如今遭逢偷袭,甚至连护体真气都来不及撑开,便被打了个正首。这一记的力量之大,着实超乎想象,即便身为凶兽的他,也难以消化这般霸道刚猛的拳劲,体内的骨头当即折断两根,并连续发出两声爆响。 “砰~” 中招之后的兴浪兽堪堞从湖底支起身来,而这时候意识到前者有危险的那些鱼人护卫,来不及进一步解毒疗伤,但纷纷拦在那道黑影跟前,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将身后的兴浪兽牢牢保持在人墙后侧。 “你们快走,这家伙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 “保护兴浪宫主,我们上!” 一声令下,七八名鱼人护卫挥兵而上,面对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一直垂着头的那人忽然冷笑两声,进而昂起胸膛,嗓音古怪道:“这里还挺热闹的嘛!”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巅风起,云涌撼青山 极恶凶界,妖岚宗。 两队人马已然拉开阵仗,大战一触即发。而位于山下这一边,为首的乃是来自齐天教的行木教主。此间,双方对峙已经超过三天三夜,但没有一方愿意打破僵局,只因为此战一经发动方圆百里之内的地域都将沦为废土尸海,即便有一方获得最终的胜利,也难免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所以不到万不得以,行木教主并不会发出进攻的号令。 “云只老妖,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次不只是我们齐天教,我还叫来了三魂帮,倒尸坛,忘仙谷的众高手,今天你若不把人交出来,就休怪我们以多欺少,将这妖岚宗彻底踏平!” 叫阵之下,严阵以待的妖岚宗一方个个面色阴沉,忽然之间,中间的两排人员纷纷退到了一旁,一名妙龄少女搀扶着一位手拄拐杖的银发老者缓缓走下台阶,见到此人现身,刚刚还怒不可遏的行木教主竟然变得温和了许多,周身的杀气也随之收敛了不少。 “行木教主,我们别来无恙。” “这……原来是华青山华老,您怎么到这妖岚宗上了?话说,您不是应该与灵王大人一起待在无常间,看守封印的么?” 听闻此言,被唤为“华老”的老者轻咳两声,一旁的女子当即关切道:“爷爷,外面风大,要不我们先下去吧!反正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们又无关联。” 华青山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之后,旋即微笑道:“傻孩子,我们可是灵王的部下,灵王大人作为极恶凶界的主宰,自然要负责界内的一切秩序。而我们作为大人的随从亲信,自然也要尽力竭力,鞠躬尽瘁。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到这一遭,但既然遇上了那就没有不管的道理。翠儿,你不用管我,去到妖岚宗一方的后面,这里我自有办法应付。” “可是爷爷您的身体……” “呵呵,这么多年过来了,我的身体一直都是这般老样子,不会痊愈,同样也不会恶化。灵王大人为了我也操了不少心,但都收效甚微。与其再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如替大人排忧解难,干些实事。这样即便我死了,也能心中无憾。乖,翠儿听话,这里情况复杂,万一下面的行木教主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强行杀上来,伤到你那可就不好了。” “爷爷……” “放心。你华爷爷我有的是力气,这些小字辈我可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若是放在从前,即便我不动手,这些人哪怕是大气都不敢喘。好了,快去吧!” 在华青山再三的劝慰之下,“翠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到人群之后,前者见状终于长舒了口气,又稍稍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这才缓步朝山下走去。 “行木教主,你与妖岚宗的事情我也有些了解。你说你儿之死是云只独女溪河所致,又无直接证据,说辞实在过于牵强。若是因为这个缘故将人将给你们,是不是对妖岚宗一方太不公平了呢?” 行木教主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上方的茫茫大军,随即叹息道:“华老,我不是不给您面子,可我儿冬听的死实在太过蹊跷。您是知道的,以前我们齐天教与妖岚宗那是数千年的世交,如果不是这样,我与那云只老妖也不会定下娃娃亲,一早便为两个孩子定下婚约。本来,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谁成想就在半个月前,妖岚宗里来了一封书信,说是要解除当时的约定。我儿冬听觉得此事太过突然,一时间无法接受,不及我们这些作长辈的反应过来,便孤身来到了妖岚宗。三天之后,我便收到了我儿的尸体,人便是从妖岚宗附近的老山沟之中找到的。华老,您给评评理,这事我不找云只老妖解决又该向谁讨要公道呢?” 此话一出,一名来自忘仙谷的花发老道忽然道:“一定是上山的时候,冬听侄儿的态度强硬了一些,不小心惹火了云只老儿,这才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试问这附近的诸多门派,哪个不知道云只老妖向来都是喜怒无常,杀孽甚重。他以为凭借云岚宗得天独厚的自然地貌就能高枕无忧,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行木老哥已经联合了我们众多门派一起上山施压。这样,如果云只老妖能够当着我们的面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亦或交给我们自行处理的话,今天的事情就可以到此为止。否则,就算耗尽最后一滴精血,我们也要为冬听侄儿报仇雪恨!” 眼见齐天教一伙人马被这刚刚的发言搧动地情绪异常高涨,有几个站在前排的年轻人已经拔腰间兵器,准备与妖岚宗拼个你死我活。华青山见状赶紧道:“众位且慢。行木教主,你刚才说令郎的尸首是在妖岚宗附近发现的,那可有目击者看到是妖岚宗里的门人前去抛尸?” 行木迟疑了一下,面露难色道:“这……倒是没有。不过……” “哎,你先听我说。先不说你与云只老妖之间昔日的关系,你觉得他会愚蠢到把杀了的人,丢在自己门派的跟前,然后被人揭发找上门来么,那样岂不是摆明了要与你们齐天教宣战?既然是宣战,你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又为何迟迟不见他的踪影,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行木教主皱了下眉头,刚要说话,还是先前那个忘仙谷的道人又一次发话道:“云只老儿诡计多端,那是众人皆知的。你越是这么想,他越是反其道而行之。我可是听说这家伙最近似乎在暗中招兵买马,谁知道他又在酝酿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说,好端端的婚事,为何突然之间就取消了,这样的举动实在令人费解,若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他不敢现身一见?” 就在华青山准备继续反驳对方论点的时候,妖岚宗上忽然传来一个无比沙哑的声音:“你们就这么想见我,不怕进到妖岚宗之中有去无回?” 行木教主一听登时火冒三丈,旋即插腰指天叫骂道:“云只,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魔头,连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都肯杀,你当真妄为人父。我行木就此与你割袍断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哼哼,活了这么久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虚张声势。别忘了,你们齐天教的江山不是靠骂出来的,是打出来的。也好,我看这次跟你一块前来的大多都是我的死对头,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干脆将你们一起留在这里,成为这蜿蜒山道之上的枉死冤魂,也算是给后人一个警示。来战!” 云起心动。 顷刻之间,妖岚宗上空的大量云雾急速向山巅聚拢,不多时一个立于云端的仙风道骨之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名部下当即伸手指道:“快看,宗主出山了!” “哼哼,救之不得。云只老妖,你一直都说我不是你的对手,今日就叫你见识一下,我齐天教混天绝命阵,布阵!” 话音一落,队伍之中忽然跃出一个个身着五色衣衫的精壮男子,个个手持令旗,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四面八方之地,并插旗标记。行木教主口中念动法咒,右脚跺地之际,一缕白烟当即自其脚底砰然喷出,顺势将其送入到半空之中。与此同时,地上众旗之间倏然流过数以万计的七彩光纹,于瞬间便已构建成出一枚巨大的阵图,并将阵中威力一并输入到半空之中的行木教主体内。 “损天补灵法,你这家伙居然连这招都学会了!” 在云只老妖的惊呼之中,行木教主衣袂翻飞,在那张充满怨恨的面孔之中,忽然浮现出一股无比诡异的冷笑,周身的数个大穴也随之接连爆发出震耳巨响,却未在其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云只,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暗中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小时候我爹就说过我不如你,但我不甘心,我不愿意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中。为了配得上齐天教教主的身份,我便想到了这一招损天补灵法,以此来扩充身体的力量,提升自己的极限。眼下,我已来到从未到达过的极致高度,别说是你,就连灵王大人来了我也不怕。你的项上人头,我行木要定了,纳命来!” 眼见行木教主通过邪术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以获得搏杀云只老妖的短暂力量。位于册道上的华青山见状不妙,硕不上地面两方人马的厮斗,当即纵身一跃,便又攀云去到头顶二人的身边。 “行木,别再胡闹下去,你这么做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就算你能报仇,自己也会很快死去,这值得么?” “值得,当然值得。华青山,我说过,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掺合起来。但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我也不介意将你视作他的帮手。既然是帮手,那就没有继续保留情面的份儿。” “混账!” 华青山的这一巴掌打得着实突然,甚至连云只都没能看清方才的过程,行木教主的脸上便已出现了一枚清晰的掌印,掌印越变越红,指尖部分甚至还微微隆起了几个小包,看上去着实滑稽。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落雷处,弥罗尊灵王 当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当即愣住,行木教主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勃然大怒道:“华青山,我敬你是界中前辈,所以才对你百般敬重。但你不知好歹,居然还在这种时候偏心向着云只老妖。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反正你已经选择和他站在一起,那就一起为我儿去陪葬吧!” “青山老哥小心!” 因损天补灵法修为力量得到质的提升的行木教主已然是不可一世,双膀晃动之间有挪山填海之力,对付几个区区界中二流高手自然也不在话下。念生之际,只见其一记弥天掌印轰然降下,直奔华青山的面门。后者刚刚因为出了那一掌,精神竟然出现了莫名的萎靡,反应也比先前迟疑了许多,已然错过了回击的最好时间,眼见那记毫无保留的杀掌就要尽数降在自己的身上,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的云只老妖突然使出独门身法“云翳诀”先是来到华青山身边,同时大袖之中喷涌出无数云雾,并化作重重坚盾,以来应对前来的强劲杀掌。 “嗡,砰砰砰~” 云只老妖的云之壁虽然坚固异常,但在行木教主那脱胎换骨一般的提升之后,也是尽显疲态,一二三,直至第四重云之壁应声破碎之际,云只老妖的脸色这才终于变化,转身拉起华青山的手臂,一起逃向侧面的高空之中。 “哪里走,惊木诡雷!”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二人逃遁,行木教主不慌不忙,当即单指举过头顶,倏喝一声。霎时间,苍穹之上雷鸣瑟瑟,电蛇游腾,一道翠绿惊雷破天而出,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云只老妖与华青山的头顶上方。 “不好!” “轰隆”一声巨响,那道诡雷竟好似触发了未知的能量一般,进而引发了一记超乎想象的空前爆炸,爆炸威力之强,范围之广,就连行木教主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过量的威压迫降在下方的山道之下,将其上还在激战的双方人马尽数击退,一些距离越近的更是被其引爆瞬间产生的热量当场轰杀,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未能留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飘荡在妖岚宗周围的硝烟这才渐渐消散,近五里的山道之上回荡着各式各样的惨呼与哀嚎声,更有甚之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以目视天,看着悬停在那里的独高身影,默默等待死亡来临。 “没想到……损天补灵法竟有如此神乎奇迹的威力,怪不得先祖遗训,若非形势所逼,绝不能动用此法。若是早能将其掌握,说不定这极恶凶界的笼一大势力就要被我们齐天教的囊中之物了。不过,我这次与华青山公然宣战,就等同于和灵王反目,日后免不了要交锋对手。也好,我也想试一试,自己与你那极恶凶界的主宰究竟还差了多少。” 思量间,烟雾核心地带的视线也终于全部恢复,而让行木教主异常惊讶的是,此时的彼方居然出现了一座高耸云的大山,山巅之上,跪地不断咳嗽着的正是之前被自己击中的云只老妖,但另一位华青山却已不知所踪。 “哦?在刚才的最后时刻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云只老儿么?哼哼,多此一举的老东西。明明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却非要为别人强出头,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落。不过你放心,再过一会儿,我就送云只过去给你作伴,这样你在路也不会孤独。” 想到这里,行木教主闪身至大山前端,居高临下,如同对待蝼蚁一般俯视着山巅上半死不活的云只老妖,进而高声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的闺女交出来,当着我的面杀了她,这样我还能饶你和你的妖岚宗一条活命,否则,别说是你,就是这地下山基,我行木教主也要连根拔起。” “你~” “灵王~” 一道乍一听甚是遥远、但细细寻找却又在眼下跟前的悠扬声音突然闪进行木教主的耳中是,令其本来已经接近的身形不由得又倒退了数步,而后才勉强停下。与此同时,在那云只老妖的身旁,一个圆形的光阵之中,忽然迸发出一股通天彻地之能,仿佛在时空之间搭建一座时光之桥一般,将遥远的某人瞬间拉回到眼下的地界。 “这……你……你是……” “老华,你这又是招惹了什么事情,居然不惜消耗百年修为,以此唤我前来。” “灵王大人,你可得为云只作主啊!” 待那光柱全部隐去之后,一个身着紫纹玄衣的年轻男子忽然出现在几人跟前,云只老妖见状赶紧附身叩拜,抬头之间已经泪眼婆娑道:“灵王大人,您终于来了,您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剑眉倏拧,斜眼往天的对面一看,行木教主登时混身一震,想要上前说话,却又迫于某种原因,最终放弃了最初的想法,依然呆在之前的位置处,等着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你的事情等会再说,老华,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意气用事。要知道,每使用此术一次,你就等同于燃烧自己百年寿元。依我估计,你现在的所剩的阳寿已不足二百,如此贸然出手,简直与自戕无异。” 听闻此言,跪着的云只老妖不禁惊声道:“灵王大人说的是你真的么,青山老哥,你让上弟如何报答于你!” 灵王叹了口气,旋即轻轻跺脚,一股圣灵之气顺势没入到脚下的山体之后,并于弹指之间渗透到每个角落。片刻后,大山自行回缩,越变越小,最终恢复到人类模样,也正是华青山的原本面貌,只是比开始时候憔悴了不少。 华青山刚一恢复就要作揖道谢,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天边又飞来一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独自离开的翠儿。前者见状不禁嗔怪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叫你快点离开这里吗?” 翠儿撅着嘴道:“还不是担心爷爷您的安危,所以才会去而复返。爷爷虽然嘴上逞强,但修为早就大不如从前。所以我才会不远万里将灵王大人召唤过来。” “你?灵王大人是你唤来的?那我这是……” 灵王微笑道:“放心,虽说方才的你同样施展了秘术,但我却是凭借翠儿为我搭建的空桥赶到,所以你的寿元并没有减少,多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元气。好了,你们几个退下,我要和这位行木教主好好谈一谈了!” 眼见灵王大人居然驾到,事先与行木教主结为同盟的三魂帮,倒尸坛,忘仙谷的几名管事纷纷显露出恐怖之色,当即弯膝跪拜,其中一人当即道:“灵王大人恕罪,我们几人是听信了行木教主的鬼话,一时鬼迷心窍,才会与他来到妖岚宗上,事实上此事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保证今后不再与齐天教有来往,这就下山离开。” 灵王看都不看一眼,大手一挥,顷刻之间,一股无伦狂风陡然刮起,竟好似具有意识一般,将那所谓的亲杂人等一并卷起,眨眼之间便将一众送下了山道,不见了踪影。而这时候,见大敌已退,妖岚宗一方气势大涨,很快便将齐天教的余党团团包围,使之落入到进退两难之境,一切希望只能寄托在天上的行木教主身上。 “五行搬天术,灵王就是灵王,起手就是这般令人艳羡嫉妒的神技,果真我与你的境界差得不是太多,我行木不是你的对手,要杀要剐愁听尊便。” 说到这里,行木教主将头一歪,摆出一副等死的模样,双眼微微合上。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却去,过了许久,见什么动静都没有,行木教主这才重新睁眼,看着一脸笑容的灵王,他那颗历经沧桑的雄心终于开始不安起来:“你……你怎么不动手?” “动什么手,你想让我杀了你?” “当然……当然不是。可我刚才明明做了有违你意愿的事情,于公于私你都该将我就地正法。” “呵呵,看来你还有点自知知名。其实,在来之前,翠儿已经把此地的大致事情说了一遍,你的儿子死了,你认为是云只老妖的独女所杀,是不是?” “没错。我儿生性善良,不曾交恶,唯一有嫌疑杀害他的就只有云只父女,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灵王转头问道:“有这事么?” 云只老妖斩钉截铁道:“没有。那一日我确实见过冬听,也确实与他说了几句狠话。但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汗毛,在得到我的坚定回绝之后,他失意下山,自那之后便再无联系。至于冬听之死,我也是在行木找上门来之后才听说,其中原由我更是不得而知。” 灵王再次将视线投向行木教主道:“你怎么看?” 行木教主拱拱手道:“全听灵王发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灵王右眼微眯,进而道:“你以为我会袒护他?” “不错。” “呵呵,难为你这种时候还能如此果敢直率,我的耐心值得的。其实,想要找出杀害冬听的凶手很简单。” “哦,既然如此那就请大人明示。” “直接问冬听就好了。” 一听此言,行木教主登时脸色枯黄,紧牙着的牙头眼看就要爆裂开来:“大人莫要拿亡者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冬听亡魂,召来!”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蓝雪天,茫途现真相 灵王话音一落,站在对面的行木教主旋即放声大笑起来:“灵王啊灵王,我该夸你侠骨柔肠,还是应该说你异想天开呢?我儿冬听已经死了,甚至连他的尸身都已经被我入敛下葬,万万没有复活的可能。你若只是想些好听的话让我开心,那我在这里表示感谢。但你要是敢拿我儿身故一事作古怪,就算我拼上这条老命,我也要替冬听讨一个说法。” 话音刚落,一丝凉意忽然滑落在行木教主的脸颊之上,顺手一摸,只见一片融化了一半的雪花赫然躺在指尖上,更加诡异的是,这片雪居然是蓝色的。 “蓝色的雪,蓝色的雪,这是……” 不只是行木教主,目之所及,妖岚宗连同方圆近百里的地域之上全在此刻下起了这种通体湛蓝的奇异雪片,蓝雪越下越大,大到令人几乎看不见眼下的景象。也就在这个时候,行木教主隐约看到山上走来一人,虽然视力已经几乎失灵,但他依然能够通过以往的经验,一瞬之间确定出,前来之人正是自己已经逝去的儿子,冬听。 “冬听,真的是冬听。我儿,我儿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中年丧子,这对于行木教主来讲可以说是天塌一般的沉重打击,如今见亡子重生的他,自然是无比狂喜,这就要去下面与其相认,并准备察看其身体情况,是否有其它暗疾。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才恢复人形的华青山忽然掠了过来,一把将其拦住。 “你不能过去。” “凭什么,冬听就在下面,我得下去迎他。这些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回去之后要找人好好调整一下。” 华青山摇头道:“行木老弟,你清醒一点,冬听已经不在了。” “胡说,他分明就在下面,你也看到了,你什么年纪大了又在说胡话!” 华青山苦笑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可惜并不是。你如今所见的这些奇异雪花是一种被称为蓝梦雪的景象,是灵王大人施展回尝前尘之术时候所特有的一种信号。回尝前尘的功效是能将某处地点,一定时间之内发生的事情重新回溯。你我现在所见的,不过是令郎数日之下从妖岚宗上下来时候的情景,真正的他已经躺在你们家的坟塚里。你现在若是冒失上前,会打断蓝梦雪的下落,进而破坏令郎的影像。你若要观察他的去向的话,只能保持一段距离,远远地观望。” “这……这怎么会……居然如此真实,和冬听在世的时候简单一模一样。灵王大人他……” 说着,行木教主再次看向灵王,只见对方盘膝悬空,两手各放置在相同的膝盖之上,闭目瞑想,周身处不时还会渗出一缕缕淡蓝色的炁流,并去往下方的山道之中。 “行木老弟,你现在振作一下,眼下的当务之际是为令郎冬听寻找杀身真凶,以前的那些留恋就姑且先放一放。灵王大人因为要保持回尝前尘持续释放,所以无法抽身探查;而我与云只老妖也都被你打伤,实力还未恢复,眼下只有你能追随冬听的前尘行踪,去找出凶杀真相。趁着他还没有走远,快点追过去一探究竟吧!” 行木教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灵王,略显担心道:“可是灵王大人他……” “放心,有我在这里护法,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万一有超级强者趁机偷袭,灵王也会在第一时间解除神术,主动苏醒过来。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快去吧!” 在华青山再三的催促之下,行木教主这才飞身小心跟踪过去。而这时候,于一旁等待的翠儿已经冻得嘴唇发青,云只老妖见状甚是心疼,于是大手一挥,为其临时制作了一件“云衣”,并披在对方的肩上。 “多谢云叔叔。不过,溪河姐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大家说清楚,而是一再向行木教主父子隐瞒,这样岂不是徒增误会与伤亡,侄女实在不解啊!” 听到这里,云只老妖眼瞳一颤,表情也变得木讷下来:“翠儿,你还上,不懂大人们的世界。你要知道,妖岚宗能有今日的地位,那是多少先人以鲜血和性命换来的,为了在这争斗激烈的世界当中存活下来,我与妖岚宗的门人们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与辛劳。对于针而言,妖岚宗正是像是我的儿子,作父亲的我自然会百倍爱护。现在,因为溪河的事情,妖岚宗要因此蒙羞,甚至可能就此一蹶不振。溪河的终身大事固然重要,但我也不能拿妖岚宗的未来作赌注。所以,就算是退婚,就算是被行木误会成杀子凶手,作为宗主的我也不能道明真相。” “哎,雪好像变小了。” 云只老妖的话就好像白说了一样,一脸单纯的翠儿,轻轻脱下身上的云衣,双手张开之时,果然天上的蓝梦雪就停止不下了。片刻之后,只听灵王那边长舒了一口气,稍显倦怠的两眼也随之缓缓张开,其中似有星光闪动,好不神奇。 “灵王大人,您终于醒了。怎么样,凶手找到了么?” 在华青山的追问之下,灵王重新站起身来,望向远方道:“方才已是回尝前尘的极限,再往后的事情我也做不到了。不过,我已将回尝前尘的时间流速加快了十倍,照理来讲这个时候冬听应该已经出事了,如果行木教主及时赶到的话,应该已经看到了事情的原由。” 翠儿忽然手指下方的山道,大声疾呼道:“快看,他在那里。” 不由分说,一行四人一齐来到地面处,而这时候,先前被妖岚宗包围的那些齐天教教众也都相继缴械投降,正在逐一清点安置,而在山腰处拐角处的一颗松树下方,刚刚走回来的行木教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怅然若失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华青山当即追问道:“怎么样,找到真凶了么,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和灵王大人这就前往为你讨回公道。” 行木教主摇头道:“不……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真相,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同样眼神忧伤的云只老妖,进而痴痴道:“你一早就猜到了是不是,溪河死了,冬听得知她的死询最终也随她去了。你统统都知道,对不对?” 云只老妖眼中眨光道:“是我,是我把溪河逼死的。可我没想到冬听那小子居然如此痴情,我本以为他得知了真相之后能够就此看开,谁会想到他会跳崖自杀。说到底,是我害了这一对本应该有一个好结局的年轻恋人。行木,你要杀我就杀吧,但请你不要为难妖岚宗的其它人,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呵呵,无辜,谁无辜,你无辜?我无辜?呵呵,哈哈哈哈~” 行木教主如同得了失心疯一样,爬起身来之后,踉踉跄跄地朝山下走去,而这时候,负责擅后工作的一名门徒忽然上前道:“宗主,请问这些齐天教的教众如何处置?” 灵王横插一句道:“放了他们吧,说白了他们也只是行木教主复仇的工具而已,根本没有选择去留的余地。今天的损失已经足够惨重,我今日不想看到极恶凶界再有流血事件发生。” 云只老妖点头道:“按照灵王大人说的办。” 直至这个时候,那名门徒才得知面前的这位器宇不凡的男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极恶凶界的第一人灵王巨座,得知真相的他登时被吓得双脚发软,口不能言,只能含湖地应了一声之后,紧接着拔腿奔离。 放开了一众齐天教门人之后,华青山举步来到云只老妖的跟前,随即轻声道:“既然灵王大人已经来了,有什么诉求就直说,我相信大人一定能够令你满意。” 灵王巨座转身看向坐在石头上的云只老妖,只是片刻的工夫,也不知怎的,对方竟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好几十岁一样,鬓角发白不说,脸上的皱纹也比刚刚见面的时候加重了不少,呼吸节奏也比之前加快了不少。 “不说我都忘了,你刚刚提到你的女儿是被自己逼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何要逼迫自己的亲生骨肉,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唉,此事说来话长。妖岚宗所在的这座妖云山,是一块地理位置十分特殊的区域,据说穿过他就能去到邻近的空间妖界。当时,为了减少两界之间的人员来往,降低双方发生冲突的机率,我派开山祖宗便将这座妖云山移到了这里,并在上面创建了妖岚宗,明里是开派建宗,实际是令门人接下守护妖云山的使命,世代在此镇守,以防心怀不轨之人前来破坏山体,解开阻隔两界的封印。不过,就在最近,妖云山居然发生了变故。原本坚不可摧的山体之中竟然出现了许多不知名的孔洞,这些孔洞如同蛀虫啃食过一样,已将妖圣山毁得千疮百孔,再这样下去妖云山塌落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解决此事,我找到了虺龙族,想要借他们的镇族之宝神血砚一用。怎料,这里面居然又生异端……”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神泉内,曲径通父乡 话说翼人族的疾锋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终将自己与怀里的孙无忧一齐送到朗日神泉之中。然而,在这等能量急剧压缩的狭小空间之中,凡是进入其中的一切生灵都于此间化为介于虚实之间的“流体”,而因为不再拘泥于之前的身体,原本存在于孙无忧体内的大量百毒宝箱之毒被瞬间湮灭,原本昏沉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清醒过来,并随即站到了神泉下方的地底之上,茫然四顾。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这里会有如此熟悉的气息?” 同样也是刚刚来到的疾锋听罢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上前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确实也有类似的感应。怎么样,这下身上的毒素已经尽数清除了吧?” 孙无忧蓦地回身,眼见对方那一身还未来得及自愈的严重伤势,当即动容道:“疾锋前辈,你我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的交情,我帮你只是出于一时冲动的念法而已,你又何必为了我以身犯险,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在里面。前辈,你这份救命之恩无忧当真无以为报。” 疾锋微笑道:“傻小子,我可从未想过让你回报尝还什么。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正是因为这份偶尔性,才让我感觉到与你相识的奇妙缘分。孙无忧,你是一个可造之才,加以时日定能成为这大千世界的人人物,若真的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将性命丧送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我也只是尽自己所能,帮了你一把而已。当然,从这里出去之外你更要严于律己,切莫做出一些不经头脑思考的冲动之事。如此,我对你爹也就算是没有亏欠了。” 说到这里,疾锋身体一矮,当即跪倒在地。孙无忧欲要上前察看,却被脚下地面深处陡然反激上来的一股炽热炎流强行逼退回去。待其回身寻找其它出路之际,前一刻所处的“群光”空间,竟然倏尔变成了一副魔窟冰窖的模样,不只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原样,就连刚刚位于身这的疾锋也不知所踪。 “疾锋前辈,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孙无忧也没有想到,这朗日神泉下端的空间竟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要大上不少,眼见四下四人的他当即摸索着朝外面寻去。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手指刚刚从“冰壁”上划过,壁的内侧竟然接连闪现出一只只浅蓝色的蝴蝶,伴着他的身形一起去向外侧。 “这里是……” 不看不知道,孙无忧才定睛望去,一道飞瀑从对面的洞口之中喷涌而下,吞吐数量之大,堪比江河决口一般,令人叹为观止。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一同飞出来的蓝蝶竟然扭头朝相反的方向飘去,孙无忧见状虽想继续逗留一会儿,又怕弄丢了线索,所以只得快步跟上。 “这些小家伙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为何向来机警的我这回竟然一点防备的感觉都没有,难不成我以前也曾来过这里,所以对此地如此放心?”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孙无忧猛然发现,原本的自然地貌竟然渐渐加入了人工雕琢的痕迹,路径也比开始时候平坦了许多,走起来相当舒服。不一会儿,前方的尽头出便出现了一个月亮门,孙无忧低头钻了进去,再次抬眼之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进到了一处宅子当中。 “这……这……” 虽然还未看清全貌,但此刻的孙无忧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他按照记忆当中的模糊画面,穿过一条条走廊,拐过一个个弯角,最终来到了一排房屋跟前,进而站住脚步,双眼发直道:“真的是,这里居然与我梦中所见的家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梦境成真一般。这么说来……” 孙无忧快步走上台阶,蹿进正堂之中,左右看了两眼,见无人在场之后这才大声呼道:“爹,无忧来看你了。” 先前,孙无忧在妖界之中已经先后到了自己一善一恶两个“爹”,他们二人的身上都有自己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又与记忆之中那位慈父多有不同,所以直到分别之际,他也没有将那外面的人视为自己的生父,只是草草过了个过场,便匆匆进到了极恶凶界当中。 然而,这一次不同了。他来到了这位只有在梦中方能一见的家园,还感觉到了飘在空间之中的那股无需取代的亲切感。他从未敢奢望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用自己的真身亲自踏上这片土地,去感受一下只能在梦中团聚的家人。 想到这里,孙无忧呼叫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爹,爹,爹!” “来了来了!” 孙无忧猛然转身,惊愕发现一头汗水的父亲孙长空一手拿着竹篓,一手提着刚刚摘下的斗笠,脸上尽是欣喜笑容。 “怎么,你怎么又来了。哎,不对,这回你怎么……” “爹!” 并未多言,孙无忧上前一把抱住孙长空肩膀,两行热泪登时夺眶而出,虽然并未过多交流,但孙长空似乎已经洞悉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会心之一笑之后,伸手抚摸着儿子孙无忧的后脑,语重心长道:“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没想到就是躲在朗日神泉当中,居然还是被你找到了。” 孙无忧松开双手,擦了擦眼睛,稍显娇嗔道:“爹,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了呢!原来,你一上都活在世上,一直都在!” 孙长空苦笑道:“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便是你如今所见的我,也不是真正的孙长空。” “啊!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长空叹气道:“此事说起来还要从当初的归零终战开始,一时间还说不明白。这样,你先帮我把鱼处理了,咱们中午就吃它!” “啊?现在做饭!” 虽然孙无忧心里有上万个疑问,但在父亲孙长空的催促之下,也只得暂时放下,急忙与对方将鱼放到后面的厨房之中,杀好去鳞之后,一蒸一炸一炖,刚好用完所有的食材。趁着美味还未出锅的工夫,孙长空这才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道:“为了封印真冥主,让广大无辜生灵脱离危险,更是为我自己曾经犯下的种种恶行做一次补偿,我选择了献出自己的全部,将体内的所有力量连同修为化为枷锁,将真冥主强行逼入到零之空间后,并把连接内外空间的唯一通道完全破坏,使其彻底从大千世界当中抹除。然而,当时与我并肩作战的一名古龙族前辈,因为没有把握好力道,不只将零之空间的通道击溃,甚至连极恶凶界通往外界的出口也受到了波及。眼见零之空间与极恶凶界之间的界限就要洞穿的我,又将最后的力量分散出来,本意是想将那受损的界壁重新修补。可怎料,受到真冥主以及谬论法的双重影响,那些力量一经脱离我的身体,便瞬间成为了我的分身,其中有两个在最后时刻确实如愿地填上了空缺,但剩下的却趁机逃离到了极恶凶界当中,并以我‘孙长空’的身份活了下来。” “原来……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怪不得我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亲爹’。不过,爹你还记得究竟有多少分身逃出零之空间么?” 孙长空想了一下,随后道:“我在濒死之际将自己体内的‘七情’分裂出来,而那些分身则是七情意念幻化而来。我是其中的‘爱’之意,而当时用以弥补界限缺口的是七情之中的‘恶’之意和‘欲’之意。这么算下来,逃到外在的应该还有四个分身。” “七情……照这么说,引导我进来的应该就是喜之意,而与之对立的就是怒之意。那惧之意与哀之意又去哪里了呢?” 孙长空道:“其实,我也没有亲眼看到他们成形成真,我也是在一番迷茫与逃亡之后,才揎降在这附近,又因为朗日神泉之中的浩然成正气影响,使我一天天地恢复过来。但作为孙长空的分身之一,我的力量太过薄弱,无奈之下我只得在此安家扎根,还在这里建造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庄园,给自己平时解闷嬉戏。而在这期间,我发现自己对你们娘俩的思念之意越发加重,进而影响到了你们的意识,这才令我们有了梦中相会的奇遇。否则,你恐怕也不会找到这里。” “是啊!看似是巧合,其实却是命中注定。老天爷看我们一家三口天各一方,所以才想出这种方法,让我们能够暂时团聚。” 听到这里,孙长空目光倏闪,忽然惊声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你娘她……” “别找了,我在这里!” 孙无忧顺声望去,只见在门口处,一副农妇扮相的母亲柳如音赫然站在那里。不同于以往记忆之中的模样,此时的柳如音一改往常严厉冷酷的模样,脸上竟然出现了少有的笑容与温情,一旁的孙长空见状赶紧上前,抬起衣袖为其擦拭头上的汗水,十分亲昵道:“怎么样,这里住的还习惯吧?” “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盍家欢,俯仰胜百年 孙无忧看着眼前的娘亲柳如音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而这时候,一旁的孙长空则一脸淡定地走上前来,并道:“我知道你很意外,不过这些事情等吃完饭之后我再与你慢慢道来。” 柳如音表情欣慰道:“我也好久没有吃到无忧做的饭了,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饿了。” 于是,三人将厨房里的菜肴相继端到前后院的饭桌之上,一家三口就这么吃了起来。 “如音,你刚来不久,又忙了大半天,一定饿了吧,来,多吃些鱼肉。” 柳如音温情道:“倒是你,平日里孤身一人,一定受了不少苦吧,无忧做的菜,你也尝尝,可以说是尽得我的真传。” 眼凶父母二人一唱一合,一旁的孙无忧只觉得心中莫名尴尬,又不好现在离座,只得一边忍耐一边蒙头吃饭。如是,一番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菜品已经吃了七七八八,柳如音又将回来时候摘得的一些野果洗了干净。看着孙无忧津津有味品尝着样子,柳如音少有地流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手掌也在此时不由自主地抚摸在孙无忧的头上。 “这几年,你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孙无忧将手里的半个野果放下之后,先是看了看柳如音,又瞧了瞧自己的父亲孙长空,随后神色黯然道:“还好,每当危难之间,总有贵人现身相助,否则你们恐怕真的看不到如今的我了。” 孙长空哈哈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我孙长空的儿子,那点小风小浪又怎能令你这摩天大厦撼动分毫呢?别忘了,我虽然不在你的身边,却能通过梦境窥探你的经历,有贵人帮趁确实不假,但最关键的还是你自己。没有你一次次地锲而不舍,艰苦奋斗,又怎能击破一次又一次阻障,最终站在我的面前。说句真心话,我为有你这样的优秀传人而感到由衷的欢喜。当初我的选择也是正确无误的。” 柳如音放下碗筷,忽然正襟危坐道:“无忧,我知道你对我有百般怨恨,恨我为什么没有给我一个愉快的童年,甚至还在你的成长过程之中施加了不少的阻力。今天,当着你爹的面,我们就将真相告诉你。其实,你并非凡人。当初我怀你的时候,因为受到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打击,一不小心令你胎死腹中。” “胎死腹中,那我现在岂不是鬼?” 孙长空紧接道:“那倒不至于。你的元胎虽然死在了你娘的体内,但却被一位路过的得道高人用秘法将你的尸首引导了出来。之后,他带着胎尸回到了魔界,并用魔咒三魂定尸法,强行将你那还未成形的魂魄封印在胎尸之中。再然后,他将你的尸身安置在一个罐子当中,又以九十九种毒虫,九十九种毒草炮制而成的特殊药水,将其浸泡,一泡就是三年。” “啊!三年,那我的身体岂不是要被泡烂了?” 柳如音继续道:“这你就误会了。天底之下最毒之物莫过于尸毒。为了防止尸毒破坏你的身体以及其中尚未成形的魂魄,那位前辈才会想到‘以毒攻毒’的方法,用自己调制的百草百虫毒,中和你体内产生的尸毒。所以你的尸身虽然被放在装满毒汁的药罐之中,却依然能够经年不坏,甚至还能在药效的催动之下缓慢生长,这才有了之后的你。” 孙无忧挠了挠头,依然不解道:“可是,再怎么说,尸体就是尸体,也不可能活过来,那我又是如何拥有的神志呢?” 孙长空淡淡笑道:“此事还要多亏那位高人。他等你的神魂拥有了一些基本反应之后,便将三魂七魄从你那尸身之中提取出来,并放到了整个魔界,乃至整个人间界灵气最为充沛的福地,殒仙塚之中。那里是历代魔皇归天安葬魔身的陵墓,一般生灵根本无法承受那般强大的戾气与怨意,但因为亡者的身份,你却能够在其中自由活动,且不受那些死去亡魂的影响,甚至还能反过来吸收那里的死灵之气,以此来滋补自己那弱小的神魂。就这样,你在那里又待了五年。” “三年,五年,怪不得小时候很多事情都记不清,原来是当时我的神志还未成形,不足以对周围的环境产生记忆。可是,绕了这一大圈,我还是不敢相信,那样的自己居然能够活到现在。” 柳如音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位置上的孙长空,随后沉声道:“是啊!刚才所说的两点,只是为你能够活在这个世上所做的预备而已。真正将你三魂七魄,连同尸身完美融为一体的,是一件无上法器,呈圭神令。” “什么?我也和呈圭有关?” 孙长空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怎的竟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阵之后才终于恢复正常,并道:“怎么样,你也没有想到吧,大名鼎鼎的呈圭神令竟是你的‘转生’之父。如果没有它的力量,你也只是一只孤魂野鬼,而那具被毒药浸泡的尸体也只能永远地待在罐子当中。” 孙无忧缓缓抬起双手,看着如今自己这副身体,难以置信道:“枉我还在满世界地寻找呈圭,原来我早就已经与它相识。” 孙无忧补充道:“你要知道,当初为了把这宝贝从前任灵王那里骗出来,爹我可是费了相当大的力气。如果不是我将呈圭里面的一缕神髓注入到你的魂魄之中,恐怕之后的斥臬也不会有机会逃离巨座的掌控。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在极恶凶界待了这么久,我都一直未曾向他表露身份,实在是惭愧至极。” 柳如音道:“我虽然没有与巨座灵王有关交集,但通过你对他的描述,我倒觉得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之类,若将苦衷一并吐露,说不定他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孙长空摇摇头道:“你不懂的,呈圭神令与斥臬神杖乃是极恶凶界最最重要的两件法宝,二者力量之大,影响之广,甚至可以撼动整个大千世界的律法规则。因为要将无忧的活魂与尸身强行结合起来,我只得借用呈圭神令之中的‘通’之道。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没有了这份神髓的呈圭神令威力大减,较斥臬远远不及,后者这才能够逃逸匿踪,落入它人之手。只可惜,我只是七情之意发中的其中一念,不然的话一定想办法将那斥臬找到归还给巨座。” 孙长空语毕之后,柳如音继续道:“你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虽然将你复活过来。但归根结底,你的身躯还是一副尸体,无法像正常生灵那样抵御严寒酷暑,瘟疫病灾。为了让你顺利长大成人,娘只能用比之其它父母,百倍千倍的严厉,要求你从小修行练功,强健体魄,杀灭三尸。” 孙无忧稍稍回忆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道:“确实,印象之中从小到大我好像就没怎么生个病,寒暑不侵不说,一病的毒虫毒蛇也无法对我产生作用。” 孙长空颔首道:“是了。当初高人用毒药浸泡你的身体,不只可以消退尸毒,还在潜移默化之间改造了你的身体特性,令你拥有了今近百毒不惧的能力,区区严寒酷暑又岂在话下。其实,说了这么多,我与你娘想要告诉给你的是……” 不知什么时候,柳如音已经离座来到孙无忧的身边,双手捧起孙无忧那粗大强劲的手掌,深情道:“爹娘一直都是爱你的,无论表达与否,从未改变。如若现在你还怪着娘的话,娘向你赔个不是。” 孙无忧赶紧起身道:“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该感谢二老才是。没有你们背后的默默付出,又怎会有我孙无忧今日的累累硕果?二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孙无忧这边刚叩完头,谁知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呼喊:“孙无忧,孙无忧,你在这里吗?” “这声音,是疾锋!” 同样的一句话,却是分别从孙长空与孙无忧这对父子口中一同吐出的,而这时候,一脸狼藉的疾锋已然来到门前,一眼见到饭桌前的孙长空,当即惊声道:“孙长空,你居然还活着!” 孙长空除了笑已然什么都做不了,缓和了好一会儿之后,疾锋这才继续道:“你们还在这里吃吃喝喝,再不抓紧时间的话,上面的神泉宫就要被彻底铲平了。”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神泉宫有兴浪兽镇守,不应该会出事。” “哎呀,千不该万不该遇上那个虺午龙,那家伙好像如来了不得了的家伙,兴浪兽双拳难敌四手,不久前已经被围攻退败。眼下,虺龙族的大批人马已经杀到朗日神泉附近,再过不久恐怕就要冲到这里了。” 孙无忧随即道:“可是,朗日神泉内的威压那般恐怖,他们真的能够强行突破么?” 孙长空叹了口气,神光忧伤道:“若是换作旁人或许真的不会,但虺龙族拥有这世界最为坚固的龙遗铠甲,恐怕朗日神泉真的拦不住他们!”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退无退,群虺眈异兽 “哈哈哈,怎么样,现在知道我们虺龙族的厉害了吧!” 神泉宫前,数名身着造型怪异且夸张的“龙铠”赫然现身,其体内散发出的独一无二威压,阄使得后方朗日神泉的光芒也不禁黯然失色。而在他们之中,本应该死在上面的七星龙之五虺昏龙如今竟然来到了这里,除了脸色铁青无光之外,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兴浪兽,放弃反抗吧!跟我回去面见族长大人,或许他能念你一场难得造化,放你一马。否则你若继续负隅顽抗的话,那就别怪我将这里彻底铲平了。” 先前,因为被“虺昏龙”暗中偷袭,兴浪兽受了不轻的外伤,之后又在这一众虺龙族高手的合力围攻之下,数次中招,这才沦落到如今几乎“任人宰割”的下场。一想到自己万年修为就要在今朝烟消云散,心有不甘的他当即叹息一声,神色失落道:“看来今天真的是我兴浪兽的死期了。当初我在关键时刻抛下孙长空,独自逃命,得以保全自己。今天,老天又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莫非这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冥蛇头之中自有安排’?罢了,比起那些弱小的生灵,我兴浪兽活得已经太久了,就算今日战死也没什么可可惜的。但如果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神泉之中……” 这边兴浪兽的思绪还未停下,对在的虺昏龙已经迫不及待道:“好,我看出你的心意了。既然你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肯向我求和,那我就成全你。龙甲奇兵,给我将他碎尸万段,然后把他的头颅割下来抬回去交差!” 话音一落,七八名龙铠战士一齐出招,一时间,湖底世界变得浑浊不堪,一道由无尽潜移凝结而成的虚幻妖龙显于神泉宫之上,并与仍处在凶兽化状态之下的兴浪兽分庭对峙。眨眼之间,虺龙族一方已经接连发出数枚气弹,一声声爆炸不断自兴浪兽的周峰疯狂突现,每释放一次,后者都会随之受到巨大冲击,连那原本用以保护软肋的鳞片也被炸掉不少,鲜血登时扩散到周围的水体之中,犹如披上一层纤薄的纱衣。 “还不够,给我继续打!” “混帐!” 一连受到数次重创,即便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兴浪兽也堪这般羞辱,当即运起身上的最后一部分力气,利用自身无比高大的凶兽身形,带动四周可以调动的一切湖水,形成一波波怒涛骇浪,一齐轰向对面的虚幻黑龙。 然而,黑龙是假,其中的龙甲奇兵才是力量的源泉,眼见扑天盖地的巨浪扑来,几人只是稍一退步,便立即从之前的黑龙状态之下解脱出来,并重新恢复自由之身。如是,那些足以将金石击成粉粉末的恐怖巨浪,在他们的身上竟然连一丝伤痕都未曾留下,反而是他们趁着这股水势变招反扑,一时间,八只利爪分取不同方向,一齐刺入到兴浪兽的体内。后者不堪重伤,真气泄出体外之际,兽身也随之恢复到人类时候的模样,鲜血已然浸湿了大半边身子,若是换作普通修行者的话,恐怕早已失血身亡。 “好,这才对。兴浪兽已经无法支持凶兽状态的巨大消耗,趁此机会尽快将其拿下!” “好!” 说话之间,一众龙甲奇兵相互配合,于兴浪兽的面前摆开迷魂阵,一个接一个地跳过他的面前,却并未直接释放杀招,而是扭头转身离去。如此反复了两轮之后,已经无法聚中精力的兴浪兽忽然一口鲜血喷出,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好被轮到那名虺龙族战士猛然提膝杀到,左手自腰间抽出特制的龙牙短刃,倏尔削向对方的死穴咽喉。这一刀若是成功斩中,兴浪兽定会当场人头落地。 “嘿!” “噗~噗~” 连续的两声闷响过后,二人双双停在原地,并未继续动作。而此刻,位于后方观察的的虺昏龙却是面沉如水,意识到其中有诈的他当即喝斥道:“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快把兴浪兽的首级拿回来。” 话音刚落,只见那名负责上前结果兴浪兽的龙甲奇兵忽然身体一斜,伸手刚要去扶颈部,却不料一道血光忽然脖颈后侧掠起,紧接着项上人头陡然跳起,咕噜噜去到上方的湖水之中,并最终慢慢沉下,再不动弹。再看对面的兴浪兽,本应该了结其性命的那柄龙牙短刃竟然被其紧紧咬在嘴里,锋利的刀刃已经将其嘴角划过了一道血口,但好在并未直接斩下,否则刚刚死的就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兴浪兽将那短刃“啐”到湖床之中,而后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这才面无表情道:“我兴浪兽的性命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拿。不过,我可以没有说过自己会放弃抵抗。既然敢与我正面对阵,就要提前做好随时殒命的准备!” 耳听到兴浪兽“大放厥词”,虺昏龙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面露狡黠道:“事到如今,居然琮有这等魄力,不愧是凶兽界的翘楚,果然不同一般。你们几个,去那光中一探究竟,这家伙交给我来对付。” 一听到虺龙族一众要对朗日神泉下手,刚刚心中还出奇平静的兴浪兽当即怒斥道:“想要去后面,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同有我的允许,你们休想……” 话音未落,兴浪兽只觉得眼前突然忽然传来一股不同寻找的寒光,下意识间伸手抵挡之时,一道碧绿色的身影随即乍现在他的身前,回身一抓,便将兴浪兽胸前的一大片血肉整个地撕了下来。 “老三,原来你还没有死!” 兴浪兽强忍剧痛,缓缓抬起头来,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已经被自己亲手挫骨扬灰的虺龙族精英虺午龙,此刻居然神奇地再次来到自己的面前,甚至身上连一丝伤痕都看不出,当真是神乎奇迹。而看着对方因为吃惊流露的呆滞神情,虺午龙却是异常得意,随即冷笑道:“没想到吧!我虺午龙的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即便被你轰得支离破碎,却依然能够恢复如初。虽说这期间浪费了不少时间,但好在赶在你咽气之下重拾了力量。” 说到这里,虺午龙转身看向“虺昏龙”,神情稍变,口气冰冷道:“你是二哥吧!老五怎么充变成了这副模样?” “定”在原地的“虺昏龙”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不不便下到水里,所以只得借用老五的尸身当作傀儡。先别管这些,我们一起联手先将这孽畜杀了再说!”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立功心切,不等虺午龙回应,老二虺辰龙已经控制着老五虺昏龙的尸体,抢到了兴浪曾的身前。眨眼之间,双方已然交换数招,但因为失去了刚才的数量优势,即便是在重伤的情况之下,兴浪兽一方居然还能与其打个平手。更加关键的是,前来支援的鱼人护卫也已经尽数赶到,那些龙甲奇兵固然剽悍,但也驾不住这么多的“虾兵蟹将”纠缠,幸存的七人之中有三四个都中了对方的招式,龙铠虽然能够抵御九成九的攻击,却唯独对鱼人的“声波”攻击毫无办法,一番浴血奋战之后,八十余名鱼人护卫竟然硬生生地将和名龙甲奇兵强行逼退回到起初位置,而另一这的兴裒兽与虺辰龙之间也马上就要分出高下。 “哼哼,真为你们这些年轻人感到悲哀。想从前的虺龙族那是何等的霸道嚣张,靠的却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如假包换的硬实力;不像你们现在,竟干些放冷箭,搞偷袭的不耻行为。真不知道之前的画面若是被虺宏那家伙看到,又会做何感想。是他怪你们的教导不够么?哦,我差点忘记了,他自己的族长之位也是靠耍小聪明、假仗义,最后才侥幸获得的。说起来,你们还真是一丘之貉。” “闭嘴!” 眼见兴浪兽言语与招式两方面就要将虺辰龙当场碾压,于一旁“看戏”的虺午龙终于按捺不住。倏然间,他身形一再拉长,脸上五管也随之异变走样,俯仰的工夫便已化为一枚丑陋的虺龙之首,径直撞向兴浪兽的胸口。见此情形,兴浪兽欲要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利用身旁的虺辰龙为自己挡下这沉重一击。却怎料,后者反应同样机敏,意识到兴浪兽心中想法他再次变招,只见他右侧手臂猛然涨裂开来,数条毒虫顺势从中跳脱出来,如一枚枚暗器一般,向其身前要害悉数招呼过去。 “天兽一命牵!” 危难之时,兴浪兽为求自保,只得运起所剩无几的灵气,为自己部下一道护体罡气。然而,那飞来的毒虫并非凡物,非但速度极快,而且还拥有坚固的甲壳以及无坚不摧的腭齿,在轻松破开罡气的同时,纷纷落在前者的身上,张口就要啃食。千钧一发之际,一团莫名其录的烈焰竟在水中突然爆裂开来,在未及兴浪兽的情况之下,精准无误地落在一众毒虫的后脊之上。 “这是!”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无敌主,显威有真神 “将诀,充火!” 待那一缕缕火线将一众毒虫尽数化为灰烬之后,众人同时看向火焰袭来的方向,并于那朗日神泉的光柱跟前,赫然看到了一行四人的身影,其中身形最为高大的、正是方才的出手之人,孙无忧。 “你……你……” 虽说是孙无忧在关键时刻救下了自己的一条性命,但此刻兴浪兽的注意力全在对方身后那个稍显病态的男子身上,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惊声道:“孙长空,你怎么在这里!” “哦?这是来帮手了么,居然在一瞬之间便将我的蛊甲噬虫全部消灭,似乎还保留着不少实力。别让他们联合起来,趁现在快把兴浪兽解决掉!” 虺辰龙再次下令,先前的那些龙甲奇兵立即放弃眼前的鱼人护卫,飞快调整方向,一齐逼向兴浪兽的身前。 “杀他,先问过我!” 疾锋以其快如闪电的速度第一个赶到兴浪兽的身边。如今的他已经不复之前重伤狼狈的模样,事实上是多亏孙长空出手救治,才令他于这么短的时间当中痊愈恢复,甚至还有隐隐突破的迹象。待其重新伸展那双“新生”之后的银翼之际,空间当中登时闪耀起大量的耀眼白光,刺得人眼睁不开来。同一时间,银翼之下罡风骤起,每一片铁羽之下都随之激发出一股不俗威力,无一例外全部射向前来的那些龙甲奇兵。 龙甲奇兵虽有龙铠护体,已然无限接近于“金刚不坏”的境界。然而,疾锋的“狂轰滥炸”威力更盛,即便开始时候未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细微气劲造成的细小伤口开始逐渐累加,直至汇聚成一道可怕的豁口,撕开了那一件件牢不可破的铠甲,直达对方要害。 “噗噗噗噗噗~” 连虺辰龙也没有想到,由自己直接控制的龙甲奇兵竟然溃败得如此突然,要知道如今的水体之中还有不少的百毒宝箱之毒,伤口一经接触便会被立即感染。虺龙族虽然地处毒虫毒草丛生的瘴雾之地,幼儿自出生以来便在这种“剧毒”的环境之下成长起来,并随之生出一种独有的抗毒天赋,否则只会中毒身亡。然而,这百毒百箱中的毒物并非凡间之毒,即便是虺龙族人也无法正面抗衡其毒性,只能尽量延长中毒之后的生存时间,以此获得解药的机会。如今,眼见一众龙甲奇兵全部中招,虺辰龙一时心急,当即抛出事先藏在虺昏龙尸身上的解毒药,随手主丢向几人的身后。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解药即将抵达之际,一道乘冰而来的飘逸倩影忽然移到二者之间,借着水体摇晃的趋势随手抓了几下,刚刚被虺辰龙丢过来的几颗解药全部被他收入掌中,而后又随着脚下冰晶路径再次返回到孙无忧的身边。 “来,你们父子二人先服下,这看这水里有古怪,恐怕是被那伙人事先下了毒。” 孙无忧斩钉截铁道:“没错,就是这伙人、不过,若不是他们出此下流手段,我也不会去到朗日神泉之下,与爹娘与你们相会。如此算来,我还应该感谢他呢!” 柳如音拍了一下孙无忧的肩膀,故作怒相道:“少说废话,快把药吃了。还有长空你,你现在不同往日,该避讳的还是要避一避。” 孙长空笑而不语,伸手接过对方手里递来的解药,仰头吞了下去。 “不好,他们那边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未知的高手,个个看着都不像是善茬,只凭老五的尸身以及老三的话,还真应付不了。对了,刚才我听兴浪兽提到了‘孙长空’,这个名字为何听起来这么耳熟,难道也是界内的顶尖高手?” 主在虺辰龙为孙无忧一行人的到来踯躅不前的时候,疾锋带着重伤的兴浪兽一同返回到孙无忧一家跟前,孙长空见兴浪兽表情古怪,于是主动上前相迎,满脸笑容道:“怎么,为何一脸苦瓜相,这是怨我来晚了么?” “真……真的是你,孙长空,你真的还活着!” “呵呵,兴浪兽,我能撑到今天,还要多谢你当日传授于我的断情七诀呢。若非那样,我也无需在最后时刻将自己的七情之意逼出体外,令自己的生命得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来。” “断情七诀?那你现在岂不是……” 孙长空不以为然道:“不管我是七情之中的哪一个,于我而言,你兴浪兽都慢我的大恩人。想当初你我并肩作战的时候,你曾为我挡下多少艰难险阻,本以为此生没有机会偿还你的恩情,但现在看来老天爷是在给我机会,让我得以从朗日神泉逃脱出来。”、 说到这里,孙长空周身处忽然闪起一道金光,紧接着又收回到体内,柳如音见状不禁关切道:“长空,你的身体……” 孙长空苦笑道:“我就说,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我因为在朗日神泉当中待了太久,潜移默化之间,我的部分身体已经与神泉的能量合而为一。如今我从里面逃脱出来,失去了神泉之力的支撑,身体也随之出现了虚化衰弱的症状。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一旦离开这里,我便会魂飞魄散,从世间彻底消失。” 听到这里,柳如音一把抓在孙长空的臂挽之上,神情动容道:“既然如此,咱们再返回神泉之下就是。反正有谬论法在,想要进出多少次都可以。” 孙长空抚摸了一下柳如音的秀发,含情脉脉道:“如音,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单纯天真。说到底,如今的我甚至连孤魂野鬼都不如,想要施展真正的谬论法,还要借助儿子的力量。我虽无妨,但无忧的身体可承受不住那样的消耗。不过,能在临死之前出来透一透气,重温一下极恶凶界的风光,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无忧……” “孩儿在。” “刚才出来之前,我试过你体内的功力,谬论法虽然已经被你运用得随心所欲,但你对其了解还处在比较浅显的阶段之中。也好,我们父子今日得见也算没有白费,我就面对面地为你讲解一下谬论法的真正用法。” “大家注意,对面的高手要出招了!” 此话一出,还未解毒的一众龙甲奇兵已经挡在虺辰龙以及虺午龙的身前,并布下一道灰色的水墙,令前方流过的湖水自动去向左右两侧,不再与自己接触。而与此同时,在几人的注视之下,孙长空来到最前方,直面前方的六名龙甲奇兵,随即道:“就是你们几位打伤了我这兴浪兄弟的么?” 躲在奇兵背后的的虺午龙忽然叫道:“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就攻过来,看我们把你碎尸万段!” “呵呵,几年不见,原来虺龙族的年轻一辈已经沦为嘴把式的角色了么。看来虺宏那家伙也没什么能力嘛。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让虺煌接任族长之位,那样的话或许虺龙族还能强大一些。” “大言不惭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指点我们虺龙族的是非。别和他废话了,一起上,不信他有办法同时应对我们几个!” 怒不可遏的虺午龙率先出击,并将地其余几人远远抛在身后。虺辰龙见状却也不急,似乎早已意料到事情的发慌。 “吃我一拳!” “砰!” “爹!” 眼见父亲孙长空面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于后方观战的孙无忧不由得失声惊叫,旬要上前,而这时候,其余的三人——母亲柳如音,翼人疾锋还有凶兽兴浪,竟然同时伸手将其阻拦,兴浪兽随即怪笑道:“小子,你就瞧好吧!” “怎么~” 本以为自己的全力一击即便不能令对方失去意识,也足以元气大伤。可怎料,中招之后的孙长空不紧不慢地放下下巴,并用自己那张毫发无损的面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虺午龙,旋即冷笑道:“不疼。” “什么!” 孙长空“疼”字刚一出口,一脸茫然的虺午龙突然失去平衡,一篷血雾随即自鼻也之中喷涌而出,一股强烈的梭痛感登时袭上脑海,险些令其失去意识。 “我……我的鼻梁!” 眼见一招过后,中招的孙无忧未有反应,反而是出手的虺午龙仰身受伤,于后方观察的虺辰龙登时嗅到阴谋的气味,所以身体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劝,以便在战斗完全展开之前可以随时离开此地。 “孙长空……我一定听过这个名字,好像就在虺龙族当中。怎么,难道他与我们虺龙族渊源深厚,又或者说他与族中的几位长辈都有关联?可是这家伙不具备一点虺龙族的特征,显然并非我族之人,那他到底是……” “好了,你们几个也别在后面闲着了,一起上来,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谬论法,谬论空间!” “谬论法……难道,难道这人是曾经那个将大千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世界之主孙长空!他怎么还活着,不是说已经死了么?”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声叱咤,谈笑断人命 谬论空间,作为谬论法之中的高级神术之一,是一种几乎可以与创世之法相媲美的无敌存在,处在该区域之中的任何生灵,都将受到谬论空间的特殊法则限制,哪怕是真神降临,也难逃其堪称“无理”的律法约束。而至于规则的制定者,自然就是谬论空间的拥有者孙长空。 “没错了,真的是那个消失许久的世界之主,话说他不是已经与真冥主同归于尽了么,为何今日又会重现世间,难道这预示着极恶凶界又要面临一场空前变革?不好,此地不能待了,我还是先走为妙!” 想到这里,由虺辰龙控制着的老五虺昏龙的尸身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暗绿色的幽光,紧接着身体便如同箭弦之箭一般,骤然射向孙长空的所在位置。后者见状微笑一笑,甚至没有摆出应对的架势,只见原本还在高速运动当中的虺昏龙尸身越来越慢,直至彻底停靠在对方的跟前,一动也不能动。孙无忧顺势上前观察了一番,而后稍显诧异道:“果然,居然是一具尸体。靠着寄身在体内的蛊虫在别的地方远程操纵,自己却能置身事外,坐享其成。我孙长空平生虽然做恶无数,但也不屑于这样藏头露尾的卑劣行径。既然敢作我的对手,那就不要瞻前顾后,反正结果也是一样。你以为躲在另处,我就找不到人了么?” 一言说罢,孙长空神光如刀,陡然盯在虺昏龙尸身的腹部之上,紧接着一道寒光划过,刚刚还安然无恙的身前登时多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紧接着一道黑影趁机从中跑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脱离谬论空间的作用范围,便被孙长空一把拿在掌中,并道:“谬论空间,冤仇有报!” 一言说罢,只见被他握在手心当中的那只蛊虫突然用力挣开他的手掌,然后摇摆了两下之后,口吐黑血,当场死亡。而随着蛊虫尸体的消散,一轮黑色的圆圆忽然从那尸身之中缓缓飘出,孙长空骤然出手,探入那圆圈之内,待其手臂再次收回之际,原本应该待在岸上的七星龙之二虺辰龙,已然被其拿在右手之中,后者虽然万分错愕,却已于事无补,回身看向对方那张阴森诡异的面容,一股强烈的恐怖感当即袭入心扉。 “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孙无忧笑道:“当然是我亲手把你请过来的。自己一个人在上面有些无聊吧,所以我将你拦过来陪我一起玩耍一下。怎么,这里的环境还适应么,要不要再划出一个单独的区域,让你好好发挥一下。” 说着,孙无忧探出左手食指,以二人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当即画了一个半径两丈的大圆。与此同时,位于圆中的湖底空间砰然一震,于是乎充斥在这里的剧毒湖水自行退散到外面,并为二人腾出了一块干燥的地面,以供交手使用。 眼见孙长空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实力,自知不敌的虺辰龙忽然叹了口气,精神萎靡道:“我明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呵呵,我看你也是聪明人,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话来。你们欺负我的昔日好友,我现在要为他讨回公道,替他好好教训一下你们。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惜太晚了!” 说话间,孙长空右手一提,一股漩涡凭空出现,登时将掠起的虺辰龙吸入其中。外面,看到这一幕的虺午龙顾不上脸上的剧痛,刚要上前营救,却见里面的孙长空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并道:“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片刻之后,孙无忧以手为笔,再次在空中画了一枚圆圈,紧接着一道血色的身影从中滚落出来,好大晌都爬不起来。虽然相隔有一段距离,但外面的虺午龙已然认出,地上那个不成人形的影子正是自己的二哥虺午龙。 “二哥,你振作一点,我来了!” “哼哼,看到同伴这般下场,居然还能义无反顾地向我冲过来。真不知该为你的勇气感到敬佩,还是该对你的鲁莽感到惋惜。虺龙族死脑筋的毛病还是一如继往,一点也都没有改变。罢了,就连你也一起调教调教吧!”、 虽然人还在圆形空间之中,但此刻的孙长空已然率先抬手出招。但见他五指并拢,用力斩下,一道无伦掌剑凌空击出。此招来势之急,根本不容虺午龙反应,别先选择的情况之下,他只得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接下这一强劲杀招。气劲掠过,自以为能够逃过一劫的虺午龙忽然面色惨白,一口浊气吐出之际,周身甲衣如暗器一般尽数逃离身体,使之瞬间变成luo体,尴尬地站在原地,当场不知所措。那些于旁边“看戏”的龙甲奇兵,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呼啦一下子将虺午龙保护起来,以防孙长空二次出手。 “呵呵,刚才不是干劲十足么,怎么这么快就没斗志了。我印象当中的虺龙族众可不像你这般孬种,哪怕是地上趴着的这位,也比你要强上百倍。想要证明自己的话,那就朝这边攻过来,我保证不取你性命。” 孙长空的“保证”在虺午龙听来是此生听来最大的侮辱,一想到这样的经历要陪着自己度过一生,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当即涌上心头。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不想救你们的主人了么!快,把你们的力量全部借给我!” 此话一出,孙长空看了一眼那一众人上方的水体之中,忽然从四面八方聚来一股莫名其妙的黑雾,湖底世界也随之变得出奇的安静,就连各自的心脏声都能清晰分辨出来。停顿了片刻之后,孙长空终于松了口气,自说自话道:“没想到,你的同伴真不赖,紧要关头还真有视死如归的觉悟,看来这次他要祭出自己的最强招式了,我倒是相当期待。喂,地上的那位,你就不翻过身来看一看,待会自己的同胞是如此败倒在我了长空脚下的么?” 后方,眼见父亲孙长空三两下便将几位自己应对起来相当棘手的敌人轻松击溃,孙长空的心中又气又喜,气的是自己为何没有这般神乎奇迹的力量,喜的是这般奇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于是惊叹道:“真没想到,爹已经达到如此令人忘尘莫及的境界,我怕是再修炼一千年也赶不上爹的脚步啊!” 那边,柳如音刚刚帮兴浪兽处理好伤口,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并道:“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你要知道,你爹可是苍北新苑几千年来的第一人,连掌门方惜时都自叹不如。方惜时那是何许人也,要是和你说起来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连他都为之钦佩的人,你就该明白你爹的独一无二了。” 兴浪兽继续道:“看得出,你爹他现在的力量不足巅峰时候的七分之一,但即便如此,大千世界之中能够接下他十招的,绝超不过双手之数。你有这等天晚良机,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全力一战,该感到由衷的庆幸才是。睁大眼睛,将你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部记在脑子当中,今后定会受用无穷。” “敢小瞧我们虺龙族的力量,我虺午龙就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升龙法,七星合一!” 说话之间,包括虺午龙在内的七名虺龙族成员背后位置处,竟在同一时间浮现出一种十分怪异的上古魔文,而且形状各不相同。在咒语出口之际,六名龙甲奇兵皆在此刻垂下头来,仿佛被人抽出了灵魂一样,全部的力量都在此刻涌向背上的神秘魔文,并呈现出各式各样的光芒。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趴在地上的虺辰龙慢慢抬起头来,眼见位于六人中间的虺午龙双目微瞑,双手摊开置于身体两侧,显出一副相当享受的神情,沉默不语,随即颤抖道:“你这家伙,居然抢在我的面前使出了七星合一。这事要是被大哥知道了,就算不死你也要脱层皮。你可知道,为了制造这些龙甲奇兵,究竟耗费了我们二人多少心血,如今竟在一朝之间被你挥霍得一干二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哈哈哈,我虺午龙终于神功大成,化身真龙的我将是这里的至高存在,什么世界之主,什么谬论空间,我要将你和你的道法一同碾碎!轰!” 在将其余六名龙甲奇兵背上的魔文之力全部汇入到自己的身体之后,虺午龙咆哮嘶吼,身形陡然暴增数以百倍,比之先前的“化龙”形态还要高大数倍。最为关键的是,此时他的身体呈现出真真切切的实物光泽,不再像之前的幻影那般飘渺儿戏,修为功力也随之上升了一大阶。在那血盆大口张开之际,一道白色光柱轰然喷出,沿途之上,湖水沸腾,激流四散,北侧的神泉宫也在此间变得摇摇欲坠,就边朗日神泉内部射出的通天焰束也随之倾斜失控,一场灾变即将来临。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龙狂獗,鲸吞群英杰 “想在谬论空间当中肆意妄为,你们也太小瞧我孙长空了。即便眼下不是完备之体,便也不是你们能够比肩的。谬论法,拨乱反正!” 话音一落,自孙长空的双脚之下忽然扩散出一道紫色光晕,光晕掠过范围飞快变大,不时便已传至湖床的所有位置,一时间,刚刚还隐隐作动的地下根基竟然于弹指之间恢复平静,而原本已经倾斜的朗日神泉柱也随之规正到之前的状态当中。 “居然用秘法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刚才一刻似乎已经有虺龙族族长的七成功力,若再继续僵持下去,于我方多有不益,看来还是得尽早解决战斗。” 想到这里,一直都以平和状态示人孙长空周身忽然杀气大盛,目光扫过之处,登时掀起一阵阵剧烈爆炸,欲要逼迫对面的虺午龙强行中止秘法施展。 “哈哈,已经太晚了,如今的我已经七星合一,成为了族中鲜有的真龙之尊,哪怕是族长虺宏在我面前也要示弱三分。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惧怕你那谬论妖法,看我把你们几人一齐化为灰烬!” 真龙形态之下的虺午龙,力量非同小可,即便只是神功大成时候产生的威压余皮,几令这方空间崩溃塌陷。此刻,已将功力催动到极致的他已然别无顾及,为了以雪之前的失意受辱之耻,他那深不见底的撼世真龙力井喷一般地上疯狂蹿出,第一时间便转向近处孙长空的身前。 “雕虫……” 下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孙长空忽觉指尖的谬论之力倏尔消退,一种无力感当即涌上心头,回头望向身后,只见之前为其提升“谬论之力”的孙无忧,已然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一旁的柳如音甚至还上前关切问道:“无忧,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 “糟糕,我差点忘记了如今的谬论之力并非我之物,这下大事不妙了。” 随着孙长空的惊呼声,由虺午龙射来的一道无伦光束,已然将孙长空的身体完全吞没,并使之陷入到一片怒火狂涛之中,无法脱身。见此情形,于后方休整的兴浪兽再也按捺不住,立即调动自己的凶兽之力,欲要上前相助故友。 “孙长空,我来也!” “一介凶兽,何足为惧,给我在湖底好好待着!” 不等兴浪兽恢复真身,一枚五指金龙爪凌空袭落,并在前者完全反应之前,一举将其轰倒在地。待尘埃散去之际,那枚降下的龙爪已经变成石雕,如同封印一般牢牢地锁在兴浪兽的咽喉处,只要稍的动弹,龙爪之中便会立即传来赤红闪电,不断地折磨着他的肉身,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娘,别管我,快去助爹一臂之力!” 孙无忧手扶胸口,勉强抬起头来,出声催促。柳如音虽然担心儿子的安危,但眼见孙长空陷入到火海之中,这么久都没有回信,内心焦急的她只得道:“好,先在这里休息着,千万不要勉强自己,我这就过去救你爹回来!” 只是站起身来的工夫,柳如音的身上已经凭空多出了一件玄冰铠甲,手心握紧之间,由冰涎之力凝聚而成的冰武剑随即显现,一时间,方圆十步之内的湖水温度都随之暴降数分,再近一些的距离处甚至可以看到飘浮在水体之中的无数冰晶,稍有震荡便会立即凝固,化为一整个冰块,并令其中的一切生灵全部停在此间。 “虺龙族的小子,休得猖狂,吃我这一招寒冬世纪!” 柳如音转动手腕,带动手里的冰武剑,使剑花挽起之间,形成了一股绵长的气流,携起四周的大量湖水,登时形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型漩涡。而随着的出现,周围的气温开始进一步跌破冰点,于是飘浮在胡中的不再是冰屑,而是一枚枚状如银梭的冰晶,配合着漩涡的动向,一起扑向前方的虺午龙。 “一个女人居然还有如此威力,好,我很欣赏你的魄力。不过,这点本领于我虺午龙可起了作用。在真龙之力的面前,一切自然力量都是枉然。给我破!” 话音一落,已经变作真龙之身的虺午龙猛然张开威压龙首,无数火箭顺势从中激射而出,如是一冰一火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发生了首轮碰撞,因为两边势力旗鼓相当,虽说二者体型相差甚远,但竟然勉强形成了平衡状态,谁也奈何不得谁。 “什么,居然连真龙神炎真拿她没有办法,这女人难道早已步入真神之境?这不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 柳如音虽然是孙长空之妻,也曾多次有过奇遇与机缘,但无奈受本身资质所限,提升的修为实在尔尔,若不是孙长空将五行试炼其中的“冰涎之力”分予了她,恐怕现在的她连仙苑掌门方柔都不如。 然而,虽说如此,但获是了冰涎之力的柳如音可以说是如获至宝,二者也是出人意料的契合。所以即便只是五行试炼的其中一环,但在柳如音的手中亦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神奇力量。再加上,如今他所处的环境正好与冰涎之力相辅相成,在这一系列的因素共同作用之下,柳如音竟然真的获是了无限接近于真神的妙法,这才给予对方一种超凡脱俗的假象。 “无忧,听得到吗,听到快点回话!” 一边在与虺午龙全力抗衡,一边大声向火海之中急呼唤至爱,柳如音固然是上苍眷顾,也难在在这种情况之下全身而退,虺午龙看出她分心寻人的苦衷,当即集中力量,自口中飞出的火箭突然一滞,紧接着一柄怒焰大剑自口中倏然刺出,直取对面柳如音的身前。 “臭女人,准备灰飞烟灭吧!” “小心!”、 就在柳如音即将被飞来大剑正中胸口之际,之前一直按兵不动的翼人疾锋忽然闪身来到,一把便将前者抱起,转身就要离去。可怎料,那怒火大剑就招极快,一刺不成,转而凌空回削,疾锋躲闪不及,一双银翼竟被斜着当场斩为四半。失去了银翼的庇护,疾锋身法大打折扣,抱着柳如音的他当即失控,一不注意地栽倒在不远处的湖底之上。 柳如音慌忙爬起,眼见疾锋身受重伤的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当即上前道:“你的伤……” “别管我,带着孙无忧速速离开,这里有我顶着。” “哈哈哈,你顶?你顶得住吗?” 来不及回头,虺午龙驱动着自己的真龙之躯,已然临到跟前,突然之间,其下身的数块鳞片接连掀开,一张扭曲丑陋的脸颊当即出现在众人眼前,记忆过人的柳如音见状当即出口道:“这是……这是刚才的龙甲奇兵!” “没错,正是!如今的他们已经与我的真龙之躯完全融合,换言之此刻他们的意识就在我的血液之中流动栖息着,只要我一念生起,他们便会立即显现。来,这一男一女就赏给你慢慢享用了!” 得到了虺午龙的允许之后,先前还形同枯槁的奇兵巨脸忽然飞快变化,原本瘦削的脸颊仿佛充了气一般,迅速饱满圆润,寂灭的力量也随之复苏醒转,并达到以往的数倍之多,并化作一股诡异引力,将身前的柳如音与疾锋,一同吸向自己的口中。 “这股力量好生霸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得成为这家伙的点心。” 想到这里,疾锋强忍背上的剧痛,当即昂起头来,并对身前的柳如音道:“别怕,我助你离开这家伙的力量范围。放开手,我把你抛出此地。” 柳如音回头急声道:“不行,你把我扔出去之后,自己怎么办?” “先别管那么多,眼下能活一个是一个,否则你我都得喂这怪物!” 似乎是被“怪物”二字惹恼,位于虺午龙下身的那张人脸再次加强威力,于是乎,湖床上的大量岩体被其生生剥裂,一块接着一块地跌入到他张无底巨口之中。 “快点,不然等我失去支撑之后,想要救你都来不及了。以前孙长空救我一命,现在就当我还他的!” “可是你……” 疾锋眼疾手快,突然从手边扣下一块石子,径直打向柳如音脚下用来支撑身体的一块巨石,随着石头破碎,柳如音身体没有了倚仗,当即倒飞过来,直奔疾锋的怀抱: “孙夫人,准备好了,给我去吧!” 一言说罢,疾锋双手拖在柳如音的腰间处,全力向上一掷,同一时间,之前被削掉落在地上的那对银翼突然有了反应,并主动从湖底跃了起来,一左一右插在柳如音的腋下处,并其生生挑飞十余丈高,眼看就要脱离水面,去到湖岸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巨大的眼瞳忽然从湖底翻起,并闪电之势蹿到湖面,将柳如音的去路尽数挡住。眼见性命攸关之际,柳如音再次发动杀招,冰武剑集合剑芒,化为一柄夸张的冰蓝色巨剑,一举斩向真龙的咽喉。 “冰涎之力,冰曝千秋!”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一剑寒,屠灭邪龙道 “不自量力的臭女人,给我去死!” 柳如音的全力一剑非但没有如愿给予虺午龙致命一击,反而因此彻底点燃其心中怒火,一时间,只见他周身鳞片大量戟立,前者受上方传来的强光影响,一时间失明无法视物。趁此机会,虺午龙将一身龙鳞化作兵器,将其一众全部催动起来,一同射向前方势单力薄的那道身影。 “要杀她,先问过我!” 生死存亡之际,之前与龙甲奇兵怪脸缠战的疾锋再次突破自身极限,进而华为一道银色的光束,径直挡在柳如音的身前。刹那间,无情的金色鳞光尽数击中的疾锋的身前,呼吸之间人便已经支离破碎,眼见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疾锋强行提起一口气,并将自己变作一枚圆形气弹,包夹着周围的大量金色鳞光,径直轰向对面虺午龙的真龙之躯。 “什么,这怎么可能!一个将死之人居然还能暴发出如此恐怖的惊世神力。这不对,他一个翼人为何会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眼见自己的全力一击,被濒死的疾锋成功拦下,并调转过来冲向自己。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架起阵仗,准备与那气弹进行一次正面较量。然而,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前一刻,位于气弹中心处姝疾锋身影忽然一虚,紧接着那副残破不堪的身躯便开始从四肢末端逐一崩解,一点一点朝头部蔓延过去。 “这……这就是我的极限了么?做了这么多年的翼人族叛徒,能有今日这般下场,也是我罪有应得。孙长空,这下我再也不欠你的了,我可以安心去了!” 说完这些,疾锋嘴角一弯,仅剩的头颅也随即炸成一片金光,连同身外的气弹也随之引爆弄开来,巨大的能量将眼前的虺午龙一再震退,随即激起的巨浪高逾百丈,从远处看去就如同一座从苍穹泻下的“天瀑”一样,景象异常悲壮。 “可恶的鸟人,临死之前还要给别人添堵。也好,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形神俱灭,这就是与我们虺龙族作对的下场!” “嗡~砰!” 不等虺午龙从刚刚的痛快之中回过神来,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当即凌空闪现,一举打在面门之上。要知道,如今的虺午龙姝真龙之躯那可是要比真神之体还要更强大的存在,单是说抵御外力的能量,甚至要远远超越强者。然而,就是在这种前提之下,虺午龙在中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击之后,面门处竟然浮现出一道分明的鞭痕,这若是换成锐器的话,恐怕龙头就已经一分为二、被一举剖开了。 “谁,有种给我出来!” 虺午龙怒火难消,当即肆意释放体内凶戾之气,欲要强行将对方逼迫出来。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以背对他的方式,回身递出一招。虺午龙本以为那是再普通不过的拳招,却不料那一拳之中竟然暗含玄机,拳劲只在水中飘动了两息之间,便已骤然化为一只洪荒巨兽,当即扑在虺午龙的身上。 “兴浪兽!” 柳如音一声疾呼已然叫出名字,而这时候面向前者的兴浪兽倏尔抬起眼皮,淡淡一笑,继续以之前的“背对方式”向那虺午龙展开攻势。而随着每一拳的轰出,一只只穷凶极恶的水兽连接不断地攻向后侧的虺午龙,饶是后者体魄强壮,刀枪不入,也难完全招架这般狂轰滥炸式的进攻。终于,在第十八拳推出之后,虺午龙因为不堪重负,身体陡然向后倒去。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音当即狂呼,双手握实之间,两柄冰武剑已然现于手中,并在冰涎之力的催发之下,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齐掠向前方的敌人。 “冰涎力,冰曝千秋!” 这一剑去势之猛,发力之劲,已然去到柳如音生平的最巅峰。而在这般“亲密无间”的配合之下,两柄冰武剑已然化身为一对弄潮冰蛟,以狂风暴雨之势,以每息进千次的攻势,足足挥出了近成次攻击。这一刻,虺午龙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七星真龙,而是逐渐变成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从头到脚,由外及里。无孔不入的冰涎寒气透过每一片龙鳞,第一寸肌肤,渗入到经脉与管络之中,凝固他的血液,僵硬他的筋骨,直至令其混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件”都变成死气沉沉的惨白,这才终于勉强停下。 “我~” 柳如音刚想说话,却发觉如今的自己竟是一点力气都已使不出,左右两手之上的冰武剑再次恢复原样,并随之砰然破碎。更甚之的是,用以握持双剑的两手,也因为长时间被冰涎之力浸淫,而彻底失去血色,硬梆梆的,如同尸体一样。直至这个时候,柳如音才终于感应到来自手掌处传来的剧痛,分神的她一时失足,当即从由自己一手制造而来的“冰之城堡”上跌落,眼看就要摔在坚硬无比的冰面之上。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散发着微微糊味的身影堪堪赶到,柳如音抬头一看当即神情激动道:“长空,你……” “我没事,你放心!” 虽然之前被真龙光束正面击中,甚至还被随之而来的火海完全吞没,但眼下孙长空竟然奇迹般地再次赶到了战场之上,除了身上的衣物稍有破损之外,外表处甚至连一丝烧伤的痕迹都没有,当真是一件奇迹。对此,上方的兴浪兽似乎并不惊讶,只是顺势收回自己的攻势,翩然落到二人跟前,上前说道:“孙长空,你来的太晚了,那个翼人疾锋已经不幸身故了。” 孙长空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兴浪兽打量了一下孙长空,当即惊声道:“难道说,莫非你要……” 孙长空摇头道:“你多虑了,凭我现在的状态,就算给我呈圭神令我也无法使用,更不能令疾锋起死回生。不过,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就算他在世间不见了,我们也能在其它地方再次遇到他。” “你的意思是……” 孙长空微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心里清楚就好,不用说出来。刚才我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忽略了自己使用的不过是从无忧身上借来的谬论法,虽然能力与原体相差无几,但数量却有天壤之别。还好,无忧他根基深厚,内力雄浑,否则单单就是之前的那几招,便足以他油尽灯枯而亡。好了,这里由我收尾就行了,你们先回神泉宫休息吧!” “长空,我……” 眼见柳如音不愿离去,一旁的兴浪兽随即劝道:“走吧,至少没有我们的存在,孙长空能够少一些负担,否则待在这里也是徒劳。况且,那个虺午龙虽然被你成功定住了,并却非完全死透,能够彻底杀死他的只有孙长空。” 柳如音看看兴浪兽,又瞅了瞅身边的孙长空,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道:“好吧,那你赶快回来。” “好,我一定!” 目送着二人去向湖底深处,孙长空这边这才终于长舒口气,并再次驱身去到虺午龙的眼前。此刻,后者虽然已经完全无法挪动身体,但凭借自身的庞大身躯以及恐怖威压,依然可以吓退天下九成以上的生灵。不过,这对于见多识广、经历了大大小小上千场战设的孙长空而言,却是再平常不过。如今来到龙头跟前的他,先是观察了一番对方,而后伸手轻轻放在对方的眉心处,一时间,龙头之中透出大量的彩色气泡,紧接着一道赤luo的身体顺势从中滑落出来,正是虺午龙之前的人形身体。孙长空说了一个“醒”字,虺午龙登时睁开双眼,瞧见孙长空淡定自若地飘浮在跟前的他,立即显露杀意,刚要出招的他,却被对面的孙长空出言拦住:“不要浪费气力了。” “什么!” 虺午龙机械性地朝前迈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抬起双手,待一番自视之后,怒不可遏的他当即嘶吼道:“你这个卑鄙家伙,你对我的身体究竟做了什么!” 孙长空用手指了指后方依然健在的真龙之躯,随即道:“你的本尊还在原地,你现在所见的不过是自己的灵魂而已。换言之,如今的你一点修为都没有,单凭这种状态,我可以瞬间令你灰飞烟灰灭。况且,你刚刚才杀害了我的故友,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令你死上一百次。” “你……你想要做什么!” 事已至此,束手无策的虺午龙只能任凭孙长空的发落。后者随即诡异一笑,紧接着凑上前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你要霸占我的真龙之身!” “嘘,小点声!” 湖床之上,在此焦急等待的孙无忧,因为身体缘故依然没有离开原地。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孙长空重伤、瘫倒在地迟迟没有起身来的虺辰龙,此刻终于有了动作。然而,令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先动的并非虺辰龙的手脚,而是他背上一块突起骨甲,骨甲一经挪位,一只通体黝黑的丑陋蛊虫立即脱离本体,随即来到孙无忧的身前。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蜕凡壳,狂蛟掘浪涛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以我如今的实力足可以驾驭谬论法,可眼下看来,当初我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此法的奥妙之处远超我的想象,甚至就连爹所施展的,也并非谬论法的全貌。若是有机会一睹其完整状态下威力的话,或许我的修为还能更上一层楼。这种只能看着不能插手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就在孙无忧为自己当前的“无能”惭愧不已之际,一团黑色的波浪忽然乘势而来,后者一经发觉他的目光,当即加快速度,眨眼之间便已蹿到孙的身前。 “这是……” 不及多想,孙无忧赶紧翻身闪避,然而那劲浪之中的实体个头要比他预计当中的大上一些,边缘部分刚好划过他的侧颈,虽然伤口不深,但也足以令其鲜血直流。见状,孙无忧赶紧用手堵住血口,却依然阻拦不了不时扩散出来的丝丝血痕。 “哈哈哈,你的反应太慢了,刚才划伤你的时候我又顺势在你体内中下蛊毒,不久之后你便会四肢僵硬,无法自持,明日之前,你便要化为一只金毛僵尸,彻底半死不活的‘尸人’!” “这声音,你是那个虺辰龙!” 孙无忧扭头朝之前的位置看去,只见虺辰龙的身体明明还脸面向下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时间他有些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了。 “不用疑惑,你如今所见才是我的真身,我们七星龙之中,只有我虺辰龙有这般金蚕脱壳、移魂转生的异术。换言之,只要我神魂不灭,我就可以一直使用这样的方式在不同躯体之间来回转移,且无奈消耗丝毫力量。你是刚才那个孙长空的儿子吧!你们的身上有一种我极为厌恶的气味,一准错不了。” 此时,孙无忧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右手的指间竹炭麻酥,一股强烈的谅意顺势涌入其中,令其无法抵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进一步恶化,直至僵硬。 “哼,我道虺龙族有何通天之能,原来也只是些背后偷袭、净耍卑鄙手段的宵小之徒。有本事解了我身上的毒,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哈哈,小子,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么?如此直白浅显的激将法,如何令我上当?况且,我虽然在你身上下了蛊毒,却并未打算利用这个方法将你击败。”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无忧震惊道。 “嘿嘿,你也看到了。我那没用的义体刚刚已经被你爹打坏了,再也无法使用,留着也是累赘。我看你天赋异禀,修为高强,又有世界之主后人的优秀血脉,无论如何,你这副身体一定比起我之前的那副强上数倍。有了你的相助,我想就算是你爹,也未必有十成把握将我击败!” 孙无忧眼瞳震颤一下,倏尔怒喝道:“你居然想要强行霸占我的身体?你这个无耻之徒,简直就是做梦。” 面对孙无忧的连番辱骂,虺辰龙不以为然,而是继续轻描淡写道:“骂吧骂吧,反正一会儿你就再也骂不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整个过程将会十分迅速,就算有痛楚也是一眨眼的事,等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间,你就可以彻底轻松了。” 说话间,藏于黑色浪花之中的虺午龙渐渐显出真身,一只混身上下长着大师棘刺与节肢的丑陋甲虫随即出现在孙无忧的面前,后者定睛一瞧,一扫之前的怒意与不甘,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我道是什么凶神恶煞呢,原来只是一只丑的令人无法直视的大臭虫。想当初在孤老峰中居住的时候,像你这样的角色我一天要解决好几十个,碾死他们比踩蚂蚁还要更简单。” 虽然未曾见过的那样的场面,但经过孙无忧的描绘,虺辰龙的脑海之中竟然慢慢浮现出对方口中提到的画面,一股由衷的盛怒当即自心底升起,原本的漆黑眼瞳也随之变成了血红色,红得几乎各外淌血,好不吓人。 “如果你所说都是真的,我只能说你有今日下场,全都是命中注定。老天爷派我前来送你归西,这就是对你这滥杀无辜行为的最好惩罚。准备与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一言说罢,甲虫全身尖刺尽数戟立,最靠上方的两只前肢陡然变大变薄,边缘处更是生出一排凹凸不平的锯齿,为其战力再添三分威力。身后伸出的一根黑色蝎尾,又长又细,灵活机敏的情况之下还能保证堪比绳索一般的坚韧质地,末端尾钩闪耀着黑绿色的光泽,正是剧毒的标志之一。 “哈哈,受死吧!” 趁着孙无忧身体行动不便的机会,虺辰龙骤然发动攻势,直取对方腹部。孙无忧见状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此刻用以扶住伤口的左手已然彻底硬住,如此虽然折损了不少战力,但也因此暂时将血流止住,得以专心应对面前的强敌虺辰龙。 虺辰龙虽然失去了之前的人类躯体,但速度却比之前更快数分,再加上以其过小的身体,使其动作变得更加刁钻隐秘,令人防不胜防。数轮交手之中,孙无忧以单臂抵挡,却无奈对方上下齐攻,旁边还有那根难缠的蝎尾在一旁的掩护辅助,一不留神孙的肋下便被纵向撕开一道裂口,好在伤口不深,否则单是这一击就足以令他开膛破肚。孙无忧因为被父亲孙长空过度消耗真气的缘故,无法使用高端功法,只能以最初级的将诀七法与其对阵,其间不时穿插几招魔拳,但收效甚微。 反观虺辰龙一方,虽然身形威压不占上风,却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令原本就已经远气大伤的孙无忧力不从心,凌厉的“肢刀”协同身后的蝎尾,只是数个回合便将对方打得难以招架。眼凶机会成熟,他赶紧放长蝎尾,并趁机掠过孙无忧的防御,从其后方将人一举箍住,并令蝎尾死死缠紧,勒得对方腰间骨骼咯咯作响,几欲折断。孙无忧咬牙坚持,猛提一口真气,将诀——风火大道脱手而出,全无保留地轰入到那只丑八怪臭虫的身体之内。 “这下怎么样!” 就在孙无忧满心期待地看向余烬火焰当中的时候,先前被迫解开的蝎尾“嗖”的一下从火光之中激射而出,孙无忧连番回身闪避,却也难逃此劫,锋利的毒钩径直穿入到他的右侧上臂之内,又一波毒素顺势释放,进一步腐蚀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生怕他再有余力反扑。 “哎呀呀,是我的错。我差点忘记,你可是世界之主的传人,这么点伤痕怎么可能让你束手就擒?为了转生过程的顺利进行,我还特意保留了部分实力,眼下看来确实没有那个必要,你小子的身体我虺辰龙要定了!” 随着火苗逐渐熄灭,先前被孙无忧正面击中的蛊虫虺辰龙,居然神奇地般从里面慢慢飘出。只见其身前的甲壳已被之前的掌力生生打出了一道横跨身体的巨大缺口,火力顺势透入其中,并将里面遇到一切血肉部分尽数化为黑灰。然而,即便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副甲壳,生命力异常顽强的虺辰龙依然还能继续存活,甚至连气息都没有比之前衰弱多少,别说亲眼看到,单是想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这该死的臭虫,怎么还能活着,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呵呵,现在才意识到我虺辰龙的可怕么,可惜太晚了。当初为了修习这一身蛊龙之法,我甚至不惜抛弃自己以前的血肉之躯,将魂魄转移到了这只神蛊之中。眼下你见到的不过是神蛊的一层伪装而已,真正的我在这里!” 话音一落,那只破烂的蛊虫忽然自眉心处砰然炸裂,一道白色的光影顺势从中疯狂涌现,虽然还未露出全貌,但孙无忧已经隐约辨认出那是一条形似白练的水蛟。 “蛟喜水,让这家伙得了这毒湖之势,那我岂不是更加必败无疑。对了,我之前见过爹使过相同的招式,虽然只有一遍,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谬论法,同我一起度过此劫吧,谬论空间!” 此话一出,孙无忧当即怒跺一脚,本以为会有先前孙长空发动谬论空间时候的奇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除了脚下溅起的一层泥污之外,周围的环境竟然没有丝毫变化,真相显然是神术发动失败。 “啊……哈哈哈,小子,你也太自不量力了。若是真的每个人都能随随便便发动像谬论空间那样高深莫则的神术,那我们这些散修者岂不是得纷纷撞壁自殒?认命吧,让我们合而为一,创造一个全新神话,蛊龙法,尸神自如!” 待虺辰龙话音落定之际,只见飘浮在湖底之中的那条修长白蛟骤然动身,一时间,那粗壮的蛟身连同那枚恐怖的蛟首竟然一同化为一道乳白色的流光,当即射向孙无忧的胸膛。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刚刚还包围在后者周身处的有毒湖水竟然尽数退散,主动为其避让出一块干净的陆地。 “怎么会!”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裂空手,刀斫地心脉 在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孙无忧的谬论空间终于成功启动,而一时不及反应的虺辰龙因为躲闪不及,顺势溜进了那块干燥的湖底的区域之内,并却未因此感觉到丝毫异样的气息。 “哈哈哈,就算让你学会了孙长空的神术又能如何。和你爹相比起来,你的功力火候还相差极远,只凭这点能耐根本不足以与我为敌,受死吧!” 这边,虺辰龙信心倍增,欲要一鼓作气,解决这场战斗。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发难之际,股直达心间的强大束缚力忽然作用在我们四周。那股力量似是不曾存在,但只要达到发动条件,便立即铺天盖地一般朝他席卷过来,甚至连防备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待看向周身情况之际,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的“狂蛟”之身竟然多出了一条条金光灿灿的灵蛇,正是这些灵蛇的出现限制了他的行动,甚至令他连最起码的挪动都做不到。 “这……这是……” 眼见对方成功被自己的“奇术”所制,劫后余生的孙无忧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当即欢呼雀跃道:“我做到了,我真的将谬论空间学会了。嗯?” 这边的孙无忧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心神,忽然发觉身后的水域之中传来一股不祥之意,意念兴起之间,数股威力夹杂着剧毒湖水骤然射向目标所在,却不料对方行动异常迅速,眨眼之间便已接连让过数道激流,并随即进入到谬论空间之中。 “嗯?你是之前被虺辰龙夺舍的那具尸体,你怎么突然之间活过来了?” “大……老大!” 眼见“虺昏龙”忽然进入战场之中,本来已经自知难保的虺辰龙只是看了一眼来者,便登时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就连此刻的狂蛟之躯也随之变得透明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因此消散。 “没想到,了发之前在这小子身上施下的夺魂咒,居然还真的派上了用场。老二,你的办事能力真的太让人失望了。三个时辰过去了,你们居然还没有捉到疾锋,将神血砚找回来。” 此话一出,老二虺辰龙立即垂下头来,声音微弱道:“是……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他们阻止了我与虺午龙的行动。不然,区区一个疾锋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先上前寻找机会将疾锋带走,我来对付这个小子。” 眼见对方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的孙无忧当即怒声道:“你们现在位于铁谬论空间之中,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 话音未落,孙无忧只觉得一股无比危险的气息忽然凭空降下,待其再次反应之际,对方一只架在半空之中的手刀已然笔直地朝自己的面门劈下。情急之间,孙无忧立即运用谬论空间的“挪转道”将自己转移到区域内的安全地点,待再次投目向之前的方位望去之时,开在辟地般的灭世威力已经透入湖底深处,将其中的岩层地脉一并断裂,长度之夸张,甚至已经超过了这座湖的范围,去到数百丈的远端。而因为突如其来的地下裂口,上方的大量湖水倒灌进裂缝之中。在这般恐怖的吸力之下,哪怕是孙长空也难以保持平衡,被随之百来的庞大漩涡转入其中,一时之间难以挣脱。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虺午龙趁着眼下乱象,赶紧恢复人类之身,并纵身一跃脱离毒湖,身作流光,头也不回地逃向远方。 “哇,下面出了什么乱子,莫非是朗日神泉又发生了变化?” 此刻,还未到达湖底的柳如音、兴浪兽以及疾锋三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凶猛水卷搞得一头雾水,来不及思考,而这时候,就在下方视线最为浑浊的区域之中,忽然跳上来一道白影,掠过柳如音与兴浪兽二者,一把抓住第三人疾锋,并飞速朝上端急速冲去。 “不好,那个疾锋有危险,你在这里和寺着,我去救他!” 语毕,兴浪兽因为刚刚数次动用本源之力,致使如今的自己无法全力以赴,只得将自己的部分身体暂时到凶兽之躯,以此获得不俗神力,直取上方白影。然而,那白影速度之快,远超前者的想象。即便掠出的兽爪已经一再变粗变长,但仍旧与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见此情形,白影真身虺辰龙忽然放声大笑道:“世界之主如何,谬论法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被我们七星龙耍得团团转?我说过,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亲手将你捉回去。疾锋,认命吧!” 之前因为力量多番透支,且身后银翼双双被毁,力量大减的他,在这般混乱凶险的情况之下,已然无力抵抗虺辰龙的纠缠,眼看自己就要随着对方一起去向外面。千钧一发之际,刚刚被漩涡卷中的孙长空终于脱离了掌握,眼见白影朝自己笔直撞来的他,想也不想,当即佘出谬论法,准备一举湮灭对方逃出此地的想法。 “停下吧,别……” “噌~” 胸有成竹的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曾经无数次助自己化险为夷、屡建奇功的谬论法,如今竟然莫名失效,化身狂蛟的虺辰龙趁此机会直接掠过他的身边,并顺势在其右侧脸颊处划过一道血口,以来当作自己此次行动成功的标志信物,随即道:“哈哈哈,有缘再见!” “你!” 待孙长空回身找寻之际,无论是狂蛟虺辰龙,还是被制的疾锋,全都已经不知所踪。而这时候,因为下方的裂口已经被湖水填充得差不多,上方的漩涡水卷也随之慢慢减弱,湖底的混沌画面也因此变得清澈透明,但刚刚还在那里的孙无忧已然不知所踪。 “怪不得刚才的谬论法突然失效了,原来是无忧已经不见了踪影。可这湖底只有上面一个出口,他人去了哪里,难道是回到了朗日神泉亦或神泉宫之中?” 就在孙长空为儿子孙无忧的下落忧心忡忡的时候,兴浪兽与柳如音双双赶到,前者迫不及待道:“怎么样,刚才那道白影拦住了没有?” 孙长空摇了摇头。 柳如音咬了咬嘴唇,忽然上前抱住孙长空的双手,神情哀伤道:“长空,你得救救无忧。我刚刚看到他和一个人影被湖水卷入到湖底裂缝当中去了。” “什么!” 也不知是气力消耗过大,还是受湖水之中的毒素影响,一时心绪激动的孙长空恍然失神,险些晕死过去,柳如音赶紧将其扶住,开口关切道:“长空,你怎么了?” 身后兴浪兽道:“一定是这水中的毒物所致。方才有朗日神泉的力量一直在默默解毒,这才令我们安然无恙。但长空他刚刚耗损太大,即便是神泉也无法护住他那脆弱的心脉,这才致使他毒发病倒。无论如何,他都得休息一下了。” 柳如音诧异道:“可是无忧他……” 孙长空躺在柳如音的怀中,虚弱道:“无妨,扶我去……” 兴浪兽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冲动。无忧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有诸多神力护体,能够保护自己。反倒是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还不多加珍惜,万一真的因为一时疏忽丢了性命,你对得起他们母子二人吗?” 柳如音低声道:“是啊,还是解药要紧。” 孙长空忽然闭上双眼,状似入定,但眼皮却是在不停地跳动,就好像是在做噩梦一样,片刻之后这才重新睁开,并道:“兴浪。” 兴浪兽赶紧上前道:“我在,你有什么需要?” “尚若说,神泉宫不在了,你要去往何方?” 兴浪兽原地愣了一下,好大晌都没反应过来,随后怪笑道:“你突然问我这问题做什么,反正你都回来了,如果你不嫌弃,大不了我以后跟着你混,不过多半没有我在神泉宫里过得舒坦,但我也认了。其实,我已经在这里待得足够久,当真是想去外面看看以前的世界。如果的话,我甚至还想回一趟云梦仙泽,不知大兽长如何怎么样了……” “嗯……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眼下无忧被困地下,至今情况不明。可以说,多在下面逗留一刻,危险也就增添一分。作为父亲,我必须得下去救他。” 兴浪兽刚要说话,孙长空挥了挥手,让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天上的状态不适合继续犯险,所以我刚刚已经想起了应对之策。” “什么意思?”兴浪兽不禁问道。 “那就是朗日神泉。朗日神泉有驱邪解毒之审效,而且还对自身修为大有裨益,对于眼下的我而言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柳如音惊声道:“那你想怎么做,总不能把那么大的朗日神泉背在身上,然后一起下到地疑之中去吧?” “呵呵,如音,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枯燥无趣的人,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竟会说出如此俏皮诙谐的语句。神泉带不走,但我可以与他合而为一。” “合而为一?”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激流处,脱身别洞天 “呕~” 话说孙无忧被那突如其来出现的湖底裂缝一举吸入,在一连串的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寻到了一丝出路,并在力竭前的最后一刻从水下逃脱出来,好不容易爬上岸边的他当即手扶地在大口大口吐出腹中有毒湖水,好大晌之后才总算勉强活了过来。 “还好之前在郎日神泉之中吸收了不少神泉之力,这才令我没有被毒水二次中伤,否则单这一劫我也绝难活命。话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不等孙无忧找出答案,余光所见,又一具身体自水流之中缓缓浮起,仔细辨认之后,确定是之前与之对战的“虺昏龙”。只不过,如今的他气息全无,原本控制身体的“老大”,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心生怜悯的孙无忧实在不想看他就这么泡烂在湖水之中,于是好心将其拖上了岸边,因为用力过猛的他再次感觉到一股强烈眩晕,赶紧又趴在地上一连吐了几大口污水,这才有所好转。 “不行,我得出去与大家汇合,不让爹娘又要担心我了。” 想到这里,孙无忧重新站起身来,先是观察了一下水中的情况,确定其中水势已经平和之后,这才终于二次下水,沿着来时的路径重新游回到原来的位置。岂料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魂归天际的虺昏龙竟然混身一颤,紧接着整个人如同诈尸一般“噌”的一下立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孙无忧,却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孙无忧见他迟迟没有动向,这才暗舒口气,进而道:“别看我,害杀你的另有其人,我只是把你拉到岸上,其它的我一概不知。” 此话一出,站在那的虺昏龙忽然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木讷的面容忽然变得鲜活起来,两只睁大的眼睛也随之眨了两眨。 “哎,这莫不是真的活了……” “哼哼,你猜对了。” “什么!” 亲眼见到前一刻还只是一具冰冷冷尸体的虺昏龙,转眼之间便已再生为人,心生寒意的孙无忧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当即架起把式,准备迎吉对方随时可能到来的进攻。然而,双方僵持了许久,虺昏龙非但没有采取攻势,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孙无忧眼里,这比杀人利器还要恐怖好几倍, “少在那里装神弄鬼,要打便打,我孙无忧可不怕你。” “呵呵,你这小子还真有趣,明明刚才还打得不开可交,你居然还有心思将这具尸身抬到岸上,难道你就不怕我突然醒过来将你一招毙命么?毕竟,你已见识到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一招致命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孙无忧顿了一顿,随后道:“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理智告诉我必须要那么做。况且,你们也是情非得已,一切行为都是上级授意,说不定你们的心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了孙无忧的解释这后,“虺昏龙”冷笑道:“你以为?你这人还真是天真烂漫。不过,你刚才的答案倒是很和我的胃口,既然你没有记仇,我虺晓龙自然也不能做那过河拆桥的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对你动手了。” “那……我可真的要多谢你。” 说着,孙无忧行了一礼,欲要跳入水中,主此离去。凶此情形,虺晓龙忽然道:“如果不想死在水里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孙无忧回首不禁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湖水之中还另有隐情?” “哼哼,那才的我那一记开天魔刀不只撕裂了湖床,还将下方的沉睡的火山顺道一事唤醒。现如今,大量火山灰在火山热力的摧动之下疯狂向外翻涌,方才我便是被那些掺杂了火山灰的湖水生生熏晕的,我想如果你下去的话多半也是无法幸免于难。”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直到把自己活活饿死?”孙无忧情绪激动道。 “那倒也不是。毕竟,湖底火山的规模有限,而且被我打开唤醒的只是一小块区域,待湖水将外侧的岩浆冷却,使之成为足够坚固的外壳,重新将火山口封印之后,我们便能沿着地暗河返回之前的胡底了。至于眼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这……” 心中焦急的孙无忧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断在岸边踱来踱去,虺晓龙见状随即道:“好了,连我这个身负艰巨任务的都没有着急上火,你何来的那般焦虑?” “我……” 孙无忧本想将自己进到极恶凶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清,毕竟外面还有一个负责“封印入口”的张望远在镇守,一旦超过规定的时间,对方将会力竭而殃,亦或陷入到时空法则的恶劣循环当中,再无恢复的可能。但转念一想,二得之阊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而且还是处在对立方的敌人,于情于理都不该将样的隐情公然告之,否则事态发慌甚至连到最后的结果都可能因此发生改变。想到这里,孙只得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改换成一个笑容,点头示意。 “哼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有苦衷。不过,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呐,我看这岸边后方似乎还有一块空间,说不定能够通过那里去到别的地方。有没有兴趣随我一同前往?” 孙无忧微微一笑,并未回应。 “怎么,你怕我趁你不备对你暗下毒手?” “不……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刚刚喝了太多的毒水,虽然吐出来了大半,但还是有少量喝进了肚中。如今,这些毒物已经来到身体的下半部分,我现在腹痛难当,想要找个地方方便方便,不知阁下能不能行个便宜?” 得知孙无忧因为腹中不适想要就地“排毒”,虺晓龙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孤身一人进到了那片未知的区域之中。 “族长,我把人带回来了!” 随着虺辰龙收起神通,变回人类模样,先前被其胁持的疾锋当即被其扔到地上,后者伏在那里喘息了好久,这才堪堪抬起头来,一脸苦笑道:“虺族长,我们又见面了。” “哼哼,疾锋,我念你在极恶凶界的字辈,才会好心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寿宴。怎料你居然不知好歹,趁着宾朋满座的时候,潜入我的房间窃取了族中圣物。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令你死上一百次。呐,你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乖乖把神血砚交出来,我可以保证留你一具全尸。否则,你是知道我们虺龙族有虿谷一说,把你丢到哪里别说是死,就连尸首也要被其中的毒虫毒蛇分而食之;且有我独门秘药加持的情况之下,除非遭受致命伤,否则你将会伴随着那种万虫噬有之痛活到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毒物的养料。怎么样,你现在可以坦白了。” 此时,疾锋终于坐起身来,而这时候,虺龙族的两名高大力士随即上前,一左一右,分别抓在对方背后已经只剩下断骨的银翼之上,用力一拔,顷刻之间,大量血水连同其中的不少筋腱被那股无可抵挡的蛮力生生抽离出来,那股钻心之痛险些将疾锋撕成两半,若非有异于常人的意志坚持着,现在的他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穷?你说是我偷的神血砚,你有什么证据,还是说你亲眼见到我杀死了你的侍女?要我说,这本就是你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将神血砚同虺龙族分离开来,然后占为己有。” “混帐!” 大堂之上,站着的那人衣袖急转,一股威力非常的劲力当即脱手而出,不偏不倚刚好削中疾锋的面颊,只见被那道罡风划过的血肉登时从颧骨处自行划落,随之一枚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在那冷峻的脸庞之上。然而,作为受害者的疾锋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眼中喷出的怒意若是化为毒火,一定会将现场化为一片赤色火海。 “执迷不悟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可以撑到什么时候。你不说我也清楚,神血砚于你并无用处,但极恶凶界之中倒有一人一直对此物虎视眈眈。灵王巨座,是不是他!” 听到“灵王”二字,疾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当即否认道:“你可以诬蔑我,但不能把灵王大人牵扯进来。好,你想知道神血砚的下落是吧,有什么手段都冲我来好了。” “哈哈哈,疾锋,原来你也会这么紧张别人?怎么,难道真的被我猜中了,神血砚已经被转移到了他的心中,是不是?” “我……” 见此情形,虺辰龙怒不可遏,立即出谋划策道:“族长,我看还是别和他继续废话下去了。真相如何,不如把人押到灵王面前,与他当面对峙,如果二人所说有差别,那多半其中别有隐情,幕后真凶一定就是灵王没错。” “你们……” 眼见情况失控,本以为豁出性命就可以一了百了的疾锋,随即将心一横,牙关稍松的同时,顺势将舌尖填入到牙缝之间,准备断舌自尽。 “不好,别让他得逞!”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未知敌,急计水之道 万万没有想到,疾锋竟会利用自杀这种方式以来摆脱虺龙族的残害与纠缠,待在场其实一众反应之时已然来不及。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迟迟没有行动的虺龙族族长虺宏竟然有了动作,一根毫发旋即脱离他的头顶,精准无误地刺入到疾锋的面门处,登时将其彻底制住,使人再也无法挪动半分,哪怕是眼皮也不再眨动,就如同真的被冻结了一样。 “哈哈哈,疾锋,你也太小瞧族长大人的力量了。只要我们愿意,就能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想交待神血砚的下落是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拷打你,不怕你不说!” 说完这些,虺辰龙上前行礼道:“族长大人,请您允许将人交给我,我保证向他问出关于神血砚的情报。” 此话一出,面色阴沉的虺宏放到在疾锋的身上打量了两圈,稍显怜悯道:“也罢,但不要弄死他。身为翼人的他,能够这么多年以来待在灵王的身边,自然有他自己的独到之处。像这样的人才,同样也是我们虺龙族亟需的,多一份助力总归是好事。不过,你也无需过多留情,我们这位客人的骨头要比你想象之中的坚硬得多,一般手段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说着,虺宏翻开手掌,一个布包随即出现在掌心之中,虺辰龙见状不禁失声道:“这是……蚊息针!大人您是要……” “呵呵,蚊息针的可怕之处无需我多言,你们心里清楚得很。只要把这东西插满他的身体,就不怕他不招实情。记得,避开周身大穴,其余位置任你挑选。记住,眼下时间紧迫,神血砚多在外面停留一刻,我们虺龙族也就多一分危险,你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是,大人放心,辰龙绝不辜负族长大人的期望。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带人先下去了。” 虺辰龙转身欲要提着被钉在地上的疾锋一同离去,族长虺宏忽然想起一事,当即又问道:“对了,虺晓龙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呃,这个,老大他……” 事已至此,虺辰龙才将七星龙之首虺晓龙夺舍老五虺昏龙一事全盘托出,听闻原由的虺宏当即怒斥道:“胡闹,简直胡闹。虺昏龙与他叔父叛乱一事,还轮不到你们定夺,谁让你动手杀他的?” 虺辰龙赶紧伏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大人息怒,属下只是想为大人排忧解难,扫清路障而已,绝无惹事生非的意思。虺昏龙的叔父虺庸忌惮您的族长之位许久,只是出于某种不知情的原因,迟迟没有发作。可根据属下的调查,最近他们一方的行动异常频繁,不排除暗中招兵买马的可能。属下也只是防患于未知,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好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虺宏目光转向趴在地上的锋锋,心中一念兀起,随即道:“事已至此,虺昏龙已死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不过,我倒可以想个法子,将此事神不知鬼觉地嫁祸在别人的身上,眼下这个疾锋就是很好的人选。嗯,就这么决定了!” 解决完内急的孙无忧,匆匆朝可岸深处摸索过去。可一连走了一二十丈,前方却是迟迟不见尽头。更加诡异的是,先于自己过来的那位七龙之首虺晓龙,竟然已经不知去向,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下,对方若是突然发动偷袭,自己未必有十足把握完全应对。想到这里,他也只得尽量放慢脚步,以来为自己创造更多的“缓冲”空间。 “喂,有人吗,我进来了,听见说句话!” 孙无忧介耳倾听,发现前方空间之中迟迟没有回应,无奈之下,他只得以指为烛,燃起一道火光,借助这抹极有有限的光这,一点一点继续深入,甚至自己能够遇见奇迹发生。怎料,一失神的工夫,一枚异物绊了他一脚,回身看去,一枚不知存在了多长时间的头骨赫然躺在来时的地面上,轮廓虽与人类相类,但又与人类有些许不同,应该是所谓的“鲛人”尸骸。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原本与外界彻底隔绝的空间之中为何会凭空多出这么一副尸骨呢? “这么探索下去可不是办法,爹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找到这里还是一个未知数,此地既无植被,又无禽兽,别说是潜在危险随时可能发生,就算只是单纯地坐在这里不进食,我也要活活被渴死,被饿死。都怪那些虺龙族的家伙,干什么不好,偏偏在水里下了那么重的剧毒,使得湖水连同里面的鱼虾都成了毒物,我就是有心想吃,也无力消受了。” 孙无忧摇了摇头,又朝前面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发现地势开始渐渐下沉,心中一惊的他当即坐了下来,一边手摸着身后的石壁,一边慢慢朝里面探下身去。谁知,两脚还未够到底端的地面,一只手掌忽然将其拉向旁边位置,将其握在手里荡了两圈之后,最终这才将其放回到刚刚下来的位置处。 “哎,这是?” 孙无忧竖起指头的火焰向一旁望去,只见面色死灰一般的虺昏龙赫然蹲在那里,表情木讷,一言不发。 “原来你在这里,刚才我唤你你怎么不说话?” 此话一出“虺昏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指了指下方的漆黑空间,低声道:“小点声,下面有了不得的家伙。” “啊?你说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生灵?” 虺晓龙借助虺昏龙的身体点了点头,继续道:“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就已经沦为那家伙的食物了。算起来,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说是不是?” 孙无忧刚要出口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身形有些莫名的怪异,仔细察看了一番之后,他这才恍然发觉,原来对方并非蹲在地上,百是腰部以下的部分已经不知所踪,若不是虺昏龙早就沦为一具尸体,单是这腰斩重伤便足以令他血涸而亡。 “你……你的腿……” 虺晓龙不以为然道:“没错,这全拜下面那个家伙所赐,刚才之所以没有回应你就是在和那个家伙搏斗。对方吃了我几记杀招,力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但若是作困兽之斗的话,也未必能够将其轻易击杀。眼下,这里除了下面之外别无去路,若是待到外面的人进来营救,不知要何年何月。怎么样,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等待还是进去放手一搏?” 孙无忧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之后,忽然问道:“你有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那家伙究竟是何方妖孽?” “这个……说实话,我目力有限,未能看清。但混乱之中我摸到了他的部分身体,那东西似乎比想象之中的要小一些,但力气却是格外得大,虺昏龙原本就已膂力见长,却在那厮的手上一点便宜都讨不到,甚至连一双劲腿都被他生生扯了去。如果是真身的话,你我尚可以联手与他家伙一较长短。但依眼下的情况来看,能够战胜对方的概率连三成都不到。” “三成么,那还真是有些麻烦。况且,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就算实力修为相当,我们贸然进入,与主动投身陷阱没有多少区别,如果能让对方主动现身那就好了。” “等等?你说什么?”虺晓龙忽然问道。 “我说他要是能离开下面的昏暗区域,来到这个较为我亮的地方,我们的胜算还能再大一些,你说呢?” 虺晓龙面露喜色道:“你要不说,我还真就忘了。与其让我们进去,不如让他自己出来。” 孙无忧挠了挠头,一脸茫然道:“话虽如此,但那家伙多半不是易与之辈,要把它引诱出来困难太大。” “若是换作以前,你说的也许没错。但眼下外面的暗河之中已经注满了我那百毒宝箱之毒。如果能将剧毒河水灌到下方的空间之中,我就不信它不出来!” 孙无忧欣然道:“是啊,这种良策我怎么没有想到。不愧是七星龙的首领,脑筋就是不一样。” 虺晓龙只是高兴了片刻,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闷,面露不悦道:“可惜,这副身体已经无法发挥十足威力,否则只需一记开山神掌,我便能够开辟出一条连通里外两侧的沟渠,将外面的河水此到此地。” 孙无忧愣了一下,旋即神秘兮兮道:“谁说这种事情只能依靠蛮力,即便不用开凿沟壑,我照样可以将水转移到这里。” 说着,孙无忧翘起左手食指,稍稍在空中舞动了两下,忽然之间,虺晓龙的耳边响起阵阵巨涛拍打礁石的巨大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紧接着,原本干燥的空间之中倏尔变得阴湿凉爽,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随即涌入到鼻腔之中。 “这是……” 将诀,患水开路!” 孙无忧伸手一指下方空间,砰砰两声巨响过后,一对紫红色的泉水当即冲破岩体,双双来到孙无忧的身前,一股脑地全然倾向下方的空间之中,不一会儿的工夫注入量便已超过数十万石。百随着注入的继续,一抹不起眼的气泡缓缓自水底飘浮起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话言和,邃洞尸魔劫 “快看,下面有反应了,准备就位!” 眼见水底气泡越来越多,上方虺晓龙当即以手支地将自己移到旁边的安全地方。另一边,孙无忧架势静待,只要对方一经现身,自己的将诀奇功以及魔之三拳便会立即尽数递出,就算不能把对方当场轰杀,也能令其元气大伤,使之威胁性大大减小。 “就是现在!” 在虺晓龙的提醒之下,孙无忧骤然跃起。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红光突然冲破水面,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半空之中。来不及多想的孙无忧当即对红光中心发起一番狂轰滥炸似的急攻,声势之巨大,即便相隔数十丈远亦能听到那阵阵雷鸣般的爆响。一披攻势未完,孙无忧赶紧回息,又一连使出一套曾经于苍北新苑习得的“苍松掌”,震得水面登时掀起无数巨浪,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种诡异的血红色丝足悄无声息地从旁边的缝隙之中爬上石面之上,并避过虺晓龙的视野,自背后向其发动偷袭。 “嗯,这是?” 因为双腿被废,如今的虺晓龙行动能力十分有限,即便能够依靠尚为健全双手挪转身形,但速度不及完备状态下的十分之一。而那血红丝足速度尤为惊人,又不惧寻常障碍的阻挡,即便前者已经尽力躲避,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它们的纠缠,几个回合之后被其其中一缕卷中身子,随后大量的丝足群相继自水中爬出,不消片刻便已经将“虺昏龙”的身体捆住了大半,只留下一右眼以及少数部分还留在外面,但大势已去的情况之下,完全吞没也只是时间问题。 “什么,难道之前断去虺昏龙双腿的就是这种古怪玩意么?看起来稀松平常,没想到这玩意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且生长速度极为恐怖,一般人遇到还真是有些棘手。可惜的是,眼下我的真身未能在场,否则这点东西怎么可能拦得住我?可是,虺昏龙的尸身于我还大有用处,若是就此爆体而亡,实在可惜,如果能补充一些真气的话,那就好了!” 就在虺晓龙为接下来的对策悉闷能解之际,上方的孙无忧也已经与那神秘的光团结束了首轮交手。而让他感到万分意外的是,吃下了自己整整三波攻势的目标之物,此刻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飘在原地,甚至连一丝衰弱的迹象都没有。就在孙无忧准备休息片刻继续迎上的时候,谁知那团红光之中忽然爆发出一圈圈金黄光的波纹, “不好,快退!” 孙无忧怪叫一声,刚要回身逃遁。不经意间地一瞥,蓦地看见地上的那枚红色的巨茧,瞬间心明白真相的他赶紧夺步上前,手起刀落,一记精准无比的掌剑轻松划开一众丝足的缠绕,提起其中的虺晓龙,双双奔向来时的通道。 “嗡,轰~” 孙无忧的预感果然没错,在他离开原来位置的下一刻,自那红色光团的内部便随之激起一股空前爆炸,产生的威力风波化为一枚枚无形气刃,将方圆十丈之内的所有岩体全部化为灰烬。 “呼~” 虽然已经竭力闪避,但后方扩散过来的炽热气浪还是击中了孙无忧的身后,并将其骤然推向前方的拐角处,使之重重地摔在对面的石壁之上,狼狈坠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心中七萤八素的孙无忧勉强爬起身来,一眼瞥见倒在一旁的虺昏龙,随即道:“喂,你没死吧?” 虺晓龙吃力地支起身体,面色难看道:“托你吉言,我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孙无忧才一倚到身后的石壁处,一股钻心之痛当即涌上脑海,伸手去摸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后背已经在刚刚那波爆炸之中被严重烧伤,若不是他身体强健,单是那股无孔不入的恐怖气浪便足以将他烧得五脏俱焚。饶是如此,眼下的孙无忧依然不好过。旁边,见其脸色忽晴忽阴的虺晓龙沉吟许久,终于开口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救我,别忘了是我害你陷身于此,你应该最希望我死才对。” 豆大的汗珠自孙无忧的额头上汗落,奔跑泛白的他随即轻声道:“不恨你是假的。但你刚旬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已经误入那个地洞,遭了里面家伙的道儿。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回,这下咱们互相扯平了。从今往后,若是再持兵相对,也能做到心无愧疚,你说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不谢你了。怎么样,你的伤需要我帮忙救治吗?” 孙无忧摇头道:“不了,我马上就好!” 一言说罢,孙无忧身后忽然飘起几缕紫色的烟雾,呼吸之间便已将其身体团团围住,待烟雾散去之后,刚旬还一脸死气的孙无忧,竟然变得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最关键的是,刚刚身后、几乎布满整个后背的严重疼伤如今已经消失不见,就连皮肤也全部重新长满,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你这功法我看得倒是有些耳熟,便一时间想不起来,此术究竟叫什么名字,你与疾锋又是何关系?” 孙无忧重新睁开眼睛,伸手擦了擦汗,不以为然道:“我与疾锋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是看不惯你们以多欺少的样子,所以才出手施援。怎么,很难理解吗?” 虺晓龙愣了一下,随后颔首道:“我相信你的话,因为从你刚才的种种表现来看,你确实做得出那样莽撞冲动的事情。要知道,刚旬只要再慢了两息,你就要彻底被刚才的爆炸吞没,死无葬身之地了。为了一个敌人而做到这个份儿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你擅自替疾锋出头的行为十足不明智,甚至可以用愚蠢来形容。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虺晓龙轻笑道:“原来是与你无关的,但现在却与你密不可分。你因为疾锋与我们虺龙族大打出手,甚至还令我们族的成员出现折损。从今往后,只要你还在极恶凶界,便会受到来自虺龙族源原不断的刺杀与偷袭,直至亲手将你了结为止。不过,你唯一可以感到庆幸的是,今日的我不会再向你出手了。”、 孙无忧微笑道:“怎么,你于心无忍了?” “哈哈,笑话。不瞒你说,这具身体之中的气力已经所剩无几,而我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一时之间无法脱身。倘若这副身体真的死在这里的话,那么我的神魂也将一同长收眠于此,这也是我轻易不使用‘千里轮回法’的主要原因之一。眼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等这尸体上的能量全部耗尽,你就只能一个人孤身应战了。” 直至此刻,孙无忧才想起之前爆炸的事情,进而站起身来,回头望向雾气氤氲的空间,进而道:“真不知道刚才的那团光突然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把我打在它身上的所有招式,一股脑地全部反扑回来。还有那些缠在你身上的丝足,看上去似乎也不太好对付。” 虺晓龙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猛然道:“怎么会这样……”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无忧快步上前查看,惊讶发现对方之前被刺破的右手前臂处竟然开始慢慢石化,虽然区域不大,但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慢增加,昭此情况下去,只要一柱香的时间,虺昏龙的尸身便会彻底化为一枚石疙瘩,再也无法移动。 “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之前触碰到了什么不可触碰的东西?” 在孙无忧的提醒之下,虺晓龙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一一,并道:“是那些丝足,是它们搞的鬼。可是据我所知,极恶凶界未曾有过这样的一种生灵,能够将所触及的物体变成石头模样,除非这并不是单纯的中毒反应,而是一种不为人知的神通。” “神通?石化神通?” 孙无忧想了想方才所见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随即摇头道:“不对,只凭那样的外形,不可能进化出能够自行修炼的神识。除非,他们的背后还有高人指教……” 虺晓龙惊声道:“高人?难道说折断虺昏龙双腿的人就是他?可他那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呼~” 突然之间,孙无忧与虺晓龙不约而定地嗅了嗅鼻子,并同时露了一副嫌弃的神情,前者率先道:“这是什么味道,难道这里藏着牲畜腐败的尸体,为何气味如此难闻。” “是啊!刚才还没有发现,为何眼下如此夸张,我快有些待不下去了。哎,等等,你看你背后是不是有别人的影子!” 在虺晓龙的提醒之下,孙无忧当即转身,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叫忽然从那深邃莫浊的黑色区域发中砰然绽现,孙见状脱口而出道:“不好,之前的煞星又找上门来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无名者,歃血识真亲 虺晓龙因为身体不便,如今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孙无忧的身上,后者见状当即架架招作势,准备上前迎敌,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摇摇晃晃的身体竟从黑暗之中走出,没过几步便已半跪在地上。 “哎,这人是谁?” 孙无忧心中疑惑,刚要上前察看,虺晓龙见状当即叫停道:“别去,小心有诈!” “可是……他好像虚弱得很,体内也没什么可支配的真气使用,根本就是一只空壳而已,对我们根本没有威胁。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交待完这些,孙无忧迈步上前,刚要开口,忽然看清地上那人顶着一个光头,混身上下破衣烂衫,不知被困在这里多久,混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气,若非有坚韧意志,甚至无法上前半步。即便是孙无忧也是伸手拧了拧鼻子,令自己稍稍适应了周围的空气之后,这才低声道:“请问,阁下是……” “血……我要血!” “什么!” 不等孙无忧反应,地上那人忽然重振精神,如诈尸一般自地上一跃而起,一把便掐在孙无忧的脖颈处,后者虽然被制,但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只因为对方钳在自己身上的手掌竟是软弱无力,对自己毫无作用。而对方也自知这般行为毫无作用,于是就此放弃了袭击的念头,再一次跪倒在地。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何会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 听闻此言,那人用力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光头,枯瘦的面容上,表情陡然变得万般痛苦起来:“想不起,我不知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们可以将你送回家中,让你与亲人重新团聚,如何?” 光头男随手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光头,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几掌之后,其耳洞之中竟然淌出暗红色的血液,血水沿着脸颊滴到身上,最终渗入地面,变成一滩污渍。后方,虺晓龙见此情形,当即提醒道:“快让他住手,否则他会把自己活活拍死的。” 听闻此言,孙无忧赶紧上前阻止,并将对方随手扶起。眼见对方依然一脸茫然,还未从之前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孙无忧咬了咬牙,用力一握自己的手心,指甲顺势切入到掌心之中,一抹鲜血随即涌出伤口。 “你要喝血是吧,给你就是了,不过只能给你一点,否则我自己也抗不住。” 说着,孙无忧将冒血的手掌举向光头男,虺晓龙见到如此荒唐的一幕不禁惊声道:“喂,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竟然以血相濡?你可真是再世菩萨。” 孙无忧微微一笑,并未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而那光头男见前者手里的呼呼流出的血液,不上得咽了下口水,毫不迟疑的他一口将那伤口含在嘴里,接着无比贪婪地吸吮起来。 随着光头男的“进食”,孙无忧那原本苍白的脸色,随之慢慢变黄,嘴边的血色也越来越浅,几不可见。一直于后方观察的虺晓龙实在于心不忍,随即双手撑地,直接将自己弹到二者跟前,并趁机一把推开眼下的孙无忧,并开口怒斥道:“至此为止吧,难道你想被他吸成干尸吗?我这人平生最讨厌像你这样的烂好人,不管对方是善是恶,全都一视同仁。你也不想想,万一这家伙真的有古怪,将你的血之力全部占为己有的他,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孙无忧甩了甩已经麻痹的手掌,故作镇定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不是看到我平安无事吗?“ “你!” 虺晓龙刚要继续出口,怎料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莫名的炽热忽然从旁边空间滚滚而来,回头再看,只见吸食了孙无忧血液的光头男此刻四肢伏地,表情痛苦,尤其是双手甚至已经抓到身下的岩体之中,并在下面留下一条条蛇纹龙痕。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我阻止让他进食的行为,把他彻底激怒了?果然,我猜得没错,这家伙来者不善,不能留他。孙无忧,不能留他,快点与我将他尽早解决!” 虽然痛失双腿,但虺晓龙凭借自身过硬的实力,放长击远,利用自己双臂劲长的优势,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之下,接连对那光头男发动连环拳击。而随着拳影飞出,虺晓龙的身形也随之起伏上前,使对方无法在短时间当中摸清自己的身法,近一步为自己的安全提供保障。 “虺晓龙,你住手!” 孙无忧方欲上前劝架,却不想如今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稍一挪动身体,一股虚汗便已袭上体表,立时将其放倒在地,手脚也在此刻不中使唤地剧烈颤抖起来,就如同着了魔一样。 “看看,我就知道你早晚都得自找苦吃。果然,关键时刻只能指望自己,别人统统靠不住。妖孽受死!” 由于渐渐适应了眼下“短小”的身体,虺晓龙凭借自身的过人天赋以及磨砺半生的精湛武学,硬是将一套简单的拳法打得越发犀利。而在虺晓龙一次又一次地穷追猛打之下,一直被动挨打的光头男忽然昂起那张爬满虬筋的恐怖脸颊,原本空洞双瞳之中陡增金光两枚,骇人嘶叫夺口而出,原本一毛不长的头顶之上=骤然生出大量红发,虺晓龙见状暗叫不好,刚要转身提醒孙无忧,却不想那怪人竟以超越般的高深身法一举抢到对方的跟前,粗壮有力的双手十指,连同上方的修长指甲化身成为数枚尖刀,一同朝虺晓龙的身前要害猛戮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前一刻还无法动弹的孙无忧,竟然神奇般地恢复过来,并在最后时刻落到二者之间,双手扬起,将虺晓龙护在身后,并大声呼喝道:“停!” 也不知怎的,刚旬还凶相毕露、化身为嗜血人魔的怪人,竟因为孙无忧的一个“停”字,真的定在了原地,孙无忧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心中虽然高兴,但也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带着身后的虺晓龙,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而后远远观察着对方的动向,以便做出下一步反应。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自从停下之后,那个怪人便再也没有移动过,虺晓龙看看孙无忧,不禁发问道:“怎么,莫不是刚刚你对他施展了定身法,否则他为何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孙无忧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从未学过什么定身之法,刚才叫他停下也只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下才吐露的。我若真有那种言出法随的超然力量,还至于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当中吗?” 虺晓龙颔首道:“说来也是。可那家伙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连我的拳头都不怕,却偏偏忌惮你的话,难不成你真的能够控制他?” “哦?是吗?” 想到这里,孙无忧心生一计,随即再次上前,先是观察了一番面前表情呆滞的怪人,随后开口道:“你这副模样太吓人了,我还是喜欢你之前光头的样子。” 此话一出,怪人背在身后的红色长发果然自行“收回”,眼里的慑人金光也跟着一同消散。亲眼看到怪人身上的“疯魔”之相逐一化解,虺晓龙激动地来到跟前,脱口而出道:“亲血替身神法。” “那是什么?”孙无忧不禁问道。 “那是一种与千里轮回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操纵尸身的异术。不过,亲血替身神法要更加精妙,更加出神入化,但同样也更加困难,想要修成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你怎么会使用如此高深的控尸之术?” “我?我吗?你说的异术我怎么没听说过,更不曾修习过。” 虺晓龙又看了一眼跟前的怪人,突然又道:“不对!这亲血替身神法不对劲。这怪人的身体明明还是鲜活的,既然是活的就不可能被施下此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这个怪人此前便已经料到了今天,料到你会来到这里,所以提前令自己进入到假死当中。对了,就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长久地待在这里,即便不用进食,不用呼吸,依然可以长时间地停留在这里。这个家伙在假死之前对自己施展了亲血替身神法,唯有自己的血亲以血为引,方能令自己的肉身重新‘活‘过来。而获得‘亲血’的他也随之真正成为独步天下的亲血尸魔,从那之后便只会听从献给自己血液的亲人命令。” “这……天底之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孙无忧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由于谬论法的缘故,如今上面的伤口已经重新愈合。但在伤疤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串歪歪扭扭的秘文,像是某种咒语的内容一样,看上去异常醒目。也不知怎的,孙无忧只看了一眼,口中便随即诵出相应的魔文,听到声音的那名怪人忽然混身一震,原本漆黑的眼瞳之中忽然浮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光亮,紧接着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随即自其喉咙之中传出:“无忧,我是爹!”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孑空身,唯存慈父心 “你说,你也是我爹,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透过昏暗的空间,孙无忧依稀看清了那名怪人的脸颊。虽然经久的洞穴生活已经将他折磨得面目全非,但依稀之间,还是能从对方的眉宇之间隐隐辨别出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昔日霸王,正是世界之主孙长空无疑。 “对了,之前住在朗日神泉的父亲说过,他的本尊在封印真冥主以及零之空间的时候,将自己的七情分离出来,使之逃到了现实世界当中。这么说来,难道您也是七情之意当中的一员?” 孙长空用力摇了摇头,表情痛苦道:“我现在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可能是长时间的浑浑噩噩还没有缓过来。不过,我好像依稀记得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至于具体细节就不得而知了。对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我……” 孙无忧刚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虺晓龙忽然怪叫一声,只见其手臂上的石化情况愈发严重,甚至连同介的半边身体都已经发生了同样的病变,而且还在持续恶化。眼见这般情况,孙无忧顾不上与父亲相认,赶紧俯身关切道:“怎么,你身上的异变又发作了么?” “没……没错。该死的鬼东西,没想到我虺晓龙峥嵘半生,到头来居然死在那个家伙手上,我可真是不甘心啊!” 说话间,虺晓龙的嘴边不断地向下散落着一些灰色的粉末,正是身体石化之前表面僵硬固化的前兆。见此情形,孙无忧当即运起体内还未恢复完全的谬论法,准备为其压制身上的诡变。然而,就在孙无忧运气调息的同时,另一边的孙长空却是眼角微微一跳,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当即叫停道:“快住手!” “怎么了爹,我现在得帮他镇住身上的奇毒,否则这样下去他就彻底无望恢复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有办法应对这种情况。” “啊?” 在孙无忧惊讶的目光之中,孙长空俯身坐下,并将一只手掌轻轻按在对方的胸口之上。片刻之后,一肥淡淡的灰气缓缓自虺晓龙的体内飘出,并一溜烟地全部被吸入到孙长空的体内,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而随着灰气的侵入,孙长空的手臂也因此出现了与虺晓龙身上一模一样的状况。但唯一不同的是,孙长空身体的石化情况只是稍稍持续了数息,而后肤色便又恢复成之前雪白的样子。直至此时,孙无忧才意识到,对方竟然将那股致命的毒气全部消化殆尽了。 “爹,你!” 孙长空睁开眼睛,轻轻活动一下自己的右臂,进而道:“好了,这下你的朋友应该身体无恙了。” “朋友?谁是他的朋友?” 不等孙无忧反应,刚才还处在生死之间的虺晓龙,居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才一恢复便立即闪到一丈开外,并用一种敌对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二人,随即轻笑道:“好啊!到头来居然着了你们父子二人的道儿。我说怎么一路上为何这么多的巧合,原来这一切都在你们的意料之中。” 孙无忧茫然之间先是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虺晓龙,随后低声向父亲孙长空询问道:“爹,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刚那些灰气入侵到了他的识海,令其意识混乱,不幸得了失心疯?” 孙长空摇头道:“我十分确定,刚旬已经将他体内的石化之毒尽数祓除,不可能会出现如此严重的闪失,先看看他的说法再做决定也不迟。” 孙无忧点了点头,紧接着对虺晓龙道:“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我爹方才给你解围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你的逆鳞?如果有的话,还请明示。” “哼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方才我所中的乃是极恶凶界独一无二的石沉蛊毒,除非有独门解药,否则根本无法清除毒素。况且,你爹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两招,便将连我都束手无策的毒物轻松化解,天底之下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除非,他就是下毒之人。不要忘记,他和那些丝足可全是从那地洞之中钻出来的,说不定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伙的。还有你孙无忧,你这逃脱不了干系。说,你们大费周章,把我哄骗至此,究竟欲意何为?” 孙无忧刚要出声为自己的辩解,身为“祸首”的孙长空随即插嘴道:“我不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未对你产生过敌意,也绝无中伤你的想法。至于你们刚才所说的丝足,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它的毒性与解药。我不过是利用自己的‘病木春’一术,将你体内的毒气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又利用该功法将茶其全部抵消化解,这也是我之前所做的全部。当然,如果你还信不过我的话,大可以将这一系列的事情统统算在我的头上,但你不能为难无忧,更不能怀疑他的初衷。” “爹~” 眼见孙长空面色伤感,似乎是被刚才自己的那番话中伤到了,虺晓龙内心挣扎,但还是忍不住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这里本就是我一手开辟的全新区域,却不想这里面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未知隐情。难不成,有人一早便已猜到今天诸事的走向,所以提前便在这里布置好了一切。你说你是世界之主,你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吧?” 孙长空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没错,我是可以利用神通做到这一切。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人。实话实讲,我现存的记忆还只是碎片景象,好多关键节点都想不起来,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达到的这里。不过,既然我们能够在此盯遇,那就是一场缘分。我会将你们送离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之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如何?” 虺晓龙冷笑道:“你说的倒轻巧,下方的地洞之中有数只凶戾之物挡路,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将其逼退,就算侥幸做到了,谁又能保证地洞深处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凶物坐镇?己在明,敌在暗,我们这样下去与送死有什么区别。除非,你去找头阵。” “虺晓龙,你别欺人太甚。” 眼见孙无忧欲要发作,虺晓龙倏尔道:“我劝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就只因为对方长得与自己的父亲有那么几分相似,就一口咬定对方是自己的亲人,这也太儿戏了吧?还有,既然他也是从那地洞之中钻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未曾见过那些缠人的丝足,还有那枚可以反弹一切攻击的光团?除非,他们是一伙的!” “你……” 孙无忧欲要反驳,孙长空摆了摆了手,继续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怕被我引入到事先准备的陷阱亦或包围圈之中。好,我答应你,一会儿进洞的时候由我走在前面,你们个尾随着就行,万一看到情况不对,不用管我,你俩第一时间转身离开,不要停留。怎么样,这下可以了吧?” “爹,不用算上我,我可是一直都相信着您。几只邪祟又何可怕的,让孩儿将他们统统解决。” 虺晓龙心念急转,又通过眼下的一番分析之后,权衡了利弊,随后点头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时间不早,我们琮是尽快动身吧!” 说完,虺晓龙再次以手为足,吃力地向前一点点挪去。孙无忧见状赶紧上前,欲要搀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孙长空忽然道:“你有谬论法傍身,又何苦利用这般笨拙的方法上前背他。直接利用神术为其重塑双腿,那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孙无忧惭愧道:“爹,忘记和你说了。刚刚在外面使用了太多的真气,孩儿现在丹田空虚,经脉疲乏,实在使用不了谬论法,眼下也只得用人力背他了。” “你不行?让我来!” 孙长空站在那里,眼中忽然刺出一双异光,光芒射进地面之中,几经蠕动之后,砰然自虺晓龙的跟前炸裂开来,一座石台随即缓缓自地下“长出”,并托着后者残破的身体一直来到半空之中。 “这……这是要……” “开!” 一言说罢,虺晓龙下身的岩体应声剥离脱落,一双由石块组合而成的结实长腿随即出现在前者的腰腹下方,除非颜色之外,竟与其原本的身体相当契合,就如同与生俱来的一样,几乎看不出瑕疵。、 重获双退的虺晓龙自然是满心欢喜,但眼见孙长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本想欢呼雀跃的他当即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故作清高道:“事先说好,我可没求你为我重拾双足,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 孙长空笑而不语,并未回应。而见到这一幕的孙长空当即走上前去,一把搂住虺晓龙的肩头,相当高兴道:“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你……”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破光影,误步奇异间 解决了虺晓龙行动的问题之后,三人总算可以动身前往之前的地洞之中,一探究竟。而因为时间的缘故,先前被剧毒湖水充满的地穴已经再次干涸,岸边处散落着一些不知名的絮状生物,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其原本的面目,只得暂时忽略。 “看来那些家伙已经重新缩回到洞中去了,不知道之前灌水的方法还能不能再次奏效……” 虺晓龙此话一出,孙无忧当即摇头道:“我看是难了。毕竟,这里的水已经完全排干,想来洞穴的另一端已经被水完完全全地冲恻了一遍,就算移来相同数量的水,排水的速度也会远远超过第一次。而那些棘手的家伙说不定已经趁着水势去到了后面的空间之中,至少如今已经不在眼下的地洞当中了,就算往哪里运水也是徒劳。” 虺晓龙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既然这样……” 话音未落,孙长空已经主动跳入到地洞之中,转身对二人道:“来吧,这里很安全。” 在孙长空的指引之下,孙无忧与虺虺龙双双下到地洞之中。地面上,琮未来得及晾干的水洼一个接着一个,如同一片片银色的荷叶,为几人标明前进的道路。 “哎,你看这石壁,像不像是之前那些丝足的轮廓?” 因为之前着了对方的道儿,因此这次下来虺晓龙对于四周的情况格外注意,一眼便看到石壁处那一幕幕成片成堆的丝状痕迹,原本紧张的情绪登时变得更加紧迫,走起路来的步伐也比先前小心了许多,生怕误触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嗯……应该是了。真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还有生灵能够生存下去,生命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想想也对,即便是在那些人迹绝至的死地当中,也不乏一些生命力异常顽强的生灵,而且往往它们会以一种相对弱小的形象出现于其中,堪称奇迹一般的存在。前人们为了锤炼自己的意志,精进自身的修为,常常将自己逼入到绝境之中,以此来唤醒体内那异常恐怖的强大潜力。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些丝足以及能够肆意横飞的光团才会进化成那般连我们这样的人都无法直面应对的无伦存在。” 虺晓龙附和道:“是了。极恶凶界之中的生灵之所以如此强悍,就是因为原本这方空间的自然条件极为严苛,无数生命为了生丰下去,只能通过进化或者异变的方式,突破自己的束缚,以此换来超越它族的惊世力量。而在这亿万生灵之中,我们虺龙族便是无人能及的侥侥者,称霸极恶隐界上万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若不是那多事的灵王擅自改变极恶凶界的面貌,使之成为适应一般生灵的优越环境,说不定我们虺龙族依然是屹立不倒的第一种群。” 前方,孙长空听到了来自虺晓龙这一番见解,不由得停下脚步,进而道:“谁规定众生自诞下之后便要承受这不该承受的天罚神谴,谁又能断言力量才是这个世界上衡量是非荣辱的唯一准则?相比起曾经那套弱从强食的‘强盗’理论,我倒更喜欢眼下的这般局面。虽然这些年没有机会去到外面,但我能够猜到如今的极恶凶界的繁荣景象,至少比起曾经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大家不用为了活下去而疲于奔波,不用为了所谓的地盘而打得你死我亡。优越的环境一定意义上压制了众生心中那股与俱来的戾气,免去了绝大多数不必要的纷争。单是这一点,我就要对如今的灵王五体投地。” “哼,你没有站在过世界的顶端,又怎能体会到一夜之间跌落神坛的痛苦?是,灵王给了大多数生灵活下去的希望,但同时也对我们虺龙族以及其它的原始大族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因为气候条件的变化,虺龙族的族人们每况愈下,修为倒退不说,还会莫名其妙地生些怪病,虽不致死,但却久久不能痊愈,如同幽魂厉鬼一样缠着病患不放,起到将一个人的生机全部透支干净,这才作罢。还有,因为其它种族得到了‘生’的机会,不少新兴势力纷纷崭露头角,使得原本已经保持了万年时间的天下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变。翼人族甚至还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之中悄无生息地灭绝了,保剩下极少数的幸运个体活了下来。灵王为了照顾弱者,而间接残害了大量强者,不得不承认这有不分轻重、本末倒置之嫌。” 虺晓龙越说越气,脚步的力道也在不自觉的情况之下陡然变大,不小心将跟前的一块石子踢到了侧面的黑暗区域之中。怎料,石子一经滚到那里,便立即激起一圈圈蓝色的荧光波纹,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地站住脚步,孙无忧更是开口问道:“爹,那是怎么回事,水里的是什么苯?” “哦,估计是先前被你们从水中运进来的一些微小生物,或许这里的环境正适合它们的需求,于是便在这里迅速地驻扎下来,飞快滋生。而那蓝色的荧光便是这些微小生灵湮灭之后产生的磷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 虺晓龙随即道:“想不到,天底之下居然还有生灵喜欢这种无光无风、毫无生气的鬼地方,我也算是涨见识了。” 孙长空道:“在我看来,许多人一生在追求的所谓‘幸福’,其实就如同这眼前的波纹磷火一般,虽然可见,但却遥不可及。即便得到了,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就如同曾经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毅然决然走上修行道路的人们,即便穷极一生,也完全不了自己那如鬼火一般的遥远目标,最后含恨而终。相比起来,像如今极恶凶界的大多数子民一样,知足常乐,安于现状,及时享受的处世之道反而能够收获更多的幸福与欢笑。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孙无忧挠了挠头,神情惭愧道:“我没想起,也从未真正体会过幸福的滋味。又或者我本就处在幸福之中,只是不自知而已。爹,你在来到这里之前感到过幸福吗?” “嗯……” 孙长空话未出口,突然之间,狭长的地洞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无比恐怖的呼啸,巨大的震动使得上下左右的所有岩体一事颤抖,不远处的积水之地更是洋溢大量波纹,藏于其中的万千浮游如同疯了一样拼命逃向四面八方,却因为慌不择路的缘故,相继撞死在坚硬的石壁上,激起阵阵磷光。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抹异样的光亮忽然乍现在前方的空间之中,孙无忧见状当即挡在父亲孙长空的跟前,低声嘱咐道:“爹,你身体尚未复原,我来会会他!” “小心,那家伙看起来并非凡物,若不是有十分必要的话,还是不要与它正面开战的好。” “好,我知道了!” 在孙长空与虺晓龙二人的注视之下,孙无忧迈步上前,一直进到距离对方不到两丈的位置处,这才停住。递目向前望去,只见对面稍陡的彼面之上,赫然立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唯有一双眼睛格外醒目,即便相隔十余丈也能一眼辨认出来自其中的凌厉神光,令人望而生畏。 “喂,劳烦让一下。” 孙无忧见那黑豹立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当即改变态度,冷眼怒视,声音雷动道:“你不要逼我出手,我不想伤你。” 凶那黑貌依然没有挪动让地的意思,孙无忧心中暗骂一声,当即快步上前,准备与对方正面交手。然而,才走到跟前的他,惊讶发现所谓的“黑豹”其实只是一尊早已腐朽的石像,石像是由一整块黑耀石雕琢而成,工艺之精湛,当真是举世无双,就连孙无忧这个不谙此事的人都不禁由衷赞叹,手掌也在此刻情不自禁地抚向黑豹雕像的头顶。 “这做工可真是太……” “别碰它!” “嗡~” 孙长空好像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于是大声呼喊。可孙无忧的手掌却是先其一步,碰到了黑豹的头顶。一时间,原本幽暗无光的地洞之中立即灯火通明,一股异常恐怖的惊人热浪顺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眼看就要令三者全部葬海火海之中。情急之下,反应敏捷的孙无忧在后退的同时,赶紧运起神通,将远处的积水全部调用过来,并形成三枚透明的钟罩,将他们一一扣在其中。 “轰,轰,轰~” 虽然在最后时刻发动了防御,但强烈的震感还是将孙无忧当即掀翻在地。待其重新爬起身来的时候,原本弥漫在地洞之中的黑暗与阴霾已经全部不见。另一边,孙长空与虺晓龙相互搀扶着双双起身,前者抬头望了望上空,随即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如果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件,恐怕你儿子就未必有刚才那样的运气将我们护住了。” “我说这次醒来怎么心中空落落的,原来是我的一项专属神通悄然失踪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我们正处在洞画空间当中。”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恶难善,癫魔始现踪 “洞画空间?” 孙无忧与虺晓龙相视一眼,刚要开口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体型巨大的巨大鸟类忽然划过上空。抬眼望去,二人惊讶发现,那只大鸟竟然是由纸片折叠、粘贴而成,但一举一动又与同类极为相近,画面十分诡异。 “爹,这是怎么一回事,所谓的洞画空间又是什么东西?” 不及孙长空开口,一旁的低头沉思的虺晓龙忽然喃喃道:“我听说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极强者,会因此获得随手创造一方世界的创世力量。这所谓的洞画空间,其实就是由你一手创造而来的吧!” 孙长空颔首道:“没错。大千世界的造世主在自己羽化仙逝之前,将自己这一基独一无二的力量化作对后来者的馈赠,将其隐藏在了这世上的‘道’之中,凡是能够迈出那一步的,都能获得这部分力量的认可,并为之所用。而我也是因为成为了世界之主,一跃成为这世上罕有的绝顶者,这才有幸一窥极道之貌。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区域,便是经我之手建造的洞画空间。无忧,你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么?不瞒你说,这所谓的洞画空间就是为你而存在的。” “我?” 孙无忧点头道:“是的。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去,肉身已死的你无法在世上长久存活,而我在获是了世界之主力量的第一时间,便施法构建了它,并令你在其中重新活了过来。换言之,这里就是你最初的故乡。” “故乡……” 孙无忧蹲下身子,轻抚一下脚边的草地,眼中放光道:“这……这是真的么,为我专门建造的世界。果然,我真的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可是爹……” 孙无忧抬头刚要继续说上去,却惊愕发现面前的父亲孙长空身体,竟然开始逐渐透明。转头看向虺晓龙,后者却是安然无恙,于是赶紧提醒道:“爹,你的身体!” 孙长空微笑道:“我已经能够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了。我与真冥主同归于尽的前一刻,因为实在不想就那么挥别世间,便将自己的七情之意散出体外。而其中的我则在机缘巧合之下逃入到了原本为你创造的洞画空间当中,又借助这里‘起死回生’的功效,幸运地活了下来,还在里面睡了这么多年。不久之前,一个神秘人进到此地,并趁我不备,用一种异术中伤了我,随后转身离开。我因为受那异术蛊惑,丧失心志,行为也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受自己支配。若不是你们赶到,恐怕我还在这里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无忧,是你救了我!” “这……真有这么巧的事?” 孙无忧见虺晓龙一脸阴沉,知道对方正在暗中思考着其中一此不为人知的联系与隐情,也就不再多言,于是道:“爹,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实话实讲,其实外面还有另一个‘您’等待着我,他若看见你,一定会万分欣喜。” “什么?你说外面还有一个我?你问清楚他是七情之中的哪一个了么?” “爱,外面的是爱之意。”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孙无忧一脸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才是爱之意,不过是中了别人的偷袭,才一时间失去了理智而已。有人在冒充我!” “啊!居然有这种事情!” 朗日神泉之中,在孙长空的带领之下,一众人总算是进到了那座“梦府”之中,兴浪兽看着眼下的秀丽风光,不由得连连赞叹,随即转身对孙无忧道:“我说,你还挺会享受的嘛,居然偷偷在这里建立起一座如此庞大的宅院。话说,为何你不迟迟不肯出去,而百偏偏要躲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呢?” 孙长空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如音,随后淡定自若道:“我只是不想参与外面的纷争而已,毕竟已经有过濒死的经历,那种感觉我可于再也经受了。” 柳如音叹息道:“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不想一直过着幸福美满、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上苍给了我们这么多的能量,就是要我们代替它老人家行使神权,如此才能践行各自的大道,终成善果。无忧,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消沉了?” “消沉?呵呵,我这可不是消沉,我这叫识时务。量力而行,奉己守正,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嘛?我若真像从前那般嚣张跋扈,处处树敌,恐怕你们还没有见到我,我便已经惨死在别人的屠刀之下。你们别以为我长年待在这里,思想就变得闭塞古板。事实上,我感觉自己比起先前可是智慧了许多,懂得趋吉避凶,能屈能伸,那才是道的正确解读。” 见孙长空面色阴沉,柳如音不想与其继续辩解下去,于是又道:“对了,你不是说下来拿到泉心,利用它的驱邪避毒之力,进到地缝之中营救无忧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快点行动吧!” 兴浪兽附和道:“就是。反正你一家人已经重新团聚,像刚刚这样的争吵以后多半少不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救回无忧,我怕他和那个虺龙族的家伙长时间待在一起,会着了对方的奸计。就算不是,长时间与外面那些剧毒湖水待在一起,也绝非好事,还是趁早将人带出来的好。” “呵呵,着什么急,我这个当爹的都没有像你这般迫切,难不成你想替我当他的父亲?” “孙长空,你!” 兴浪兽看了一眼柳如音的脸色,见其表情凝重,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低声道:“好吧,我在外面等你们,走了。” 目送着兴浪兽离开,孙长空转头看向身边的柳如音,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对方背后长发,进而语气古怪道:“怎么,你生我气了?还是说,你也认为兴浪兽说的是对的?” “不……我倒不是向着他。不过,无忧他……” 不等柳如音将话说完,孙长空愤而起身,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推到地上,茶杯落地应声破碎,飞溅起的瓷片好巧不巧,刚好划在柳如音的指间处,鲜血立时涌了出来。 “长空,你这是……” “哼哼,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已经厌恶我了,是不是?我早就猜到了,这么多年你带着无忧相依为命,其中辛酸不言而喻。那种时候若是有一个翩翩君子向你敞开怀抱,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孙长空!” “啪!” 本应该打在孙长空脸上的巴掌,如今竟被后者随手接住,轻轻一甩,便将人推到在地。此刻,脸上早已被泪水打湿的柳如音挣扎着坐起身来,面如死灰道:“孙长空,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无耻卑鄙的小人!” “无耻卑鄙?哈哈哈,柳如音啊柳如音,忍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当初无忧胎死腹中的真相,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难道是雪医魔仙……” 孙长空状若癫狂道:“没错,我早就知道了。是你,是你主动放弃了当中还是胎儿的无忧,你以我这个杀人如麻的夫君为耻,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地堕胎流产,想要借此机会彻底与我一刀两断。还好,老天有眼,在关键时刻让雪医魔仙发现了你,这才救下了孩子,否则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孙无忧这个人了。” “我……我没有!” 柳如音刚好站起身来,孙长空移形换影,一把掐住她的咽喉,表情狰狞道:“你和遮天皇的那点丑事,我早就有所耳闻了。之所以留你这么久,也只是为了给无忧一个完整的童年罢了。一过,现在他已长大成人,用不着你这心狠手辣的恶母相伴。胆敢忤逆我孙长空的意愿,单是这一点你便是死路一条。” “我……我……” 因为孙长空的力气太大,柳如音即便是想发出点声音,都已做不到。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般气绝身亡之际,一只巨大的兽爪忽然撕裂屋顶,一招便将孙长空狠狠击飞出去。同一时间,兴浪兽跃入屋内,架起地上尚未恢复的柳如音,转身便朝外面逃去。 “兴浪兽,你敢坏我好事,看我不把你抽筋剥皮,以泄我心头之气!” “快走!” 兴浪兽施展强大身法,带着柳如音一连飞出四五十丈远,眼看就要离开这片区域,去到朗日神泉的通道之中。然而,身体才一站住,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登时涌上心头。柳如音见其面色苍白,赶紧伸手将其扶住。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如影随行般的孙长空已经追到跟前,眼见兴浪兽缓缓坐倒在地,随即哈哈笑道:“兴浪兽,你还真是榆木脑袋。难不成你已经忘记自己与朗日神泉之力相冲的事情了吗?方才下来的时候有谬论法护体,你才没有显出异样。如今你这般毫无防护地逃到这里,岂不是与自杀无异?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绝绮梦,寻道探仙路 眼见孙长空显露杀机,已经气力大减的兴浪兽当即扭头对柳如音道:“你先走,想办法救无忧,我来拦住他!” “不!你现在不是长空的对手,你留下来会死的!” 面对柳如音略带泣声的回应,兴浪兽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虽说以前我对你这个女人很是看不过去,但这么我年过来了,你也吃了不少苦,至少是把无忧拉扯大了。单凭这一点,我就该认定你这位女中豪杰。再说,我与孙长空已经多年不见,许久没有独处,你想打扰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看柳如音眼神有所缓和,兴浪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淡定自若道:“好了,去吧。你放心,孙长空不会杀我,别忘了我们曾经可是并肩作战的最佳好友,你说对吧?” “嗯……” 孙长空见二人一说一答,好不和谐,于是冷笑道:“喂,你们两个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还有你兴浪兽,你当真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人么?不瞒你说,在这里生活了这二十多年,我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什么友情、爱情,哪怕是亲情,都如过眼云烟,既抓不住,更留不住。唯有令自己逍遥快活,畅意人生,才是最好的选择。实话告诉你们,朗日神泉早已与我心意相通,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梦府!” 话音未落,孙长空的面前忽然惊现一道湛蓝色的裂纹,一柄利刃顺势从中刺了起来,直奔前者的面门。孙长空虽说是如假包换的真神之躯,但毕竟眼下的自己只是“七情“之一,力量也因此大打折扣;又因为这里是其私人领地,按照常理来讲,外人根本无法进来,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可以对自己发动奇袭。所以即便已经做出了反应,但那锋利的刀尖依然晨他的脸上划下了一条细长的伤口。然而,伤口绽开,其中却并未有鲜血流出。柳如音与兴浪兽刚要上前察看,却被持刀之人一口叫住,急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趁这个机会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声音……你是女的?” 兴浪兽还要执意接近,柳如音赶紧将其拦住,并道:“她说的没错,我们快走。” “你……你这个臭女人,你居然敢联合外人坏我好事,看我不把你……” 听口吻,孙长空似乎与这突然现身的女子相当熟悉,所以才能第一时间识出对方身份。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再次执刀,一招便自其背后扎了下去,当场将人钉在了地面之上。同一时间,刀身处雷光通明,无数电蛇顺势自刀身内部涌现,并化身重重锁链,将孙长空的手脚连同躯干一并缠住,使其无法动弹。 “千云雷锁!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 女人冷冷道:“还能是什么时候,当初是被薛藏真那个家伙控制起来的时候,老幺百变传授给我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在你的身上施展,我可是太高兴了!” “你……你妖发梦,你好大的胆子!我赐给你那么多力量,让你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褪变,你现在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 是了,万万没有想到,在在界外界的虚幻地带,妖界八大精纲之一的妖发梦竟是突然现身,并以其超然身手,一举制住了嗖前的孙长空,并为兴浪兽与柳如音创造出唯一的逃生机会。 “姑娘,你多多保重,我们先行一步。” 话音一落,柳如音牵起兴浪兽的手臂,二人立时光团一对,笔直地朝神泉通道急驰而去。确定二位已经离去之后,妖发梦出人意料地竟然主动将刀从孙长空的身上拔了下来,转身退到一边,并没有逃离之意。再看地上,孙长空已经从刚才的狼狈之中彻底缓了过来,散去身上的一众电锁之后,旋即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妖发梦,随即阴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感受悲哀吗?” 妖发梦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不,我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早就不应该活在世上。我只是遗憾,在生命的尽头,没能见上孙无忧一眼。” “孙无忧?呵呵,妖发梦,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当初利用入梦大法对你隔空传功,只是为了让你在无忧身旁有个照应,可从未让你对他心生儿女私情。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由我一手创造而来的你,居然也敢公然忤逆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手段吗?” “当然知道。连薛藏真都让你耍得团团转,自以为抓住的八大精纲是完整的,从始至终都没想到我这个特例。如今,在他体内的不过是八大精纲的空壳而已,其实的八妖之力早已齐聚我身。而你则利用所谓的‘谬法’,为我重逆身躯,并将八人之力连同我原本的意志一同主入到了这具全新的身体之中,最终为你所用。是啊,薛藏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卫居然是你派过去的奸细,你这招偷天换日可真叫人防不胜防。” “哼哼,你以为这般夸耀我,就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吗?妖发梦,你还是太小瞧我孙长空的邪恶了。想当初,我可是挥挥手就能抹去一方世界的凶煞魔头,你这小小的女妖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看在你为我忠心办事的情面上,我倒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成功通过的话,我可以破例放你离开这里。” 听闻此言方才还一脸死灰的妖发梦,眼中忽然重燃光芒,稍显激动道:“此话当真?你真的会放我一条生路?” 孙长空笑道:“我只是好血喜杀而已,又不是言而无信之辈。不过,虽说是机会,但这其中困难重重,就是我亲自前往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你确定要试一试吗?” “当然。不试只有死路一条,试的话还有一线生机,我当然要搏一搏。” 孙长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妖发梦,旋即走到对方跟前,手指在对方的肩膀处游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语气古怪道:“妖发梦,你可真是太让人欢喜了。基是放到二十年前,或许我会破例将你收了。如果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你真的适合做我的儿媳妇,我想无忧一定也会十分开心。可惜,你错过了自己最好的选择,不然我们能够成为一家人。” 妖发梦挡开对方的手指,进而冷冷道:“是死是活,那是我自己的路,快说你的要求吧!” “嘿嘿,没想到你也有如此心急的机会。好,我就姑且告诉你。在这大千世界当中有一处名为‘仙路’的地方,其中记载着这个世界上曾经出现过的所有功法秘秘籍,甚至还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现在想让你进到仙路之中,为我去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孙长空俯在妖发梦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之后,后者当即退了两步,一脸震惊道:“你……你要那东西干什么,现在你拥有的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想当初若不是旁人作梗,说不定我早就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之后也就不会有真冥主出来捣乱的事情发生。还好,那个老不死的现在与我的真身永远地封印在了零之空间之中,只有获得了那个东西之后,我便可以取而代之,成为大千世界的新主宰。到时,大千世界,亿兆生灵,哪个不是要为我孙长空俯首称臣?到了那时,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纷争与厮斗,甚至连生死之间区别也会被彻底抹除。想一想,你可以与自己逝去的亲朋好友重新团聚,去过无忧无虑的自在生活,任何神通法术都将失去它原本的意义。这种未来难道不是你所期望且追寻的吗?” “我……” 孙长空敏锐地察觉到妖发梦的心理变化,于是抢先问道:“怎么,你怕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有些癫狂。这虽然不是我认识你的第一天,但当亲耳听到你那疯狂计划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哎呀,我怎么忘记了,你原本就是真冥主的儿子,作为传人的你,自然是希望将父亲未完的心愿继续坚持下去,是不是?” “胡说八道!你懂什么,别把我和那个老东西相提并论。他只是被自己的力量与野心彻底蒙蔽了心智的小丑而已,我所预想的世界才是真正适合全部生灵沉浸、并永远享受其中的理想国度。妖发梦,你是不会理解我的。算了,说了也是白讲,你准备好动身了吗?” 妖发梦顿了一顿,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了仙路之中的那个东西,你就能将刚才所描绘的画面变作现实?” 孙长空摇头道:“不,那只是众多环节的其中之一。或者说,你是推动巨轮转动的第一原始力。妖发梦,你现在别无选择,如果我不去,那么这个任务便会自行落到孙无忧的头上!”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履泉道, 困落如意藏 “好,我去!” 在柳如音全力的保护之下,兴浪兽得以避过朗日神泉之力的侵袭,可前者此刻还在心系之前救下他们的神秘“女人”,迟疑再三之后,终于道:“一会儿离开朗日神泉之后,你先离开神泉宫,我要回去救那个姑娘。” “什么,你是疯了吗?现在的孙长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你言听既从、百依百顺的丈夫,他已经丧失理智,又一次恢复到‘末日煞星’的状态。我不是吓唬你,你若真的赶回去的话,多半是要死在他的手里!” 柳如音态度坚决道:“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不相干的人被牵连其中,甚至代我们去死。虽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想来我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如若事后才发觉其中隐情的话,那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哎呀,你这人怎么如此麻烦,活下来不就好了么,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况且,她既然有办法撕裂空间、凭空乍现,自然也有办法全身而退。那女人可比你想象之中厉害许多,你就不用为她操心了。” “嗡~,砰!”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朗日神泉的通道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透明气墙,一举便将高速飞行的二人双双截停下来,尤其是稍微靠前一些兴浪兽,更是因为用力过猛,当场便将自己撞了个关破血流。与此同时,原本被万千光华包围的四下石壁竟开始闪耀一条条异样的光纹,如同一枚巨大的经筒一般,将二人完完整整地笼罩其中。 “糟糕,这是怎么一回事,兴浪兽你没事吧?” 兴浪兽摇了摇昏沉的头,强装镇定道:“我还好。早就猜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原来孙长空事先就已经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只要我们二次经过,便会随即触发此地的机关,将我俩关押起来。” “那……那怎么办。长空的修为比我们高那么多,就算想要强行突破,恐怕也是徒劳啊!” “呵呵,那是当然。既然他敢肆无忌惮地让我们逃出来,自然是对眼下的这方禁制有着十足的把握。虽说我也未曾见过这般阵仗,但通过我对他的了解,眼下这出名堂恐怕就是他登上世界之主之位,随即获得的神力之一,如意藏。” “如意藏?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他确实没有对你提起过,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机会向你说过其中详情。毕竟,当初他飞升称圣之际,只有我和少数几人在场,你并不在其列。如意藏是一门将高深佛法与道门妙法合而为一的极致术式,一旦进入其范围之中,陷阵者将会丧失一切神通功法,只保留最基本的外家功夫。换言之,如今的我们便只是两名普普通通的武夫,既无法继续施展御空飞行,更无法破开这天堑般的屏障。” “啊?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不过话说回来,这如意藏听上去似乎与谬论空间有着异曲同空之妙,二者都是能够改变特定区域‘天地律法’的神通。” 兴浪兽摇头道:“事实上,单论‘禁锢’二字的话,如意藏要比谬论空间更为强大,更为恐怖。如意藏可以像禁制一样被事先安置,即便施术者不在场,如意藏依然可以照常生效,甚至无需施术者浪费丝毫精力,完全就是本尊的一副分身。不过……” “不过什么,这如意藏是否也有命门阵眼,我们可以专门对其发动攻击,从而将其彻底破坏。” “不,如意藏不是人间法术。正所谓‘天衣无缝’,天上的神术自然也没有弱点,至少无法通过那家的方式将其破除。但据我所知,天底之下有一术可以克制如意藏。” “难道说是……” “没错,谬论法,就是孙家世代相传的谬论法。也就是说,能够打破如意藏这面无敌盾牌的长矛,恰恰就握在孙长空自己的手上。想想还真是可笑,孙长空引我们入阵,而唯一破阵的工具却早已被他攥在手里。如今的你我就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犬兽一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 虽说二人如今已经修为全无,但因为眼下的如意藏是一处封闭的独立空间,所以才不会跌回到之前的位置,而是踩在一片光幕之上,静静等待罪魁祸首的到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何长空会性情大变,又一次恢复到二十年之前的疯癫模样。我记得,当初之所以他会那般冷酷无情,全是因为真冥主在他小时候为其体内种下了‘欲念之种’,无限扩大了他的野心,放纵其体内暴戾,而后才导致了惨剧。可是,自打欲念之种被摘除过后,他就已经恢复正常,不再向往血腥厮杀,这里面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砰,砰砰~” 就在柳如音为孙长空的“突变”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降临在如意藏的上方,并连续不断地发力,一次次地撼动着这方无懈可击的空间,却是于事无补。 “哎,外面人赶过来了,难道是你的鱼人护卫?”柳如音不禁惊声道。 “不可能。我早就说过了,朗日神泉的能量,刚好与我们水之一族属性相反,我能长时间地待在这里,全靠的是你与如意藏的保护。寻常鱼人进来,瞬间就会灰飞烟灭,更不要说出声施援了。” “不是你的人,难道说外面的是……无忧!”、 “该死,这东西怎么如此结实,我就不信捶不开它!” 如意藏的上方,刚刚从洞画空间当中逃脱出来的孙无忧,孙长空以及夺舍了虺昏龙之躯的虺晓龙三人,已然赶到了朗日神泉之中,原本想要找上之前的“假孙长空”,并当众拆穿对方的虚伪面目。却不想才行了一半路程,便被这巨大的光幕彻底拦下。无奈之间,孙无忧只得强力使用蛮力破除,本以为十分简单的工作,却在数拳之后无动于衷。瞧出其中猫腻的孙长空随即道:“因为七情之意的分散,以前好久的细节事件我都想不起了。不过,我人依稀能够辨认出这是我在当上世界之主,随即获得的一项神通,如意藏。只凭你这三拳两脚,是万万无法将它破坏的。” 虺晓龙冷笑道:“真有意思。里面的明明是冒牌货,却又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你的功法,你们两个究竟孰真孰假?” 孙长空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的也是真的。只不过,我是七情之意当中的爱之意,而躲在里面的是其它的六情之一,在没见到本尊之前,我也确定不了他的真实身份。” “哼哼,相比起你的茫然,我看里面的那位才更像正主,否则也不可能使用出如此高深的功法,拦住我们的去路。我刚才检查过了,这面光幕可以说是竖不可摧,就算让这小子耗尽气力,恐怕也无法在上面破开哪个芝麻大小的裂口。依我所见,咱们还是打道回府的好。况且,我还要回去向虺宏族长复命,实在没有时间与你们耽搁下去。” 孙长空勃然道:“那怎么能行。刚才我们已经在神泉宫里找了好几圈,都没能寻见我娘与兴浪兽的身影,他们一定是跟着那个人进到了神泉深处。他一直对我们隐瞒身份,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倘若让他得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又如何,你爹娘的死活,与我这个虺龙族人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们可是敌人,我之所以会跟着你们进来,也是看在之前你助我脱险的份儿上。谁让你力量太过弱小,不足以应对眼下的局面,而我作为外人自然也没有全力以力以赴的义务,能够跟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你破不开这扇屏障,那就别怪我一走了之,有缘再见吧!” “等等!” 就在虺晓龙准备带着虺昏龙的身体、返回族中之际,孙长空忽然伸手将他拦住,并伸了另一只手掌,指向光幕所在:“听,里面好像有人?” 孙长空俯耳倾听,虽然极为微弱,但还是能够隐约辨认出来自光幕背后的细小声音,只是因为光幕的隔绝能力太强,实在辨认不出其中细节,因此只得作罢。 “是了,我也听到了,里面真的有人。这么说来,我娘和兴浪兽真的没事?” 虺晓龙嗤笑道:“那又如何,我们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就算他们眼下平安,也不能保持接下来都能健康无事。如果,里面那位真的心存歹意的话,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孙无忧怒声道:“不行,我得想办法解救他们。爹,你见多识广,修为又比我高得多,你一定有办法将人放出来,对不对?” “这……无忧,不是爹不告诉你,但是……” “哎呀,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有办法快说啊爹!” 孙长空叹息道:“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办法是有,但你得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神之力,也就是我们家的独门神术,谬论法!”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终败露,天幕始揭露 “放弃谬论法?” “没错。如意藏是顶级神术,唯有谬论法能够加以克制。可是你现在修为欠缺,不足以全摧动谬论法破解如意藏。除非人,我将身上的谬论法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然后再由我亲自发动,这样才能打破眼下的封禁,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虺晓龙看了看孙长空,又瞥向一脸呆滞的孙无忧,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道:“喂,孙无忧,我得提醒你。如果现在放弃神术,你恐怕以后就再也难以修行此法了。要知道,哪怕是一项普通的神术,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能使其一跃成为这世间的一流高手。你现在放弃谬论法,就如同从头开始,代价太大。在没有考虑清楚之前,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劝,省得事后追悔莫及。” 孙长空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以的话,我甚至可以将这副躯体里面的所有力量全部转稼给你。可惜,那样仍然无法让你打开如意藏的外层。这事……还真是让人发愁啊!” 就在二人以为孙无忧还要为此仔细衡量一番的时候,后者忽然双拳对轰,下定决心道:“知道了,我放弃谬论法就是了。” 虺晓龙勃然道:“你小子有没有相清楚啊,这种事情一旦确定,可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孙长空看了眼说话的虺晓龙,紧接着说道:“是啊!无忧,我希望你能够三思百后行,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毕竟这可能关乎你的一生大事,放弃神术的同时,你的资质根基也会发生改变,说不定就此一蹶不振。还有就是……” 虺晓龙小心翼翼地看向孙长空的身影,刚要说话,孙无忧却在此时毅然决然道:“你们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毕竟里面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万一娘身处在危险之间,多停留一刻,那么危险也就会平添一分。我等不起,更冒不起险。爹,我准备好了!” “这……” 虺晓龙见劝阻无用,自己索性退到一旁,转身不再去看。百孙长空见到儿子孙无忧心中坚定的神光,也立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随即走上前去,伸手搭在孙无忧的肩膀之上,沉声道:“无忧,你真是好孩子,我们能够拥有像你般孝顺懂事的儿子,当真是此生无憾。” 孙无忧微笑道:“爹,你别这么说。你们为了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历尽艰险,吃尽苦头,区区一项神通又能算得了什么,如有需要的话,就算是这条命我也……” “砰!” 孙无忧混身一震,旋即发现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那只手背上竟然冒起一团黑烟,而孙长空因为这一记突如其来的“爆响”不得已倒退两步,而后才勉强站定脚步。 “笨蛋,快住手!” 孙无忧看向说话之人虺晓龙,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就此与我分道扬镳?” “哼哼,你误会了,我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不过,我更看不惯阴险小人得势的嘴脸。孙无忧,如果我不想满盘皆输的话,就不要传功给他。我感觉,这人有问题!” 孙长空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手掌,只是轻轻晃了晃两下手腕,上方的烧焦痕迹便立时消退无踪。同一时间,他那头黑色的长发遽地竖立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血红色。紧接着,那张原本平静温和的脸颊处,也随之被一股诡异的金光所充斥,亮度之大,甚至已经分不清上方的五官特征。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爹,你的身体怎么了?” 虺晓龙尖声道:“愚蠢,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说梦话。这人不是你爹,恐怕他就是那个令你……” “多嘴!” 不及虺晓龙将话说完,只见孙长空头上的那一袭血红忽然脱离头皮,骤然扑向前者的身体,并在呼吸之间将其完全吞没。直至这个个时候,孙无忧才终于发觉眼前的这一幕竟是这般熟悉,那些“红发”分明就是自己在地洞暗河之中碰到的那种难缠丝足,只是威力更加强大,手段更加迅速。不消片刻,虺晓龙的身体便被那些罩在身上的丝足化去了十之八九,只剩下少量骸骨自裂缝处滑脱出来,一片接一片地掉在地上。 “你!爹,你为什么要杀他!” “孙长空”转过那张已经被金光完全吞没的脸颊,笑声阴森道:“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居然还在假装不懂。刚才那个小子不是已经挑明了么,我不是你爹,这副身体也只是我临时借来的而已。不过,孙无忧,你我确实有血脉关系,怎么样,要不要成为我的信徒,与我一同成为这大千世界的掌权者?” “混蛋!” 怒火中伤的孙无忧哪还会用头脑思考,眼凶虺晓龙为救自己当场遇难的他,随即运起十二分功力,飞速朝那“假长空”急袭而去。 然而,对手实力之强,手段之多,已然是孙无忧平生仅见,虽然一连已经祭出二十余招,自己这边却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更加令人绝望的是,“假长空”的身体竟然拥有一种能够自由反弹一切攻击的无敌能力,孙无忧一套连招使出,即便已经成功命中目标,但到头来受伤的却是自己。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孙无忧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膝而立。再看另一边的“假长空”非但同有显露出丝毫不适的样子,反而是脸上的“金光”更胜从前,刺得人眼根本睁不开来,更不要说是与之对阵了。 “孙无忧,你已经别无选择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与我联手,将谬论法乖乖交给我,我保证将你娘救出来,甚至还可以替你向下面的罪魁祸首讨回公道。怎么样,现在可以了吧?” “你……你这个骗子。枉我将你视作生父,你居然将我的信任当作是成就自己野心的工具。就算我孙无忧今日葬身于此,我也绝不会与你这卑鄙小人为伍为伥!” “冥顽不灵!” “假长空”凌空挥手,一股塌天之力立时迎面砸在孙无忧的身上,直接将其拍落在地。与此同时,其周身空间之中金光闪烁,一枚枚光剑顺势从中缓缓露出,并将那浸润着凶煞戾气的剑砂全部指向中心处的孙无忧,欲要对其施展万剑攒心之刑。 “孙无忧,你的脾气和你爹简单一模一样。二十年前,我也曾像这般向他邀约,他也如你这般断然拒绝。难道说,我提的条件就那么平平无奇、构不起你们的一丝欲望吗?” 孙无忧吃力地爬起身来,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渍,大义凛然道:“你这个自卑的小人,你的那点诱惑,又怎能让我和爹为之屈服?爹~娘,孩儿不孝,以后不能为常伴膝下了,原谅我!” “愚钝小儿,死不足惜!” 一念闪过,浮现于空间之中的数十把金剑皆于此刻失去束缚,如一枚枚脱弦利箭一般,尽数刺向孙无忧的身体。百因为光辉地不断累加,致使以孙无忧身体为中心,一轮黑日般的气弹骤然升起,并随着不断扩张的势头,将自己周围遇到的一切事物全部吞没殆尽。 “嗯?刚才是我感觉出错了么,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一闪而过?” “不,你的感觉并没有出错,是我来了!” 随着话音吐露,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朗日神泉通道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枚漩涡门洞,同一时间,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迈步从中走出,腋下夹着的彪形壮汉,正是孙无忧本人。 “嗯?你是……薛藏真?你居然救了孙无忧那小子!” 在“假长空”诧异的目光之中,如天降神兵一般现身的薛藏真带着昏迷的孙无忧双双落在如意藏的外层处,随手将人抛到一裤,这才将目光朝向对面的“光头”男子,并诡笑道: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居然还要为孙长空的儿子挺身而出,他自己倒在幕后,倒是落了个清静。” “孙长空,又是孙长空!那个逆子当初联合你们这群外人,与我性命相搏,甚至不惜葬送自己的一身‘造化’,强行将自己与我封印。不过,他唯一的错误就是在最后时刻化出分身,这才让我有了可趁之机,附在了其中一具身体之上,得以逃脱升天。薛藏真,本来你可以置身事外,继续做你的天下第一刺客,却因为听信了孙长空的蛊惑,成为了对付我的一柄利刃。怎么样,因为封印被强行削离了部分修为的你,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般纵横诸界,傲然世间了吧?方才,你本可以带着孙无忧悄无声息地离开,却偏偏因为过高地估量了自己的能力,拖大回到了这里。你别忘了,你那神出鬼没的假面世界我可是见过。被我看到过的神通,于我就再也无法起效了。” “哦?是吗?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想试你一试。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召唤回自己那部分遗失的力量。幻影魔具,归位!”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心塔人,言驳左道神 “什么意思,难道你的那部分力量就藏在……” “没错,幻影魔具,出来吧!” 话音出口,朗日神泉通道的侧壁处忽然胀裂开大量缝隙,无数淡蓝色的光芒自其一闪而过,仿佛于一瞬之间被激活了一样,整个通道空间都因此瑟瑟颤抖起来。与此同时,原本自通道深处激起的那股金色光柱竟然迅速消散,一种直达心门的尖锐啸声当即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之中,哪怕是“假长空”也难以招架,当即痛快地折下身子。 “哈哈,老伙计,我们好久不见,想念我了吧!” 一言说罢,一道白色霹雳凌空轰下,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薛藏真的身体。同一时间,那张斑驳破旧的面具之上,竟如重生换骨一般,内部骤然释放出成百上千道耀眼星辉,而这些天外之光不只停留在他的面具处,甚至还顺势沿着光路爬升到四下的神泉通道之中,将整个空间装点成浩瀚星空模样,好不壮观。 “呐,二十年前我与你一战未分胜负,那是因为孙长空突然插手。二十年后,我薛藏真重获神力,我倒要看看自己与你之间究竟有多少差距。亮招吧,真冥主!” “好!” “喂,醒醒!”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自脸颊上忽然传到脑海之中,孙无忧当即坐立起来,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并未看到任何身影,更找不到之前掴掌自己的“凶手”。 “谁,是谁!” 孙无忧愤而回身望去,一眼便瞧见空旷的世界当中忽然落下一座通体透明的巨型高塔,高塔之上有一人立在上方,双臂环抱身前,俯视下方,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没有资格进入到他的视野之中,全然是一副超脱轮回、睥睨众生的姿态。 “你……你是……” “这才几日不见,你居然把我忘记了,你再仔细看看!” 在对方的提醒之中,孙无忧再次集中精力,向上观瞧。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那敏锐提视觉终于突破了重重光浑的影响,进而落到对方的脸颊之上,当即失声道:“左道神,你不是被我封印在绝尘塔之中了么,为何还能自由出现?” 听闻此言,塔上的左道神倍感不悦,全力一踏之间,绝尘塔立时落回到地面处,随即激起百丈风浪,险些将孙无忧掀翻在地。 “哼哼,你以为有了祖木相授的绝尘塔就能让我彻底束手就擒了么?作为她众多子孙当中最为出色的一位,这点小小的困难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你现在身处危难之间,这事你知道么?” 孙无忧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入此地之间的画面,随后表情痛苦地双手抱头,缓了一会儿之后才道:“好……好像有点印象了。对了,我得去救我娘,我爹他……” “呵呵,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一口一个‘爹’?那人可不是孙长空,不过他与你确实有些关系,因为他是真冥主。” “真冥主?等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左道神轻笑道:“没错,当初害得你们一家三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就是他。严格意义上来讲,你还得管他叫一声祖父。” “是他,真的是他!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已经被我爹封印到零之空间当中,永世不得超生了么?” 左道神纵身从塔尖上跃下,刚上抬腿便已然闪现到孙无忧的跟前,随手将其从地上“提”起,神情狡黠道:“你爹的分身都相继出现了,真冥主自然也有机会重现世间。不瞒你说,根据眼下大千世界的总战力,估计还没有哪位神通大能可以将其镇压,哪怕是你爹重回原样,也无法复刻之前的壮举。毕竟,那样的招式只能对真冥主起效一次。” “那我该怎么办,不行,我得赶回去救我娘!” 孙无忧回身观瞧,发现自己所处的这方空间四下别无区别,从里到外都是一个模样,既没有起点,亦没有终点。无论朝哪个方向奔走,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地点,别无区别。 “还没有意识到么,你如今还处在昏迷之中,否则你又如何能与我取得联系?我知道你救毒心切,可我要告诉你的了,只凭你现在的这些能力,根本不足以应对外面的真冥主。哪怕是有那个薛藏真相助,你们的胜算也只会无限驱近于零。”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左道神狂笑道:“你应该已经有所感觉了,我可以给你力量,虽说战胜不了真冥主,但至少可以创造机会,令你们一家成功脱离此地,短时间之内不受真冥主的骚扰。不过嘛,我也有要求。” “你想离开绝尘塔,让我帮你恢复自由之身?” “哈哈哈,果然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你我都已经心意相通了。” 本以为对方会干脆利索地完成“交易”,岂料这时候孙无忧居然随手挑开了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进而表情凝重道:“这回,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打空了,我拒绝你的邀约。”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真的以为自己这副德性能够与外面的真冥主一较长短。不是吓唬你,只要他想,别说是你们几个,就连整个极恶凶界、连同隔壁的妖界,都将在一念之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你以为自己拥有那种堪称‘创灭’的神力吗?” 孙无忧表情木讷道:“放我离开这里,我要去救我娘,还有兴浪兽叔叔,他们一定待在一起。” “孙无忧,你想送死不成?那真冥主虽是你的祖父,但他却从未将你视作自己的孙儿、在他眼里,你与那些蝼蚁别无二致,都是随时可以舍弃毁灭的身外之物。来,只要放我出去,我可以许你一份可以与其相较百回合、不落下风的力量。想一想,只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你就非要这么坚持吗?再说,你与祖木非亲非故,又何必因为她临死之前的一句话,将自己的家人性命抛之脑后,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孙无忧将抬起的目光微微降低了一下,并在左道神的身上扫视了一圈之后,露了一副怜悯的模样,并未说话。左道神见状大为恼火,当即破口大骂道:“你这臭小子又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我可怜你不是因为你现在的处境,而是因为你明明有机会获得一次救恕的机会,却自知珍惜。你以为真的是我用绝尘塔困住你的吗?” “废话,不是你与那个黑剑男子戳力同心,我又怎会被逼入到这塔身之中?” “你错了,你简直大错特错。自打一开始的时候,祖木就没有想过杀你,他给了你机会,让你一个人反思自己曾经的过往,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你浪子回头。可是,你一次次地让他失望,而绝尘塔也是在这个期间被制造出来,最终成为了囚禁你的牢笼。事实上,困住你的从来都不是外力,而是你那颗不羁狂妄的内心。只要你的信念一日不变,这绝尘塔便会一日不倒,你便要一直地困在这里,或许撑到你想通那一天,或许直到你咽气他也不会消失。这一切的一切,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不……不可能,祖木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一生之耻,他又怎会对我怜惜。对我心生恻隐?都是骗人,你和她是一伙的!” 说到动情之处,左道神陡然抬手,刚要发力,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无数锁链如同蛆虫一样自其体表显现,并通向身后的绝尘高塔,与之紧紧相连在一起。百一经感应到前方发力,绝尘塔便会立即自行启动,并于瞬间将左道神体内的所有能量全部抽空,使其立时变成一具只能思考的“尸体”,瘫坐在孙无忧的跟前,满眼血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难道只因为我与别人不一样,所以我就要遭受这不公平的对待?我不服,我不服!” 每一声呼喝都是雷鸣般的质问,每一次呼吸都是不甘的悲泣。孙无忧站在那里,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一度被众生视作不祥恶兆的存在,如今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而羸弱,内心没有丝毫杂质;倔强而无力,除了呐喊别无选择。 “其实,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祖木临终之前悄悄告诉我的。现在你已知晓答案,如何选择你自己判断。我还有急事,要先回去了。” “等等!” 刚刚转过身的孙无忧,意外听到左道神将自己再次叫停,心中狂喜之间,随即故作镇定道:“你还有什么事?” “继续待在这里装死,至少可以保住性命,何必为了它人而冒险送命?” “因为他们是我的亲友,这是我孙无忧应该做的。因为牵挂所以坚强,因为坚强才能变得更加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保护心中牵挂之人。我不过是顺应心念,无需受他人的左右,更不会受你左道神的威逼利诱!”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幻影戏,抖胆问冥天 朗日神泉之中,除了用以阻隔里外两侧的“如意藏”之外,其余位于此间的事物皆已面目全非,周围的石壁之上更是生出大量形态各异的假面脸谱,有的喜笑颜开,有的则怒目而视,使得原本就十分逼仄空间变得更加诡异,置身其中就好像同时有上千只眼睛盯着自己一样,强烈的寒意立时袭上心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哒哒”两声脚步忽然从半空之中传了出来,定睛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假扮孙长空、实为幕后黑手的真冥主。 如今的他已然是精疲力竭,满身狼狈,原本梳起的长发也因为之前的战斗松跨下来,其中右边部分甚至还被火力烧去大半,模样窘迫至极。 然而,未等将气喘匀,只见真冥主缓缓摊开手掌,手指于掌间轻轻一弹,片刻之后,遍体鳞伤的薛藏真当即凭空滚落出来,回头望去之间,只见他头上的法宝面具已经毁去了一角,藏于其后的本来面目因此显露出来些许轮廓。 “怎么样,我那幻影魔戏的威力,还不错吧!” 面对薛藏真的临死讥讽,真冥主不以为然地淡淡笑道:“确定,我得承认你与孙长空一样,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单凭武力这方面的话,他还真未必能够打得过你。不过若是谈起智谋的他,你连他一只手指都不如。” “你!” 真冥主甚至没有起手的动作,薛藏真的身体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直接抬到半空之中。与此同时,身后方的空间之中涌现出大量黑色的气焰,才一接触到对方的身体,受难者薛藏真便立即惨叫连连起来。 “不用害怕,只要是大千世界的生灵,早晚都要经历这寂灭还真的最后一步。很快,你便会像曾经那些不世强者一样,回归虚无,成为我真冥主力量源泉的一部分。” “大言不惭!” 薛藏真鼓起体内最后一丝气力,动在自己头上的面具处。一时间,那枚已然破损严重的假面竟然于瞬间四分五裂,并化为数枚疾速飞刃,自不同方位一同射向对面的真冥主。 “没用的!” 如今的真冥主虽未恢复巅峰实力,但调动部分力量为己所用,还是轻而易举的。抢在飞刃杀到之前,一朵朵黑色的焰光相继在其身边砰然绽放,飞刃一经进到焰火的范围之中,便立即光尽陨,连速度都随之降低下来,最终停在半空之中。 “哦?我还是我一次看见你摘下面具的样子,原来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可惜,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我知道你的真容面目了,因为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是吗?” “嗯?” 真冥主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见距离他最近的一片面具鳞片忽然白光大作,与此同时,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顺势从中伸展出来,一把便抓在了真冥主的胸膛之上,紧接着全力轰出一拳。 “这是……” 身上的拳劲还未消散,只见另一片面具碎片再次作动,同样的画面,只是颜色变成了黑色,这一次自碎片之中出现的一条强劲刚猛的大腿,借着真冥主失去平衡、向自己跌来的空当,起招便在对方的后腰之上结结实实地甩了一脚。 “砰~” 再然后,第三枚、第四枚面具碎片相继出现,同样是手脚,但却与之前的那对刚好相配,两手两脚,颜色各异的四股力量,如同踢坡球一样,将不可一世的真冥主轻松地“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反手之力。 “这难道是……” “当然是它!想要对付你这个老东西,当然得借用点与你相当的远古力量。熟悉吧,你现在所见的是我从一尊祖神身上剥离下来的四肢,我称它们为四擎神柱。哪怕是你真冥主,在四擎神柱的合力围攻之下,也会神力尽失,沦落成普通修行者的模样,难以反抗。说实话,我等这一天已经太远了,若是二十年前用出这招,或许也就没有之后那么多麻烦事!” 感受到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弱,薛藏真索性用力一扯,强行将自己从那黑色气焰之上挣脱出来。回头看去,半张人皮赫然悬挂在原来位置,只坚持了片刻之后便被随后袭来的黑气完全吞没,并彻底消失无踪。 “可怕的真冥主,可怕的寂灭还墟。不过至少现在不用太过担心了。只是,孙无忧那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随着薛藏真再次恢复自由之身,用以围攻真冥主的四擎神柱速度也随之大幅加快。在近百作余回合的交手之中,真冥主甚至连一招的优势都没能取得,从始至终都被对方强势压制,毫无转机的可能。远端,薛藏真见大局已定,随即高声道:“真冥主,别以为我杀不死你就奈何不得你、别忘了,我可是有假面世界,一旦坠入其中,没有我的许可,你休想脱离开出来。” “哼,卑鄙的家伙,靠着数量优势勉强将我镇压,又算得了什么!” “好,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薛藏真不顾身上的伤势,当即起身跃起。同一时间,漂浮在空中的祖神四肢骤然停下动作,并相继化为一道道流光,转而射入到薛藏真的手脚之内。 同一时间,融合了祖神之力的薛藏真身体越长越大,越变越高,而原本狭窄的神泉通道也不知怎的,仿佛也跟着一同被扩大了无数倍,之前分散在四周石壁上的那一张张阴森面具,竟于此间尽数“活”了起来,并围绕着二者不停旋转,看得真冥主眼花缭乱。 “这就是假面世界?” “哼哼,没错。之前因为是在现实世界之中,神通功法对你起不到应有的作用。但现在不同了,我们身处在假在世界,这里的规则自然由我这个创造者来一手掌握。原本不能伤你的,现在可以将轻松击杀你,原本不起作用的,同样也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意藏内侧,之前被困于其中的兴浪兽与柳如音,听到外面不断传来的恐怖声响,不由得屏气凝神,生怕惹上杀身之祸。而随着如意藏的四周映照出那些诡必莫测的各式脸谱之时,柳如音心中一惊,不禁脱口而出道:“幻影魔戏,这是薛藏真的杀招!” “薛藏真?是他赶到了么?如果有他在场的话,说不定有办法能将我们解救出去。” 柳如音忧心忡忡道:“可是,你应该也有感觉吧,刚才的那股气息……” 此话一出,兴浪兽眼中的光芒立即消散,一股绝望的口气顺带着几个字从口中滑出:“真冥主,他真的已经成功复活了吗?” “嘿,我给了你们那么多时间,怎么现在还待在这里,是没有办法突破如意藏的限制吗?” 兴浪兽与柳如音双双回身,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双铁爪凌空降下,一左一右,钳住二人的咽喉,兴浪兽甚至连恢复凶兽之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支撑。 “孙长空,你!” “呵呵,现在才想起向我求情么,可惜时间太晚了。二十年前,你为求自保,与我们不赐而别,如今又为了救这个臭女人与我公然反目。兴浪兽啊兴浪兽,你的聪明为什么总是用不到正处。也好,我担心无忧他娘路上寂寞,刚好让你和她去作伴吧!” “不!” “嗡~嗡~” 就在孙长空以为万事皆休之际,一股超乎想象的能量忽然从外界侵入到此间,并顺便将那牢不可摧的如意藏藏壁轻松撕裂,并将神泉通道重新打通,一股狂风当即自泉下升起,如脱弦之箭一般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同时激起的气浪不偏不倚,刚好卷中柳如音与兴浪兽,并将二人一同带向上空。 “朗日神泉,连你也要反我,看我不把你挫骨扬灰!” “喂,小心!” 眼见柳如音就要结结实实地撞在神泉通道的侧壁之上,兴浪兽赶紧飞身相救,却因为速度过猛,虽然成功将对方推到了旁边的空当之中,自由却不幸顶在了身后坚硬的岩体之上,一口鲜血当即夺口而出。 “兴浪兽,你没事吧?” “哈哈哈,天助我也!” 不等二人回过神来,只见下方平静的空间之中忽然激起一股凶悍威压,这下连神泉通道都已经受不住这般冲击,原本光滑的石壁逐一崩裂支解,连同上主的面具图案也一起灰飞烟灭。而就在这个时候,视觉敏锐的兴浪兽忽然发觉二人身后的石壁处竟然出现了一圈黑色的火焰,火焰围起的形状,正好是一个人形的幻影。 “这是……” “轰~” 不及上前确定,薛藏真带着重伤的身体,在撞破了一片巨石之后,终于从石壁内侧跌落出来,兴浪兽眼急手快,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接住,并道:“你怎么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薛藏真用力咽下嘴里的血水,表情痛苦道:“真……真冥主他,他居然击破了我的假面世界!” 第一千三百章 新旧账,一孙三世仇 “那人是!” 本想趁此机会上前拦截柳如音与兴浪兽,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神泉通道之上忽然闪出一道人影,正是自己的昔日“战友”薛藏真。而更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通道缺口的内侧,竟于此刻再次出出一个人来,也正是此人的出现,彻底打算了他的计划与动作。 “真冥主!” “是他,真的是他!” 虽然面貌与孙长空长得一模一样,但对方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王者霸气却是任谁也都无法模仿伪装的。无论是柳如音,还是兴浪兽,哪怕是孙长空本尊,也无法忘却当年那份无可抹灭的阴影与恐惧。而如今,这份恐怖竟如鬼魅一般乍现在眼前,给人一种置身噩梦当中的错觉,令得孙、柳、兴三人同时大惊失色。 “他……他是怎么逃出来的,长空不是已经把他成功封印了吗?” 面对柳如音的疑问,自刚刚激战之中缓过神来的薛藏真,随即低声吼道:“眼下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我们得把办法先把他困在这里,不能令他逃往外界,否则不只是极恶凶界,就连外面的大千世界也要沦为无边血海。” 兴浪兽阴沉道:“可是,我们几个势单力薄,力量又各有缺损。除非……”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下方的孙长空,随即喃喃道:“要是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就好了!” 事实上,眼下的薛藏真已经察觉到了孙长空已然到场。但直觉告诉他,眼下的他并不是自己记忆之中的那位“世界之主”,所以并未上前相认,更不要说是联手迎敌。 眼见几人并没有左右夹击的意思,真冥主旋即将目光转向脚下,并对将半边身子掩在岩体之后的孙长空,高声呼喊道:“喂,别藏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孙无忧,还不过来拜见自己的父亲大人。当初你虽然联合外人与我为敌,但我却并不怪你。毕竟,这短短二十载于我而言也只是弹指一瞬之间的事情,只要你能主动向我认错,之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见真冥主这般态度,孙长空咬了咬牙,终于从后方绕了出来,缓缓飘到真冥主的跟前,随即低声道:“你真的冲破零之玄关了吗?” “哈哈哈,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可是经你之手创造出的独一无二世界,连你这个制造者都不免葬身其中,我又怎能安然无恙?你如今所见的,不过是我借由原本的毛发血肉,重新组合而成的‘尸神‘体。不过,因为有我本源意识的加持,所以同样可以借用‘玄虚’冥力,继续武装加持自己。这个世代已然不复从前,没有了时间之主,黑白之主还有那个棘手的灵王,只要我们父子齐心,别说是大千世界,就算是过去未来的其它时空,也要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看得你,你与之前似乎大不一样,我想这次的你应该知道做出正确的选择。” 孙长空顿了一顿,旋即点头道:“是啊!没有了那些家伙,真冥主你确实已经称得上是当世无敌,无论反抗与否,结果都是一样。” “没错,你现在的头脑很是清醒。之前的你杂念太多,顾虑重重,成大事者哪能被那些儿女私情束缚,唯有像为父这般尽弃情丝,遁入神道,才能无往不利,所向披靡。长空,你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你能与为父这般契合,不枉我曾经对你那番器重。来,这些都是你的老熟人,交予你处置最为妥当。等解决了他们之后,咱们父子二人就离开这里,让整个世界明白什么才是王者降临!” “好……” 孙长空倏尔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几人,兴浪兽见状不由得缩了下脖子,神情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有本事冲我来,别为难女人!” “呵呵,柳如音是我的妻子,我要对如何对她,你一个外人可管不着。” 薛藏真挣扎着从空中站起,面对孙长空怒目而视道:“你……你是孙长空的分身!” “没错,我是七情之中的惧之意,但实力也是七情之意当中最强的,因为在逃到这里之前,我已经顺便将之前用于修补零之空间的恶之意与欲之意一齐吸收。所以你们如今所见的其实是七情当中的其三,因此我的力量较曾经的本尊也最为接近。” 兴浪兽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你的戾气比起曾经的孙长空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你的体内寄存在着孙长空大量的负面情绪。所以说,既然你有这般强大的修为,又为何要屈尊在这朗日神泉之下?” 真冥主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因为惧怕我会从零之空间脱离出来,所以才会一直守在这里。” 孙长空看了一眼真冥主,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摇头道:“也不尽然。我虽然是由孙长空的三意聚合而成,按理来讲其余四意又不再是我的对手。但有一个可能就是,其余四意会因为某个契机同样合而为一,若是以三敌四的话,我是必败无疑。左右权衡下来,我断定藏身在神泉梦府之中最为妥当,并且时不时地通过梦境窥探外界的情况,以确定其余四意的动向。” 薛藏真因为内伤发作,不禁向后踉跄了一步,张嘴吐了口血出来。因为没有面具的保护,此刻他那张煞白的脸颊之上又添几分铁青,一种接近于死亡的灰气隐约显露在五官的边缘处,并有扩散趋势。 “你这次敢轻易见人,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什么情报,还是说你又获得了某种致胜的筹码?” 此话一出,孙长空的神色登时变得异样起来,一旁的真冥主见状随即敲打道:“长空,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为父么?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同阵营的伙伴,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对我有所保留。否则,为父对你也无法完全放心啊!” 真冥主的话看似是在劝说,实则是在向孙长空施压,迫使其尽快将底牌全部“亮”出来。然而,被夹在中间的孙长空,显然并不想在这么早的时间将所有全盘托出,于是当即调整话题,将矛头对准还在昏迷之中的孙无忧身上:“柳如音,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将儿子交给你抚养,是想让你培养出一位我的接班人。你看他现在弱不经风,优柔寡断,满口仁义,却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护不了。这些年,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此话一出,柳如音泪如泉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整个身体都如风中残叶一般剧烈颤抖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昏厥一样。 “孙长空,我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让他远离世俗,远离尘嚣,不教他功法,只传授他最基础的强身之术,难道这有错吗?我从未奢求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你那样的大英雄。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度过一生,难道有错吗?” “女人,始终都是女人!我为你留下一块这么好的瑰玉,你却把他置若石砾。单凭这一点,你就万死不惜了。还有你兴浪兽,当初我腹背受敌的时候,你因为大兽长的一句话,毅然决然地弃我而去。你这胆小鼠辈,怎好意思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话音一落,兴浪兽气势全消,并主动挡到柳如音的前面,失魂落魄道:“我知道,就算你不在了,总有一天无忧也会上门来找我讨债。也好,今日大家都在场,我们索性将前尘往事一并说完,将旧账也算算清楚。你一再认为当初是我的离开导致了联盟解体。这才给了真冥主可趁之机,击溃了大军。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兴浪兽愿意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而付出代价。不过,你不能为难他们两个,必须要放他们离开。” 真冥主冷笑道:“兴浪兽,你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状况吗?莫说你这苍浪一族的小小头目,就算是大兽长来了,也要敬畏我三分。眼下的朗日神泉当中,你们几个,包括孙长空,所有人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去留自然也是我说了算。我只交给长空处置你们的权力,却并没有给他放过你们的机会。你们可得搞清楚了。” 眼见谈判即将决裂,兴浪兽扶了一下柳如音的手腕,随即传音入秘道:“一会儿瞧准时机离开这里,不要对孙长空有任何幻想。” “可是你……” 因为情绪过于紧张,柳如音一时失神,竟然忘记以同样的方式与兴浪沟通,而是直接以口述的方式吐露出来。真冥主见二人交头结耳,担心又一次东窗事发,当即怒火中伤,血瞳霍亮道:“小小人类,敢在本尊面前耍花招,先从你这女人下手!” 一言说罢,以柳如音为中心,其周身的空间立时被无尽放大,致使原本站在其身边的兴浪兽眨眼之间便被扯远到数丈开外,再想回身保护已然来不及,只得遥望呼喊道:“孙长空,救人!” “哈!”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强真道,水满自溢流 “想杀她,先问过我!” 眼见真冥主显露杀机,欲要从柳如音下手开刀。目前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的薛藏真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之下,强行施展神通。霎时间,其上身衣衫砰然撕裂,一枚枚面具光影随即破空掠出,一个撂在另一个之上,码成了一根面具之柱,赫然档在柳如音的头顶上方。 “哼哼,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修为都不要了,真是愚蠢至极。不过,这样刚好合我心意。我真冥主要杀的人,谁也阻拦不了!” 话音一落,真冥主抬起的右手倏尔握实,一时间,柳如音连同所在的周围区域,竟好似陷入到一股怪风漩涡之中一般,原本的婀娜身姿登时团成一团,而那张堪称“举世无双”的美貌脸颊也于同一时间向内部收缩,下一刻便要彻底灰飞烟灭。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悬空在上空的那根面具之柱突然四散开来,一个接一个地融入到柳如音的身体之中。而每融合一张面具,柳如音的“异样”状态都会随之恢复一分,眨眼之间,便又再次回到之前完好无损的状态,只是脸上的诧异神情迟迟无法消退。 “替死脸谱……薛藏真,你难道就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么?” 在真冥主的厉喝之中,薛藏真抬起那张如同婴儿皮肤一般细腻的脸庞,惨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我能活到今日,没点保命的手段怎么能行?即便是现在这副不堪的样子,你也休想轻易杀死我。” “既然如此,你就去归墟空间那边先行待着吧!” “嗯?” 话音未落,自真冥主的体内突然分裂一道黑影,并以无比凌厉的手法,一举击中薛藏真的腹部。不等后者反应,黑影趁着对方茫然的时间,转身一把抱起薛的身体,顺势向下一仰,一道狭长的裂口随之骤然惊现在朗日神泉的通道之中,并将二者一同吞没其中。之后,空间重新闭口,一切都恢复到了事发之前的模样,看不出有丝毫接驳的痕迹。眼见那般般强大的薛藏真连在真冥主手下走过一招的能耐都没有,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兴浪兽不禁咽了口唾沫,一股视死如归的神情当即浮现在那张阴沉的面容之上。 “你!” 也不知怎么了,在看到薛藏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后坠向归墟之后,对面的孙长空竟然流露了几分愤怒之色,只是碍于真冥主的存在没有彻底爆发而已。察觉到这一点的柳如音当即道:“长空,你还在等什么,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与薛藏真一样,永坠归墟,再无出头之日。你以为自己能够幸免吗?别忘了,我们早就领教过真冥主的卑鄙。” “臭女人,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你也去死!”、 真冥主神眸之中凶光一闪,刚刚还完好无损的柳如音登时炸成了一朵“焰火”,连同四肢手脚,一同飞向四面八方。兴浪兽见状怪叫一声,先前欠损的凶兽之力,经过了短暂的修整之后,终于得到了部分补充,进而重获变身神能,又一次恢复到真兽形态,激增的身形立时抵在神泉通道四下,将原本坚不可摧的岩壁轻松击碎。同一时间,之前被薛藏真施过法的石壁面脸谱竟于此刻再次显灵,其中一枚刚好落到之前薛藏真陨身的方法,刚一落地,便重新在上面开出一道狭门,侠门内部,一脸坏笑的薛藏真缓缓从中升起,身边却已见不到之前与他一齐同归于尽的真冥主分身。 看到这一诡异画面的真冥主旋即将目光投向四周表情各异的脸谱之上,状若自然道:“原来,你也学会了不少赖皮的招术。” 薛藏真抱拳道:“彼此彼此!” 随着身体于次直起,另一道脸谱来到刚刚出事的柳如音位置,但见七彩流光闪动了一番之后,一个手脚建全、毫发无伤的柳如音已然生现世间,从她眼中的惊恐与迷惘之间可以猜到,哪怕是她自己也没有搞清楚方才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剧变。 “天魄回生,又是一项来自仙路之径的顶极神通,看来你在里面待得时间不短啊!” 薛藏真先是看了一眼柳如音的状态,确定对方无恙之后,这才收敛心神,继续与真冥主说道:“还好吧!实际上,我进入仙路的时间并不算长,可能是我资质较起常类好上一些,所以误打误撞,多学了几门傍身的小玩意而已,不值一提。” “哼,确实。就算你学再多的神通又有何用,顶多能够保你性命无忧,但你又能奈我何?只要时间一长,精力下降,你们几个早晚还得落在我的手上,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反正我现在的时间充裕的很,刚好可以与你们好好玩一会儿!” “吃我一爪!” 不由分说,凶兽形态之下的兴浪兽欺身上前,一股足以平山填海的恐怖怪力凌空击落,将位于下端的真冥主一击命中,受到爪攻的全力宣泄,哪怕是他也难以完全消化这般威力,身形在矮短一截的同时,躯体更是化身成为一枚耀眼火球,径直砸向下端的梦府地界,并彻底击碎了地壳,直入深邃,不知所踪。 “你们让开,我来和他斗上一斗!” 如今的兴浪兽虽然体形庞大,但速度比起人类形态的时候更加迅猛,来去如风,雷鸣闪电。此时的他已经不再被肉体凡胎所束缚,哪怕是针眼大小的孔洞他亦能轻松钻入,并继续发挥之前十成十的凶兽之力,将那原本漆黑的泥土登时变作粉红色,粉红色又受能量高温的持续炙烤,迅速变成了火红我以,直至化作流体岩浆。虽然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发生的情况,但兴浪兽每发出一招,梦府地界便会随之引发强烈震感,于是大地崩裂,基础溃败,刚刚还风景秀丽的梦府,转眼之间便已化作废墟一堆,并在地壳剧变之下,慢慢沉入地府之中。远端,亲眼看到自己一手建造的梦中之境就这样灰飞烟灭,原本情况稳定的孙长空陡然握紧双拳,脖颈两侧的青筋也因为过于激动纷纷隆了起来。 “哈!” 突然之间,地面之上遽现一枚大洞,紧接着被岩浆包裹着半边身体的兴浪兽便从里面跳脱出来,悬于半空之中,气喘吁吁之间,却依然架势显威,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愧是真冥主,不愧是不死之身。本以为这样一番猛攻之后,至少可以令他暂缓招式,可现在看来……” 话音未落,兴浪兽的双瞳之中突然惊现一双清冷的神光,同一时间,自头顶处,一道火光砰然自体内溅起,而这种惊人的爆炸并未就此停息,而是沿着左右方向,从关部一直传向肩膀处。每有两道火光升起,兴浪兽的气息都会随之爆减一分,待所有的威力宣泄完毕之后,力竭的兴浪兽已然摔倒在地上。柳如音见其受重伤,刚要上前相救,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薛藏真却是伸手将其阻止:“别,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什么!可是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兴浪兽会被真冥主活活杀死的!” “那也不成。在轰下那一爪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你若现在赶过去,就等于让兴浪兽白白送死。最关键的是,我的天魄回生神通只能在事先布置了魔具脸谱的神泉神通之中起效,一经远离此地,你的不死之身也将彻底消失。” “砰~” 又是一声巨响,不过这一回兴浪兽的神情却没有之前那么狰狞痛苦,只是因为之前在地下趁要钻入其体内的真冥主,此刻已然重新自其口中走出,虽然在离开的同时,顺手击碎了右侧的和根獠牙,但兴浪兽自己也得以暂时摆脱这位无敌凶煞。 “不错,凶兽的生命力就是比一般的畜生强上不少。可惜,你不能像大兽长那样,随意调动自己血脉之中的远古兽神之力,不然或许你还能挺上几个回合也说不定。” 随着呼吸渐渐加重,兴浪兽的身形逐渐缩小,并回到之前的人形状态,伏在地上,用力喘息。然而,因为重伤所致,他的衣衫已经被自己的血水彻底染红,而原本面目全非的地面处,竟因为他那兽血的滋养,重焕新生,一根根黄绿色的嫩芽相继从地下钻出,仿若一个个幼小的护卫一样,将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兴浪兽保护在自己身后,迎风轻轻摇摆。 “哦?这是真实发生的么?没想到身为畜生的你,居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拥护者。可惜,它们与你一样,在我真冥主眼中只是随时可以消除的赘余,若是这个世道少一些像你们这些的废物,说不定大千世界还能变得更加美妙一些。” “呵呵,可怜的家伙。像你这种一生下来就位于高处的神明,是永远体会不到弱小生灵通过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向强大的快乐与成就感的。你向标榜自己是全能无缺的真神之神,却也没有料到,正是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让你永远无法登上这个世界的顶峰。真冥主,你好可怜!”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冰石碎,焦土蒸寒泪 兴浪兽本意想要豁尽体内伯兽神之力,为柳如音与薛藏真争取一丝逃生机会。然而,他大大低估了真冥主的实力,即便自己已经使出混身解数,也只能做到眼下这一步,转眼之间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优势便被对方轻松夺回,如今就连自己也自身难保,生死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也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于神泉通道之中观战的柳如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即趋身赶往事发地点,欲要营救命在旦夕的兴浪兽。 “柳如音,你不能去!” “为何!兴浪兽能够为了我倾尽一切,我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孙长空,紧接着继续对薛藏真道:“无论你是否阻拦,这次我去定了。你要想和孙长空一样做个贪生怕死之徒,大可以躲在这条通道之中,永远也不要了去。” “你这女人……” 待孙长空重新抬眼之际,柳如音已然来到他的跟前。然而,先前本想一心置对方死记的他,如今竟然为是否出手百迟疑,也就在这呼吸之间,柳如音便已自其身旁飞身而过,并留下一句“懦夫”,随即扬长而去。 “真冥主,你的对手是我!” 先声夺人的柳如音为了保护兴浪兽不再被真冥主“折磨”,当即亮出自己的冰涎神剑,两掌伸展之间,一团剑光顺势自身后孔雀开屏一般砰然绽放,剑花配合主体冰涎神剑形成一股不俗威力,尽数冲向地上的真冥主所在。 “柳如音,我等你好久。如果不是你在旁边蛊惑孙长空,他又怎么能背弃对我之前的承诺,甚至走上与我敌对的道路。若是论先后,你这女人最该死。消失吧!” 真冥主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大手凌空挥舞,顺势向上一卷。顷刻之间,扑开盖地的恐怖风势拔地而起,眨眼之间便将刚刚形成的冰涎剑阵轻松击溃。然而,这样巨大的挫败,柳如音却没有显出丝毫诧异之色,而是顺着对方发力的劲头,一同朝后方退去。同一时间,两手随即一抄,一对冰剑便已攥在掌心之中。随着口中法诀念起,柳如音的身体急速变化,孙长空望见前者的背影慢慢变成透明状,原本冷漠的眼神之中忽然多了几分怜悯之色,口中喃喃道:“冰涎之力,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废弃我传给她的五行试炼之力。这个蠢女人,为了催动冰涎之力,居然不惜舍弃自己的肉身,令冰涎神魂深扎于躯壳之内。这下,就算他能活下来,今后也要变成一具冰雕了……” “原来,你还担心着她……” 就在孙长空沉思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薛藏真那诡异莫测的奇怪嗓音,倍感惊悚的他急忙转身察看,却发现对方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并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仿佛是在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薛藏真,你太多话了。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哦?是吗?既然你现在还将她看成自己的妻子,那你真的能够亲眼看着她惨死在真冥主的手里吗?” 孙长空欲言又止,终于又将头转了回去,低沉着声音回道:“无论我愿意与否,这场战斗我都已经无法阻止,更无法改变结果。你是知道的,以我一人之力,不足以对付真冥主……” 薛藏真眼中放光道:“这么说,你已经同意了?” “哈哈哈,以为借用了真神在的义体就能与我真冥主抗衡了么?别说是这副冰之躯,就算是真正的神主来了,我也不放在眼里!” 柳如音明明已经使出了全部实力,可无论他如何抢攻,自己的那对冰涎剑就是伤不到站在那动不动的真冥主,从前到后,从上到下,甚至几处角度刁钻的穴道他也都一一试过,都无法破坏对方的“金刚不坏”之体。忽然之间,真冥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柳如音这边想要收招却是为时已晚,只见真冥主忽然欺身上前,两掌分别沿前后双剑附上,轻轻一错,由冰涎之力所化的两把冰剑应声折断。柳如音见状赶紧弃剑变招,却不想对方身形一晃,竟然化为三人,分别从左右前三个方向一同攻向柳如音的身前。 “冰涎力,冰河世界!” “哼哼,不过是偷学来的一招半式,怎敢在我在前班门弄斧?化!” 本想依靠冰涎力暂时延缓真冥主的行动,却不料后者只是喊了一个“化”字,马上就要爬上他身体的冰涎之力便立即被尽数化解。百让柳如音更为诧异的是,那股“化力”之力更是沿着空气,径直来到自己的身上,呼吸之间,两只已经变作“冰雕”的手掌便已双双崩溃融解。为求保命,柳如音将心一横,强行断去自己的双臂,转身飞快逃往地面上的丛林之中。 “逃吧逃吧,只要是有黑暗存在的地方,便是我真冥主的领地范畴。所以无论你去往何方,我都能知晓你的确切所在。” “那这样呢?” 真冥主刚要回身,忽然发觉背后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一股骇人热气,瞬身闪开之间,一枚巨大的火球已自地面上轰然升起,并在爬到二十余丈的位置处应声爆炸、爆炸的一瞬之间,空间之中的光芒被强行提升了数百倍,目之所及,连绵数里的绿色“林带”皆是化为熊熊火海,置于先前逃入其中的柳如音,也是彻底不知所踪。 “你!” 待真冥主重新转身的时候,满身血污的兴浪兽已经重新瘫坐下来,虽然自己已经狼狈至极,但那张和着血的嘴巴之中竟然发出阵阵刺耳的惨笑:“怎么样,没想到我还能动弹吧!” “兴浪兽,你还真是顽强啊!不过,你刚才的行为与杀死那个女人有何区别,你替我动了手,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感谢?呵呵,真冥主,你仔细想想吧!柳如音有冰涎之力护体,我的兽火弹伤不到他分毫,却可以为其制造混乱,而她用来逃身的丛林,如今被我用火焰全部覆盖,换言之,你那‘统率幽冥’的力量也无法在其中发挥作用。这下,你彻底寻不到柳如音了……” 真冥主面色铁青,但转念之间便忆恢复正常,缓步走上前来,蹲下身,面对在地与兴浪兽道:“不愧是连大兽长的啧啧称赞的后起之秀,如果加以调养,假以时日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他的继任者。不过,作为凶兽,你居然连最起码‘趋吉避凶’的本能都丧失了。你难道不知道,刚才的那番举动以及言语,会加速自己的死亡吗?” 视死如归的兴浪兽稍稍抬起胸脯,淡定自若道:“在你眼里我是晚辈,可我也真真切切地在世间活了一万八百年。我已经尝尽了阳世当中的悲难离合,阴晴苦乐,现在回想一下,当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哦?你的意思是在求死?” 兴浪兽嘴角微微上扬道:“看来,你还没有傻到痴呆。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还想听我骂些难听的话吗?我可不想在临死之前失去应有的风度。” “呵呵,好好。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的修为没有多少长进,嘴皮子上的功夫却是精进了不少。不过……” 火场之中,借由冰涎之力,才得以及保全自己的柳如音以最快速度于树林之中潜行匿踪。如之前兴浪兽所说的那样,因为有冰涎力的保护,柳如音的身体并没有受到火力的伤害,反倒是之前折断双臂的剧痛在此廖不合时宜地涌了上来,起初还能忍耐,可才奔走了十来丈,她便已经满关虚汗,最终靠着一根尚未着火的大树坐了下来。片刻之间,如今已经化为“冰雕”的身体受到周围高温的烘烤,由汗融化而来的水渍如同小溪一样汨汨地从头顶留下,还未渗入地面,便已重蒸腾,化为阵阵白汽。 “早知如此,就不该这么早使出全力。这下倒好,人没救成,反倒是将自己逼到了绝境之中。” 柳如音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两肩肩膀,一股辛酸之味自心底倏尔升起,眼泪情不自禁涌现在眼眶之中,却被她自己强行噙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难道我这些年来苦苦追寻的都是一厢情愿,难道说从一开始孙长空就未曾爱过我?在他眼中,我只是他用来繁衍后代的工具?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内心太过痛苦,无以发泄的柳如音只得用自残的方式以头叩树,撞得树干砰砰直响。也是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凌空跃下,不偏不倚,刚好站到他树干的另一端,与柳如音背对着立。 “早知你想死,我就不该赶来救你!” “这声音……孙长空,你……你怎么来了?” 因为没有了手臂,柳如音无法拭去眼角的泪水,只得垂下头来,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颊。 “别躲了笨女人,我带你离开这里!”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玉肤溃,挚泪善人魔 就在孙长空准备带着柳如音一同离开火场之际,来自头顶上空、真冥主的声音陡然响起:“喂,你就不要再躲了。只要我想,区区这点地方,我可以在弹指之间将其化为乌有。不过,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乖乖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况且……” 话音未落,真冥主忽然将背在身后的手掌挪到身前,被其一把抓住咽喉的兴浪兽也随之显露在二人的视野之中。 “兴浪兽,他要做什么!”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刚刚一心想要保护的家伙。如今,他的性命就在我的手心之上,如果你不想将他身首异处的话,就快点主动现身,省得我再浪费精力。” 一经看到兴浪兽如今的惨状,已然痛失双臂的柳如音义无反顾,执意要前往搭救兴浪兽的性命。见此情形,孙长空赶紧伸手扣住对方的肩膀,语气冷酷道:“你知道的,这一走有去无回。” 柳如音顿了一顿,旋即平静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像你,我有义气,有骨气。我看不到曾经的旧相识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更何况,他是为了救我才沦落到如今这般困境。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去救他。” “救?怎么救?就用你那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是状如孩童的修为?你在真冥主的眼中,如地上的蝼蚁无异。” “那又如何!” 柳如音霍然回身,孙长空见状不由得倒退半步,只因为此刻对方的脸颊因为受周围热气的炙烤,已然融化开裂,无法恢复血肉之躯的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崩溃破碎,直至魂飞魄散。 “如音,你……” “够了,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心中的孙长空已死,你不配这么呼唤我。” 孙长空强行咽气心头闷气,抬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动作,强颜笑道:“好好。我想说的是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凭你现在的身体,恐怕还没有达到真冥主的跟前,便已经被其周身缠绕的归墟混沌之气碾成齑粉。不管你现身与否,对于兴浪兽的结果都没有丝毫改变。既然如何,你又何必……” “因为我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感情让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孤独地死去。就算结局一样,我也要陪他一同上路,如此我才能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哈哈,好一个心安理得。柳如音,你这么说话,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结发之妻。你现在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甚至还不顾性命地向他投怀送抱,你叫我该如何是好!” 本以为这番话能够让柳如音暂且放弃出去“送死”的念头,却不料后者惨然一笑,退了半步道:“我说过,孙长空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他在世间留下一道残影而已。所以请你不要效仿他说话的语气,那样只会让我便加厌恶你!” “你!” 孙长空刚要上前发作,柳如音脚尖轻点,身化流光一缕,径直射向头顶上空。孙长空见状登时瞳孔放大,口中惊声道:“不好!” “真冥主,你还真是够婆妈的,有本事马上杀了我,靠这种阴毒手段为难一个女人做什么,若是被外人知晓,岂不要要被众生耻笑?” 如今的兴浪兽已经是油尽灯枯,哪怕没有真冥主在场,无法尽快采取措施的话,他还是要血尽力竭而亡。但为了不让逃入火场之中的柳如音暴露行踪,他只能通过不断尝试“激将之法”,令对方提前结果自己的性命。然而,真冥主的老道与狼狈哪是他兴浪兽能够想象到的,即使他已经将自己脑海之中能够想到的一切恶毒词汇全部说了一遍,对方还是泰然自若,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哦?终于肯出来了!” 沿着真冥主的视线看去,一道浅蓝色的光芒已自火场之中飞快升起,转眼之间便已蹿到跟前,并显出真身,正是柳如音本尊。见到兴浪兽表情痛苦,满身狼藉的样子,柳如音眉梢急挑,怒声呵斥道:“我来了,快点放开他!” “呵呵,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当初能与孙长空走到一起,甚至还甘愿为他吃了那么多苦,时至今日仍然不离不弃。你这女人果真是愚蠢至极,我这种笨办法也就只能对你起作用了。你想要兴浪兽,给我就是了。” 说完,真冥主随手将人抛向对面。柳如音因为没有左右手臂,只得准备用自己的后背呈下对方那沉重的身体。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另一侧的真冥主双眼之中迸发百丈毫光,毫光利如金针,无一例外,全部刺入到兴浪兽的后脊之中。 “兴浪!” 中招之后的兴浪兽已然彻底失去了知觉,而看到完全这一幕的真冥主如同见到了这世间最为滑稽的戏剧一样,当即捧腹大笑起来:“笨蛋,你怎敢与我真冥主作交易?被我盯上的人,下到虫豸,上到真神,全都逃不过‘死’字。你是如此,兴浪兽亦是如此!” 话音一落,真冥主突然举起右手,用力握紧五指,倾心之间,竖在兴浪兽身后的那一排排金色光线登时激活熔化,并于呼吸之间汇成了一股恐怖威力,于兴浪兽的体内骤然引爆开来。 “哇~” 爆炸的威力掀起层层气浪,将周围的火势尽数吹散。同时,之前达到下方的孙长空,也在此刻显出真身,站于地面,抬头望向空中的真冥主,表情肃穆,却并未有任何动向。 “哦?原来你早就赶到了,枉我还费了这么一大番力气。诶,你的女人交给你自己解决,神泉通道之中还有一个家伙等着我,现在也是时候让他明白明白,这个世上可不只有他薛藏真一个人懂得神术。” 目送着真冥主驾云离开,孙长空寻着之前爆炸的迹象,最终来到方才影坠落的地方,用脚尖挑开地上一块翻倒着的石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随即显露其中。 “你们……” 哪怕是孙长空,哪怕是在不久之前的某个时刻他也曾经暗生杀机,但此时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忍不住面色动容,两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攥紧。 “别……别……” 听着来自地上黑坑传来的微弱声音,孙长空低下头来,先是轻轻挪开已经被爆炸烤成“焦炭”的兴浪兽,而后才将目光对准另一边的那座“破烂冰雕”。先是爆炸威力,之后是坠地冲击,刚才又被巨石砸落,如今的柳如音已经濒死解体,就算孙长空想要将其从地上抱起来,却已无从下手,因为眼下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导致对方当场殒命。也是这个时候,回光返照的柳如音终于有了一丝意识,在看到孙长空就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却也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脸上充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仅剩的右眼直勾勾地盯在孙长空的身上,语气如常道:“你伤心了。” 孙长空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刚要出口否认。却不想突来的微风只是多停留了片刻,便将柳如音仅存的生命之火轻松吹灭,眼中的光芒也在此刻荡然无存,并化作一滴滴冰冷的雪水,自那脸颊之上慢慢划落。 “如音!” “果然,你还是杀回来了么……” 神泉通道之中,薛藏真双脚悬空,正于角落之中闭目打坐。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赶回来的真冥主飘飘然地落在他的面前,虽然并未显露杀气,但王者降临的气焰已从四面八方将对方全然锁定,但凡薛藏真有丝毫动向,这些气焰便会瞬间化为致命之物,将其虐杀百遍千遍。 “薛藏真,你怎么还不走,莫非你以为凭借和那两个臭虫的力量,就能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实话告诉你们,他们两个已经粉身碎骨,你仅有的两名同伴双双陨命,你如今又该如何应对我的全力一击?” “呵呵……” “你笑什么?莫不成我说错了什么?” 薛藏真仍然两眼微瞑,但神态已比刚才舒缓了许多:“本来我也以为大势已去,甚至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腻拖拉。再不说,我可要先动手了!” “还没有感觉到吗?就在刚刚,两颗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竟然神奇复苏,甚至已经恢复到巅峰状态,大有超越脖颈之势。” “什么!” 真冥主回身望向来时的地方,皱眉思索片刻之后,倏然怒声道:“孙长空那家伙在搞什么鬼,明明是两个已死之人,怎么莫名其妙地突然之间又活了过来?” “你不已经有答案了么?看来,孙长空就是孙长空,即便是集合了惧、恶、欲三种负面能量,但原本的理智和意识还是令他在最后时刻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忘记告诉你了,除我之外,这里还有另一名你的熟人已经赶到了,不信往那边看!” 说着,薛藏真睁开双眼,伸手指向神泉通道的另一处角落之中。真冥主递目观瞧,只见一道身影竟从石壁里缓缓走出,抬起脸庞,用那双冰冷清澈地眼眸只是一瞪,真冥主竟如同遭受重创一般,接连朝身后暴退数步。 “你是……左道神!”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两真神,玄旋是为谁 “天阴乌月,八方尽黯。幽然秘处,神冥自得。真冥主,我们好久不见。” “左道神,居然是你!” 出乎意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即便创世者立于身前也面不改色的真冥主,竟于此刻后退了半步。与此同时,在对面的角落之中,一道人影缓缓站起,一步之间便已来到他的跟前。 “不,你不是左道神,可你又为何拥有他的气息?孙无忧,你在搞什么鬼!” 孙长空抬起那张红润的脸颊,神态和悦道:“如你所见,我醒转过来了。真冥主,今日我们得做个了断。” “了断?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天大的玩笑。就算你学得了左道神的皮毛那又如何,就算他本尊亲临,我也不会怕他。” “那若再加上我自己呢?” 分明还立在那里,孙长空的身前却已凭空多出一拳,蛮不讲理一般当面便给了真冥主的一拳。看似普通的一拳,打在真冥主的身上却犹如致命要害一样,口中不由得“怪叫”一声,接连倒退了数步之后,这才停了下来。伸手扶住嘴角,一枚牙齿已然从口腔这中滑落出来,并落在他的掌心之中,上方的血红闪闪发亮,如同宝石一般。 “这是……” “呵呵,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没错,天下诸道莫不出于幽冥玄虚,但唯独这左神之法例外,你既无法掌握,也无法应对。左道神便是你此生的绝对克星!” “孙无忧,你!” 稍稍从神泉通道退出来一些,真冥主这才隐约发现,在那孙无忧周身外侧的空间之中,竟然飘浮着一圈若有若无的白汽,白汽凝聚勾勒,竟于半空之中画出了一副飘逸豪迈的仙人模样,一头白色稍弯的浓密长发自肩上垂下,如同祥兽一般,护在孙无忧的跟前,使其免于伤害。 “这……真的是左道异术,你为何会使用这门邪法?” 孙长空淡淡一笑,举起大拇指,戳向自己的胸口,淡定从容道:“在这里,他就在我的体内。” “什么?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竟然肯屈尊在别的体内,你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 “呵呵,起初的时候确实有些分歧。不过现在好了,他愿意全力帮我,若非如此,我又怎敢与你这真冥主公然叫板!” 真冥主咬牙切齿道:“左道神那个懦夫,枉我曾经那般高看他,如今竟然与人类合伙对付我!左道神,你若听得见的话,就赶快现身一见!” 孙无忧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冷笑道:“看来,他并不想见你。也罢,反正今日你的结局已经汪定,你基不攻过来,我可要打过去了。” “混帐!” 嘴上虽然骂着,但是真冥主的手上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刹那间,狭长的神泉通道之中再生变故,一枚枚黑色气旋相继显现之后,大量来自幽冥的凶戾怨魂相继露面,并于同一半音扑向中心处的孙长空。一时间,空中哭嚎不断,回音惊怖,置身其中犹如坠到十八层地狱一般,混身都透着说不出的排斥感。也就在这个时候,孙长空突然抬起双臂,紧接着附于身上的那道仙影竟然掏出一枚巨大的口袋,凌空急舞。而随着手臂地挥动,分散在神泉通道之中的幽魂厉鬼不一例外,统统被吸入到那只巨大的布袋之中。随着袋口被重新系起,宝袋自下而上相继飘散,直至全然无物。而看到整个过程的真冥主面如死灰,本来还指望着最后一丝生机的他,在见到这番情景之后,终于认了命,稍显失落地点了点头。 “好好。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修为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大有精进。左道神,你与我一样,同是真神之中的绝冠奇瑰,如今又为何甘心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马首是瞻。我们二者若是同心协力,说不定能够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纪元。” “咚!” 因为有了左道神的鼎力相助,如今孙长空的修为力量可以说是脱胎换骨般的成长,未等意念生出之际,他的脚掌已然踏在了真冥主的面门,并一招将其碾到地上,匍匐在地,一动难动。活了数万年,这还是真冥主第一次品尝到惨败的滋味。想到这里,其混身上下的穴道之中竟然涌现出大量黑色的气息,并将其身体团团包围起来。 “小心,这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耳听得左道神的提醒,孙长空刚要变招,却不想真冥主抢先一步,一枚枚气团接连不断地自其体内分离出来,并附在上下左右的石壁之上,犹如一根根触手一样,将整条神泉通道“兜”了起来。与此同时,在神泉通道正下方数以千丈的地底深处当中,泉心所在的玄秘之地,砰然跃起一道非比寻常的焰光,不只照在真冥主的身体之中,还顺便将位于其中孙无忧以及那道白色仙影一起吞没其中。 “幻影魔具,反射!” 眼见孙无忧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被朗日神泉的泉心击中,倍感担心的薛藏真当即亮出神通,自体内再次分离一枚面具,使其前方对方身前,挡住那股毁天灭地之力。然而,不等“魔具”赶到,孙无忧竟如同天神降临一般,重新乍瑞的通道之中,脚掌所踏之处,刚好是那股焰光的“命门”,并一点一点将那股威力重新逼退了回去。 “我说过,左道神术是你的克星。但你的力量却奈何不得我!” “不……不好!” 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偷袭,但当薛藏真重新恢复视觉之后,愕然发现原本被自己布在神泉通道之中的“百道之相”竟然被之前的那股强光尽数驱散,肯下的石壁上只剩下一枚枚黑色的炭渍,神力却是荡然无存。就在薛藏真准备为此采取进一上动作的时候,凶神恶煞的真冥主突然不期而至,同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力量自二者之间的空中升起,并竭力将二人吸往中心位置。 “薛藏真,不用反抗了,就是你了。你的那套鬼术虽然与我修习的神通南辕北辙,但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只能对你下手了。将你的力量交给我,我替你将‘魔戏’传承下去!”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休想!” 眼见自己已经无法反抗来自真冥主的力量,薛藏真当即扭头转向旁边的孙无忧,大声呼喊道:“不能让他得逞。趁我还没有被吸收,快点杀了我!” “真冥主,你!” 孙无忧刚要挺身上前,却突然被那股无伦引力瞬间锁定方位,若不是他及时制止脚步,恐怕已经先于薛藏直一步,跌入到那股能量漩涡之中,万劫不覆。见硬闯的办法不成,孙无忧当即问向心中的左道神:“怎么办,现在该如何是好,谬论空间能对他起效吗?” “这个……恐怕相当困难。不要忘记,如果真的算起来的话,真冥主才是谬论法的创造者,你与孙长空只能算是后来人。况且,现在的你正在使用我的左道神术,神术一经启动,便无需同时运行另一项神术,否则你将瞬间爆体而亡。” “这……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薛藏真的身体被那股引力拉扯得越来越长,表情也变得愈发难看,已然有了濒死的征兆,说话的声音也比刚刚小了不少:“没有时间了,如果真冥主吸收了我的力量,就算你与全盛状态下的你爹联手,也不会是这真冥主的对手。趁着还有机会,尽快毁灭我的身体,这样寄住我体内的魔戏幻力也就会一起灰飞烟灭!” “薛藏真,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义凛然了?想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杀手。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为了别人的,毅然牺牲自己的性命。对了,这件事你的情人知道么,我记得她就在苍北新苑之中。” “你……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你现在才意识到么?我可以通过人间界当中的任何一处阴影当中,将我想要见的人瞬间拉到自己的面前。让我找找看,她现在在哪里!” “不要!” 说话之间,真冥主左手以指在身前画圈,片刻之后,圆圈之中化作一枚喷吐着黑色气焰的诡异通道,赫然出现在几人面前。紧接着,他将手掌探入其中,如同寻找物品一样在里面仔细摸索了一阵之后,突然抽回手臂。与此同时,一道女人的身影缓缓自黑气之中显露出来,薛藏真见状不由得失声道:“不!” “嗯?” “你是……干娘!” 作为薛藏真的伴侣,苍北新苑门人周瑶本应该在此时出现在真冥主的眼前。可让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其捉来的并却不是正主,而是魔界公主九幽魔姬。还未从诧异之中回过神来的她,一经见到真冥主,甚至连迟疑的动作都没有,转身便是一记凌厉非常的爪功,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真冥主的胸膛。透过缺口看向其中,本应该长满血肉器官的胸腔之中,却是空空如也,唯一能够看见的便只有那股阴暗不祥的黑色冥气。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出其意,天外有援手 直至九幽魔姬现身的那一刻,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表情狰狞的薛藏真,却在此刻突然换上了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只见他如释重负一般稍吐了口气,身体随之化为丝丝白雾,最终融入到前方的黑色气旋当中。 “嗯?不对,这家伙不是薛藏真,难道说……” 不等真冥主搞清楚现状,刚刚到来的九幽魔姬利用他分神迟疑的空当,一连对其发动了数记强攻,锋利的指甲在其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裂口,裂口之夸张,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四分五裂。而令真冥主更加意外的是,遭受重创的身体并未如自己意料之中的那样恢复如初,而是持续保持在刚才的状态之下,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而因为伤口迟迟得不到修复,真冥主的状态也因此急转直下,眼看就要不支倒地。 “哼哼,没想到吧,早先在苍北新苑的时候,我便已经将周瑶与九幽魔姬的身体调转了过来,你认为的周瑶,不过是面前的九幽魔姬而已。九幽魔姬虽然修为远不如你,但却与你一样,可以自由使用幽冥内的力量,而这正是克制你的法宝之一,现在,你被幽冥鬼力所伤,无法通过正常方式将自己还原,真冥主,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话至此处,薛藏真旋即将目光投向后方的孙无忧,后者迈步从阴影之中走来,先是与薛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才转到九幽魔姬面前,躬身行礼道:“干娘!” “无忧,你这是……” 九幽魔姬抬眼一看,惊讶发现环绕在对方身上的那股诡异能量,思索片刻之后,这才缓缓点头道:“原来……左道神一直藏在你的体内,怪不得初次见你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不属于你爹娘的熟悉感,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缘故。无忧,这一路上你吃了下少苦吧!” 孙无忧抬起那张仍然坚毅的脸颊,咧嘴憨笑道:“还好,有这么多长辈朋友相助,总算是把性命保全了。” 薛藏真忽然插话道:“喂,叙旧的事情能不能先放一放。九幽魔姬,你以为我把你叫来是什么意图?你不是一直梦想获得真冥主的真源归墟之力么,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拿不拿得到就看你的了!” 眼见孙无忧。九幽魔姬以及薛藏真三人的眼睛,一周盯在自己的身边,这位以前叱咤诸界、霸绝六道的真冥主,也不禁暗暗心虚,两步一点一点朝后方挪去。 “薛藏真,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奈何得了我。别忘了,你现在的力量也所剩无几,所谓的法宝魔具也已不知所踪。” “哼哼,你还不知道么,我早就与幻影魔具合而为一,只要我肉身不死,魔具早晚都会在我的体内重生。就算没有它,我照样可以使用‘魔戏’,虽说杀不死你,但为你制造一些困惑还是相当轻松的。况且,这次围攻我可不是主力……” 说着,薛藏真再次将目光投向孙无忧,口中喃喃道:“无忧,我相信你与九幽魔姬联手之下,一定能够铲除魔头!” “是!” “你们!” 真冥主刚要转身逃离,却不想身后来时的入口竟然已经被一面硕大的假面完全封死。同一时间,神泉通道之中星光闪耀,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神泉空间之中遽升出一股蓝色喷流,急速挥洒向四面八方。每一枚光点一经落定,便立即化为一颗璀璨星芒,并在中心喷流的带动之下,围绕中心处位置一齐旋转。如是,片刻时间,神泉通道竟然已经变作了浩瀚星河的一道人间缩影,而置身其中的几人全都受到这股威力的影响,身体也随之呈现半透明状。 “真冥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盘算什么阴谋诡计。你想通过归墟之力之将自己挪转走,但我已经将神泉通道上下两个端尽数封死,而中间的这个闭合区域已被我用旋星术完全亮点,你的神术在这里无法发挥功效,更不可能从我们几个眼皮底下逃离出去。真冥主,这回你死定了!” “薛藏真,你该死!” 眼见自己最后的“出路”都被薛藏真施法断掉,如今的真冥主已然是穷途末路,无法脱身的他当即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认定为眼前的薛藏真,并在无视其余二人的情况之下,直接扑向薛藏真的身体,欲要与他同归于尽。 “我要是死了,你也休想活着。曾经的眺梁小丑。过街老鼠,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在身体还未修复的情况之下,真冥主倏尔运起体内神力,一时间,无数黑影自其中空胸膛之中疯狂涌现,直奔主题薛藏真。后者因为接连消耗了大量体力,已然失去了抵抗的可能。然而就在这生死瞬间,孙无忧脚踏一枚星芒霹雳乍现,右手伸展之间,将诀神通脱手而出,以充火。抚水为首的八股威力当即化为八柄颜色各巨星的宝剑,分取半空之中的索命黑影。这些黑影虽然可以视作是真冥主的分身,但因为力量太过分散,且大多没有自主意识,所以实力相当有限,而面对将诀这样高端的神通,甚至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便纷纷中招遭劫,化作黑气散去。而失去了这些黑影的真冥主,状态更是雪上加霜,薛藏真见状一脚将其踢翻在地。而就在这个时候,九幽魔姬也赶了上来,并用那根吹毛断发的利甲抵在对方的后颈处,口气阴森道:“真冥主,你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把你体内的力量转移给我,这样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别……别……不要杀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不过是想要我体内的归幽冥归墟之力,我给你就是了。” “哼哼,能不能活,你说了可不算。就算你不把力量交出来,我照样可以将你囫囵吞下去,然后慢慢将你的力量消化吸收。之所以让你主动交出来,只是想留你一个全尸。毕竟,你也曾为这世界上的极致存在,若真的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确实有些让人惋惜。但如果你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话,我劝你尽早死了那个心。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将你整个人吞到肚子里。” 见九幽魔姬这边行不能,真冥主赶紧又将目睹转向另一边的薛藏真:“薛老弟,薛大善人,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想当初,我们还在银湖仙畔一起喝过酒呢!” “呵呵,对啊!可谁想到,第二天你就偷了我从异世界带来的煞影梭剑。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那么快修炼成百道自由身的能耐。” “这……这……” 真冥主缓缓垂下头来,口中低声道:“孙无忧,你和他俩一样,也是想要一心置我于死地么?算起来,我还是你的祖父。孙逸扬这个身份虽然是我的分身之一,但不得不承认,在我数百道分身之中,那是我使用时间是长。感情也是最为深厚的一个。当然,我更为自己能够创造出你爹那样的绝世天才而感到由衷的欣慰。谬论法虽然是由我一手创建,但将其发扬广大的却是你爹。我也曾有数位后人,但我可以向天发誓,我最嚣张的就是你爹孙长空。所以,作为他唯一的传人,我同样也是相当欣赏你。无忧,难道不想同我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么?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去世外过上与世无争。逍遥自在的生活,那样通道不够好吗?” 看出孙无忧眼中的锐气有所收敛,跟前的九幽魔姬当即提醒道:“无忧,别听这老东西胡言乱语。这斯的可怕之处还要在左道神之上,若是让他得逞,整个大千世界都将陷入到死亡与绝望之中,甚至连眼下的纪元也要到此为止。所以说对付他绝不能心慈手软。你这孩子心肠太好,做不出这种快刀斩乱麻的事情,我来替你动手。真冥主,和这个世界道别吧!” “不!” “砰!” 就在三人以为危机就在到此为止之际,怎料刚刚用来封堵神泉能道入口的巨大面具竟然被蛮力从外面一举击穿,随着大片大片的木屑掉落下来,面色铁青的孙长空迈步迈入到空间之中,致使好不容易达成的巨大优势在此瞬间化为乌有。 “哈哈哈,长空,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父子二人一起……” “当当~” 随着两声脆响凌空落下,一对铁剑呈十字交叉之态,在插在地上的同时,刚好将真冥主的脑袋卡在地面与利刃之间,现在只要他稍稍动弹一下,那锋利的兵刃便会立即刀开他的对颈,使其当场殒落。 “别动!除非你想现在没命。” “长……长空,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是来救我的么?” 随着孙长空从外面走入通道之内,跟在后面的兴浪兽也随之一齐进到其中,稍一闭气,便将自己的身体撑成了数倍之大,将之前打开的缺口重新封死,避免真冥主趁机逃走。 一时间,孙长空缓缓走到众人的视野当中,孙无忧刚要说话,前者却是抢先一步道:“这家伙交给我就好了,我要与与他做个了断!”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弑神者,百强唯谬道 “不行,这里的空间还受着我‘魔戏’的影响,你的谬论法……” 薛藏话未说完,耳边却已传来兴浪兽的声音:“放心,现在的他足以应对眼下的真冥主,孙长空已经彻底觉醒了!” “谬论法,谬论空间!”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一点留情,面对这位创造自己的“神之父”,孙长空抬手便是自己的最强招式。一时间,之前宛如浩瀚星空的神泉通道登时响起阵阵尖啸,之前由薛藏真一手创造的领域世界登时土崩瓦解,还未来得及架势应对的真冥主,只觉得身下陡然一空,紧接着自己便坠入到了一片黑色的虚空当中。 “谬论空间,神转无尽之道!” 孙长空一个念头生出,数十个微型世界瞬间出现,并在相互叠加融合的情况之下,一举落在了真冥主的身体之上。这一刻,后者的身形登时被拉长了数以百倍,就好像一块被拉成了细丝的面团一样,一边翻滚着、一边接连不断地坠向一个又一个畸形空间之中。而每撞破一处界壁,真冥主的力量都会随之减弱一分,而象征着幽冥归墟之力的那股灰黑色气焰也于此间效外泄,却在还未得及发挥任何威力之前,被空间之间的无敌焚风顷刻毁灭,堂堂幽冥之王竟然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真冥主不曾反抗?”孙无忧见状不禁口中喃喃道。 “呵呵,不是他不想,而是现在的他做不到。” 因为孙无忧的问话,一直与他待在一起的左道神奈不住性子,随即讲道:“虽说谬论法是由真冥主开创,但将此法真正运用到火炉火纯青的还要是你爹孙长空。他将谬论法与自己的道心结合,进而诞生出了世间绝无的顶尖领域谬论空间,哪怕是真冥主身陷其中,也无法全身而退。否则的话,当年你爹他又为何能够靠着一人之力与真冥主缠斗那么久?况且,如今的真冥主实力不足巅峰时候的十分之一,力量大不如从前。在这种情况之下,单是保命已经是相当困难,哪还有心思反抗回击。依我看,这次真冥主说不定真的要灰飞烟灰了!” “谬论空间,一叶化世界!” 才完成了一轮猛攻,那边的真冥主还来得及喘息,孙长空杀招再临,两掌悬停于对方身体两侧之际,原本空荡荡的空间之中忽然分离出一层层水晶似的纤薄镜面,而位于其中的真冥主则因为这些“镜面”的出现,躯体也随之裂成了片片血肉组织,并在孙长空的掌握之下越飘越远,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因此变得微弱了许多。 “既然无法将你一口气消灭干净,那就将你逐一击破,让你死无全尸。真冥主,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准备享受临死之前的最后快感吧!轮转弑神道!” 每一片镜面对应着一片身体组织,每一片组织都在孙长空此术的控制之下骤然飞向空中,融去到众人头顶上方出现的一圈圈暗红色光环之中。 这些光环,每一个便对应着一处绝对独立的世界。得立世界之中没有人类,没有生灵,拥有着的只是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致死毒计。火山,侵海,剑界,冰狱。这些可怕得不能再可怕的地方,原本是被大千世界抛弃遗忘的死亡之地,却因为孙长空的出现重新燃起生命之火,而下的轮转弑神道便是它们对于孙长空“知遇”之恩的最好回报,而这也同时是真冥主的噩梦之始。 “孙长空!” 即便身体已经被切成了成百上千片,却依靠着自身的幽冥归墟之力,依然坚强地生存着。然而,因为力量被削弱且大量分散,如今的他甚至连一个刚入门的学徒都打不过,一片片身体残骸相继没入到弑神道中,不消片刻便已气息全无。 在亲眼看着真冥主最后的身影消失在神泉通道之后,孙长空终于放下了那双沉重的手臂,身体也随之开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仿佛眨眼之间苍老了好几十岁一样,鬓角甚至已经渗出斑白花发。 “爹~” 孙无忧刚要上前观瞧,孙长空却是出口制止道:“别过来,我能亲手送真冥主上西天,自然也敢对你下手。不要忘记,我们现在可是敌人,刚才所为也不过是趁着真冥主虚弱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罢了,不然以后想要找到这种击杀他的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薛藏真凌空一握,一柏崭新的面具随即出现在手掌之上,并被他扣在自己那张惨白的脸颊处,随即阴沉道:“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任你现在的状态,可不一定打得过我们几人合力。更何况,你的宝贝儿子现在琮有左道神相助,说不定刚刚真冥主的结局就要出现在你自己的身上了。” “呵呵,左道神么,好久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能有今日般作为,还真的要多多感谢他当初的不吝赐教,不然我的谬论空间也无需达成大成之境。” 孙无忧本以为左道神会借用自己的身体对自己的父亲孙长空说些什么,可如今的左道神却是出奇地安静,隐约之间,能够从对方的神魂之中嗅到一丝淡淡的伤感,却又不敢十分确定。毕竟,当场那个扬言要改写世道、颠覆常伦的左道神可没有这些多愁善感。而就在孙无忧沉思之际,孙长空忽然再次开口道:“无忧,你娘被我放在了梦府之中,她受了些伤,我已经用谬论法将她治好,不过现在身体琮是十分虚弱,擅自移动的话多半是要旧伤复发,还是让她待上几天修养一阵的好。” 孙无忧吃惊地望着父亲孙长空,略表认同地点了点头,并道:“你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刚才的交手打坏了我的脑子,也许是我临时良心发现也说不定。反正,今天的大战到此为止,至于未了的恩仇,我们以后再算。” 薛藏真突然哈哈大笑道:“孙长空,不对,我应该叫你赝品才对,你不过是个装着孙长空负面情绪的复制体而已,怎好大言不惭地以‘孙长空’自居?不瞒你说,你的其它几个‘同胞’就在极恶凶界的另一端等着,只要我向那边发出信号,他们便会立即赶到,将你围剿轰杀当场。虽说刚才应付真冥主的时候,你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但为了免除后患,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里。” 话音一落,薛藏真头上的面具连同周围的通道石壁全都散发出一种银白色的光芒,依稀之间,之前被神泉源力抹除的“魔戏面具”竟然神奇般地重新显现出来,并将整条神泉通道重新占据,就连两端的出入口也都重新加固,避免对方轻易逃走。 因为之前的缺口重新修补,原本堵在那里的兴浪兽终于得以腾出手来,并随之快步上前道:“薛藏真,你不能这么做。毕竟,刚才孙长空救了我们一命。” 薛藏真不以为然道:“他救的是你,不是我。我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将周瑶的身体改换,只为了让那个真冥主上当。就算没有孙长空,单凭无忧。九幽魔姬还有我的力量,便足以将其击杀,他不过是抢了大家的功劳而已。现在大麻烦解决掉了,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你这面具小丑,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见多说无益,之前被孙长空以谬论法救回性命的兴浪兽,决定赌上自己的全部,要与面前的薛藏真来一场正面较量。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薛藏真封死的神泉通道上方忽然传出一声沉闷的低鸣,不等一众搞清楚情况,一道巨型光剑破空击出,一举便将薛藏真的禁制毁得干干净净。 “看来,是我的援军先到了一步,后会有期!” “怎么样,拦他不拦!” 关键时刻,孙无忧心中的左道神忽然急声询问,前者虽然心绪澎湃,却没有做出丝毫回应。 “以你爹的身手,逃出这里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于犹豫可就来不及了。” 神泉通道之中,孙长空最后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孙无忧,随即微笑道:“下次见面,希望你能变得更强。” “哪里走!” 眼见情况不妙,自知机会渺茫的薛藏真却依然在最后时刻挺身而出,手掌按于面具之间,大量光影立时自其身后疯狂涌现,准备对孙长空的周身进行一场无差别的“狂轰滥炸”。然而,就在那些光影即将脱离躯干。飞往前方之际,原本轻飘的面具游魂竟在同一时间全部失去了力量,纷纷折倒在薛藏真的身前。低头向地上看去,只见原本受自掌握的神泉通道,竟在此刻变成了一幅水晶仙宫的模样,而原本充斥其中的魔戏威力也因此杳然无形。 “薛藏真,你离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呐,哈哈哈哈!”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大战后,齐聚梦府堂 孙长空的狂笑声还在神泉通道当中回荡着,而其本人已然进入到虚空之中,就这么在一众高手的眼皮底下轻松逃脱。眼见大势已去,薛藏真怒火中伤,大声喝啸之间,分布于通道石壁上的众多面具脸谱相继引爆,并化为满天灰烬,如雪花一般自空中簌簌飘下。 “孙长空,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没想到力量只有曾经一半的人,竟然还保存着这样的实力,是我小瞧你了。” 说完这些,他转过头来,看向孙无忧道:“这里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我先行一步。” 紧接着,薛藏真又看了一眼九幽魔姬,后者随即道:“我想去看一眼如音,你先走吧,我会自行离开。” 薛藏真点了点头,于是脚下忽现一枚巨大面具,载着他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骤然穿过界壁,径自消失在神泉通道之中。而因为他的离去,原本弥漫在此地的“魔戏”威力瞬间消散,而之前受到外力压抑的朗日神泉也终于在此刻重新苏醒,一股异常强大的激流眼看就要直上高空,兴浪兽见状当即提醒道:“快,我们快点离开此地!” 终于,在神泉喷发前的最后时刻,三人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梦府之中。然而,不等孙无忧反应,之前与其并肩作战的左道神却是突然开口道:“外面的天光太过刺眼,我先回去休息,没有大事不要进来烦我,更不要发动绝尘塔,明白了吗?” 孙无忧点了点头,周身的灰白之气旋即再次恢复到杂乱无章的状态,并被其皮肤上的毛孔尽数吸入体内。而因为左道神的“隐形”,重新拿回身体掌握权的孙长空顿感虚弱,一不留神险些栽倒下去。九幽魔姬赶紧将人抱起,看了一眼梦府内院,随即道:“我们走!” 如孙长空之前所说的那样,被谬论法救回了一条性命的柳如音,已被安置在宅院之中的主人房间,此刻已是安然睡下。见母亲神情安详,呼吸平稳,孙无忧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此刻之前过度透支力量引发的后遗症渐渐显现,手脚更是因此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模样十分滑稽。 “孙无忧,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敢与左道神那个家伙为伍。那厮可是出了名的凶煞之物,哪怕和他沾上一丁点关系都要遗患终生。他现在寄宿在你的身上,分明就是在利用你体内的生命精华以及运势,等这些东西被完全榨取干净之后,便会像对付废物一样将你扔到一边,绝不会有半点留恋。趁着他现在进入到休眠状态,不如我们三人合力,将他从你的体内祓除出来,以绝后患。” 九幽魔姬欲言又止,但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依我所见,还是放弃吧!” 兴浪兽满脸不解道:“为什么?你是怕自己的实力不济?实话告诉你,之前孙长空不仅为我恢复了兽身,还顺便将我竭尽的力量一同补充了回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再同旁人打上十天十夜也不会疲倦,况且他左道神并非巅峰状态,我们何苦要怕他一个早已寂灭的远古神灵?九幽魔姬,你怎么比以前更胆小了?” 九幽魔姬摇头道:“不,我只是从实际出发。即便我们几人能够成功将他从无忧的体内抽离出来,但恢复了自由之身的左道神,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就算你现在精力充沛,你就有把握将他拿下?” “这……这个……” 见兴浪兽面露难色,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无忧终于开口道:“多谢二位为我操竭虑,不过我并不打算将左道神从身上驱离。” “为什么?”兴浪兽一脸不解地质问道。 “很简单,因为他对我有益无害。左道神若是真有想象之中那般歹毒的话,说不定你们就见不到如今的我了。起初,我和你们一样,都以为他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世魔神。不过随着了解加深,我发现他要比传说之中的更善良,更温柔,更加平易近人。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大方,将自己的力量暂借于我。而且,我依稀感觉到,用以束缚他的绝尘塔,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之下偷偷地改造着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祖木为何会为左道神专门创造这件神器了……” 九幽魔姬颔首道:“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当然是你孙无忧说了算。不过,万一哪天左道神真的图谋不轨,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这样大家也好有个应对的机会。” 兴浪兽表情凝重道:“话虽如此,但让你一直和那个左道神待在一起,幸免也太儿戏了些。毕竟,那可是挥挥手就能毁去一方世界的弥天巨神,普通的真神在他面前连十个回合都走不脱,就算把大兽长请来恐怕也无能为力。孙无忧,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共中关系重大,要不你还是随我去一趟云梦仙泽,说不定大兽长大人他有办法应对……” 孙无忧微笑道:“多谢兴浪叔叔好意,不过我现在确实不需要。况且……”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床上仍在错睡的母亲柳如音,伸手轻轻握住对方手掌,神情动容道:“我娘还没有从危险之中完全摆脱出来,这种时候我又怎能弃之不顾?对了,差点把此行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兴浪叔叔,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灵王大人,我想和他借用一下呈圭之力。” “是谁在呼唤我!” 寻声向门口望去,一束通天彻地的奇异光柱突然降临此间,待光华散尽之后,两男一女,一共三人已然出现在梦府之中。孙无忧拖着虚弱的身体刚要转身询问,三人之中的唯一女性,一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姑娘已经先一步进到房间之中,毫不见外地在房中一边蹁步,一边看着床边方向,并用一副相当悦耳的嗓音当即开口道:“你们是谁,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私自开辟空间使用的?要知道,这在极恶凶界之中可是一等一的大罪,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再不解释清楚的话,你们可就小命不保喽~” 孙无忧刚要拱手施礼回话,一旁的兴浪兽却是当仁不让道:“喂,小娃娃,你是哪来的野丫头。这极恶凶界又不是你的,我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只要不影响其它界内生灵,就不会招致灾祸。趁我还没有生气,你们几个还是快些离开吧!” “你是……” 说话之间,还站在院中的一老一少已经双双进到屋内,兴浪兽抬眼与那年轻人相视一眼,一时间,大量往昔的画面自脑海之中疯狂闪过,就如同飞快度过了半生一样,令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你是兴浪兽!” “你是巨座!” 老者怒声道:“大胆,居然敢公然直呼灵王名讳,看我……” “哎,不必了,都是老熟人,只是误会一场。” 原来,如今乍现在梦府的三人不是旁人,正是不久之前刚刚解决了妖岚宗危机的灵王、华青山以及翠儿。兴浪兽分外欣喜地上前相迎,并与灵王巨座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并说明了屋内几人的身份。 “怪不得,我在遥远的妖岚宗便已经清楚感应到此地的异常动向,所以这才以最快速度赶往此地。不久之前,我还遇到了一名虺龙族的族人,看他行色匆匆,我也没有过问,但按照他来时的方向一路追来,最终找到了这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今生今世居然还有机会与你们相见。只是……” 说着,灵王巨座将目光投向面色惨白的孙无忧,进而表情古怪道:“他就是孙前辈的遗子么,没想到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孙无忧不是聋了,但也只是觉得眼下的气氛有些尴尬,见灵王巨座不主动招呼自己过去,所以只能远远地抬以笑脸。而这时候,于旁边观察的翠儿充满好奇心地来到孙无忧的身边,如同神视奇瑰一般围着孙无忧左右前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随后才说道:“你当真是孙长空的儿子?” 孙无忧顿了一顿,轻轻点了点头。 “那他刚刚真的在这里?”、 “嗯,不过我爹他已经走了。” 翠儿忽然怪叫一声,双膝一软,便已跪倒在地:“孙小哥,孙大侠,你行行好。” 孙无忧哪怕见过这种场面,赶紧上前扶住对方的身体,急忙道:“姑娘这是何意,有什么话起身再说。” “不,我若起来于说,你一定不会答应我的。” “哎呀,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事情,我都答应你。灵王大人在那边看着呢,这样实在不妥,快,我搀你起来。” 孙无忧好不容易将翠儿重新扶起,后者“嘿嘿”一笑,一把挽住孙无忧的手臂,当即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状似撒娇一般用额头在上面摩挲起来。 “哎,这位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刚刚才打完一场大仗,混身上下都是汉臭味。更何况,我们此前并不相识,一见面动作就如此亲昵实在不好……” “哎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我们就要成亲了。” “什么?成亲?”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樱唇语,两言作亲家 妖界,咸丰口。 一场旷世大战刚刚结束。原本热闹的街道集市此刻已经全然不见,唯一可见的便只有大量从空中塌落下来的黑色晶石,其间还夹杂着大量的红色汁液,使得现场的气氛愈发诡异,阵阵禽兽的哀嚎声接连从远方的深山之中不断传来,如同厄运诅咒一般,笼罩在这片绝望的大地之上,久久不肯散去。 片刻之后,之前被遮天皇以掌击飞的凶之境强者,同样也是此地的掌权人堕妖江都尉典庄已经重新赶了回来,眼见曾经繁华太平的咸丰口已然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一股淡淡的忧伤感当即涌上心头。然而,还未过多停顿的他忽觉周围空气变得煞是寒冷起来,呼吸之间已有冰雾相伴,不经意抬头望向上空,一幕骇人的景象赫然横跨在眼帘之中。 “这……这是……” 如今出现在典庄眼前的乃是一尊用整块岩石雕琢打磨而来的巨型石像,高愈百丈,状若峻山。石像盘膝而坐,悬于空间,却能安然浮于上方,没有丝毫下坠的趋势。然而即便如此,典庄也万万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赶紧趋身奔向后方,直至退出巨型石像的范围之后,这才重新停下。 “这石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们之间大战留下的东西?话说,妖赢山和另一个人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我的胸口还疼得很。若是被我找到,一定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说着,典庄扶了一下胸前的衣物,以来制止之前的掌劲遗留下的疼痛。也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石像自头顶上方突然出现大量裂纹,紧接着万千金光顺势从那些缝隙之中迸发出来,并化为一股无伦之力,凭借开天辟地之势,终将巨像轰成了满天石屑。而随着石雨的倾泄,一黑一白两股气焰相继从中跳脱出来,首先落地的正是昔日妖圣妖赢山。 “遮天皇,这次你输定了!” 随着妖赢山话音出口,位于对面的遮天皇如今也终于显露真身。然而,不同于前者的神情自若,遮天皇的脸色显得极为痛苦,嘴边不住地向外溢出血水,看样子是受了相当严重的内伤,若非根基坚实,恐怕早已不治身亡,绝没有继续在此对峙的机会。 饶是如此,眼下的遮天皇也早已是筋疲力尽,全靠一股信念支撑着自己,见那典庄居然自行折返回来,于是轻声道:“这个蠢货,明明已经把他送死了,偏偏还要回来送死。也罢,天意难为,看来这小子要给我陪葬了。” 说完这些,遮天皇急喘了几口气,忽然神情一怔,紧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扑,当即没有了动静。见此情形,妖赢山也暗暗松了口气,刚刚还站得笔直的身体陡然之间从后背处“塌”了下来,原来是在之前的交战当中,被遮天皇以强招击断了脊椎所致。妖赢山也已是强弩之末,但他却成功地坚持到了最后。 “你……你们……” 妖赢山回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典庄,旋即口吻和善道:“别害怕,我如今已经真气耗尽,灵力皆出,对你没有丝毫威胁。遮天皇不是将你送走了么,你怎么自己又跑回来了?” “这……其实我也是好奇你俩之间孰强孰弱。更何况,这里还有我的部下,如果真的就那么逃走了,实在有损我堕妖江都尉的威名。” “嗯,很好,你有这份魄力我当真是相当欢喜。我现在的情况你也见到了,能不能麻烦你为我找些灵丹妙药回来,等我痊愈之后定当重谢。” “这……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之前所说的凶境境主的提议……” “依然算数。只要你……” 话未说完,妖赢山面色一寒,原本平和的面容之上忽然升起一股相当痛苦的神情,致使他忍不住双手抱头,拼命地嘶嚎起来。 “喂,你没事吧?” “啊!我的头,我的身体,怎么会这样,真冥主大人,请您手下留情!” 不知发什么疯的妖赢山双膝一弯,以头抢地,以此来减缓身上的病痛。然而,位于其体内作祟的“家伙”却没有打算就这以放过他,反而使其痛苦立即倍增。就这样,其混身上下的所有青筋尽数暴起,就连之前折断的脊椎也在筋肉的作动之下归位矫正,看样子已经偶得如初。 “大人,请您手下留情。我知道您现在情绪激动,但小了我为您鞍前马后,日后定会有诸多不便。不如……” 典庄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刚要转身离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无数黑色的触手接二连三地钻出地表,并如麻绳一般将其身体团团包围,并将茯捆成一个巨大的粽子,这才终于信止攻势。 “你……你要做什么,你说过会遵循之前的约定!” 妖赢山吃力地站起身来,当即狞笑道:“我妖赢山的恶名,你难道没有听闻过吗?我说话向来都不算数,刚才也只是暂时安抚你的权宜之计。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你的身体我需借来一用。” “你……你要做什么,你刚才说的真冥主难道是……” “哈哈哈,小子,看来你也不是太愚蠢。没错,眼下真冥主大人它界遇袭,急需使用新鲜肉体夺舍还魂。你很幸运,被大人选中了。对你而言,这不是坏事,而是一件大大的幸事。所以不要心怀怨恨,准备接受这神神有的恩赐吧!” “不!” 人顷刻之间,用以束缚典庄的众多触手之上,突生出大量尖锐黑刺,黑刺以摧枯拉朽之势尽数推入到前者的体内,瞬间便已解决了他的性命。同一时间,触手另一端连接着的妖赢山,突然伸手剜下自己的右侧眼珠,眼珠后侧的血洞之内随即涌现出大量的黑色气焰,并沿着触手的肢体,全部渗透到对面的典庄体内,直至全部消失无踪。 完成这一切之后,妖赢山重新为自己装好眼珠,并解放触手阵势,自己再次恢复到之前的虚弱状态,头也随之低垂下来,再也直不起。也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应该生机全无的典庄身体,竟然传出数声“吱吱咯咯”的异响,随着一口浊气吐出,弥漫在空间之中的大量灵气如同身陷漩涡之中一般,疯狂朝那典庄的身体汇聚过去。而随着天地灵气的注入,典庄的外形因此相应地发生了“剧变”,原本年轻的脸颊之上也随之多了几分成熟的老气,神情也比之前忧郁了许多。 “呼~” 待一切变化停止之后,妖赢山吃力地抚起下巴,尽力向前望去。此刻,一名身着黑衣描金法袍的中年男子赫然显于眼前,强如妖赢山这般的高手见状当即重新低下头来,伏地高声道:“参见大人!” “你的脖子怎么了,你刚才与别人在厮斗么?” 说着,重生之后的真冥主旋即将目光落向后方那个脸面朝下趴着的人影,思考了片刻之后,忽然残酷笑道:“原来是他,孙长空的好朋友。没想到刚刚回来便让我遇见了如此重要的角色。妖赢山,你收拾一下,我们要回去找他们算总账!” “是,大人!” “成亲?你在开什么玩笑。姑娘,人生大事可玩笑不得,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见孙无忧并非是在儿戏,翠儿重新直起身来,先是嘟了下嘴,随后转头望向华青山道:“爷爷,你快瞧他,他居然翻脸不认人。” 事已至此,孙无忧也不想继续纠缠,索性随手甩开对方的手掌,紧接着朝后面退了半步。随后,翠儿快步回到爷爷华青山的身边,小嘴一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接扑在华青山的怀里,随后抽泣起来。华青山见状一边哄着自己的孙女,一边怒视对面的孙无忧,目光之恐怖,恨不得将对方吞而食之。 “等等,我想这之前一定有什么误会。” 灵王巨座此话一出,孙无忧赶紧附和道:“对对,没错,灵王大人说的对,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咱们说开就好。” 灵王巨座紧随其后道:“没错,只不过存在误会的是你,不是翠儿。” 孙无忧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面,一脸愕然道:“我?这话怎么讲?” “无忧……” 就在双方因为刚才的事件争论不下的空当,本来于床上昏迷不醒的柳如音口中,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孙无忧听过之后赶紧回身观看,却见娘亲柳如音已经微微睁开那双猩红的眼眸,说话的时候依然有气无力:“无忧。” “娘,你醒了啊!” 见柳如音终于醒转,作为一众之中修为最高、医术最强的灵王巨座迈步上前,柳如音见状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灵王巨座摇头微笑道:“不要说话,养伤要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大嫂!” 说着,灵王巨座将那秀美的手指轻轻按在柳如音的天灵之上,并用一种相对柔和的方式,为其输气导引。不久之后,柳如音身上的病征便已大部分消失隐去,原本萎靡的精神头也终于恢复了一些。 “这位就是我的未来婆婆吧!”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道孽缘,负心不义孙 翠儿越寻思越觉得委屈,后面索性放声大哭起来,无论华青山如何劝说,都于事无补。夹在中间的灵王巨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在旁边不住地干笑,若非眼下还有其它要事,非得转身离开不可。 “娘,你感觉怎么样?”孙无忧不顾一旁哭闹的翠儿,一心都在母亲柳如音的身上。后者听闻屋里的哭声,旋即挪开灵王巨座的手掌,并在孙无忧的搀扶之下缓缓坐起,并寻声看向华青山的背后,张口呼唤道:“那边的姑娘,走近些让我看一看。” 此话一出,翠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华青山这才趁势将人从背后轻轻推了出来,小声在她耳边道:“去吧,有灵王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就这样,翠儿重新来到床边,孙无忧不知所措之间,只得将目光挪向别处,却不知床上的柳如音只看了对方一眼,脸上便已浮现出会心的笑容,一改往日严厉清高的个性,招手招呼道:“来,坐过来。” 就这样,翠儿扭捏地“蹭”到床边处,柳如音见状当即对孙无忧道:“无忧,这个就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记得以后好好对人家。” “啊?娘,怎么连你也……” 灵王巨座道:“无忧,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你不知道,我来为你……” 柳如音摇头道:“算了,还是让我来吧!” 柳如音伸手抓起孙无忧的宽大手掌,轻轻将其盖在以儿的纤纤细手之上,进而又道:“无忧,你不知道其中详情,我不怪你。其实,当初我也没有在现场,其中的细节,我也是偶然之间听你爹提起过。当初他来到极恶凶界之中,与几位朋友一起沦落到一处僻静之地,也就是所谓的‘龟掩村’。包括你爹在内,一行几人全都得到了村人的细心照料,痊愈之后的他们本想尽快离开。却不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仇人寻迹杀上门来,将好端端的龟掩村变成了人间地狱,村民几乎全部丧命,只有少数几人存活下来。而在这些幸存者当中,便有一名怀胎不久的孕妇。在解决了所有的敌人之后,你爹他们几个将这些幸存者送往了安全地点,并在离开之前,与那名妇人许下诺言,若是男婴,便与当时年幼的你结为异性兄弟,若是女婴便作一对良缘伉俪。这么说来,翠儿你就是当初那名妇人的女儿吧!” 翠儿轻轻颔首道:“可惜,我娘生我的时候发生了难产,我才一落生她便撒手人寰。这么多年来,都是爷爷充当爹娘的角色,含辛茹苦地抚养我长大。” 灵王巨座轻咳一声,翠儿赶紧又道:“哦对,灵王大人对我也是百般呵护,教我识字读书,还传我武功灵法,让我防身御敌。不过,我质资有限,而大人所授的功法又太过高深,所以即便是到了这个年纪,我还是学无所成,更不要说赶追前人脚步了。” 柳如音吃力地向前探出身子,用那只温暖的右手轻轻抚摸翠儿的头顶,柔声道:“原来,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么多年孤苦无依,真是为难你了。” 华青山迈步上前道:“什么叫孤苦无依,我难道不是喘气的么?我虽然不是他的血亲,但对待翠儿绝对是视若己出,应了那句‘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碎了’的老话,我华青山从未亏待过翠儿,此心天地可鉴。” 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语失态,华青山尴尬地咂了咂嘴,随后退到一旁。柳如音见状微笑道:“老先生不要见怪,我刚刚睡醒过来,头脑还不清醒,如有冒犯,望请海涵。” 待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之后,孙无忧这才重新抬起目光,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以翠儿,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陌生又亲近的“故人”。要说还是身为娘亲的柳如音了解自己的儿子,见其表情难看,欲言又止,已然隐约猜到其中另有隐情,于是再次开口道:“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若是真的如此草率,我这个当婆婆的还看不过去呢。这样,你们先去梦府外面四处转转,改换一下心情,我和无忧说些话,顺便开导开导他,你们看怎么样?” 华青山道:“现在叫亲家有些早了,但你既然是孙长空的夫人,自然能够当得了这孩子的家。不过,我们翠儿也不是非你们的孙无忧不嫁,不是常说‘强扭的瓜不甜’么,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说完,华青山伸手拉起床边的翠儿,二人一前一后飞快地冲到门口处,翠儿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孙无忧,最终经受不住,还是被华青山强行拽出了房间。兴浪兽与灵王巨座相视一眼,旋即道:“这么久不见,我也有好多事情和你说,咱们也出去吧!” 灵王巨座点头道:“好。” 终于,房间之中只剩下孙无忧与柳如音这对母子,后者一改之前的慈祥面容,倏尔怒声道:“你给我跪下!” 孙无忧噗通一声跪在床边,表情凝重道:“娘,对不起,但孩儿确实无法应下这门亲事。即便是爹曾经的意愿,也0恕忧儿无力完成。” “你有心上人了。” 孙无忧轻轻点头道:“有了。不只有了,我还和她成了亲,她为我诞下一名女婴。” “什么!” 本想通过语重心长的话语让孙无忧遂了自己的心愿,可当听到后顺的半句话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刚才自己儿子的表情会那么痛苦,原来木已成舟。 “这……那是哪家的姑娘,快说来与娘听听。” “这个……娘你应该有所耳闻,她是雷家庄雷震霆与庄如玉的独女,雷艳。” “庄如玉?你说我的儿媳是庄如玉的女儿?你……你……” 情绪过于激动的柳如音只觉得头晕目眩。中气不继,差些昏死过去。孙无忧见状赶紧为其发功输气,这才使其免于昏厥的结果。然而,即便是强撑了下来,柳如音的表情依然是相当凝重,两眼发直,好似一切希望都已断送一样,大有“一死了之”的决绝之意。 “谁家的姑娘不好找,你偏偏找上了庄如玉的女儿。你可知道,当初他们夫妻二人可是在苍北仙苑之中犯下了不少恶名,我和你爹也险些被他们迫害,好在最后他俩幡然醒悟,这才没法有铸下大错。对啊,我记得当初离开苍北新苑的时候,庄如玉确实怀有身孕,我怎么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与她扯上关系?对了,现在她们母女二人身在何处,他们庄家势力雄厚,家境优渥,若是怠慢了,恐怕是要回来向你发难的!” 孙无忧惭愧道:“不瞒娘,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她们母女二人的状况。只是知道巫白帝前辈曾经您娶孙女接去了几日,但好在没有什么损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还在雷家庄之中吧!” “嗯……雷震霆那家伙虽然不学无术,但靠着庄如玉的人脉势力,应该也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说雄霸一方,但至少能保证他们母女二人不受欺负。不过,你身为姑爷,不好好照顾他们的闺女,只知道自顾自地满天下乱跑,你若回去岂不是要遭他们的毒舌诟病?不行,等我稍稍恢复一些,我就和你一起回去见他们一家,不然今后你得休想在他们面前直起腰来。” 孙无忧挠了挠头,刚要说话,又随之语塞。柳如音皱了下眉头,突然眼中发出一道狠色,当即厉喝道:“该不会,还有其它人吧?不会吧,无忧,你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孩子啊!” “娘……孩儿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当时孩儿确实也是自不由己。其实,与雷艳的那场婚事与其说是缘分,还不如说是老天爷对我开的一个玩笑,我与沈家佳才是两情相悦,是能够永远走下去的人生伴侣。” “我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出息的东西,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你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要围着你转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就算是,我也不要你这种江薄情寡义的儿子。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娘~” “你……不对,你刚才说的第二个姑娘姓‘沈’?我怎么觉得‘家佳’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熟悉,该不会……” 孙无忧抬起眼皮,轻轻点了点下巴。 “孙无忧,你连沈万秋的女儿都搭上了?你究竟给她俩吃了什么药,竟让她们同时爱上了你,甚至还如此这般矢志不渝?论长相,你比你爹差了不是一行半点,连你爹当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若不用点非常手段,我万万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娘,你先别生气。其实,我与家佳已经暂时分开了,就是从我知道自己有了女儿的那一天开始。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发觉得家佳于我生命的重要性。虽说这么做要背负一辈子‘负心汉’的罪名,但我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沈家佳不娶为吾妻,孩儿死不瞑目!”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情网结,一子奉两母 “你……你真的想好了?你这么做,有可能伤害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同时两个人。对了,还有外面的翠儿姑娘,你又将她置于何地?” 柳如音越说越是激动,紧接着便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以“隐身”状态待在房间之中的九幽魔姬摇身一变,显出本来面目,柳如音见状登时双瞳收缩,身体也随之倚向床头位置。 “师……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九幽魔姬平静道:“先别管我,无忧的事情我作主了,就照他说的办。” “干娘~” 孙无忧此话一出,柳如音如同着了魔似的,登时从床上站了起来,神情诧异道:“你刚才喊她什么,干娘?” 孙无忧点头道:“是的,在您与遮天皇叔叔通过灵虚门双双进入妖界之后,我便与干娘一路风雨兼程,她老人家还将我收作义子,这才有了如今这般局面。认亲之事未曾向您禀告,请娘亲见谅。” “呵呵,我的师父成了你的干娘,这么算来你我岂不是成了同门师姐弟。好好好,这可真是太好了。” 见“母亲”这般回应,孙无忧欣然道:“原来娘也是这么觉得啊,如此一来孩儿就放心许多了。” “你放心个……”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柳如音险些失态口吐脏话,直至看到九幽魔姬当前的脸色,这才收敛了怒气,转而厉声道:“你以为亲上加亲是什么好事么?这事若是被别人听见,非得活活笑掉大牙不可。不过……好在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此事就先放一放。不过,师父,你刚才所说同意无忧的决定,弟子认为十分不妥。我柳如音的儿子当然是顶天立地、专心一意的痴情郎,怎能做那朝三暮四的薄情人?无忧,你与雷艳既然已经行过礼,且有了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那就相守相亲,回去过安稳日子吧!至于沈家姑娘,我自会上门道歉,我想以沈万秋的为人,应该也不会过多难为我,家佳更不会死缠烂打。” “呵呵好一个专心一意,好一个顶天立地。如音,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能改改你能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今日一见还是与从前一般。你难道忘记了遮天皇?你明明知道他与孙长空,同样都对你爱慕甚深,你却从未拒绝过遮天皇的示爱,反而三番两次地给他机会。一个母亲教育自己的孩子要从一而终自然没错,但你想要以身作则为免太儿戏了些。说不定,无忧就是因为继承了你的部分血脉,所以才变得如你一般桃花遍地。” “师父,你……” 碍于身份,柳如音不好与九幽魔姬撕破脸皮,孙无忧见状赶紧劝和道:“娘,干娘,你们两位就不要吵了。我早已长大成人,自己的终身大事自然要靠自己解决。至于你们上一代的恩怨,我无权过问,也不想知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们的选择。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的意见……” “好好,果然是‘儿大不中留’,以前事事都要听娘话的那个傻小子,再也回不来了。既然你能自己作主,我当然高兴,我实在太高兴了。你那死鬼老爹无论是魂归天际,还是留在世间半死不活,如果听到你刚才的那番言论一定可以死而无憾、好了,师父,你我之间的事情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娘~” 孙无忧见人重新躺下,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一旁的九幽魔姬却是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瞪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柳如音,旋即高声道:“行,他要睡就睡好了,咱们娘俩出去谈心,省得某些人见了又生气。” 孙无忧有万般不愿,也扭不过眼下九幽魔姬的意思,二人双双离开房间,大上流星地去往前院,走到一半的时候,孙这才将九幽魔姬的手掌甩开,面露不悦道:“干娘,您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故意惹恼我娘?” 九幽魔姬愣了下,噗哧一声笑道:“怎么,你莫非真的以为我是在与你娘赌心不成?别忘了,你娘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她是什么心思,我可比你清楚得多。表面上看似温柔,实际内里倔强得很。她认定的事情,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你若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谈判,一点好处都讨不到,更不要奢望他能对你的终身大事松口。” “那我该怎么办?毕竟那翠儿姑娘就在眼前,我若不能表明态度,说不定从此以后就甩不掉她了。干娘,你也知道我与家佳的种种不易,我实在不想带着终身遗憾就这么蒙混过去。我骗不了别人,更骗不过自己。您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九幽魔姬见孙无忧一脸哭相,伸手抚了抚对方的脸颊,稍显心疼道:“看你这副模样,干娘也沈得过意不去。可如音毕竟是你娘,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而私定终身,就算让你和沈家佳结为连理,你的心里多半也会过意不去。正如我说的,你娘虽然硬的不吃,但软的却可以试一试。她越是心急,你就越是晾着不理。待这股火气过了,头脑清晰一些,便能通过旁敲侧击、好言相劝的方式,让她慢慢接受你与沈家佳的事情。所以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缓,稳住你娘,切莫真的惹怒了她。还有,你别忘了,好歹我也是他的师父,虽然之前有些许摩擦,但应有的威严还是具备的。我若强行施压的话,不怕她不接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面对外面的翠儿。毕竟,她才是真正的无辜者。” 孙无忧颔首道:“好,我明白了干娘。多谢干娘开导解惑,我这就去找人开诚布公。” “什么!疾锋被虺龙族的人捉去了?” 在亲耳听到兴浪兽的讲述之后,灵王巨座神情肃穆,若非刻意抑制,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把心中怒火全部宣泄,将这梦府毁于一旦。好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尝尝与修行,巨座已经充分学会了作为“王者”的自己,如何控制的情绪,并在最短时间当中想出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在他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易了。 “不过,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虺龙族的人为何会那般兴师动众,而且无比笃定盗贼就是疾锋本人。难道,他们手里握有确凿证据?” 灵王巨座神色倏变,目光也随即转向别处,若无其事道:“哪有什么证据,无非就是虺龙族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所以才敢在极恶凶界之中横行霸道罢了。本来,我是想进一步削弱虺龙族实力的。无奈,灵王殿内有许多虺龙族的旧部,一致进谏要保下虺龙族的势力。我虽然身为灵王,却也不能同时无视这么多前臣的慷慨直言,最终只得作罢。不过如今看来,当初的优柔寡断,确实为之后埋下了不少隐患。倘若有一天让虺宏他们积聚了足够多的力量,叛乱政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兴浪兽观察着灵王巨座的神情,忽然诡笑道:“我似乎听明白你话语之中的含义了。这么说来,神血砚真的是你授意疾锋前去盗取的?” “当然不是。我不过是私下里向他吐露了一些我对虺龙族的担心。疾锋作为曾经的翼人族护法,自从进到灵王护卫队之后,便一直尽忠职守,兢兢业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智勇双全之才。哪怕是我有类似的想法,也不会让他单独去完全如此艰巨的任务。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眼下的他估计已经被带回到虺龙族的总部,虺宏的手段我也略有耳闻,比起前任虺龙族长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虺龙族也绝对无法在当年那一败战之后于短短二十年间迅速恢复元气,甚至还有隐隐超越从前的趋势。他若真的动了杀机,恐怕疾锋主要凶多吉少了。” 兴浪兽虽然与疾锋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二者却是一见如故,如今听到对方命在旦夕,将其视作好友的他不禁动容道:“那怎么办,当时虺龙族人上门寻仇的时候,确实没有找到神血砚的踪影。照你推断,他能将宝物藏于哪里?” 灵王巨座沉思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道:“如果你之前所说无误,他从虺龙族出来便一直遭人追杀,根本没有抽身藏宝的机会。如果神血砚真的是他窃取的话,那东西应该就在这湖泊附近。” “这里?不会吧!他与孙无忧下来之后,便被我的人捉到了神泉宫中,从那之后他们两个便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我可从未见过什么神血砚,哪怕是他像样的宝珠都没有掉落过。” “不对,有一段时间,你并没有在我们身边。” 灵王巨座与兴浪兽寻声望去,孙无忧已然来到门口处,便迈步朝二人走了过来。 “你这是……哦,我也想起来了。是的,第一回他带你下到朗日神泉内驱毒疗伤的时候,我并未在你们身边。如此说来,神血砚就在这梦府之中?”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红丝错,孙钥专沈锁 “这么推算的话,那神血砚还真有可能就藏在这里。不过现在想想,疾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物品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当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兴浪兽此话一出,灵王巨座立即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敢将神血砚藏在梦府之上,主是笃定别人想不到这一点、况且,梦府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从其间找到一块巴掌类似的东西,还真是相当困难。除非派些人马过来,否则短时间当中绝无可能寻到。” 孙无忧双拳紧握,面露愧色道:“当时若是能够拦下那个虺辰龙就好,可惜被他抢先一步。” 兴浪兽道:“如此算来,万一疾锋顶不住虺龙族的严刑铐打,把真相说了出来,那么虺龙族的精锐岂不是很快便能找到这里。看来,让灵王你回去调兵是来不及了。” 灵王巨座颔首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神通将朗日神泉暂时关闭,切断此地与外界的唯一通路。如此,虺宏就是找到这里,也休想强行闯进来。” 兴浪兽看了一眼巨座的神色,旋即怪笑道:“然后呢,就算我们找到了神血砚,你要如何处置他?以虺龙族的行事作风,不可能任由族中圣物去到它人之手,哪怕是你是灵王也不能例外。你有把握同时面对整个虺龙族的所有高手么?” 灵王巨座苦笑道:“当然没有,而且大概率我要因此惨败而终。不过,疾锋以自身性命拼来的一次机会,我们自然要全力一试。能够保住神血砚自然最好,若是保不住,我不介意将它一举毁灭。” 孙无忧当即道:“虽然我不知道那血砚是何方神器,不过若真的就此毁坏的话,实在太可惜了些。而且,晚辈眼下还有个请求,希望灵王大人能够满足在下。” 孙无忧将此行寻求“呈圭之力”的目的与灵王巨座全盘托出,后者沉吟了片刻之后,长叹道:“原来,孙大哥的其余分身也已经相继苏醒了,如此这般我还能稍稍安心一些。想当初,在与真冥主的大战之中,我因为实力不济,拖了整只队伍的后腿,使得唾手可得的胜利被真冥主生生抢夺过去。无奈之下,你爹强行切断了极恶凶界与妖界之间的联系,还特意开辟出了‘零之空间’,强行将自己与真冥主推入其中,以达到同归于尽的效果。若非如此,不光是我们参战的几人,整个极恶凶界的生灵都将成为真冥主的死士信徒,为其所用。单凭这一点,孙大哥有任何诉求,我都应该全力以赴,不该有半点迟疑。不过……” 兴浪兽点头道:“好了,既然是苦衷,我替你讲好了。无忧,现在的形势你也见到了,巨座他虽然贵为一界之主,但同样也面对着种种危机与的挑战。虺龙族的可怕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必要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将全族人的性命汇于一体,并引发一场空前的屠戮血战,令整个极鄑凶界毁于一旦。倘苦在这种关键时刻,再将呈圭之力借用出去,那么巨座这边就真的必败无疑了。” 明白了灵王巨座的心意之后,孙无忧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好,我知道了。如此说来,也只能怪严虎口他时运不济,命数不好注定要成为了场闹剧的牺牲品。不过,极恶凶界外面,还有张望远张叔叔为我开辟通道,持续发力。他虽然利用时空掌握者之法延缓了妖界的时间流速,但若时间过长的话,定会给自己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 灵王巨座问道:“你这是要回去了么?” 孙无忧看了一眼母亲柳如音的房间方位,随后将头转了回来,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出来的实在太过仓促,我也没有想到短短的一天时间竟会发生如此之多的状况。它日如有机会的话,我定会与爹的其它分身,一同返回这里。但眼下,我真的要走了。” 灵王巨座忽然道:“可是翠儿还在等着你……” 孙无忧认真道:“我知道,其实我刚刚前来就是为了翠儿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们一定已经猜到,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只是刚刚碍于翠儿在眼前,为了不伤害她的心所以才没有直说。当然,我明白将此事拖延下去并没有意义,所以准备找她当面说个清楚,也好让她断了念想。” 兴浪兽顿了一顿,忽然诡笑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拖泥带水,和你爹简直就是两副模样,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才真的想不到你居然是孙长空的儿子。有心上人又怎么了,男欢女爱,三妻四妾,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别说是男人,人间之中,一些强大门派的女性领导者,身边也经常会徘徊着好几名相好,只是没人敢说三道四罢了。按我们凶兽界的规矩,你大可以将她们全部收了,这样谁都不得罪,岂不是两全齐美?” “不行!” 兴浪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话音一落,灵王巨座与孙无忧竟然异口同声了给予答复。尤其是灵王巨座,在意识到自己态度过激之后,这才急忙改换颜色,轻咳一声,进而道:“凶兽界的作派我巨座无权过问。但这里是极恶凶界,遵循严格的一心一意,绝不能见异思迁。无忧,虽说直接拒绝有些过于残忍,但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翠儿继续对你抱有梦想,不如快刀斩乱麻,就此与她一刀两断。我支持你的选择,他就在会客厅的附近,你去那里找他吧!至于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定夺,无论是去是留,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同时欢迎你再次回归。” “多谢灵王。” 孙无忧一躬到底,紧接着转身要去。谁知这时候兴浪兽忽然道:“喂,回去之后如若见到了我那另一半分身,让他有机会也来极恶凶界逛一逛。如若不是缺少了他那部分力量,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哪一个虺龙族的族长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还有,有时间让他回云梦仙泽去探望一下大兽长,别只顾着自己游山玩水。” 孙无忧微微点头,随即回想起自己在冥山之中首次遇见兴浪兽半身的场景,当即不由得摇头苦笑,再次抱拳行礼之后,回身踏风而去,只留下兴浪兽与灵王巨座面面相觑。 “本来还想借用一下无忧的力量,但眼下看来还是靠我们自己吧!兴浪兽,你的神泉宫还有多少人能够调配使用?” 孙无忧步幅极大,几步之后便已转到会客厅后,穿过小门进到堂上,华青山与翠儿并排着坐在一旁,后者两眼发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双脚,好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而作为长辈的华青山却显得淡定许多,毕竟选谁当自己的孙女婿并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的孙女一生幸福快乐。而在他的眼中,与孙无忧结为夫妻是万千可能之中较差的一种,只是碍于翠儿的情绪并没有直接挑明而已。如今见孙无忧来到,华青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腿脚之麻利,一点也没有“老者”的样子,精神抖擞,大有盖过孙无忧这个年轻人的势头。 “啊……你来了啊!” 一看到孙无忧,翠儿便立即喜笑颜开,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失意与惆怅,仿佛眼前之人便是他生命之中的唯一阳光一样,哪怕只看上一眼便心旷神怡。 “华老,翠儿姑娘,让你们久等了。” 华青山淡淡道:“怎么,现在想清楚,终于肯与翠儿拜堂成亲了?” 此话一出,翠儿掂了两步,直接扑倒在孙无忧的怀中,而后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冷峻成熟的脸颊,进而眼含热泪道:“太好了,我就知道,我这么多年的等待没有白费了。” 孙无忧长长地呼了口气,旋即伸手将翠儿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进而低头认真道:“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我有心爱之人,即便我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与他从一而终,但我现在十分确定,非她不娶。” 听过孙无忧如此“决绝”的回复,如遭雷殛的翠儿失魂落魄地向后连退了三步,华青山伸手将其顶住,满脸关切道:“翠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坏男人,臭男人,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薄情郎,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我也不要成亲为人作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泪奔的翠儿身法极快,一溜烟地便掠出厅堂,片刻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二者的视野之中。怒火中烧的华青山见孙无忧一动不动,当即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襟,声如咆哮道:“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将人追回来!翠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填命!”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华青山的皮肤竟在此刻显露出一块块青灰色的斑痕,乍一看去便如同岩石一样,只是其中隐隐有毙丝血线穿插其中,模样异常惊悚。而回过神来的孙无忧也知道自己方才所做有失分寸,只得大步流星、急忙狂追出去。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虺煞近,生死刃风间 眼见孙无忧的身影消失在梦府的范围之中,兴浪兽长叹一声,稍显失意道:“看来他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估计那个翠儿回来之后得大哭一场。” 灵王巨座点头道:“这样也好,至少能让翠儿尽早断掉与孙无忧之间的羁绊。毕竟,无忧他是人类,注定无法长久地待在极恶凶界之中。只是,他就这么走了,难道在临行之前不与他娘好好道个别吗?” “呵呵,那我怎么知道,或许他们母子之间情谊原本就十分淡薄,对于这种离别时刻也是见怪不怪,并未过多停留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二人交谈之间,刚刚还在会客厅之中的华青山已然走了回来,满脸阴霾,一副怒相将要爆发,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灵王巨座见状上前迎道:“华老,你也放宽心。我们翠儿正值青葱年华,就算错过了姓孙的,以后还会有姓王的,姓李的在等待她。天源何处无芳草,我相信下一个一定比孙无忧要好。” 华青山抬眼看了看灵王巨座,满腹惆怅道:“我若能像大人您这般想得干,也就不会年纪轻轻少白头了。您是知道的,我与翠儿她娘一见如故。事实上,她娘长得与我以前夭折的女儿十分想像,否则我又怎会心生恻隐,将其收为义女。可我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居然会因为难产丧命,这给我当时的精神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好在,翠儿来到了这个世上,像一只精灵一般闯入到我的生活之中,为我那黯淡无光的前程带来了久违的希望与光亮。直至今日,她也是我活下去的最主要动力,为了翠儿丫头,就算拼上这条老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是,我怎么能够料到,连终身大事这种基本的幸福,我都满足不了她,还要让她受尽奚落,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仔细想想,我恨不得把那姓孙的臭小子生吞活剥,以泄我心头之气。” 兴浪兽伸手抚在华青山的背后,朗笑说道:“不置于。我那翠儿孙侄女生得水灵漂亮,性格又那般讨喜,以后他的追求者一定少不了,到时可别挑花眼。而且,孩子眼下心性未全,虽然眼下看上去十分伤心难过,但转念之间便能恢复正常,睡几个大觉就能将心中的苦闷一扫而空。要我说,老哥你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等到了翠儿拜堂成亲的时候,因为你的身子骨而拖了后腿,以后少不了要听翠儿的埋怨。你说是不是?” “唉,谁知道呢!” 华青山话音刚落,自朗日神泉通道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院中三人不由得同时投以目光,其中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灵王巨座忽然皱眉沉声道:“不好,有人想要闯入朗日神泉,我们得赶快前往阻止。” 兴浪惊诧道:“是虺龙族,这股气息错不了。糟糕,他们能够无视神泉宫,直接追到泉口处,想来是我的鲛人护卫队已经被完全瓦解了,不行,我得出去救他们!” 兴浪兽刚要动身,灵王巨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别冲动,事实已经铸成,你现在过去也于事无补。况且,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你这样贸然出去与送死有何区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虺宏一定是从疾锋的口中问出了神血砚的下落,所以才会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逼迫我们交出圣器。不过,他们也不清楚梦府之中的具体情况,更不知晓我这个灵王也在这里,所以才会没有直接冲杀进来,而是采用‘敲山震虎’的方式,在神泉外侧弄出动静让我们警醒,威胁我们自动出去投降。若是继续按兵不动的话,一时半会他们也万万不敢强闯进来。” 见兴浪兽面色难看,华青山念在其刚刚为自己宽心的份儿,当即挺身而出道:“要不这样,我去泉水外会会那些家伙如何?” 兴浪兽打量了一下华青山,连连摇头道:“你这副样子比起我还不如,就算要去也应该是我去。别忘了,这里是神泉宫的地下,按道理来讲应该是我这个作主家的出面。按身份来讲,巨座也比你显赫得多,无论如何都论不到你。” 华青山诡笑道:“可是有一点,你们比不了我,我与虺龙族有着常人难及的交情。” “你?这是从何说起?” 灵王巨座看了眼华青山,随即叹息道:“我以为之前的事情你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提起。” 华青山不以为然道:“该放下的时候自然要放下。不过,跟前是需要我打开这一段尘封记忆的时候,我华青山自然不能做缩头乌龟。而且看这阵仗,这次虺龙族的准备似乎相当充分,为了夺回神血砚,他们可以不顾一切代价地出动精锐强将,甚至连那些许久不曾露面的老家伙,也会加入行列之中。若只是那些年轻人,或许还有一点陌生,但若换成那些族中长老,我的话语权自然也就大了不少。刚刚灵王大人也说过了,他们只是暂时不进来,并不意味着会一直待在外面。只要耐心消磨干净之后,就算这里有再大的风险,他们也会仗着自身优势,强行越境。到了那时,一旦陷入到包围圈之中,就算是有灵王大人坐镇,我们也会变得异常被动,甚至被他们坑杀于此也说不定。所以说,还是让我去吧!” 梦府之外,孙无忧还在竭力寻找翠儿的下落。然而,大大超乎他意料的是,别看翠儿年纪轻轻,修为平平,但一身灵巧绝伦的身法却是使得出神入化,即便孙已经使出混身解数,尽量加快自己的脚程,但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对方的半点痕迹,翠儿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茫茫绿意之中。 “翠儿姑娘,我知错了,有什么误会咱们发面说清楚。这里太过危险,小心中招。听话,快与我一同回去。” 孙无忧刚要迈步进入到一片丛林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神泉通道方向,忽然传来一记震撼无比的爆炸声,其中激起的层层气浪,如同一枚枚巨大的鎌刀一样,将沿途掠过的所有植被统统拦腰截断,孙无忧侧身避过此波攻势之后,当即面露苦色,转身继续呼叫道:“心翠儿快趴下!” “哎呦~” 也不知是心诚所至,还是机遇巧合,孙无忧这次的呼唤终于得到了回应,凭着以前年幼时候训练获得的“听声辨位”之能,孙以最快速度去到了事发地点,并在一段树桩之下发现了靠在上面的翠儿。但见翠儿双眼含泪,脸色苍白,右侧肋下有一条狭长的裂口,血液缓缓自其中溢了出来,一时间也看不出伤口深浅,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脏腑。 “翠儿!” “孙……孙大哥!” 情绪激动的翠儿因为身中红伤,一不留神便歪头昏死过去。孙无忧赶紧将人搀住,并用手掌替其堵住仍在汨汨溢血的伤口,另用一手为其输气疗伤。片刻之后,翠儿终于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睛,一经见到孙无忧,便小声抽泣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姑娘,这点皮外伤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放心,我从小到大受伤无数,你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待我完全这一切之后,你就能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翠儿破泣为笑道:“真的吗?可是我以前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富有活力,你可不能骗我。” “当然,你孙大哥怎么会骗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翠儿稍稍试了试,随后道:“还有一点,不过并不要紧了。孙大哥,我收回旬旬厅堂上说的话,我不恨你,你也没有那么讨厌。” 孙无忧微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孙大哥我虽然长得不够英俊,但至少见过我的女孩子还没有说过我长得丑的。很抱歉,刚才我的话太过直冲,才会令你那般伤心。对不起,我只是想……” “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懂。我明白,你也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白白浪费爱情和时间。孙大哥,我好生羡慕你的爱人,她比我长得漂亮吗?” “这……” “没事,你实话实说就好。” “漂亮。他是除了我娘之外、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切……人家都这副模样了,你怎么不知道哄哄人家。” 孙无忧难为情道:“可是刚刚明明是你……” “哎呀,你就当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嘛。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和她谁漂亮?” “呃……” “孙大哥,我有点冷。” “什么!” 孙无忧抽出先前扶着翠儿肩膀的手掌,轻轻在伤口另一边的相同位置摸了一下,霎时间,鲜艳的红色布满手心,一股油腻的暖意随即沿着指间透入到孙无忧那颗骇然的内心之中,一个不祥的预感当即涌上心头。 “翠儿,你振作一点!” “什么啊!到死都听不见你夸我漂亮,我好难过……”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命悬线,谬法护娇翠 翠儿身上的伤远比孙无忧想象之中的厉害得多。原来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表面划伤,实际已经透入筋肉,直达脏器,并从对侧尽数穿出,只因为整个过程太过短暂,而翠儿又因为一时过于惊慌,忽略了身体的异样与剧痛,这才迟迟没有发觉。 然而,事已至此,重伤之下的翠儿已然气若游丝,破开的血口更是如同魔鬼一样,疯狂吸噬着前者的生机,令其几乎气绝当场。见此情形,孙无忧当即运起谬论法,以“逆天改命”之力强行为其疗伤镇痛,而随着伤口逐渐愈合,刚才还命悬一线的翠儿终于醒转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我已经死了吗?” 孙无忧抬起那张惨白的脸颊,强颜欢笑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再说,你若真的丧命于此,华老一定会将此事算在我的头上,到时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无法为自己开脱。所以麻烦你千万不要再睡下去,一定要撑住,我用谬论法为你重塑身躯。” 翠儿看着孙无忧的脸庞,忽然皱眉道:“孙大哥,你的脸色为何这么差,难道你也受伤了?” 孙无忧故作轻松道:“当然没有,寻常高手还无法伤及你孙大哥我的要害。只是不久之才进么一场空前大战,如今元气还未来得及恢复,贸然动用真气这才牵动了旧伤。不过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 说完,孙无忧身体一斜,当即坐倒在地上。也就在这个时候,翠儿那刚刚才痊愈的致命伤口竟然再次绽开,血水如同小溪一样其中缓缓淌出。来不及做过多迟疑,孙无忧赶紧再次运起谬论法,替翠儿疗伤补气。见此情形,翠儿不禁心疼道:“孙大哥,你快停下来,这样下去你也会顶不住的。” “呵呵,我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区区一点磨难而已,还难不倒我孙无忧。你别分神,专心为自己运功疗伤,这样我输给我的真气才不会白白浪费。” “这样……那……好吧!” 翠儿虽然有万般不愿,但为了不让孙无忧的努力付之东流,她也只得瞑目吐纳,尝试使用孙无忧转移到自己体内的宝贵“真气”,用以修复体内大量的创伤。虽说谬论法奥妙无穷,几乎已经是无所不能的顶级神术,但如今的孙无忧毕竟不是巅峰状态,且对此术的掌握也并未达到父亲孙长空的程度,所以运用起来多有限制,无法发挥全部潜力。而翠儿的加入大大降低了修复的难度,还为孙无忧分享了不少压力。逐渐地,孙无忧那张灰白的脸颊终于有了血色,同人于同一时间双双睁开眼睛,劫后余生的他们相视一笑,一种由衷的幸福感当即充斥在二人的眉梢眼角之中。 “哎?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好歹外面的宫殿之中还有些鲛人看守,难道此地另有玄机?”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二人忽听得头顶上方,也就是朗日神泉通道之中传来了一个陌生人的嗓音,才缓口气的孙无忧当即皱了下眉头,进而对着翠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以免打草惊蛇。 先前说话人的声音才一落定,另一个人随即开口道:“小心点,据说这里藏着曾经参加归零之战的顶级强者,虽说现在的实力不济从前,但也绝非泛泛之辈。你要知道,族长派我们下来的目的不是进攻偷袭,而是探听虚实。只要摸清楚这里的情况,族里的众高手才能没有顾虑地下来屠戮。” “要我说,此事绝没有情报之中那么简单。你要知道,这个消息可是七星龙的老大虺晓龙传出来的,连他都不能全身而退,可想而知这下面的敌人是何等强大。不是我打退堂鼓,你我若真的按照命令那样四下游荡,多半是没办法活着回去的。” 另一人惊声道:“你那打算怎么做,胆敢公然违抗族长的命令,你我心里也清楚那么做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倒霉蛋,实力平平,却足以表明敌人的立场。这样,我们就能将其活捉回去,并借由返回复命的理由,再次回到上面的湖底之中。如此一来,族长大人既有了人质向导,我们又能免于一死,岂不是两全齐美?” “嘿嘿,还是你小子机灵。虽说我比你年长个几百岁,但论起心机的话,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好了好了,都是为虺龙族办事的人,哪有孰高孰低的道理。等等,我好像嗅到了血腥气,说附近还有别人。” “什么?这里既然刚刚发生过大战,且我方的人员都已全部撤离,那留下来的一定就是敌对的成员。莫不成这才真的是神明保佑,为我俩赐下了这难得的机会?快,四处找一找,你的嗅觉比我要灵敏一点,那家伙一定还没有走远!” 耳听得说话那两人先后落到地面之上,翠儿在没有止血的情况之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伤口,而后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孙无忧停下疗伤的进程,先行避难再说。 对于孙无忧而言,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提议,而为了让翠儿继续安静地待在这里,他只得尽量令自己的神态松弛下来,以免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对方,令其陷入到慌乱无措的窘境之中。 “哎,快看!这里之前虺仁大人杀招留下来的痕迹,看来受伤者就是中了此招。快看,地上还有血迹。” 感觉到虺龙族的两名探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孙无忧的头上不由得闪出几点汗光,手上运气的动作也随之加快起来。 “孙……” “别说话~” “听到了么?我好像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在哪?” “就在东南方向。快看,那边的地上也有一串血痕,他们就在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自己与翠儿就要双双暴露,孙无忧急中生智,当即暗中运起“将诀——精木”,自体内生出大量藤蔓,强行将自己与翠儿双双抬升到半空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双双从隔壁的丛林之中钻了出来,带头的小个子独目獠牙,四肢着地,速度极快,混身上下披挂着一层墨绿色的甲衣,看上去十分坚固。后侧,一个头戴铁盔的赤胳异人摇摇晃晃地跟了上来,皮肤之下青筋虬起,一看就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大力士。 “快看!” 在前者的指引之下,二人双双来到刚刚翠儿受伤疗伤的地方,眼瞧着地上的那一滩夸张的“血泊”,小个子异人兴奋道:“是了,就是它。它一定还没有走远,连血都还是热乎的。” 大个子异人补充道:“它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算不死也走不了太远。不过,这里视野受树木影响,太过狭窄,不如先将这里的障碍先清了再说!” 一言说罢,那大个子异人的手背处忽然探出一根粗而长的“骨刺”,紧接着随着他的招式,轰然扎入到面前的一颗参天大树之中。眨眼之间,刚刚还郁郁葱葱的健康树冠迅速萎靡枯黄,经风一吹满树的黄叶立即化作飞灰,而剩下的树干也因为那一击的影响直接步入死亡,“咔嚓”一声脆响,一抱粗细的主干应声折断。 “等等!” 眼见大个子异人还要继续发难,小个子异人赶紧出言阻止道:“你搞出来的动静声太大,万一敌人听到之后有所戒备,你我岂不是要前功尽弃,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那该怎么办,你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你的毒骨枪固然厉害,但一招一招地刺下来,还是太过繁琐。反正都是使毒,不如用我的炎蛇胆,只要中招,保证让它插翅难逃!” “什么?你要用炎蛇胆?” 说话间,那名大个子异人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去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小个子异人见见状诡笑一声,旋即张开嘴巴,并将整条自己的右臂,全部“吞”了下去。片刻之后,一颗血淋淋的囊状物赫然出现在他的两指之间,自上方滴落下来的一抹血水刚一着陆,便立即令周围的植被大片枯萎,甚至连下方的土地都难逃一劫,看上去就如同火烧一样,变成了漆黑一片。 “我这炎蛇胆可是为了下次晋级大会特意准备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要提前现世。也罢,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大不了……” 说着,小个子异人轻轻一握那粒胆囊,霎时间,大量猩红色的汁液接连不断从中喷溅出来,并洒向四面八方。而凡是被其沾染的生灵,无论是虫豸还是绿植,无一例外全都在弹指之间丧失生机。寓意死亡的黑色如同瘟疫一样以小个子异人的身体为中心,呈网状向四周扩散开来,不时便在梦府幻境之中留下了一枚醒目的“灼痕”。而就在这个时候,用以支撑孙无忧与翠儿的其中一根藤蔓因为不堪重负,忽然朝旁边倾斜下来。自知难逃一死的翠儿见状赶紧用力荡开孙的手掌,全然不顾自己仍在失血的身体,急声呼喊道:“别管我,你回去向大家报信!”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龟蛇将,杀身灰毒计 “哈哈,原来在上面,这下看你们往哪里逃!” 眼见自己与孙无忧双双暴露,自知性命难保的翠儿在临危时刻,毅然将这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了对方,自己是随着精木藤蔓一同栽向那充满剧毒之物的地面。另一边,奸计得逞的小个子异人突然怪叫一声,在收回自己的“炎蛇胆”的同时,身体如同脱弓之箭一般向上急速撤掠去,伸手便抓在翠儿肩头之上,并将其高高举过头顶。 “有了你这个人质,就不需要我们哥俩冒险前进了。虺盘,把另一个解决掉!” 在小个子异人的提醒之下,大个异人当即将目光转向此刻正伏在树干之上的孙无忧,见其气血虚弱,面色惨白,误以为他才是之前身为重伤之人,心中自然也轻视了不少,索性大摇大摆地走到树下,抬头望向上空道:“是你自己下来送死,还是我请你下来把你捏成肉酱?” “翠儿!” 眼见翠儿已经被小个子异人控制,孙无忧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安危,甚至没将底下虺盘的话听到耳中。而虺盘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当即怒火中伤,不再等待下去,双拳对轰之间,粗壮的树干当场化为无数碎屑,而待在上方的孙无忧也被迫从空中摔落下来。 “无论是掉在地上,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你都死定了。本来还想留你一具全尸,这样看来不必了!” 不等孙无忧着陆,虺盘已然跃了上去,准备在半空之中截杀对方。呼啸之间,力灌千钧的强势一拳拔地而起,直指孙的要害胸膛。也就在这弹指一瞬之间,还未从刚才接连的动荡之中回息过来的孙无忧随手递出一拳,刚好与那力士虺盘的铁拳对撞在一起。 “呵呵,不自量力!” 作为同伴,小个异人对于虺盘的实力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如果只是单论蛮力方面的话,整个虺龙族恐怕都没有几个能与虺盘正面抗衡的。然而,本以为是一场单方面的虑杀,可怎料对招之后的虺盘口中却在此间发出一记诡异的怪叫,惊涛骇浪一般涌来的不伦力量顷刻之间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他的右侧身体之上,摧枯拉朽一般便将之撕成了碎片。 “虺盘!” 如彗星坠落一般,孙无忧砰然着地,因为力量太过强大,整片空地的地面都因为这一冲击而倾斜崩裂,位于其上的上个异人连忙调整站姿,险些跌入到刚刚形成的地缝之中。 “你!” 小个子异士本想趁机发难,但转念一想刚才的情景,自己若是像虺盘那样横冲直撞的话,自己多半也是相同的下场。想到这里,他再次握紧抓在翠儿后襟处的手掌,随后看向对方身后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低声呼喝道:“你没死吧!” “呼~” 超乎想象,在正面挨了孙无忧全力一拳、半边身体被轰成碎片的情况之下,虺盘依然无比坚强地重新站起身来,从始至终也未曾显露出半点恐惧之意,反而是周身的戾气变得比之刚才要浓郁几分。再看他那右侧已经不成样子的残躯,却于肉眼可见的速度滋生出一根根细小的血色“肉芽”,一点一点开始修复起残破不全的身体,并护住心脉,使其不至于中途暴毙。 “好霸道的拳头,你究竟是谁!” 在虺盘的发问声中,孙无忧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神光森冷:“我是孙无忧,放开那个女人,不然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小个异人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笑声尖锐道:“你发我们是傻子么,就算放了她,你就能饶过我们?况且,现在战斗未完,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什么!” 孙无忧方欲提气强攻,怎料一股剧烈的虚脱感当即自脚底升起,低头看向下方,他这才恍然醒悟,原来之前受那“炎蛇胆”毒物侵蚀,这里方圆十步之内都已在了“毒床”,如今他双脚立在上方,就等同于直接浸泡在毒池之中,其间的强大毒毒很快更已爬上了他的身体,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发挥效果,使其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哈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吧!我们龟蛇二将哪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孱弱,刚才突然示弱也只是此你入局而已。如今,你已经中了我炎蛇胆的毒,不久之后便会蛇毒焚身而死。就凭你也想与我虺缺谈条件,简直做梦!” 说着,小个异人虺缺自口中吐出一条细长的信子,并在翠儿的脸颊周围猥琐地吐动了几下,脸上的狡黠状愈发清晰。而这时候,刚刚还一副重伤之貌的虺盘也已经走到虺缺的旁边,转身看向孙无忧的时候,后者才终于发现,看似夸张的创口之中竟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反而是在那身体核心的位置处,忽然抬起了一只犹如婴儿般的细嫩上手,凌空挥舞了两下,并道:“嘿嘿,没想到吧!你刚才破坏的不过是我用以伪装自己的龟灵人俑而已,真正的我其实藏身在这副躯壳的最内侧,你那拳头虽然厉害,却也伤不到我的根基。现在,炎蛇胆毒已经沿着经络去到你的四股百骸,就算我们哥俩不动手,你也活不久了。喂,小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的么,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要回去了。” 在孙无忧不懈的努力之下,翠儿的伤口总算得到了应有的控制,但因为先前失血过多,此刻的她虚弱至极,若不是身陷绝境之中有强大意志作为支撑的话,恐怕早已昏死过去。而亲眼见到孙无忧为救自己、命在旦夕,暗暗自责的她当即双目泪奔,身体也随之轻轻抽搐起来。 “差不多了,中了炎蛇胆之后的‘灰化’效果已经占据了身体一半以上的部分,这下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不过,这家伙的实力确实强悍,要换作一般高手人早就灰飞烟灭了。这样虺盘,你过去给他个痛快,我们也好带这丫头回去交差。” 此话一出,虺盘面露不悦地看了看身边的虺缺,稍显不满道:“既然是你动的手,自然应该交予你来结果。我虽然不惧炎蛇胆的毒性,但长时间身处其中也多是有害无益。你还是自己去吧!” 建议被驳回,虺缺也觉得脸面无光,随即当场回复道:“虺盘,你是不是忘记了,此次你我二人行动,我才是拥有决断权的领导者。刚才与你称兄道弟那是看得起你,我让你去了结那小子的性命,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领导者?哈哈哈,虺缺,你不要觉得被族长多看了两眼,就以为自己无法无天。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在虺龙族里,辈分要比上下等级更加重要。” “哼,一个活了两千多年依然一事无成的缩头乌龟,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威风逞能?虺晓龙可是与你同时代的人物,人家如今已经位列七星龙之首,而你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阵前小卒。我若是你,一定去毒龙谷自戕,然后重新来过。虺盘啊虺盘,到头来你还是没有长进啊!” “虺缺,你敢这么对我说话,难道你就不怕惹恼了我?” 虺缺冷笑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想一怒之下将我杀了?没错,我的炎蛇胆是毒不倒你,但你确定你能避得开我的五步箭?” 说时迟那时快,虺缺左手上的机弩已经完成了搭箭拉弓的动作,箭头直指旁边的虺盘。后者见状稍稍退了半步,但气氛并未完全萎靡,仍旧底气十足道:“杀了我,你也休想好过?再说,你怎么能够确定五步箭能够射中我的实体?万一偏离了要害,你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呵呵,用不着。我的五步箭早已经过改良,即便射不中你的真身,也能通过外侧的人俑外壳最终传导到你的体内。不瞒你说,来此之前,我已经向虺晓龙要来了雷龙劫。只要将它涂在箭头之上,无论你藏得再怎么深,都无法避过此毒的追击。” “虺晓龙,又是他!从年轻时候他就一直是我的命中克星,没想到过了大半生,今日还要胎受他牵制。我恨,我只恨自己为何没能悟得《小自在天》的精髓,否则区区雷龙劫又能耐我何?” 虺缺不耐烦道:“好了,废话少说,过去把那小子解决了,我可没工夫与你在这耍嘴皮子。还有,这个丫头的味道似乎还不错,若是事成之后她还能有命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品尝……” 话未说完,也不知翠儿哪来的力气,一口叼在虺缺的手腕之上,并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撕扯起来。翠儿虽是弱女子,但毕竟也是极恶凶界的子民,体内流淌着不亚于魔人的优秀智力脉,这全力一咬之下力道自然也是非同小可,只是晃神的工夫,虺缺的手臂便已经鲜血四流,吃痛的虺缺呲牙咧嘴,想要强行将人击出,又怕因为二次伤害自己的手腕,于是赶忙向一旁的虺盘求救道:“快,快把这死丫头捉下来!” “哈哈,虺缺,你也有今天!”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冥有神,涤毒黄金巢 “翠儿!” 为了不让体内的毒素过快扩散,孙无忧只得保持一开始的动作一动不动,并在心中盘算一举击溃龟蛇二将的方法。可就在这个空当之间,视死如归的翠儿竟是陡然发力,咬伤了二将之中的虺缺不说,一旁的虺盘还要对其痛下毒手。眼见悲剧就要发生,孙无忧来不及采取驱毒,这边就要准备率先出招。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龟将虺盘砸落的拳头并未打在翠儿身上,反而是将后方的虺缺一举捶翻在地。后者吃痛手掌松开,本来已经命悬一线的翠儿居然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 “虺盘,你在做什么!” 从地上挣扎起身的虺缺伸手一摸刚刚被砸中的脸颊,一股钻心之痛登时袭入心扉,一侧的颧骨竟然因此当场折断,此刻一个明显的凹陷赫然出现在那张瘦削的脸颊之上,使其原本狰狞的面孔再添几分凶戾之色。 “呵呵,不好意思,刚才事发突然,出拳的时候稍稍有些偏离,你没事吧?” 看着虺盘毫无愧疚的面容,虺缺立即醒悟,刚才的那一拳正是对方公报私仇、故意打在自己身上的。侧头看看地上的女人并未失去意识,而被炎蛇胆中伤的孙无忧也未身亡,如果这种时候翻脸的话,势必要给对方可趁之机。想到这里,以大局为重的蛇将虺缺只得咽下这口恶气,轻轻一抹脸上的凹坑,待手指移开之后,之前折断的颧骨已经恢复原样,先前脸上的愤懑也随之一扫而空。 “好了,不要再闹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为妙。坏了大事,吃亏的还是我们。” 经虺缺这么一提醒,虺盘也终于恢复了理智,进而点点头道:“也好,这女交给你,我去结果了前面那小子。” “好!” 眼见那龟将虺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孙无忧这边暗自沉气,一股不俗威力已然积蓄在右手之上,只待对方来到便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然而,就在他准备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之际,被封印于体内绝尘塔的左道神忽然开口道:“不想当场丧命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左道神,你终于有反应了。” 其实从刚才开始,孙无忧便一直尝试与体内的左道神取得联系,以获得应对眼下局势的方法。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接受不到绝尘塔内的丝毫回应。而就在他准备就此作罢的时候,这个曾经屹立在异界之巅的远古邪神终于醒转过来,并于第一时间阻止了他的冲动行径。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我死的。” 左道神稍显冷漠道:“这么点小事都需要我亲身出马,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 孙无忧稍显委屈道:“可我以前也没遇见过如此毒辣厉害的对手啊!谁能想到这炎蛇胆的毒力如此恐怖,就边我这副身体都无法与其抗衡。照这个趋势下去,再有一盏茶的工夫我的双腿就要彻底化为灰烬了。” “哼哼,区区炎蛇胆又算得了什么,想当初我与那亘宇蛇王大战的时候,也曾着过那家伙的道,到头来还不是安然无恙。不过,想要化解这炎蛇胆的毒性确实是需要一些特殊手段,而我的手上确实缺少关键物品。” 孙无忧万分诧异道:“啊?你的意思是说连你都无法解除我身上的毒?那我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左道神笑道:“是啊!本来我也以为你这次真的要小命不保了,可就在刚才,我居然在你的腹部之中找到了一个神奇的玩意儿。” “什么东西?” “黄金巢!” 眼见孙无忧呆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地上的翠儿当即嘶吼道:“别……别动他,有本事先杀了我!” “你这个臭女人,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我一定将你这张嘴给彻底撕烂。含住它!” 不等翠儿反应,虺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块粘乎乎的“肉团”,稍一用力掐起对方的嘴巴,用力朝里面一塞,肉团便卡在了翠儿的口腔之中。正在他准备将其吐出之际,不怀好意的虺缺再次道:“你现在含着的东西名叫蛇畸卵。此物与蛇蛋不同,无法孕育生命,却拥有极高的毒性。无论是咽下还是吐出,都会激活蛇畸卵内的毒素,眨眼之间便可以走遍你的全身经脉。到时,连我都救不了你。” 经虺缺这番恐吓,地上的翠儿这才安静下来,并再次看向前方的孙无忧。此刻,虺盘距离孙无忧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身体。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视觉敏锐的虺盘陡然发现原本盘踞在对方双腿之中的“赤色”竟然再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向上蔓延。而更加诡异的是,这些灰气一经来到丹田处,便立即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锁定,直至将其完全吸入其中,并化解无踪。虺盘见此情形只是稍稍在原地迟疑了两息,另一边的孙无忧忽然眼冒金光,许久没有动弹的双手突然抓在虺盘的左右肩膀之上,并彻底控制住对方的行动。虺盘双膀遽沉,却发现自己纹丝不动。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想起,不久之前双方交手之际自己落败的惨象,虽说那里面有自己故意放水的成分,但对方的实力仍然不可小觑。但不知是太过轻敌,还是一时被自己的狂妄冲昏了头脑,虺盘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待他想要抽身彻底之际,才意识到为时已晚。 “你……你不是中了炎蛇胆的毒么,你怎么还敢发力?” 孙无忧抬起那张略带红晕的脸颊,笑容灿烂道:“多亏你们的福,我才记得自己的体内还藏有一枚世间罕有的解毒神器,黄金巢。有它在,天下至阴至毒之物再也无法伤我半分。你还好在纳闷炎蛇胆的毒为何没有发作是吧?现在统统还给你!” 说时迟那时快,孙无忧变爪为掌,轻轻一按龟将虺盘的左侧肩头,后者当即“噌噌”连退数步,待转身望向不远处虺缺之际,刚则中招的肩膀竟然已经干裂崩溃,龟灵人俑的整条左臂登时从躯干处脱落下来,还未着地便已化为片片纸灰,当场消散。 “虺缺,快救我!” 虺盘自己也没有料到,经孙无忧身体流经一圈的毒素,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致使原本自己体内含有的“抗毒能力”当场失效。更加可怕的是,如今渗透到虺盘体内的毒物毒性比起刚才还要强悍数倍,这才使得他的手臂当场被废。为了不让残存的毒物进入到自己的真身之中,只见用以保护伪装的龟灵人俑的背后竟然裂开大量纹路,而之前藏于其中的虺盘被迫从中挣脱出来。 “呵呵,原来你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虺盘,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话音刚落,虺缺脚尖轻挑,直接将地上的翠儿弹到半空之中,顺手将其担在肩头处,才转过身去,便回头说道:“抱歉了,不过眼前这般形势似乎我也帮不上忙,如果继续救你的话,说不定我也要搭进去。为了虺龙族,为了族长和大家,你就大放一点,牺牲一下。大不了以后我到宗庙之中给你多上两柱香。断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想走?” 因为启用黄金巢而令自己起死回生过来,体力还未完全恢复的孙无忧,眼见对方就要撇下同伴、带着翠儿扬长而去。情急之下,他倏尔抬手指向对方头顶的上空,原本澄澈无云的天空之中登时风起雾现,空间之中乍现出一道灰黑相间的恐怖漩涡,令人难以抵挡的强大吸力登时作用在龟蛇二将的身体之上。 “什么!随意之间就能呼风唤雨,这小子居然如此厉害!难不成,他才是此次窃宝的幕后真凶?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回去向族长禀告为上!” 原来带着肩上的翠儿还算轻松,但如今上方异象横生,自己都没有十成把握顺利脱身,再带上这么一个累赘自然是雪上加霜。想到这里,他索性将人重新丢到地上,瞥了一眼不远处还在与毒物“缠斗”的虺盘,这才仓皇逃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孙无忧忽然扭转架起的手掌,而空中的那格枚漩涡就如同二次激活了一样,威力立即增大了数倍。这一刻,位于漩涡正下方的虺盘终于支撑不住,真身当即被从人俑之中生生拖拽出来,一个三四岁孩子般大小的异人当即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并在漩涡吸力的持续作用之下,大头朝下,眼看就要被吸入到那漩涡中心之中。在此生死瞬间,虺盘竟然放下了自己身为虺龙族人的骄傲,主动向孙无忧求饶道:“高人,求你手下留情,我修行一场着实不易,若是今天真的命丧于此,我那家中老母可就没人照料了。” 此话一出,孙无忧的心弦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轻轻触碰了一下,与此同时,已经精疲力竭即将魂归天际的虺盘,竟然真的重新降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伪装龟灵人俑,在漩涡力量达到最高点之时,终于支撑不住,随即浮上高空,一转旋转着一边坠向那无底的黑洞。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上无路,虺军翻云涌 “没用的东西,叫你阻拦一下都做不到。也好,我就借你这残破之躯一用!” 由孙无忧开启的异世漩涡,威力强大得难以相信,哪怕是原本胸有成竹的虺缺此刻也不禁流露出焦急的神态。而就在这个时候,由地上砰然升起的龟灵人俑竟然在吸力的作用之下,笔直地来到跟前。见此情形,虺缺忽然摇动自己的右臂,突然之间,整条手臂砰的一声炸裂,无数毒蛇幼体顺势破空击出,其中有几条刚好钻进飞在空中的龟灵人俑内侧,并于其间寄宿驻扎。 “虺灵术,蛇魔转生!” 随着虺缺咬破舌尖,将一道暗红色的精血喷向对面,龟灵人俑里侧登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为之前战斗而破损残缺的嗍分肢体全于此刻尽数被体内伸展出来的大量蛇身尽数填补。与此同时,人俑那张死灰色的脸颊之上忽然升起一股墨绿树色的毒烟,待烟雾散去之后,原本的空洞的两只眼窝之中登时多了一双碧绿色的兽瞳,张口吐纳之间,一记惊魂嘶吼当即响彻琼霄,声音之大即便相隔数里也能清晰可辨。 “嗯?这声音……难道是族里的人已经潜到这里了么?” 华青山刚刚与灵王巨座以及兴浪兽分别、准备孤身前往神泉通道外侧,与兵临城下的虺龙族一众交涉谈判。可就在他专心前往目的地之际,忽来的一声尖啸吸引了他的注意,迫使他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源头,极目远眺。 “没错了,是血腥气。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不知这次有多少人跟着进到了这里。如果只是一两个那还好办,但数量太多,而此地又太过空旷,想要一一堵截根本不可能。神血砚一事还没有定论,现在开战的话实在太过被动。眼下也只能希望这些先头军的动作能够慢一些,这样若是灵王大人能够提前找到的话,还有一些胜算。虽然不知道外面竟然有多少人马,但以虺宏的办事作风,一定会派出族内的高级精锐,说不定连那两个老家伙都被一起唬弄了过来。若只是人来了也就罢了,但他们的手里若有……唉,不想了不想了,事已至此,再多的顾虑都是枉然,先前与外面与他们交涉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将通道完全堵死,这样足够可以为灵王大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撤离时间。” 想到这里,华青山叹了口气,转身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梦府,紧接着化身飞虹,直指朗日神泉。而就在他离开不久之后,方才传来的怪叫的空间之中再次发生异变。 “哈~” 虺缺的蛇魔转生之法着实可怕,仅凭一副被人舍弃的龟灵人俑,便引发了一场如此惊天动地的巨大波澜。因为一心都在将敌人拦敌的事情之上,全然忘记了保护自己,而方才蛇魔出世之际发出的那记噬心咒,孙无忧毫无防备,当场便被震到张口吐血,此时空中的漩涡吸力还未消散,却因为失去了孙这个能量来源而威力大减,蛇魔见状双臂倏振,数十条毒蛇疯狂自背后缝隙之中同时钻出,并于眨眼之间汇聚成两只血肉之翼,轻轻一扇,便将其送向望漩涡跟前。 “蛇魔,让他知道一下我们虺龙族的厉害!” 一言说罢,蛇魔四肢齐张,并在自己即将坠入到漩涡内侧之际,用双手双脚撑在漩涡的边缘,同时背后的双翅也随之退化成若干蛇身,并接连不断地吸附在临近的漩涡边界处,强行抵住了那股几乎无敌的吸力。而此间,刚刚从内伤之中缓过神来的孙无忧抬头望向天空,刚自己的招式被那蛇魔制住,一股强烈的怒意当即自心底升起。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孙无忧,你也有类似的触动吧!明明近在咫尺,却是无力回天。没错,你的力量太过弱小,而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只有足够强大,足够无情,才能做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孙无忧,你距离所谓的大成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放弃你心底的那点可怜慈悲,你就能功德圆满,天下无敌了。怎么样,加入我的左之道吧!” “呼~” 眼见孙无忧半跪于地,迟迟没有下文,刚刚还哭喊求饶的虺盘登时重拾信心,先是假模假样地询问了几句,见对方一直没有回复,这才挺直腰杆,面容阴怖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这强弱盛衰交替得也太过频繁了吧!喂,小子,你已经撑不住了是吧?虽说刚刚放过了我,但我却不能因此饶过你。毕竟,能够看到本大爷那般狼狈的敌人,统统都得死。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你死之后我会好好善待你的身体。我会将它制作成全新的龟灵人俑,说不定我的修为也会因此大大提升。所以,让我送你上路吧!” 一言说罢,虺盘目露寒光,小小的巴掌于此刻五指并拢,缩成剑尖形状,纵身一跃,已经去到半空之中,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招。怎料,还未来得及动手,一股莫名的轻飘感当即涌上全身,待其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被眼前之人以手扼颈、轻描淡写地拎在空中。用力挣扎了两下并未起效,虺盘索性将心一横,挥起自己的掌剑拼命地斩向前方的手腕。 “松手!” “死!” “砰!” 掌剑未见,肉身化雾。血色的雾气连同恐怖的气氛缓缓自那虎口之间散开,位于空中的虺缺还没有意识到下方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独有的心灵感应已经暗中提醒他大事不妙,匆忙之间,他甚至已经顾不上刚刚召唤出的异灵蛇魔,自顾自地扭头便跑。 “哗~” 就在虺缺全力潜逃之时,一股莫名的热气忽然扑在他的后背之上,伸手一摸,掌心之中尽是血液;回身找寻之间,先前被一度被自己的炎蛇胆毒逼到绝境之中的人类男子,已然杀到了他的身后。而对方手中握持着的,正是还未来得及闭起的蛇魔之首,身体的其余部分已然不知所踪。 “这……这……怎么会这样!我的蛇魔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孙无忧看着对方一脸错愕的表情,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对方的胸前。虺缺低头望去,只见一段细嫩的手臂赫然戳在自己的胸口处,从后向前,透过来的五指呈剑尖状,正是之前虺盘的濒死一式。然而,他怎么能够想到,同伴的杀招有朝一日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一种无力的绝望感登时充满心扉。 “与我孙无忧交手可不只是胜负那么简单。输就是死,输就是满盘皆败。说,除你俩之外还有谁来到了梦府之中?” “我……我……” 不及虺缺开口,孙无忧用力掷出手中蛇魔之首。霎时间,蛇魔口中喷出一团黑色气焰,这股气焰着实凶悍,不只将整颗头颅吞噬殆尽,还将周围的空间生生烧穿出一枚大洞,洞口中随即伸出无数穷凶极恶的蛇头,全部咬在虺缺的身上,并将其拖到洞口跟前,向后一步便会永堕其中。 “放心!我孙无忧不像你们族人,说话向来言而有信。只要你老实交待,我就放你活着离开。” “真……真的吗?” 朗日神泉虽然已经重新恢复喃射,但因为元气未满,威力有限,所以华青山通过的时候还是比较轻松的。然而,等到回到神泉通道的入口处,四下观望的时候,却惊讶发现神泉宫中空空如也,除了几个倒在地上的鲛人尸首之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喂,你们不用藏了,我知道你们就在这里。我华青山来了,关于神血砚的事情,我有几句话代灵王大人通传一下。” 话音一落,偌大的湖面之上忽然翻滚起几枚巨型气泡,华青山见状赶紧朝一旁退去,片刻之后,一股恐怖的冲击忽然从上方降下,垂直击落的轻道,直接在湖床之上开出了一枚几乎与神泉宫占地等大的深坑。见此情形,华青山抬头望向上空,并在那水纹异样之处终于停下,进而代声喃喃道:“几年不见,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看来,当初的期许终于被全部兑现了。” “轰隆!” 因为结绝缘故,凡是湖床之上传来的动静,身在梦府之中的众人都能清晰感应。这边,孙无忧在得到满意的答案之后,随手一挥,于是那数之不尽的黑色蛇影连同洞口一齐凭空消失,而被缚上方的虺缺也终于再次恢复自由之身。 “你……你真的要放过我?” 孙无忧微笑道:“当然,我孙无忧向来说话算数。你走吧!” 虺缺确认再三之后,这才暗松了口气,甚至来不及处理身前的创口,便要转身离去。谁知就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神泉通道之中忽然传来一阵莫名其妙地骚动,虺缺停顿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一个人的运气怎么可能一直那么差。姓孙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的大部队已经赶到,准备接受我们虺龙一族的惩戒吧!” “但你看不到了。” “什么!” “噗哧~”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泥足陷,误入左道门 砰然之间,刚才还好端端的虺缺应声炸成了无数残骸,唯有之前插在胸前的那根婴儿手臂依然存在。而自手臂内侧,不知何时生出大量枯枝似的分叉,硬生生地将虺缺当场碎尸万段。 “这……这种感觉……” 眼见虺缺惨死当场,作为“杀人凶手”的孙无忧却没有因此感觉到丝毫愧意,反而是整个身体因为心中狂喜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同一时间,位于其体内的左道神了察觉到了这一点,并用一种蛊惑般的口气随即冷笑道:“怎么样,左道之力比起你们孙家的谬论法要强上许多吧!你不过才接受到我的馈赠,对于此力的掌握还只处于初级阶段。待功法大成之际,别说是区区一个先锋探子,就算是那虺宏来了,斩虐轰杀也只是动动手的事情。现如今,你只要按照我的指示行事,相信那一天的到来绝不会太远。” “不……不对,这种嗜杀成瘾的感觉不是我想要的。左道神,你骗了我!” “呵呵,我什么什么欺骗你了?再说,如果没有我的神力加持,你以为凭你刚才的状态能够同时应付那对龟将二将么?别看他们貌似不堪一击,实际上也是虺龙族中年轻一代、前五实力的翘楚精英,极恶凶界不比外面,竞争厮杀要远远超乎你们寻常人类,哪怕是魔界都要逊色几分。孙无忧,我不用你现在对我感恩戴德,说白了刚才那些行为都是我自己的意愿,无论你接受与否,我都会给予你帮助。不过,今后的日子,像旬才那样、甚至还要惊险数倍的情况,恐怕要时常发生。只凭你现如今的修为与道行,根本不足以应对随时到来的致命危机。如果想要继续活下去,我劝你还是站到我边,成为我左道神的虔诚信徒。” 孙无忧用力甩了甩头,随后伸手边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相当懊悔道:“一入左道深似海。我现在能够清晰感觉到那股异样的力量在我体内肆意流蹿,就如同不听管教的门人一样,恨不得将我的四肢百骸拆个稀碎。左道神,你不要白费口舌了,快点告诉我忘却左道之力的方法。” 此话出口片刻,左道神忽然森冷地笑了起来,进而低声道:“破镜难圆,流水不复,你既然成为了左道之力的载体,便于也无法摆脱它的缠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死了,只有你的身体消亡,左道之力才会主动离开你的神魂,彻底与你决裂。否则,它将跟随你到天荒地老。” “左道神,你!” “呵呵,与其在这与我争个高下,不如先下去看看那个丫头的情况。再说,你虽然获得了左道之力,但这具躯体的主人还是你自己。只要你的意志足够坚定,能够抵住对方的引诱,就不会丧失理性、沦为杀人魔头。兵器从来都没有错,有错的是使用它们的人。你要记住这一点!” 眼凶继续纠缠下去确实无果,孙无忧只得先行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转身掠向地面处。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神泉通道方向忽然传来大片骚动声,孙无忧凝目远望,依然看见能道出口处已有几大量身影涌入到梦府空间之中,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这边快速接近,眨眼之间便要抵达这边。 “糟糕,是虺龙族的摇军赶到了么?这下可大事不妙了,虽然这里有灵王坐镇,但敌方数量太多,万一真的打起来的话,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更关键的是,娘与眼下的翠儿都身负重伤,无法奔波潜行,这若是被敌军遇到,岂不是九死一生?” “呵呵,几个杂兵而已。我不是刚刚传授了你左道之力的启门力么,只要不是那些老家伙,其余修为平平的虺龙族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这……” 就在孙无忧迟疑之际,先前被虺所丢下的翠儿终于醒转过来,抬头望见孙无忧平安无事地悬在半空之中,当即向上大声呼喊道:“孙大哥,我在这里!” “别出声!” “谁,谁在那边?” 翠儿无意之间的一声啸喝,引起了前往这里的虺龙族战士的注意。为了方便在丛林之中自如穿梭,一行五人当即使出各自神通,将沿途以及周围的所有树木尽数击断,眼见一片片绿色轰然倾倒,涌起大量烟尘,本来还想避基锋芒的孙无忧也只得咬牙挺上。 “翠儿,躲到我身后来!” 随着孙无忧霹雳来到,翠儿连爬起都来不及,便跪伏着转到前者的身后,并侧头看向前方。而就在这个时候,五名虺龙族战士已然杀到跟前,并将最后一排大树连根拔起,身后是一条宽达两丈的平坦大路,很难想象这竟是在数息之间完成的工作,可见来者实力之强,杀伤力之甚。 “前方何人氢上名来。” 带头之人此话一出,孙无忧昂起头来,面无表情道:“孙~无~忧~” “原来你就是孙无忧,我们已经从虺老大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也好,就让我们五个……” 话未说完,只见那人忽然面露难色,紧接着看向自己的四肢手脚,才要去观望同伴的情况。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枚枚黑色漩涡相继裂开,并以压倒性地力量将五人瞬间吸入其中。同一时间,漩涡内部接连传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就好像是有人在品尝美味佳肴一样,听得翠儿不禁咽了下口水。前后不过十息时间,待漩涡消失之后,空间之中便只剩下孙无忧与翠儿二人,而之前杀到的那五名实力了得的虺龙族战士已然尸骨无存。 “这就是左道之力的真实面貌么……为何感不到丝毫真气的消耗?” “哈哈哈,你还没有感觉到么?发动左道之力依靠的不是自身力量,而是需要施术者的献祭。也就是说,你所杀的每个人,都会化为相应数量的能量,并被左道之力吸收。而你杀得人也多,人死时的状态越是恐怖,左道之力也就越是强大。先前用以吞噬那五人的左道启门,正是由你之前所杀的那个虺所精血所化。而因为刚才你又连杀了五人,左道启门的力量也因此变得更加恐怖。照这样下去,那些潜入此地的虺龙族人用不了多久,就要被你一个人全部消灭干净。” “什么!” “什么!” 神泉宫处,不久之前才从神泉通道翻越上来的华青山,此刻面色铁青。目光如刀地看着不远处的上空。也就在这个时候,隐藏于透明湖水之中的“背后真凶”终于显露真身,一条长逾十丈的庞然水蛟渐渐有了轮廓,并将被自己透明身体包围起来的一众人马全部展现在华青山的眼前。 “先头军已经下去了吧,为何还要我们亲自前来?还有你虺化龙,谁让你解除伪装,令我们现形的?” 华青山抬头一望那说话之人,脸上忽然划过一抹复杂的表情,口中喃喃道:“居然是虺信。” 随着华青山此话出口,被唤为虺信的白发童子旋即将目光投赂他的身上,仔细辩论了一番之后,忽然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暗中操纵?虺诚,你竟然还没有死!” 在白发童子的惊叹之中,一旁的另一名血发童子也终于忍不住向前投以目光,在瞥见华青山的所在之后,饶有意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是那副老不死的样子。当初他要离开族中的时候,我主说过有朝一日他必定要后悔。现在看来,我的预言确实应验了。” “虺仁,原来你也来了。虺龙族的三大龙柱,居然一下子主到了两位。看来,虺宏族长这回真的是志在必得了。” 见华青山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向,红发童子虺仁率先发话道:“认相的就快把神血砚交出来,这样我们还能念在共事一场的份儿上,饶你一命。不然的话,就算你的背后有灵王撑腰,今日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华青山看着眼前的两名昔日的熟识,又望了望者身后追随而来的数十位族内好手,沉吟了稍许之后,感叹道:“看来,近几十年虺龙族休养生息,不问世事,确实换来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收获。一山还有一山高,看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是到了退隐的时候了。” “我呸!老不死的是说你自己吧!你瞧瞧自己那副糟烂相,看见你这副鬼样,我就不禁想起之前的那些日子。我也一度以为自己要跟绝大数生灵那样慢慢老去。好在那个时候虺宏族长挺身而出,不只出言安抚了我们,还传授了一项能够教我们这些年长者返老还童奇术。现在,我们不只拥有着更胜从前的修为,还得到了堪比巅峰时期的年轻身体。虺諴,虽然你与我们同为三龙柱的成员,但以你如今的状态是不可能斗得过我们的,你还是尽快投降吧!”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巧言激,狂欲摧磐念 “赤长老,白长老,我看也不用跟这叛徒多说废话了,他如今站在那里就已经代表了立场,与其浪费口舌,不如让我上去一举了结了他!” 话音一落,自那一众虺龙族精英之中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当即来到虺信、虺仁二人身前,白发虺信见状随即阴沉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虺周,快给我退回来。虽说你是我族近些年发中进步最快的年轻一代,但根基未稳,且底蕴也谈不到深厚二字,以你如今的修为还不足与虺诚相提并论。放心,今天有你大放光彩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 华青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混身披着亮银色甲衣的高大男子,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道:“你是虺宏的儿子虺周?” 男子再次上前一步,面露轻佻状道:“没错。怎么,离开了虺龙族这么久,你居然还记得我?呵呵,看来你早有预料,有朝一日会死在我这个族长之子的手中。听说你投靠了灵王巨座之后,还改了名字,你现在叫什么,我虺周不杀无名之辈!” 此话一出,原本状态还相当紧绷的华青山忽然松弛下来,严肃的面容之上也随之流露出些许和颜,再次道:“没想到,二十多年的工夫,你居然长得这么大了。我们虺龙族虽然是众多生灵之中实力相当强劲的一脉,体内所蕴含的天赐与潜力远超其它种群。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虺龙族人的成长过程要远长于其它生灵,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完成其它族人几百年都达不到的崇高境界,足以说明你的过人资质,若是加以合适的指点,定会超越虺宏,成为整个虺龙族的第一人。” 虺仁不耐烦道:“我们虺龙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再说,平日里我与虺信一直对虺周细心调教,再加上族长时不时地点拨解惑,虺周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之下的绝对强者。就算是遇上灵族的顶尖高手也能打个平分秋色。所以说,你的指点全都是白废,再不济,我与虺信也比你一个人强得多。” 华青山苦笑着摇头道:“确实,论音打独斗,我或许不是你们的对手,若是混战起来,我定是必败无疑。不过,若是谈起育才施教的话,你们两个还真未必比得上我。这样,我看虺周也有意思与我过上两招,今天我就姑且放下身段,拿出三分之一的实力与他公平地较量一番。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如果我赢了,就把虺周交给我,由我代替你们的职位教导他二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再看成果,如何?” 虺信怒声道:“你再开什么玩笑,凭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要听你一个人的意见?别忘了,我们不是在叙旧,而是两军对阵。就算是要提条件,也该是由我们提出才对。虺周,不要上这个老狐狸的当,他在哄骗我们!” “嗯……话虽如此,但我确实挺想试一试的。” 虺周的回答着实超出了赤白两长老的意料,主连后方的部分精典成员也感受到了其中的阴谋意味,却也不好直接挑明,生怕因此得罪这位族中的显贵。 眼见虺周似是下定决心,赤长老虺仁当即高声道:“虺周,你冷静一点。没错,如果单论修为实力的话,你一定要强于虺诚的三成功力。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考虑到,那就是战斗经验。虺诚当初可是我们三龙柱当中智谋最高的一位,拳脚功夫我有把握将其击败,可若真的到了拼命决生死的地步,连我恐怕也要折在他的手里。你若真想与他分个高下,我们大可以将他绑回去,等你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之后,于将他拉出来公平公正地进行对决,绝不应该是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别忘了,出门之前族长还特意交待过,叫你不要好勇逞能。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虺信还有什么脸面回去向他老人家复命?” “够了够了。张口闭口就是我爹。算起来,你们三个与我爹也算是同时代的族中高手,为何处处对他示弱忍让?就是因为他小瞧我,看不起我,误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只会哭闹的小孩子,所以才会对我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干涉。不瞒你们说,这次出来的时候我早就盘算好了。灵王巨座我是拿下去,但他的部下我还应付不了么?况且,现在的他是带伤之躯,实力就不在巅峰状态,这种情况他还要保留大部分实力与我较量,我若再避让的话,岂不成了别人口中嗤笑的缩头乌龟,哪里配得上‘龙之子’的称号?今日一战,你们答应也是,不答应也是,我都打定了!” 说完,虺周将头再次转向前方的华青山,后者旋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颔首赞许道:“没错,这才是我们虺龙族未来首领应有的样子。如果人人都像他们两个那般投鼠忌器,胆小慎微,恐怕这辈子虺龙族都没有抬头之日了。” 说话间,华青山伸手解下身后披风,随即佝偻的身躯竟于此刻变得比起之前挺拔了不少,眼中的神光也好似镀了层银水一样,明亮锐利。 “哼哼,你以为我答应比试的请求是因为我想迎合你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虺诚,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华青山,我会让你为之前的自负与轻视付出代价的!” “好,我扼腕静候,出招吧!“ “哈!” 梦府之境当中,孙无忧凭借刚刚获得的左道之力当中的“启门力”,弹指之间便轻取五名虺龙族战士,不费吹灰之力。然而,就在使用此法的同时,他也从其创造者左道神的口中得知了此术一旦修炼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为此,孙无忧沉闷了许久,好似直到此刻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好了,别再耽误时间了。刚刚进来到这里的臭虫可不止你刚刚杀死的那几只,如果再待在这里迟迟不动,梦府那边就要遭殃了。” 左道神此话一出,孙无忧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梦府之中有灵王和干娘坐镇,就算我娘现在行动不便,那些虺龙族人也伤不到我娘半根头发。” “哦?你居然这么胸有成竹?可你没有感觉到么,神泉通道外面已经挤满了虺龙族的高手,这些先下来的族人只不过是试水的鱼饵罢了,若是那些家伙一同杀进来,哪怕是灵王巨座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孙无忧冷冷回道:“那又如何,连灵王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个人类又能如何?如果要以刚才那样的残忍方式才能力挽狂澜的话,左道之力我宁愿舍弃。” “是吗?你真的以为我的左道之力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东西?” 话音一落,孙无忧心口遽缩,旁边翠儿瞧出他的异样,赶紧上前询问道:“孙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不……不好,我的身体怎么不听我的使唤!左道神,你又对我做了些什么?” “呵呵,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了么?左道之力一经学会,便将永远永远地相伴左右。眼下,它还在襁褓阶段,亟需大量的血肉能量来壮大自己。刚才的那几个虾兵蟹将,只能算是开胃菜,如果不想办法填饱它的肚子,我可不敢保证它会利用你的身体对你周围的亲朋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什么!” 恍然之间,孙无忧一把抓住翠儿的手臂,这一抓力量之大,险些将其臂骨掐碎,翠儿剧痛之下抬眼看向对方的脸颊,原本的和善与温柔已然全部消失不见,唯一剩下的便是冷酷与阴怖。 “你……孙大哥,孙无忧,你要做什么,快清醒一点!” “对……对不起,快走,快走!” 意识即将涣散,孙无忧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性,用含糊的口味提醒对方赶紧逃走。然而,此刻翠儿的手臂正被他右手所制,见对方挣脱不开自己的虎口,孙索性抬起另一只手掌,五指并聚,挥掌斩向自己的右手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刚刚还虬筋暴起的手掌登时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翠儿见状赶紧抽回手臂,头也不回地朝梦府方向狂奔而去。 “爷爷,灵王,不好了,孙无忧他疯啦!” 一边奔跑一边泪奔,翠儿使出了这辈子从未使出的力气,拼了命地朝前掠去。好在,梦府空间本来就不算大,一番急驰之后,眼前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梦府大门的轮廓。心中轻松之间,却忽略了沿途之上的一根倒在地上的枝桠,不偏不倚刚好拦在翠儿的脚下,后者当时飞扑出去,结结实实地摔落在地。 一阵恍惚之后,剧痛之下的翠儿哭哭啼啼地爬起身来,抬起双手定睛一看,手心之中已经血肉模糊,血口之中还夹杂着若干碎草。而就她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一股恐怖的威压当即从后方来到他的跟前,虽然还未回头,但已经能够清晰感觉到来自对方鼻息之中的森然怒气。 “小心!”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薪火传,壮拳摧人老 眼见失控的孙无忧就要追上翠儿、一场惨剧即将发生,千钧一发之际,一记惊魂骇魄的怒喝声忽然从天而降,随之降临的一片金光自四面八方将翠儿罩住,将其完完整整地保护起来。而因为这道护体金光的出现,已然丧失理智的孙无忧则因此停在了原地,双目含血地看着光中之人,脸上尽是冷漠与凶残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翠儿,你与无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金光散去,那道无比挺拔的高大身形随即出现在翠儿的身边,后者见状当即抓住对方的衣角,眼含热泪道:“灵王大人,您终于来了。我也不知道孙大哥到底中了哪门子的邪,只是刚刚与几名虺龙族的族人大战了一番,而后他便进入到了无法自持的状态之中,甚至还要将我生吃活剥。若不是他在失控之前出言提醒的话,恐怕我已经……” 说到这里,翠儿眼中再次泪奔。灵王巨座见状顺手将其从地上拉起,两眼神光从始至终都在孙无忧的身上,不敢移开半点。 “无忧,你能听得见我的声音么,平心静气,我过去帮忙你。” 灵王巨座见一迈步,孙无忧登时显露出强烈的敌意,口中两侧的虎牙也在此刻变成了两根比细长的“獠牙”,渐渐向外显露出来,状如禽兽。见此情形,灵王巨座心知三言两语无法令对方恢复正常,只得叹了口气,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稍稍费点力气了。别怕,不会很疼,但绝不会伤到你的性命。无忧,看招了!” 说话间,灵王巨座神眸之中金光迸射,孙无忧见状当即飞身跳离原地,顷刻之间不下百道光束应念赶到,呼吸之间便在孙无忧刚刚所在的方位处围成了一个以金光组成的方形牢笼。眼见一招不成,灵王巨座这边刚要变招,却不想孙无忧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于弹指之间迫到跟前,凶狠狰狞的面颊之上,长有狼牙的血盆大口骤然张开,旋即一股匪夷所思的强大引力登时从中释放出来,当即便锁定了灵王巨座的身体,欲要将其吸到自己的跟前,而后再“大块朵颐”。 “原来是饿了。好,就先让你填饱肚子!” 说话间,灵王巨座两指并齐,随意一指身前,一枚由金光凝聚而成的巨大钉锥凭空闪现,并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松挣开孙的牙关,自前向后,一举射入到孙无忧的咽喉之中。这一击力量之大,哪怕是这般状态下的孙无忧也难以招架,沉重的身体甚至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便整个人掠向身后的一棵大树之上,金锥贯穿脖颈,将其钉在树干之上,悬于半空当中。 “哇,哇,哇~” 即便是失去了应有的意识,但以孙无忧的原本实力,也不至于被一招击败。然而,灵王巨座的强大之处远超常人的想象,就连在他身边从小长到大的翠儿也没有料到灵王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心中崇拜之情登时油然而生。 “灵王大人,刚才您的身手可真是太利落。这次回去之后,翠儿也要跟着你修习功法,将来做一个和您一样强大的界内强者!” 眼见翠儿一脸单纯无邪的表情,灵王巨座苦笑了一下,进而说道:“你是知道的,修行的过程既无聊又艰辛,很多人穷尽一生也闯不出名堂。即便如此,你还要坚持?小时候我曾有意传你一些心法招式,可因为你太过顽劣,中途不得已将此事搁置。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可不能像从前那样半途而废。你若再敢重蹈覆辙,我也不会答应的。即使如此,你还要随我修炼吗?” “这……此事关系重大,且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况且,我爷爷还不知道此事,等见了他我再好好和他仔仔细细地商量商量,之后再给您答复。如何?” 灵王巨座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眺过了刚才的话题,进而将注意力放在树干前的孙无忧身上,愁云满志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处理这小子的事情。眼下未能搞清楚他疯魔失控的真正原因,就算事后放过,万一他又旧病复发,那样就前功尽弃了。我们几人来得晚了些,兴浪兽他们来得早,应该知道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走,回去问问他,或许能够找到我们想婪的答案。” 翠儿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孙无忧,见其在被金锥贯喉的情况之下,还能时不时地白挣揣两下,眼中的疯狂之色丝毫未减,于是再次对灵王巨座道:“那么孙大哥他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他待在这里?” “这个……为了避免让柳如音看到这副场面,还是把他留在这里吧!放心,有我的金灵神针在,一时半会他还挣脱不开。” 翠儿点头同意之后,尾随着灵王巨座先后进入到梦府之中,眼见院中走来的只有兴浪兽一人,并未见到自己的爷爷华青山,于是开口询问道:“哎,怎么不见爷爷的身影,难道他去休息了?” 兴浪兽与灵王巨座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开口道:“哦,你爷爷他担心外面的情况,所以刚才出去收集情报了。不用担心,一会儿就回来。” “啊,爷爷还有这样的本事么,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他上了年纪,腿脚大大不如从前灵活,探子工作讲究干脆利落、了无痕迹,我还真怕他把事情搞砸。” 兴浪兽朝灵王巨座努了努嘴,后者接着道:“你个小丫头也太小看你爷爷了。他可是华青山,曾经的虺龙族三龙柱之一。若是以谋略论高下的话,放眼整个极恶凶界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人,我更是远远不及。所以即便遇到突发事件,他也能化险为夷。” 翠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经你们二位这么一说,我的心好像跳得理厉害了。这样,我去外面看一看,如果见到爷爷的行踪,确定他没事的话,我再回到府上。” 兴浪兽当即制止道:“不行,这可万万使不得。现在外面这么乱,万一你被敌方的人捉了去,你爷爷回来还不得找我们兴师问罪?听话,如果不想让你爷爷分神担心的话,就乖乖回屋里等着。大不了我向你保证,只要他一进门,我就立即去屋里唤你出来,如……” 话未说完,兴浪兽伸手在翠儿的眼前轻轻一挥,后者明亮的眼眸登时蒙上一层莫名的灰色,神态也变得呆滞木讷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灵王巨座开口质问道。 “还没瞧出来么,这丫关已经打定主意,寻找几个出去找他爷爷了。这种时候本就是敏感时期,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直接决定最后的结果。华老头敢以身犯险,去找虺龙族谈判,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他的良苦用心。不过你不用放心,我使的迷魂咒只是凶兽界当中一种十分低级的异术,两个时辰之后就能恢复正常。” 灵王巨座皱眉道:“你刚才说什么,迷魂咒?”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难道说孙无忧也是中了类似的异术,我怎么给忽略了,还以为是中了不知名的邪术。” “什么!无忧中邪了?他人在哪,快带我过去看看!” 待灵王巨座将兴浪兽指引到之前的事发地点之时,之前插着金灵神针的那棵大树已然拦腰折断,树下散落着一大片血迹,所谓的“神针”已然被蛮力生生折成了数段,像丢垃圾一样扔在血迹旁边。灵王巨座走上前去,随手拾起其中的一段,脸色阴沉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小瞧了无忧的实力。” 兴浪兽放眼四顾,迟迟不见孙无忧的行踪,当即神色焦急道:“这……这可如何是好,你怎么不早说?看这地上的血渍,他似乎受了相当严重的伤,也不知人现在是死是活……” 灵王巨座用力攥紧手中的神针残骸,瞑目思索了片刻之后,忽然睁眼急声道:“不好,他居逃向神泉通道了。那里还有大量虺龙族的精英镇守,若是与他们遭遇到,以他现在的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等什么,你在这里待着,我前往追人!” “华青同,你太老了!” 随着一记漂亮利落的摆拳挥过之后,摇摇欲坠的华青山一连退了数步,但最终还浊坚持地站住了身体,伸手摸了摸之前脸上中招的位置,一滩血红色当即出现在掌心之中,随后被流过一汨流水轻轻拭去。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之下,他竟然只是稍稍缓和了片刻,便重新显露出淡定自若的笑容,并再次看向对面那个一脸疑惑的族长之子虺周,口吻和蔼道:“不错。刚才的那几招已经有你爹当年的影子。不对,应该是更胜一筹。好在,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不然还真的有些麻烦。” “虺周,你还要和他玩到什么时候。如今的他连三成实力都没有,以你的修为足可以将其击败。就用不久之前我和赤长老教的那招!” “哦?现在就要动用杀手锏了么,不过这样正和我的心意!”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莫轻贱,朽船堪涛浪 话音一落,鼓起干劲的虺周双臂一晃,霎时间,全身上下、银色甲衣之间的接缝之中接连亮起一道道褶红色的光纹。与此同时,其两只瞠圆的虎目之中戾气涌现,仿佛将其化为了一头凶猛野兽,目光所过之处,皆有轻微水纹扫过。 “升龙诀,龙王变!” 随着虺周全身威压遽增,附近的湖水竟随之自动朝四面八方避让开来。与此同时,前者的身形于呼吸之间疯狂增长,一阵黑烟飘起之间,猩红的双瞳于烟气之间忽明忽灭,虽然还未能见其全貌,但已然可以大概瞧出那竟真的是一条“龙”的轮廓。 “果然,那赤白两长老为了在虺宏面前逞能示威,在不适当的时间提前传授了他升龙诀的部分功法。如此做法,虽然能在极端的时间当中令其修为大增,但也因此为他之后的成长道路埋下了隐患。虺信,虺仁,你们太糊涂了!” 眼见华青山的脸色阴晴不定,赤长老虺仁随即冷笑道:“看来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单纯了。若是以前的话,虺周或许还无法战胜三成实力的他。但眼下有了升龙法的加持,莫说是三成功力,就算再加三成,虺周也有一战之力。毕竟,他如今所披的乃是自龙狱之中修习换来的银光甲,单是要破开这层铠甲主要耗费大量的气力。而你现在又是强弩之末,体力相当有限,如此说来,此次对决我们赢定了!” 面对虺信提前吐露出的“胜利宣言”,一旁的白长老虺信却是不以为然,且继续保持之前淡定的神态,平静道:“赤长老,你未免太小瞧虺诚了吧!别忘了,他也曾是与我们一般强大的存在。即便已经脱离了虺龙族这么久,但在灵王巨座手下蛰伏了这么多年,想必他也从那里学得了不少独特的技能,这种时候可不能掉以轻心。” 虺仁不以为异道:“那又如何,我不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在场,他还能逆转乾坤,挽回败局。白长老,我知道一向都是小心谨慎,但也不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力。我心里有数,况且这次出来我还把另一件族中圣器请出来了,我就不信这样还拿不下区区一个虺诚!” “华青山,接招!” 虽然已经完成“龙王怒”一式,然而不知是何缘故,如今的虺周却依然躲在那团雾气之中,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就在华青山为此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缕久违的“阳光”忽然穿过水体,直接照耀在华青山那疲倦的身体之上。 “这是……” 待从受照身体部分感受到剧痛之际,一切都为时已晚,那所谓的“阳光”其实是由虺周发射的一股强劲威力,唤作“压龙波”,饶是华青山已经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那股无伦威力还是轻松地将其整条手臂击落下来。一时间,华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不远处雾中的那道龙头的残影愈发狰狞,如同一道鬼脸一样,肆意向他讥笑,又一记致命光波即将再次奔向他的方位。 “还不是时候!” “砰”的一声炸响,华青山的身体骤然之间四分五裂,连周所站的地方也一同被轰出了一枚巨大的深坑。见此情形,虺仁当即发出阵阵狂笑,伸手指着地上的焦黑位置,放声大叫道:“虺诚,怎么样,这下你总该彻底认输了吧!可惜,你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甚至连全尸都保不住了。这就是与我们虺龙族作对的下场!” “不对,他还未死!” 白长老虺信此话一出,一众虺龙族高手当即递目观瞧,藏于黑雾之中的虺周忽然怪叫一声,紧接着整具龙躯都随之沉入到胡床内侧,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 “不好,那家伙躲在下面,快把人找出来!” 不等众人动身,只见湖床之上接连升起一道道土垄,好似有什么在里面穿行一样,速度极快,而且身法也是虚无飘渺,根本无法预测下一刻的所在位置。主在虺仁为此一悉莫展之际,向来沉稳的虺信忽然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里面看看。” “你自己一个人?不行,我也跟你进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毕竟虺诚那家伙诡异多端,他若真的掌握了主动权,你这样进入与自投罗网无异。” 虺信回头望了一眼虺仁,语气轻佻道:“你不相信我?” “不,我是不相信里面的那位。” 虺信挪开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掌,进而平心静气道:“既然如此,你就按我说的做。毕竟,那通道下面还不知藏着多少高手,这时候若是分散力量,很容易被对方抓住破绽,进而逐一击破。放心,我会带着虺周和那个罪臣一起回来的!” 一言说罢,虺信抬起右手,一瞬之间,只见其整条右臂竟然化作一枚龙爪,紧接着陡然轻轻轰向湖床之上。一阵剧烈地晃动之后,虺信摇身一变,作白影一缕,径直没入到刚刚由自己开凿出来的那条隧道之中,片刻之后便已不知所踪。见此情形,为首的虺仁叹了口气,进而将目光转向前方的朗日神泉,进而发号师令道:“走,是时候轮到你们大显身手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为免再有强敌突然出现,又有一名虺龙族精英从队伍走了出来,上前拱手抱头道:“赤长老,这次让我打头阵吧!” “虺琅?你真的要去?” 名为虺琅的一位四肢短小的矮个中年男子昂起头来,意气风发道:“是。长老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别忘了,论身体的强悍程度,我在大家之中可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他还不忘用手指关节叩了叩自己的胸膛,并发出阵阵金器相击的动静。虺仁见状微微点头道:“这么看来,你的金甲术也修炼至大成之境了。也好,你走在前面若是遇到危险,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你也不要太过自负,只要稍感觉不对劲,便立即折返,到时我们大家定会护你周全。听清楚了吗?” “是,多谢长老关怀,虺琅这就去了。” 说罢,矮个男子刚要转身去往朗日神泉,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女性族人忽然挤到前排,赶紧将其叫住,并道:“来,把我的追命索带着,若是真的遇到解不开的局面,它会带着你主动回到湖床上。” 虺琅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女人手里的骨鞭接了过来,轻轻握起之间,一股清凉之意顺势涌入体内,为其激动的心情带去了几丝难得的快意。收到来自对方的“心意”之后,虺琅灿笑道:“等我回来!” “嗯!” 目送着虺琅跑入到那条充斥着金色光芒的井道之内,虺仁与其余一众等待了片刻之后,当即道:“差不多了,虺琅身法不错,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里面应该没有情况。走吧,我们快点跟上。” 说话间,一众人马已然围到朗日神泉四周,准备动身前往梦府方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好阵没有动静的湖床之中再次传来异响,而事发位置不在别处,刚好正处于朗日神泉的附近。 “看来白长老已经找到虺诚那家伙的位置了,大家闪开,不要被牵连其中!” 话未说完,以朗日神泉为中心,方圆十步之内的湖下全被下面射来的一种拳头大小的石块悉数击碎,众人相继奔逃避闪,而虺仁则于此刻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静与判断力,并于眼下的乱象之间精准定位到了“始作俑者”,凭借飞来的石块接二连三地打在身上,他却不为所动,反而屏气凝神,双掌于身前合成一个规正的三角形,并将自己的真气聚于其间。 “炎龙炮!” “轰隆”一声巨响,自虺仁的身前砰然喷发出一道形同岩浆、却要还甚几分的炽热洪流,直击前方不远处的湖床深处。然而,大大超乎他意料的是,本应该被自己一举击破的目标,却于此刻顽强地抗住了他的强劲一击,而那炎柱更是如同戳在一块金刚不坏的铜墙铁壁之上,硬生生将其中威力强势反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 虽然满心疑问,但虺仁此刻却来不得半点疏忽,赶紧侧头避开反射回来的炎柱。而因为这股能量威力过大,致使周围的湖水被瞬间煮沸,一行人之中有好几位都是喜阴恶阳的阴生虺类,如今浸于这“炎浴”之中,登时六神无主,想要逃离此地,却因为过于慌张,失去了方向感不说,还相继晕死了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借给虺琅追命索的虺龙族女人忽然指挥道:“你们几个,快把昏迷的几人带到通道里侧,那边一定有陆地。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世藏在里面这么长时间。” “可是万一里面有埋伏,那该如何……” 就在同伴发来质问之际,女子勃然道:“还在这里纠结什么,再晚一点这几个人都得活活淹死在这里。听我的都下去,出了什么事情,我虺彩杉全全负责!”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秘中话,魔始露狞面 虺龙族之中拥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且女性地位极低,平常只负责繁衍照料婴儿之事,待幼体成长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离开母亲,去往族中的各处修炼之地,以发挥出藏于体内的大量潜力。作为女人,生于虺龙族一件悲哀的事情,对于人生的选择也大多都在父母与配偶的“压迫”之下,只能周而复始地被禁锢在既定的人生道路之上,极少有机会大显拳脚,更不要详惊艳四座,一鸣惊人。然而,眼前的虺彩杉便是无数可怜女性当中脱颖而出的一位幸运儿。 虽然只有区区二百三十岁,但如今的虺海极已然远超同龄其它男性族人,成为了族中鲜有的“女战神”。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是继续奋发图强,精益求精,前不久更是得到族长虺宏的青睐,收为了弟子,这可是连虺周都未曾享受过的优越待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族中的许多人暗指虺海杉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但前者却并不以为然,因为她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过,为了尽早打消其它族人对于自己的质疑与轻蔑,虺彩杉一直在寻找证明自己的机会,而这次行动便是她主动请缨。虽说赤白两长老对她并不看好,但无奈扭不过族长的命令,只能让对方混在队伍之中,并以“士卒”的身份示人,不是深知其底细的族人根本想不到她竟然有着如此显赫的尊贵身份。而就在刚才,虺彩杉一时失态,号令族人下入神泉通道,被唬得一脸茫然的那名男性族人,定了定神,当即迈步上前,一把抓住虺彩杉的领口,目露凶光道:“你算使用者以东西,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我可是虺南将军的儿子,连普通的兵长都要对我敬畏三分,你难道是活腻了么?” “嗖~” 不等那人耀武扬威完毕,一记干脆漂亮的劲指一举戳在前者的脸颊之上,从左向右,瞬间将两侧腮帮一举洞穿。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虺南之子登时失声怪叫,一边抱着汨汨淌血的面部,一边在地上来回打滚,若不是受伤的部分并不致命,恐怕单是疼也要将他疼死了。 “我管你是虺南之子还是虺北之子。你若再敢与我为敌,小心我把你的脑袋戳成蜂窝!” 此话一出,那虺南之子立即恢复理智,连忙从地上爬起身上,甚至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口,便接连挽起地上两名族人,一瘸一拐地去向神日神泉通道。见到这一幕的虺彩杉淡然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湖床破碎最为严重的地方,随即自说自话道:“没想到,集合虺周与白长老二人之力,居然都斗不过那个虺诚。如果不是实力悬殊的话,这里面就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这种情况之下还是静观其变的话,不然说不定连我自己也要搭进去。话说,赤长老在做什么,为何这次的他发挥如何失常,一点也没有以往虺龙之光的锋芒。” 神泉旁边,眼见自己的得意之作炎龙炮被完全反弹,还险些中伤了自己,赤长老随即望向那废墟之中,暗自度量道:“照理来讲,炎龙炮是我众多杀招之中威力最强的一式,再怎么样也不该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化解。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蹊跷,还是说丢失的圣器就在那旺虺诚的手中?” 虺仁思考再三,除了上面的解释之后,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战败的原因。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外力而四分五裂的湖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拼凑起来,并最终恢复到起初完整的模样。 “怎么样,赤长老没有追过来吧?” 说话间,华青山转过头来,进而看向地道的另一面。也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空间之中亮起一道久违的光亮,首先照亮的正是之前追杀进来白长老虺信。而此刻的他一扫之前杀气腾腾的模样,神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而更加令人费解的是,本应该与华青山对阵的虺周,此刻竟然趴在二者之间的空地之上,一动不动,好在呼吸还算平稳,性命无忧,只是暂时昏迷了而已。 “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以前那个整天知道贪玩享乐的黄毛小子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方才若不是将他骗到这里,而后趁机偷袭的话,恐怕三成功力还真制不住他。” 虺信皱了下眉头,进而开口道:“好了,这里只剩下你我二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呵呵,不枉我与你同僚一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居然还记得我的暗号。”华青山怪笑道。 “那是当然。别忘了,当初这暗号还是我给你想出来的。如此我又怎能轻易忘记。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偏偏将我一人带到此地,究竟欲意何为?还有,神血砚失窃一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 华青山轻咳一声,迈步向前走前,跨过虺周的身体,进而来到虺信的面前,不等后者反应,他竟以一招凌厉指法直取虺信面门。后者虽然内心诧异,却并未躲闪半分,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终于,华青山的两指在来到距离对方只有一寸的位置处突然停下,而在他的两指之间,赫然夹着一片暗红色的晶石,虺信见状当即伸手抢过那东西,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片刻之后,突然抬头惊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这是神血砚的残骸!你们把圣器怎么样了?” 华青山收回手臂,转而负手转过身去,背对着虺信,声音低沉道:“一晃二十多年,对于我们虺龙族人来讲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已经是匆匆半生。而我虺诚,现在的华青山,早已过了巅峰时候,如今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和你们这些习过返老还童神术的人毫无可比性。” 虺信道:“你本有机会与你们一同长生不老,可惜你放弃了大好机会。这不怪我们,只怪你自己。” 华青山转过头来,一脸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么,实话告诉你,我早在数千年前便已使用过一次还童法。你是知道的,一名虺龙族人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一次返老还童术,除非能够突破真龙之境,否则这条定律绝不会改变。” “什么!几千年前你就已经……这么算来,你岂不是……” 华青山点头道:“没错,我比你们想象之中的要年长的多。只可惜,我天资愚笨,即便穷尽一生,还是无法触及那股力量。你会不会因此瞧不起我?” 虺信不以为然道:“瞧不起你的只有你自己。不过,我对叛徒倒是鄙夷的很。难不成说,你当初逃离虺龙族就是为了寻找延续生命的方法?” “嗯……你说的没错。虺龙族虽然是我的故乡,但族里的功法与宝典已经不足以令我突破生死玄关,继续待下去与等死无异。而就在那个时候,我得知灵族也有一部类似的神通,可以大大延缓衰老的速度,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投向了灵王巨座的阵营。如我所料的那样,巨座他爱材如命,对于我的归降更是无比欢喜。所以加入他的麾下不久,他便将族中的下结高级功法传授于我,其中便包括那门与返老还童术相类似的枯木逢春法。” “哼,虺诚,你还真是诚实啊!没想到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你居然愿意向我全盘托出,难道你就不怕转头我将此事告之给灵王?” “呵呵,说了又有何妨,你以为我今天请你下来只是找你谈心的么?不瞒我说,之前被虺辰龙捉走的翼人疾锋,其实是我指使的。” 虺信惊声道:“什么!真的是你?这么说来,神血砚真的在你手里?” 华青山冷笑道:“是又如何?你就算知道了,也为时已晚。因为神血砚已经在不久之前被我亲手毁灭了。你现在手里拿着的便是神砚的最后碎片。” “虺诚,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别说神血砚是极恶凶界当中数一数二的圣器,只凭你一人之力能不能将其损坏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做得到,你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面对虺信的质问,华青山忽然昂起头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体魄竟比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显得年轻了许多,身上的皱纹也变得轻微了许多。不同于虺信的“还童法”,如今的华青山更像是回到了自己最巅峰时候的状态,原本灰暗的眼瞳之中,此刻竟然爆发出年轻活力般的炯炯神光,对面的虺信只是被他瞪了一眼,使如同置身针山之中一般,混身上下刺痛难忍。 “你的身体……” “哈哈,你终于意识到了。区区还老还童算什么本事,我要的是永永远远如日中天。你们只知道神血砚是族中至宝,却不知他的前身乃是不死魔王殒落之后精魄所化的遗物,只要将其中的精魄提炼出来为己拥有,那我便是第二个不死魔王。不对,是永生魔神!”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谋与谋,称王今朝天 眼见虺信下到湖床之下迟迟没有露面,于外面镇守的赤长老虺仁终于按捺不住,随即张开口怒骂道:“虺周年纪轻,没有经验也就罢了,怎么连虺信那家伙都犯起了糊涂。先不说虺诚那家伙有没有在我们到来之前在这里埋下陷阱,就算没有,他先行进入湖底,则是掌握了主动权,这样追进去且无法在短时间当中取得胜利,越拖越对己方不利。本以为这次出来能够少消耗些体力,看来还是得让我亲自出马。不幸之中的万幸的是,虺信在出行之前将那宝物放在了我的身上,眼下终于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回头看去,绝大部分族人已经逃入到神泉通道之中,唯有女族人虺彩杉还留在湖床之上,见此情形,虺仁随即高声提醒道:“别在那里傻站着,快随他们一起下去,我要动用杀招了!” 此话一出,虺彩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脸上划过一丝兴奋之色,好像对其口所说的事情相当感兴趣,所以点头之后行动的步伐也显得缓慢许多,令看者虺信着实无奈,又不能在这种时候随意发火,只能目送着对方去到通道旁,而后不紧不慢地探入朗日神泉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虺仁顺手伸到携带的包袱之中,当手掌触摸到那枚神秘神物之际,周围的所有嘈杂与乱象皆于此刻归于平静,就连原本滚烫的湖水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就好像细腻润泽的温泉一样,令得还未完全去到神泉通道之中的虺彩杉不禁回头观瞧。 “要开始了么,除了神血砚之外,我们虺龙族的另一大神圣之物。没想到今日竟有机会一睹它的风彩,这下可真是来着了!” 湖床之中,见华青山毫不忌讳地吐露出心中所想,以及那不可告人的巨大阴谋,作为昔日战友的虺信也不得不大惊失色,随即怒斥道:“虺诚,你难道是疯了不成?你居然要做魔神?” “没错,我就是要做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魔神,做一个连虺宏灵王见了我都得避其锋芒的绝强存在。虺信,整个虺龙族当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能够为我完成这件宏图霸业。眼下,我已经获得了神血砚之中的神髓,只要再集齐另一样先天神物,便能魔功大成。” “另一项,你说的难道是?” “不错。虽然刚才照面的时间很短,但我已经感受到了那件法宝的存在。你与虺仁虽然是虺龙族之中两大中坚战力,但若论资排倍的话,除我之外,就要数你虺信了。所以如果真的将那神物带出来的话,东西一定在你的身上。” 此话一出,虺信忽然怪笑了一下,旋即解下随身携带的布包丢到对方的跟前。华青山见状喜出望外,赶紧上前拾起包裹,迫不及待地撕开外面的布料。然而,除了几瓶用以治疗伤势的丹药,里面便再无其它。迟疑了片刻之后的华青山进而抬头看向虺信,神色古怪道:“虺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看到的那样,你之前的猜测有误,神物并未在我的身上。我把它交给了虺仁!” 华青山失声道:“什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最不靠谱的虺仁身上。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 眼见对方还是不肯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虺信神态忽然松弛下来,进而走到华青山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情镇定道:“虺诚,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连你都能变得让人完全不敢相认,甚至有种面目全非的割裂感,当初那个横冲直撞、意气用事的虺仁,难道就得一成不变吗?如何的虺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蒙头蛮干的愣头青,否则他又如何能与我一起成为虺龙族的龙之柱。事实上,现在他的修为已经超越了我,成为了整个族中除了族长虺宏以及个别几个老家伙之外的最强力量。你以为将我哄骗至此就能瓦解这次的虺龙大军,却没有料到外面那位还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虺诚,东西你拿不到了,藏在下面的那几个异族家伙也休想逃脱我族的追杀。这次,你真的失算了!” “魔图门,开!” 不等华青山从刚才的失意之中回过神来,此刻湖床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气势雄浑的怒啸。听闻此言,白长老虺信随即背负双手,摆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随即道:“虺诚,束手就擒吧!念在你也曾是龙柱之一,我可以向族长求情,在从你体内抽离出神髓之后,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之后将你发配到绝望之地,为自己之前犯下的种种过错诚心忏悔。那样说不定,千百年以后,我们几个还有重逢聚头的机会。否则的话……” “你要在这里将我彻底击杀是么?” 虺信忽然脸面大变,待其意识到情况诡异之处的时候,已然发现之前被击晕的虺周,竟然已经重新落到华青山的手上。只见他用以控制虺周的右手五指,青筋暴起,力透生者骨骸,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捏断对方的颈骨,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而对这般严峻形势,虺信展现出可贵的冷静与判断力,为了避免悲剧发生,他赶紧好言相劝道:“你这是做什么,别忘了,虺周也曾受你的恩惠,他能有今日这般修为,其中自然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 华青山看了看虺周那张惨白色的脸颊,进而怪笑道:“虺信,你睦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这小家伙若真的顾念曾经的交情,也就不会在第一时间首个出来反我。不过修行了两三年,连升龙法都没能完全掌握,居然就敢当面与我叫嚣。这若待他以后功成身就,我岂不是要互无葬身之地?” “哎,你别冲动。虺周只是年轻气盛,喜欢在它人逞能而已。实际上,他对你这个曾经的师父可是相当尊重,以前与我和虺仁一起修行的时候,经常提起你们之前的种种越事。” 此话一出,华青山态度立即有所缓和,但依然有些难以置信,于是再三确认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哎,虺周你终于醒了。现在好了,不用我空口白齿地说,你现在直接问他好了。” “醒了?” 就在华青山为了确定手中的虺周是否真的已经苏醒之际,虺信抓到了这千分之一刹那的空当,趁机陡然出手,只见他身影倏虚,地道四周的崖壁之上登时变成一种呈半透明形态的晶石,均匀覆盖在目之所及的空间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消失的虺信,竟以“水晶人”的模样,豁然从华青山的面前“升起”,并以经妙绝伦的手法一举从对方手里抢过意识全无的虺周,并随手祭出一掌,远远地将其击向通道一侧的尽头处。 “哼哼,不要怪我,为了救虺周,我也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不过对你而言,这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在虺信那略带嘲讽口吻的话音之中,华青山缓缓从地上站上站起。与此同时,先前挨了虺信一掌腹部衣衫处,竟如结冰一样,相继滋生出大片半透明状的白色晶石,虽与地道之中的形态十分相似,并却要更加纤薄,如同一层蝉褪一样,眼看就要将其整个身体覆盖其中。 “虺信,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也会出言骗人。这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呵呵,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你我虺仁,都有变化,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况且,为了保住虺周的性命,再恶劣卑鄙的事情,我也再所不惜。所以,你就不要苦闷了。” “唉,我苦闷的不是你骗我,而是你小瞧了我的智慧。虽然我变了,但我那足以傲视群雄的智谋却是你与虺仁远远不有诉。不信,你瞧瞧自己手里的虺周。” 听闻此言,虺信立即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待低头查看确认之际,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竟从之前的煞白变成了如今的紫红色,模样正是中毒之兆、 “你……你什么时候给虺周下毒了,快把毒解了,否则我要让你给虺周陪葬!” 华青山不以为然地狂笑道:“方才你不是挺得意的么,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还有,你那是求人的态度吗?我要是你,至少会收敛一下自己的杀气,然后尽可能地放低姿态,以求得对方的谅解与可怜。虺信,你与虺仁身为虺周的传道之师,却没有危难关头保护好他的安危,还让他陷入到了空前的困境之中,生死悬于一线。这要是给虺宏那小子知道了,不知该如何处置你这个无能部下啊!” 虺信咬了咬牙,低声下气道:“你到底想怎样?” 华青山缓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来,饶有意味道:“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么,我要得到你们手中的魔图门。随便将你收为我的部下。毕竟,一个人主宰这个世界太过寂寞,身边总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伙伴。至于虺仁那个家伙,以前共事的时候我便瞧他不顺眼,眼下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将他彻底铲除。以为手持魔图门就能与我叫嚣了么,今日我就让你明白谁才是极恶凶界的王!”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莫小觑,泥化云中龙 作为主力军的先锋,虺琅放眼在整个队伍之中,也拥有着中上等级的水平,虽然绝对战力与虺彩杉略有一些差距,但真的打起来也未必就一定会输。而凭借着这股出生牛犊不怕虎的猛劲,顶着不时从下方冲激上来的神泉光柱,他已第一个来到神泉通道的下一端,抬眼望去已然隐约看到梦府的外围轮廓。只是不知因为是何缘故,此地雾气缭绕,视线极差,哪怕先行几步便已看不到不时的路径。但仗着身后有友军支撑,虺琅对于眼前的未知环境也并不惧怕,先是镇定了一下心绪,而后准备迈步向雾中走去。 “唰~” 忽然之间,一道刺耳的嘈杂声从前方不远处一闪而过,隐约之间,虺琅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先是从雾中显现出来,紧接着又重新躲入到昏暗之中。但通过气息的判断,对方依然还在这附近。想到这里,虺琅亮出自己的一双锋利铁爪,当即朝前面大声呼喊道:“不要装神弄鬼了,我们虺龙族的精英部队已经赶到这里,不想死得太难看就快快束手就擒,兔得受那皮肉之苦。” 话音未落,一股劲风忽然从雾气之中砰然刺出,不等看清对方的面容,一记迅猛的铁拳已然打在他的脸颊之上,并赶在其身体飞出之际,抢先一手,先后卸去了虺琅的两手兵器。随着那对利爪落地,虺琅也终于跌落下来,脸面朝下趴在那里,看样子已经失去意识,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兴浪兽随即收回架势,重新站直身体,眼瞧着地上的那人,进而幽幽道:“还以为是孙无忧那小子,原来是我多虑了。果然,虺龙族的人马已经潜到这梦府之中,如若不能尽快将这里封死的话,梦府那边恐怕就要守不住了。” 就在兴浪兽准备转身回去寻找其余潜入者的时候,倒在那里的虺琅“砰”的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紧接着,同样躺在地上的那双铁爪就好像活物一样,“嗖嗖”两声,分取左右方位,一同刺向兴浪兽的两侧肋下。眼见计划就要得逞,虺琅却不想对方竟于强指之间骤然回身,并以精妙绝伦之手法,“啪啪”两掌搪开开了那对利器。同一时间,兴浪兽的身体表面出结生出大块大块的鳞状沟壑,有了这副凶兽鳞甲护体,外力再想伤其身体更是难上加难。 “可恶,就差一点!” 眼见自己的计划就此搁浅,虺琅召回自己的一双兵刃,将其重新戴在自己的手臂之上。同一时间,兴浪兽也已看清眼前的形势,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体之后,旋即漫不经心道:“原来刚才你是装的。吃了我正面一拳居然还保存有绝大部分实力,不得不承认你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虺琅伸出手背小心拭去脸上的血痕,顺势呲牙灿笑道:“这才哪到哪,以前在族中修炼的时候,受过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得多。还好我与生俱来便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强大生命力,这才在一次次度过生死玄关,最终站到了这里。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族长派我们来了,你们就休想安然离去。除非把圣器神血砚交出来,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兴浪兽摇头道:“一派胡言。神血砚的失踪与我们有关干系,就算要找,你们也应该去问疾锋,。况且,他人已经被你们的人捉出去了,眼下还返回这里做甚?” “哼哼!你当我们真的清河到可以满世界地兜圈子么,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虺龙族又怎会倾出半族之力,前来追寻神血砚的下落。实话告诉你们,疾锋那家伙什么都招了,神血砚就藏在这湖底空间当中。” 见对方一脸笃定,兴浪兽眼中神光闪烁,只是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已经有了对策,于是继续道:“哦,你们是要神血砚是吧?怎么不早说?说实话,那玩意我们拿着也是相当烫手,若不是疾锋铤而走险,我们又怎敢扣留你们虺龙族的东西。” 此闻此言,虺琅只觉得事情有所转机,神情也随之变得激动起来,当即迫不及待地质问道:“那神血砚如何在什么地方,若是错过最后时间,我可不敢保证你们的性命安全。” “这……呵呵,神血砚好歹也是极恶凶界当中数一数二的至宝,我区区一个武夫,又怎会将其带在身上。这样,我这就回去去取,你上前告诉你的同伴,叫他们稍等片刻,先别着急发动总攻。如何?” 虺琅眼珠一转,面露不悦道:“凭什么是我回去通传,应该是你先把宝贝交出来,这样我才好与他们说明情况。否则,你若一去不返,带着圣器远走高飞,我们去哪寻你?” 兴浪兽干笑了两声,见对方不易唬弄,于是转念又道:“说来也对,是我疏忽大意了。要不,你与我同行,这下你就不会担心我会中途逃跑了。” 虺琅连连摆手道:“这也不成。毕竟我初来乍到,对于此地全然陌生。跟你回去了,万一遭到了你们的埋伏,那样我岂不是人货两空?不行绝对不行!” 兴浪兽见其先后两次对方都不上钩,于是自己插起腰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当即回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这是成心刁难我。本来,我也不怕你这区区的虺龙族战士,之所以会提议主动交出神血砚,也是为了尽量减少双方之间的正面冲撞与伤亡。毕竟,大家修炼一场,实属不易,若是真的殒落今朝,身死道亡,实属悲剧一场。不满你说,这里确实还有不少与我实力相近。甚至还要强于我的顶尖高手,你们的人就算全挤进来了,也未必能够稳操胜券。到时,万一真的血肉相搏,你就能保证你的同伴能够全身而退?假如死伤了几位,对整个虺龙族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吗?难道你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而拿其它族人的性命作为赌注?” “当然不是。可是……” 明明有着充足的理由否认兴浪兽的提议,却因为害怕对方说出“贪生怕死”这四个字,而迟迟不敢表明疑虑。而就在双方因此事僵持之际,沿着神泉通道下来的第二位虺龙族高手已经进到梦府空间当中。 “虺琅,这次你的速度为何如此之慢,而且一直没有向上面发出安全信号,害得我要亲自下来探明虚实。我说,你怎么不回话?” 直至这个时候,虺琅才终于想起“通传情报”的事情,而自己主动请缨打头阵的意义也在于此。然而,因为兴浪兽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还令他在情急之下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步骤,怪不得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上面还是没有同伴下来支援,原来过错都在自己的身上。 “哎,这人是谁,怎么如此面生,我记得前一波下来探查的战士之中没有这么个人啊!喂,你是……”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情况即将失控,以一敌二之下自己未必有必胜的把握,于是乎,在这短暂时间当中,兴浪兽做出了一个果敢的决定,那就是先下手为强。当其杀气外泄之际,那足以盘踞一方的庞大兽身已然乍现在二人身前,而与其距离最近的虺琅见此情形,见要架爪抵御,却不想两排锋利獠牙,轻而易举地便将他的一对兵器一举嚼断。霎时间,原本平坦的地面处间然横生出大量波纹似的土垄,位于其间的二者当即失去平衡,尤其是后来的那位更是不小心坐倒在地上,眨眼之间半边身体便忆深陷泥圭内侧,短时间当中无法脱身。 “这……这是什么妖术,我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虺琅,快动手!” 在同伴的惊呼之中,虺琅当即丢下双双折断的利爪,即将抬头望向上空。此刻,已经完全化身为凶兽之躯的兴浪兽,附在云端,望向地面,目光所过之处,被“波浪化”的大地便随之激活,一个接一个地浪头不断拍在二人的身上,仿佛要将二人彻底埋葬于此。也就在这个时候,虺琅忽然将一枚圆珠送入口中,用力将其咬破之际,一股清凉的液体沿着喉咙当即灌入到身体之中,并于瞬间抵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这一刻,虺琅超脱了自己原本的凡夫之躯,进而登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当中。受其影响,原本弥漫在四周的大师雾气纷纷消散,飘浮于天空之中的片片云朵也随之融化无踪。一道白色闪电凭空乍现,劈落在地面之际,一道白色的光影顺势乘风而起,眨眼之间便已来到兴浪兽的面前,并与其四目相对。 “这……居然是升龙法,你居然也能觉醒真龙之躯?” 兴浪兽也没有料到,自己碰到的这个不起眼年轻人,居然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力量,哪怕是像虺周那般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的天选之子,才能堪堪达到的高度,如今竟被这其貌不扬的虺琅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释放。 “呵呵,虺琅,让这家伙见识一下你这苍龙之裔吧!”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道无尽, 亢龙终有悔 兴浪兽虽然进入极恶凶界多年,但鲜有机会去外面走动,所有对虺龙族以及其中详情并不知晓。然而,如今见虺琅化身入云苍龙,气势弥天,哪怕是再糊涂的人也能明白对方的实力之强,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好家伙,一上来就是遇到个硬茬,万一另一个跟着出手,恐怕我还真的应付不过来啊!” 就在兴浪兽为眼下局势为难迟疑之际,已然来到跟前的虺琅已然率先祭出一招。顷刻之间,万千光华汇聚于龙口之中,无与伦比的非常能量当即变作一道纯白色的光柱,直指前方兴浪兽的所在方位。 眼见形势危急,兴浪兽当即使出机敏身手,将身体于高空之中拱成了一道弧形,令随之射来的白色光柱刚好从身下的空当之中堪堪钻了过去。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光柱飞到一半,竟如烟花一样炸得四分五裂,而兴浪兽因为距离最近,且将自己整具凶兽之躯最为薄弱的位置——下腹,暴露在了光柱跟前,数以百计的细碎鳞光接连不断地扎入到兴浪兽的体内,致使身体素质极为强健的他也难逃此轮重创,一篷血雾登时自体内喷出,将大片空间瞬间染成了血红色。 “不好!” 一招失利,兴浪兽已经失去之前的优势,这边还想转身逃离此地,却不想身法迅猛的虺琅已然乘胜追击,锋利的龙爪一举便扼在兴浪兽的咽喉,从上到下,直接将其拍回到地面之上。受到强烈冲击的兴浪兽为求自何,周身的大量鳞片接连炸立起来,如刀刃一样,欲要强行逼退跟前的敌人。然而,虺琅的“苍龙之躯”更是紧不可摧,大量兽鳞自其身上飞速袭过,却只溅起了大片火星,并未能伤及对方分毫。趁此机会,虺琅二次发力,自龙爪之中猛然喷出一道血色光刃,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兴浪兽的面门,令其狰狞的兽首之上又添几道阴怖的血腥伤口。 一番近身搏斗,向来不可一世的兴浪兽竟被打得体无完肤,毫无“威严”可言。反观另一边的虺琅则是斗志昂扬,即便为了保持眼下的形态需要消耗恐怖数量的体力,但此刻的他却依然精神饱满,威风不凡。 “哈哈哈!自从习得升龙法,你还是第一个与我实战对阵的家伙。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变龙之后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这下恐怕连虺周都不是我的对手了。也好,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抓回去交给族长大人,定然又是大功一件。如此,以后在族中的升迁道路又要平坦了不少。” 想到这里,虺琅刚要施展秘术,将眼下的凶浪兽彻底禁锢起来。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具庞大的凶兽之躯竟在呼吸之间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位于身后的同伴也在此刻陡然急声提醒道:“小心,他在你的背后!” 说时迟那时快,借助褪去凶兽之身,重新恢复人类模样的兴浪兽,轻而易举地自虺琅的龙爪之下遁逃出来。本可以借此机会一走了之的他,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反击,并饶到虺琅的身后,再次用出变身法,恢复到凶兽模样。受其沧浪一族血脉的影响,原本凝实的大地再次变成了土黄色的“海洋”,而位于身上的虺琅因为躲闪不及,部分身体再次陷入到地底之中,使其无法自由活动。也就在这个时候,兴浪兽骤然跃入到高空之中,巨大的身形随即团成一团,并在周围鳞片二次竖起之际,化为一枚蒺藜飞弹,以泰山压顶之势,轰然坠向虺琅的头顶。 “不行,虺琅抵不住这一招,看来得换我出场了!” 命悬一线,眼见虺琅就要在这一击之粉身碎骨,先前达到的另一名虺龙族战士忽然双腕护手,身化为流光一束,随即落到虺琅的龙头之上,并架起双臂,直面那枚凶物蒺藜。然而,不等兴浪兽完全接触,自那人手中已然生出一道无形屏障,并在双方距离不断拉近之间,逐渐加大抵抗的力量,有条不紊地减弱巨物的下落速度。要知道,兴浪兽这一砸何止万万钧,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崇山峻岭也要尸骨无存。然而,那不知来历的虺龙族人竟以自己的双手,真的一点点地影响着兴浪兽的杀招,并渐渐将其逼停下来。眼见自己如今下坠的威力已经不足刚才的一半,心道不妙的他赶紧重新张开身体,准备择机再战。然而,下方的虺龙族战士却并没有想给他缓和的机会,纵身跃起之际,一记看似普通却又暗藏杀机的惊世一拳当即送出。 “降!” 话音吐露,那人拳上的撼世一拳也于一道火光之间砰然绽放。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却因为袭入到兴浪兽的体内呼吸之间膨胀到之前的成百上千倍,后者的身体竟好像被什么未知力量突然引爆了一样,凶悍的火焰顷刻之间便将那山一般高大的凶兽之身完全吞没,并使之于其中经历九九八十一轮“洗礼”,最终砰然坠地。 因为兴浪兽力量突然间跌落,之前被困在地面当中的虺琅终于成功挣脱了层层泥土的束缚,再次恢复自由之身,眼见敌人被熊熊火焰簇拥,迟迟没有反应,他这才赶紧收回神通,踉跄了两步终于重新落回到地上,并慢慢走到同伴身后,随即开口道:“九轮龙劫道,你居然已经修炼到了大成之境。虺轮,你的实力应该已经超越了虺周了吧!不对,应该是远远超过,他根本就不足以与你相提并论。原来,族长之子当中,你的实力才是最强的。不过,你又为何一直隐忍,甘心躲在别人身后?我不明白,更加无法理解。” 原来,虺轮与虺周一样,都是当今虺龙族族长虺宏的儿子。只是,不同于后者的“积极主动”,虺轮却显得沉闷寡言许多,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亮明实力。方才若不是刚虺琅身处险境,他也不会贸然出手。看着前方那团依然不肯熄灭的烈火,被烤得脸色通红的虺轮忽然轻声道:“刚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将它忘记吧!” “为什么?我们虺龙族向来都是以实力实话,明明可以依靠这般身手在族中立于绝对优势之中,可为何你要将这唾手可得的荣耀拱手让人?还是说,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难言之隐?” 虺轮不自然地捏了两下自己的手批关节,苦笑地摇摇头道:“哪有什么隐情,说到底只是我自己的意愿罢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与虺周没有关系。虺龙族只需要一个族长继承人即可,多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你……你是怕你的崛起会令原本团结一心的虺龙族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甚至是因此分崩离析?可是在我看来,你比你哥虺周更适合做我们的族长。只要你与族长说明情况,我想族中还是有不少人会选择支持你的。” “别了。这些年,表明上虺龙族是在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其实暗地里的争斗也相当不少。别忘了,当初的虺龙族可以拥有着四名足以与灵王媲美的绝强者,可就是因为相互争斗,最终只剩下了我爹一个人。我实在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因为族长之位的事情使得我与大哥反目成仇。那不是我想要的,同样也不是爹想看到的。为此,我愿意继续沉默地,直到我入土的那一天。” 见自己苦劝无果,虺琅在经过了再三调整之后,张于选择了尊重对方,叹息道:“好……好吧!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不过多强求了。不过,刚才你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这里的发生的战斗一定引起了其余敌方的戒备,说不定现在已经朝这个方向赶了过来。这样,我现在就回到通道之中释放信号,这样等大部队集结之后,咱们就能再无顾及地向前推进了。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信找不到圣器神血砚。” “嗯?” 话音未落,虺琅与虺轮二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记怪叫,紧接着双双看向西北方向,后者登时面色凝重道:“你快去叫人,应该是刚才那兽烊的同伴杀过来了,而且实力只强不弱,我在这里拦着,你速速行动!” 因为刚才亲眼看到了虺轮那超凡脱俗的过人实力,如今的虺琅对于眼前对方的实力深信不疑,因此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便匆匆去向神泉通道方向。然而,就在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准备将其战燃发射之际,一道黑影忽然自其身体左边一闪而过,紧接着“轰隆”一声,跌撞在神泉通道入口旁的岩石处。出于好奇,虺周移步上前,想要看个真切,待挪开倒塌的一块岩石向下看去之时,一个绝不应该出现的画面竟然摆在他的面前。 “虺……虺轮,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雏龙厉,悍旅作两军 神泉通道之中,还未收到下方传来信号的一众虺龙族高手,此刻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也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断后的虺彩杉终于赶到,众人见状纷纷回过去看,其中一人面带不屑神情,轻声笑道:“奇怪真奇怪,与我们同行的赤白两长老先后离队不说,两位族长之子也都不知所踪。更可笑的是,我们之中居然还混进来一个女人,真不知道出发之前族长人也们是怎么谋划的。要我说,咱们还不如各自为阵,那样的话大家才不会束手束脚,说不定神血砚也能提前寻到。再说,如果真的大家伙一起发现圣器,到时功劳算在谁的头上又是一件难事,想想都头疼。” 此话一出,明眼人都能猜到说话之人所针对的正是刚刚到来的虺彩杉。而面对友伴的敌意,虺彩杉也并未过多理会,而是退到一众身后,不去回应对方的疑问。 “呵呵,还能怎么算,当然是能者居之。谁的修为高强,谁的功劳就最大。怎么,你有什么异议吗?” 忽然之间,队伍之中再次站出一人。此人通体碧青,两只硕大的眼睛鼓鼓囊囊地镶在面脸两边,看上去就好像一只蛤蟆精一样,一经说话,口中便接连吐露出大量腥臭之气,令周围几人下意识间朝旁边挪了两步。此话一出,先前开口的那名俊朗银发男子转身看向对方,二者隔空相望,却又互不相让,再加上二人外貌上的迥异差别,使得现场的画面显得极具戏剧性。 “虺天蛙,虺蛤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别忘了,你那叛徒老爹可依然还在我们虺龙族的悬赏榜上,总有一天,你会亲眼看到你爹被当众处死的样子,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虺天蛙面色微沉,却又并未显露出太多激动的动作,只是稍稍喘了两口气,进而声音怪异地回复道:“虺应雄,别以为仗着自己祖上在族里立下过几次战功,就可以在我面前撒野。我爹的事情还未有定轮,否则族长派下的就不是悬赏令,而是诛杀令。算起来,我在族里的位置还要比你高上半级,更何况现在我们正在出行任务,你对我至少要有最起码的尊重。否则,我可以凭这一点向族长禀明,判你一个欺上之罪,后果你是知道的。” 虺天蛙的嗓音虽然听上去极为模糊,但虺应雄却已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前不可一世的气焰也随之收敛了许多,并改换了笑脸,重新说道:“呵呵,不愧是神蟾虺玄宫之子,刚才是我出言冒犯了,还请天蛙兄不要见怪。不过,我刚才所说的问题却依然存在,继续待在这里,除了眼睁睁看着功劳落到别人头上,你我还要待在这里的大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说到底,无底是神蟾之子还是英雄之子,放在整个虺龙族当中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真正有好事到来,最先受益的还是那些上位者还有他们的传人。” “哦?既然如此,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之前隐到队伍之后的虺彩杉忽然重新走了出来,虺应雄见对方缓步走向自己,惊讶发现那张年轻的脸颊竟然有些好看,失神观瞧之间,虺天蛙看出其中猫腻,于是再次出声提醒道:“应雄老弟,该把心思收一收了……” 虺应雄尴尬地笑了笑,却见虺彩杉已然站到对方的跟前。不同于他的“花痴”,虺彩杉正以观察稀奇古怪的样子仔细看着他的脸庞,紧接着脱口而出道:“果然长得不错。” 经虺彩杉如此“挑逗”,虺应雄登时双腮绯红,故作镇定地斥责道:“这是什么话,请你自重。” 虺彩杉倒背双手,古灵精怪道:“什么,怎么了,你的反应怎么如此巨大?长得好看还不叫人说了?看你刚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谁能想到你内里竟是一个如此胆小怯懦之人,真是让人失望。” 虺应雄当即反驳道:“谁胆小,谁怯懦了?你……你叫海杉是吧,我劝你还是乖乖守规矩一些。毕竟,这次能够带你出来已经是上面大发慈悲,你可要珍惜眼下的机会。” 虺海杉不耐烦道:“知道知道,不过不劳你担心,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不过,我还是十分好奇,你刚才说那番话究竟欲意何为?” 眼见虺海杉依然没有退回去的意思,虺应雄索性不再去管对方,而是昂起头来,面向其它人道:“我的意思刚才已经说的相当明了了。与其像傀儡木偶一样在此等待,不如我们各显神通,一齐冲出这条通道。眼下我们这里有四五十人,而且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强擘高手。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同时行动,一起对敌方展开攻势,对方就算准备再充分,也难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其中必会露出破绽。到了那时,我们只要抓紧时机,突入其中,最好再找住他们的首脑,那样就不怕问不出神血砚的下落。” 虺天蛙不由得问道:“话虽如此没错,但如果大家在没有统一命令一起出击的情况之下,势必会令总体实力的局部地方发生衰减,一旦修为较差的遇上了对方实力强劲的,那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难的境地之中,那样出现了折损又该如何是好?” 不等虺应雄说话,一旁的虺天蛙紧随其后道:“蛙哥,刚才多谢你为我解围。不过,你方才所说我有些别的看法。毕竟,任何一次行动,哪怕是族长大人亲自率领,也不能保证其间不会有任何兵力的损失,而大家能够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是的,让大家各自为阵确定会给敌方可趁之机。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能将搜寻宝物的时间尽量缩短,那样可比陷入消耗战,甚至落入敌方圈套的代价小得多。我倒是认为,虺应雄的建议可以一试。” “彩杉,我知道你冰雪聪明,而且修为丝毫不弱于我们。但你要知道这是集体行动,如果大家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那样就失去了团结协作的意义。还有,你的经验尚浅,从书本上学来的东西不过是纸上谈兵,这种时候还是要多听一些‘前辈’的意见,这样才是明智之举。” 虺海杉刚要回复,虺应雄伸手将其制止,并温声细语道:“让我和天蛙兄说两句。” 见此情形,虺海杉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再次恢复平静。而虺天蛙见此阵势,随即语气古怪道:“怎么,你俩已经统一战线了么?” 虺海杉赶紧解释道:“蛙哥,你误会了,我只是……” “没错,我虽然与这位海杉妹子相识时间不长,但却是一见如故。正如他刚刚附和我的议论一样,我也十分同意她的见解。天蛙兄,你不会因此记恨我吧?” 虺天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话。 “这样吧!虽说大家修为有高有低,但在族里的位置大多相差不大,谁也做不了谁的主。既然如此,我就让大家自己秦选择。愿意与天蛙留在这里继续待命的可以不动,剩下的则可以跟着我与海杉妹子一起杀进里面,让敌人瞧瞧我们虺龙簇的真正实力。天蛙兄,这下你满意了吧?” “呵呵……你都这么说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哪有走一半留一半的道理。” 随着队伍之中其中一人的呼喊,周围其余人员紧接着附和呼应。虺天蛙见自己“大势已去”,随即垂下那颗光秃秃的“尖头”,一脸苦笑道:“希望这回列祖列宗能够保佑大家吧!” 神泉通道的出口处,虺琅手持刚刚拿出的信号弹,却已忘记了将其点燃。就在刚才,本来在他眼里已经所向披靡的族长之子虺轮,竟然如同炮弹一样砸在视线左前方的石壁处,如同海沙包一样软绵绵地跌倒在地。顾不上多想,虺琅两步来到跟前,搬开压在对方身上的石板,看着那张满是血水的脸颊,随即轻声呼唤道:“虺轮,虺轮你振作一点。这是怎么回事,是谁……” 话音未落,一股灼人的热浪忽然从上方空间之中砰然降下,抬头望去,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怀中抱着一道火光缓缓落下。如此震撼的一幕,使得虺琅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在对方的身上,想要一睹其中的庐山真面目。 “是谁,就是你把虺轮伤成这副样子的?” 在虺琅的注视之中,那团火焰越来越弱,直至显露出其中的本来模样,那是一具已经烧得漆黑干瘪的人形奥体,除了躯干之外,四肢脖颈都已经高度炭化损毁。而令其万分诧异的是,本应该气息全无的那具“焦尸”,此刻竟然神奇般地张开了早已烧黑的两排牙齿,并用破风箱似的嗓音小声对那人道:“水,水~” “好,我知道了兴浪兽。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解决掉这个罪魁祸首!”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草芥命,沙场几人回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刚才发生的战斗,但眼下虺轮已经完全失去战力,彻底没有了意识,想要借其力量已是无望。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之下,孤身一人的虺琅不由得攥紧双拳,暗暗对自己道:“也不知为何上面那帮人如此沉得住气,这边这么久没有回应,他们就不好奇底下发生了什么吗?连虺轮都战败了,实力还不如他的我又怎么可能战胜得了眼下这个家伙。除非利用非常之法,否则今日我们两个就要一齐交待在这里了……” 对面的空地之上,因为之前怀抱兴浪兽的缘故,孙无忧的上身衣衫已经被火焰烧去大半,在将人轻轻放到地上之后,随手扯下破烂衣衫,并露出其中健美强壮的身体,随即将目光投向对面,进而低声吼道:“就是你把兴浪兽伤成这副样子的?” “是……是我。不过,本来就是拳脚无眼,我若不杀他,死得便是我。” “嗯,你死我活,确实合理。既然如此,你也准备受死吧!” 此话一出,对面的虺琅立即感应到来自对方的凌厉杀气,不容迟疑,当下再次使出“升龙法”,身体随之与气球一般迅速腹胀,并在云雾的包裹之中,渐渐显露出之前的“苍龙之躯”,欲要故计重施。然而,经历了“左道之力”的改造之后,如今的孙无忧已然脱胎换骨,非但秉性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身上的功力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飞快精进,举手投足之间已有真神之姿,甚至尤有过之。 “好好好,你最好马上将自己的杀手锏亮出来,否则待会没有机会了!” “狂妄小子,吃我一轰!” 说话之间,苍龙之躯口中陡然亮起一道七彩光束,直指下方地上的孙无忧。也就在这个时候,后者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臂,竖起手掌,做抵挡姿势。虺琅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处来,眼见自己已经完全被看扁,本来还想采取一些战术技法的他,当即打破常规,并将口中的那团不俗能量催动到极致,使之化为一片斑斓之海,轰然袭向下方连同外围的其余地方,欲要将整个梦府空间彻底吞没。 “左之道,启门力!” 随着诅咒自口中传出,只见以那虺琅为中心,四面八方倏尔出现一道道漆黑的“门洞”,而那些紧随而来的七彩之光如同着了魔似的,前仆后继地涌向那些门洞之内。在虺琅的意想当中,只要自己的能量将整个地域完全覆盖,那么就算对方再怎么强大,自己也能有一战之力,再不继也能带着虺轮全身而退。可眼下的变数令他始料未及,不光是自己的杀招被轻松化解,自己体内的精纯灵力也在此间迅速流逝,再这样下去自己非得油尽灯枯而殁。想到这里,他刚要收回神通,却不想前一刻还在地上的孙无忧,如今竟然已经蹿到自己的身前,没有花招套路,迎面砬然一拳。这一拳威力之大,去势之猛,竟然令苍龙形态下的虺斑也难抵御,原本用以包裹在苍龙之躯上方的大量云雾瞬间被一扫而空,紧接着一道裂缝沿着那道雪白色的修长身影自头顶处,沿着身体一路向下,直至去到龙尾处,将其彻底贯穿,再然后龙身之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最终使其碎裂成为无数石砾,而虺琅的真身也在同一时间从空中跌落下来。 “一击竟破了我的升龙法,这家伙难不成与族长实力相当?不,不可能!” 虽然直至战败也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如今的虺琅已然一败涂地,不等摔在地上,平地上一道迅急的身影已然赶至跟前,凌空将其脖颈抓住,使之双脚悬在半空之中。虺琅最后一次抬眼看了看跟前的年轻人,随即惨笑道:“果然,先头军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次算是栽了。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大军之中比我与虺轮厉害的大有人在,早晚你都得下来与我作伴。” “好,那你等着我!” “住手!” 孙无忧还未回神,忽觉面门处传来一股热浪以及刺痛,紧接着连刺耳炸响于身前释放,混乱之间,他赶紧抽身回到之前的位置,在掸去眼前的硝烟之后,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再次看向自己的右手之中,本应该停在那里的虺琅已然不知所踪。顺势看向前方,只见之前遭受自己正面一击的虺琅竟然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漂浮在天上。仔细端详,在其腰身处,居然然显露出一条坚韧的长舌,正是这条长舌救下了虺琅的性命。 “不对,刚才出手偷袭的人与眼下的这条蛇舌不是来自同一人,是之前商量好然后一起配合行动的吗?看来是我小瞧他们了。” “何方妖孽,居然胆敢在极恶凶界当中撒野。万相,看看虺琅的伤势。” 硝烟散去,一名留着青须的中年男子随即显露真身,背后一条灵活的尾巴调皮地甩来甩去,尾尖处还有尚未消散的雷火余威,从这一情况来看,方才中伤孙无忧的正是此人。 在那中年人的提醒之下,蛇舌的主人也随即显现真容,孙无忧抬头望去,发现对方竟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变色蜥蜴”,皮肤颜色可以按照周围环境的模样迅速做出相应调整,以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同样也是这个原因,孙无忧才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对方的存在,这才给了那蜥蜴可趁之机。 伴随着神通散去,“变色龙”也恢复到人类模样。也就在这个时候,虺龙族的主力部队终于来到,一经发现虺轮重伤不醒,数名族人赶紧上前察看救治,并拿出最好的伤药,并配合外力一起对其进行抢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片刻之后,面如死灰的虺轮终于睁开眼睛,见大家都在这里,当即吃力开口道:“小心他,那家伙强得离谱。” “好好,你别说话,安心养伤,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说完,虺彩杉站起身来,并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战场之上。虺天蛙见此情形,表情古怪道:“一个人就能将虺轮虺琅两大高手一同掀翻,此子实力不凡,我们得小心应对。” 虺应雄冷笑道:“明明有金蟾不坏真气护体,倒头来反倒是你畏首畏尾,投鼠忌器。好好,既然你也不愿意打头阵,那就让我来吧!” 虺海杉跃跃欲试道:“算我一个!” 眼见援军及时赶到,虺琅回头望向救下自己的“变色龙”,随即有气无力地嘱咐道:“不行,不能与他正面为敌。连我都抗不住他的拳头,你们更是无望。” “变色龙”瞅了瞅对面的孙无忧,又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虺琅,笑声爽朗道:“虺琅老弟,我们都到了,你还怕什么。除了赤白两长老以及虺周之外,此行出来的全部人马都在这里,任他有通天彻地、穿梭阴阳的本领,这回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眼见虺龙族一众已经亮明态度,孙无忧长吸了口气,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左道神的声音:“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想与你们来一场生死决战?”、 孙无忧淡淡道:“我这短短三十载的岁月当中,退让了太多次,也委屈了太多次。这一回,我不想退了。若要成为我爹那样的超级强者,就不能知难而退。况且,我才学得了你的左道之力,还有大量更深奥的技巧尚未领悟。我想借这个机会令自己突破生死玄关,如此才有机会在最短时间当中将左道之力融会贯通。左道神,你也不想自己的衣钵传人是个孬种吧?” “你……我虽不想打压你的斗志,但这次的情况比你想象之中的要更复杂。这些人当中,任何一个单拿出来,都绝不会是你的对手。然而,虺龙族在这条件严苛的极恶凶界当中称王称霸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些外人学不来的独到之处。这些人虽然看上去奇形怪状,但内里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表面上是一盘散沙,但只要触动到某个契机,便会立即拧成一股势不可当的力量,除去一切阻碍与危机。你想利用这些人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修为,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己才是那块供人践踏的垫脚石?” 沉默了片刻之后的孙无忧忽然转过身去,就在左道神以为对方真的开窍了的时候,前者竟然俯身搬起兴浪兽的残躯,并将其带到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河跟前,小心翼翼地将其顺到河道之中。 “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来了。至于我那娘那边,就请你帮我带句话,这辈子若不能尽孝,下辈子我孙无忧还要给她作儿子。” “孙无忧,你……” 意识涣散的兴浪兽刚要开口,却被随之淌来的流水沿着河道直接推了下去,咕噜咕噜连喝了几口水之后,便没了身影,就连身上的气息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好了,这下终于可以了无牵挂了。虺龙族的家伙们,我孙无忧来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图门镜,失言诞分身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华青山,刚要准备对虺信发动强势攻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通道之中,上下左右前后各个方位,竟然同时形成数枚气旋,就在他心中暗道不妙之际,一道道虚无飘渺的黑色云烟接连从中钻出,乍一看去就如同无数黑龙一样,乍现在湖床通道之内。来不及任何反应,大量龙影以追星踏矢之速骤然赶至华青山的身前,当即使出贯穿天地之力,自其身体横掠而过。而这仅仅只有其中的一股能量,待所有黑色龙影挥尽威力之后,华青山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而神奇的是,通道另一侧的虺信,哪怕是神识尚未恢复的虺周,都未受到一丝伤害。 “哇”的一口鲜血吐出,精疲力竭的华青山当即跪倒在地。伸手擦起地上的血水,并以一副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自己如今的掌心,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明明已经融合了神血砚,为何其中的神髓还是无法照计划发挥神效,难不成,这也要借助魔图门的力量?” 眼见华青山跪地不起,位于通道另一端、毫发无伤的虺信长老轻轻掸了两下身上的灰尘,旋即走上前去,居高临下道:“虺诚,这次是你输了。实话实讲,这次你的如意盘算打得确实不错,不过你只算了一步,那就是魔图门并未在我的身上。如此,圣器的力量不会因为身陷这条由你特制的通道而发生衰减,而位于外面的虺仁则可以毫无肆虐地发挥圣器威力,这才成功将其重创。原本,你可以像我一样在魔图门的攻势之下平安无事,可错就是错在你提前就已经将神血砚的力量据为己有,而因为圣器之间特有的呼应能力,才使得魔图门能在第一时间寻找你的位置,并给予沉重一击。虺诚,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华青山,束手就擒,跟我回去等候族长大人的发落吧!” 华青山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自己,竟然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下来,便当场落败。不甘心之间,他将目光投向对面地上的虺周,并准备在对方的身上做些文章。 “虺信,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此话一出,再也忍耐不住的虺信当即气势汹汹地迫到跟前,一把将将其从地上拉起,少有的大声喝责道:“你这混蛋,连虺周都敢利用!他还是一个孩子!” 华青山怪笑道:“那又怎样,若不是之前我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虺信,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活了这么久,难道你还没有看透人生的真谛?活着就要斗,与人斗,与天斗,与自己斗。哪天你若发现自己了无牵挂,那就说明你的大限之期就要到了。” “你!” “先别着急骂我。实话告诉你,我给虺周下的乃是灵族特有的焚神金香,碰到就中招,中招就倒地。更加厉害的是,此毒非独门解药不可治,就算你把族里最族长施毒下蛊的虺晓龙找到也是徒劳。” 见自己苦劝无用,虺信索性将对方扔到一旁,随后转身背对着华青山道:“说吧,怎样你才会将解药交出来?” 华青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抹去嘴边的血迹,随后阴沉道:“魔图门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一招之间便可以将我轻松重创。若不是有巨座的传授,恐怕这次还真挨不住了。如此说来,这魔图门我要定了。” “魔图门?你想让我把魔图门交给你?不可能,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纵容你的恶行。你去做梦吧!” 华青山嘿嘿地笑道:“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不过虺周的性命同样不是儿戏。我对魔图门的态度你也见到了,拿不到它,我绝不罢休。现在,虺周小子的性命可全在你的手上,你若不帮他,他可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看得出,此时的虺信十分纠缠,一边是大局为重,一边是人命攸关,无论如何选择,事后自己都会后悔莫及。就在事态陷入到尴尬境地、一时间无法继续进行之际,又一声剧烈的震动从上方传来,深知这异动非同小可的华青山登时怒喝道:“快点,我可不认为我能活着接住魔图门的两次攻势。若我死了,你就等着给虺周收尸吧!” 湖床之上,正在全力催动手中圣器魔图门施法的虺仁,一头红发全部戟立,太阳穴两侧的经络尤为明显,攀附在他的颅骨之上,恨不得嵌进脑仁之中。而此刻他的左手处赫然攥着一面铜镜,镜面下方有一长柄,刚好可以把握。然而,若不是深知隐情的虺龙族人,根本就想不以,这面其貌不扬的古朴镜子正是令无数强者高手闻风丧胆的虺龙圣器,魔图门。 魔图门的神通说来也简单,那就间将使用者的力量提升之后,并将其送往心中所想之地。不过,看似简单的力量,若是用对了方法,堪比神兵利器,甚至还要远远过之。而眼下的虺仁,便是虺龙族之中,少有的可以全力发挥圣器神威的绝顶高手。单论这一点,恐怕族长虺宏都要略有不及。 方才的一招成功命中华青山的事情,虺仁已经了然于心。可是,由于修为灵气不足的缘故,两次攻击之间必须要间隔一段时间,否则就会透支体力,甚至还会危及性命。也就在这时候,虺仁已经从上一次攻击的消耗之中彻底恢复过来,并准备做法二次发功。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神泉通道之中竟然传来了一声呼叫,但转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嗯?刚才是什么动静,好像是虺旺的声音。不对啊,他应该已经随着大部队去到了理深处的空间之中,就算他的嗓子再好,也不该将声音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就在虺仁为此疑惑迟钝的空当之间,朗日神泉又一次砰然喷发,随着一道金灿灿的光柱分水击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顺势从中跌落出来。虺仁见状赶紧收起魔图门,快步走到跟前,将那人翻过身,定睛一看,原本铁青的脸庞之上登时显出一副诧异之色。 “真的是虺旺,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 被唤作虺旺的年轻族人身负重伤,一条右臂已然齐肩断裂,但创面处却是凹凸不平,好似是被一股怪力生生扯掉似的,不敢想象其中痛苦有多少巨大。而在简单的治疗与呼唤声中,虺旺终于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长老虺仁的那一刻,原本已经神光全无的眼瞳之中登时爆发出罕有的神光。 “下面有怪物!” 说完这五个字,虺旺张口喃出一道血箭,将头一歪,彻底咽气。虺仁再次为其检查伤势,这才发现早在上来之前,对方的五脏六腑便已遭遇了灭顶之灾,若非虺龙族人与生俱来的强悍身躯,恐怕来不及上到湖床上,人便要魂飞魄散。 对于虺旺的死,虺仁的心绪倒没有太多波澜。但眼下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下面其余众人的情况。本来,在出发之前,他便已经与白长老虺信约定好,只要双方分开时间超过一定程度,自己便会动用圣器,以来尽快解决眼下的危机。可如今神泉之下传来噩耗,先救大伙还是支援虺信与虺周,便成了他眼下为难头疼拉大事。 “照理来讲,凭虺信老头和虺周的实力,就算杀不死虺诚,也不至于失利落败。而下去的大部队虽然实力雄厚,但大多都是些经验浅薄的‘年轻人’,遇到突发情况,随机应变的能力十分有限。虺旺在一众之中实力也算不错的,连他都遭逢此劫,其余人也未必能够完全幸免。可话又说回来,虺诚那家伙从小便诡计多端,而虺信又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万一让他中了虺诚的圈套,说不定还真的要吃瘪。而虺周毕竟是晚辈,无论是阅历还是修为,与他们两个全都相差甚远,不足以左右整场战斗的胜负,这么算来的话,他俩的情况好像要更加急迫一些。” 虺仁越想越是心恼,随即重新掏出圣呃呃神图门,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脸苦相道:“你啊你,还号称虺龙族的龙柱,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虺周若是有个闪失,回去之后免不了要受到一顿重罚。那群孩子要是折损几个,我恐怕也难独善己身。这种情况,我若是能有个分身那该多好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在虺仁将心中郁词一吐为快之际,被其握于手中的魔图门忽然银光闪烁。在虺仁惊骇的目光之中,原本被映射在镜中的自己,竟然逐渐变成银白色,并于瞬间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微微扬起嘴角之间,两手搭在镜沿处轻轻一拉,一个银晃晃的人影便顺势从镜中世界钻离出来,并最终落在虺仁的眼前。 “你……你是谁,你是人是鬼?” “如你心中所想,我是你的分身。虺仁,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重天日,忽逢凌波人 魔图门的厉害远远超出华青山的想象,以至于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战败身亡的画面。好在,向来心思缜密的他早在对决之前便埋好了“虺周”这个仗笔,这才令自己在危难之间有了反败为胜的资本。 “你当真要用解药换魔图门,难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虺信最后看了一眼面露诡笑的华青山,进而叹息道:“是我自己太过天真了,以为你能顾念以前的旧情放过虺周一马。好吧,魔图门我可以帮你拿到,但需要你自己出手。” 华青山淡淡道:“别忘了,现在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要怎么做,又该由谁完成,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你别太过着急下结论,先听我细细道来。首先,作为长老的我,是万万不能做出背叛虺龙族的事情。就算杀了我和虺周,我也满足不了你的条件。在这种前提之下,我想到了一个折衷的方法,就是我来引诱虺仁上套,然后你再肆机动手夺宝,如何?” 透过虺信的眼神,华青山读出了几个决绝与坚定,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他这边稍作思考之后,随即阴沉道:“你说的到轻巧。现在魔图门在虺仁的手中,只要他想,只要一念之间,即便你我联手也要败下阵来,哪来有什么谈判的余地。虺信,你这种所谓的权宜之计实在太儿戏了。” “不!虺仁可以不相信我,但绝对会相信如今的虺周。他若见到自己的弟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一定会彻底丧失理智,判断力与反应力也会大受影响。以你如今的状态,想要偷袭那般状态之下的他岂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还是说你对自己现如今的力量根本就没有自信?” 华青山眼中神光一晃,随即冷笑道:“这种程度的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如果不是保持着这种强大的警惕性,我还真的未必能够走到今天。你说的办法在我这里行不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与虺周一样,甘愿染上焚神金香,否则一切谈判都是惘然。” 虺信垂下头来,深思片刻之后,忽然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就成。” 对于虺信痛快的答应,华青山也显得有些意外,停顿片刻之后终于微笑道:“为了一个别人的儿子,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岁月,你与虺仁能够活得透彻一点,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还是落得与庸人无异。” 虺信不耐烦道:“废话说完了么,虺周那边还急需救治,我没有时间耽搁下去了。要动手就趁现在吧!” 华青山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虺信的面露表情,确定其中没有隐情之后,这才急步走上前来,朝着对方的面门抬手就是一掌。这一掌虽然劲道不强,却将手心之中一股金粉状的物质打入到了对方的身体之中。而随着异物融入经脉之内,虺信的脸色也随即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先是慢慢胀红,而后红色之中透出一股病态的青色,并渐渐占据了皮肉较薄的部分,整个人都妗好像被喷上一层绿漆一样,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 “好,不愧是我昔日的战友,下面中了焚神金香,居然还能屹立不倒。不过,就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我的话,难道就不怀我出尔反尔吗?” 虺信苦笑着摇头道:“当然不怕。” “哦?在你心目中,我还是当初那个正直无欺的虺诚吗?” 虺信笑而不语。 华青山见对方不再说话,于是架起另一只手掌,并聚集起一股异样的能量,随手按在对方的胸膛之上,只是过了片刻,虺信中毒的情况便已大幅度缓解,脸上的青色也随之削减大半,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之中若非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到。 “别误会,我只是用法子将你体内的金香之毒暂时压抑起来。只要规定时间当中没有拿到相应的解药,你与虺周将是同一个下场。对了,忘记告诉你,因为中毒的位置不同,因为明明后中毒的你,却要比虺周更早一些毒发。先别管别人的死活,顾好自己再说吧!” 虺信点了点头,转身去另一边架起虺周的身体,进而开口道:“虽然答应配合你待会的‘表演‘,但具体怎么操作,还得需要你那颗聪明机智的大脑好好想一想。不然万一中途被虺仁拆穿,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恐怕也难逃一劫。” “好说好说,只要和你肩上那位乖乖配合,我想以虺仁那种头脑,多半是瞧不出其中破绽的。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尽快返回上面吧!” 华青山回身望向上方,而之前受灵气保护的那枚缺口因为他的有意控制,渐渐裂开一道单向出口,以防倒灌进来的湖水将这里完全淹没。于是,华青山走在前面,虺仁驮着虺周在后面小心跟着。不多时的工夫,二人便已回到之前下来的缺口位置,放眼望去,此间已然没有人影,之前同行的一众人马早已不知所踪。 “嘿,他们对你们两个倒是放心啊,居然连个鬼影都没有留下。我说,之前的约定恐怕要中途改一改了。” 说话间,华青山无意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空地之上。要知道这里是百丈之内的深湖湖床,除了少数的鱼类之外,原本就鲜有生物出现。而经历了之前的“百箱之毒”的洗劫之后,湖里的生灵被进一步削减,如今存活的数量不足巅峰暑期的十分之一。可就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之中,刚刚抬头的华青山竟然于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奇异的身影,只要视角稍作改变,对方的体色便会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犹如一块人形的棱镜。 “哎,那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喂,你是谁,别在那里假神弄钣,快给我……” 本想还想通过喝斥令对方显露真身,却不想对方竟以一招超乎想象的迅猛身手,直接迫到跟前,并用脚尖在华青山的胸膛处结结实实蹬了一脚。中招之后的华青山为了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强行挺住了这记沉重的攻势,饶是如此,其喉头处已然隐约感觉一丝甜意,内伤是跑不掉的了。不过,相比起受伤,更让华青山在意的是对方头上的那张脸庞。虽然在无数彩光的包裹之中无法看清全貌,但通过以往的认知与了解,那个怪人的相貌竟是无比接近于赤长老虺仁。但话又说回来,就在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当中,这里究竟发生了会么事情呢? 梦府之境,借助水势一路西行,之前被虺轮虺琅一起重创的兴浪兽,在河水的滋养之下,已经治愈了部分伤势,且缺损的手脚翥已重新补齐,只是力量比起之前还要弱上不少,无法正常使用。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依然托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吃力地爬到岸边,并一点一点朝梦府方向奔去。然而,还未真正达到梦府范围,一道神圣不容侵犯的嗓音忽然从天而降。 “兴浪兽,发生了什么事情?” “巨……灵王巨座。” 在识出对方的声音之后,兴浪兽当即激动地向前奔跑了两步,但因为双腿上的肌肉才生出不久,经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双膝一弯,人便扑倒在地。甚至来不及抬起头来,他便赶紧出言求救道:“快,无忧有危险!” “知道了。你先回府中休息,无忧那边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话音一落,远处的梦府之中倏然蹿起一道蓝色光柱,径直去向神泉通道出口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兴浪兽如释重负,此刻虚弱如潮水一般袭上心头,人登时昏死过去。 “出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早该料到无忧出了事情。不过,现在的他是否还陷在疯魔之中,若是见了面认不出我,岂不是连我也要成为他的假想敌人?唉,实在不行,也只能先剥夺他的部分力量,然后另做打算了!” 半空之中,全力飞向事发地点的灵王巨座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陡然腾起一团诡异妖雾,雾呈暗红色,仔细辨别,竟发现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甜腻腻的血腹气,心道不妙的他赶紧向下俯冲过去,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硕大的兽首忽然冲破雾障,赫然出现在灵王巨座的眼前。不及多想,后者手中当即挥出两三枚圆环,轻而易举地便将兽首连同基项下的身体削成数段,待双方全部落地之后,巨座才发现,被自己击中的“怪物”已然断气身亡,至死都没能合上眼睛,当真是死不瞑目。 “这好像是传说之中的鱼龙螭,它怎么会在这里。虺龙族虽然曾经也出现过类似的生物,但那东西早在远古时期便已全部灭绝,难不成,最近这段时间虺宏族长又搞起了不知名的异术,令曾经消失的凶物重现世间?等等,这里的空气为何是如此状态?”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日晃晃,雷火交相厉 以一招之力打翻势头正盛的孙无忧、对雷火之力更是信手捏来的这名虺龙族年轻高手,正是眼下这群人当中的最强之矛,虺火。而其手中所持的雷湮殒火,正是之前他于族中天雷狱当中获得的绝世法宝,奥妙虽不及神血砚和魔图门,但应付一般的情况和对手还是绰绰有余。现如今,眼见孙无忧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姿,作为队伍“兵刃”的他,自然第一个不答应。 “手下败将,还不趁刚才的机会一早逃脱,偏偏要留下来逞能。想要当英雄,那可是需要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撑,就凭你你也配?你们闪开,让我与他单独战斗!” 在虺火的呼喝之下,变色龙虺颜当即扶着手边的虺琅去到一旁。与此同时,在虺彩杉一众的全力救治之后,虺轮也终于恢复了直立的能力,当即起身有气无力道:“别意气用事,你不是他的对手。” 虺火背对着大伙,全然没有将刚刚虺轮的提醒放在心上,进而冷笑道:“为什么,还没有打过你怎么知道结果?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对付不了的敌人,我虺火也同样没有办法?虺轮,你虽是族长之子,但力量放眼整个虺龙族也并算不上真正的出类拔萃,就我知道族中有至少有三名年轻人拥有击败你的实力,这里面还不包括你的兄弟虺周。” 对于虺火的回应,虺轮并未生气,而是继续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但眼下的敌人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手里的雷湮殒火也不是毫无破绽。一定被其找到命门,你将一败涂地。” “住口。我虺火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就和其它人一样,等待我胜利凯旋吧!” 说话间,虺火全力摧动手中光团,一时间,所谓的雷湮殒火之中先后钻出两种一蓝一红的两种气焰,源源不断地加持在他的身体之上,使其筋肉暴涨,内息翻涌,待两道颜色迥异的神光双双显于眼瞳之际,两脚下方倏尔生起一股汹涌雷势,乘着他的身体,骤然射向孙无忧的身前。 “看招!” 经过雷火两股能量地先后催动,虺火的身法与力量登时进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然境界,每出一招,手脚边缘处都会随之迸发出无数火星电光,竟如同金器相击时候的画面一样,只是还要更加璀璨夺目一些。而面前这样声势浩大的连番攻击,孙无忧沉着应对,身后将诀诸法应念而出,但却在其有意的控制之下收敛了大部分力量,似乎想要与对方“玩耍”两招,然后再投以全部精力。 “哼哼,敢瞧不起我虺火,自以为隐藏了实力我就看不出来么?狂妄自大的家伙,马上就让你知道轻敌的严重后果。雷湮,给我上!” 说时迟那时快,虺火一次看似寻常的直拳出手之后,右臂竟然于瞬间化为一道真真切切的雷光,轻松突破了孙的防御之后,径直刺穿了后者的胸膛。而雷光的威力并未因此完全消失殆尽,而是更近一步地向四周二次扩散,因此滋生出的大量细小电弧,随即化身为数之不尽的刀片,登时将孙无忧的上半身撕成了无数碎片。 “哈哈哈,活该!” “你高兴得太早了!” 虺火这边还没得及高呼呼庆祝,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记强有力的臂腕当即乍现在他的眼前,无比轻松地勒住他的脖颈,全力向后方驰去。若不是有雷火两股威力的保护,恐怕单是这一举动便足以令他身手异处。但即便如此,贯入体内的强大力量还是令其身体于半空之中翻转了两圈,最后才狼狈地扑倒在地。直至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就在刚刚虺火所在位置前方的地面处,赫然有一枚刚刚挖掘出来的土洞,孙无忧便是从这个洞中钻出来的。 “原来如此。刚刚雷湮殒火毁掉的不过是他摆在上面的幌子而已,我甚至都没有看出来他是什么时候做的那一切准备。看来,此子的实力确实不能小觑。” 虺应雄此话一出,虺海杉当即看向另一边的虺天蛙,开口询问道:“蛙哥,你刚才看出猫腻了么?” “嗯……要说没有恐怕你也不信。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掩饰得确实很好,如果不是刚才那次不自然地晃动,甚至连我的蛙眼都要被骗过了。” “嘿嘿,我就知道,这种小问题难不住蛙哥你。怎么,你已经不生我的气了么?” 原来询问是假,试探才是虺海彩杉的目的。从方才一起下来到现在,虺海杉明显能够感觉到虺天蛙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回想起来,之前自己与虺应雄一唱一和,全然不将自己这个昔日的故友放在眼里,心生怨意也是难免。但想到以往自己曾经多次触怒对方,最终都能重归于好,如此这般她才敢如此言语。 “海杉,你未必太小瞧你蛙哥了。爹当年被诬陷成叛族罪人,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对我冷嘲热讽,到现在还不是被我挺过来了。不过,听哥一句劝,与它人交往切莫交浅言深,在未知对方底细之前,也绝不要把自己的所有全盘送出,那样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虺应雄冷冷一笑,并不理会。而听过之后的虺海杉却是闪身站到虺天蛙的眼前,饶有意味地追问道:“那你呢,蛙哥你对我有没有保留?” 虺天蛙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单纯稚嫩的妹妹,并咧开那张奇大无比的嘴巴难看地笑了笑,伸手在对方的头上摩挫了两下。 “好霸道的膂力,好悬头被你整个摘下来!” 劫后余生的虺火纵身从地上重新跃起,像模像样地扭动了下自己刚刚受创的脖子,状态却是异常健康,看不出有丝毫受伤的迹象。而这时候,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孙无忧斜目而视,忽然怪笑了两声,口吻轻佻道:“以为是你命硬,原来是脖子硬。方才的我若是再多使出两分力,保证你脑袋搬家。不过那样的话,你身后的这些同伴恐怕还会答应。” “哼,你还真是嘴硬。做不到就做不到,怎么好意思给自己找这些根本不存在的理由。再多使两分?你以为你是擎天神么?还有,就算你到现在依然保留着部分图鉴,但之后的战斗之中你也绝没有机会用出来,因为我要提前动用全力了!” “哦?你说你和我一样,也藏着一手?” 虺火得意道:“当然。刚才你所见的不过是雷湮而已,我真正的杀招都藏在殒火之中。十息之后,你便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一言说罢,虺火忽然掷出手中的双色光团,投入到天空之中。霎时间,本来是利用谬论法制创造而来的梦府空间之中,竟然眼睁睁地多出了一枚炽焰骄阳。此话一经出现,空间当中的温度猛增数分,众人头上的汗珠如雨水一般相继洒落,多在这里待上一刻,身体便会失去大量水分。如若不是不远处的小河分担了大部分热量,恐怕就连这些身体强悍的虺龙族人也招架不住。 “没错,这才是雷湮殒火的真正面目。这是亿万年前上古纪元终焉之际,太阳殒落之后,形成的产物,并在无数纪元之后被我机缘巧合之下获得。单凭这一点,你便永远无法与我相提并论。不知死活的东西,准备消失在殒火的拥抱之中吧!” “以前的太阳?有意思。” 就在孙无忧准备应对眼下危机之际,左道神的意识忽然被再次唤醒,并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以及上的话。孙无忧见状不由得道:“怎么,连你也束手无策了吧?” “哈哈,笑话。别忘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左道神,这个世界上凡是正道之法的邪术异法,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太阳殒落之后名为死星,死星力量较前身虽然远远不及,但确实也不是寻常生灵能够轻松抗衡的。不过,我和他们不同,如今的你已经学了我的左道之力。虽然还在初期阶段,但凭借着不错的天资,应该能够接下眼下这一劫,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什么?” “雷湮殒火,去吧!” 随着虺火高举的双手一齐指向旁边的孙无忧,悬浮于半空之中的那轮“火日”忽然群光收敛,但威力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攀升,直指地上的孙无忧,锁定其身位,轰然砸向对方。这一刻,孙无忧只觉得自己临近一侧皮肤,仿佛在那一瞬之间受到数以百计的金针穿扎,来不及过多思考,才刚学到的左道之力已经随手祭出。 “左道法,启门力!” 为了加快施法的速度,孙无忧首次架起双手一同催动,顷刻之间,在那雷湮殒火运行的轨迹之上,赫然出现了一枚黑色的漩涡,并释放源源不绝的引力,一点点将其拉向自己的内部。 “没错,就是这样,启门力,给我将他吞进去!” “孙无忧,你有些小瞧这枚死星了。” “什么!”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魂瑟瑟,豪搏慑鬼神 本以为只凭借“、启门力”就足以应付眼前的虺火,然而令孙无忧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被吞入黑我漩涡之中的那枚殒火死星竟然奇迹般地自漩涡后方穿出,而因为功法被破,孙无忧立即体会到反噬之苦,一道黑影随即自其身后飘散去到半空之中,直至消失无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么?我的左道之力虽然可以应付绝大部分情况,但眼下的这枚死星乃是以前纪元的遗留之物,左道之力固然强大,也无法对不属于眼下这个纪元的事物发生功效,启门力自然也就当场失效。孙无忧,你应该庆幸自己拥有一副好体魄,否则单是刚才的反震余波便足以将你撕成碎片。眼下这小鬼可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般易与,你可要摆正态度啊!” 左道神的解释在孙无忧听来,更像是无情的嘲讽。而眼下,只领悟了左道之力皮毛的他,也只得当场改换策略。 另一面,见到对方手忙脚乱的样子,虺火自然是相当满足,平生以来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看到那些弱者于生死之间痛苦挣扎、最终精疲力竭、直坠幽冥的恐怖模样。而眼下,孙无忧便是如此这样的一副面貌。 “现在才想起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先把这四周空间锁定,让他哪里也去不成!” 随着虺火意念发出信号,自那殒火死星之上忽然激增出大量炽焰火柱,如同围栏一样,将方圆百步之内的区域全部框了起来。同一时间,不同火柱之间被一股与死星一模一样的能量所充斥,但凡与之接触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能量,都会在顷刻之间遭到那股无伦火力的吞噬,深知这一点的孙无忧自然也敢怠慢半分,将诀地水行师当即运用在双脚之上,令其一瞬之间拥有了超出以往倍的卓越身法,径直冲向对面的虺火以及其余一众。 “哼,想法倒是不错。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打算在化为灰烬之前与我同归于尽。不过,你以为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眨眼之间,孙无忧已然攻到跟前,虺火见状忽然身体半矮,探出去的右手顺势刺入到地表之下,同一时间,于地下积蓄已久的狂暴雷电意外来至,如是虺火的身法也随之发生了质的飞跃,与处在“地水行师”态度之下的孙无忧相比,竟也毫不逊色。呼吸之间,二人交手已经过百,双方各有胜负,打得有来有回。而仍在天空之中的的殒火死星因为暂时失去了目标方位,所以下沉的速度也随之减慢下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后方的一众看客不由得着急起来,尤其是之前在孙无忧手上吃了大亏的虺轮,更是忍不住出声道:“虽不知道对方祭出增加身法的神通是什么名堂,但据我了解,眼下虺火使用的‘雷火动’却不是一项能够持久的功法,一旦超过时限,其身体就会受到雷电之力的侵蚀,严重程度与时长有关。时间越长,损伤也就越为可怕。” 此言一出,虺应雄不以为然道:“依我看,用不着那么久,以虺火如今的实力,足可以在短时间当中将敌方击败。别忘了,咱们的头上还有一颗正处在激活状态之下的死星。那家伙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对方的全力一击。更何况,我们这么多人还没有出手,若是一拥而上的话,对方甚至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便会当场身亡。” “这时候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吧……” 相比起虺火那堪称“细腻”的功法招式,孙无忧的大开大合之举便显得尤为粗糙。趁此机会,前者一连在其身上接连施以重创,孙被轰得连连后退,却依仗着自身过硬的体魄,接二连三地从颓势之中扭转回来,并回以更加猛烈的拳脚劲招。 突然之间,孙无忧脚下的地面陡然一沉,一条湛蓝色的电索当即脱离地面,刚好缠在他的脚踝之上,使其行动受制。与此同时,虺火急速向后方逃离,并急声呼喝道:“快闪开,殒火要发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悬停在众人头上的殒火死星突然重燃活力,地上孙无忧挣扎再三,却发现卷在自己腿上的电索间然纹丝不动,已然是吃定了自己。危难之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另一项神技役同,并打算利用此术将基中的雷电之力暂时吸收,以便自己挣开绳索。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虺火的雷之力竟然与人间界的大不一样,役同虽然已经催发到极致,但电索的力量却是丝毫未减。而因为敌我两方的力量冲击,孙无忧的右侧小腿处已然爆发出大量火光,火光落到哪里,哪里便是一个窟窿。 “我说了,这家伙获得的力量并非我们现在所处的纪元,所以许多原本可以奏效的方法在这里都行不通。” 感受着周围空气温度不停地攀升,孙无忧用力扯动脚上的电索,不甘如此道:“那我也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放手一试。” “哦?既然你有这种觉悟,我想可以将左道之力的下一步传授给你了。” “什么?下一步?左道神,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拿我寻开心?我承认自己的天分不足,更何况是在这种要命的紧要关头,就算你拥有传功,我也学不过来啊!” 左道神冷笑道:“换作别人或许说不会,但你一定可以。” “为什么?” 来不及问出答案,孙无忧一眼便望到那枚殒火死星已经坠到自己的头上,再落下一丈,便要轰在自己的头顶处。来不及多想,他将此刻自己身上的全部力量积聚在双手掌心之中,以此幻化成一对无形气手,强行架在那团熊熊燃烧的火团外沿,以此来减弱对方下落的趋势。然而,还未真正接触,孙无忧刚用气手挨到死星处,自己的身上便立即燃起大片火焰,其中更有几道火力甚至侵入到经脉之中,接连从手臂上的几处要穴之中穿刺出来。剧痛之下,孙无忧险些昏厥,就在他神光涣散、即将丧失意识之际,那个讨人厌恶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有了你的役同谶技,修炼左道之力的第二重就好办多了。孙无忧,我现在传你左道法其二,豪搏力。” “豪搏力!” 没有口诀,没有招式,在左道神于其心中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孙无忧如同开窍一般,眼中突然爆发出万丈毫光。与此同时,先前于体内肆意流蹿的大量火劲竟然莫名其妙地纷纷消失,而之前被它们撕裂出来的伤口创面也都于此间治愈完全。唯一不同的是,经过修复的身体部分不再是之前的古酮色,而是变成了一种光亮的火红模样。待其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孙无忧的身上竟然浮现出一道由大量光纹描绘而成的巨大阵法,而这便是之前左道神口中提到的“豪搏力”。 “去吧,试试这全新力量的感觉,你会深深爱上它的!” 在左道神的“怂恿”之下,孙无忧抬眼看了下站在远处的虺火,后者还未反应过来,身前忽然凭空炸开一道绚丽火光,直接扑向他的左半身。因为之前雷火动的功效还未完全消散,依然拥有着不俗身法的虺火当即闪向旁边的空地上。然而,那道悬于半空之中的火舌竟好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看清了对方想要去往的方向,提前朝相应方位扩散过去,于是脚还没有来得及落地的虺火便立即被迎面滚来的大量火焰瞬间吞没,而因为动用了死星的缘故,已然不具备吸收火之力的他只得任凭好些无情的大火灼烧自己的身躯,迟钝了片刻才终于从中扑倒出来。 “哇啊~” 也不知多少年了,虺火好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烈火烧身的痛楚,以至于整个人都在此刻不受迫近地颤抖起来。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咬破舌尖的瞬间,双眼血红的他随即看向空中的殒火死星,破声嘶吼道:“杀!” “不好,虺火要引爆雷湮殒火,我们快逃!” 虺颜出声提醒大家尽快闪避,可怎料一旁的虺琅忽然一脸死灰状道:“晚了,虺火已经将整个区域封锁起来了。换言之,我们这些人恐怕都要给他们两个陪葬!”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那我们……”、 不及虺颜回头,虺轮忽然道:“要是我现在是全盛状态的话,说不定还能带着大家冲杀出去。只可惜……” 听闻此言,虺海杉忽然诡笑道:“哦?这么说来,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虺海杉,你……” “哈哈哈,愚蠢的异族人,准备接受死星寂灭的神罚吧!” “何惧之有?” 相比起口中所言,孙无忧的动作显得更加轻佻,明明前一刻还在地面上站着,现如今的他竟然已经升到半空之中,甚至是从殒火死星的正前方纵向贯穿,毫发无损地自其中闪身而出。再看临近大地的那枚死星,外围的炙热火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逝去,更加恐怖的是,死星正当中处,赫然有一个人形轮廓的缺口,正是刚刚孙无忧的杰作。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应抖擞,一力震遐迩 强者不用自证,因为事实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被虺火乃至半个虺龙族都视为宝贝的殒火死星,竟在孙无忧一招之下当即洞穿,而原本包括其中的庞大能量登时失去了束缚,当即化为一股冲天火光,登时将方圆一众全部吞没。 “糟糕!” 死星的殒落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气势恢宏,相反甚至还有点出乎意料的“安静”。随着视线渐渐恢复,孙无忧顺势看向地上,只见在那一众虺龙族人的身前,赫然站着一位破衣烂衫的狼狈之人,身前皮肉已被方才的无伦火力化为焦炭,上方更是呈现出一块块的斑痕,看上去尤为吓人。 “虺……虺火!” 随着那道虚弱的人影倒下,虺海杉等人连忙上前相救。另一边,虺颜、虺琅、虺应雄几人已将孙无忧团团围住,以防后者趁机逃离。 “呵呵,连那家伙的最强杀招都难为不了我,你们以为自己有必胜的可能吗?” 虺颜冷冷道:“用不着,只待缠住你片刻,等大家救回虺火的命,我们就会一起和你算总账。” 虺应雄毫不掩饰道:“正因为你实力超群,我们才更要团结一致。所以,不要怪我们不讲道理,怪就怪你太过强大,这才为自己招致了杀身之祸。否则,以你的力量,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受人敬畏的绝强存在。说实话,若非事已至此,我还真不想与你为敌……” “虺应雄,你这打都没打就提前认输了么?刚才我可是差一点就死在这家伙的手里,你向他示好,他可不会因此怜惜你!” 面对虺琅的喝责,虺应雄稍显不悦道:“别因为自己吃了憋,所以就拿别人撒气。说到底,你还是技不如人。我是知道你已经领悟了升龙法的,可你的根基太过薄弱,无法发挥变龙之后的全部力量,这才落得尴尬退场的结果。不过我与你不同,即便单打独斗,我也未必会怕他!” “哈哈,笑话。虺应雄,你有什么能耐我再清楚不过,连升龙法都不曾习得的你,怎么好意思与我同台相争?”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奈何不了不了的敌人,我也奈何不得?” “当然。我不信你能把这眼前的家伙击败。或者说,在分不出高下的情况之下,在交手结束也之前不会落败。如果你能做得这一点,我虺琅就对你心悦诚服!”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可千万不要赖账!” 在虺琅的“怂恿”之下,虺应雄当即站到其余二人的身前,进而对孙无忧道:“和我打一场,有没有兴趣?” 从刚才到现在,孙无忧的注意力都未在这些虺龙族人的身上,只因为在方才击碎“死星”之后,其体内的“豪搏力”并未就此散去,反而在其经脉之中肆意纵横,如入无阻之境。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自然是苦不堪言,只觉得有一个淘气的小精灵钻进了自己的体内,毫无保留地在其中任意破坏,险些令其当场吐血。好在,孙无忧意志力异于常人,且体魄强壮,这才抗住了豪搏力的连番反噬,直至眼下这个时候才终于缓和了一些。随着疗伤结束,左道之力的创造者左道神忽然再次开口道:“不错,相当不错,甚至比起当初的我还要优秀几分。常人单是要经受发力时候的反震便要九死一生,你非但没有异样,甚至直至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暗暗为自己潜心疗伤。现如今,你已经尝尽了使用豪搏力之后的所有痛苦,今后若是再次使用,这种异样便会越来越小,直至你的身体完全适应这一点,最终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 孙无忧抬起颤抖的双手,仔细审视了一番之后,忽然道:“还不够,只修习了启门力与豪搏力,还不足以应付眼下的所有虺龙族人。我能感觉到,在那一群人之中,有三两个实力异常强大的气息,只是主了保留实力所以才迟迟不愿表露而已。他们若是一齐出手,我必败无疑。” 左道神沉吟片刻之后,忽然惊声道:“小子,你是疯了吧,短短半天的功夫便学得了左道法的其中两项,你居然还不知足!我早就说过了,想把这些人全部解决根本不可能。就算是让梦府之中的灵王巨座赶到,也未必能够轻松达成。既然如此,你又从哪来的这份自信呢?” 眼见孙无忧变颜变色,对面的虺应雄不由得心中狐疑,生怕对方这个时候再出怪招,于是继续挑衅道:“喂,我和你说话呢,打一场,和我,不敢么?” 孙无忧淡淡一笑,继续对左道神道:“就凭我这姓孙。孙长空当初能做到的,我孙无忧一样可以做得到。我已经想明白了,在这个世上最可靠的只有自己的拳头。若想不被它人欺负,就必须要将这两只铁拳打磨到金刚不坏的程度,否则早晚只有死路一条。” “啊……哈哈哈,够疯!够狂!孙无忧啊孙无忧,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居然还有如此霸气外露的一面。我左道神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孙无忧道:“现在明悟也不晚。怎么样,准备把左道法的第三重交给我了么?” “呵呵,那得看我的心情。况且,以你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撑过眼下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别看这小子长得文文弱弱,打起来可未必比刚才那个玩火的家伙差。” “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 说罢,孙无忧伸手在身前挥了两挥,好似要扫去跟前的阴霾一样,当即迈步凌空,径直去到虺应雄身前的位置处,睥睨众人道:“只有你一个实在不像话,要想动手的话,还是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虺琅与另一边的虺颜对视一笑,二人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杀气与怒火。而位于二人前方的虺应雄更是怒不可遏,之前说好的“拖延”战术也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将对方的头颅踩在自己的脚下,而后肆意践踏。 “小子,好大的口气。要打我们三个,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虺应雄纵身一跃,左右两臂随即激发出数道凌厉剑气,一齐袭向前方的孙无忧。后者见状不动声色,并在两脚未曾离开原处的前提之下,整个身体如同不倒翁一样,于是半空之中来回摇摆,一次次地避过那些锋利的剑光,行动之间甚至可以看到他那张冷峻脸颊之上的森然笑意,令人见之战心大乱。 “怎么……怎么会伤不到他?” 虺应雄出道百十年来,在同辈之中还从未遇到个这样诡异的事情。无论自己再如何全力进攻,对方都好像能够提前一步读到自己的心意似的,精准无比地躲过那一记记致命气剑,并以一种戏弄它人的态度,目不转睛地看着虺应雄,看得后者头皮发麻,不能自已。 “虺应雄,不要上他的当。他只是用了邪门歪道,提前一部窥探到你的心理活动,进而做出了预料。只要让他看不到你的眼睛,你就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力量了!” 一语中的。虺颜的一袭话打破了虺应雄心中的疑惑,使其瞬间重拾信心。转身之间,他忽然撕下自己身上的一片衣物,将布条缠在自己的头上。孙无忧见状刚要撤步,却不想对方忽然一个变招,使了一记“飞鹰扑兔”,三尺多长的剑光已然迎着孙无忧的目光,径直迫到他的咽喉处,再往前两寸就能轻松撕开前面的血肉之躯。 可怎料,就在二者对决即将尘埃落定之际,孙无忧那枚沉重的拳头竟然朝向前方的空白处全力挥了一下,没有身体接触,也未有真气灌注,平平无奇的一拳,却因为孙无忧的一个念头闪过,骤然化为一招毁天灭地之举,不只接下了那枚见血封喉的剑气,还顺便将其毁成碎片。 “不!” 孙无忧的一拳威力出奇的大,哪怕自己的气剑已经全部殒落,却依然无法阻止那股摧枯接朽的势头。千钧一发之际,于后方观战的虺琅与虺颜二人终于看不出去,前者摇身一变,于这一天第三次使用升龙法。然而,不同于之前的“化龙”形态,如今的他竟然继续保持着人类躯体,只是脖颈向上的部分变成了一枚“袖珍”般的龙头,而这便是升龙法当中较为高深的一种术式,名为“劫龙”。 “让我来!” 劫龙形态之下的虺琅,实力比起真龙时候的自己竟然更加强大,面对那一波惊世骇俗的拳劲,他竟猛然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猛然倒吸了口气,于是乎于其中传递的那股能量便被他完全吞入腹中,而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便消失无影踪,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孙无忧。 “好家伙,居然连我注入了豪搏力的拳力都能一口吃下,左道神,你的左道之法似乎也没有你吹得那般神乎奇迹啊!” “呵呵,你这话说得太早了,不信你再看!”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环彩幕,老朽诉衷肠 话音一落,只见刚刚才将带有豪搏力拳劲纳入体内的虺琅,忽然面露痛苦之色,五官也随之扭曲变形,原本的龙首登时肿得跟猪头一样,几乎就要暴裂开来。见此情形,距离最近的虺颜当即驱身上前,抬手之时,指间已凭空多出一枚银针,直接插入到对方的眉心处。顷刻之间,大量暗红色的血水自针孔之中疯狂喷溅,因为气劲过猛,这些喷洒出来的血迹竟然瞬间化成一团血雾,飘飘荡荡去向高空之中。 “这……这……” 眼见虺琅命悬一线,生死不明,之前还妄图与孙无忧单打独斗的虺应雄登时气焰消减大半,身体也随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呵呵,这就害怕了么?可是我连真正的实力还没有拿出来。除了刚才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头怪之外,接下来你们两个谁还要上,还是我出手一并解决了你们。” “虺应雄,你先退后,我有办法先束缚住这个家伙!” 说话之间,虺颜已然转过身来,看向对面的孙无忧。后者见状心中微微一沉,暗自忖度道:“只有一根针便将那家伙的命救了回来,莫不是说,之前感受到的那三道异常强大的气息之中,便有这个人?也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你自己主动现身,那就先从你开始下手!” 孙无忧这边还未采取行动,只见虺颜忽然长舒了口气,进而对身后双目紧闭的虺琅说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因为救你一个区区的小鬼而动用本来实力,这下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继续藏身族中了。这都是命!” 说着,虺颜轻轻一拍自己的后脑,手掌抬起之际,一根与其之前使用过的类似银针当即被从脑髓之中吸取出来。顷刻之间,虺颜那张年轻的脸颊竟然迅速苍老,原本光滑的肌肤也随即显露出大量皱纹,看上去就好像一位老者一样。 “虺……虺颜,你的脸……” 不只是脸,虺颜的头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变白,直至变成一头雪发,但发质却依然坚韧顺滑,如银瀑一般披在身后,经风一吹,一股沁人的香气当即涌入到虺琅的体内,令其躁动的内心登时得到了平复,理智也随即重新夺回了主动权。 “难道说你是……” “虺邪,那个身影莫非是虺邪!” 虺轮看着头顶上方那个白发老者,面露骇然之色。而随着他的提醒,其余众人也纷纷抬头向上望去,而之前重伤的虺火也在此刻恢复了意识,一经瞥见那道人影,便立即脱口而出道:“爹,居然是爹,我爹居然还活着!” 在一众的惊呼之中,“虺颜”再次叹了口气,稍显疲倦的眼眸随即在那孙无忧的身上打量了几圈,随后漫不经心道:“小伙子,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近些年来见过的。实力最为强劲的一位年轻人。单是这份实力,恐怕连虺信、虺仁那两个老东西都有所不及。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今日才会破例出手,将你终结于此。在那之后,我会选择继续消失,换一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耳听着“虺颜”的自白,孙无忧微微一笑,面露狡黠道:“我好像在不经意间撞破了你的秘密。这么说来,之前你那副青年模样只是用以伪装自己的皮囊,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大费周折,做出这一切?” “唉,都是些陈年往事,我与他都不想再提了。况且,我儿虺火现如今正是初露锋芒的时候,我若再次出现,恐怕会对他今后的前程有所影响。至于我与虺宏之间的恩怨,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你早晚都是一具尸体,因为只有尸体才不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吐露出去。” “呵呵,笑话。你当你的同些同胞都是瞎子么,我能看得见,他们同样也能看得见,我就不信你能把他们全部杀光?” “放心,这个我自有办法!” 说话之间,显露真身的虺邪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修长的尾巴,而在那龙尾的末端,赫然长着一枚喇叭形势的装置,轻轻一甩,自那尾骨之中突然喷涌出一股五色烟雾,登时将二人包围其中。 “那是五色迷障,这么说来那个虺颜真的是虺邪假扮的。那我们认识的那个人究竟去了哪里,他又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呢?” 在虺轮的疑惑之中,虺海杉忽然开口道:“恐怕,从始至终都没有虺颜这个人。虺邪叔父为了守护在虺火的旁边,所以制造了虺颜这个‘虚假’的身份,与我们一同成长起来。不得不承认,虺邪叔父还真是心思缜密,若不是他自己显出真身,我们怎么能够想得到事情的真相?” 此话一停,一众族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虺天蛙的身上,后者沉吟片刻之后,随即幽幽道:“当初我爹与虺邪伯父被人举报,说是他们二人连同外敌里应外合,欲要对我虺龙族行不义之举。好在关键时刻,族长慧眼识真,瞧出了其中的隐情,这才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在那之后,我爹与虺邪二人双双消失,如同蒸发了一般,再无音信。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还有机会见到他……们……” 虺海杉凑上前去,饶有意味地问道:“蛙哥,你别怪我,可我想知道,万一神蟾叔父真的回来了,你该如何面对,难道要与我们反目成仇么?” 虺轮看着对方那张惨绿色的面容,进而道:“天蛙,自古忠孝两难全。不只是你,曾经的许多王者霸主也都面临过类似的境地,而在抉择之间也多有遗憾相伴。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我说的对吧?” “当然。如果查明真相,我爹真的是勾结外人的叛徒,我虺天蛙自然是第一个不答应。不仅如此,我还要亲手手刃这个卖主求荣的败类,也好为我这些年在族中受到的冷眼讨回一个公道。” 孙无忧看看渐渐朝自己包围起来的五彩迷雾,随即道:“这是搞什么名堂,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到你待会落败的惨状吗?” 确定周围空间已经被自己的迷障完全包围之后,虺邪忽然吐了口气,收起那条毒尾,有气无力道:“年轻人,我有事情要求你帮忙。” “求我?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真的被我猜中了,你喷出这些彩烟只是为了隔绝外面那些人的耳目?” 虺邪颔首道:“若不是如此,他们一定会心生疑云,到时我儿虺火就脱不了干系了。” “可是为什么是我,别忘了我们可是敌对关系,我凭什么要帮你?” 虺邪的嗓音之中如同注入了魔力一样,听在耳中嗡嗡作响,却能在一瞬之间吸引住听者的注意力,令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我与虺神蟾上了族长虺宏的当。我们不是叛徒,也从未过有损虺龙族的事。从始至终,那便是虺宏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除去当时风光无两的我们二人。” “居然有这事!” 眼见五彩迷障之中迟迟没有动静,虺火虽然还未恢复行动能力,但一想到阔别多年自己的父亲近在咫尺,受亲情催动的他当即挣扎着站起身来,提膝就要朝那迷雾之中掠去。 “虺火,你先别冲动,你这副模样去了也只会帮倒忙,还不如选择相信你爹。” “不……不行,他不该掺合到这场争斗之中,至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表明身份。还有,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不告而别,甚至还要让我与家人一起背负叛乱的骂名!这一切的一切,我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虺轮见状伸手将人按住,虺火尝试挣揣,却发现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看,连我的一手之力都挣脱不开,就算让你过去了,也不过是让对方的手上多染些血而已。你放心,此战之后,我们有是时间向你爹询问之前的事件,不过在那之前,得先解决了空中那个大麻烦。” “就是这样。得知自己中了圈套的我,来不及与亲人告别,便独自一人逃往了族外。而在那次短暂的逃亡历程之中,我居然在一位界中的不世高人手中,习得了一项银针易容大法。这部异术不只能让我改变五官特征,甚至连我体内的气息也会与之前大不一样。正是靠着这一神奇的功效,我才有胆量重新返回虺龙族这中,并以‘虺颜‘的身份继续停留下来,一过就是二十余年。”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选择我这么一个外人来做你的帮手,难不成先前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而且,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这个大家一同出行的节骨眼上,你明明可以继续隐忍,难不成你是主动想要暴露身份的?” 虺邪看着孙无忧的眼睛,第三次叹气道:“若是真的能够一直藏下去那就好了。银针易容法固然巧妙,但施术者需要每过七天休息一个晚上,这样才能继续施法。否则,身体面貌非但会永远定形,再也无法改变,体内的灵气也会逆流暴纵,最终令我走火入魔而亡。可就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夜里无意间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窗边闪过了一个人影,一个与虺宏极为相似的身影……”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仙引路,指笔划虚空 孙无忧见对方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于是索性道:“你是怕自己伪装的事情已经被族长虺宏察觉,为了防止他对你痛下毒手,所以才急着找人给你帮忙,对吧?” 虺邪点头道:“说实话,我活了这么久,就算今天要死,我也无怨无悔。可虺火年纪尚小,还有许多的精彩人生没有享受。如果我们父子二人之间只能活一个的话,我希望将生的希望交给他。” 孙无忧打量着这份神情悲痛的父亲,胸中隐隐有了恻隐之心,随后道:“可惜,那个虺宏一定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就算你愿意为了虺火去死,可前者可不会放过你那宝贝儿子。” “所以我才找到了你。不知为何,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与我以前相识的一名绝强者十分相似。虽说以你目前的实力不足以硬抗族长虺宏,但保住虺火的性命,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孙无忧顿了一顿,忽然冷笑地问道:“凭什么,我为何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舍生忘死,这笔买卖不划算。” 虺邪咬了咬牙,如释重负道:“本来,我是将那东西留给虺火的,况且刚才他的殒火死星被你破坏,身上没了得心应手的法宝,战力自然会大打折扣。但仔细想想,如果赵把我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以他面前的实力,非但保护不了这件宝贝,说不定还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有些时候,失去比获得更加有利,你说呢?” 孙无忧呵呵笑道:“什么样的烫手山芋,我倒想一睹它的真容。不过,就算你把身上的宝贝拿出来,我也未必肯与你合作。” “是吗?” 说话间,虺邪昂起头来,咽喉之中忽然传来阵阵干呕的动静,片刻之后,一枚混着血丝的黄片玉片缓缓自其口中吐露,孙无忧体内的左道神见状当即惊声道:“这莫非是……” “呈圭!” 孙无忧淡淡一笑,顺势看向旁边,与此同时,刚刚还空空如也的方位上倏尔兴起一阵异样的波澜,紧接着一道挺拔轩昂的身影从那五色迷障的围幕之中走了出来,刚好就在孙无忧右侧不到一丈的位置处。 “灵王,你终于来了!” 虺邪见灵王巨座乍现眼前,当即将那口中的玉片抽离出来,紧紧攥于掌心之中,紧跟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对方,而后才战战兢兢道:“真的是你,灵王巨座!” “抱歉,不过事情过去的有些太久,而我的记性又向来不好,所以记不起你的名字了。不过,你手里的呈圭是真的吗?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此物应该已经损毁了才是。” 虺邪不由得看向孙无忧,希望对方能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解围。不过,后者似乎并没有插手阻止的样子,反倒显出一副看客的模样,安然自若地站在那里,静静等待事情的推进。 “灵王,我和你说。这呈圭和你没有关系,它是我的。” 灵王巨座歪了下头,进而看向对方手里的玉片,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随即开口道:“只要是极恶凶界的子民都知道,呈圭斥臬乃是灵王身上的两大宝物,甚至可以说是灵王力量的事实体化。但因为那场归零之战,这对圣物先后遗失,自那便再无音讯。据我了解,两器之中的斥臬被一个躲藏在虚空之间的异界者行顺手牵羊之便,从中偷了回去。而至于呈圭,则是因为当时参战者孙长空的一时私心,耗尽了其中能量,呈圭宝鉴自此也就名存实亡。按照这个事情脉络,你如今手里的呈圭即便是真的,也不过是呈圭‘死’后留下的躯壳而已,不具备任何神通能力。对于这样的废品,我自然不会有丝毫想法。不过……” 虺邪当即将握着呈圭玉片的手背到身后,随即斩钉截铁道:“我说过,这件东西与你无关,更与这个极恶凶界扯不上半点关系。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灵王巨座看向一旁的孙无忧,随即问道:“我现在应该走吗?” 孙无忧呲牙笑道:“随意,反正我对那东西没有想法。如他前不久所说的那样,此物虽是宝贝,但若是落到德位不配之人的手上,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引火烧身。我自认为福薄命舛,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你倒与你那父亲十分相像。对面那位,你叫虺邪是吧,能不能劳烦你讲一讲此物的来历,你又是如何获得的呢?” 此刻,以一迎二的虺邪已经汗流浃背,隐约感觉到不祥的他,如今已经开始后悔“招惹”面前的年轻人。然而,面前这两大绝世高手,即便自己现在想要抽身,也是万万不能。想到这里,他当即将心一横,重新将呈圭横在身前,但大拇指却在此刻抵在玉片中间靠上的位置,只要轻轻一拗,便能将其一折两段。见此情形,刚刚还满面春风的灵王巨座立即显露出担心的表情,口气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虺邪塌下腰来,摆出一副时刻都有可能冲出五色迷障的动作,进而张口怒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想从我的手上拿走呈圭,除非我死。这东西现在是我唯一的筹码,若是连它也被你夺走,我与我儿才会死路一条。” 为了缓解虺邪的情绪,灵王巨座赶紧放低姿态,缓声劝解道:“好好,我不抢你的呈圭,你也别意气用事。不过我着实好奇,呈圭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说出来你也不信,这东西是别人给我的。” “给你的?是谁?” “我……我不能说。不过,那个人你一定也认识。他将这东西给我之后便扬长而去,但整个过程却被早不来晚不来的虺宏给遇见了。也许是心生妒嫉,也许是想用计将圣器从我手中夺走,他设下了一个圈套,隐我与虺神蟾双双到场,并通过离间的办法,让虺神蟾误以为我是叛族者。无奈之下,我与他大打出手,原本我俩实力相当,就算是以命相搏也极难分出高下。但好死不死,我的身上多了呈圭这件宝贝,有了他的暗中相助,虺神蟾渐渐不敌,最终被我失手杀在掌下。” 灵王巨座微微颔首道:“神蟾遁走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他竟然被你杀死了。可怜他的传人至今还背负着叛徒之子的恶名,真是难为他了。” “难为?哼,那是他们罪有应得。虺神蟾一家老小早先便在族中横行霸道,仗着自己有那么一点真龙血脉,便不将其它族人放在眼里。幸亏他早死了,不然如今的族长之位恐怕就要是他虺神蟾的了。” 孙无忧忽然道:“这正是虺宏想要看到的。你替他解决掉了劲敌,而你这个手握圣器的危险家伙也不得不背井离乡,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得不说,这招借刀杀人还真是阴损,有机会我也想见见这位虺龙族族长。” 灵王巨座淡淡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见他的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莫及。” “为什么?”孙无忧扭过头来,一脸不解道。 “这个……以后你自会找到答案。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呈圭。虺邪,你是怕自己与家人的性命受到来自虺宏的威胁是吧?这个好办,同我回到灵族,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包括虺宏!” 面对灵王巨座的盛情邀约,虺邪怪笑了一声,随即表情严肃道:“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么,想当初我用这场缓敌之计的时候,你恐怕还没有转世为人吧?灵族是什么地方,灵族与虺龙族之间的恩怨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你吗?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你本来就不是灵族人,你和你旁边的小鬼一样,都是异界者。我就不明白了,玄幽那个老家伙为何舍得将灵王之位拱手让给你,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死后到了下面,被列祖列宗千刀万剐、生吃活剥吗?” 面对虺邪的诅咒,灵王巨座不以为然地转动了几下自己的脖颈,随后稍显不耐烦道:“怎么,你的话已经讲完了么?” “当然没有,我想说的还多的是。不过,我现在心情好多了,等以后你再惹我的时候,我再倒出来慢慢说给你听。灵王巨座,或许你能收买一方百姓,哄得千万生灵听你号令。不过。想让我虺邪向你低头,那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就是曝尸荒野,也绝不会沾灵族半点便宜。” “你儿子呢,你那宝贝儿子因此丧命你也能无动于衷?” 孙无忧的话如同曾经刺在他离髓之中的那根银针一样,深深地透入到他的心扉之中,将那颗坚毅高傲的雄心瞬间击穿,本来已经想起的说辞,如今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 “我……” “看来,我这个中间人可以功成身退了。灵王,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二人商量,我去应付下面那群家伙。” “哎……” 虺邪刚要出言提醒,孙无忧立即回道:“我知道,饶你儿虺火一命,你放心吧!”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寒星灭,是非笑由人 眼见孙无忧独自一人从那五色迷障之中缓缓飘下,下方一众的脸色登时难看数分,尤其是峰为虺邪之子的虺火,此刻的怒火已然升到极致,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击。 “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快说!”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没什么,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不用担心,他还没死。” 虺轮面沉似水地看向孙无忧,进而口气冰冷道:“我不管你是谁,别以为打败了几个我族之人就能在我们全军人马面前肆意逞能。实话告诉你,这里面比我还要实力高强的大有人在。”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你说的我自然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急着下来与你们见面。刚才因为一点小事打断了节奏,接下来该轮到谁了,还是索性你们这些人一起上?” 此时此刻,之前悬于空中的虺琅已然在虺应雄的搀扶之下慢慢回到地面,虺应雄看向孙无忧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惭愧之意当即涌上心头。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虺海杉已然敏锐地发现了虺应雄的心理变化,随即高声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归队。” 虺琅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虺应雄,随即低声劝慰道:“不用担心,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利而已。连虺邪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输了又有何关系?” “可是我……”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面向一众的孙无忧忽然转过头来,如同在看小丑一般以一种相当玩味的神态上上下下打量着身后的虺应雄,一语道破隐情道:“怎么,你是觉得之前自己太过懦弱,连从旁助力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才有愧面见自己的同胞?呵呵,这就对了,我若是你的话,同样也会有相似的情愫。不过,我不像你,换作刚才是我冷眼旁观的话,现在你们就看不到我了。就算不敢当众自尽谢罪,也会选择一个恰当的机会蒙头逃走,永远永远也不会回去虺龙族之中。像你这般既胆小又自负的家伙,真不知道家中长辈是如何教育你的。” “够了,不许你侮辱我的父母,我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你更没有资格评判。” “哈哈哈,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本事,你让我闭嘴,否则你就得夹着尾巴继续在这里听我的诬言秽语。想听不堪入耳的词汇么,我这就说给你听!” “你混蛋!” 在孙无忧再三的激将之下,原本沉着稳健的虺应雄少见地失控暴走,杀气激升之际,其身影已然来到孙无忧的跟前,并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时至今日,孙无忧无论是力量还是修为,都远超虺应雄数倍乃至数十倍,即便后者借用了多项先天优势,但在他的面前依然远远不够,这边虺应雄的拳脚招式还未来得及递出,孙无忧已然迎面一拳,正正好好轰在对方的脸颊之上。顷刻之间,数道暖流自口鼻之中喷涌而出,紧接着孙又在其小腹处急刺一指,刚才还气势汹涌的虺应雄便已跪倒下来,以头抢地,闷声痛苦哀嚎起来。 “这……虺应雄他……” 刚才的整个过程,有些虺龙族人甚至都没有完全看清,便见虺应雄扑地不起,丧失战力。眼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发挥出压倒性优势,几名实力较弱的人员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也就在这个时候,虺轮转身看向示弱的几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吐酃出的森然戾气已经表明了一切,这些人若真的想要作逃兵,那他会代替族长行使族规,将退后的几人全部斩杀当场。 “我……我……” “静静看着就好,待会有你们表现的时候。” 虺轮的话无疑是在几人台阶下,而后者也相当识趣地点头回应,脚下却是再也不敢挪动半步。 “嘿嘿,害怕恐惧嘛,这都是人之常情,难以避免的情绪而已。这么说来,你就是这些人的为首领?呵呵,真没想到想到,刚才无意之间打飞的沙包居然遥这等威严,是我小瞧了你啊!” 面对孙无忧的讥讽,虺轮也不发作,而是镇定自若道:“我承认,我的修为是不如你,我也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恶劣。方才是我大决失神,所以才遭你重创。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你未必就能轻易取胜。” 听到这里,孙无忧将双手背到身后,已然不再担心有人会突然出手偷袭,随即抻长脖子,一脸好奇的神色道:“我没听错啊,你是说我不能轻易取胜,不是我胜不了你。既然如此,你哪来得这般从容和自信,信不信,待会我把你们全部变成这个家伙的模样。” 说着,孙无忧抬起右脚,轻轻踩在虺应雄脖颈后侧,现在他只要微微用力,便能将其颈骨一折两段,那样人就算能够侥幸不死,下半辈子也难再次站起了。 眼见虺应雄危在旦夕,作为此行唯一女人的虺海杉,突然出声喝止道:“住手!” 孙无忧嗤笑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我现在并未动手,我只是将脚放在了这家伙的头上。” “那你就停脚,把腿放下去!”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孙无忧迟疑了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有气魄,至少比这个软瓜蛋子强得多。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我就听你一次,饶过这个家伙。” 说着,孙无忧将脚掌从虺应雄的头上移下,怎料就在这眨眼一瞬之间,刚才还苦不堪言的虺应雄居然重拾战意,手臂挥动之间,指綖处忽然闪过几道幽光,一个不落地全部射向孙无忧腰间。与此同时,看见这一惊险画面的众人,却在此刻显露出不尽相同的表情。 “好家伙,虺应雄那家伙不是孬种,他居然还能战斗!” “嘿嘿,我就知道,虺大哥不会让我失望的。”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丧失斗志了么,难道说之前是他佯装出来的?” “嗯,雄之一脉果然名不虚传,看来这次将他带出来果然没错!” “哼哼,我要让你知道惹我虺应雄的下场,安心去死吧!” “哈!” 千钧一发之际,孙无忧这边已经运起数种绝学神通,准备将那空中之物尽数拦住。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异物与孙无忧之间的空地之上,忽然闪过一道绚烂的身影,就如同一个身披七彩霓裳的仙女降世临凡一般,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庄重感。 “这是!” “哗啦啦啦~” 随着一阵稀碎的声音划过耳边,之前经由虺应雄之手射出的大量暗器飞针,此刻已然全部散落在地上。而在这些细小物品的表面之上,赫然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绿光,而那正是淬毒之后形成的奇异现象。 “你!” 随着众人将目光投向那道光影之上,虺海杉的面貌随即在大家的眼中逐渐清晰起来,虺轮见状见要发话,却不想另一边的虺应雄竟然抢先一步,第一个破口怒骂道:“虺海杉,侃这个蠢女人,瞧你做的好事!” 在那阵阵刺耳的呼喝声中,虺海杉不以为然地自身上那件七彩霓裳之上摘下一枚枚嵌入其中的剧毒暗器,将其一股脑地全部撒在地上之后,随即道:“虺应雄,我还真是错看了你。本以为你会像你的名字一样顶天立地,正大光明。谁能想到,你居然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小人懦夫、方才是我让这人放过你的,他若因此伤在你的手上,我岂不成了杀害他的帮凶?” “虺海杉,你是不是被他迷住了心智!我们才是同伴,敌人在你的身后!” “哼,不用你说,我自然清楚得很。但相比起你刚刚的卑劣行径,我更想与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虺应雄与虺轮异口同声道:“你们两个?” 直至这个时候,虺天蛙也终于按捺不住,主动插嘴道:“海杉妹子,这事可不能儿戏。刚才的事情算你一时糊涂,不再追究。快回到这边,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多谢蛙哥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这么强大的对手,就算是有意寻找也未必能够轻易找见,如今主动送上门来,岂不正合我的胃口。” 说着,虺海杉笑脸盈盈回过身来,混身散发着如同彩虹一样的班斓彩光,随即声音悦耳道:“喂,让我作你的对手,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孙无忧咬了下嘴唇之后,忽然展颜笑道:“没问题,如果你已经做好决定,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好,那你可要小心了!” “啧啧啧,孙无忧,你又在搞什么鬼,明明可以利用豪搏力一举将这些家伙统统击倒,为何偏偏还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我说,你该不会是对人家女孩子有意思吧?” “呵呵,你若非要那么想,我也不想过多解释。不过,这一次你左道神好像失算了。” “失算?我?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话吗?” 左道神不解道:“哪一句?” “在这群虺龙族人当中,至少有三个实力超强的顶尖高手。方才的虺邪算是第一个,而眼下的这名身披虹光的女人,便是第二个。”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天棺现,惊诞真龙体 出人意料,眼前的女子虺海杉,竟然能在眼下一众虺龙族族人之中,实力名列前三甲,而最最关键的是,周围的其它人对于此事似乎毫无意识,唯有孙无忧洞察到了这一点。对此,就连左道神也是颇为意外,随即用一种赞许的口吻道:“果然,有那孙家血脉的支持,习得了左道之法的你竟然领会了连我都未曾掌握的强大念力。说不定用不了几十年,你就能成为超越你爹乃至我的绝顶存在了。” “对于那些虚名,我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之前我爹的事情让我知道,如果继续胆小怕事下去,受伤的不只是自己,就连身连的人也要遭到牵连。我不想悲剧再次上演,所以只能拼尽一切努力让自己更凶更强。” “好好好,不知是你天性如此,还是我的左道力潜移默化之间改变了你的秉性,我现在越发得你可爱多了。” “可爱?和什么时候相比?” “嗯……让我想想,是在冥山大战那次,还是幽山称帝那次。不对,应该是更早的时间,从苍北新苑下来,还是与方华的初次相见。不对不对,或许是你第一次亲手打猎的时候,时间太长,我有些记不清了。” 孙无忧心头一颤,不由得质问道:“你……你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藏在我的体内,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我这里来的?” “什么时候?呵呵,此事说来确实有些曲折。但我嗵确信的是,你我相遇绝非偶然,一切都早已注定。没有我,你根本无法战胜那么多强大的敌人,挺过一次次生死劫难。同样,没有你,我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甚至成为了绝尘塔的阶下囚!” 眼见孙无忧站在那里变颜变色,迟迟没有动静,另一边的虺海杉终于按捺不住,随即开口道:“在出招之前,我想请问一下你的名字?” 孙无忧被唤回了注意力之后,当即流露出一丝略带歉意的苦笑,抬手摆动道:“算了算了,不提也罢。这样,你若能打赢我,我便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哦?真的吗?可是从你刚刚的话语来看,你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既然如此,你还要与我一战?” 孙无忧顺势抬起双臂,停在身体两侧,进而摆出一副拥抱对方的姿势,神态松弛道:“正是如此,我才选定你成为我的对手。人生苦短,既然生命尽有尽头,不如在这有限的时间当中去寻求一些刺激的冒险,以此来证明自己活过的存在。那样的话,就算输了,也能死而无憾。” “脑筋奇怪的家伙,居然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我可没有你那样的豁达胸怀,更不会以自己的命作赌注。实话实讲,我敢站在你的面前,就是有了打败你的十足把握。而在我虺海杉的手上,战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头就在这,要拿来取。” “哼,接招!” 虺海杉身形一晃,待轮廓重新清晰之际,人已跃到孙无忧的身前。与此同时,孙无忧的劲掌也已顺势递出,只是碍于对方的女儿身,并未痛下杀手,保留了大部分威力,只以三成功力与敌。然而,就在掌沿即将触碰到对方之际,虺海杉身上所着的那件七彩霓裳忽然霞光四射,其身形也在光团的包围之下瞬间凭空消散,仿佛融入到了身上的彩衣之中一般,进而弥漫到空间各处,再无实体而言。如是,虺海杉的人已不见,但空气之中却依然能够清晰感觉到她的存在,就如同幽灵怨魂一样,挥之不去,紧步相逼。 “哦?这难道就是令我潜意识忌惮的那股力量吗?有点意思,再来!” 一招不成,孙无忧当即改换战术。只见他右手扬起之间,象征着启门力的黑色漩涡已然再次显现,并准备将空中的七彩光雾全部吸入自己的体内。然而,启门力还未运行发动,看似一盘散沙的七彩云气竟然猛地回缩,孙无忧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当即举起另一只手掌,抬臂便要急劈下去。电光火石之间,自七彩云雾内侧遽生的一只手掌,随着孙无忧击来的那只拳头轻轻一拨,手掌连同后方的云雾立时便被荡向旁边的空地处。同一时间,雾气之内倏然射出数道气劲,精准无比地没入到孙的左侧身体,使其当场一震,有口难言。 “呼~” 一口浊气吐出,虺海杉再次变回到正常模样,身上的那件七彩霓裳也依然毫发无伤。看着眼前面色铁青却一动不动的孙无忧,那张古灵精怪的圆脸之上立时多了一抹会心的笑容,略带挑衅的意味道:“怎么,刚才你不是挺有底气的么,怎么现在变得如此隐忍?哦,我差点忘记了,你的身体中了我的幻实指力,被击上的部分已经无法活动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进行的如此顺利,看来今天可以早点回家了。” 眼见虺海杉两招之间便制住了孙无忧这个强大敌人,包括虺轮在内的一众人马纷纷显露出敬佩之意,唯有之前在孙无忧手下吃了大万的虺应雄一脸不屑,而作为从小长到大的亦兄亦友之人,虺天蛙却没有显露出太多诧异之色,只因为眼下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判之中。 “能令虺宏族长青睐有加,甚至不惜打破族中多年以来的偏见与传统,海杉妹子若无真材实料,又怎么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普通决斗,但在她眼里却是一次证明自己、不可多得的绝佳机会。既然如此,她就绝不会让人失望,这下对面的人恐怕要吃苦头了。” 也就停顿了三五息的功夫,随着孙无忧劲贯左臂、一声怒喝之后,之前被虺海杉打入体内的实指力竟被他一招破解。紧接着,那条左臂的内侧接连传出一串细碎的破裂声,随着他以指代刀,划破掌心,几块混着血丝的石砾相继从伤口之中涌现,并被他用力甩在旁边的地面之上。 “我果然猜得没错,只凭一招劲力是震慑不住你的。” 孙无忧旋即攥紧仍在出血的拳头,眼瞳之中随即散发出骇人的气焰,仿佛要将这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彻底吞没一般,目不转睛地盯在对方的身上,一刻也不肯移开。 “能将虚无飘渺的气劲转化成实实在在的石针石锥,若是以此法行刺杀偷袭之技,天底之下恐怕没有人能够幸免。不过相对应的,也并非所有的修士都惧怕你的招式,至少我是其中一个。” 虺海杉愣了一下,紧接着嬉笑道:“当然,我从没认为自己可以只用一招就能让你丧失抵抗之力。不过,我虺海杉会的可不只是这点,接下来有你受的!” “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接我一招!” “什么!” 孙无忧摆出冲杀姿态之时,虺海杉登时发现自己所在的空间竟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牵动,紧接着目之所视的周围景物竟然被瞬间拉长数以百倍,千倍,而自己就好似坠入到了冰窟炼狱之中一般,混身上下随之激起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感,又如同上千上万只小手一起作动,欲要将其碎尸万段。 “不……不好!” 就在意识即将崩溃的前一刻,虺海杉身上的霓裳再次显灵。只不过这一回那件神衣并未继续化作雾样,而是凝聚成一口透明水晶棺,并将虺海杉完完全全地包裹其中,使之免于外界伤害。眼见对方术式已成,孙无忧索性停下动作,环抱双拳,抬头看向对面的透明棺材,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还有什么花样。 “出……出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应该是只有历代族长方能修习的天棺眠龙穴,可此术为何会由虺海杉施展,她是如何学会的?” 随着虺轮惊叹出声,附近的几名族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就说嘛,族长大人对那女人如此器重,其中定然有着别人不知道利害关系,说不定……哼哼,原来大人也过不了美人关啊!” 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污言秽语,本想置身事物的虺天蛙终于忍受不住,当即阴沉道:“你们只知道这天棺眠龙穴是历代族长之间独传的不世秘法,却没有追究过此法的来历么?别忘了,虺海杉可是来自睡龙一脉,他们的祖上虺晚龙,正是天棺穴的创造者。而之前的诸任族长之所以如此热衷于修炼此术,正是因为该法可以令他们死后肉身不腐,甚至还传说能够借此福荫子孙的神奇功效。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族人们,居然会有如此卑劣无耻的想法。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亲自下来将他你们全部除灭!” 随着虺天蛙揭露了天棺眠龙穴的来由之后,位于水昌棺之中的虺海杉忽然睁开眼睛。外面,仍然直视着棺中一切扣孙无忧忽然眉头一皱,心有疑云的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没错了,那女娃是真龙体。乖乖,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一得道,瓦玉皆升天 伴随着虺海杉身上接连闪耀起的七彩鳞光,用以承装她身体的透明棺木也跟着浮现出大量相似的花纹,而这些花纹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渐渐渗透进棺木深处,并使其裂开一条条细微的缝隙。 “嗯?这是什么感觉,为何我的修为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飞快激增,莫非是时机成熟,我已可以成功修炼升龙法?” 忽然之间,虺龙族一众之中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骚动,只因为其中几名族人的修为竟在眨眼之间提升数分,而且到现在还未力竭。而作为眼下一众人马的临时“首领”,虺轮低头内视了一番自己体内的情况,心中竟然也爆发出类似的感叹。 “怎么连我也是如此,难道大家的知觉一起发生了变化么?还是说,眼下的一切全都是真的,我们的修为全都因为一种不知名的缘故一起增加,而且还没有一丝副作用,天底之下怎么会有如此好事?” 眼见越来越多人为自己的“脱胎换骨”而欣喜若狂,唯有一个双臂环抱的丑陋男人例外。虺天蛙目视着前方不远处那个貌似安睡的女人,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喃喃道:“果然,安龙伯父的预判是正确的,虺海杉当真是虺龙族之中万里挑一的神奇之人。有她在,或许整个虺龙族都将为之发生剧变,无论是灵族还是灵王,今后都将臣服于我虺龙族的脚下。” 战场之上,孙无忧发现大家的注意力渐渐都转到了各自的身上,丝毫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作为对阵者的他自然有些好奇,当即开口向左道神询问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人的变化似乎与那女人有关,但我也说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见多识广,还通晓奇闻秘事,你一定知道其中隐情。” “呵呵,真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竟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物。如你所说,我确实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听我一句劝告,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如果不想待会惨败的话,你还是与灵王巨座先行离开吧!” “离开?开什么玩笑,我打得才有了些兴趣,怎么可能说停就停。你快说,那女人究竟用了什么妖法,我上去截住她便是。” “没用的,事情已然发生,你已回天乏术。这女娃是虺龙族当中千年不遇的真龙体。顾名思义,就是拥有真龙力量的天选之人。” “真龙?呵呵,那又如何?之前我也曾和虺辰龙交过手,他所使的应该就是真龙之力吧在!” 左道神轻笑:“真龙之力与真龙体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如果说是后者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汪洋大海的话,那前者便是碗中残羹,檐上雨滴而已。有真龙体在,凡是在其一定范围之内的所有虺龙族人,都会随之获得与自己修为相当的真龙之力,原本的修为越高,得到的提升幅度也就越大。虽说,眼下的这女人还未完全显露出真实实力,但你也看到了,面前的虺龙族人都有不同程度地实力激增,若是让这股力量稳固下来,就是你与灵王巨座连手,也不可能镣出重围,多半是要悲情战死!” “什么!” 在左道神的“解谜”过后,孙无忧终于清晰认识到眼下局势的紧迫性,可就在他沉吟思索的空当之间,先前败于其手的虺应雄已经重新站了出来,凶相毕露道:“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刚刚你令我在大家面前受辱,现在我要将失去的全部夺回来,顺便让你品尝一下技不如人的滋味!” 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但此时此刻虺应雄展现出的身手却是自己之前万万不敢奢望的。拳影闪动之间,一道道黑色龙影登时沿臂腕呼啸而出,并于飞行之间膨胀数十倍,进而化为一条条栩栩如生的夭矫恶龙,轰然袭向孙无忧的身前。 “豪搏力!” 孙无忧本就是一肚子闷气,正悉无处发泄。而虺应雄的“及时”出现,恰恰给了他泄压的机会,于是乎,一记毫不加以修饰的刺拳迎着那一众龙影登时推出,一时间,十几道龙影的前端接连闪起一道道冲天火光,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刀刃一般,飕然射向四面八方,进而将方圆一里之内的全部树林尽数拦腰斩断。 “还没完!” 本以为左道法一出便能彻底令虺应雄丧失战力,可让孙无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回对方竟是异常顽强,身形自那重重烟雾之中飞身而出,一起一落之间,身体表明遽生大块龙鳞,如同铠甲一般将其身体逐步包裹起来。 “套件蛇皮就以为无所畏惧了么,天真!” 思绪起,孙无忧随手朝那来者方位一指,将诀诸法应念生出,并从各个刁钻方向,一齐朝其发动攻势。然而,正如虺应雄预想的那样,如今披挂在他身上的那件龙鳞甲坚固异常,而以初级将诀之法凝聚起的气劲,根本不足以破开防御,更不要说是伤其要害。三步并作两步,虺应雄陡然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直奔孙无忧的身前。后者见状稍退半步,双手于胸前相对画圆,以此迎上对方的虎爪。= “嘿!” 如今的孙无忧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随心所欲”,在明显的劣势之中,却依然能够展现出“大家”独有的沉稳冷静,并以最小最省力的招式,前去化解对方最难最凶险的强击。而原本信誓旦旦的虺应雄见自己的爪功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推到一边,不费吹灰之力,原本自尊心便极强的他登时火冒三丈,手上的招式也愈发狠辣凌厉。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越快越狠,越狠越劲。 孙无忧一次次地搪开虺应雄的招式,而周围的地面便会随之出现一道又道地裂痕,而那全都是虺应雄强攻不成、未能宣泄的劲力所致。而随着双方一进一退的连番缠斗,原本分散在两旁空地上的裂痕也开始逐渐朝中央处靠拢。对此,孙无忧也显得相当诧异。 “果真如左道神所说的那样,这家伙的实力怎么在持续增加,这样打到最后我岂不是必败无疑?” “哈哈,现在意识到事态的严峻性了吧?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残忍魔龙功!” 话音一落,虺应雄双臂齐出,孙无忧见状赶紧架掌抵挡,却不想在就在双方交手的一瞬之间,自虺应雄的体内倏尔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一时间后者的双臂被体内激荡的能量炸成血雾,紧接着一对全新的龙爪撕破迷障,当即出现在孙无忧的眼前,向上一撩,孙无忧后腿闪避,但脖颈下沿处已有血珠滑落。 “好快!” “好招!” 也不知是由衷为自己高兴,还是因为之前心中压抑了太久,眼见自己成功中伤了面前劲敌孙无忧,虺应雄竟然忍不住自己给自己拍手叫好。而面对这样的场面,其余的虺龙族人却是显得相当淡定,自别人的眼中甚至还流露出少许轻蔑的神光。 “哼,不过是划伤了一点皮肤而已,哪值得这般激动雀跃,真是丢人。” “就是就是。若不是看他之前在大家伙吃憋的份儿上,我怎么会把这么好展现自己的机会留给他。换作是我,对面那年轻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呵呵,你也太不谦虚了。别忘记,之前虺应雄的实力在我们当中可是中游水平,就算是大家天赋不同,但现在的最终状态也不会相差太多。他杀不了的你,你也未必能够轻松取胜。” “哦?你是在质疑我吗?那我们就赌赌看,看看究竟是我能够打败敌人,还是虺应雄能够打败敌人!” “好了,你们两个休息一下吧!” 虺轮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的铁青色也终于褪去,并换成健康的红润光泽,随后道:“天蛙,我看你一直淡定如常,好像对此早有预料一样,难道你知道其中的玄机所在?” “是海杉,海杉的真龙体影响到了我们体内的修为,这才让我们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如此。” 先前扬言要立下赌约的那人不禁怒道:“什么,你说我们会有这样的进步是因为那个虺海杉的功劳?笑话,简直是笑话。” 虺天蛙不以为然道:“想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你若不相信,现在就返回之前的那条通道之中,以虺海杉眼下对于真龙体的掌握,应该还无法将作用范围覆盖到那么远的位置。等到了那边,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了。” 那族人左右看了看,刚无人附和自己,迟疑再三之后,终于喜笑颜开道:“嗨,那么认真作甚,我不过是说说而已。既然是海杉妹子的功劳,我自然会铭记于心。这么说来,今后我也得多拍拍她的马屁,这样对我的修为提升才大有裨益。” “呵呵,恐怕事情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简单。真龙体虽然能够提升附近虺龙族人的修为,但也并非百利无害。” “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虺轮转过身来,一脸骇然地望向对方,而此刻的虺天蛙满脸苦涩,比连吞十枚苦胆的表情还要难看。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入梦易,恍变渡魂人 糟糕,着实糟糕。 先不说眼下的豪搏力无法在对方起到作用,眼见之前远远不及自己的虺应雄转眼之间便有了隐隐超越自己的潜力,刚才还淡定自若的孙无忧登时陷入到空前的暴怒当中。 “实在不行,我就将那女人与外面的水晶棺一起毁掉,我就不相信这样还不能停止她的异能。” 左道神轻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做,不然你将必败无疑。” “为什么?”孙无忧不解地问道。 “眼下你所见的这些所谓的增幅,全都是倚仗那个女娃的真龙体。然而,这种提升并不是没有极限的,一旦超过她身体的承受范围,真龙体的效果便会消失无踪。” 孙无忧欣然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手下败将都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若是其它人一拥而上的话,恐怕我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 “你先听我说。眼下的真龙体直接关系着这群虺龙族人的修为高低,若是她自己主动停下的话也就罢了,但万一中途因为不可回避的原因意外身亡,那么加持在这些人身上的力量将会一直递增下去。” “一直?一直是什么意思?那样这些人岂不是真的要天下无敌了?” 左道神不耐烦道:“我说过,这种通过外力提升修为的方式是有它自己的局限性的,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受惠者将会承受不住体内凭空多出来的部分力量,最终爆体而亡。” “啊?原来这就是真龙体的秘密?” “什么?原来真龙体还有这种恐怖的后果,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她一起出来!” 刚刚,虺天蛙同样向虺轮吐露了关于真龙体的真相,得知了其中奥妙的他登时充数得警惕起来,并朝水晶棺方向投以清冷神光,语气阴沉道:“怎么办,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制止她?万一那个家伙真的疯起来,误杀了虺海杉,那我们这么多人岂不是都要给他俩陪葬?” 虺天蛙微笑道:“虺轮公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海杉施展的天棺穴是我族中屈指可数的强大神通,除非拥有灭世开天之能,否则凡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当中透过水晶棺中伤到藏身其中的本尊,而这也是为什么历代虺龙族族长在殡天之前要修习此术的真正缘故,就是为了在临死之前为自己布下这道绝强屏障,以来避免心术不正之人觊觎自己的身后遗骸。” 虺轮点点头道:“我们虺龙族与其它生灵不同,身体死后体内的灵气并不会主动消除,反而会长时间地积蓄在经脉之中,进而继续滋养尸身,使之万年不腐。但也因为这一功效,在其它强者的眼中,虺龙族人的尸体成为了不可多得的滋补圣物,在远古时代,便有族长殒落之后尸身遭窃的先例。若非如此,大家也就不会呕心沥血,耗费大量精力创造出天棺眠龙穴,供后人使用。” 虺天蛙继续道:“虺海杉就如同一把双刃剑一样,既能令我们全体一夜之间全部飞升,同样也能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令大家尸骨无存。不得不说,族长可真是艺高人胆大,换作是我也不会如此放任海杉行动,至少应该对真龙体稍另限制才是。仅仅是到现在,我便已经隐约感觉到丹田处微微剌痛,我想你和其它人的感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到底,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力量与原本的真实实力并不相符,所以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眼下,我只希望这场战斗能够尽快结束,可以的话,我不介意以多欺少。” 虺轮眉梢一挑,声音尖锐道:“你也想要加入战斗?” 战场之上,自方才那一记精妙绝伦的突袭之后,虺应雄一方便久久没有动静,头上的汗珠也随之变得愈发密集,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不少。 “喂,虺应雄,你该不会已经力竭了吧?刚好,让我们几个上去替换你,你下来休息休息。” 虺应雄伸手擦去头上的汗水,扭脸恶狠狠道:“这是我虺应雄的猎物,你们谁不许抢。力竭?那还早着呢!”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在说话的虺应雄,下一刻已经将自己弹到了孙无忧的面前,只见他双手如有神相助一般,起式出招之间虎虎生风,大有吞噬天地之势。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的情况已经严峻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一不留神,虺应雄的利爪便已将他胸前的一大发起人衣物连同里面的皮肤,一同撕扯下去。顷刻之间,一股火辣辣的剧痛自伤口之中翻涌出来,鲜血随之洒落满地。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孙无忧依然咬牙坚持,丝毫没有退怯之意。甚至,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其嘴角之上竟然弯出一道意味深长的弧线。 “哼,你的力量似乎比起之前衰弱了不少啊,明明可以一举毁坏我的身体,但你却失手了!” “刻话直多,接招!” 虺应雄双爪连环,忽然自下向上使出一记狂龙翻天,孙无忧见那利爪朝自己的咽喉刺来,连忙撤步闪避。然而,那升到半空的龙爪忽然变势一转,继续朝孙无忧的面门急驰而去。电光火石之间,孙无忧在未有丝毫抵挡的动作之下,忽然将右手并起的食指与中指,一齐戳向对方的眉心,并借着自己的臂展优势,先一步抵在对方的额头之上。 “好险!” 原本,刚才那一爪便能分出胜负,但因为突如其来的一指,令爱惜自己性命的虺应雄不得已半路中止攻势,闪身跳到身后的安全地方,随手摸向自己的眉心。虽然只是单纯地接触,但孙无忧的指力足可以在一瞬之间撕裂他的皮肤,幸好虺应雄反应及时,不然那两根银锥一样的指头,便要深深刺进自己的脑髓之中了。 “还好,至少没有伤到元气,这点皮外伤就当是给自己提的醒,毕竟此子也非泛泛之辈,即便有十足把握也不能掉以轻心。就这样,一鼓作气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杀掉,如此我虺应雄在族中的地位定会猛增数分!” 就在虺应雄抬眼准备寻找敌人之前,刚刚还站在对面空地上的孙无忧却已消失不见。而令他更加心惊的是,消失的不是只有眼前的敌人,之前位于自己身后的同伴们,如今也已不知所踪,这些人就好像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人呢,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不知不觉之间,刚刚被其拭去血迹的眉心,眼下又重新被血污涂满,下意识间,虺应雄以手擦掉,恍然之间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怎么……为何眼下的一幕好像之前发生过,这是我第几次给自己处理伤口了,我怎么一点都忘不得?” 就在虺应雄对于眼下情况万分不解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的苍穹上忽然电闪雷鸣,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吧嗒吧嗒倾洒下去,其中便有不少打在虺应雄的身上,其眉心处的伤口自然也无法幸免。感觉着伤口处传来的丝丝刺痛,一种强烈的茫然感登时涌上心头。 “这种失落与孤独感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虺应雄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却从有过如此沉重的心情。是之前的战场气氛影响所致,还是说一切都是那个人类家伙搞的鬼?” 尝试性地怒喝了几声,想要借此将那暗中的孙无忧吸引出来,然而一番努力过后,天空之下还是他孤身一人。倏然间,一股无力感涌上脑海,放弃抵抗的他当即跪倒地,任由自己的下半边身体浸泡在污秽混浊的泥水之中,凭由雨瀑在自己的脸上疯狂冲刷。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道久违的光芒忽然照耀在他的身上,抬头望去,光源深处的空间之中,依稀能够见到一个女人的身姿,那剪影陌生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感觉。 “你……你是……” “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快点爬起来。别忘了,你现在不只是虺应雄,更是虺龙族的一道缩影,若是被外人看到你这般羸弱不堪的样子,想想他们会如何轻视虺龙族。” “我……我……” 虺应雄本想挣扎起身,却在此刻惊讶发现不知从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上竟然多出了若干条粗壮强韧的锁链,将其团团束缚起来。而更加令他苦不堪言的是,其中两条竟然穿进了自己的左右膝盖之中,并与其腿骨合而为一。现在,他每活动一分,自己的下半身骨骼都仿佛要被从体内生生扯出来一样,剧痛令他倒在冰冷的雨水当中,不能自已地瑟瑟发抖。而看到他这般虚弱无力的样子,位于光中的那道人影竟然按捺不住,举步一跨,便已进入到眼下的空间之中。 “好了,我人都来了,,你就躲在暗处装神弄鬼了。我叫虺海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无忧,你也可以唤我左道神!” “什么!”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施毒计,请君入瓮中 当虺海杉看向地面之人的时候,刚刚还在痛苦惨叫的虺应雄,竟然已经变作一座满是裂纹的石像。而另一边的孙无忧则显出一副“奸人”之相,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么,这个局就是为你准备的,没想到吧!” 面对孙无忧的坦白直言,虺海杉的脸上却并未有太多的神情变化,反而是异常淡定地看向前者,煞是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进而道:“拳脚功夫打不过,就想利用这意识空间将我活活耗死在这里。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孙无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面露狡黠地笑道:“打仗不光要看拳头,还要看头脑。不得不承认,你那套真龙体的神通确实厉害,连左道神都束手无策。好在,我之前所习甚杂,其中便有自将诀之中领悟得来的渡魂一术,刚好可以克制你那几近无敌的战术。你叫虺海杉是吧,今日来到这里,就别想轻松离开了。” “哼哼,你说了可不算!” 说话之间,虺海杉的指尖忽然跃起一道苍蓝色的火苗,被其轻轻一甩,进而飞入到空地的丛林之中。看似微弱的火焰,一经触及到意识空间当中的事物,竟然随之燃起熊熊列焰。看到这一幕的孙无忧神情一滞,当下自言自语道:“她的火居然可以燃烧虚幻之物,难道说在这个由我一手创造的意识空间当中,还能有第两个主宰?” “呵呵,别惊讶。你应该不知道吧,我乃虺龙族当中眠龙一支的后裔,自远古时期我的祖无便在研究与睡梦相关的神通法则,对其相关理论更是烂熟于心。你则才所说的渡魂,放在所有同类的功法当中并算不上出众,甚至有些普通,如果连这点梦臆都破不掉,我也就无颜再称眠龙之后了。” “什么,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感受到孙无忧内心当中的慌乱,左道神随即出声提醒道:“别被那女人唬住,你施展的功法虽然算不得精妙,但也不至于像她所说的那样不堪。况且,她若真的能够将这眼下的神通视若无睹的话,刚才又何必样片现身,以来解救自己的同伴。说到底,她还是没有找到破解度魂的法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左道神的一席话惊醒了孙无忧这个“当局者”,眼见他那眼神之中的迷惑之色渐渐消退,对面的虺海杉自知先前的“诈术”被破,背在身后的右手也在此刻微微攥紧。 “怎么,你对自己的修为这么自信,当真以为可以击败我的真龙体?可我实话告诉你,眼下我所展现的不过是我那高深修为的冰山一角,我若真的发力,恐怕整个意识空间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呵呵,原来你真的这么厉害。那好,我今天就拼上个脑髓四溅的下场,倒想亲眼见识一下你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虺海杉,你可以出招了!” “你!” 虺海杉一言还未说出口,空地之上骤然钻出一道黑影,并朝着前者飞速蹿了进去。来到近处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具与虺应雄长相一模一样的石雕,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狰狞,犹如在地狱之中遭受苦难的恶鬼一样,眉梢眼角尽是恐惧与痛楚。 “这!” 来不及多想,虺海杉连忙闪身后退。可不料,那石像身法极快,“噌噌噌”几下腾跃之后,便已再次追了上来。而更加可怕的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那青灰色的石像关节竟开始机械性地转动起来,喉咙之中也随之发出阵阵模糊的嘶吼声,好似被什么异物卡住了气道一样,话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可就是听不清其中的内容。开始时候虺海杉还能假装视而不见,但到了后面,毕竟是自己的同胞,虺海杉这边开始暗生恻隐之心,回击的动作也不如开始时候那般干脆利落。 “真……真的是你吗,虺应雄?” “哇~” 不及虺彩杉反应,石像忽然张口剧烈呕吐,一滩淡绿色的汁液夹杂着腥臭的气味一股脑地喷向前者的身上,眨眼之间,那个英姿飒爽、武色双绝的女人就变成了一个黏乎乎的绿色怪物,呆立在原地处。 “哈哈哈,怎么样,想不到吧?我以为这家伙身上藏着会不知名的惊天武学,原来真正的杀手锏是这些又臭又腥的可憎口水。被自己同伴的杀招击中的感觉,还不错吧?只要是在这方空间之中,我所想的一切事件都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验发生。而作为闯入者,你不到这一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能万分笃定眼下的你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空之中还飘着些不大不小不急不缓的雨点,落在身上潮湿搔痒,甚是难过。而在这种情况之下,混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干妆地方的虺海杉,却依然可以以之前的架势、不紧不慢地擦去脸上的污秽,进而看向那个已经重新定身的“石像”,进而满脸轻松道:“不用担心,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咯咯咯咯~” 石像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嗓子当中有外力阻止,令其无法正常人语,因此只能发出边串的怪响。虺海杉见状当即安慰道:“别着急,和寺我收拾了对面那个家伙,你就能够重新恢复原样。眼下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保护好自己。一会儿真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听清楚了吗?” 虺海杉的“宽宏大度”令石像之中的灵魂甚是激动,突然之间,春眼睛部分的石料竟开始大量脱落,紧接着半个鲜活的头颅随即从中显露出来,正是虺应雄本尊,原来他真的意识真是被孙无忧困在了这方本不存在的虚无空间当中,任其玩弄。 好不容易让虺应雄“安静”下来,虺海杉再次转动视线,看向前方的孙无忧,进而语气冰冷道:“你知道的,我本可以无视一切,将你与这石像之人一起炸成碎片。可我并没有那么做,因为我想给你一次改过从新的机会。” “改过?哈哈,笑话。明明是你们虺龙族故意刁难,想要借此机会重回峰巅,再次夺回极恶凶界霸主的地位。什么神血砚,什么界中圣器,只不过是你们的借口而已。” 虺海杉摇头道:“你说的,我并不知道。不过我能明确的是,以友人要挟敌方的行为绝非正派之举。” “正派?何为正派?替天行道就是正派么?那谁又能保证天道就是正道,左道就是邪教?” 虺海杉审视着眼前这位神情癫狂的年轻人,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道:“原来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哈哈,可笑?我自己走火入魔,我怎么不知道?” 虺海杉摇头道:“没错的。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原来是体内真气逆行。损伤的识海,所以才导致你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有悖常伦。你不相信自己走火入魔是吧?其实想要验证这一点十分简单。真气走岔的修行者内力不稳,而且身体也会时不时地发生抽搐麻痹的情况,一旦这种情况加重到无法复加的地步,那死亡距你也就近在咫尺了。” “孙无忧,别听他胡说八道。你现在的状态很好,这正是修炼左道之力的正常现象。而他所说的失心疯态,其实只是你压抑了太久的心结所致。等到你将心中的郁结全部消解之后,这种异状也便会自行消失。” “等等,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还是说你左道神,心中原本有鬼,现如今被人戳破,所以才会公然否认?” “孙无忧,你在瞎说什么,别被那丫头三言两语骗昏了头。现在只有我与你在同一战线之上,你怎么能相信自己的敌人而去怀疑自己的伙伴?” “伙伴?一路走来,你所谓的伙伴什么时候靠谱过,到头来还不是需要我自己去拼去杀。与其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的拳头和直觉。左道神,我现在十分怀疑你的动机。说,传授我左道之力你究竟欲意何为?” “我!” 梦府空间之中,虺龙族一众惊觉虺海杉与虺应雄二人,双双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自己身上受“真龙体”影响激增的部分修为,也于同一时间自行消退。这种从天堂坠到地狱的感觉属实不好过,就连虺轮也难在短时间当中扫去心中阴霾,迟迟没有说话。 “大家不要泄气,刚才我们获得的额外战力本就是从他人身上‘借’来的,现在失去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用不着太过沮丧。在我看来,方才的‘昙花一现’,其实更像是一面照像未来的银镜。它让我们看到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后自己的模样。换言之,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修行,克服困难,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梛个真正的强者。” “说的好!” 忽然间,一道银色光束自一众身后射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虺应雄的后脑之上。片刻之后,只见他的口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亮喷嚏,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就连自己的下巴也被震脱了下来,无力地耷拉在嘴巴下面。 “救我~”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图门镜,破界如无物 刚刚还在与左道神当面对峙的孙无忧忽然轻嗯了一声,后者见状当即道:“怎么,又有人强行闯入到意识空间当中了么?不过你放心,有我在……” “不好,他来了!” 说话之间,孙无忧瞬身朝旁边一闪,只见一道闪晶晶的光柱忽然撕开意识界壁,进而闯入到空间之中,无比精准地射向前者刚刚所在的空地之上。而那束白光就好像消融一切阴霾的阳光一样,所触之物登时消散无踪,完完整整地从这个空间之被尽数抹去。 “什么,有人居然可以在我面前破坏意识空间内的陈设,谁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孙无忧对来者身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对面的虺海杉忽然面色微变,口中不禁吐露道:“这是……魔图门,是虺仁长老赶来了么?” 未等孙无忧弄清来者的身份,只见又一道极强死光骤然降下,且来势之快,已经超越了他的反应速度。千钧一发之际,一座宝塔轮廓忽然自孙无忧的身体深处砰然长起,并于最后时刻成功拦下了那道志在必得的光束,并将其弹向远处的丛林之中。然而,光芒刚一消失,以其落地位置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的空间登时土崩瓦解,而受到反噬的孙无忧当即向后一退,嘴边随之流出一抹淡淡的血痕。 “魔图门……那又是什么宝贝,虺龙族怎么藏着如此之多的神兵利器,真是想象不到,当实的巨座是如何将那灵王之位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抢夺过去的。” 左道神收敛绝尘塔的力量,以此来减少相应的能量消耗,并开口道:“你说的那个家伙,之所以能够成为极恶凶界的绝对主宰,不只是因为自身的实力,还有许多贵人的扶持,这其中便包括你爹还有上一任灵王。” “上一任灵王?你说的是那个名叫玄幽的人么?既然他已不再是灵王,那如今人又身处何方,莫不成他已羽化归仙?”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能够执掌灵族数千年的时光,令原本暴戾无度的虺龙族都一度臣服在他的脚下,其实力可想而知。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我有种感觉,那个人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之中,只是不愿意轻易视人而已。” “为什么?难道外面有他的仇家么?” “不管有没有仇家,玄幽行踪乃至死活成谜,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当初他推举巨座接替自己的位置,之后便不知去向。也是因为他的许可,许多实力不俗的一方霸主,看在他这个老灵王的情面上也纷纷拥护新灵王上位,虺龙族固然底蕴深厚,但也无法与这么多的势力相抗衡,最终只得无奈地默认这一切。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玄幽再无消息,极恶凶界的众人纷纷猜测他已经不在人世,不少觊觎灵王之位的超级强者也相继浮出水面,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对灵王巨座发难。我总感觉,这次的神血砚遗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圈套。而虺龙族的目的也不是夺回圣器,而是准备向灵王动手。” “这么说来,灵王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掌握之中,就连进到梦府空间当中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嗯……虽然连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但眼下的事态发展逼着我们不得不朝那个方向去推测。或许,在那一众高手强者背后,还有另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世能人,是他策划了之前的种种,为的就是接下来的总攻。” 孙无忧惊声道:“总攻是什么?” “杀灵王,夺王位!” “那有什么用?你也知道,灵王的两大神器呈圭敕臬都已不在他的身边,就算杀了他取而代之,空有灵王虚名又能有什么用?” 左道神怪笑一声,随即道:“你也未必太小瞧灵王的神力了吧!先不说在极恶凶界之中他的力量接近于无限大,就算去到原本的世界当中,他也可以随意调来原本只剩下于极恶凶界的圣灵气。正是因为这股能量的存在,小小的极恶凶界才能孕育出如此之多的顶尖强者,哪怕是首次进入这里的你爹孙长空,也没有在那帮人的手上讨得多少便宜,其实力可见一般。” 经过与左道神的一番对话之后,孙无忧对于眼下混乱伯局面有了些许透彻的了解。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缕温柔的金光忽然罩在虺海杉的头顶,后者见状随即微笑道:“真的是你赤长老。” “废话不多说,你这丫头还在要里面待到什么时候,快些出来,我好将这妖童一举铲除。” “不好,外面的老家伙准备要彻底破掉你的渡魂神通,在那之前快快自行解除术式。” “哼哼,现在才想起来投降么,可惜太晚了。魔图门,给我破!” 说话之间,虺海杉已在那股金光的包围之中倏然升向高空之中。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人影,虺海杉不禁出言感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对手,怪就怪你惹上了不敢惹上的人。下辈子小心行事吧!” “轰隆隆”一阵巨响,头顶天空被外界突如其来的澎湃能量瞬间撕成若干碎片,其中一块甚至当场直坠下来,越变越大,眼见就要将下方的整块大地全部压在下面。面对般严峻形势,哪怕是左道神也不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你还在等什么,再不解术你就彻底完了!” “不行,再等等!” “咔嚓”一声脆响,濒临破灭的渡魂空间又一次迎来浩劫,这下不只是苍穹,就连脚下的大地也因为不堪重负,应声开裂异变。在这种情况之下,方才还只是一片森林的区域,如今竟已“长”成了一座高山的模样,而山顶之上所立的人影,正是沉稳应对的孙无忧。 以及其心中万般不理解的左道神。 “好小子,这样都能强装镇定,不愧是敢和虺龙族叫板对阵的人。不过,你的傲慢也就到此为止吧!魔图门,把这里全部破坏掉!” 话音未落,先前崩溃的天空大地,忽然出现一扇扇造型各异的拱门,孙无忧见状飞身一跃,脚尖才一离开所在的山尖,突然又一扇拱门霍然显露,呼吸之间便将大半块山巅尽数吞入到门洞之中。而随着孙无忧的身体越飞越高,迎面个头最大的门板突然向内开启,紧接着一张几乎占据了半边天的巨大脸盘当即呈现在孙的视野之中。 “小子,准备去阎王殿报到吧!” “呵呵,可是我还没有活够。老人家,你的口气着实不小啊!” 一言说罢,孙无忧身法暴增数分,如脱弦飞箭一般直指空中的巨大门洞。然而就在同一时间,遍布在整个渡魂空间当中的所有门扇全部开启,足以将此地毁灭千百次的无穷力量瞬间挤进到这处狭小的世界当中,并在孙无忧呆滞的目光之中彻底将其吞没。 “轰~” “我这是……” 虺海杉大梦初醒一般突然惊觉过来,众人见其满脸迟疑的表情,纷纷上前询问方才发生的事情。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银光击上后脑的虺应雄忽然怪叫一声,当即跌倒在地,在地上打滚哀嚎,模样就好像一个三五岁的孩童一般,丝毫没有一点成年人的样子。作为一众的负责人,虺轮上前替其检查了一番之后,忽然蹙眉道:“怎么会这样?” 虺天蛙掠过前面的几人,径直来到虺应雄的身上,先是在其额头上试了试,而后又为其号脉诊断,好一阵过后才终于道:“虺应雄的三魂七魄怎么不见了!”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虺海杉不由得看向对面那个仍然一动不动的“孙无忧”,沉思片刻之后,幽幽道:“难道……是他搞的鬼?他把虺应雄的魂魄搞到哪里去了?还有,刚才助我一臂之力的赤长老虺仁如今又身在何方?” 思绪刚起,一道白光忽然凭空显现,众人顺势望去,只见手持魔图门镜的虺仁已然来到大家中间。不由分说,他推开前方的几人,闪身抢到虺天蛙的身前,抬起巴掌在其天灵盖上轻轻一按,刚才还在不停怪叫的虺应雄登时惨嚎一声,紧接着便没了动静,人登时昏死过去。 “赤长老,这是……” “呵呵,没什么。刚才闯入那家伙布下的妖术之中,无意之间被我找到了这个家伙的三魂七魄,所以顺便就给带回来了。他刚刚神魂脱窍,就算把丢失的灵魂找了回来,重新放进去,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整个过程不能受到丝毫惊扰。依我看,还是找几个人先把他送到湖面上去吧,这样能够大大降低他遭难的风险,我们也能少一个拖油瓶。” 虺轮与虺天蛙觉得虺仁言之有理,于是赶紧近排人手处理眼下虺应雄的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虺海杉不声不响之间已然来到孙无忧的肉身面前,饶是他的身体边踱步边思考,伸手刚刚要触摸,虺仁却在此刻出声制止道:“别碰!”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神之蔑,魂海堕群虺 “呵呵,如此奈不住性子,这么快就要穿帮了吗?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不速速显出原形!” 随着虺海杉的手掌逐渐朝孙无忧肉身探去,原处的虺仁当即怒斥道:“给我停下!” 话音一落,一股恐怖气焰骤然自虺仁体内疯狂涌现,周围一众虺龙族人被迫退到旁边的空地之上,纷给向其投以诧异神情,距离最近的一人忍不住劝说道:“赤长老,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己人,虺海杉年纪尚小,请您手下多多留情。” 这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的虺天蛙与虺轮也双双站起身后,前者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虺仁,随即沉声道:“大家小心,此人不是赤长老。” “什么!有人胆假冒长老大人的身份,看我上前第一个将他解决!” 不由分说,说话之人突然上前杀去,一柄黑铁长枪当即凌空刺出。面对这般情形,虺仁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一眼,手掌抬起之间,一股强大劲道顺势脱手而出,不只将那铁枪应声击碎,还顺便一举重创了来袭的那名虺龙族人,抬手将其举在半空之中,直至对方彻底失去知觉。 “哼,到现在没有感受到么,你们身上的真龙体力量的加成已经全部消失。没了那部分凭空多出来的修为,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 虺天蛙微微颔首道:“没错,眼下这位赤长老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海杉那边的那个年轻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竟将自己的灵魂转嫁到了虺仁族长的身上,若非我与虺轮的感知力稍强一些,还真的就被他骗过去了。” 此话一出,得知连堂堂族中屈指可数的绝尖高手虺仁也难逃一劫,原以为稳操胜券的一众登时方寸大乱,有些甚至面露惧色,恨不得现在就逃离此地。 “这……怎么可能,赤长老身上可是携带着我族的圣器魔图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般惨败,至少不应该被其夺去肉身。如今我们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与赤长老的肉身为敌?万一伤到了它岂不是正中对方的下怀?” 虺天蛙道:“这倒也不然。既然他已侵占了别人的肉身,那么原本的真身也就自然空闲下来。而现如今,海杉已经控制住那副肉身,以此作为要挟的话,对方应该不会行过分之举。” 孙无忧不是聋子,虺天蛙所说的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同样的,虺天蛙也不是傻子,他说这番话除了安抚其余众人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借此理由敲山震虎,让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哦?想要拿我的身体来胁迫我?哼哼,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掌握全局?左道神,你还在等什么,把那么好的容器让给了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呵呵,你这家伙可真是多嘴!” 就在虺海杉以为自己这边平安无事之际,原本已经沉入“梦乡”之中的“孙无忧”竟然奇迹般地再次活动起来,举手投足之间便释放出一股强力劲道,在没有触及虺海杉的情况之下,隔空将其震飞出去。 “海杉!” 虺海杉翻身一口鲜血吐出,虺天蛙当即上前营救,前者随即摇头道:“多谢蛙哥担心,我没事。” “那怎么可能,之前消耗了那么多的灵气,刚刚又正面吃了那厮的一招,你先别动,我替你运功疗伤。” “这个……那就多谢蛙哥了。” 眼见虺海杉那边不再有动作,刚刚借由孙无忧之身再现世间的左道慵懒地伸了伸腰,用力吸气之间,在场的虺龙族人登时惊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就好像被人掐住了气嗓一样,无法自由呼吸。 “不愧是极恶凶界,哪怕是在这虚幻之境当中,依然保存着数量如此可观的灵气。不对,应该叫它为圣灵气,毕竟这里的环境可是外面那些世界完全无法比拟的。同样是修为,在此修炼一天,相当于外面修炼三个月。只可惜,你们空有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却没有将它好好利用起来,终日只知道勾心斗角,打打杀杀,到头来混得比外面的修士也没强到哪里去。孙无忧,你也累了吧,待在那里休息一会儿,这些家伙交给我来对付。” “哼哼,你好大的口气。不管你是大哪路旁门左道,既然胆敢在我们虺龙族面前挑衅,那就是找死。兄弟们,我们一起上,看他有什么办法!” 一呼百应。 随着先前那人的一声怒喝,数十名虺龙族人一拥而上,一瞬之间便将以孙无忧面目示人的左道神团团围诠,紧接着十余只拳脚连同各式各样的兵刃一齐朝其发难,兵器相撞之间发生的铿锵动静,如同一场金豆银盘组成的乐曲一样,于战场之上骤然爆发开来。 “想以人数取胜,简直是痴人说梦。左道法,启门力!” 同样是启门力,但如今在左道神的手上施展,却与之前孙无忧的判若两重天。只见那象征绝望与死亡的黑色漩涡刚一出来,临近的几名虺龙族人登时纷纷中招,有的被当场吞噬了一条手脚,有的甚至连半边身子都给对方啃了下去,剩下的残骸还未真正气绝,便被自己眼下的惨相活活吓死。血水登时染红了大地。 “小心那黑洞,大家快散开!” 随着虺轮话音出口,围攻的一众虺龙族人呼啦一下退到远端,以此来拉开自己与敌方之间的距离。然而,这一切早在左道神的意料之中,而他之所以一上来便展现出如此惊世骇俗的破坏力,便是想要借此击碎一众的信心,令他们不攻自破。趁着这些人还未从刚才的“恐惧阴霾”之中回过神来,左道神的二次进攻已然搭箭上弦。 “呵呵,本以为今天两招就足够让你小子受用半生。但如何看来面前这些虺龙族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没办法,只能启动那一招了!” 重整思绪,左道神瞥见地上的一杂断腿,顺势用脚尖挑起,伸手将其握于使中,如使棍棒一样,抡起那大腿愤而冲向对面的几名虺龙族人。后者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有的继续朝旁边退让,有的则是选择正面抗衡,亮出兵器挥出之间,左道神已经带着自己的全新“兵器”霹雳杀到。 “就从你开始了!” “我……” 左道神一记扫打佯攻,趁此撤身避让之际,忽然曲膝跃起,使一招“神山压顶”,直奔对方面门。饶是那名虺龙族人反应迅速,但手里的短剑却也招架不住那样的强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粗壮的断腿将那秤剑连同对方的天灵盖一并击碎。同一时间,自死者已然血肉模糊的脑丘之中忽然蹿起一道黑色激流,喷向数丈空中,并最终落回到地面之上。而随着这些黑色血迹的落地,原本只是一枚枚血滴的液体,竟于此刻匪夷所思地“活”了过来。但见那些液滴逐一化成拇指大小的人形生灵,如同蚁群一般疯狂钻向其余众人的脚边,有的甚至此机会准备爬上目标的身体。 “不好,千万不能让这些妖物钻到体内,快快将它们全部斩杀!” 虺轮一边发声指挥,一边挥动自己的劲掌,罘断袭向周边的那些“拇指”精灵。虽说这些小家伙弱不惊风,一触即死。但无奈它们数量众多,而且还能源源不断地自那黑流之中产出,好似永无穷尽一样。而虺轮的拳脚威力虽说强大,但面对如此之多的敌方目标,还是不免显露疲态,大炮打蚊子固然能够达到目的,但所消耗的能量与最终的收益之间的落差实在过于巨大。不消片刻,虺轮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为了保留体内,他只得边打边退,不知不觉之间便来到了虺天蛙的身旁。 “天蛙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照这个情形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啊!” 随着身上的拇指精灵越来越多,先前被纠缠上的那些虺龙族人已经精疲力竭,有的甚至已经瘫软在地,周围的地面处更是显现处一块块犹如沼泽的泥潭漩涡,慢慢将他们的身体吞入其中。眼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虺龙族的精英部队便已经折的折损了近三成,作为观战者的孙无忧不由得将将目光投向束件的始作俑者,随即低声问道:“这也是左道法当中的神通么,既然有如此好用的扫中医药,为何不在开头的时候先传授于我?” 左道神不以为然道:“呵呵,你当真以为自己悟性惊天,可以在短时间当中修习任何功法神通吗?在左道众多的分支当中,你所学的启门力以及豪搏力,是最易修炼。也是最快见成效的,再往后的阶段可就没有之前那般轻松易学,每一次进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甚至还要辅以药石外力,必要时候还需借由天时地利,方能有机会突破玄关瓶颈。不过,既然今天你已经见到了,我便破一次例,将原本应该日后传授给你的另一项神通现在教给你了。看好了,这是左道法的第三式,名为尸魂海!”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咒怨深,千世蛊心人 左道神的杀招如同瘟疫一般,自战场之上迅速扩散开来,很快便已侵蚀到在场每一个虺龙族人的身上,这里面同样包括虺轮。虺海杉以及虺天蛙。目睹了眼前这一切的孙无忧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随后自言自语道:“我这才是左道法的真正面目么,先前我所修习的启门力以及豪搏力与这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之前在女妖国的时候,祖木曾经再三叮嘱让我小心左道神,现在看来是我太过大意了。这家伙的恐怖之处远超我的的想象,舟有不慎,我便要成为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了。” “哈哈哈,吃吧吃吧,我的孩儿们,早就知道你们饥渴难耐,眼下是补充能量的最好时机。虺龙族人可是不可多得的强大生灵,吞食一个相当于连吃十个外界高手。有了这些年轻精英相助,我的左道法定会更上一层楼!” “这……这可如何是好。眼下的这些黑色小鬼一个比一个迅捷,而且初试上来仿佛不死不灭一般,无论如何进攻都无法伤其分毫。难道说我们这么多人就要折在这家伙的一只手里?我不甘心!” 眼见事太失控,虺轮自知统领失职,没能做好临危生变的准备,这才造成了眼下这般惨烈的后果。可俗话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如今让他更加苦恼的是该如何结束这场单方面的屠戮,将己方伤亡降至最纸。 屠天蛙一连击飞了十余只小鬼之后,忽然镇定道:“虺轮,你先别着急。那些沉到地里的人只是暂时消失了,消失不代表只有死路一条。你要相信我们的族人,凭借他们各自的实力,定能逢凶化吉。否则,他们便配不上‘高手’二字。” 虺天蛙话音一落,背对背靠在一起的三人忽然发觉空气温度骤降,呼吸之间竟有冰雾生现。也就在这同一时间,原本平整的地面处接连击出数枚冰锥,冰锥之上包裹着一道道黑色影子,正是之前那些将人带到地下的拇指鬼头。 “冰霜神功,这是虺勇的招式,他果然没死!” 随着虺轮的一声惊呼,不远处已经发硬冰结的树干忽然被一股强大外力一举击碎,紧接着一道壮得如同青犀牛的汉子顺势从中迈步走出,随手从身后轻轻一扯,便将上面数十只拇指鬼头尽头握在掌心,用力一握,便令其当场魂飞魄散。 “虺浩人,你也没事!” “呵呵,怎么,你们以为我的修为很差么,不过是几只爱故弄玄虚的蟑螂而已,根本不足为惧。你们先在原地休息着,我来和这些小家伙耍一耍!” 不及那些之后赶来的拇指鬼头来到身前,虺浩人仗着自己体形高大,且膂力惊人的优势,竟于此刻抛弃了传统的武功招式,当即双掌迎击,对撞于身前。顷刻之间,一股无伦气浪砰然激起,而那些才赶到的拇指鬼头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随之而来的致命气流瞬间撕碎,并化作无数黑烟,飘向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 在虺轮那错愕的目光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同胞相继脱离险情,并重回战场之上。他自诩修为超过这里九成以上的族人,但看到大家这般坚忍不拔的网兜意志,饶是从小到大都被严格要求的这个族长之子,也不免为之动容,眼眶之中已有泪光闪烁。 “虺轮,你这是怎么了,被大家的气势感动哭了么?喂喂喂,你是第一次与我们出来做任务吗?这才哪到哪,以前比这凶险危急的情况多的是,我们可从没有哭过鼻子。趁着别人没有注意,快把眼里的苦水擦干净,小心被别人看了笑话。” 在虺海杉的提醒之下,虺轮这才拭去眼角的泪痕,进而灿笑道:“好,多谢海杉你的提醒。是我虺轮有眼无珠,小瞧了大家。既然如此,我们也尽快加入战斗吧!” 虺龙族人骁勇善战的品质是刻在骨子里面、与生俱来的,现如今又有了同伴的鼓舞,虺轮一众当真是如虎添翼,在明明双方数量悬殊的情况之下,硬生生将那潮涌一般的拇指鬼头们有逐渐击退。而因为连番的消耗,拇指鬼头重生的速度,明显落后于虺龙族人击杀他们的速度,随着时间一点点向乓推移,由左道神施展的得意绝技“尸魂海”竟然隐隐有了败落的趋势。看到这副情形,孙无忧迈步走到另一边的左道神旁边,随即面无表情道:“怎么办,你好像快输了。” 左道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轻轻一笑,便再无回应。孙无忧见此情况,当即转头看向战场核心地带的虺轮虺海杉以及虺天蛙三人,停顿片刻之后忽然道:“我在渡魂空间能够将意识转嫁到虺仁身上,并使其为己所用,这里面有一半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在旁边相助的话,那个老家伙恐怕也不会投鼠忌器。畏首畏尾。现在,除了他之外,那件神秘法宝魔图门也在我的身上,我说如果你不知道此物真正用法的话,我倒可以放手一试,但结棍如何,我也不敢保证。” 左道神借由孙无忧的身体,怪笑一声,随即阴沉道:“你真的以为我会输?” 孙无忧用虺仁的下巴指了指前方的战场,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即回道:“不然呢,你的那些召唤物已经所剩无几,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彻底击溃尸魂海,到时成了众矢之的的你,当真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么?依我所见应该是十分困难的了。” “哈哈哈~” 眼见左道神忽然放声狂笑,孙无忧皱了下眉头,稍显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你觉得我说错了?” 左道神边笑边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你的话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也有一个像你差不多的人,同样对我的实力产生了置疑,你猜结果怎么样了?” “他死了?死在了你的手里?” “那倒没有、当年我和他还算是莫逆之交。至少那时看来,我是绝不会伤害他的。” “那结果如何,你可不要再打哑谜了。” 听出孙无忧语气之中的不耐烦,左道神这才收敛起之前的失态,进而走上前去,附在他的耳边道:“后来他成了世界之主,不自量力地去找当时的大千世界第一人真冥主进行了一场殊杀激斗。当初的我也曾向他伸出个援助之手,可你爹那家伙太过顽固,又自恃甚高,最终才落了个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下场。你现在同你爹当初简直是一模一样,我有些忍不住想要看到你的结局了。” 孙无忧扭了扭略感僵硬的脖子,神态和悦道:“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什么永生不灭的事物,换言之,世间万物都有魂归幽冥、合眼长眠的结局。然而,我与你不同的是,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唯有怀揣这种敬畏之心,方能在临死之前无怨无悔,否则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受生前累累罪行牵连,落个镬烹车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左道神,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让你忌惮的事情吗?” 左道神冷笑道:“有,当然有。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同样也有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既然是七情六欲,这惧之意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我与你们凡人的视角并不相同,你们害怕的原因,往往无法触动到我们的心门。而我们所畏惧的,有些时候也是你们不屑一顾的、” “那你究竟怕什么?”孙无忧趁热打铁,赶紧追问道。 “我怕活着,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着。” 孙无忧看着对方眼中稍显冰冷的神光,进而又道:“据我所知,无论是真神还是人类,其实都是由远古的‘元人’繁衍进化而来。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可是一奶同胞,是可以彼此交心相信的兄弟姐妹。既然是如此亲近人,又为何如此厌恶我们,我不明白。” “就是因为太过亲近,所以我才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沉沦到人世间,去做一个身无长技的普通人。对于我左道神而言,平凡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与此平平淡淡地活着,我宁愿轰轰烈烈地去死。所以说即便我的肉身已经毁灭了这么久,但我的神魂却依然辗转在历代绝强者的身边,并尝试唤醒他们心中的罪与恶,使他们从万人敬仰的大英雄谪降成无恶不作的混世魔头。历经数万年,每次达到这一心愿的我,都会因此万分欢喜,久久不能自持。孙无忧,现如今你已学了我的左道法,成为了我左道神的同道中人。或许在某个时间点上,你会对我的出现感恩戴德,但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与我相识。我便是你的诅咒,只要你一日不死,我便会一直待在你的身上,永远无法驱除。小子,你准备好这样惶恐地度过一生了么?” “呵呵,左道神,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啊!” 随着声音朝后方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灵王巨座已经带着双眼神光呆滞的虺邪双双回到地面处。而看到虺邪再次出现,作为其至亲的虺火当即怒声道:“快把我爹还回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灵主到,一王镇千军 面对虺火的公然怒斥,身为灵王的巨座也并未显露出丝毫怒气,反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以孙无忧面目示人的左道神身上,进而语气低沉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竟然会再次相见,左道神,你这老家伙居然还活着,果然老天无眼啊!” 眼见灵王巨座如此反应,孙无忧不禁开口试探道:“灵王,你和他……” “呵呵,算起来那还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当初我才被玄幽老灵王提升为新灵主,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妖怪便主动找到我,说要帮我完成振兴元氏一族的艰巨任伤。好在关键时刻,你您孙长空及时出现,阻止了我们之间的进一步接触,现在回想一下,当时还真是凶险异常,差一点我就要沦为这家伙的棋子,供其使用了。没想到几十年不见,他居然还是这么一副不半死不活的样子。孙无忧,我劝你一句,还是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上好,这样对你对大家都有益无害。还有……” 不等孙无忧反应,灵王巨座隔空点指之前被击晕过去的虺应雄,后者陡然睁开眼皮,看到围站在一起的孙无忧等人之后,突然惊声道:“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二话不说,虺应雄愤而起身,直奔孙无忧的位置。同一时间,灵王巨座使出一招空间跳跃,直接拦在对方的跟前,探出的大拇指顺势在其眉心处用力一抵,刚刚还怒火冲冲的虺应雄登时瘫软在起,像一副皮囊一样,无力地趴在地上,再也不动。 “好了,收一下你们的神通,否则我就要亲自出手了。” 听到灵王巨座的最后警告之后,左道神迟疑了一下之后,随即扬起右臂,突然之间,分布于战场之中的众多拇指鬼头全部停下了手上的攻势,如倦鸟知返一般尽数蹿向前者的衣袖之中,一瞬之间,打开宽大的衣衫登时变得膨胀臃肿起来,而伴随着左道神缓慢吐纳的节奏,其浮肿的身形也在此间慢慢回缩,并最终恢复到之前正常的模样。直至这个时候,一众虺龙族人才发现了“新人”的出现,其中一名见识稍广的族人手指前方,一脸骇然道:“真的是……是灵王大人。” 巨座虽然已经称王多年,但极恶凶界之内知晓他真实面目的却寥寥无几,平日里的公文差事,大多也都交由原本就侍奉在老灵王身边的“灵官”处理,而他自己便如同甩手掌柜一样,几乎用不着为别人琐事操心。所以在过去的这些年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游历四海,以来令自己更快地了解极恶凶界的详情细事,因此虺轮等人识不出灵王巨座的身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位就是灵王么?怎么比想象之中差得那么多,至少这出行的阵仗也太寒酸了吧,连个随从都没有。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们虺龙族以多欺少了。” 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之后,虺轮转身来到灵王巨座面前,弯腰行礼道:“拜见灵王大人。虺轮方才一心除恶,并未在意灵王大人到场,望请海涵。” “嗯,这个不怪你。毕竟,我继承了王位之后并未举行就任仪式,所以界中大多数人都认不出我这个灵王。原来你就是虺轮,之前我青山口中听到过你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修为还要在你兄弟虺周之上。” “不敢不敢,都是大家伙抬举而已。将来的族长之位非虺周莫属,我虺轮何德何能?” 听到这里,左道神忽然忍不住讥笑道:“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早就忿忿不平了。我们可没提到过族长之位的事情,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虺轮脸颊一红,只觉得双耳异常发烫。灵王巨座见状回头望了一眼左道神,随后继续道:“虺轮,你不用在意。这个左道神除了挑拨是非之外,就没有其它特长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多人来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灵王巨座与虺轮之前的“暗中较量”还未结束,另一边的虺火却已按捺不住救父之心,当即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抱住父亲虺邪,用力摇晃了对方两下。可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对方竟好像丢了魂似的,无论自己如何呼唤,对方就是没有半点回应,眼瞳之中尽是灰暗与寂灭,若不是还在喘气的话,外人还以为他已经气绝身亡。 “灵王,你把我爹怎么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给他下了魅惑之术?” 灵王巨座微笑着偏头道:“放心,你爹的事情我待会儿再与你解释,不过他现在并无大碍,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听过对方的话音这后,虺火这才稍稍安心一些。而就在另一边的人群之中,虺海杉小心挪到虺天蛙的身后,小声嘟弄道:“蛙哥,我怎么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明明是我们占据绝对优势,为何现在还要听任对方的指挥。既然那些该死的小魔头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们不知乘胜追击,将那灵王一起灭杀于此,神不知鬼鬼不觉,岂不是一桩美事?” 虺天蛙脖颈以上部分未动,身体中段的腹部处忽然缓缓鼓了起来,一股唯有虺海杉才能听到的特殊声音当即传入到她的耳道之中: “海杉,这种时候千万不要胡说。无论你多么不甘心,但对方毕竟是极恶凶界的王者,刺王杀驾在界中是什么罪过,你应该十分清楚。万一被对方抓住把柄,以谋反叛乱之罪惩治我族,恐怕虺龙族上上下下就要鸡犬不宁了。” “哼,他一个新任灵王,在界中的时间恐怕还没有我的长,他又凭什么能够调动灵王座下的精锐兵力。再说,我们虺龙族也并未软弱之辈,他要来杀,难不成我们只有缩头挨打的份儿吗?蛙哥,你们实在是太过谨慎,谨慎得令人有些厌恶。玄幽之后,灵王的位置明明应该属于我们虺龙族,却被他一个乳臭未干的界外小子坐收渔利。但凡是我掌握虺龙族的权柄,说什么我也要将失去的东西重新夺回来!” “然后呢?谋害新任灵王的虺龙族被安上了叛军的头衔,成为了界中亿万生灵的众矢之的,人人百而诛之,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说到这里,虺海杉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其它族群不是怀揣着像我一样的想法?都是极恶凶界的子民,我想他们也不愿意被外人掌权控制,说不准他们比我更想看到灵王丧命。” “呵呵,你这分析确实有点道理。” “蛙哥你……” “别……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就在二人意识到情况诡异的时候,灵王巨座的目光已然投向二人的身上,虺海杉抬眼向前一望,只觉得无数根金针沿着自己的视线,反而贯穿进自己的眼窝之中,呼吸之间,他的眼前已经漆黑一片,登时隐入到失明致盲的险情之中。 “我……我的眼睛……” 看着虺海杉无助地挥舞双手,寻找自己致盲的真相,灵王巨座淡淡一笑,进而继续与虺轮道:“这么说来,你们是为了神血砚才跑到这里来的?” 虺轮点头道:“正是。正因为神血砚对我族意义非常,且因为其体内具有异常强大的能量,一旦落入别有心机之人的手中,定会在极恶凶界当中掀起一场阿弥陀佛。出于自私亦或大义,我们虺龙族都有义务将失物追讨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嗯……虺宏族长能有这种宽广胸怀,身为灵王的我自然是倍感欣慰。只是,我一直公事繁忙,没有机会和这位传说之人见上一面。再过一阵吧,我一定登门拜访,这话你回去可要帮我带到了。” “好好,虺轮谨记于心。不过,眼下的当雾之际还是神血砚一事,家父已经下了死命令,找不到圣物绝不返程。我们用了一些特殊的法子,从一个翼人族的口中打听到了神血砚的大概位置,就在这处世外空间之中。灵王大人多多见谅,但我们真的得走了。” 眼见虺轮态度坚定,没有任何转机可言,灵五巨座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道:“按照道理来讲,我不应该阻止你们继续深入的。但作为灵王,我得好言相劝一句,你们还是打道回府吧!” 此话一出,还未恢复视力的虺海杉忽然怒声道:“怎么,凭什么让我们回去?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怕我们撞破窃宝秘密,所以才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眼见虺海杉口无遮拦,且神态有异,距离最近的虺天蛙赶紧伸手捂住其口鼻,强颜欢笑道:“没……没事,这丫头刚刚被那些小鬼打坏了脑子,回去我就给他用药医治,你们继续。”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虺海杉被蒙住嘴巴,一时间无法言语。而就在这个时候,虺轮也终于显露出自己的态度,先前的谦卑姿态登时消失无踪。 “灵王,你和那个疾锋是一伙的吧?”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无伤战,奇术断戾念 话已至此,虺龙族一众对于灵王的“恭敬”当场荡然无存,而面对虺轮公然与自己叫嚣的样子,灵王巨座依旧是一副淡定如初的表情,好似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怎么了灵王,难道是被我说中了,那个盗贼疾锋真的是你授意的?” “呵呵,虺轮,你在说什么胡话。神血砚固然是界内圣器,但我堂堂灵王,要你们虺龙族的宝物有何用?我与疾锋虽然相识,但我从未将他视为我的部下,他也从未将我奉为主君。我知道之前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神血砚遗失一事我确实不知情,这话我只说这一次。” 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但眼下灵王巨座展现的气势却要比对面数十号虺龙族精英一起激发出的气场还要强盛数分。在这般情况之下,虺龙族一方有意要刁难对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虺轮率先开口道:“灵王,我相信你的为人,同样也对你方才所说深信不疑。但您是知道神血砚对于整个虺龙族意义的,说什么我也不能就此作罢。既然疾锋交待东西就在这个空间之中,就算是集大家之力,掘地三尺,我们也要将圣物翻出来。” 面对虺轮的强势发言,灵王巨座漫不经心道:“往大里说这是极恶凶界,往小里说这是兴浪兽神泉宫的势力范围。无伦从哪个角度论起,这都不该是你们虺龙族可以轻易踏入的地界,不然就可以按照侵掠行为,给予雷霆绞杀。虺仁如今行动不便,不好替你们大家做定夺,你身为族长之子,虽有掌控大局的资格,但我也要劝你三思而后行。稍有不慎,就可能令旁从身陷万劫不复之中。” 眼见灵王巨座的神态越为释然,好似已经拿捏清楚他们一行人的心思,料定自己不敢轻易动手,就在虺轮为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倍感压力之际,虺海杉终于挣脱了虺天蛙的掌控,两步便从后方蹿了过来,出言不驯道:“灵王,你以为自己真的吃定我们了么?这里确实不是我们虺龙族的地盘,但同样这里也没有你的人马。以一敌我们六七十号人,我看你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况且,你之前派去的虺诚,如今多半已经被白长老与虺周联手制住,如果你不想他有事的话,你最好还是径自离开的好。” 灵王淡淡一笑,看都不看对方一眼,随即问道:“虺龙族向来重男轻女,这次怎么带了个女娃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虺海杉,来自眠龙一族。” “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游客散人了。” “什么?” 不等虺海杉搞清楚眼下的情况,突然之间,其身后的衣衫之中好似突然之间飞出去什么东西一样,一种莫名其妙地失落感当即涌上心头,随手按向胸口,仔细检查之后,又未能发现异常的也方,令她着实摸不着头脑。 “游客散人?那是什么东西,我可是……” “我可是……” “是……” 虺海杉一连倒了好几口气,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语,直至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之后,她那双刀明亮的眼眸之中才随之爆发出愤怒的火光,几欲失控。 “你……你把我的身份……” “呵呵,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没错,就在刚才,我已经将你从极恶凶界当中的身份剔除了。” “剔除?身份?”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皆是大惊失色,就连身为远古神明的左道神也不曾例外,只因为对方刚刚发动的“神技”太过震撼,饶是见多识广、阅历无数的他也不禁为之暗暗惊叹。 起初虺轮还不敢相信灵王巨座的话,直至他看到虺海杉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才终于确定眼下发生的“轶事”,于是赶紧发声道:“海杉,你别冲动。放心,我会替你将失去的‘身份’讨要回来的。况且,灵王大人堂堂一界之主,又怎会对你那眠龙的血脉感兴趣呢?” 虺轮这招以退为进,使得着实巧妙,灵王巨座明明知道对方是在向自己示软,却又听不出丝毫卑微下贱的口吻,可以说是刚柔合宜。既然如此,他也不想驳对方的脸面,于是微笑回道: “是啊,我要别人的身份做什么,毕竟我自己的人生就已经足够精彩了。只不过……” 说着,灵王巨座翻开手掌,一股乳白色的光气随即自掌心之中缓缓升起,虺海杉见状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赶紧催促道:“是它,那就是我失去的事情,快把它还给我!” 听闻此言,灵王巨座稍稍控制了一切力道,令那团光气刚好停在自己的五指之间,轻轻将其“掐”住。现如今,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清楚,只要灵王巨座稍一用力,那代表着虺海杉“身份”的东西便会彻底化为乌有。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明明东西就在眼下,虺海杉自己却是不敢有丝毫越僭的行为,生怕惹恼了对方,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明白了。” 虺轮轻轻拍了拍虺海杉的肩头,进而转身对灵王巨座道:“刚才虺轮多有冒犯,还请灵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一马。我保证,离开这里之后再不会返回这里。灵王大人意下如何?” “呵呵,虺轮,我当真觉得你比你那兄弟更适合成为虺龙族族长的继承人,单是这份能屈能伸的品质,就足以叫无数年轻人为之汗颜。不过,你刚才所说的我不能答应。” “什么?您还有什么要求?灵王大人,我诚心诚意地向您求合,请您不要辜负了臣的一片良苦用心。” “嗯……我知道你是在为在场的所有虺龙族人着想。不过,刚才你也说过了,青山,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虺诚,他如今还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若是走了,我去哪里寻他?除非,现在把他交出来。否则,我会像对付这个女娃一样,将你们一个个地全部抹除身份。对了,我得善意地提醒一句,我所谓的‘抹除身份’,可不只是像字面上听上去那么单纯。除了想不起自己的前尘往事之外,你们还会一并遗失之前所学的种种功法,连同那一身身精湛百炼的傲人修为。换言之,我可以让你们眨眼之间回到刚刚落生的状态,唯有容貌不会受到影响。不过试想一下,当虺宏族长看到你们一个个如痴呆一般返回族中,变成一个个废物残疾的样子,将你们视作最强杀器的他又将是怎样一番心境呢,我倒是很想亲眼看一下。” 虺轮扭头看向虺海杉,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印证。而随着后者微微点头的动作,虺轮的心情也随之立即跌到谷底,双拳不由得紧紧攥握起来。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么?是为了完成任务孤注一指,还是顾全大避,打道回府,你能做决定了吧?” “好!好!我答应你。” “虺轮!” “这个……” “我不怕死,不就是这一身修为么,他要给他便是。” 随着众人七嘴八舌地“沸腾”起来,现场的气氛也在此刻升至顶点,而在这种环境之下,虺轮的肩上就好像压下一副千斤担一样,累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都给我闭嘴!” 虺轮一声怒喝,众人鸦雀无声。而就在此时,虺火带着仍然没有反应的父亲虺邪双双返回到队伍之中,已然放弃了抵抗。见此一幕,孙无忧也终于按捺不住,随即道:“今日一战,你们虺龙族损失颇多,如果不想伤亡进一步扩大,还是尽早离开吧!不瞒你们说,这里乃是一位高人凝炼灵气所化的一处虚无之境,如今他已不知去向,此地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而一旦出口消失,恐怕你们此生都难有机会返回极恶凶界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怪不得此地的灵气分布如此密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虺轮,事不疑迟,咱们还是尽快回到上面吧!” 在虺天蛙最后的决断之下,虺轮终于叹了口气,随即朝身后一众摆了摆手,作解散状,其余虺龙族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改变不了事实,只得到此为止。 “现在,你把该我的身份还回来了吧?” “呵呵,别着急。等我见到华青山,这东西自然会回到你的身上。现在,就委屈你一下暂时做过没有过去的空白人吧!” “你!” 不再理会虺海杉的事情,灵王巨座旋即看向一旁的孙无忧,进而正色道:“没想到,连堂堂身为龙柱的虺仁长老都栽在了你的手上,孙无忧,人可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啊!” 孙无忧尴尬道:“其实,这里面也有左道神的功劳。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松摆平这人。” “嗯……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你们还是换回来吧!虽然不知你那术式的名堂,但长时间寄宿在他人体内,毕竟不是什么正端行为,时间一长必会折损自身福德。还有你左道神,你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呵呵,你想将那抹除身份的异术用到我的身上?”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戏龙裔,一波三折变 左道神,灵王巨座这两个任间一人放眼到大千世界当中,都可以威震八方的超级强者,竟在此刻剑拔弩张,当众叫板。而准备打道回府的虺龙族一众见此情形,不由得来了兴趣,想要借此机会坐收渔利。 “怎么,你想在极恶凶界之中和我动手么?”灵王巨座忽然冷笑。 “呵呵,我虽然许久不在江湖上活动,此地的恶名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作为此界主宰的你,不只拥有自身的强大修为,还能因为‘灵王’之名,随意调动这个世界当中每一分的能量。单从这一点来看,你甚至比当初的世界之主孙长空还要技高一筹。不过去到外面的话,敦强敦弱就不一定了。” 眼见左道神将自己的“底牌”全盘托出,灵王巨座却是丝毫诧异之色都没有,反而是虺轮脸上显露出忌惮神情,而就在这个时候,于一旁听候定夺的虺天蛙忽然道:“今日大局已定,有灵王和那个不知名的高手坐镇,我们在这里万万讨不到半点便宜。况且,看刚刚灵王巨座的意思,他似乎也并不想将双方之间的关系搞僵,甚至还要替我们要回虺仁长老的‘身体’,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他不会中途返回,否则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嗯,今天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这里,虺轮转身旋即向还在焦急等待当中的虺海杉说道:“海杉,这次对不住你了。但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是去是留我已民说了不算,那就多辛劳你一点,继续以这种状态忍受一下,等我去将虺诚带到这里,再将你的‘身份’索要回来。” 虺海杉痴痴地望了对方一眼,想要说话,却又不知思维卡在哪个奇怪的拐角,迟迟没有下文,想起对方已经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虺天蛙随即开导道:“别担心,虺信长老那边一定平安无事,只不过是将人带过来而已,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好……好吧!” 在与虺海杉交待完毕之后,虺轮再次道:“这样,天蛙你先带领大家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留下来用以和他交换人质。” “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虽说对方是灵王,但万一中途有个闪失,那你岂不是孤立无援?” 虺琅此话出口,虺天蛙直接道:“好,我清楚了。大家伙跟我走吧!” “哎,虺天蛙你这人怎么如此薄情寡义,虺轮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吗?” 不及将话说完,虺天蛙一手牵着意识混沌的虺海杉,另一只手从后方箍住虺琅的脖颈,将其插行着快步赶上队伍行列。不多时,虺龙族的人马已经消失无踪,唯有虺轮一人依然停在原地,脸上却没有显露半点忌惮或者紧张。 孙无忧见对方神色如常,不禁出声问道:“你不担心么?” “当然。虽说灵王大人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我们虺龙族在界内的势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他不会因为这点琐事而引发一场世纪大战。我说的对吧,灵王大人?” 孙无忧笑道:“我说的不是你,而是先前离开的那波人。你就对他们居然如此放心,难道就不怕返程路上再生事端?” 对于孙无忧的疑问,虺轮只觉得莫名其妙,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虽然顶着虺仁长老的皮囊,但头脑与他却是天差地别。这次我们虺龙族出动了近半数的族中战力,别说是这区区的湖底秘境,就算是转身杀入到灵族之中,也有大半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你也许搞错了我们嫁兵的真正原因,并不只是忌惮灵王的强大力量,而是为了将损耗降到最低。如果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你们几个未必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对于孙无忧与虺轮之间的争执,灵王巨座与左道神二人仿若未闻。终于,在相持了好大晌之后,左道神这这终于绷不住,率先松口道:“好,今日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孙无忧,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吧!顺便将那个赤长老以及之前的虺龙族年轻人的灵魂一同还回去。” 孙无忧颔首道:“好,我知道了。” 说话间,孙无忧忽然按住自己的天灵盖,轻轻一拍,一股白烟“砰”的一声自头顶升起,转而去到自己的真身之中,合而为一。眼见虺仁的身体突然瘫软下来,前一刻还在与其对峙的虺轮赶紧上前将人搀住,但经过了一番呼唤之后,后者还是毫无回应,只是呼吸均匀而已。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人还不醒?” 不多时,回到自己身上的孙无忧也重新睁开眼睛,灵王巨座见状露出满意的表情,颔首微笑道:“欢迎回来。” 孙无忧抱拳道:“多谢灵王关心。” 虺轮抬头愤而道:“血长老人呢,你把他的魂魄怎么样了?” 孙无忧嘴角稍挑,一脸狡黠道:“别那么激动,那个老人家并无大碍。可毕竟他也是一位顶尖高手,让他的神魂容在本尊之中,放任不管的话,我的渡魂之术指不定会发生怎样的岔子。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将他的三魂七魄转移到其它人的身体上了。” “其它人?谁,它在哪里?” “就在那个名叫虺应雄的年轻人身上。他如今意识错乱,神志不轻,全都拜那个长老的神魂所赐。说实话,我还很少见到像他这般年纪的人竟还有如此火爆的性格,连我自己都差一点死在他的手里,这点手段全当是对他的小小惩戒。”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血长老的魂魄召唤回来,他若真有个意外,你也休想置身事外!” 孙无忧怪笑道:“这个简单,等你把人带回去之后,让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与你手里这副皮囊嘴对嘴过气。” “嘴对嘴,两个男人?你这家伙是不是在说笑?” 饶是灵王巨座,此刻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情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再看虺轮的脸色再沉三分,嘴里的牙齿都要被他自己生生咬碎了。见对方迟迟待在原地并未移动,孙无忧紧接着补充道:“提醒一句,趁着渡魂之法发动的时间不长,那个长老的魂魄还是相当容易回到原本躯体上的。但如果事情过去太久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什么异魂相融之类的事情若是发生,可别怪我没有提前说明。” “你……你明明可以之前提醒我,为何要挨到这个时候才说,明明是你故意刁难,让我难堪!”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人记性不好,突然之间记不起关键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你放心,等你将华前辈带过来,我们还是会信守诺言,将那女人的东西交还给你们,绝不食言,如何?” “好好,算你们厉害,这次是我虺轮栽了,下次见面,你就没有这般好运了。” 被联手之下的孙无忧与灵王巨座耍得团团转,虺轮虽然心中万般怨恨,但也不能在这里彻底爆发情绪,只得先将怒火吞下,择日再算总账。目送着二人离开,灵王巨座丝幽幽道:“你刚才所说嘴对嘴转移灵魂的事情,是你自己信口胡说的吧?” 孙无忧惭愧笑道:“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还真别说,就在刚刚的某个瞬间,我在的身上看到了以前孙前辈的影子。单从使坏这一点来讲,你们父子二人可真是如出一辙。” “该死,孙无忧,灵王巨座,你们等着,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不过眼下的当务之际还是与大家汇合,不然真的过了时限,赤长老可就危险了。” 很快,虺轮带着虺仁的身体回到了神泉通道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刚刚好的神泉光焰突然向上喷涌而去,借助这股劲道,虺轮身法猛涨数分凌厉之势,速度也比平常时候快上许多,不久之后,人就已经来到湖底附近,再往上几十步就是湖床所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异物忽然自其眼前一闪而过,好奇心驱使下的他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回到刚才路过的位置,定睛观瞧。这一看不要紧,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完完整整的右腿,自腰部齐刷刷斩去,切口平整如新,显然才出现在这里不久。 “这是谁的腿,怎么会被丢弃在这种地方?不对,虺天蛙他们应该刚刚徐经此处,难不成这断肢是他们这中的革一个遗失在这里的么?不好,上面有埋伏!” 当虺轮意识到大事不妙之际,一切都已经晚了,恍然之间,一阵扑天盖地的疾光自上方轰然击落,与那同时涌现上来的福音泉光焰对撞在一起。然而,即便是朗日神泉这般的界内奇观,竟也经受不住上方射来的那股“死亡”威力,光焰更是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便猝然败退下来,随即分散成无数细小的火苗,逃向四面八方。而没有神泉光焰的保护,虺轮与一旁虺仁之身便双双暴露在了那股毁天灭地的能量之下,生死存亡全在一念之间。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积尸潭,澄池化血海 “嗯?” 就在孙无忧准备与灵王巨座双双返回梦府之际,后者忽然作斜眼望向神泉通道一侧,面露怪异之色。 “怎么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好像出事了,你先回去与你娘他们汇合,我过去瞧瞧。” “灵王,您……” 灵王巨座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放心,别忘记我的身份,虽说我的身边并未有护卫相伴,但凭这些小角色还伤不到我这灵王之身。更何况,我可是拥有动动手指就能剥夺他人力量的神通,若真的应付不过来,只需要依法炮制就能万事大吉。好了,不多说,我先去了!” 灵王巨座挥手道别,转身消失于空间之中,下一刻气息已然跌迁到数里之外的天空之中,速度异常惊人。见此情形,孙无忧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并转身去往梦府方向。 “呵呵呵~” “你笑什么,左道神?” 左道神的一阵莫名诡笑,引得孙无忧心中万分不解。而前者就好像知道些什么隐情似的,故意半遮半掩道:“我看他此次前往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之中那般简单。说不定啊,这一回灵王之位就要彻底易主了。”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外面究竟来了什么东西,为何连你都这么说?” “嘿嘿,孙无忧,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别忘了你此次前来是为了取呈圭神令,这里任何人的死活都与你无关。” 左道神不说还好,被对方这般一激,孙无忧登时停下脚下,冷冷质问道:“我劝你最好现在将事情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追上去,与灵王一起并肩作战。” “哈哈哈,孙无忧,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可你的性命又与我何干?你当真以为除了你这躯壳之外,我就没有其它容身之所了?我能待在你的身上,自然也能去到别的体内。只不过,我看你小子有趣一些,所以才停留下来让我与我解闷。你若真的死了,大不了再重新找个容器藏起来。有我左道神的精心调教,我想用不了一二十年,便又是个混世魔头再现人间。怎么,你想试试看吗?” 若是换作旁人,孙无忧一定以为对方是在危言耸听。然而,如今说话的是“诸邪之祖”的左道神,多少次的历史悲剧,都能或多或少看到他的足迹与手笔,所谓的“混世魔王”,不过是他践踏众生的众多“伪装”而已,是随时可以更换遗弃的物品,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 “好好,我知道我拧不过你。不过,连你都不敢现身去见的存在,想来也是极恶凶界当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仔细一想,我还真想见识一下这位令你闻风丧胆的奇人了。” “闻风丧胆?孙无忧,你小子是活够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起害怕对方?说白了,那都是极恶凶界自己的事情,作为外人的我们,无权加以干涉。巨座那家伙能够挺过这一关固然是好事,也能借机加深一下自己在众人心中睥权威与高大形象。若是挺不过去,那也只能说明他技不如人,不足以承下‘灵王’这一艰巨任务,死了也是活该。试想一下,假如你真的能够救他于水火之中,到头来,究竟是你做灵王还是巨座去做灵王呢?而且现在的我十分笃定,就算你现在赶回过去帮忙,他也绝不会接受你的好意,说不定还有可能当场翻脸。对于一个屹立在世界之巅的真男来讲,接受他人的‘舍弃’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会阻止你前往了吧?” 待左道神替其分析完其中利弊之后,孙无忧的心气登时消减大半,而就在他为难迟疑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匆匆赶来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 定睛望去,之前返回梦府的重伤兴浪兽,已然再次来到了先前战斗过的地方。不同的是,就在他停下脚步的同时,另一道人影顺势自其地上的影子之中缓缓“升起”,孙无忧定睛一看,来者正是九幽魔姬。 “干娘,您怎么来了?” 九幽魔姬三步并作两步,与兴浪兽双双赶到跟前,先是在其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大碍之后,这才长舒口气,稍显愠色道:“你这混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敢独自应战?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让你娘怎么办?” 孙无忧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就在这个时候,兴浪兽不禁开口道:“对了,之前灵王不是前往这个方向了么,他如今人呢?” “这个……” 孙无忧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兴浪兽得知灵王巨座独自前往外界之后,当即震惊道:“这也太冒险了吧,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自己前去。可恶,我现在身上伤势未愈,实在不适合外出迎战,不然的话……” 九幽魔姬忽然道:“我去吧!” “你?” “不行,干娘你不能去。外面那些家伙的厉害远超你的想象,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要服去的话还是让我去吧!” “你更不行。除了灵王之外,你是们当中最重要的人,关键时刻还需要你来力挽狂澜。我虽然实力不及外面那些家伙,但若论起匿形潜踪的事情,我可是比你们要在行的多,将灵王安全无恙地带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干娘……” “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如果一柱香之内我没回来的话,你们就尽快回到梦府之中。注在刚刚的那段时间当中,我与倩儿那丫头在一个房间之中发现了一条隐蔽的秘道,你们回去之后就藏到里面,能够大大降低被寻到的可能。” “魔姬,其实你也用不着如此拼命,毕竟你与灵王只是萍水相逢,身为魔人的你,更不需要为极恶凶界负责!” 九幽魔姬转头看向兴浪兽,微微一笑,表情古怪道:“多谢你在这种时候还能为我着想。不过经过刚刚与如音重逢的经历,我已释然也许多,曾经的执念也随之烟消云散。与其着想在曾经的是是非非之上,不如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将希望寄托在当下以及后来人的身上。我知道你们在为我担心,我九幽魔姬一生作恶多端,就算今日固有一死,生前能有你们这多人惦念,我也无怨无悔了。” “干娘,我……” 孙无忧伸手想要去牵对方的手臂,却不想手指才触到对方的衣角,九幽魔姬凝实的身影登时变得模糊飘渺,身体内也随之绽现出大量裂缝,几欲将其撕裂。 “算了吧,她早就走了。” 左道神一语道破玄机,直至此时孙无忧也才意识到,方才自己与兴浪兽一起交谈的,只不过是九幽魔姬的一道残影而已,其真身早已去向神泉通道,前往追寻灵王巨座的下落。 “魔姬,你还真是一个固执的女人。” 说罢,兴浪兽转过身去,背对着孙无忧,不再说话。 “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饶是一界之主,如今的灵王巨座在看清眼下的真相之际,脸上依然难免流露出讶异之色,止之所及,稍显混浊的湖水之中,悬浮着大量的身体断肢以及残骸,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不久之前反回这里的虺轮。此刻的他已经英姿不再,一记超快的凌厉斩击自其眉心处一刀劈入,以无法反应的速度将其身体竖向一为为二,他如今所见的便是其中的右半部分。 “虺轮,是谁将你害成了这副模样!” 不愧是虺龙族人,不愧那世间第一强悍的坚韧血脉,即便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仅剩下的右半边身体的虺轮却依然坚强地活着,眼睛时不时地眨动一下,似是在向这边发出求救信号。 “有什么话,你且说,我听着呢!” 说话之间,灵王巨座运气推掌,轻轻按在虺轮的背心处,为其护住体内的最后一缕生气,在一番调整过后,已经面目全非的虺轮忽然急吸了几口湖水,紧接着表情狰狞道:“小心!” 话音一落,灵王巨座顺势弯腰,同一时间,一记银光飞刃突然自侧面的水域之中上横飞斩砍来,前者虽然惊险避过,但后方的虺轮却已无力招架,随着一声惊呼过后,仅剩一半的头颅当即被光刃斩飞,咕噜咕噜朝远处飞去,直至坠向冰冷的湖床之上,再无动静。 “是你!” 灵王巨座缓缓转过身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制造眼下惨剧的罪魁祸首也终于显露真身,随即不紧不慢地飘到他的眼前,令其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 “虺信,你是白长老虺信,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铸下这桩恶劣罪行?” 在灵王巨座的怒斥之下,虺信轻轻抬起头来,用那双银白色的眼瞳看向对方,表情狡黠,极具威险性。 “灵王,巨座!” “是我。你这语气是怎么回事,莫非你中了邪,所以才被迫做了这一切、” “灵王,巨座!” “喂,你能听见的话,就赶快回一句,不然就别怪出手无情了。” “灵王,巨座!!!”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魂聚焉,亡灵炼百通 虺信突然之间的疯狂举动,令现场的灵王巨座着实意外。毕竟,面对这样的顶级高手,你或许有办法令他当场毙命,却极难令其丧失道心,尤其是像眼下这般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为“人”的身份,更是罕见至极。为了弄清事件背后的真相,他也只得耐心与对方周旋,通过观察对方的举动以来辨别出隐情所在。 “如此看来就说的通了,虺信不知中了哪门子的邪术,对全然没有防备的虺龙族一众进行了突袭,令后者损失惨重,就连为首的虺轮都因此不幸遇难。不过,据我之前观察,在那一堆之中似乎有几个了不得的年轻人,面对这般情形,或许他们比虺轮更有办法。” 思量间,癫狂状态下的虺信突然上前递招。只见他摇身一变,右半边身体倏尔浮现出一股银晃晃的光泽,紧接着数条手臂顺势自右侧躯干相继伸出,一齐攻向前方的灵王巨座。 “畸形化形……嗯,这是虺龙族的招式,应该与他中招的原因之间没有关系。不过,那抹银色是怎么一回事,是他随身穿戴的护甲吗?” 未搞清楚其中名堂,虺信已经带着自己的八只“银拳”砰然杀到。恍神的工夫,二者之间已经彼此交换了十余招,最终灵王巨座瞧冷时机,以其凌厉“指剑”一招洞穿了其中一条银臂。也就在这个时候,断裂的臂腕之中倏尔钻出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趁着灵王巨座还未反应过来,在其胸膛之上结结实实轰了一拳。中招之后的灵王巨座接连暴腿,虽然表面看上去并未大碍,但实则中招部分已经遭受重创,到今滚烫的剧痛仍然自创面内接连涌现,令其不得不暂缓攻势。 “这是百炼族的毒火银浆,身为虺龙族人的他为何会使用别族的技法?况且,百炼族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神秘消失,难不成此事与虺龙族内有关联?” 稍事运气,稳定住伤势,灵王巨座旋即看向那个刚刚增生出来的全新“银人”,进而出声质问道:“你是谁,你与百炼族是什么关系?” “嘿嘿,亏你还知道百炼族,我以为这个世界已经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了。不错,你就是新任的灵王吧?嗯,看起来比那个玄幽各善不少,但也因此缺少了一点应有的王者风范。最关键的是,你怎么单枪匹马,连个帮忙打下手的随从都看不见。现如今的灵王已经如此不受重视了吗?” 面对对方的阵阵嘲讽,灵王巨座不以为然,继续问道:“你对虺信做了什么,为何要侵占他的身份,你那真身如今又身在何方?” “呵呵,我金错什么时候需要借用他人身体了,明明是这个老家伙主动招惹我,这才令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金错?你是百炼族的金姓贵族?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明白了,为何你要对虺龙族的人大开杀戒,他们有得罪你么?” “你在胡乱推测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的死也与我没有关系。刚刚这个叫虺信的只是因为在受激的情况之下,无意间唤醒了我的意识,这才令我重现世间,否则我还在意识空间当中继续沉睡,不会有丝毫反应。” “当真不是你么?难道说,凶手另有其人?” 就在灵王巨座分神思考之际,刚刚才安定下来的虺信再次陷入失控之中,这次连那自称为“金错”的百炼族人也经受不住,原本清晰的上半身轮廓登时熔化萎缩,片刻后便已彻底回到了虺信的体内,只在原来的位置处留下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肿块,而上面的银臂已然不知所踪。 “虺信,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金家人会藏在你的体内,难道你才是灭绝百炼族的林罪魁祸首?” “百炼族,百炼族,百炼族!” 虺信连念三遍之后,突然身后银光蹿动,霎时间,湖床之上疾光迸射,无数凌厉剑气顺势自其周身的气孔之中相继激射,破坏的能量波如同一把巨大的折扇一样,于灵王巨座眼前缓缓展开,而凡是在其攻击范围之中的事物,无论是是死是活,全于瞬间灰飞烟灭,即便是牢靠坚实的湖床岩层也不堪重负,被对方那股无伦威力硬生生在挖出了一枚巨大的深坑,甚至连神神泉宫的一个偏殿也在此间灰飞烟灭,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惨痛景象。 “嗯?就在刚才的一瞬之间,为何我在那个虺信的身上一下子看到了数个人的影子,难不成除了刚才的金错之外,他的体内还寄宿着其它人的灵魂?他究竟修习了什么旁门左道之术,才令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不及找到事情的条案,虺信已然二次出招。不过,这次他的右半边上肢并未像之前那般“招展”开来,而是将所有力量汇聚于一点处,并使之化为一柄锋利尖枪,飞身一跃,已然挺到灵王巨座的咽喉跟前。不容耽搁,灵王巨座架掌抵抗,却不想就在掌沿与那枪杆接触之际,原本平滑的枪身之上忽然滋生出几枚弯曲无序的倒勾,其中一枚刚好挂中他的手背,当即在上面撕开了一道血口。与此同时,又一股银色的汁液自那银枪之上分离下来,并于对方的眼皮底下灵活转身,“嗖”的一下便轻松钻入到了伤口之中。灵王巨座见状赶紧扼住手腕,赶紧后撤。与此同时,其所在的空间之中,陆陆续续浮现出一张若有似无的巨形头像,如同鬼魅一般萦绕在他的身边,久久无法挥去。 “这次又是什么,是百炼族的由心汞水,还是失传已久的暗器无度搜神针。这个虺信的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今日统统都亮出来吧!“ 随着战斗继续,早已意识全无的虺信竟然逐一展现出藏于体内的不世神通,而栖息于其右臂当中的一道道灵魂,也借此机会相继显现,令灵王巨座这个界中第一人也不得不大惊失色,期间也因为多次失手而屡遭毒害,不时身上便已多了数道血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伤势并不严重,但若长此以往的话,战败那是必然的事情。 “不对,还是不对。不应该只有这点战力,这家伙一定还藏有不肯亮相的杀手锏。不将它逼出来,根本找不到其中的法门秘窍,也就寻不到破解之法。看来,我得给你施加以一点压力了!” 灵王巨座刚一抬手,却不想一股钻心之痛忽然自右手指尖传出,紧接着数根钢针透指而出,登时将其手掌刺得血肉模糊。 “这回可以确定了,是无度搜神针、这么说来,我的猜测确实无误,只要那个人的出现,一切就能得到解释。” 想到这里,灵王巨座攥紧右拳,改换左手,遥空挥出之际,一道翻江怒龙随即自湖底应验显灵,携卷着万钧湖水,一同涌向对面的虺信。同一时间,虺信的右臂再次有了变化,先前还是银枪模样的它,随之平展开来,化为一枚纤薄的银盾,将身后的虺信完完整整地保护在自己的胸膺之下。 “你大意了,看招!” 不等虺信这边反应,一记无比凌厉的斩击,不费吹灰之力将那面前的银盾一举撕裂。下一刻,满面春风的灵王巨座欺身迫近,手起刀落,掌中罡气随即化身神兵利器,顺势将虺信的整条右臂齐肩斩断。虽说断臂之痛超乎想象,但原本就已经丧失原有意识的虺信,却在此刻烛现出夸张的鬼哭狼嚎。而随着时间推移,其铁青的脸颊也在此间迅速干瘪,一转身的工夫就好像苍老了好几百岁一样,混身上下透露着浓郁的衰老气息。另一边,与躯干脱离开来的那条银色手臂并未直接坠落在湖底之上,而是拥有自主的意识,于湖水之中接连变幻模样,时而为牛,时而为犬。时而笔挺指天,时而飘渺如絮。终于,在经历了一场视觉冲击之后,那条断落的手臂终于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与此同时,其上臂外侧逐渐显露出一张安详的男人面容,灵王巨座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失声叫道:“华青山,怎么是你!” “哎,他们怎么不打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还未恢复实力的虺海杉,眼见灵王巨座停止攻势,心中不由得郁闷的她,想要上前继续挑唆二者继续战斗下去,却被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一条手臂稳稳抓住。 “别去,有危险。” 随着虺海杉视线挪转,原本空荡荡的水体之中欣然显现出虺天蛙的形象,甚至看上去比起先前还要意气风发,精神状态与在梦府空间时候的模样简直无法同日而语。 “无论如何,我谢谢你刚才在那咱极端情况之下救回了我的性命。只可惜,我现在记忆全无,一时也想不到赞美你的语汇。这样吧,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我就嫁你为妻,以身相许。” “海杉,你说真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割袍言,毁诚人难义 “唉,就差一点,看来想要将你灵王取而代之果然不是一件易事啊!” 随着那截断臂逐渐“伸展”开来,本来应该受制于白长老虺信的华青山居然出现在灵王巨座的面前。与此同时,失去了“银臂”的虺信登时生机寥然,其仅剩的左手之间忽然划落出一枚金属把柄,外表呈白银色,上方绘有精美浮雕,相当别致。灵王巨座看了一眼那件物品,不禁暗自道:“那件物品,我好像有所耳闻。据说最近虺龙族出现了一尊能够与神血砚相提并论的无世神器,好像是叫什么魔图门镜,该不会就是那东西吧?” 眼见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身上,华青山稍显不悦地冷笑道:“怎么,事至如今,你还不肯相信眼下发生的事情么?不错,我背叛了你,确切讲是联合翼人疾锋。现在你是不是相当后悔收容我的决定,到头来还是被我算计了。” 灵王巨座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也不知怎的,此刻华青山的心中登时升起一股莫名怒火,使之瞬间陷入到狂怒之间,当即嘶吼道:“你这家伙,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不,我并未算到会有今日的情形。不过,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样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尊重?巨座,你什么时候都好,就是这副道貌岸然,假模假样的嘴脸让人受不了。你知道么,当初之所以归降于你,就是想要想要借助你的势力,为我遮风挡雨。否则,以虺龙族那群人的气度,绝不可能让我活这么久。” 灵王巨座颔首道:“能够帮到你这么多,我也十欣慰,说明对你而言,我还是有点作用的。” “你……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难道只是因为你把我当作朋友?” “当然。我能看见你有朝一日重拾战心,再入江湖,无论身为是朋友还是主公,我都为王立群由衷地感到高兴。不过,既然是想和再次出山,为何你不能正大光明,而是要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还是说你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并不信任,所以是被逼无奈下的权宜之计?” “哼哼,别以为捧我两句,我就能就此罢休。当日从虺龙族逃脱出来,我身负重伤,所剩修为不足巅峰时期的三成,之后虽在灵簇之中得到了充分的休养,但身上的旧伤却时有发作,一直阻止着我重回完全状态。为了报复虺龙族,我计划了一场漫长的复仇计划,这里面有你,有疾锋,有族中的数位高层,甚至连倩儿的言行举动也在我的刻意引导之下。”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复仇,就算让你杀死了虺宏,之后你又该何去何从?” 华青山,不,现在应该叫他虺诚才对,在灵王巨座对其投以真挚目光的时候,自己的眼神竟然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躲闪了一下,好一阵之后才终于道:“杀虺宏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当初我遭到族人排挤,甚至背负明伤暗算,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推波助澜之人。” “谁?那个人是谁?” 华青山的嘴边忽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灵王巨座见状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似是也有了一些答案。 “该不会是……” “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我不能与你吐露真相了吧?说实话,曾经的某段时间当中,我确实十分感激你的全力相助,让我这个被我唾弃的叛徒罪人有了容身之所,立椎之地。然而,我十分清楚,有些事情必须得我自己亲自实现,指望别人是不可能的、” “你……他……怎么可能是他?你可有确凿证据?” 灵王巨座再三追问,华青山一脸惨笑道:“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我说了,你动不了手,我也从未指望过你。巨座,你是个善良的人,这在很多时候能给你带去幸运与好感。不过,在这一品质的背后,同样也暗藏着诸多未知的风险,就比如疾锋,你也没有想到那个曾经为你鞍前马后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让你深陷泥沼的陷阱吧?” 灵王巨座摊开手掌,两眼发直道:“所以呢,为了你自己一个人的目的,居然要搭上这么多年轻俊才的性命,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愿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是他们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我也不过是随心所欲,稍加惩戒而已。可我怎么想得到,这魔图门竟然如此厉害,一出手便为我除去了近半数的敌人。既然错误已经不可避免,索性也就一了百了,送他们一起上路归西。从这一点上讲,这些人还得向我致谢感恩,因为是我让他们在黄泉路上成群结队,未受那孤身赴死的苦痛。” “胡言,简直一派胡言。华青山,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极端暴戾,就算曾经的人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能将怒火牢连到这些无辜者的身上。还有,那枚魔图门我看其中似有蹊跷,症状与之前孙无忧被左道神控制身体时候的模样十分类似。虽然还未做深入研究,但我可以几乎确定,你向上的东西能够迷惑你的心神,令你去做一些极端恶劣的行径。以免悲剧再次发生,你得将魔图门交给我。” “你?凭什么?我和你直说了,神血砚之中的神髓已经被我取出并融入体内,如今又有了这神器魔图门在手,二者叠加之下,我已一跃成为了这世间数一数二的至强高手,不是我出口狂言,哪怕是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不过,念在你曾经对我有恩的份儿,我这次可以不与你计较,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其它人呢?梦府之中的人呢,还有你的孙女倩儿,你又该如何处置她?” “哼,你不说还好。都说女大不中留,起初我还不信,可今天看到她瞅那个臭小子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丫头无药可救了。既然早晚都得分离,不如让我作这个恶人,给她一个痛快,这样她也就不会因为看到心上人惨死面前而悲痛欲绝了。” “华青山,倩儿可是终日伺候在你的旁边至亲之人,你现在居然连她的主意都敢打,你当真是人性泯灭,道义沦丧!” “哈哈哈,没错!这就是我,那个奸诈狡猾、惟利是图的虺诚,很抱歉让你这么晚才认识到这个真实的我。但我得提醒你,现在这里你已经不是唯一的权威,只要我愿意,你和他们一样,都得成为这湖中亡灵。” “大言不惭!” 话音一落,湖水之中忽然升起一道黑色的身影,紧接着数以成计的水体夹杂着悬浮其中的大量残肢一起涌入到一个诡异的空间之中。迎着水流的方向,灵王巨座抬头望去,只见在那距离自己十余丈的位置处,赫然出现了一枚巨大的头颅,头颅顶上光光,一根毛发都没有,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蟾蜍一样,面目可憎,好不丑陋。 “那是……神蟾君主的成名绝技鲸天吞。原来这里还有其它幸存者!” 不等灵王巨座反应过来,在那湍急的水流末端,忽然钻出一道迅捷的身影,双手急舞之间,无数飞针暗器一同射向下方的华青山,誓要将其致于死地。而正如华青山之前所说的那样,拥有了神血砚神髓以及魔图门的双重力量,此刻的他已然脱胎换骨,修为实力之强,远远超过这群虺龙族人,所以即便在是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飞快利器,此间的他依然淡定自若,只见他倏尔抬起左手,掌心之中随即反射出一道形似月亮的冷光,一经落在前方,前一刻还在拼命飞行之中的一众暗器登时魂飞魄散,表面处更是结成一条条纤细如发的“银丝”,将其全部束缚在空间之中,再也无法移动半分。同一时间,释放完这一切的虺海杉落在不到两丈外的空地处,眼见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化解了自己的偷袭,一心想要置其于死地的他立时火冒三丈。 “居然敢瞧不起我虺海杉,让你见识一下我真龙体的实力!” 话音一落,虺海杉用力咬破自己的手腕,随着丝丝血迹散入到湖水之中,之前于上方将大量尸骸吸入嘴的虺天蛙忽然吐出一枚巨大的“气泡”,并使之沉向前者所在的方位。 “哼哼,想要戮力同心?简直做梦,破!” 随着华青山翻转手掌,掌中银光随即移向那气泡所在,紧接着一股无伦威力顺势从中爆射而出,并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洞穿了气泡本体。然而,让前者万分震惊的是,之前被魔图门镜斩毙当下的众多虺龙族精英,竟于呼吸之间恢复了完整肉身,而随着恰如其分的真龙之血渗入体表,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脱离死亡、相继回到了这个充满血杀与屠戮的悲惨世界当中。 “真龙体,万龙归位。兄弟们,和我一起将这叛徒碎尸万段!”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星光灭,魔镜熠素芒 一人之力,倾覆全场。 如今虺海杉的出现,不可不谓是力挽狂澜,经其体内的真龙之血滋养之后,那些原本已经生机全无的族人们,竟然于同一时间全部复活过来,就连体内的灵气也在一瞬之间攀升至极限,甚至还有隐隐突破的迹象。见此情形,即便是有神血砚以及魔图门镜傍身的华青山,也不禁为之震惊,失神之间的第一反应,竟是朝后方退了一步。 “这……这小丫头什么来头,怎么一招之内便将这些死人全部复活了。不对,这孩子看起来有些面善,我是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哦,我想起来了,眠龙一族的一个女娃据说拥有真龙体质,难道那人就是她?”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华青山,当即架势抵抗。与此同时,那些刚刚醒转过来的虺龙族年轻高手轰然来至,首当其冲的便是虺宏之子,虺轮。 “喝!” 因为沉浸在湖水当中,所以大家的拳脚威力都会因此发生衰减。然而,不知是何缘故,身处此湖床之上的虺轮却没有这种顾虑,只见他陡然出手之间,一枚光轮当即映射在二人之间的水体之上,同一时间,光轮飞快旋转,随即带起的大量激浪,顺势化为一粒粒开碑碎石的利器,尽数袭向华青山的身前。 “水龙激鳞法,看来你已得到虺宏的真传,只是不知道其中威力如何!” 思量间,华青山一边运气抵抗,一边朝后撤退。而就在这个时候,提前绕到背后的几名虺袭笔人一跃而起,只见他们身上龙鳞毕现,虽然还未真正掌握“升龙法”的他们,却因为自身的过高悟性,使得原本的血肉之躯已经有了隐隐“龙化”的迹象,所以一经使出全力,身体便会变化成“类龙人”形态,力量速度乃至招式威力,都有质的飞跃。在这种情况之下,华青山有意迎战,却因为自身气势处于下风,一时间竟然无法完全发挥自己的原本实力,“砰砰砰”一阵闷响过后,五人七手八脚已将华青山的上半身制住,同一时间,掩身于晦暗之中另一道人影倏尔显现,双手相对,聚于胸前,一团紫色气焰当即冲破一切阻碍,当即呈现在一众眼前。华青山回头望去,不禁失声道:“那是……摘星龙纹波,虺仁,你终于舍得出手了!” 之前被孙无忧以度魂之术窃去身体,之后在虺轮的带领之下才带回这里,可就在他准备将魂魄与肉身融合之际,华青山突然发难出招,使其被迫坠入到湖床之内,以来避过致命一劫。而就在刚才,受真龙气血的影响,他那原本已经枯竭的体力竟然奇迹般再次恢复,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骇人的景象。 “虺诚,你死定了,吃我一招!” “嗡嗡”一声巨响,恐怖的威力在那道紫色光柱的席卷之下,不止将那华青山吞没,四散的威力形成一股股涛天巨浪,不断拍打着四下岸岩壁,直至令其土崩瓦解,濒临崩溃。也多亏这一记摘星龙纹波所赐,才得到魔图门镜还未来得及完全掌握其中妙用的华青山,被直接打飞出了湖面,一升再升,直至去到苍穹极点,最终化为一颗微弱的星星,于最后时刻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消失失踪。待湖床四周万事皆休之后,虺仁检查再三,确切已经感觉不到华青山的气息之后,这才终于长舒了口气。 “终于……终于把那家伙解决掉了。” 眼见幕后黑手已除,作为此次作战大功臣的虺海杉当即瘫软下来。因为之前用力过猛,其体内经脉已有多处损失,此刻鼻血已在止不住地向外扩散,脸色白中泛青,状态十分不佳。岢样的,于眨眼之间将一众族人尸身修复完全的虺天蛙,如今也已精疲力竭,随即恢复到人类形态,于虺海极的不远处缓缓坐下,二人相视一笑,无而多言,已经明了彼此心意。 “姑娘,你刚才做得真不错,连我都要由衷地佩服你了。” 抬头见灵王巨座上前“道喜”,虺海杉顺势将头撇向一旁,既不看他,也不回应。 “哦,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你仔细检查一下,自己失去的记忆是不是已经全部恢复?” 此话一出,虺海杉当即心头一动,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随后痴痴道:“对了,我叫虺海杉,眠龙一族的后代。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不知何时,虺天蛙也已走了下来,随即拍了拍虺海极的肩膀,并投以笑面,温柔道:“你终于恢复原样了,那我的使命就算完结了。” 虺天蛙本要转身离去,虺海杉却在此刻突然伺紧他的手掌,紧接着从湖床上跳了起来,双手一环,便挂在在虺天蛙的脖颈上,一脸认真道:“之前明明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现在想要反悔了么?” 虺天蛙愣了一下,随即一脸茫然道:“什么,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你……” 灵王巨座笑道:“呃,我刚才不是有意要偷听的,但我确实得知了刚才你俩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便乘人之美,顺手将海杉姑娘的记忆送还了回去。如果不是这样,她恐怕还无法完全施展真龙之力,也就创造不了眼下的完美结局。好了,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先回去,你们也早点做决定吧!” 灵王巨座朝二人点了点头,原地一转,便化为流风一缕,穿过重重水墙,再次回到了神泉通道之中。不远处,虺仁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手掌随即攥起:“真的不是你么,灵王巨座,看来是我们误会了……” 想到这里,虺仁拿出怀中之物,又一面魔图门镜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上方时不时地闪耀着一些星光似的亮斑,就如同一只只在眨动的眼睛一样。 “这魔图门的玄妙,连我也只能窥其皮毛,不得精髓。可让我更加好奇的是,之前的魔图门为何会在无缘无故的情之下一行为二,甚至还分化出了一个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水银人’,以来作为另一面镜子的主人。若非如此的话,那东西也不会如此轻松地落在虺诚手里,让他有了可趁之机。现如今,虺诚殂神俱灭,那面魔图门镜恐怕也已不复存在了吧!” “哈哈哈,是你在呼唤我吗,虺仁!”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扼住了他的命脉,令其无法移动。与此同时,在那魔力图镜面的内侧,一只长满血痂的手掌忽而从中探出,直取前者咽喉。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湖床底下蹿起,并以一记精妙绝伦的爪功,一举震飞了那条手臂,还有原本握在虺仁手里的那枚魔图门镜。 “大家小心!” 一声惊呼,刚刚才死里逃生的虺龙族一众再次进入到警戒状态,而虺轮则以雷霆之势,率先冲到魔图门面前,准备使用自己的绝强杀招,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然而就在镜面于湖水之中上下翻滚的瞬间,虺轮在那镜中竟然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颊,使其已经扬起的手臂,不得已暂停了下来。 “虺周,怎么是你!” “嘿嘿嘿,你来得可真巧啊!” 不由分说,镜中的面容忽然凑向虺轮的跟前,几乎要与他贴在一起。瞧出异样的虺天蛙赶紧动身伸以援手,而旁边的虺海杉则立即予以辅助,才停下来的真龙之力被迫又一次运转起来。 “虺周,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对方用意的虺轮来不及多想,挥手之间,数枚拳迎已经破空击出,欲要借此将其逼退回去。可怎料,藏身于镜面之中的“虺周”尤为坚挺,任凭拳劲在周身爆炸开来,无论是魔图门境还是他的那张脸颊,都未曾受过半点波及,更不要说是损毁破裂了。转身之间,魔图门镜再次追到跟前,虺轮,虺天蛙以及虺海杉三人当即戮力同心,使其一招合击,尽数轰向面前那枚巴掌大小的境面。也就在这个时候,境中之人的图像突然转换,之前莫名失踪的虺信随即出现在三人面前。 “怎么回事,白长老怎么也在境子里面,这魔图门境究竟是何名堂,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不好,快趴下!” 虽未正面见到虺信的画面,但一经听到三人的惊呼,侠于后方的虺仁便当即出声提醒。三人得知后赶紧扑身倒地。而就在三人将面部埋入湖床之中的时候,麻图门镜之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堪比烈火骄阳的恐怖白光,周围的湖水受其影响,当即沸腾翻滚,正下方的湖床岩体更是不堪重负,当即便被烤成了一团岩浆,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枚圆形的血口一样,澄黄色的汁波液不断从中流淌出来。 “白日棘龙破,真的是虺信。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你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虺诚,你快点给我滚出来!”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合龙柱,天道迎龙主 随着理智逐渐恢复,虺仁这才看清刚刚救下自己的那道黑影,竟是一名中年女子。虽说脸上尽是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但其妖娆有致的身形却是令他一见难忘。 “你……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九幽魔姬怪笑道:“不认识就不能救你了么?我看你气息不稳,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趁那家伙还没有杀过来,你还先行运功调息一下吧!” 虽然心中百般疑问,但对方既然已经这么说,他也只得依照去做,原地盘膝坐下,随即入定运气,不时周身便已萦绕起一股淡淡的暖意,其中一部分则渗透到九幽魔姬的体内,给予后者久违的安全感。 “原来这就是虺龙族的力量么,不愧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强劲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九幽魔姬分神之间,前方的魔图门镜之中再次传来异变。而这一回,虺轮、虺天蛙以及虺海杉三人,已经不准备对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当即纷纷祭出己方杀招,一圈圈光纹自三人手掌之间不断激起,并朝魔图门镜的方位急驰而去。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别无选择。虺轮,蛙哥,让我们一鼓作气,拿下那镜中妖祟吧!” 三人相视一眼,旋即点头为号。下一刻,只见虺轮与虺天蛙二人突然朝对角的两个方向瞬身掠去,唯独虺海杉留在原地,嘴边也在此刻流露出冰冷的笑容,好似已是成竹在胸一般,面对那魔图门镜的变化丝毫不慌。也就在这个时候,银镜之中的图像突然扭曲易容,进而恢复到华青山的尊容,沙哑洪亮的嗓音伴随着干涩的笑声一并从中传出:“真龙体,属实不错。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就有这般建树,连我这个老前辈都要大为赞叹了。” “哼哼,我虺海杉以及身后的眠龙一脉,哪个不是恪忠职守的忠臣,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人在这里大言不惭地点评。实话告诉你,属于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虺龙族新三龙柱的厉害!” 此话一出,镜中的华青山不由得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同一时间,各自就位的虺轮和虺天蛙二人同时释放体内力量,“噌噌”两道疾光自头顶上方迸射而出,并与自虺海杉体内释放出来的金色气焰交融于一处,最终在魔图门境的正上方汇成一道通往“天国”的澄清大道,似是在预示着华青山的最终结局。 “晗之柱,屠之柱,生之柱,果然没错,当真是我们当初修炼过的虺道三重天。如果你们能把此法催动到极致,别说是我,就连那虺宏来了也得认栽。遥想当初,为了达到这‘三柱合一’的境界,我与虺信、虺仁三人那是吃了数之不尽的苦,其间虺仁还差些被炸身亡,硬在是床上休养了大半年,这才最终痊愈。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般年纪,便已取得如此成就,再过几年,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你们与我最终还是背道而驰,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我也只能提前让你们去阎王那边报到投胎了。” “就是现在!” 虺海杉信号一经发出,其余二人登时身为流光,双双融入到那条无与伦比的“天道”之中。见者见状微微吐了口气,随手扯下脖颈上的一枚菱形玉佩,将其呈在掌心之中,喃喃道:“娘,这次您得保佑女儿平安无事,回去我到你坟上看您。”、 话音出口,那玉佩已然自行坠地,而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虺海杉已然化为最后一股“原动力”,径直注入到那道不前首尾的光幕之中。顷刻之间,所谓的“天道”之上仙乐飘渺,悠悠地传入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与此同时,位于魔图门镜之中的华青山,竟然显出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眼眶之中甚至还有泪光闪动,此处颇为动容。 “来了,真的来了,那个消失千年的上古祥瑞,一度可以与真神甩至祖神相提并论的传奇存在——真龙主,终于要重现世间了!” 一声龙吟陡然从那“天道”之中迫出,现场所有的虺龙族人。包括刚刚还在疗伤当中的虺仁,都不禁停下了自己的疗伤动作,连忙伏地叩拜,情不自禁地异口同声道:“恭迎龙主!” “嗡嗡嗡~” 神泉通道的尽头,才返回到梦府空间的灵王巨座蓦地回首,与随之赶来的孙无忧与兴浪兽二人,一同看向上空的深邃区域,神色异常复杂。好一会儿之后,作为凶兽界翘楚的兴浪兽不禁脱口而出道:“是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的存在。” 孙无忧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那种东西在除人间的其它地方不是十分常见么?” 灵王巨座摇头道:“在这家伙面前,你所谓的那些龙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虫。他是真龙,是大千世界之内,诸龙之祖,万龙之主,它就是几乎可以与真冥主相媲美的另一极致神明,真龙主。” “真冥主,真龙主……他俩的称号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兴浪兽当即指正道:“你个笨蛋,你以为任何神灵都能配得上‘主’之位么?包括你面前这位灵王,也不过只是在一段时间当中,勉强可以独霸一方的主宰,唯有无可取代、且能经受住时间外力地重重考验而不落败地的传奇人物,才能称得上‘主’。‘主’便意味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主的力量之壮大,学识之博远,与天同大,与地同寿。孙无忧,你现在还敢小瞧外面的真龙主吗?” “这……” “咯~咯~,咔!” 突然到来的一声脆响,将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头顶上方的岩壁处。就在刚刚的交谈之中,外面的能量余波已然蔓延到这个位置,并将形成了上万年的神泉通道硬生生地撑开了一道裂纹。而因为裂纹的出现,才平息不久的朗日神泉竟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井喷”,超越以往十倍的超强能量激流沿着洞壁笔直地冲向湖床上方。而因为整个过程造成的震动过于强烈,以至于原本被挡在神泉外面的湖水,大量倒灌进神泉通道之中。眼见数以百万计的怒水狂涛朝下方袭来,灵王巨座首当其中,单掌击天的瞬间,一股撼世威力砰然乍起,硬是将那即将泄出的湖水尽数挡了回去。 然而,他们毕竟置身在整座湖的最下端,湖水最易倾泄到这里,方才灵王巨座虽以自己的无伦掌力强行将其逼退片刻,但随之而来的第二波水势立即便将上涌的湖水全部拦停,紧接着两波水势合并成一体,并两位于之前威势的冲击力再次撞向灵王巨座的头顶。无奈之下,灵王巨座首次双手迎击,两臂架于头顶上方之际,一枚圆弧状的光纹当即飞射而出,并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击溃了湖水二次倒灌的攻势。 连续两次全力以赴,灵王巨座这边内息不继,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怎料,就在这个时候第三次击伴随着前者的溃败接踵而至。面对这般无穷无尽的“穷追不舍”,哪怕是身为灵王的他也难以抵御,将视线平视向前方二人之时,当即大声呼喝道:“快走!” “轰!” 也不知在最后时刻灵王巨座有没有逃离井道,随之降下的通天水幕毫不保留地撞击在地面之上,一时间,水雾弥漫,杂音充耳,被逼无奈的孙无忧与兴浪兽只得双双后撤,以免自己被卷入到那刚刚形成的巨型漩涡之中。 “灵王,灵王大人,你在哪里?” 孙无忧仗着自己的过人目力,飞快地在四下空间之中寻找灵王巨座的下落。而就在这这期间,与之相伴的兴浪兽却忽然色一沉,脚步也随之停在了孙无忧的面前,不再继续向后移动。 “你这是做什么,虽说你是沧浪一脉,但这湖水之中充斥着毒物,稍有不慎便会毒发身亡。” “不,你先走,我给你拦住他!” 不及孙无忧反应,兴浪兽摇身一变,已然化为凶兽形态,四蹄崩地之间,巨大身体已然冲入到那团水雾内部,片刻之后,一阵分明的打斗声便从里面相继传出。耳听得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而且中招者定是体重较大的兴浪兽,于外面等候的孙无忧只觉得内心狂跳不止,一股由衷的感动当即袭上脑海,令其混身颤抖,不能自已。 “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想死在这里的话就按之前九幽魔姬说的办。” “魔姬,干娘!对了,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见她与灵王一起回来?” “这……” 不及抽身,一阵天崩地裂的破碎声终于彻底打破了梦府空间的最后一丝安宁,顶上,数十万斤的巨石一块接一块地跌落下来,而原本利用谬论法构造搭建的这处虚幻之界,也因为方才的那次冲击彻底沦陷,紧接着一只硕大的龙头撞破面前的一切阻碍,自上而下,笔直地朝孙无忧所在的方位猛砸下来。 “那是!”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断龙首,狂志慑幻洲 孙无忧定睛望向上空,只觉得那砸下来的龙头十分怪异,仔细看清之后这才惊愕发现,那东西竟然真的只有一个头颅,脖颈以下的部分全部消失不见。然而即便如此,栖息于头首之中的灵魂依然展现出令人惊叹的超强生命力,即便在这种必死的情况之下,依然保持着最后一线意识,并最终将目光投在孙无忧的身体之上。 “呜呼~” 未及那巨物落地,自上空的巨大缺口之中忽然刮下一股恐怖狂风,吹得孙无忧连身体都站不住,险些倒飞出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稚嫩却又暗藏撼世能量的男人嗓音忽然在其耳边响起:“借你身体一用!” 一言说罢,只见那龙头迅速缩小,轩眼之间便已变作人首模样,进而朝孙无忧的身体狂奔而来。同时,随着龙头的闪避,那个躲在其身后的幕后真凶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是你,华青山!” “真龙主,你哪里逃!” 哗啦啦一阵异响,只见其掌中的银镜急抖数下,与此同时,无形威压顺势自镜面之中疯狂涌现,无与伦比的能量加之比肩光速的扩散势头,使得对面的孙无忧登时七窍渗血。也就在这分神的须臾之间,刚刚赶到跟前的龙头忽然调转姿态,进而将颈部的断面,直接按压在前者的胸膛之上。顷刻之间,万千经络透过皮肤顺势没入到孙的身体之内,并于电光火石之间取得了后者躯壳的控制权,前一刻还阴云密布的梦府空间之上,登时雷霆奔腾,一道空前威压随之拔地而起,托在孙无忧的脚下,将其举到那几乎崩裂的天空之上,如同魔神降临一下,傲视空间一众,包括刚刚赶到的华青山。 “哈哈哈,就算你夺得那小子的身体又能如何,你的真龙之躯已经被我收入魔图门内,换言之人,我的九成力量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仅凭那枚丑陋的兽首,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不要垂死挣扎了,与我完全最后的融合吧!” “小子,你可得撑住了,否则我也保不了你的安危。龙慑!”、 言出法随,那是只有处在大千世界之巅的至强者方能使用的至高无上神力,现如今,竟然在这龙头一声轻描淡写的话语之下随意显现。放眼望去,只见成千上万道龙之影如雨点一般陈坠向这方空间,一时间梦府空间当中近八成的区域全都在此刻遭受到了无差别的狂轰滥烂,随着一条条龙影绽裂开来,一道接着一道的冲天火柱不断迸现,眨眼之间便将这里化为了一座庞然熔炉,欲要将此地生灵全部化为灰烬。 “真龙主,你真是老糊涂了。这种招式对付那些小辈还算可以,于我而言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是伤不到我的。” 说话间,华青山继续摇动手中的魔图门镜,而随着镜面的每一次闪动,空间内的“龙慑”之力都会因此减弱一分。同一时间,在那银镜的背面,一副飘渺如幻的龙之花纹渐渐浮现,唯有头部的线条轮廓缺失不见,其余部分都已“雕琢”完毕。 “快了快了。虺海杉那小丫头怎么也没想到吧,他们千辛万苦召唤出来的真龙主,从一开始便是我眼中的猎物。我早就听说虺宏那家伙在暗中重建龙柱仪式,没想到真的被他做到了。只是,我华青山技高一筹,一早便想好了权宜之计。这魔图门镜用来镇压真龙主之力再合适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几近无穷的浩瀚能量。有了它,我将无所不能!” 由于过分激动的缘故,华青山的那持镜的手臂竟于此间迅速龙化,就连手掌也变成了龙爪模样,形状异常阴怖。而正因为这样的变化,华青山与手里的魔图门境终于达成了“无间”境界,之前被封印其中的真龙主之力,决堤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他的体内,并使其干瘪的身形逐步膨胀变大。 “没错,就是这样!” “不行,你这样是打不过他的,让我来!” 就在真龙主准备利用孙无忧的身体再次发动强袭之际,后者的本来意识居然开口说话,这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明明已经暂时击昏了你的魂魄,为何现在的你还能拥有自己的意识?” “呵呵,真龙主,我们好义不见。” “什么……这声音!” 眨眼之间,华青山已经立于云端,只要抬起手臂便能触及到梦府空间的至高点。不只如此,将其体内散发出的纯粹邪恶,如同瘟疫一般以脚底为中心,飞快向四周扩散开来。而凡晃被其污染的地方,瞬间都会幻化成各式各样的畸形龙种,数之不尽的“虺龙”大军登时诞生在梦府当中。 “左道之法,尸魂海!” 华青山依旧沉浸在自己对不久将来的美好憧憬之中,还未回过神来,却不想一道超乎想象的霹雳迅影直接闪至跟前,并用一记通天贯地的轰击,直接命中他的面门,一时间,黑色的血浆迸射开来,无数的黑色游魂变作一枚枚拇指鬼头,当即冲向前方的虺龙大军之中。 “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 “呵呵,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胆敢染指我真龙主的力量,这就是你的下场!” 话音刚落,被那龙头控制的孙无忧身体,忽然对比起自己大上数万倍的“擎天巨物”发动猛攻。虽说双方体形相差犹如云泥,但令华青山始料不及的是,每次对方出招,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便会随之传来异常沉重的轰击,就好像有十七八座大山同时压在自己的身上一样,令其几乎窒息。数招过后,被孙无忧一番痛击的华青山已经退了十余步,左脚刚好踩入到之前湖水积蓄出来的一座池塘之中。霎时间,池塘内部惊涛骇浪,同一时间,一个与其拳头一般大小的“小巧”水兽顺势从中钻了出来,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兴浪兽。 “嗯?是你兴浪兽,你也敢与我为敌!” “糟老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想伤害孙无忧,得衔问我答不答应。” “哈哈哈,星星之火岂敢与皓月争辉,看我不把你踩成肉泥!” “哼哼,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乌沼潭!” 兴浪兽这边一经发力,华青山所在的那片水域忽然钻出一股怪力,紧接着将那夸父一般高大的身体硬生生吸住,并使之左脚顺势向下沉去,呼吸之间便已淹至大腿根部,而且还在继续向内部深陷。面对这般情形,华青山竟然毫不慌张,反倒是“孙无忧”忽然出声提醒道:“小心他手里的镜子!” 恍然之间,兴浪兽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银光,紧接着自己的脑海之中便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同时,一股莫名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体周围,仿佛无数只小手一般,死死拽着他的身体,不断将其拉往银光射来的方向。就在兴浪兽准备举手投降、听之任之的时候,一股轻柔的力量忽然打在他的后背之上,令其朝旁边一侧踉跄了一步,也就是这一步之差,刚刚还魂坠幻境之中的兴浪兽,已然成功醒转过来。同一时间,照在他身上的那枚银镜,上方的人形轮廓也于此间再次虚化,并化作丝丝白烟,当场消散。 “可恶,是谁在坏我好事!” 华青山体型虽大,但反应似乎并无长进,所以寻找对方的身影也显得相当笨拙。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无声无息的身影忽然降临在他的脑后,并随着他的摆头动作,同向移动,好半晌之后,华青山才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并随即怒声道:“你敢耍我,灵王巨座!我本想饶你一条性命,可你不识好歹不说,还和他们联合起来与我为敌。好,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让我送你去往极乐世界!” “砰!” “豪搏力!” 毫无准备! 前一刻还在向灵王巨座放狠话的华青山,突然被一记强大到无以复加的绝神怪力所逼停,这一击不只让他彻底闭嘴,还顺势将其头上的半边头颅一并轰碎。伴随着如雨点一般四下坠落的血水泥点,原本以青黄颜色为主的大地,登时被一抹不详的血红所占据。前面,尸魂海与虺龙大军的激战还未分出高下,这边刚刚落地的众多血珠钻进土壤,并将藏于此间的所有能量一并攫取,全然不计后悔地将梦府空间赖以存在的“谬论法”全部吸纳,化为己有。于是乎,一具又一具身体如同嫩芽一般,相继从土中“伸展”出来,湿身鲜血淋漓,好不恐怖。而在第一个人转过头来的时候,同样来到地上的孙无忧不禁张开口道:“你是……华青山?” “你现在应该称我为虺诚,不应该是虺诚王!” “什么!” 不等孙无忧反应,来自那数以万计的“华青山”眼中一齐爆射出无尽红光,瞬间便将其身体包围,使之浸没在毁灭与绝望的能量之海当中,仿佛永世不得超生一般,永无止境。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灵王怒,万众皆称臣 当华青山称王那一刻开始,整个梦府空间已然成为了他复制自己的温床,于呼吸之间便分裂出成千上万的“虺诚”。更加恐怕的是,这些复制体的实力竟然全部拥有着媲美原先自己的超强实力,若是将这一众的力量合而为一,其威力之强,别说是区区的极恶凶界,哪怕是毁灭纪元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有了真龙主那堪比无限的灵气,我可以借用魔图门境随意地增加自己的数量,直至令你们这些人全部败倒在我的脚下。巨座,准备向我俯首称臣吧!” “左道神!” “在了在了,孙无忧,你在慌什么。我左道神还未出手,他区区一个凡人,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还有真龙主,你先往旁边让让,我要出杀招了!” 先前的尸魂海还未得及回收,此间左道神利用孙无忧的身体准备再出神技。可就在这边准备妥当,即将发力之际,梦府空间当中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嗯?他终于肯拿出全部实力了么?呵呵,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城府却是极深。一早便想好了让我们彼此消耗,到头来他再霹雳出手,以便力挽狂澜。灵王啊灵王,你可让我们等得太久了!”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毕竟,专属于灵王的技法,我也不是经常使用,所以调动起来有些耽误时间。不过现在好了,你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一时间,因为灵王巨座的突然发言,眼下的虺龙大军以及那些跃跃欲试的拇指鬼头全都停睛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刚刚诞生出现的一众复制体也纷纷定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空中那道飘逸的身姿,表情虔诚,似是在参见神明一般,不敢有丝毫僭越举动。而作为他们的真正主人,华青山却是异常暴怒,当即伸手抓过其中一具复制体,放声咆哮道:“废物,你在发什么呆,还不快点上去给我把他拿下!” 见复制体依然一动不动,怒火中伤的华青山突然发狠,一口便咬在前者的脖颈处,瞬间便将其体内的精元尽数吸干,只剩一副皮囊,被其丢到旁边的空地处。擦擦嘴边的血渍,华青山如同重生一般意气风发,就连那张苍老的脸颊上也因此被抚平了几道皱纹,当真是返老还童了。 “巨座,无论你在搞什么鬼,今日这里都将你的葬身之地!” “玄法,万国朝拜!” “什么!” 随着灵王巨座吐出以上几个字眼,孙无忧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双手,而后看向自己愈发弯曲的膝关节,难以置信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身体会不听使唤,甚至还有向下跪倒的趋势!” 左道神笑道:“这恐怕就是他刚才提示让你尽快离开这里的真正原因。即便是现在的你,也无法承受来自如今他身上的那股王者之气。万国朝拜,果然名不虚传!” 以免待会出现尴尬的场面,孙无忧赶紧以最快速度,逃离这片战场。然而,即便如此,他身上的真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萎靡,不出百余丈便已失去了飞行能力,不得已坠回到地面上,改以徒步穿行。 同一时间,由魔图门镜幻化而来的一道道复制体,因为灵王巨座的发力而相继虚弱,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也随之干瘪枯裂,如同一张张树皮一样,面目可憎。 “原来,这才是你身为灵王的真正实力。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放任虺龙族这么长时间不管,你明明可以凭借这股力量将那些反抗势力一并消除,可你并没有!” “华青山。我不做,不代表我做不到。我之所以没有一早启用这份力量,就是为了让极恶凶界保持平衡。” “平衡?什么平衡?” “人与兽,光与暗,正与邪。这六种事物在极恶凶界当中同时存在,虽然各有冲动,却又相依相生。一旦其中一个遭到破坏,那么其余的也将受到牵连,最终一齐走向灭亡。作为极恶凶界的主宰,有时不仅要考虑某一方的利益得失,还要权衡整个大局的稳定与长久发展。我知道你早就想将虺龙族从世间抹除,但你太过急功近利,这样是行不通的。” “哈哈,巨座,你什么时候学得和玄幽那个家伙一样老气横秋了,竟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没错,虺龙族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威胁,他们一日不死,我便要一直背负着叛徒二字。好,既然你要为了虺龙族的安危与我叫板,那我就释放出魔图门全部力量,与你那灵王之力一决高下!” 说着,华青山看了一眼手中的银镜,忽然举拳去打,随着“咔嚓”一声异响,镜面被拳头一举击破,同时,无数的银色炁流顺势从中激射而出,先是环绕在华青山的身边,而后沿着他的七窍钻入到他的身体内部。 “你……这是又骒何必呢?” “今天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巨座,灵王巨座,放手一搏吧!” “唉,还没有意识到么……” “什么?什么意思,我……” 不等华青山搞清楚现状,刚刚钻入自己体内的那股银流,竟然转身又从里面调转回来,并主动去往灵王巨座的身边,如同宠物一般,在其跟前缓缓蠕动。见状,灵王巨座伸手抚在上方,声音柔和道:“好,我全都知道了。去吧,回到你本应该回到的地方!” 此话一出,那银水炁流骤然跃起,径直去往孙无忧之前奔离的方向。而就在这个时候,此刻依然镶嵌在孙无忧胸口上的那只龙头忽然脱落下来,凌空掠起之间,刚好与赶来的那泓解流汇于一处。一时间,真龙主的残破之躯得以补全,枯竭的神力也在瞬间恢复到了巅峰状态,那个不可一世的远古神明终于闪亮登场。 “那个老家伙居然胆敢亵渎神灵,看我不把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你现在急着回去做什么,难道是想让自己再次回想起之前的那场难堪的经历吗?” 左道神话音一落,真龙主随即停了下来,并保持着一枚“光团”的形象,悬浮在孙无忧的面前,进而说道:“左道神,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对我大呼小叫。不过,同样是数成年的光景,你怎么沦落到寄生于凡人身体的落魄境地,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惊天秘密,我劝你最好现在说清楚,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和这个年轻人能够完整地离开这里。” 孙无忧一听那真龙主转身之间便与自己划清界限、甚至还要对自己发难,想想之前对方好言劝说要求合作的情形,一时间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按照神级来讲,你与真冥主虽与祖神相当,但我也不怕你们。毕竟,历经了这么多的纪元,你们身上的愿力早已随着众生的逐渐遗忘而早早衰落,实力恐怕不足曾经的十分之一。否则,只凭那一件圣器,又怎能令你身首异处,甚至差点被从世间完全抹除。” “后生就是后生,原来你的母亲祖木没有告诉过你,像我们这样的远古神灵是绝对不会湮灭消失的。” “你说什么?” 真龙主再次笑道:“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做了一些以下犯上的禁忌。怎么,莫非你杀了祖神?” 左道神勃然道:“没错,她是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亲眼所见。” “呵呵,那你现在了解了,祖神是不会死的,你所见到的只是它想让你看到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得去问它自己。好了,你留在这里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以前的行径,我要亲眼看着那个老家伙灰飞烟灭!” 光团在真龙主的操纵之下急驰而去,留下来的孙无忧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无忧,我问你,祖木到底死了没有?” “这……这个……应该是吧!明明你也在场,既然连你都瞧不出破绽,我又如何知道?” “可恶,当时我被这该死的绝尘塔束缚,一心都在想着如何逃离它的掌握,哪还有心思去管她是真死还是假活。如果真龙主所说当真无误的话,那从始至终,祖木都在耍我,如同对待畜生一样地戏弄我!” “左道神,你也不要太过激动。你得承认,之前的你确实太过暴戾,如若不加以扼制的话,只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祖木身为你的母亲要,自然是想看到你改邪归正,即便是用了些汪讲究的办法,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放屁!枉我一直因为她的死而后悔不已,到头来却只是感动了我自己。祖木,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左道神无义。孙无忧,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左道神,你不能乱来!” “哈哈,事已至此,谁都拦不住我。现在铡好有你的身体打掩护,我左道神可以去做些之前想做的事情,他们也想不到幕后真凶竟是我这个肉身早已腐朽的左道神!”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不枥志,老朽炼王心 眨眼之间已经回到方才战斗开始的地方,而如今已经失去魔图门镜的华青山却没有丝毫示弱之意,只因为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另一样神物,那便是神血砚内的神之髓。 “好你个老家伙,居然胆敢戏弄本座,看我不把你丢进百龙窟之中,让你受那万虫噬骨之痛!” 眼见真龙主欲要朝自己攻来,华青山忽然猛击自己胸口三次,随后厉声呼喊道:“你们两个还要在我体内睡到什么时候,快点出来帮我拦住他俩!” 说话之间,只见华青山的一侧身体忽然涨裂开来,紧接着两眼无神的虺周顺势从中钻出,并笔直地冲向上方真龙主的所在之处。 “区区后生,也敢与我为敌,给我去……” 就在真龙主准备痛下杀手之际,一旁的灵王巨座当即提醒道:“别,他受了华青山的蛊惑,现如今身不由己,放他一条生路。” 不知是由衷而发,还是受到灵王巨座“万国朝拜”之力的影响,原本目空一切的真龙主竟于此间听从了前者的嘱托,旋即收回威势,改以绵掌相击。虺轮中招之后身体一折,却并未丧失战力,转而朝那另一边的灵五巨座横冲过去。同一时间,其体内爆发出的精纯能量,瞬间将其幻化成一条白色妖龙,无数闪电当即自皮下释放出来,如同铠甲一般,披挂的周身之上。 “不止领悟了升龙法,还将虺宏的灵铠之术融会贯通。果然,你才是虺龙族族长真正继任者。” “什么,原来他就是……” 此话一出,光团之中的真龙主不由得为之一震,再看那不远处的飘逸龙影形态舒展,一行一顿之间都有一股无法言表的神圣威严。也就在这分神的片刻时间,自华青山体内跑出来的第二道人影已经赶到他的身前。 “哼?你是……” 不及反应,一只硕大的龙头已然凭空降临,一口但将光团含于口中,准备将其咽下。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之下,真龙主全力挣扎,却发现对方的牙口竟是异常沉重,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撼动其半分,反而是在一番挣扎之后,光团再次向其体内滑入几分,眼看就要完全被吞食下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身影从半空之中闪现而来,飞身一脚,便便将那龙头踢得翻仰上去,其中的光团真龙主也得已自其体内逃脱升天。 “你是……” “不消子孙的虺仁,救驾来迟,望见恕罪。” 说罢,虺仁挺起腰杆,望向刚刚变回到人类形态的虺信一方,随即面色阴沉道:“我知道,你也早有与我一分高下的打算,今天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论一论你我谁才是族长之下的第一人!” 虽说虺信与虺周一样,都已意识全无、沦为了华青山的傀儡棋子,但听到虺仁这番言论之后,他的脸上竟然升起了一抹本不应该存在的怪笑,随即狂啸一声,一时间,分布在地面之上的成千上万棵树被的枝叶,竟于同一时间尽数脱离主干,并汇成一股翠绿妖风,自远方呼啸而来,并笼罩在虺信的身体之上。 “多少年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你的真龙之相,不过不要紧,今天就让我们斗个酣畅淋漓!” 话音一落,虺仁双臂齐振,霎时间,那急速膨胀的身体之中逐一冒出一枚枚大小相恫的锋利凸起,并在接下来的几息之间化为一根根嵌入体表的剑尖。而随着这些剑尖的形成,虺仁的真龙之相也几近变化完毕,放眼望去,一只刺猬状的直立恶龙赫然出现在一众面前,而另一边受绿色妖风包裹的虺信也在此刻展露真容。 “春翠之龙,虺信,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来战!” 一言说罢,悬于空中的翡翠长龙与那站在地上的凶恶剑龙撞在一起,双方交锋的一瞬之间,方圆数里的地面皆数被四散逃离的气流撕成了无数碎片,一声声震撼人心的冲天爆炸接连响起,所过之处无不是火山焰海。呼吸之间,双方已经交手十余招,剑仁这边陡然抽出背后的一柄长剑,乘势朝对方斩去。而那保持在春翠之龙状态下的虺信同样也是不遑多让,见剑刃朝自己吹来,当即催生背后的翡翠龙鳞,使之迅速滋生成一座绿色坚盾,为其挡下了致命一剑。 一轮激战未完,虺信转守为攻,龙头张开之际,一枚晶锥当即破体而出,直取对方面门,电光火石之间,虺信转动身体,以背相迎。于是,那无坚不摧的棱锥硬生生地戳入到众多的剑尖之间,虽然顺势折断了其中的几十把剑尖,自己却也力竭停下。 “哈哈哈,痛快,再来!” 就在虺仁虺信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另一边的灵王巨座忆开始与那轮周“戏耍”起来,全然不顾对方真龙之相的穷追猛打,只在自己的预想当中一次次地腾转挪移,精准无误地躲过一次次全力攻击。 “按道理来讲,你在这个年纪就能如此娴熟地控制真龙形态,为己所用,恐怕连你父亲虺宏都有所不及。可惜,你如今心志受困,为他人所利用,为免这次经历断送你的前程,我也只能替你爹和先将你的龙髓封印,待你恢复正常之后再重新解开。” 待灵王巨座最后一次起身之际,先前八次落脚的位置处,忽然亮起一圆圆血红色的光环,而正好飞行其上的虺周感受到那光环的到来,登时变得狂躁不安,翻腾之间就要逃离战场。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原本平铺的空间之中血环,竟然全部竖立起来,并一个接一个地套在虺周的真龙之相身上。随着八个圆圈一齐收拢,虺周不堪重负,当即摔落在地。伴随着那些圆环的不断闪烁,虺周的身体也随之一点点缩小,直至变回到之前的人类模样,这才终于停下。然而,恢复安静之后,那些束缚在虺周身上的圆环并未就此消散,而是化为一道道红色烙印,从头到脚,均匀地分布在后者的皮肤上方。在完成这一切之后,灵王巨座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转头看向后方,高声道:“不用藏了,我知道你还在这里。华青山,放弃抵抗吧,今日你败局已定!” 就在灵王巨座准备动身前往华青山藏山之处。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丛林之中忽然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女人的身影,前者定睛看去,不禁脱口而出道:“倩儿,你怎么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即分高下的时候赶到了战场之上,倩儿似有心灵感应似的,先是敏锐地观察了一圈四周的情况之后,这才转而向灵王巨座一侧,急声询问道:“我爷爷呢,他在什么地方?” “他……” 话音未落,一只绵软无骨的手掌忽然搭在倩儿的身后,轻轻一拉,后者便已紧接不住,随即向后仰倒过去。灵王巨座一经看到那条“蛇臂”,心道不妙之间,这边已经准备发动神通,将那罪魁祸首当场消灭。 “灵王,你好好看看吧!” “什么!” 在那道声音的提醒之下,灵王巨座顺势向脚下看去,此时的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的脚边以及倩儿所在的地方,全都布满了一条条黑底红环的毒蛇。此刻的它们显然还都在沉睡之中,并未苏醒,可一旦受到外界的震动冲击,那些这么些面目可憎的家伙就会齐其而攻之,饶是再强的避毒之策,也难以消解如此众多的致命蛇毒。 “岩血龙……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些家伙的?” “哈哈哈,灵王,你还不知道吧!算起来,那虺龙族的七星龙当中的虺晓龙,他的成名绝技‘毒典’还是我亲自传授的呢!这岩血龙乃是界中数一数二的恐怖毒物,深谙此道的我又怎会轻易放过?过去的这些看来,除了在你身边鞍前马后之外,闲暇时候我倒暗中培育毒虫毒蟒。最终,在经历了成百上千的试验之后,终于被我找到了此物的炼制方法,而你眼下所见的,便是其中的成果。怎么样,很精彩吧!” “华青山,你简直丧心病狂。对付我也就算了,倩儿可是你的孙女,你怎忍心让她置身于险境之中,快将她带离此地!” “哼哼,巨座,你是不是话多了。既然倩儿是我的孙女,那她的死活存亡就应该由我来决断,哪轮得到你在这里指点。再敢多嘴,我就第一个送你去见阎王!” 得知了这些毒蛇的可怕之处,已被当场吓哭的倩儿一边噙着眼花,一边颤颤巍巍地尝试道:“爷,爷爷,真的是你吗,我是倩儿啊!” 空白了好大晌,丛林另一端才传来了那个不耐烦的沙哑声音:“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孙女,我怎么能认不出。可你这丫头实在不像话,这里哪是你能来的地方。从小到大,我太过溺爱你,这才让你分不清轻重,搞不清主次。倩儿,这次你真的不该来的。不该来!”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世事非,山渺声渐远 两方三人于林间沉默了半晌,就连之前那地上蠢蠢欲动的岩血龙群也变得出奇安静起来,似是在等待来自华青山的进一步指示。终于,一声叹息自南侧的角落之中缓缓传来,灵王巨座听罢之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也好,让倩儿夹在中间总归不是一件好事,那就让他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巨座,你懂的。” 灵王巨座面露喜色,当即掠过那一众毒物的阻拦,唰唰两掌便除去了用以束缚倩儿的蛇臂,后者纵身扑在巨座的怀中,眼中虽有泪光闪烁,但这一次并未大哭起来。 “灵王,我爷爷他……” 灵王巨座轻抚倩儿的头顶,一脸平静道:“别担心,华老只是一时间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而已,待我给他开开导开导,消除一下心魔,不久之后便能恢复原样。” “真……真的吗?灵王,您不是在骗我吧?” 灵王巨座笑道:“你这傻孩子,你长这么大,我有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我早已将你与华老看作是自己的家人,既然是家人,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乖,现如今你待在这里对我们两个都是负担,趁着这些毒蛇还未恢复警惕,赶快远离这个危险地方,回到梦府之后。等事情解决完后,我们自会回去找你。” “好……” 虽然心中有万般疑虑,但面对这个此生当中最令自己放心的男人,倩儿也一扫曾经的优柔寡断,用力点头道:“好,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还有孙伯母,她也会和我一起静侯佳音。” “嗯,好,我知道了,去吧,路上小心!” 离开树林的时候,倩儿的脚程极快,甚至连次回头的动作都没有,因为他生怕自己一经那么做,就会忍不住留下观看战局。而灵王巨座看着前者越发模糊的身影,当即将攥紧的手臂松弛下来。紧接着,一枚蛇头自其掌心之中划算下来,蛇口之中的一颗毒牙刚好嵌在他的掌心之中。 “呵呵,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保护倩儿的安危,居然以身犯险,替他挡住了岩血龙的剧毒。你应该知道,这毒对于那些修为平平、甚至全然不懂功法的普通人毫无作用,但像你这样的绝顶高手,却是能够发挥奇效。虽说从刚才到现在,你都没怎么移动身体,甚至还用内力强行封印了中毒的经脉。可是百密一疏,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将全部毒素封禁在伤口部分,而一旦那些少量的毒物进入到全身经络之中,哪怕是有玄功护体,你也休想安然无恙。” “岩血龙,果然名不虚传。当初玄幽老灵王就是担心此物会后患无穷,所以才亲自动手,毁灭了岩血龙的老巢,还将其中的蛇孙蛇孙九绞杀。但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那些早已灭绝的生灵重现世间,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毒物不禁对我有效,对你同样也据有威胁!” “哈哈哈,玩鹰啄眼的教训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用担心,一早我便调配了专解此毒的妙药,而且在动手之前我已为自己服下。于我而言,这些岩血龙与寻常蛇类无异,只不过长得难看一些罢了。” 听到这里,灵王巨座的脸上显出一副诡异的笑容,旋即微微点头道:“不愧曾经是虺龙族手续一智将虺诚,看来我考虑到的你早已了然于心。” “那是当然。若非有万全的准备,我又岂敢在你们这些巨擘面前搬弄是非?巨座,你得承认你比绝大数、包括我在内的苍生一众要幸运,才一进到极恶凶界不久,你便得到了玄幽的常识,甚至连无数人觊觎许久的灵王之位也被你一并收入囊中,从此之后平步青云,心想事成,不知惹得界中多少生灵为之记恨羡慕。可正是因为你这成功来得太过简单,所以才体会不到我们这些下等生灵在底端世界拼死挣扎过活的辛酸。为了扳倒你和虺宏,我得付出你们想象不到的辛苦与努力,期间有许多次我都差点性命不保、成为那路边野鬼。可每每命在旦夕、即将绝望之际,回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我那枯竭的力量便会神奇般地补满恢复,并让我变得更加强大。直到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并用自己的本来面目与你相见。巨座,虺龙族我灭定了,你的灵王之位我也要收入掌中。” 灵王巨座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那棵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华青山已然来到相距不以三丈的地方,并以赤luo上身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他的身体并未像其沧桑面容那般衰老松弛,反而更像是年轻人的强健体魄一样饱满,棱角分明。而就在那一块块结实的筋肉之上,赫然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道伤疤,颜色有深有浅,显然不是同一时期留下的。而这些伤疤就如同一本功绩簿一样,暗示着他曾经经历一次次生死冒险,也是这些经历才让他有资格站在灵王巨座的面前。 “灵王,你现在太虚弱了,我都走到了这里,你居然才反应过来。如果是在刚才位置就动手的话,说不定现在的你就已经气绝身亡。” 灵王巨座淡淡问道:“那你为何不动手,是顾念曾经的友情吗?” “友情?哈哈哈,在这种时候你还能这么说,我真的要被你感动流泪了。说实话,在我眼中,我们之间充其量就只是主仆关系,友谊自然谈不上。我这所以没有提前动手,只是想要亲自关来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你到底没有虚弱到丧失反抗之力。不过,现在我的疑惑已经找到答案了。是的,你已经没法像之前那般酣畅激战,甚至恐怕连抬起手臂都已做不到。” 灵王巨座下意识间看了一眼自己被毒牙贯穿的手掌,随后重新抬了起来。 “然后呢?你要杀了我么?” “不不,这事不着急。之前的魔图门被毁,我所依赖的部分力量也随之消散,眼下正需要瘭鲜的炁来补足。而你,灵王巨座,就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哦?是么?原来你已经学会了将它人修为据为己有的阴毒招式,这我倒是万万没有想到。” “学会?呵呵,巨座,你未必也太小瞧我了吧!作为曾经的三龙柱之一,我虺诚乃是虺龙族远古三脉当中、魔山龙的后代。魔山龙世代便拥有着其它同类忘尘莫及的超大体形,而我的这项神通便是自那魔山龙之躯当中领悟而来。” “曾经的青山竟然变作了如何的魔山,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在灵王巨座阵阵的叹息之中,华青山瞟了一眼对方,稍显不悦道:“你错了,不是青山变成魔山,而是青山本是魔山。你如今所见,只不过是真正是虺诚的真正面目而已,我从未改变,只是你被蒙骗了而已。” 就在华青山吹了一声口哨之后,分布在四周的岩血龙收到信号,纷纷爬向他的身边,并顺着裤腿钻进他的身体之中。片刻之后,一缕缕红色的气息接连自下身泛起,并从他的皮肤下方蔓延开来,并最终收敛到身体内部,最终化形无踪。 “看到了么,我就是我的魔山之力。一项几乎从未在它人面前施展过的独门神通。如你所见,我可以将外界生灵纳入体内,并在这个过程之中将其力量据为己有。不信你瞧!” 说着,华青山朝那远处的一根树干处遥空一掌,掌力激发之时,其中竟然蹿出一股腥臭刺鼻的绯红毒烟,连同威力一同没进树皮内部。片刻之后,一抱来粗的大树竟然从腰部慢慢石化,直至满树的绿叶全部变成死气沉沉的灰黑气,这才停止了异动。 华青山走上前去,拾起一片掉在地上的枯白树叶,径自来到灵王巨座的身前,两指捏着树叶将其塞入到对方的手心之中。灵王巨座缓缓抬起手掌,发现那片落叶已经完全僵硬酥化,稍一用力便被碾成了石屑。 “这片树叶就是你的最终下场。巨座,你别怪我,对付你这样的人,我必须婪全力以赴,而且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到头来死掉的只会是我自己。” “呵呵,老家伙,你这话说的太早了。” “谁!” 华青山神光抬起之间,两道赤芒当即破空而出,一举便击中了站于后方树桠之上的那道人影。待光晕散去,赤芒真身——一对岩血龙已然狠狠地咬在对方的左右脖颈之上,毒性散发之间,毒物特有的‘石化’效果自伤品处迅速扩散开来,眼看就要袭向全身上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哪来几只臭虫,就凭你们几个也想伤害我左道神?就算是我的傀儡之身,也不是这种丑陋之物能够随便染指的。滚开!” 尾部的二字尤为刺耳,进而化为一股莫名力量,将那对岩血龙一齐震退出去。可未等它俩坠落,原本应该出现在左道神身上的石化现象竟是突然转稼到岩血龙的本体之上,随着“哗啦啦”的一阵破碎声之后,先前还活跃灵巧的岩血龙已然纷身碎骨!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前尘怨,龙骨引梦魇 “区区毒蛇也敢拿出来招摇骗人,这种东西几万年前我已经完全不惧了,看来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话音甫落,地上的华青山双掌连环,不断朝那左道神所在的方位连发掌劲。然而,此等程度的威力在孙无忧肉身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并凭一道道气劲破空而出,左道神的脸色却是丝毫未改,甚至嘴边的笑意还越发浓郁。华青山见状情况心道不妙,“轰隆隆”一阵异响升起,一座莫名的石台已然自其脚下长出,并将其托向高空之中。 “想逃?哪里走?” 在左道法——豪搏力的加持之下,左道神膂力骇人,隔空一掌,便已将那石台的下端应声击碎。然而,令其与灵王巨座始料未及的是,碎石剥落之后、自石台内部显露出来的竟是一副规模庞大的生灵脉络,而其上端刚好连接在华青山的双腿处,二者已然合而为一。 “这是什么鬼东西,原来里面的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么?呵呵,有意思!” 见一击不成,左道神当即二次发力,准备将那穿行在石台之中的肉身经脉一齐斩断。然而,那些根系模样的丝状物竟然拥有异常强大的修复与“繁衍”能力,眨眼之间若干的经络已然从那石台之上蔓延出来,并于呼吸之间于半空之中凝聚起一具具血肉之躯。很快,这些肉身的体表开始飞速硬化,变灰,最终形成一块块坚硬无比的岩石,镶嵌在身体表面。看到这一幕的灵王巨座思索片刻,当即脱口而出道:“石玉人,是天石一脉的族人。华青山身上的秘密远比我们知道的多得多,这么说来,天石一族的消失也与他有关?” 虽然不知道天石一脉的来历,但从灵王巨座眼下的神色判断,其中问题似乎不容忽视。见此此情形,左道神缓缓走到他的身边,饶有意味道:“怎么,你的好仆人又给你惹了什么祸端,令你脸色如此难看。我看这些石人来头不小,看样子一时半刻还无法将他们全部秒杀。怎么样,你有更好的对策吗?” 灵王巨座长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据我所知,天底之下能够克制石玉人的只有人间的太一神水。不过,这里距离人间路途漫长,就算有办法将东西取回来,等赶到的时候恐怕华青山早就带着他们全部隐遁了。” “这么说来,这些石人真的是不死不灭?” 灵王巨座看向左道神,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道:“不只如此,受到天石一脉强大生命力的影响,石玉人每过三个时辰就会自我分裂一次。眼下这里有八个石玉人,若是放任一天不管的话,那么明日这里便会出现一个由石玉人组成的不死大军。到时,别说是你我,就算是整个极恶凶界也要随之毁于一旦。” 左道审颔首道:“又是这种棘手的家伙。可惜,孙无忧这小子身上的人命太少,但凡他手中上的杀孽重一些的话,我都有办法将这些石头人一举歼灭。” 灵王巨座偏过关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旁边的人之后,随即正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杀戮才是你的力量源泉?” “大概可以近似那么说。不过我喜欢用罪业来代指。一个人罪业越深越重,那么我的左道法便能越强越厉。只可惜,我的真身早已消失在寂灭末世之中,眼下只能用孙无忧的身体充数。怎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嘛?” “这个……如果单指罪业的话,我倒可以为你提供一具相当可靠的替身,只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什么?什么意思,你要为我寻找替身?” 灵王巨座回道:“我的玄法不能轻易使用,否则将会为界内带出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现如今,唯有全盛状态下的你才有机会阻止华青山。不过,我所说的那具肉身恐怕早已腐朽。” “谁?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灵王巨座伸手指向孙无忧,随即道:“他的父亲,孙长空!” “真的!” 天空之中,已经升至极点的华青山犹如神明一样睥睨苍生,下方尽头处的几道人影如同蝼蚊一般,全然已经不能对他造成威胁。而就在刚刚的那段时间当中,石台的规模进一步加宽加大,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座山体一样,伫立在梦府之中,并将分散开来的根系伸到每一处土壤之中,疯狂汲取里面的养分与能量。 “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虚幻空间之中居然蕴藏了如此之多的精纯能量。有了它们的帮助,我的修为一定能够再上一层楼。如此,就算没有魔图门的帮助,照样可以天下无敌!” 就在华青山为自己的美好将来无限向往之际,先前离开的那枚光团已然重新飞了回来,光团之中正是之前被其斩掉头颅的真龙主。 “你小子怎么还没死,那个灵王只是不靠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罢了罢了,就让我破例一次,将你彻底消灭吧!” 一言说罢,只见光团内部忽然映照出一张狰狞的龙头面貌,紧接着不下百道疾光顺势谷上激射而出,眼看就要将对方万剑攒心。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先前诞生出的八位石玉人纷纷赶到现场,突然之间,这些人的身份表面呈现出玉质的光滑形态,并将迫来的一道道光束全部原路反弹回去。原本用以击杀敌人的招式,如同反落到自己的身上,作为这片大地的昔日主宰,真龙主怎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伴随着一声震喝传出,光团的左右两侧忽然伸出两条短小的覆鳞短臂,正是真龙主的一对龙爪。 “真龙主,你唬别人也就算了,但你绝不可能吓住我。为了盗取你的力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寻关于你的秘密真相,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被我找到了。当初你突然诀别众生,去往安息之地。并非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大约是在一万年前,你与真冥主有过一次正面交锋,从那之后你便一蹶不振,至于交战的结果书上也并未说明。不过通过眼下的情形来看,战斗的败家显然是你。” 在华青山洪亮的嗓音之中,不耐烦的真龙主当即咆哮一声,就连那光团前端也因此被撕成了一条狭长的裂口,如同一枚破壳鸡蛋一样,光团内部随之显露出一具金黄色的身体,蜷曲在其中,脸上并无五官,但不知为何,外面的人却能清晰感受到里面人的情绪变化,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不过是是从那些野史上看到了几段文字而已,你居然也有脸面与我在这对峙?没错,我是与真冥主发生过冲突。不过,那次战斗是由我亲自挑起,而他真冥主并非真心想与我战斗。” “那就是了。作为同时期的远古大神,你们向来都是天外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到一起,甚至还大打出手起来。不过,你为何要引发那场大战?” “哼,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看到那个老小子。自打有记忆开始,我便知道世界的另一面存在着真冥主这么一个生命。甚至,我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与他有着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联系,可以说是一荣俱荣,同样也是一损俱损。” 华青山目光迷离,若有所思道:“对于你们这些真神的来历,民间一直众说纷纭。有说人们自世界诞生便存在着,是与天地同寿的真正神灵。还有人说,你们其实与我们一样,只是普通的一般生灵,只是凭借各自的努力修炼,加之外界的机遇奇迹,最终进化而来的超级生命体。不过,在我看来,他们所说的都不对。无论是你还是真冥主,哪怕是孕育众多真神的祖神母,也全都是由其它事物一手创造而来。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经由同一只手来到这个世间的你们,自然也就有了联系,你所说的那种奥妙关系多半就是出于此处。” 面对华青山的解释,真龙主不以为然,而那坐在光团之中的“光人”也在此刻缓缓站起身来,并用那张空白的脸颊,直愣愣地对着外面的华青山,随即一股直达心灵的神秘声音忽然春心底响起:“代替创世者行使它的权力,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华青山心中咯噔一下,似被触及了逆鳞一样,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同一时间,护卫在四周的八名石玉人竟于这时候摆出战斗姿态,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对准光团之中的人影,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原来化人之后的你居然能够看透人心,嗯,这一英神通倒是相当方便,连我都有些嫉妒了。不过不用担心,再过不久,你也要与我融为一体。真龙主,你以为我对你的研究只停留在书册里面吗?” 说话间,华青山随手探向身下的石台之中,紧接着一根修长的乳白色物体当即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真龙主见状不禁失声道:“那是……龙骨!”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真龙士,言出异法随 “我……我的龙骨,为何会在你的手里,除非你……” 眼见光团之中人影的情绪越发激动,心满意足的华青山随即冷笑道:“没错,我已经去过无回谷。说实话,那里的广大远超我的想象,甚至就连我这个方向感即将的人都差点迷路。不过,好在你身上的那股气息足够清晰,这才将我一步步指引到了正确的地点,并被我取到这东西。龙骨,虺龙族人最富贵的东西,即便是死后也要与尸身一起安葬,绝不能遗失,否则灵魂无法得到安息。你虽然未死,但身体已在时间的摧残之下慢慢腐朽,这龙骨自然也就凸显了出来。超乎想象,我居然有惊无险地拿到了它,甚至还回到了你的面前。真龙主,你居然借由虺龙族的‘龙柱’仪式重返阳间,但神魂却依然无法摆脱安葬在无回谷之中的原本肉身,而这龙骨也就是你的命穴所在。此和的若是受损,你将不复存在。” 听得华青赑将自己的“隐情”全盘吐露出来,光团之中的真龙主已然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碎尸万段。但为了龙骨的安全,他只得继续忍气吞生,去听对方的嘲讽与废话。 “所以你想我怎么做,你才能将龙骨还给我。如果不是想要借用我真龙主的力量,你恐怕早就动手了吧!” “呵呵,你不是懂得读心术么,怎么现在不管用了?哦,我差点忘记了,龙骨所在的十丈之内范围当中,你的力量都无法发挥作用。换言之,我现在要杀你与杀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正如你所说,我确实需要你的力量,但不是吸收,而是利用。” 真龙主低头看向地面的几人,随即阴沉道:“你想借我之手除去他们?” “用不着,帮我拖他们就行,因为我马上就要将这里的能量化为己有了。” 眼见头顶上方华青山与真龙主竟然出奇地相安无事,左道神冷冷一笑,随即道:“看来,那个真龙主有把柄被你那部下抓住了,说不定过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要串通一气,返回来一起对付我们。怎么,你还要继续保持自己的慈悲,不愿对那个老家伙痛下杀手么?” “真龙主……嗯,确实是一个相当强劲的对手。即便是在极恶凶界当中,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他。除非,玄幽老灵王能够慷慨施援,那样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左道神怪笑道:“喂,你可是极恶凶界的绝对王者,怎么能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说到底,头上那个真龙主充其量与我一样,只是一个不肯离开人世的幽魂而已,距离巅峰状态相差十万八千里。就算他全力以赴,多半也不是你的对手。” 灵王巨座摇头道:“若只是他自己,我当然有办法应付。不过,站在他身边的可是曾经虺龙族当中智谋数一数二龙柱‘虺诚’,若是有他的鼎力相助,事情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方。兴许……” “好了,你现在不过是灵魂体,动起手来多有不便。现如今,我就将这八个石玉人当中的其中一具身体借给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在华青山的施法之下,一名石玉人当即飘向对面的光团跟前。同一时间,之前藏于其中的那道光之影已然来到缺口附近,手掌探出之际,无数金光顺势射入到石玉人的体内,并使其身上映照出大量细碎的橙色光纹,如同经络一样,走遍全身,并于胸前汇成一团。也就在这个时候,真龙主伸出的手掌,轻轻按在那团光晕之中,顷刻之间石玉人的身体砰然炸裂,随之激发出的恐怖能量变作一枚枚光弧,不断斩向四下的丛林当中。 “啧啧啧,堂堂的真龙主,居然有一天沦落到与鼠辈同谋的下场,你还真的是可悲呢!先说好,这个家伙交给我来对付,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了。希望这次你能够决绝果断,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话音落定,左道神带着孙无忧的身体已然双双不见,空留灵王巨座孤独地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向。 “华青山,这是你真心想要看到的么?” 爆炸冲击过后,无论是之前的石玉人还是那枚“张嘴”的破裂光团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混身上下披挂着一整套岩盔石甲,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至那道身影乍现在自己的面前。 “呵呵,看起来整合得相当不错嘛。不过,现在的你究竟是那个万龙之祖,还是受人摆步的玩偶傀儡。我现在有些搞不清楚了。” 面对左道神的讥讽,那个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眼,霎时间,原本晴朗无遮的天空之中阴云密布,未过多久,一股腥臭的气味自上方传来,并化作一场淅淅淋淋的血雨,播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虽然这么做有失身份,但形势所迫,我也没有办法。左道神,今日你要止步于此了。” “就凭你现在这副石头身体?真龙主,看来我得让你回忆一下往昔的恐怖了。” 砰然之间,原本竖直向下坠落的雨水竟然同一时间刮向真龙主所在,而那左道神在这场血雨的簇拥之下闪身到对方跟前,拳脚杀招已然杀出。 “中!” 也不知左道神使了哪门异术,每当自己出手之际,真龙主的背后都会随之反激出一股力量相当、但反向截然相反的威力,并随着他的攻势打在真龙主背后的相应位置,如此一来中招时候所受的伤害便立即倍增,且影响更是超乎想象。不过是眨眼之间,左道神已经打完首轮进攻,再看真龙主身上的石甲已然破堪不堪,通体崩碎。但不知何为,这些原本应该脱落的甲片并未离开他的身体,而是像鳞片一样镶嵌在他的体表之上,其中甚至还有血液缓缓流出。 “呵呵,你刚才没有听到么?这些石玉人个个都是不死之身,现如今寄生其上的我,同样也是如此。而你引以为傲的左道法根本无法对我起效。” 说罢,真龙主混身一颤,原本四分五裂的石甲瞬间修复完毕,而其萎靡的状态也随之一扫而空,再次变成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石玉人。 “左道神,你这家伙虽然高深莫测,但也并非毫无缺点。再说,如今的你同样是‘借尸还魂’,既然如此你便会因为借用了别人的身体而出现缺陷。比如,这个!” 话音未落,左道神的头顶上方忽然降下一块完整的方石,后者看到没看一眼,当即伸出左手并以扛鼎之姿,抗下了巨石带来的强大冲击,稳稳地站定在半空之中,看上去相当轻松。 “真龙主,你莫非是脑子睡傻了么,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伤得到我,就算不用我的力量,只凭这肉身的原本臂力,也足以抗下这粒石子,你也太小瞧人类的力量了。” “哦?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此话一出,左道神忽然瞳孔收缩,紧接着另一只闲着的手掌也赶紧抵在那块巨石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不应该具有生命的方石竟于此刻“活”了过来,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分裂,分裂之后的二者与原始的巨石,无论从重量还是大小,全都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在刚刚的一瞬之间,左道神承受的重量突然倍增,哪怕是孙无忧的肉身也难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当中适应这种变化,身体所在的位置也随之向下降了一些,好在并未失去平衡。 “哦?居然还能挺得住,看来我是小瞧这副肉身的实力了。不过,接下来呢,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着,真龙主眼中忽然释放出一道湛蓝色的光芒,待光芒消散之后,左道神手上所举的巨石已经由二变四。此刻,孙无忧的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即便两只臂膀已经使出全力,但上方传来的恐怖力量依然令其几近力竭,位于最上方的那块巨石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 “左道神,你这是做什么,我才使了三招,你就这般不堪了么?别忘了,我的九九归一神法可是一共有一百层,每精进一层,你所承受的力量便会立即倍增。若是真的被你撑到了最后,你将受到的力量,将会是开始时候的……呵呵,我相信你是万万受不起的。所以,为何不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不过是一转身的事情而已,你可以一走了之,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这里,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左道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并缓缓道:“真龙主,我那骗小孩=子的话术就收起来吧!人这根本不是九九归一神法,而是落力败言之术。一旦我放弃了这场比试,将手臂放下,那么无论是我左道神,还是孙无忧体内的力量,都会因为此术的影响而荡然无存。真龙主,我可是能够看穿世间一切谎言的左道神,千万不要忘记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道无止,沧海尤露滴 “落力败言,落力败言。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一招的名字给忘却了。好吧,既然骗不到你,那就干脆送你去往别一个世界。准备好,要开始了!” 话音一落,真龙主忽然抬起双手,直面左道神的方向。与此同时,摞在后者手上的诸多巨石竟在同一时间全部“苏醒”过来,并飞快地开始各自的“膨胀”举动。不等左道神反应,经由巨石聚合而来的一颗实力石球竟于此间释放出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并将其连同孙无忧的身体一同拉向石球内部。 “你……你这家伙,你居然还保留着创世之力!” 在左道神震惊的话音之中,真龙主稍显得意道:“你与我虽然同是上古真神,但算起来,你比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要年轻一些,所掌握的力量自然也有所局限。而所谓的创世之力,是诞生之初便随我们一起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真源力量,即便肉身遭到破坏毁灭,创世之力也不会因此消灭。所以即便是借用这副石头身躯,我真龙主照样可以创造世界。而眼下我所见的,便是我刚刚一时兴起,临时决定建立的一处国度,我为他取名为‘石国’!” 那枚石球在被赋予了真名之后,威力随即遽增数倍,以至于连左道神都已完全无法抗拒这股能量,孙无忧的大半个身体已然嵌入到石球内部,并一点点地朝球心位置移去。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居然还保存着如此恐怖的实力,是我小瞧了身为真神的他了。若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话,这点威力或许还算不上什么。可现在有了孙无忧这个包袱在,凡事都得小心谨慎,稍不留神就可能令他粉身碎骨。” “左道神,你也太小瞧我儿的力量了。” “这声音,难道是……” 左道神面色倏变,随即借用最后的精力抬头望向天空。与此同时,一张被覆盖在阴云后面的模糊脸庞赫然出现在梦府空间之上,而这前经由“石国”球体散发出的强劲风力竟于这时候变得温和了不少,而向球体中心移去的趋势也终于暂时停止。 “你这个狡猾的狐狸,自己的儿子都要形神俱灭了,你才终于舍得出来。你还在等什么,快把我从这该死的石块当中救出来!” 此话一出,阴云之中忽然落下一道耀眼的闪电,不偏不倚刚好打在石球之上。一时间,石球外侧的光滑表面应声崩裂,但接下来发生的并不是满天“石雨”的奇景,相反大量的岩体自那开裂的缺口之中疯狂涌现出来,并以超乎想象的势头迅速占据了一大块空间,使得梦府世界逐渐被那石国逐渐覆盖,侵占,直至彻底将其从极恶凶界当中抹除。 “喂,你在搞什么鬼,这点能量怎么可能消除得了一方世界。再用点厉害的招式!” 在左道神的催促之中,又有几道闪电霹雳接连落下,虽然一定程度地限制了“石国”的扩张速度,但过不了多久,自球体内部长出的新鲜岩石又会继续之前的行径,仿佛永无止境一样,令左道神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哈哈哈,还没有发现吗?这方石国世界是我以石玉人的肉身炼化而来,换言之石国内的一切事物都与石玉人的体质一样,不死不灭,无论你杀伤多少次,受损的部分都会在不久之后恢复原样。不管你是谁,今天这里的主宰只有我!” “哼哼,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不过我已经好久没听到别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了。刚好,今天就拿你舒缓一下心情。左道神,快带我孩儿离开这里,我要动手了。” “虚张声势,我倒要看你……” 真龙主话未说完,一股莫名的凄凉之意忽然从身后袭入体内,放眼望去,之前所见的一切景观全于这一刻消失不见,片刻后,一道迈着沉重步伐的人影缓缓自天上走了下来。 “不知是哪个分身搞的鬼,竟然将引到了这个鬼地方。虽说我并不愿意踏足此地,但你之前言语再三冒犯于我,如果不施以惩戒,我孙无忧以后如何在诸界立足。要怪就怪你自己口无遮拦吧!” “你!” 真龙主这这刚要出手,却不想刚刚还在十余丈外的那道人影,已然莫名其妙地闪现到自己的身前,并用一种极度顺畅的方式对其发动了第一波进攻。真龙主只觉得眼前似有万千疾光一闪而过,自那些光芒之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种种往事,甚至连心理活动,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 “呵呵,你在愣什么神,接招!” 也不知是何缘故,本应该于妖界之中的“孙长空”,如今竟然来到了极恶凶界之内,甚至还以身犯险,强闯梦府空间,一上来便给予了真龙主当头一棒,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眼见对方中拳倒地,孙长空摇晃了下自己的拳头,随即自说自话道:“许久不用的功法,没想到放到今日居然还是这么得心应手。不得不承认,当初方惜时传授的部分时空法确实奥妙无穷,若是真的被我融会贯通的话,说不定连真冥主都要敬我三分!” 一想起真冥主,眼下的这个孙长空登时显露出一副厌恶之色,虽然不知道他是七情之中的哪一部分,但从方才他的言谈举止之间,不难判断出这一位定是个不好惹的煞星。 孙长空反手要打,真龙主忽然叫停,并急迫地质问道:“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招式,为何我能看到以前的陈年往事,这究竟是回事,快点告诉我。” 孙长空顿了一顿,旋即看向自己的拳头,一脸坏笑道:“怎么,你对此事如此在意么?可惜,我对敌人向来没有慈悲之心,更不会为你解答任何疑问。想知道真相,下去问阎王吧!” 此话一出,真龙主登时火冒三丈,而之前由他一手创造的石国世界,已然化成一片连绵数十里的山脉,并继续向上方增长。同一时间,先前被华青山制造出来的石玉人,也都纷纷赶到现场,准备凭借人数优势,将对方彻底镇压。 “听说你们和那块大石头一样,都是不死之身。刚好,我以前在故人那里学得了一项专门克制此法的神通,今天终于有机会在你们面前大显伸手了。不要眨眼,看好了!” 说着,孙长空双手十指微弯,合在一起,待两掌分开之际,一道道黑白相间的诡异光芒缓缓自其中流淌出来,射向前方的一众石玉人,并从他的身旁匆匆飞过。 “这是什么名堂,明明这光一点威胁都没有,为何他的脸上竟是那种自信的表情,难道说……” “呵呵,先前我在上面听到了关于‘创世’之类的字眼,不过在我看来,你这手绝活不过是‘盗世’而已,万万称不上‘创’这个字。而你如今所见,便是我曾经亲手建造的一处空间,名为回响翁城。” “回响翁城?什么意思?为何叫这个名字?” “你先别着急,我和你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力量不能唤作‘创’。因为你的石国世界,不过是借用这些石头人,进而衍生而来的虚幻之地,说到底,这块能够随意增长的石头只是一只不长脑子的妖怪而已,只是长得大了一些。而我的回响翁城则是真真正正的独立世界,如果想的话,你可以在里面住到百年。千年,甚至直到永远。不过,回响翁城的特征我没有与你说明。那就是……” 说话间,孙长空翘起右手中指指节,轻轻叩了一下面前的空间,紧接着,一圈圈清晰的涟漪相继自其落手的地方相继散开,并最终传向真龙主所在的位置。 “这是什么,你这是在装神弄鬼!” “别急,还没有到关键时候,你且看着吧!” 说话之间,之前真龙主身边扫过的那些波纹,竟然再次从背后方向反弹回来。虽然在第一时间仔细辨别,但真龙主还是未能在这些纹路之中找到哪怕一丝异样,甚至连微风拂面都算不上,若非刻意用目光寻找,根本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 眼见波纹朝自己身前游来,孙长空旋即竖起三根手指,并投以诡秘的笑容。这时候,即将来到他身边的涟漪又一次调转方向,并继续朝真龙主的身上潜行过去。然而,不同于之前的一二次,第三次波纹返回,竟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只因为凡是被那些波纹划过的地方,石甲处都会有些许石屑剥落,虽然数量不多,但却已经达到了“质变”的程度。 “原来,这就是‘回响’的真正面目。你居然修改了这里的天地律法,使得原本应该逐渐衰退的能量波纹,不断叠加,直至……” “嗡~” 虽然只是经过了四次的反射,但眼下自那些弧状纹路当中释放出的力量已然不能小觑,就因为刚才他慢了半怕,其中一道涟漪已然切进了他身上的厚重石甲,一声闷响过后,真龙主以及那具经由华青山创造的石玉身体,双双停了下来。身前,一整块板面自其身上滑落下来,并露出了其中经脉纵横的临时真身。 “好丑陋的真神!”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霹雳神, 微风摇金柱 “可恶的臭虫,竟然胆敢伤害本尊的身体,就算是暂时借来的,也绝对不容侵犯。小子,你这次彻底把我惹恼了!” 伴随着石玉人特技体质发挥奇效,前一刻还惨不忍睹的真龙主,已然恢复到之前的完整状态,并准备与面前的孙长空来一场真真正正地较量。可岂料,才走出一步的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前进。 “呵呵,忘记告诉你了,翁城的能力就是将目标敌人锁定在一定区域当中,如同置身于一个无口巨翁当中,神通未曾解除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而且……” 说着,孙长空伸手指向角落处,只见刚刚重创了真龙主的波纹在又一次地加强之后,继续朝真龙主飞快射来。 “什么!” “嗖~”的一声尖啸,这次真龙主再也没能幸免于难,身体自腰部附近一斩为二。然而,不等上半身摔落倒地,石玉人自恢复能力紧接着发动,并于弹指之间将那腰斩重伤迅速修复完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的真龙主赶紧朝旁边滚身过去,以蔽过随时可能到来的致命斩击,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才一抬起头来的他,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怪异,仔细辨别之后才惊讶发现,自己两只眼睛所见的画面竟然无法重叠在一起。 “我的头!” 真龙主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在刚刚那一波悄无声息的突袭当中再次遭遇重创,其中一道能量波纹直接部开了他的眉心,并令其脑髓公然暴露在旁人的视野当中,热气腾腾。 “你这卑鄙家伙,看我恢复过来不把你碎尸万段!” “噗噗噗噗噗~” 说话之间,真龙主的脑海之中已然一片空白,因为就在他说话的空当之间,又有五道气劲伴随着波纹的来势一齐击中他的身体,瞬间令其血肉横飞,皮开筋裂。容不得他使用修复能力,第七波攻势已然迫来,这下他真龙主连站立的能力都不再拥有,断肢残臂随即散落在地上,唯有头颅与躯干还继续相连着,伤口截面的部分已然变灰硬化,并准备新一次的自愈。 然而,回响翁城的攻势远远超过了真龙主的想象,甚至连孙长空自己都没有出乎意料。 “想不到,这一招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当初习得这神通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因为普通高手连第五次的斩击都躲不过,后面的部分自然无法展现在我的面前。不过有一说一,这个石头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都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程度,居然还能有办法自行纵使起来。不过,你的败局已定,无论尝试多少次,你都逃不出翁城的禁锢,更避不过那无坚不摧的响空斩。” 就在真龙主与孙长空的大战即将告终之际,另一边的灵王巨座也终于采取行动,不急不慢地飞向空中的华青山,准备行使自己身为“灵王”的权力。 “呵呵,巨座,你终于舍得上来了。可惜,你还是来晚了一步,因为我已经将这处空间绝大多数能量占为己有,现如今仅剩的这些是用以支撑这处虚幻之境的基础构架,若是连它都被抽离了,所有待在这里的生灵都将被随之而来的无穷威压瞬间压扁,哪怕是你灵王,也难逃一死。” 耳听得华青山的“讲解”,灵王巨座终于来到跟前,先是打量了一番对方如今的形象,随后才终于道:“这就是你韬光养晦,隐忍几十年的最终结果吗?说实话,我以为你要比现在的状态更加强大,但我好像高估你了。” “什……什么?你说我现在不够强大?” 说话间,华青山忽然举起右指,只见指尖处缓缓亮起一道紫红色的光芒,那光异常邪性,单是看上一眼便如同被毒蚁咬食一般,混身上下无法形容地刺痛。而在那股光芒散去之后,一枚焰芯随即浮现在他的指间之上,灵王巨座看到之后,不由得惊叹道:“三千苦修无一物,神浆一瞥啸九重。这就是神中极品,道之真谛的缩影神髓么?” “哈哈哈,巨座,看来你还是有点见识的。没错,这就是无数能人高手觊觎无果的至绝上品,神髓。据说此物的出现与大千世界的形成有着秘不可分的关系。也正因为此,获得神髓的人可以通过此物极大的攫取这个世界当中的全部能量。从某种程度来讲,与神髓融合就等同于世界融合。现在我已经与神髓合而为一,整个大千世界都已是我的鳞爪肢骸。除非将这个世界抹除掉,否则你是万万战胜不了我的,更不要说让我去死。巨座,看来这次的胜利是我的了。” 灵王巨座叹了口气,旋即停下于双臂之中流淌的精纯灵气,进而道:“确实,你这次的准备相当充足,甚至已经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不过,你机关算尽,似乎还是遗漏了一点。”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计划臻至完美,不可能有纰漏。巨座,你那哄孩子的话就好好收起来吧,对我没用。” “不,我没有夸大其辞。事实上,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 “巨座,你还真是……” 华青山伸手刚要指向对面的灵王巨座,却因为无意间的余光所见,彻底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这是……” “青山,你在吸收此地能量之前,难道没有事先调察一下此地主人的身份么?这处梦府是由孙长空以自身的谬论法为基础,进而开辟出来的一处独立世界。此地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此法幻化而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梦府内的灵气才会异常充盈,说到底,这里就是一处灵气漩涡。原本,只是普通的灵气还好,但这灵气当中因为掺杂了谬论法的关系,使得此地的一草一木都变成了可以消解万物的致命毒物。你刚刚在这里吸收了那么多的能量,相当于将成千上万的毒汁毒水导入到身体之中。你那身上的‘虚无’症状,正是身中此毒这后产生的特殊现象。华青山,这恐怕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不……不可能,我可是拥有神髓的虺龙族人,这种程度的伤害怎么可能……” 随着华青山的呼吸加重,只见他抬起的右手已然呈现半透明化,自手掌到上臂,无一例外。另一边,同样的病状还发生在他的右腿以及左下腹部分,且蔓延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一时间,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已然降临在他的头顶之上。 “青山,最后的最后,我再给你一次生路吧!放弃眼下的修为,将之前吸收掉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如此在我的帮助之下,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你的性命。” 耳听得灵王巨座的“建议”,华青山忽然向后一栽,半个人都随之跌倒在自己建造的那座石台之上。身体下方,一道道裂缝沿着石面不断传向地底的基座之中,石台倾倒已然近在眼前。 “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坚持到了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小小疏忽而前功尽弃。为什么,巨座,我明明已经具备了胜利的所有条件,为何还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灵王巨座迈步踏上石台,看着坐在那里神光尽失的华青山,随即叹了口气,稍显失意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毕竟,我也不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其中的真言道理,我更是无从完全得知。不过,就你自己的事情而言,我倒是有些拙见。是的,方才的你确实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极恶凶界的第一人,就算是我与虺宏合力,也未必是你的对手。然而,能量反噬这种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比我要更加了解。为何你会视而不见,或许正是源于你的自信。你的盲目自信让你忽略了以前那些曾经避过无数次的细小问题,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挡在你的面前,这才使你功败垂成。同样,若不是你太过自大、导致自己的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也许你也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相关信息从而躲过这生死劫难。可惜,你的自信自大令你高估了自己,最终才沦落到如今的田地。青山,你有后悔么?” “后悔?呵呵,后悔有没有什么用。我只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现在我输了,你赢了,你什么就是什么。尚若坐在这里的是你,那又该是如何一番说辞。说实话,我挺想见一见的。” 孙长空以一招“回响翁城”令堂堂真龙主一败涂地,甚至连还手之力都失去了。而就在他准备将其彻底从世间抹除之际,又一道声音自高空之中轰然迫来:“好了,我让你进来只是为了让这家伙得到一点惩戒,并不是要你杀了他。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回到你该回去的地方吧!” “嗯?这声音,你是孙长空的分身,偷偷摸摸,藏头露尾,你是七意当中的惧之意?” “哼,那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与我一样,都只是孙长空的一缕残魄而已,所以无所谓分身,无所谓真身,你我都可以是孙长空,也都不是孙长空。”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俯仰间,沧海变桑田 两个“孙长空”首次相遇,现场气氛登时达到冰度,一场旷世大战即将爆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败于其手的真龙主却于此刻“奇迹”般地活转回来。 “回响翁城,确实有点威力。不过,作为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数十万年的远古神灵,只凭这些还不足以令我臣服。孙长空,你且看招!” 话音落定,但见那个趴在半空之中的人影缓缓缓缓起身,凭借那些无坚不摧的光弧自身上斩过,真龙主却像失去了痛觉一般,异常坚挺地站了起来。同一时间,一道足以充满整个梦府空间的虚幻龙影随即慢慢显现,万钧雷霆如雨点一般当即破空劈落。 “还想反抗?看来我刚才的力道还是小了一些。既然翁城困不住你,那就准备被谬论法彻底碾碎吧!” 说时迟那时快,孙长空单手指点,神情威严莫名。同一时间,整个梦府空间好似被一股超级强大的力量整个举起,致使空间之中的所有事物都在此刻剧烈颤抖起来。另一边,刚刚“复活”过来、依旧停留在湖床之上的虺龙族精英一众,此刻也已感受到了这股空前的恐怖异动,为首的虺琅当即提醒道:“眼下长老们和虺轮不在,全都听我的号令。速速离开这里,切勿继续停留!” 此话一出,湖中四下的石壁在经历了接连的折磨之后,再也经受不住,灾难性地大片大片崩塌下来,欲要将此地彻底长埋于水下世界。见此情形,一众虺龙族精英当即使出看家本领,并将那砸来的一块块巨石一个接一个地破坏支解。 “不好,这水里有虺晓龙的百箱之毒,现在经过这一番震动,已然被被再次唤醒过来。跟在我后面,我带你们逃离此地!” 说话之间,作为前辈的“虺邪”挺身而出,摇身变化之间,已然成为一条白色狂蛟,身体用力一甩,便在湖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并借此力量将水中的毒素控制起来。众族人见此情形赶紧祭出各自绝技,并以电光火石之势穿过漩涡旁边的水域,笔直地冲向外界。在经过了一番拼命的游动之后,第一个逃脱升天的虺龙族人分水而出,在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之后,脸上立即洋溢起幸福愉悦的神情。 “活着的感觉真好!” 眼见族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湖床,去往外面的世界。作为虺邪之子的虺火不由得当即催促道:“爹,我看这里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我不要紧,火儿,你先走!” “爹!” “火儿,你怎么这么傻。既然爹当初不告而别,那就是有不能说的隐情。我若真的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定会遭到那些敌人的追杀,到时还是难逃一死。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这里做一个了断。” 虺火惊声道:“了断是什么意思,爹你要做什么?” “去吧!外面才是属于你的世界。记得,回去见到你娘的时候,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爹……” 虺邪勃然道:“你还在愣什么神,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来!” 不容虺火反应,虺邪忽然用蛟尾卷中其腰身,并顺势运起全身蛮力,如掷石子一般将其砰然丢出水面。也就在他出水之后的下一刻,不堪重负的湖域终于达到了极限,随着一阵阴沉的崩落声之后,大量有毒湖水因为湖床受损而彻底决口,凡是被其沾染到的植被,无一例外全都瞬间枯萎凋零。 “爹!” “这就是我我的结局了么?” 眼见那无可比拟的巨大岩体朝自己倾倒,已经做好必死觉悟的虺邪最后笑了笑,准备以这样的状态迎接即将达来的死劫。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的手臂忽然在那巨石之上用力推了一把,紧接着那枚塌落的岩体就如同受惊一样,“嗖”的一下囫囵地倒飞了出去,一直钻入到深邃的地基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是你!” 恍然之间,虺邪发觉自己已然来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区域之中,放眼望去,除了村梢上停留的几只莺雀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它生灵。停顿了片刻,一股凄凉感随着风势涌入衣衫之内,令其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刚才明明是……” 话音未落,虺邪忽呼到耳边传来一连串莫名的叫骂声,前者站起身来,闻声寻去,在扒开阻挡视线的几棵灌木之后,一张死气沉沉的脸颊当即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 说是脸,其实是一整颗人头,轵是因为东西除了颌骨以上的部分之外便无其它,所以才会全你一种“只有脸”的错觉。 “这……你难道是虺诚,你怎么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巨座,你这个混蛋,有种快点给我出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要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骂到后面,“虺诚”因为过于激动,以至于原本被放置在一块怪石之上的人头,咕噜一下,不小心地摔倒下面的草地这上。虺邪念在曾经的同胞之情,想要上前相助帮忙。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灵王巨座的声音却在此刻从身后响起:“我劝你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发善心了,小心遭到反噬。” 虺邪回头刚想说话,灵王巨座已经将其手里的人头一把“接”了过来,并将其重新摆到之前那块造形怪异的石头之上,并开口继续道:“都变成这副模样了,怎么还不死心?你口口声声说要取回自己的身体,却不愿意相信就在刚才它已经被谬论法的力量彻底吞噬、如今已经荡然无存的事实。虽说即便到了最后你也不愿放弃那股力量,但为了之前与倩儿的约定,我必须得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巨座,你在装什么深明大义,明明就是你忌惮我的力量,所以才会想出那样卑劣的方式令我尸身不全。我本以为你这个外来者与极恶凶界的人有着质的区别,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才终于明了,你和它们,和我们都是一类人。” “呵呵,作为极恶凶界的灵王,我倒觉得没什么。毕竟,近朱者亦,近墨者黑。天天看着你们自相残杀的画面,我就是想要平和一些也难办到。还有,这里已经不是极恶凶界,而是大千世界当中另一处灵明之地,妖界。” “妖界?你说我们来到了妖界?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之前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说实话我自己也是相当意外。毕竟,我已有好几十年没有离开过极恶凶界,甚至早已对外面失去了兴趣。不过,在重新踏上这片大地的时候,我能能清晰辨认出这里的位置。仔细想一下,这里可以称得上是我巨座的第二故乡。” “你还没有说,方才你们在那处虚幻空间当中究竟做了些什么,为何你与我会莫名其地被传送到这个异度世界当中。据我所知,当初为了防止极恶凶界之中的凶煞逃出界内,所以几大高人联手于极恶凶界的界壁的外侧,又增添了一道保护罩,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两边的生灵交流互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看来,前人们的努力已然白费了。” 灵王巨座笑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看来你也已当初那场归零大战的目击人。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极恶凶界虽然被外力封锁,但不代表里外的空间就被完全阻隔开来,再无连通之日。就在前不久,确切说是一天之前,这里才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不知名的高手利用自己的独特神通,暂时将极恶凶界与妖界重新连接起来,而你之前所见的那名孙姓青年就是从这里逃进去的。” “那又如何,你还是没有和,我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我中了别人的幻术,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所以才有这样穿梭时空的错觉?” “并不是。事实上,带你进行这场空间旅程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孙长空。” “孙长空……又是他!” “没错。就是因为他是孙长空,所以才会知晓当初封锁极恶凶界咒法的命门所在,这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进行‘魂穿‘仪式,暂时去到封印的另一端。可就在真龙主祭出全部力量,准备与大家拼个同归于尽的时候,孙长空逆行灵气,并将原本施展的谬论虚幻之法主动解除。没有了谬论法支撑的虚幻空间如同失去了梁柱一样,梦府内的一草一木,乃至存在中的所有生灵,都要成为幻界破灭的陪葬器。而就在关键时刻,另一个神秘人出现,不只将濒死的我们救了回来,甚至还将我们几个安置到了与极恶凶界相邻的妖界之中。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幕后高人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呵呵,依我看他已经来了。”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重临世,落魄君与臣 才刚适应妖界的环境,灵王巨座与虺邪二人抬头望向远方天际,只见目力所达的极限之地,赫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并以异常迅猛的势头朝他们疾驰而来。 “嗯?那些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并在非善类啊!” 虺邪此话一出,灵王巨座微微颔首道:“这里不同于极恶凶界,许多在那里可以施展的神通在妖界当中都会失效,所以连我也无法搞清那些黑影的身份。不过,我们初来乍到,应该不会被它人察觉,那些人就算再怎么凶神恶煞,也不会第一时间朝我们下手。” 如他所料的那些,那些黑影临到近处并非有下降的趋势,而是保持着之前相当同的飞行高度,掠过他们,继续朝后方掠去,不时便已无影无踪。看着一众消失的方向,虺邪稍显讶异道:“刚才过去的那些家伙为何如此面熟,好似当初的……” “飞空族,对吧?” “对对对,没错。没想到你还记得他们。” 灵王巨座微笑道:“当然,想当初我与孙长空初次进到极恶凶界,第一个见到的便是飞空族的岚飞大将。可惜,后来造化弄人,受我等牵连,弄得家破人亡,就连他也不知去向,至今也不知是否健在。如果能够再见到他的话,我真得当面好好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情。” 虺邪点头道:“原来你还有这一段这样不为人知的往事。不过据我所知,飞空族与翼人族一样,都已经灭迹人间,就算还有幸存者,恐怕也早已隐居躲了起来,若非他们主动现身,外人根本找不到他的居所。如此想来,再见一面恐怕是奢望了。” “嗯。刚才头顶那一众人马飞过去的时候,我也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些人与飞空族一样都拥有着‘御空踏虚’的神通能力,但运气吐纳的方式却与曾经的飞空族截然不同,二者之间即便有关,关系也不会大。如此算来,他们所行所为与我等并无干系,也就不要再去理会了。” 虺邪叹了口气,刚要坐下,谁知脑海之中一道灵光忽然闪过,令他忍不住当即惊声道:“糟糕,咱们来到妖界,又该如何返回极恶凶界当中。从落地到现在,我怎么连道时空裂缝都没见着,是不得其法、所以才发现不了吗?” 灵王巨座稍显歉意道:“这个……说实话我也爱莫能助,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这妖界的,或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有人暗中操纵。不过眼下我唯一知道的是,既然待在这里不会有任何收获,要想回到曾经的世界,就必须得去其它地方碰碰运气。” 虺邪沉吟了片刻后,终于“投降”道:“也好,能够侥幸活下来我已经相当满足。况且,脱离极恶凶界之后,任那虺宏的耳目再多,也找不到我的下落,也就不会有前来追杀,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灵王巨座道:“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乐观的好。毕竟,眼下妖界是什么情况,你我还没有搞清楚。一片祥和太平那是最好,万一外面进行着世界大战,把我们一起卷进去那就不妙了。” 说话之间,虺邪将目光投向怪石上面的华青山,脸色微沉道:“他怎么办,留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吗?” 此话一出,石头上的华青山立即怫然道:“虺邪,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要胆敢把我留在这里,就算变成厉鬼,我也要找你索命追魂!” 在华青山那怒火烔粡的目光之中,灵王巨座转身来到前者的面前,随手脱下自己的上衣,并搬起华的头颅,将其放在衣服上方,小心将其包裹起来。 “巨座,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担心自己被丢下么?说实话,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对路过人的安危同样也不放心。无论之前你做过什么,毕竟现在的你还是极恶凶界的人,我身为灵王自解胡义务础你周全,并将你带回极恶凶界,让你接受公正地审判。所以在回到极恶凶界之前,就委屈你躲在这包袱当中,随我们一起同行了。“ “啊?你要把我包成包裹背在身上?不行,那可不行。好歹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如此狼狈不堪,成为别人的累赘?与其那样,我宁愿留在这里,和这石头作伴。” “呵呵,青山,现在不是你能决定的时候了。我说过,你留在这里对于其它人同样也是一种巨大的威胁,谁知道你会使出怎样令人咋舌的神通,给别人带去灭顶之灾?以免重蹈覆辙,那就只能如此了。你准备好,我们要动身了。” 说完,灵王巨座把最后的衣服对角系在一起,做出一个圆滚滚的包袱,随手背在肩膀头上。虺邪与之点头示意,二人随即踏上深入妖界的路途。 “奇怪,我听说妖界生灵的数量是整个人间界当中最为庞大的一个区域,特种多想,生生不息。不过,今天这里怎么如此安静,除了之前的那引起匆匆飞过的黑影之外,便再没有发现其它活着的生灵了。” 灵王巨座观察着沿途上的一草一木,思索片刻之后,忽然道:“你没有察觉到么,曾经以灵炁充沛着称的妖界今天竟然一反常态,空气之中弥漫的能量竟然不足极恶凶界的十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之下,再强大的神通也有大打折扣,甚至干脆无法发动。以我对天地精华的了解,若不是这里发生了旷世大战,过度消耗了此地的灵气,绝不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说不定,动物迁移与此事也有关系。” “哎,灵王快看,前面是不是有人烟,我们快点过去瞧瞧,说不定能够找到暂时落脚的地方。不得不承认,年纪大了手脚确实不太灵便,才走这么点距离已然忍不住腰酸腿痛,再多奔波一阵,恐怕明天就要坐不起来了。” 加快脚步朝前面的小路又走了一阵,终于不一样的景象从野外单一的环境之中突现出现,瞬间便映入到二人的眼帘。只见黑色的地面之上,散落着大量的盔甲兵器,其间甚至还掺杂着几块雕琢精美的木制构件,似乎是从某种巨大机械身上脱离下来的一样,但主体竟已不知去向。同样的,那些甲胄的主人也没有任何音信。 “哎,这里不久之前真的发生过激战,难不成是之前那些空中的黑影干的?不过战败之后的人都去了哪里,就算要掩埋尸体,这处理得也太干净了吧,竟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看见,真是活见鬼了。” 在虺邪的话语之中,灵王巨座俯下身子,扒开脚边的一处土壤,稍稍朝里面掘了几下。紧接着,他的指间便被一股莫名的黑色浆液所沾染,上面还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酸臭气。 “那是什么,人血吗?” 灵王巨座摇头道:“看起来好像是一种特制的肥料,但与人血无关,闻上去更像是兽血。不过,这里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东西,难不成真相真的已经全被埋了起来?” 虺邪满不在乎道:“要想知道答案那还不简单,挖开地面看个真切不就得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说不定误打误撞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你说呢?” “算了,我们现在身份特殊,双方交战,无论我们帮助哪一方,都会因此得罪对之对阵的势头,这对如今单枪匹马的我们有巨大风险,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说罢,灵王巨座将自己的手指擦干,准备继续赶路之际,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忽然从一棵大树后面隐约传了过来。 “嗯?有幸存者?快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饶到树后,只见一个被毁去了一手一脚的鹰嘴异人赫然靠在树干之上,旁边的空地上已然积蓄出一枚血泊,血正是从身上伤口之中淌出的。 “喂,你振作一点,快点告诉我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那鹰嘴异人气若游丝,已然无力吐言,虺邪随即调动身上所剩不多的灵气,并将其中一部分输送到对方的体内。不消片刻,鹰嘴异人脸上已经重现血色,但肩膀与大腿根部的创面却没有因此止血,甚至连失血的情况也因此加剧了几分,照这个情形下去,此人断气也就是眨眼之间,根本撑不了多久。 “你……你们是……” 灵王巨座缓缓道:“先别说话,疗伤要紧。” “不,我等不及了。请二位前往狐之境,到地杰宫寻找狐夫大仙,就说罪兆妖王已经重现世间,让他们全力抵御,千万不能让他去往魔界。否则,整个人间界都会变成尸山血海!” 说完此言,那名鹰嘴异人身体一颤,脑袋随之歪向旁边,如是输入到其经脉之中的灵气当即扩散到空气之中,人已彻底气绝,再无生机。 “死了……” 虺邪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站在那里一脸茫然的灵王巨座,进而郑重其事道:“如果敌人真的是罪兆妖王的话,恐怕这一次我们真的无法置身事外!”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罪兆迫,泰平沐腥雨 狐夫大仙是谁,狐之境又在哪里,刚刚来到妖界之中的灵王巨座与虺邪自然是一无所知。然而就在二者相对无言、陷入沉默之际,包袱之中华青山的头颅忽然开口了:“怎么,你们想去狐之境?听我一句,还是不去那里的好。” 虺邪一听到对方的声音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呵斥道:“你这个半列不活的东西,好好在里面待着,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再敢多嘴,小心把你放下来当球踢!” “哼哼,虽然巨座也是界外中人,不过对于此地的情况也不熟悉吧!实话告诉你们,我知道地杰宫的确切位置。” 灵王巨座眉头微皱,随即低声道:“你本是极恶凶界的原着民,怎会了解妖界的情况,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呵呵,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能在短短二十多年期间修为突飞猛进,全都倚仗在无意之间被我遇到的一名旷世奇人。没有他的帮助,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华青山。” “这怎么可能,极恶凶界独立于外面的大世界,内外两边想要取得联系几乎不可能。凭你一人之力又是如何做到的?” 华青山稍显得意道:“凭我一人之力当然行不通,不过那位奇人乃是游离于虚空之间的一个落魄散仙,他不只传授了我许多修炼心法以及奇淫神技,还将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并告诉给了我。而那狐夫大仙的事情,就是我从他的口中得知的。” 虺邪与灵王巨座相视一眼,不由得问道:“怎么办,我们一定要趟这潭浑水么,我担心……” 灵王巨座沉吟片刻之后,微微颔首道:“若是真的要与别人真刀真枪地打起来,那种事情自然是做不得的。不过,这位刚刚亡故的异人既然只是想让我通风报信,我倒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多消息转达完毕之后我们径自离开即可,不去掺合他们之间的恩怨。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个……” 灵王巨座继续道:“妖界虽然与我们没有关系,但秉承着济世为怀的准则,我倒觉得这事可以做。如果你觉得有风险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带着青山前往即可。” “喂喂喂,我还没有答应你的要求,除非……”华青山忽然怪叫道。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从包袱之中解脱出来,让我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样我可以考虑一下,带你们前往狐之境。” 虺邪怒道:“灵王,千万不能听从他的意见。虺诚的狡猾阴险你是领导过的,万一将他放出来,必将后患无穷。依我看,那个地杰宫还是不去的好。” 包袱之内,华青山破口大骂道:“虺邪,你这个老糊涂,我与你何仇何怨,你竟如此待我!看我出去之后怎么折磨你!” “好了好,不要再吵了。青山,你能保证放你出来之后,你会安分守己。绝不动歪脑筋吗?” 华青山阴恻恻道:“巨座,你这是在试探我吗?如果我有逆反之心,就算口头答应了,你以为我不会中途反悔?既然我说了,自然就会按照许诺的做,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放不放,你自己决定吧!” 眼见灵王巨座就要松口,虺邪忽然又道:“这样,把他放回来可以,不过这家伙的人头得有我亲自看守,否则就是拼尽全力,我也要将他当场灭杀。” 灵王巨座想了想,最终点点头道:“我知道虺邪先生你如此在意青山,是为了大家乃至其它无辜人的安全考虑。既然先生你已经主动请愿,那我答应又何妨?” 说着,灵王巨座拿下身上的包袱,并对里面的华青山道:“提前说好,我只将你放出来,以免你之后作祟,我也只得提前在你的头颅之上施下禁制,最大限度地控制你身上的所有力量。这你能答应吧?” 一阵空白之后,华青山终于开口道:“好吧!失去力量总比困在这个该死的包袱之中要好。我答应你!” 灵王巨座深呼一口气,并将一道白烟吐在手里的包袱之中,片刻之后,包袱的四角相继自行打开,那枚狐零零的人头随即悬于半空之中,未等落下,一旁的虺邪眼疾手快,顺势抄起之前死去鹰嘴异人丢在地上的一杆长矛,凌空一戳,矛身在矛尖的引导之下瞬间穿过华青山的发髻,被其挑了起来,并担在一边的肩头之上。作为这一切之后,轻轻压了压手掌这边的矛身,进而一脸满足道:“不错,这样刚好合适,一点也不坠手。” “哎,虺邪,你这个王八蛋,快点把我放下来。” 一旁的灵王巨座看到这副画面,先是停顿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并道:“青山,你之前犯下累累罪行,现如今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应该珍惜才是。眼下这般待遇,就全当是对你曾经所作所为的惩罚了。这样,先观察了一段时间,如果你的认错态度良好,并有悔过的情节,那样我就酌情为你改换一个更体面的出行方式。” “可是,你们这样挑着一颗人头满世界的溜达,就不怕太过扎眼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这个好办!” 说着,虺邪拿下自己头上的斗笠,将其丢到华青山的头顶上,并笑呵呵道:“怎么样!如此既不会被人看到这样的你,又能不耽搁你透气看景,一举两得,这总满意了吧!” 华青山咬牙切齿道:“虺邪,你给我记着!” 整备完毕之后,一行两半人在华青山的指引之下,进而朝狐之境当中的地杰宫进发。虽说这时不是极恶凶界,但以灵王巨座与虺邪这般足以傲视群雄的超然实力,穿行山林、涉水跨海,如入无物之境。大半天的功夫,二人便已横越了几乎极之境,距离隔壁的凶之境有数步之遥。而一路下来,不单单是他们两个,就连矛上的华青山都不禁大受震撼,只因为所见之地,所过之处,大多都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暴毙生灵成千上万,且全都死于非命。曾经那个世间仙境、孕育万灵的妖界已然充成了血海地狱。 “这……这都是那个罪兆妖王干的好事么?和他相比起来,我所做的简单不如他的九牛一毛。” 在华青山的惊叹之中,虺邪不耐烦道:“你快闭嘴吧,小心把那家伙招惹过来。我们都得没命。” 灵王巨座心中咯噔一下,旋即将目光投向对方,开口询问道:“虺邪先生,你真的知道那个妖王的来头,为何一提起他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虺邪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放慢奔脚步,紧接回道:“灵王,我不是有意贬低你的神力。不过,那个罪兆妖王的厉害程度,恐怕不亚于当年的真冥主,说他尤有过之也不夸张。” 华青山轻笑道:“不过是个妖王嘛,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灵王呢,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哎呀,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我承认,灵王在极恶凶界当中是毋庸置疑的至强存在,但这里是妖界,情况就有所不同了。首先你要知道的是,妖界的主宰名为妖圣,可是能称为妖王的喰有罪兆一个。他的出现几乎颠覆了整个人间界,当年就连大千世界都险些成为了他的掌中玩物。从革种角度而言,他甚至可以称作是当下纪元的开创者,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们现在的一切。” 灵王巨座微微点头道:“这么算来,此人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不过既然他存在的意义如此重大,为何又会被冠以‘罪兆’二字,又为何要在妖界揭起这么一场腥风血雨,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虺邪索性放慢节奏,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灵王巨座以及华青山继续讲述道:“所谓的罪兆并非我们寻常印象当中的罪恶概念,而是更深、更加玄妙的罪业。他坚信,这个世界自打诞生开来,便会因为生灵地不断生长和繁殖,原本的澄清纯洁之态也会随之慢慢转化成污秽混浊的模样。为了扫清这个世界上的污浊,罪兆妖王便会充当世界的清理者,将所见的所有生灵全部抹杀,以来还世界一个至纯至圣的原始模样。” “所有……生灵!这家伙是疯了么,如果真的被他把天下众生全部抹杀,那这世界就算再如何干净,也都没有意义了吧?” 灵王巨座此此话一出,虺邪继续道:“这就和他‘妖王’的称呼有关了。你想,他不唤自己人皇、神圣,却偏偏要作妖王,其实可以大概猜出此人身上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能力。比如,化生万物,滴露汪洋。” “化生万物?这么厉害?” “神话有云,女娲造人,以泥胎为引。而这妖王更是邪门,他可以散血化灵,而这些灵能从最简单的虫豸蜉蝣,最终进化成足以与神灵匹敌的一方霸主。从这一点而言,这罪兆妖王便是以前祖神的化身!”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皇即殒,紫晶含玉体 “这么说来,那罪兆妖王一经诞生,便只有一个使命,那便是屠灭生灵。是这么回事吧?” 虺邪点头道:“要说这家伙作恶之多端,恐怕连真冥主都有所不及。不过,也是因为他的‘大杀四方’,使得原本混乱无章的世界重新变得自然有序起来,而妖界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运应而生,进而衍进到如今这般局面。” 灵王巨座听罢之后,稍显疑惑道:“既然这个罪恶妖王如此厉害,那照理来讲这个世界早已应该被完全毁灭。但从眼下的事实来看,情况似乎并未像预想之中那般进行,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回不等虺邪开口,被挑在矛头这上的华青山忽然插嘴道:“显而易见,其它界中的芸芸高手,是不可能放纵罪兆妖王肆意妄为的。他的出现虽然对整个大千世界的进化起到了一定的帮助作用,但同时也给其它生来带去了灭顶之灾。为了不让这场灭世魔焰烧到自己的身上,这些不世高手团结一致,发起了一场讨伐罪兆妖王的旷世大战。最终,在历经百年的时间之后,罪兆妖王因为灵力耗尽,被当时的八大势力灭杀当场,其留下的尸身也因此被分为八部分,被这些势力各自保管。兹要这些尸体残骸天各一方,不再重聚,那么罪兆妖王就绝无回回复活的可能。” “呵呵,可眼下的事情已经说明了问题,本不应该发生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尸块被人克制收集起来,还令这个曾经血洗乾坤的混世魔王重临妖界。这么说来,相比起这个人,其背后的谋划者才是真正的威胁。” 华青山继续道:“时间过去那么久,曾经的八大势力经历了数轮的起起落落,兴衰荣辱,早已物是人非,有的凭借一时运气,得以保存实力,撑到了现在。有的则是碰到了天灾人祸,被迫死走逃亡,步入寂灭之境。而由他们保管的尸块,自然也就成了无主之人,被有心之人拿去利用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虺邪道:“可是死了的管不了,活着的也能视而不见吗?他们自然是曾经那些屠魔者的后裔,自然能够从前辈那里听得当年残酷大战的细节。既然知道罪兆妖王复活会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他们又怎能听之任之,而不采取任何行动?除非……” 灵王巨座顺势道:“除非这些势力已经自身难保。能够集合众人之力,屠灭罪兆妖王,想必这八大势力也绝非等闲,其带头人更是万中无一的绝顶强者,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任人摆步。而如果说天底之下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我想它恐怕是……” “真冥主!是他,一定是他!” 一经说出“真冥主”三个字,华青山的情绪立即变得激昂起来,头上的发丝也随即无风自逸,七孔之中更是散发出阵阵黑气。灵王巨座见状当即提醒道:“青山,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否则我施加在你身上的禁制就要开始干活了,到时遭了罪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直至灵王巨座发出警告之后,华青山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再次恢复到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进而道:“既然孙长空没死,那么真冥主自然也活在世上。只不过,我们现在不知道那个邪物的真正计划是什么,否则可以趁其不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虺邪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我虽没有参与,但真冥主的恶名我也算有所耳闻。尚若幕后真凶真的是那他,那等同于妖界一下子要对于两个至强者,若是罪兆妖王与他强强联手,莫说是那位鹰嘴异人口中所说的妖夫大仙,恐怕就是集合全人类的力量也难以与之抗衡。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那种可能不存在,否则结局已经无可改变,就算我们再如何努力到最后都是惘然。” 灵王巨座看了看华青山,又瞧向正在面对自己的虺邪,长叹一口气之后,阴沉道:“说来惭愧,我虽是极恶凶界的灵王,但所学疏浅,与其它界中的主宰王者无法相提并论。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付出的奉献也是极为有限,甚至对最终的结果不会有丝毫影响。但正如你们刚才所说的那样,真冥主、罪兆妖王,这对任何一个都能睥睨天下、所向披靡的绝对强者,若是真的就此联合,我们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决定了,我要加入到这场战斗之中,无论是为极恶凶界还昊下苍生,我都想尽一分自己的绵薄之力。而你们,实话实讲,即便加入进来,多半也要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只能徒增伤亡。要不,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 “分别?灵王,你在说什么?” 眼见灵王巨座去意已决,虺邪双拳擤紧,刚要慷慨直言,谁知这个时候华青山却道:“巨座,你这是做了两天的灵王,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么?算起来,你只是一个从外面逃进极恶凶界的的外人,别口口声声就为全界生灵,你没有那个实力,同样也没有那个资格。而且,脱脑了极恶凶界的你,弃其量只是一个三流水平的高手,别说是真冥主和罪兆妖王那样的绝世人魔,就算是那个狐夫大仙,你也未必打得过。如此情况,就逄你孤身前往,又有什么用?你说我们是牺牲品,到头来其实是自己在去送死的路上,真是可笑。” 虺邪瞥了一眼矛上的华青山,紧接道:“虽然我对虺诚的诸多行为都嗤之以鼻,但他刚才所说的话糙理不造。抛下我们独自前往狐之境,你这不是在济世救人,而是自寻死路。或许,有我和这个家伙相陪,你的生机还能多几分。你说呢?” 虺邪与华青山自然知道灵王巨座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而灵王巨座心情也清楚得很二人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单枪匹马,所以才用以上这番刺耳的说辞,逼迫自己带上他俩。然而,前路渺茫,面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致命杀机,他们一行三人又该何去何从?极之境的天空之中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团厚重的阴云,将整片山野完全遮蔽起来。 凶之境,咸丰口。 数日之前,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神秘激战,一种不知名的晶石如同植被一样将整个小镇近半的土地全部覆盖,而原本建立其上的屋舍建筑如同竟像标本一样,被隐藏在晶石之中,连同里面的人,也被彻底定格在了冰封的那一刻之间。 “哈哈哈,遮天皇,你也没有料到吧,不久之前才从虚空之中归来的我,居然已经恢复到这般程度。而拥有了那位大人的祝福与祈愿,如今的我已然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妖赢山。我现在是妖魔山!”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撕裂,天空悲鸣,一股觉醒了千万年的古老力量在那一声声叱喝之中缓缓浮现,如同藏于地狱之中的死气幽魂一样,将触角探向六合八荒,仿佛要将所遇的一切事物全部据为己有。 “唰唰唰~” 眨眼之间,一座由紫英石构成的半透明色山体骤然自地下渐渐升起。而伴随着晶石表骨的异光闪烁,被封于晶石内部的事物也随之开始模糊消散,最终化为缕缕黑气,融入到晶石表面,化作一道道类似经络的纹路,全部输送向那座紫英山休的核心地带。 “哈哈哈,妙妙,真的是妙。之前因为地域所限,我的周天化山神功一直无法发挥全部威力,但拥有了大人传授的这门奇术,我可以将触碰到的所有物体全部轻转化成最精纯的灵气。如此一来别说是九天,就连孙长空也不再是我的对手。我说,你听到了么,遮天皇,我现在要去取那些家伙的性命了!” 伴随着晶石进一步变动,一块四四方的巨大岩体随即从那紫英山中凸现出来。紧接着,岩体表明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遮天皇的面孔便已呈现其中,只是双眼紧闭,表情凝重,似是在经常一场梦魇一样,只是无论如何也醒转不来。 “明明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却偏偏要为保护别人而逞能出手。现在,你身上的九成以上的炁都已被我消化吸收,就算放了你,你也只是一个废人。不过,我这人最是念旧,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情面上,我就留你一具全尸。而这紫英冰棺,就是我送你的礼物。放眼,再过不久,你那老相好,还有孙长空就会过来陪你。眼下,你还是继续睡着吧!” 说完,妖赢山陡然发力,将通过那口紫英冰棺,将遮天皇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全部吸出体外。而随着最后一缕白气融入冰棺,遮天皇的脸颊开始逐步僵硬石化,这位曾经不可一世、创下无数奇迹历史的风云人物,就此消亡。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什么!” 随着妖赢山重新恢复注意力,一记凭空出现的劲力忽然碰撞在冰棺的棺盖之上,并用一股匪夷所思的方式将其一举轰断。同一时间,保存于紫英冰棺之中的部分真气四散开来,一番游走之后最终归入到遮天皇那具已经石化大半的身体,而那颗早已安静下来的心脏终于重新搏动起来。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异彩下,神掌翻魔仙 遮天皇深吸一口气,双眼未睁之前,嘴中已然抢先道:“这是仙路的气息,明明还不到仙路开启的日子,为何这种时候有人从里面跑出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话一出,遮天皇的眼缝之间电光作动,大量金色的圣洁之气如决堤一般疯狂自体内涌现。受其影响,先前将人从那紫英冰棺当中解救出来的那位神秘人当即朝后方跃下。也就在这个时候,晶石之中的妖赢山意识突然咆哮道:“敢坏我的好事,先要你的命!” 一眼望去,咸丰口的上空已然变作紫红色,同一时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凭空降下,并化作一股强劲风势,吹向大地,并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而在那风势之中,无数指甲大小的冰晶夹杂其中,登时令威力陡增数十倍,原本已经满目疮痍的小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紫晶风”,再遭灭顶之灾,存在于此间的一切事物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解”,实则是被那些细小紫晶削割打磨所致。 “妖赢山,要杀他,先过我!” 一言说罢,遮天皇双目怒张,顷刻之间一枚枚五彩斑斓的霓虹仙掌应念劈出,而那股无伦的紫色风势因为这波异常强劲的掌风猛劲,也不得不威力大减,一串串火光接连跃起,直上云霄,哪怕身在九重天外,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地面的剧烈震动。 “遮天皇,你居然还有、挣扎的力气!不过不要紧,反正你和它一样,都只有死路一条。天魔紫晶,去!” 话音一落,紫色晶石山中忽然射出一左一右两道疾快光束,分取遮天皇与那神秘高手。千钧一发之际,后者抡起之前击碎棕盖的兵器——一柄混身金晃晃的八棱重锤,骤然击向前来的那道紫芒之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持锤人倒退三步,而受到轰击的那道紫光也随之折返回去,又一次回到山体之中。 “什么!” “哈哈哈,妖赢山,看来你那邪术不灵了。不过,你这天魔紫晶确实是世间珍宝,你肯主动交出,我倒是高兴得不得了,既然来了那就送给我吧!” 说着,遮天皇倒吸口气,进而引发出一股超强吸力,将那紫芒连同周围的大片灵气尽收体内。而随着吞噬完毕,遮天皇的脸颊上忽现一枚豆粒大小的光斑,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皮下四处乱撞起来,直至最后那光斑彻底失去力气,这才逐渐停下,并最终被遮天皇消化吸收,使之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其眉心处也随之多了一枚梭形的烙印。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紫英魔晶明明是大人亲手传授于我的绝世佳品,原本可以用来克制世间一切力量,怎么倒头来如此轻易地败落下来。难道是我的使用方法不对,还是说此物真假另有隐情?” 不等妖赢山想出其中的答案,那名持锤人忽然放下兵器,随即用一种极为温和的女人声音,开口对那山中的意识道:“妖赢山,你可还认得我!” “这声音……听起来好生耳熟,难道说你是当初陪伴在九天身边的那个……” “没错,我就是妖圣九天座下的八大精纲之一,梦妖——妖发梦。你这家伙诡计多端,身遭重创竟还不死,甚至还搞出了眼下的情况准备霍乱妖界。今日妖圣不在,我就替他老人家除去你这乱臣贼子!” “你敢!” 原来,之前踏破虚空、救下遮天皇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受孙长空之命进入仙路进行任务的妖发梦。不过是半天时间,如今的妖发梦已然脱胎换骨,由里及外地散发出神圣之气,教一切魑魅魍魉全都退避三舍,不敢与之顶撞。更为关键的是,此刻她手里的那柄金锤来头不小,就连自以为已经天下无敌的妖赢山也不得不使出真正能耐,准备尽快结束战斗。所以,为了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妖赢山主动收敛气息,如是铺展在街道之上的大量紫晶石如同退潮一般相继回到那座紫晶高山之中。同一时间,山体也已以肉可的速度一点一点回缩,直至蜷缩进一片紫色雾气之中,一道清晰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遮天皇与妖发梦的眼前。 “居然是九天的部下,怎么连区区一个小头领都能拥有如此了不得的修为,看来这以多年妖圣那家伙没少暗中积蓄势力。念在你刚刚出手相助的情分上,这场大战还是由我先行出手吧!” 不由分说,遮天皇双臂倏振,与此同时,身其身后伸展开一道七彩光幕,将自己与那团紫雾气一起同外界阻隔开来。妖发梦见状伸手抚摸了一下面前的那堵奇景光幕,随即低声道:“明明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却偏偏要在别人面前逞能显威。好,我就看看过了这么多年,你这曾经独霸一方的邪皇究竟有没有长进!” 人未至,遮天皇的连环杀掌已然隔空拍出,尽数投入到那片雾气当中。然而,无论他释放多少轮的掌劲,这些力量进入到雾气之内,都如同石牛入海一般,再无回应,反倒藏身其中的前妖圣——妖赢山,随即开口冷笑道:“区区仙法而已,根本不足为惧。你的掌力,全都还给你!” 妖赢山稍一发作,紫雾之中接连反激出与那遮天皇所施展几乎一模一样的掌印,只是外观呈现紫黑色,且速度也比之前快上数分,令人防不胜防。在般急转直下的情况之下,遮天皇翻身跃起,耳边随即掠过数道风啸鬼号,险些便将其击毙当场。 “嗯?” 才刚刚避过一轮攻势,空气之中仅存的那股紫气也完成了最后的融合,一个身着紫色晶甲的年轻男子随即来到遮天皇的跟前,并用一种相当邪门的身法,瞬间来到遮天皇的面前,并在未出拳脚的情况之下,只以体内激荡着的超然真气,便将对方震飞出去。然而,遮天皇还未落地,下一波攻势已然不期而至。 “妖法,三千大山!” 每一招的威力都堪比山崩地裂,每一次的出手都伴随着地动山摇,妖赢山,曾经的妖圣,如今集结已经与部分妖界合而为一。而受到其体内那股不驯的王者之气,就连此地的自然之力也俨然成为了他的奴仆,一声令下,万钧威力已然临头降下,如是遮天皇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全于同一时间遭受到毁天灭地的狂轰滥炸,爆炸威力不止令遮天皇毫无还手之力,就连脚下的地面也因为不堪重负纷纷崩塌,前者的身体随之坠入到突现的地洞之中,一时间也分辨不清落地的确切位置。 “哈哈,这才两招而已,你怎么这么快就失去反抗之力了?遮天皇,你得振作起来,不然这丫头我就送去与你作伴了!” “嗯!” 上千上万的彩光自地底深处倏然升起,如同数之不尽的蝗虫一般,将沿途上的山石岩体啃食殆尽。身着妖赢山仗着有神衣护体,间然不闪不避。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束不起眼的光线忽然划过他的右侧脸颊,紧接着一道紫色的血痕沿着瞬间切开的伤口,缓缓淌了下来。 “什么,这是什么怪招,居然连我的紫英魔甲都抵挡不住。遮天皇,你可真让人惊喜啊!” “是吗?可惜我一点也不高兴!” 说罢,先前落到下端的遮天皇身体倒置,忽然从坑底反向跃了上来。不等达到妖赢山的跟前,其眉心处的梭形烙印已开始疯狂闪烁,前者见状心道不妙,撤步回避之间,一柄由紫色晶石幻化而来的双手大剑已然霹雳奔到,剑尖急转,已在妖赢山的胸前留下一狭长的切口。 “你这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妖赢山,你刚刚才使出的招式,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你……你这个卑鄙的家伙!“ 很难想象,天不怕地不怕的妖赢山,此刻竟然被与自己同源的紫晶大剑一举斩中,虽说身上的魔甲为其挡下了绝大部分伤口,但那鱼香的剑尖还在接触到他的瞬间,割破了他的身体。而不同于脸上的伤口,胸前的剑伤之中竟然随之涌出大量紫色的泥土,遮天皇见那扑天盖地的紫土朝自己拍下,不作多想,当即转身回避。也就在这个时候,紫土之中接连发出异动,紧跟着一只只巨大的血色妖蚊从中钻了出来,片刻之间便已将遮天皇团团包围起来。 “凶蚊族?这些家伙不是早已灭绝了么,未何会重现妖界?” 在遮天皇的质问之下,妖赢山伸手抚平身前的伤口,就连受损的晶甲也得以修复完毕,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他才终于缓缓道:“没错,这些确实是凶蚊族的族人。原本,他们已经迁徙到魔界之中,在那里扎根繁衍。后因为遭遇劫难,被迫又退回到了妖界之内。现在有了我妖赢山的加持与帮助,这些凶蚊已经远远超越曾经的自己,成为了新一代的妖界凶煞,蚊魔!”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聚紫烟,恶战魔凶蚊 “嘿嘿,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凶蚊族如今得到上神青睐,脱胎换骨,重铸妖身,已然一跃成为这世间的绝顶强者。从此之后,妖界各众都将成为我们的奴隶仆人,为我等所用!” 说话之间,那几只已然进化成“蚊魔”的凶蚊突然再次发生异变。只见自那妖赢山的身后忽然飘出几缕妖娆紫气散于空中,并随之钻入到几只凶蚊体内。一时间,一股从所未有的超然能量如同飞瀑一般轰然涌进几人的体内,俯仰之间已将其一众变作身高逾丈的巨型魔物,混身上下血纹蜿蜒,青筋暴起,原本的细长口器如今也已化作獠牙利齿,轻而易举便能将猎物撕成碎片。 “上!” 妖赢山一声令下,几只凶蚊当即破空而出,遮天皇见状刚要抵挡,却不想前者竟于瞬间消失无踪。原来,就在动身的同一时间,那些变异凶蚊立即挥动背后羽翅,身法随之激增数倍,以至于连遮天皇这样的一流高手都无法通过肉眼捕捉到他们的身影,隐约之间只能辨别出些许痕迹罢了。也就在迟疑的空当之中,第一只凶蚊已然逼至身前,只见其腹部下端忽然裂开成一枚巨大的血肉“花朵”,随即一股恐怖的能量聚于其上,并于极短时间当中砰然释放。 “砰~” 遮天皇身法飘逸,于最后时间避过那一记致命轰击。然而,出招的凶蚊却并未显露出失落之色,反而口中连连发出刺耳的奸笑,并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避开蚊炮的打击了么,看看你的手臂!” 在凶蚊的提醒之下,仍在空中的遮天皇顺势看向刚刚造近那记炮轰的一侧手臂。只见完好无缺的右手竟然开始逐渐分解,尤其是上面的衣物已经彻底没了踪影,而藏于下方的皮肤也因此大片片红肿流脓,仿佛着了降头一样,场面惨不忍睹。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你以为精进之后的我们还像从前那般没用吗?实话告诉你,刚才你所中的招式,看上去只是一般攻击,但实则其中夹杂了大量的凶蚊幼体。这些幼体小到肉眼不可见,所以才能在不经意见中伤你的身体,待回神之际,一切都晚了。” 眼见手臂异变的情况继续加剧,遮天皇眉头微皱,旋即以掌刀劈肩,将整条感染的手臂全部斩落下来。断臂落地,并未就此消亡,其中的虫卵虫毒仍在继续向外散发着余威。不时,原本只有普通大小的手臂已然胀成了一块椭圆形的肉团,其内部甚至还传出阵阵富有节奏规律的搏动声。见此情形,还未来得及为伤口止血的遮天皇不由得阴沉道:“前后数息的时间,居然已经发展到如今规模,这要是传播开来,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生灵因此丧命,成为病虫的温床。看来,这次的凶蚊一族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妖界形势岌岌可危啊!” 眼见遮天皇站在那里迟迟没有行动,先前出招的那只凶蚊进而又道:“幸亏你刚刚时斩断手臂,不然不止是断臂,就连你身体的其它部分也要成为我们凶蚊的养分。现在你该明白自己面对的对手究竟有多少强大了吧,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准备加入我们,成为新一轮孕育幼体的工具吧!” 倏尔抬眼,三只凶蚊分别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一齐冲向遮天皇。见此情形,遮天皇提膝暴退,只剩的左手于此间骤然凝聚起一团七彩光气,举在胸前,口中念动法诀,进而道:“仙法,妙目含霜剑!” 因为眼下身体残疾,庶天皇无法通过传统的方法发挥全力,更做不到同时应对这么多的敌人。于是乎,他改换策略,将毕生所学凝聚在两眼之间,使得原本冰冷寒煞的神光登时凌厉非常,并化为一对无形神兵,借助其涛天杀意,陡然射向左右两边的一对魔化凶蚊。 “嗖嗖~” 剑光闪,而血肉横飞。前一刻还志在必得的三只凶蚊,一瞬之间便被那突如其来的“目剑”杀得左倒西歪,尤其是中招的两个,其一身前被一道斜着劈下的剑气正面击中,伤口之伤,可见筋骨。另一边,那凶蚊虽然做出了正确判断,但依然慢了半步,以至于右侧的几根蚊足尽数折断,甚至连那巨大的腹部也被削去一小部分,脏器混身腥臭的黏液顺势从中掉了出来。 “混蛋!” 眼见同伴遭遇重创,仅剩的那只凶蚊,也是之前成功重创了遮天皇的那只魔蚊随即放慢节奏,只以一般招式与其对阵。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凶蚊以自己“手脚”的数量优势,稳稳压过遮天皇一头,期间还发起了三次抢攻,唯愿这样能够尽早解决战斗。 “可惜,真是可惜。就差一点,刚才就差一点你们就能杀死我了!” “别得意,等他们两个恢复过来,你还是死路一条。别忘了,我们的身后还有妖赢山,有他在,我们的力量就绝不会枯竭!” 如那凶蚊所说,眼见三者的联攻被轻松瓦解,于后方观战的妖赢山动动手指,又有数缕炁流相后钻入到地上受伤二得的体内,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飞快修复着受伤的创口,不时便能恢复战力。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赤色闪电凭空乍现,紧接着丙只凶蚊的其中一只便当场脑浆迸溅,势如破竹的威力径直没入到胸膛之中,并在那里砰然炸开,将其生机彻底断送。 “你……妖发梦,你居然还敢插手!” 妖赢山渐渐将目光挪向站在凶蚊残骸旁边的那个女人,紧接着吐出一口灵气。那灵气似有自己意识一般,竟能在其身前飘而不散,并缓缓具象、最终变成了一柄造型夸张的紫色长枪,被其从空中顺势取下。 妖发梦看了一眼与凶蚊对敌的遮天皇,见其暂时安全,于是才将注意力放在妖赢山的身上,并用一种极为冷酷的语气,一字一字道:“快退,否则,死!” “哈哈哈!女娃娃,你这是在威胁老夫吗?想当初我征战四方,啸傲群雄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山沟子里埋头修行呢?今日这遮天皇的性命我要定了,即便你是九天的部下,我也照杀不误!” 表面是妖赢山是在与妖发梦谈话劝阻,实际上他是在与自己手中的兵器做着最后的准备。但见那只枪杆之上忽然扩散出一条条形似绸缎的光晕,进而与透入到他的身体,并将二者紧紧地连接起来,以达到“人枪合一”之境。而完成这一切的妖赢山已然再无顾虑,出声叱啸之间,全身上下连同手中的兵刃于呼吸之间变作一道奔雷闪电,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全力攻向妖发梦的身前。 “哈!” 面对妖赢山的全力一击,刚刚从仙路之中归来的妖发梦竟然使出了一记普通到再普通不过招式,只以手中的金锤,直面那飞驰而来的枪劲。当那锤头落下的时候,方圆十步之内空间里的事物,竟然好似进入到了“慢放”当中一样,第一个行动,每一个心理活动,都被妖发梦尽收眼底。也就在这个时候,其手里的金锤迎面挥去,一锤一枪当即对撞在一起。顷刻间,杀神屠魔般的破坏力于二者之间迸裂开来,尤其是妖赢山手里的那枚长枪更是因为能量反噬,当场四分五裂。砰然炸成齑粉。而持锤的妖发梦似乎也不好过,金锤虽然完好无恙,但身为使用者的她却因此受到了大部分的冲击,一条右臂当即脱臼,鲜血也随之自其口中狂喷而出。 “妖发梦,你丫头!” 妖赢山欲要乘胜追击,却又因为忌惮其身里的神秘兵器,不由得站住脚步,暗自道:“也一这女娃最近在哪里修炼,功力似乎比起之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恐怕连九天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她如今神兵在手,我若贸然再上,多半是要吃亏。这种情况之下,还是让他们双方彼此消耗,等时机成熟之时我再动手施压,这样方能将损耗和危险降到最低。”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前任妖圣,妖赢山脑海之中灵光一现,便已打消了意气之举,转而将视线投向另一边还在地上的疗伤的魔化凶蚊,当即道:“怎么,这点小伤就难住你了么?据我所知,你们可是自称能够与极恶凶界虺龙族相提并论的强悍血脉,原来也只是徒有虚名,自吹自擂罢了,难怪你们的蚊王主动前来要求联手,原来是自己实力不济所致。” 其它的还好,一听到妖赢山这般“侮辱”自己的首领蚊王,刚才还在全力疗伤的魔化凶蚊立即醒转过来,顾不上仍在淌血的胸前伤口,随即忿然道:“凶蚊族从来都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我也不会辱没蚊王对我等的信任。妖精女人,我来作你的对手!” 话音一落,那魔化凶蚊四只手臂同时背向身后,一齐扯下上面的鳞翅,并握在手心之中。碧于此同时,魔化凶蚊的眼中金光大作,原本被凶邪之气包裹的身体,竟然流露出一股罕见的圣灵气焰。 “天蚊蚕刀!”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凌仙术,道成归来人 历经数万时间,又度过两次惊世异变,如何的魔化凶蚊实力,已然可以与天下一流高手并驾齐驱,而一经进入到癫狂状态,其体内发挥出的恐怖能量,甚至可以在一瞬之间湮灭一座城池。 他们不只是妖类,更是魔神。 “天蚊蚕刀!” 当那只魔蚊将身后四片鳞翅握于手中,使之化为一柄柄神兵利刃之际,与之对阵的妖发梦却是显现出从未有过的冷静,仿佛眼下的这一切她早已见过一样,随即暗自道:“好在之前我已经进入仙路,提前窥得了这些魔物底蕴,不然单是这一轮还真的要被他们唬住。既然你已使出杀招,那我自然也要将在仙路之中所学的东西展露出来。小锤,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说着,妖发梦手掌一松,金锤顺势砸进地面之中,只剩锤柄留在外面。也就在这个时候,妖发梦的周身空间处忽然亮起一道道粉色的异样电光,其体内的妖类气息也随之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妖魔变,炽妖九重天!” 话音一落,妖发梦的身体被一股极致疾光所充斥,以至于体内的五脏六腑竟也被映得格外分明。也就在同一时间,妖发梦的身体倏尔进入到一种虚实相间的叠加状态之中,尖啸声中,其瘦弱的身形登时扩大拉长,进而化作一尊五官抽象。身材曼妙的女性“巨像”,赫然呈现在那蚊魔眼前。 “哈哈哈,当真是愚蠢至极。如今增大身形无异于平添风险,如此一来我这四柄天蚊蚕刀就更加所向无敌了。看招!” 纵身飞出,那蚊魔在失去翅膀推动的情况之下,身法竟然丝毫未减,反而是一行一动都变得如同鳞翅扇动般的灵巧,于弹指之间径直杀到巨像跟前,四臂齐出之际,不下百道刀光一齐斩向巨像身前,登时使其身体表面绽裂开无数伤口。然而,就在蚊魔准备一举拿下胜利之际,方才被斩中的光之巨像竟于此间发生了变异。 “嗯?那家伙的身体!” 不及蚊魔反应过来,巨像身上的伤口之中竟然相继显露出一排排的牙齿,随后疯狂咀嚼起来。而伴随着众多嘴巴的蹿动,蚊魔愕然发现自己所在的空间,或者说是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竟然化为一幅扭曲畸形的画面,接连不断地被吸入到那些裂口之中,一点点地同化吸收。而就在个过程之中,蚊魔同样也无法置身事外,明明已经全力抵抗的他,却是慢慢地朝妖发梦的方向移去,再过不久就要一齐变成那些怪嘴的果腹之物。想到这里,蚊魔再次急挥兵刃,一股通天龙卷以其身体为中心,当即冲入云霄。 “天蚊蚕刀,风生鹤唳!” 如今的那只蚊魔身体转得就好像一只陀螺,手里的四柄天蚊蚕刀连环抡劈,哪怕金刚不坏、刀枪难入的横练之躯,也难以抵御这般狂轰烂炸似的猛攻,而那由妖发梦幻化而来的光之巨像也在此间被迅速支解,随即一块块鲜活的筋肉从天而降,而其截面处并未有鲜血迸溅,以而是因此亮起一枚枚闪烁星光,看上去就好像是银河苍穹的一角一样,有一种天神化身的即视感。 “哈哈哈,准备死无葬身之地吧,接招!” 突然之间,蚊魔解开龙卷形态,进而使出一记从上而下的“刀劈华山”之举,一刀便从那巨像头顶砍下,并从身下猝然闪出。下一刻,但见那伤痕累累的巨像混身一颤,紧接着偌大的身形自中心处一分为二,顷刻间,无数黑白相间的光斑相继自那裂口之中蜂拥而出,其中一小部分借着下落之际,不偏不倚,刚好钻入到一旁的蚊魔眼中,并彻底消失无踪。 “啊!我的眼睛!” 虽然还没有感受到不适,但那蚊魔自知其中必有的蹊跷,连忙收势撤身,尽量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甚至连消毁那具残躯的想法都没有了。然而,再看另一边,刚刚被刀刃肢解的那道巨像,表面处竟然浮现出一片片的泡沫,并渐渐破裂化为乌有。直至最后,藏于身体深处的妖发梦缓缓从那泡沫堆中走了出来,但其模样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在仙路之中得到的第二个恩赐,我称它为无魂梦境。这下,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如今的妖发梦胗上空白一片,无眼无嘴,甚至边个出气的孔洞都没有,全然就是一枚剥了壳的鸡蛋,但上方却能反射出异常璀璨的七彩光芒,就好像经由整块宝石打磨之后的产物一样,其内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表的奢华与圣洁之气。身后一头长发如银瀑一般挂在身后,经风一吹,扬起一角,怎料一股莫名威力忽然从那发梢之间迸发出来,没入大地,登时在上面留下一道无比清晰的割伤,比起所谓的神兵利器还要尤有过之。 “居然又变身了。好好,等我稍稍恢复就过去与你重新打过!” 说话间,之前中招的蚊魔挪开按压着眼睛的手掌,只见先前被那些黑白光斑侵染的眼睛此刻竟然已经变成了雪白色,里面的瞳仁连同黑质全都不翼而飞,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生生抹除了一样,依稀之间只能在上面看到些模糊的眼瞳轮廓。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此刻的这只蚊魔右手已经彻底失去视力,仅剩独目可以视物。 “还我眼睛!” 蚊魔发现凭借自己眼下的超强恢复能力,竟然无法领右眼重现光明,在这种情况之下,极度愤怒的他当即将体内灵气催发到极致,一道包裹着蚊魔身体的冲天火焰当即拔地而起,并将方圆十步之内的大地全部化为焦土。而那四柄天蚊蚕刀也在过盛能量的充斥之下,飞快地成长进化,最终变作四根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并其握在掌心之中。 “一怒!” 话音一落,蚊魔手里其中一道光柱疯狂燃烧,并于眨眼之间攀升到极限。霎时间,光柱之身四分五裂,进而变作大小形状甚至是来势都全然不同的异形碎片,分别从不同方向射向地上的妖发梦。在在千钧一发之际,刚刚完成褪变的妖发梦未出一拳一脚,那张空白的脸颊之上忽然惊现一圈圈红色波纹,紧接阗一场空前骇人的连环爆炸便在咸丰口当中轰然释放开来。 眼见妖发梦那边已经使出真正实力,遮天皇自然不能示弱。然而,眼下与其交手的乃是三只凶蚊当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位,单是身形就比其它两位要高大几分,手臂挥动之间犹如虎啸奔雷,势不可当。 因为失去一臂的影响,如今的遮天皇行动多有不变,好在就在刚刚的关键时刻,他及时祭出了多年未曾使用仙法“妙目含霜剑”,并将剑意融入眼中的神光之中,以达到“目剑合一”的地步,这才凭借着残破之身与那凶悍蚊魔一再酣战,久久不落下风。面对这样惊人的表情,就连那只强壮蚊魔也是相当意外,就在出招回击之间,随即开口说道:“你既然自负不世奇功,又何苦与我们凶蚊族形同水火,一早归降于我们难道不好么,这样方能保全性命!” 蚊魔的突然“招降”令遮天皇倍感意外,出声嗤笑之间,顺势回道:“我遮天皇虽然算不上什么正派人士,但好歹也有一点气节,在这种情况之下投降的行为,我可万万做不来。不过若是你们的蚊王亲自到场跪地相求,或许我会或许一下加入你们的建议。” “哼,满口胡言。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蚊魔的外形没有丝毫变化,但其拳脚上的力道却于瞬间加重了整整一倍。在这种情况之下,遮天皇的妙目含霜剑竟然也有些吃力,空中不时飞溅起大片火光,不一会儿的工夫,遮天皇的眼角处便溢出两行暗红色的血液。 “仅凭那点微末罡气又想激起什么风浪,凭这种招式想要打败我,你还早了一万年!” 说话间,蚊魔突然变招,原本刚猛笨拙的直拳竟然变得刁钻难测,双方交手只一瞬的工夫,那拳头便春遮天皇的眼前灵活地避让开来,并在他的肩头重力轰了一记。这一拳威力之大,间然让多余的威力自身后砰然炸开,这下本有旧伤的肩头又遭重创,遮天皇脑海之中登时空白一片,脚下踉跄了几步,也随之跪倒下来。 “受死!” “一叶障目!”、 遮天皇只是挥手在那蚊魔面前轻轻一挥,后者登时像无头苍蝇似的,身体直接撞到了一旁边的岩石之上,脸上也随之被磨出了一大片血痕,模样异常惊悚。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肯示弱的蚊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在一番尝试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我……我的眼睛,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你醒悟得太晚了,霓虹仙掌送你上路!” 那蚊魔万万没有想到,本来稳压一头的自己,竟然因为一时疏忽,遭了对方的“奸计”,并在失去视力的同时,临头被对方那一记劲道十足的杀掌迎面击中,伴随着一道光焰升起,只剩下一半的蚊魔尸身当即仆倒,直至最后攥紧的拳头也未能发出那致命一击。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求仙路,寻根水有源 使用了妖魔变的妖发梦,如今修为实力已然精进到超越妖圣九天的境界,即便在面前全力以赴状态下的蚊魔依然保有充足战力,眼见那漫天碎片朝自己急驰而来,其身体表面竟于此间显现出诸多晶体般的棱角、棱边,随即一道道无坚不摧的光幕自体内疯狂射出,并与前来的攻势一一相抵。 “砰!” 一声巨响,与妖发梦对阵的那只蚊魔见一招不成,手中的两道通天光柱再次应声爆裂。然而,这一回散落的碎片并没有直接攻向对方,而是于半空之中作动纠缠,不时便已形成一尊半透明模样的巨型蚊状晶雕,旋即凶戾之气夹杂着冲天血腥汇成一股毁天灭地的光锥,径直指向下方的妖发梦。 “来,一招定胜负!” “不自量力!” 手即是刀,抬手便是一记凌厉刀法,那蚊魔还未看清眼下发生的情况,却见自己刚刚创造出来的巨蚊晶雕竟然混身一颤,紧接着头部的左半部分竟然脱离主体,直接从半空之中滑落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晶雕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而那些裂痕无一例外。表面全都光滑整齐,就好像被锋利剑刀砍过一样,未有任何崩茬。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蚊魔才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发现其中的异样,这才给予了妖发梦趁机反击的绝佳机会。 “去死!” 妖发梦的身体已然变成了一套神兵利器,从发梢到脚底,全都可以在瞬间释放出凌厉莫名的气刃,将目标于呼吸之间斩成齑粉。而这眼下的蚊魔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双方交手之后,只见蚊魔猝然坠回到地面处,背对着妖发梦所在的方位,低声自语道:“还不够。蚊王,还不够!” “唰~” 就在第三只蚊魔当场殒命之际,远在千里之外、一处潮湿阴冷的背静之地,一只山般雄伟壮大的妖兽混身一颤,、随即父仰倒在地。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芦苇荡中,一连串异响忽然从中接连传来,风过之处,树木草植无一例外,全都被拦腰折断。再看刚才还完完整整的巨大妖兽,腹部已然出现了一个足够允许成人进入的缺口,一阵阵嘶咬咀嚼声不断从中清晰传出。 “嗯?” 巨兽的头部,一个混身血污的身影随即推开其天灵盖,进而回到外面的世界当中,并递目远眺西南方向,沉思片刻之后,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居然都死了,枉我蚊王这段时间对你们精心栽培,至头来还是免不了成为别人手上的冤屈亡魂。罢了,待今天的狩猎结束之后,这批成虫应该可以将实力提升至巅峰,实力肯定也会在他们三个之上。哼哼,九天,既然我们凶蚊族已经正式回归,准备将你的圣位交出来吧!”、 前后历经了一柱香的时间,遮天皇与妖发梦在联手的情况之下,终于斩杀了在场的全部蚊魔。而这时候,作为此次战斗的始作俑者,妖赢山却是显得相当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仆人”的死伤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连加强之后的凶蚊都能轻易击杀,你们的力量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不容妖赢山多说,仍然处在妖魔变状态下的妖发梦瞬身来到妖赢山的身后,准备对其发动出其不意的“偷袭”。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妖赢山的背后忽然长出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庞,妖发梦见状见要出手劈斩,却愕然发现那面容的形象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妖圣九天。 “妖圣大人,你怎么会……” 高手过招毋需悬殊差距,哪怕一方稍有走神,便有可以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也就在妖发梦因为妖圣九天形象的紫晶面雕迟钝之际,那面雕口中忽然钻出一柄飘逸飞剑,一举便刺在妖发梦脸颊之上。虽说如今的“炽妖九重天”能够保其身体金刚不坏,但那记剑攻却也是仙圣之举,虽未破其金身,但却凭借自己的无伦威力硬是在那张空白的脸颊之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划痕。也就是因为这道划痕,妖发梦的面容在那张空白的脸庞之上逐渐清晰起来,与此同时其身上的“繁星点缀”状也因此消散无形,并恢复到原本的正常模样。 妖发梦闷哼一声,倒退了半步,伸手按住自己的脸颊,语气充满恶毒情愫切齿道:“你把妖圣大人怎么了?” 趁着妖发梦与妖赢山对峙之际,另一边的遮天皇赶紧来到其中一具蚊魔的身体旁边,随手拉起对方的一只手臂,并踩住其相应方向的肩膀,用力一拽,一整条手臂便被他生生扯了下来,并将其按到自己的肩上的创面处,同一时间,一缕五彩气烟自体内缓缓飘出,来到二者之间交接处,形成了一枚圆箍,将那伤口牢牢地固定起来。片刻之后,遮天尝试着用了用力,只见那条丑陋干瘦的“蚊”足竟然真的自行活动了起来,就如同自己的真身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的地方。而在完成这一切之后,遮天皇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喃喃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想到当初所学的稼天易地术依然好用,不然这具身体恐怕是要废了。孙长空啊孙长空,我对你可真是又爱又恨,难道你就不能少给我们找些麻烦,让我心中多一些对你的好感吗?眼下妖界大变,罪兆妖王突然临世,这其间多半有你的指使!” 想到这里,遮天皇忽然咳嗽了几声,进而抬头看向另一边。此刻,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妖发梦,依然没有退怯之意,只因为她还没有将眼前的事情弄清楚,而这其中关乎着他心中那位最为崇敬妖圣九天的安危存亡。正因为此,现在的她才不能示弱。 “说,你把妖圣大人怎么了,快把人交出来。否则,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哈哈哈,女娃,我们之间好像没有深仇大恨吧!说到底,这恩怨是我与九天之间的,与你们这些作臣子的并无干系。我不为难你们人,你们也不要阻碍我的好事。如你们所见,此刻的妖界恐怕正在面临自创建以来最为严峻的挑战,稍有不慎,另说是咱们,就连妖界亿万生灵都要灭绝在罪兆妖王的魔爪之下。你现在与我苦苦相逼,对于整个局面有害无益~” “我管不了那么多。如果真要让我在妖界与妖圣之间选一个的话,我宁愿选择后者。毕竟,家没了可以重建,人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了。算了,这种事情和你说了也是白说。今天若不把人交出来,你休想活着离开咸丰口。”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别忘了我也是妖圣,换言之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既然是主人,要去要留哪里还用得着去征求你的意见。女娃,你功体初破,尚未恢复,若是现在勉强出手,到头来后悔的只能是你自己。别为了一时义气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那样可不值得。” “哼,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点。既然你不肯合作,那就别怪我的金锤没轻没重了!” 话音一落,先前被其丢在地上的那枚神兵金锤忽然一跃而起,一边旋转,一边朝妖赢山后心处猛击而来。生死瞬间,妖赢山稍稍侧身,劲松避过了那一记折骨碎心的锤轰,使得那枚金锤重新落回到妖发梦的手中。后者攥紧五指刚要发力,一股陡然袭来的怪力忽然加持在锤头之上,迫使她不得不将举起的金锤,重新丢回到地上。 “这是……” 妖发梦刚要俯身再试,却不想那锤身体内忽然生长出大量紫色晶石,生生将其挤到了外面。待其回神之际,神兵金锤已然被一座小型紫晶山镇压在山脚下,虽然肉眼可见,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锤取出,只能眼巴巴看着。 “你!” 妖赢山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即笑吟吟道:“你难道以为我妖赢山与你们一样笨钝吗?好不容易见你主动将那锤头放弃,我又怎能让你轻易收回?就在刚才你与其它凶蚊交手大战的时候,我已暗中在那锤身上施加法术,只要再次与你接触,其上的禁制便会立即发动,如此一来你便再也无法取回金锤的使用权了。妖发梦,你还有其它方法么,不然的话我就要带着九天一齐离开了。” “等等!” 眼见妖发梦忽然伸手探入怀中,对面的妖赢山倏尔严肃冰冷,不敢有丝毫怠慢。表面上风雨不动的他,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出战准备,只要对方摆出作战架势,他这边便会抢在之前摔先出招,以求先发治人,一击毙命的目的。可是妖赢山万万没有想到,被妖发梦从怀中取出来的并非是什么神兵利器,通天妙法,而是一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白色野花。 “那是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妖赢山,你可以忘记自己的一切,但却绝不可能将它忘掉。妖仙道,忘情花,你一定还记得吧!”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即成全,足陷流毒河 “妖魔道,忘情花。妖魔道,忘情花!” 妖赢山如同着了魔似的,口中连续不断地来回嘟哢着这几个字,双眼空洞,行为反常,连之前的王者气焰都已隐去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失控的茫然与癫狂。 “嗯?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听到妖发梦的话,会令他如此惶恐,难道那不眼的白花对他而言有着不可思议的作用?” “不不……不可能,我在哪里,我是谁!对了,大人一定能为我答疑解惑,我这就去找他!” 一言说罢,妖赢山脚下随即喷出一道紫色闪光,其身形也在这番异象之中骤然消失,并化作流星一颗,径直逃向东北方向。确定对方已经离开此地之后,遮天皇这次来到妖发梦的身旁,目光随即落在对方手里的那朵不起眼的野花之上,迟疑片刻之后这才道:“请问……” 妖发梦转动手掌,先前还被其捏在指间的白花已然消失不见,人也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遮天皇,随即道:“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 遮天皇手指自己,冷笑了两声之后,忽然正色道:“此番你前来救我是受谁指使,你那手里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据我所知,妖圣九天似乎也没有这般惊天动地的实力。而且,如果我的情报无误的话,先前你与其它的几名妖界高手是被薛藏真一齐掳去的,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人现身,其余人呢,难道他们有什么麻烦?” 妖发梦不耐烦道:“我们八大精纲的事情,还是不劳阁下操心了。还有,是谁派我前来的,你应该心里清楚。没错,正是他!” “什么!真的是孙长空!他如今身在何方?” 妖发梦不紧不慢道:“他现在很好,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先前你被妖赢山所困,体内的精元被吸收了七七八八,短时间当中根本无法正常运气。方才你一再勉强自己,使得旧患加剧,如果不尽快找个安静之地调息疗伤,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在那之后,哪里也不要去,尽管前往地杰宫,保全大局。至于你想找的柳如音,他现在也很安全,不日便会送达地杰宫。” “如音!她真的已经平安无事了吗?太好了,我还以为她还在阴魁王的掌握之中。这样也好,我先去往地杰宫与张望远他们汇合。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和我一同前往吗?” 妖发梦静默了片刻之后,轻轻摇头道:“我还有其它要事在身,况且我那几位兄长还未恢复自由,我又怎能掉以轻心。你路上多小心,我走了!” 难以想象,如今妖发梦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界,在没有念咒解印的情况之下,竟然凭空施展时空法术,身体随即进入到一道空间裂缝之内,随即身形气息全都消失无踪。遮天皇见此情形,一脸骇然道:“如此娴熟且高深的空间之术,其功力恐怕已经不在当年的方惜时之下。若是再加似时日,凭借此法飞升称圣也绝非玩笑。我早就知道妖界之中藏龙卧虎,却不想曾经位列八大精纲之末位的妖发梦竟然也隐藏着如此了不得的潜力,当真令我大开眼界。它日妖圣九天若是将全部八大精纲集结起来,不知那时候会不会对人间界再次造成威胁。” 话说灵王巨座、虺邪以及华青山三人,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奔波,终于在第五日下午的时候赶到了凶之境的边界处,再往前几十里便可以进入到此行的终点——妖之境。 然而,一路走来,一行三人并未受到太多阻碍,即便偶尔遇到了几波势力,但全都被他们几个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去。只是,这段时间几人一心赶路,寝食简陋,虺邪年纪又大,不幸感染风寒,从昨天早上开始便止不住地咳嗽,灵王巨座还好,被其挑在矛头上的华青山则是苦不堪言,忍了许久之后终于发作道:“喂,虺邪,你是不是要油尽灯枯了?要不我你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等我与巨座去到地杰宫,将罪兆妖王之事告知之后,再回来接你,如何?” 虺邪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没好气道:“不过是受凉而已,哪用得着那么兴师动重。而且,根据之前打听的情况,咱们距离狐之境只有一步之遥,等到了狐之境内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灵王巨座关切地观察了一番虺邪的气色,确定没有大碍之后,这才开口道:“真是对不住,本来与你无关的事情,却生生将你牵扯进来。其实,你本不用一起前往的。” 虺邪连连摆手道:“灵王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我身为极恶凶界的子民,自然就有护卫灵王的职责。再说,离开了原本的世界之后,你的修为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三,而此地充斥着大量的能人好手,甚至还有那传说中的人凶煞罪兆妖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照应,就算真的遇见了,咱们可以仗着人数优势,到时候也有缓和的余地、不然真的落入到单打独斗的情境中去,不是我小瞧了您,就算您是灵王也难全身而退。” 此话一出,矛上的华青山冷嘲道:“虺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单纯天真了?虽说之前那个鹰嘴异人只提到了罪兆妖王一人,但你怎么知道他的身边就没有其它帮手部下?” 虺邪轻咳两声,不甘示弱道:“可是通过以往的传言,罪兆妖王确实是独来独往,身边并未看到过其它奴仆。” “呵呵,那是以前、别忘了,他曾经就吃过人数方面的亏,所以我有充足理由相信,这次他会找几个得力助手供其使唤,凡是未必要亲力亲为。” 虺邪又道:“那依所见,什么级别的高手才能入得了罪兆的法眼,被其收作仆人呢?” “嘿嘿,这个简单,什么时候遇见了,你我也就一目了然了。” “哦?你就这么肯定,咱们一定会遇到那个煞星?” 华青山胸有成竹道:“咱们一路走来,确实遇到了一点小波折,但绝大多数都是当地的地头蛇,从未遇着过罪兆妖王,也未曾见到他的势力。可是咱们沿途之上却是见到了不少由他一手创造的累累恶行,这说明咱们与他行进的方向相同,只是速度稍慢一些而已。” 听到这里,虺邪不由得惊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罪兆妖王距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嗯。上一次休息的那个地方附近,便发现了莫名其妙的火灾痕迹,而且从草灰的形态来看,大火发生的时间并不长。如果我推算没错的话,现在我们与罪兆妖王的直线距离已经不足百里,等到进入狐之境。再次休息的话,说不定就有可能撞见罪兆妖王施恶的现场。” “这……” 见虺邪面露怯色,华青山继续道:“我说,你要是怕了大可以现在就打住,不要再继续前进了。毕竟,你的修为离罪兆有十万八千里,别说是你一个,就是再来十个也万万近不了那家伙的身,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 “我呸!虺诚,别以为偷机取巧、多攒了几年的修为,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别忘了,当初我虺邪可是差点进入到三龙柱的行列之中,真正赤手空拳、一对一地较量起来,虺信与虺仁未必是我的对手。” “虺邪,你还真是诙谐幽默啊!” “你!” 眼见二位又要吵得不可开交,灵王巨座当即站起身来,打断二人的话并说道:“你们再休息一会儿,我去附近找找水源。如果真如青山推断的那样,那从这里开始到地杰宫之间,我们还是不要停留的好。毕竟,罪兆妖王的强大是公认的,既然单枪构匹马不是对手,那就前往地杰宫召集更多的高手一起加入到屠魔的行列之中。所以,眼下的每一瞬间都难能可贵,容不得半点耽搁。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去就回。” 虽说灵王巨座因此得了片刻安静,但其刚才所说却是肺腑之言,并无夸大虚构的成分。如是,他靠着敏锐的听觉一路向林中摸去,并在掠过一片沼泽地之后,来到了一条干净的小河跟前。无需趴到水面上,灵王巨座手指轻轻一勾,河中的流水便自行引入到半空之中,并化为一汨缓流,自行进入到其口中,为之带去一丝清爽凉意。 “嗯?” 才喝了两口,灵王巨座眉头一皱,赶紧将之前喝下去的河水全部吐出,一边吐还一边怒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水里居然有毒!” 虽然前后只有数息时间,但刚才河水进入口腔之前所沾染的嘴唇部分,竟然已经起泡流脓,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恐怕现在的人已经肠穿肚烂了。也就在这个空当之间,树林外面的虺邪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异响,赶紧带着华青山一同追赶过来,见灵王巨座大体无事,这才稍稍安心。 “什么!这水里居然有毒?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有人蓄意投毒,这又毒给谁看呢?” 灵王巨座稍作缓和之后,随即道:“有两种可能。投毒者一早算好我们会取道此处,为了阻止我们继续前进,所以才出此下策。” “第二种可能呢?”虺邪不禁问道。 “第二种就是,投毒者的行为全是率性而为,毒害的目标也不固定。可以这么说,投毒只是他的乐趣,无管谁中毒都好,只要有人毒发身亡即可。而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情况。因为,这人极有可能是罪兆妖王!”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同饮水,妖鹿自有神 “连这么偏僻的地方都不放过,如果真是那个罪兆妖王所为的话,还不知有多少地方遭受了同样的对待。万一生活在附近的生灵不小心饮用了含有剧毒的河水,那样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 虺邪思索片刻之后,旋即道:“不行,那样的伤亡实在太大。不知有没有办法能将这个消息尽快通报给其方各地方的办法,或许那个狐夫大仙就能做得到!” 灵王巨座稍微处理了一下嘴上的毒疮,而后口齿含糊道:“据我所知有一种功法可以通过传音入秘的方式,将所要表达的话术以最快速度传达目标人物。不过,能够使用此法的那人消失多年,如今不知身在何方……” 华青山欣然怪笑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方惜时吧?” 灵王巨座顿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正是。” “呵呵,是啊!方惜时身为血河魔君,其力量源泉‘血河幽泉’早已延伸到诸界的各个角落,通过它们的帮助,可以将消息传达给妖界的所有生灵。不过,据我之前得到的情报所说,当初在与真冥主大战之后,他便因为重伤坠入到了凡尘之中,是死是活尚不可知。即便他还活着,眼下他身在何方,能否直接取得联系,还是一个未知数。的所以说,你的主意只是奢望,根本无法施行。要我说,咱们还是尽快起程,前往目标地点地杰宫。在与狐夫大仙汇合之后,或许还有解救的方法,不然继续耽搁下去只会满盘皆输,既救不了界中苍生,也阻止不了罪兆妖王。巨座,你可得想清楚了。” “嗯……” 虽说灵王巨座心里还是更倾向于拯救眼下的附近生灵,但华青山所说也十分在理。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惭愧,身为灵王的自己,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当真是无用至极。然而,就在他为此分神之际,河对面的丛林之中忽然走出一只刚刚抵达的妖鹿,先是看了看这边的两人,见他们对自己没有威胁之后,这才去向河边,低头准备饮水解渴。 “不行,别喝!” 电光火石之间,虺邪凌空弹指,指间随即化出一股寒气,径直射进前方的河面之中。霎时间,一股莫名寒意自河底骤然反激上来,并于呼吸之间在小河上方凝结起一层厚实的冰壳,不只将河水暂时冻结,还令那只妖鹿免于中毒身亡的后果。见自己所为成功阻止了悲剧发生,虺邪站稳身形,长舒口气。可怎料,就因为刚才的举动,妖鹿误以为他俩有意劝弄自己,不容缓和,妖鹿庞大的身体,带动着头上的两根如利剑般锋利的鹿角,飞速冲向二人。灵王巨座见状使出了一招“借力打力”,轻轻在那妖鹿颈部轻轻一抚,其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撞向一旁的石头之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妖鹿已然折倒在那里,口鼻处随即渗出丝丝血痕。 “哎呦,方才力气没有掌握好,你没事吧?” 灵王巨座准备上前察看伤情,却不想那妖鹿竟经他想象之中的强悍得多。同样也是因为刚才的遭遇,此时的妖鹿已然血脉喷张,怒火中伤,回首之间,只见鹿角划过之处全都飞沙走火,一股异样的凌厉锐气透过空间,径直射向灵王巨座的身前。 “嗯?原来你还藏有实力!” 心头一动,灵王巨座又使出一招“移形换影”,轻松避过了鹿角戳刺。也就在这个时候,另一边的虺邪已然忍耐不住,本以为稍微过上两招,散散火气,就能恢复正常,却不想对方越打越凶,攻势之间已经全是杀气。见此情形,为免意外发生,虺邪一跃而起,旋即将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虎口之上,形成“搭弦上箭”的动作,口中随之配了一记“嗖”的声响,同一时间,原本空荡荡的左手掌心处忽而掠出一道白影,并精准无比地击中了对方的右前蹄,这一记劲道十足,足可以折骨断筋,妖鹿吃力不受,当即跪伏下来,再也没有之前的凶狠暴戾。 随着妖鹿被制,灵王巨座与虺邪这才双双凑到妖鹿跟前,后者随即怪笑道:“哼哼,现在老实了吧!你该庆幸老夫现在改换了心肠,若是放在以前,你这鹿头已经面目无非了。” 对于妖鹿的伤势,灵王巨座反倒是不太担心,从刚才战毕到现在,他的视线便一直都在虺邪的双手之上,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道:“心弦弓,响叱箭,这么说来你已经去过归龙渊了?可是据我所知,那里是历代虺龙族族长方能进入的禁地,你又是如何获得资格的呢?” 经灵王巨座当众挑明,虺邪笑呵呵地看着他,见其没有丝毫退让之意,于是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就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你。确实,我是进到过归龙渊,不过那都是我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悄悄潜入进去的。而这一弓一箭便是我从里面学到的虺族奇术。不过,我也是十分好奇,身为灵王的你,又是如何对虺龙族的事情了如指掌的呢?” 听到这里,灵王巨座淡淡一笑,随即道:“你莫非真的忘记了?这心弦弓和响叱箭原本就是上一任虺龙族族长的不传秘术。如今,他早已身死道亡,天底下唯一记载着此功法的地方从便只有归龙渊。虺邪,你好像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啊!话说,除了方才施展的神技之外,你还有没有从里面学到其它的不世奇功?” “这个……” 就在虺邪为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之际,之前被他们扔在河边的华青山忽然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死人,难道是想丢下我独自离去不成?还不快过来接我!” 趁着这个空当,虺邪赶紧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将固定华青山的长矛从地上拔起,并再次来到灵王巨座的身边,一同审视眼下的妖鹿。片刻后,华青山“咦”了一声,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哎,咱们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 虺邪道:“虽然已经距离狐之境只有数步之遥,但这里还是凶之境的地盘。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那就对了。这鹿不是凡物。我曾听那位大人提起过,凶之境当中生活着一群半神生灵,平时以普通妖类的形象示人,唯有在特殊条件下才会显示出真身形态。我刚刚仔细感受过,这厮的身上有着一种不人,不妖,不鬼。不魔的怪异之炁,说不定就是传说之中的半神血脉。” “半神?你说这家伙有半神的实力?呵呵,华青山,你也太信口雌黄了吧!” 本以为华青山是在信口乱说,却不想这时候灵王巨座也附和道:“我虽然示曾听说过关于半神的事情,但这妖鹿的身份确实可疑。照理来讲,寻常妖物见了我们,就算不会逢行避让,也绝不敢主动上前攻击。可它一而再对我们痛下杀手,丝毫不惧双方之间的悬殊差距,多半是因为它的身上有着我们未曾察觉的强大力量。正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这般有恃无恐。” “哦?是吗?既然灵王你都这么说了,我倒很想亲自试试这个小家伙的实力。” 说话之间,华青山头颅之中忽然喷出大量黑气,而那地上的妖鹿一经看到这般景象,便立即警醒起来,甚至连腿上的伤都忘记了,凭借着超强意志硬生生地重新站了起来,其之前被响叱箭击杀的腿部伤口,也在此刻突然肿胀起来。但也是因为水胀的出现,那原本薄弱的关节竟然意外地得到了加固,使其短时间当中不会轻易受到同样的伤害。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再活跃一些,让我华青山来当你的对手!” 话音一出,虺邪只觉得攥紧矛身的手掌莫名地发烫,下意识间松手之际,华青山利用外放的那股黑色气焰,登时将自己托到半空之中。同一时间,藏于斗笠下面的两只眼瞳之中登喷出紫色火光,转眼之间便将那妖鹿包围在熊熊怒焰当中。 “青山,你做得太过火了,快点放了它!” 灵王巨座刚要出手援助,怎料那火中兽影之上忽然亮起一道异样的白光,此光一经显现,位于四周的火苗立时遇到了克星,纷纷投入到光团之中,消失得无声无息。而因为诸多火焰的加持,白光之下的那道兽影竟然飞快增长,转身之间便已有了三四丈高,与它相比起来,三者就像蝼蚊一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糟糕,那妖物吸收了华青山的火之力,进而令身体二次进化,这下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眼见华青山不紧不慢,虺邪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为了不招致更大的灾祸,他只得痛下杀手,准备将那妖鹿轰杀于此。杀心即起,其右手中指食指,一齐搭春左手虎口之上,准备以超越这之前的更强更厉之杀招,将对方一举消灭。而那妖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降临,原本头上的两根鹿角骤然变化,进而化为根细长的锥形独角,直指地上的老者虺邪。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情难拒,乱杈生旁枝 “够了,停下这场闹剧吧!” 就在虺邪动了杀机。准备使出绝招之际,原本于旁边观战的灵王巨座忽然双手合十于胸前,双瞳之中随之金光四射,一股久违的神圣气息当即降临在他的身体之上,原本噪乱的环境登时变得出奇安静,犹如掉入到冰窟之中一样。 “灵法,万国朝拜!” 随着灵王巨座口诀念诵,先前还不可一世的那只妖鹿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玄秘之力击中,身形倾斜之间,原本的“半神”光影也随之回落到正常模样。另一边,虺邪见对方失去反抗之力,也就散去了手指上的力道,重新回到地面处。也就在这个时候,华青山将目光投向灵王巨座所在的方位,先是使了一记恶毒的眼神,而后才叹息道:“原来……他早已可以将灵法运用自如,原本以为离开极恶凶界之后他便无法使用全力,如今看来是我错误估计了。” 想到这里,华青山连同那根长矛,重新插到地面之上,虺邪趁机将其抄起,随即一脸诡笑道:“看来,某人要失望了。” “哼,走着瞧!” 就在虺邪与华青山交谈的工夫之间,灵王巨座已然来到那只妖鹿跟前,此刻的后者出奇地虚弱,原本被击伤的前腿,此刻已经彻底站不起来,两只兽眼瞪得溜圆,目光之中略带哀伤之色,好似是在恳求对方手下留情,却又苦于无法言语,所以只得听天由命。 “呵呵,就算是半神血脉又如何,我们这里可是有着足以比肩神明的超级强者。灵王,依我看还是斩草除根,将它就此了结的好,省得夜长梦多,被它叫来更多的同伴,那样可就不妙了。” 虺邪此话一出,矛上的华青山随即怪笑道:“你就别再自作聪明了。如果这家伙真有同伴的话,刚才战斗那么大的动静,早就跑过来施以援手。我敢确定,这妖鹿现在一定是单枪匹马,或许是和族群失散了,但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他所在的种族已经遭了它人的毒手,行凶者就是罪兆妖王。” “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随着将目光再次投向妖鹿,灵王巨座的眼中也不禁浮现起一股复杂神色,沉吟片刻之后随即低声道:“妖鹿,我现在暂时赋予你人语能力,你且将自己的来历说清,如果胆敢有所隐瞒的话,休怪我手下无情。” 听到这里,妖鹿迟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而这时候灵王巨座探出拇指,轻轻按在对方的眉心处。紧接着,一缕血丝顺势没入到妖鹿的眉骨内侧,片刻之后,那双无神的兽瞳之中立即精光四射,犹如重生一般,其萎靡的精神也随即恢复到巅峰状态,只是身体还无法自由活动。 “小的有眼无珠,多谢大神手下留情。” 转眼之间,那妖鹿竟然真的能够以人语与灵王巨座,虺邪大吃一惊,批着对方刚要说话,而这时候另一边的华青山却是不以为然,口中淡淡道:“你忘记了,这是继承灵王之力后,的所获得的‘苍生兼爱’之中的一项神通,就是将自己身上的部分力量转赠给目标个体。早在玄幽当权的时候,他便在一众面前施展过这门术法,你难道没有见过吗?” 虺邪惭愧道:“那时候的我还在东躲西藏,哪里敢堂而皇之地在外面示人。不过,这门‘苍生兼爱’的技法真有这么神奇,若真如你叙述当中的那般神乎奇迹,那灵王岂不是能在呼吸之间创造出数名与之实力相当的顶级强者,而且还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 虺邪的话传到了灵王巨座的的耳中,后者抬头望了对方一眼,随后低沉道:“苍生兼爱自然不是可以肆意滥用的招式,其施展方法多有限制,其中有任何一项不符合,术法都将因此失败。而这其中的第一项,便是受术者必须诚心打接受,不能有丝毫抵抗的意念或动作。如此说来,其实这鹿对我们也并非全是敌意,看来是我们太冲动了。” 妖鹿颔首道:“没错。我以为你们与袭击种群的家伙是同一伙人,情急之下才会贸然出手。好在这位大人刚才及时出手,才平息了战斗,阻止了一场厮杀,不然如今的我已经和其它兄弟姐妹一个下场了。” 华青山忽道:“这么说来,你们真的遭到了罪兆妖王的袭击,你的其它同伴呢,他们如今身在何方?” 听到这里,妖鹿稍显失意,随后回道:“全死了,只有我一个侥幸逃了出来。若不是首领拼死保护,恐怕我也要殒命当场。对了!” 说到这里,那只妖鹿朝灵王巨座的位置挪了两步,随即俯首诚恳道:“这位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替我和其它族人报仇雪恨,杀了那个罪该万死的凶手。” “这个……” 灵王巨座下意识间看了看一旁的虺邪,后者随即朗声道:“哎,你先别这么急着跪拜,我们也没有非答应你不可的理由。你说是吧,灵王?” 灵王巨座刚要开口,妖鹿紧接着道:“我知道,敌人实力强大,你们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是眼下的我已经走投无路,原本我们是带着使命准备前往狐之境,并将一件大事告知给狐之境的主宰——狐夫大仙。可是现在,首领遇难,那关乎秘密的信物也被那凶手一并夺了去,如若不能将东西抢回来,交到狐夫大仙的手上,那么我们族人的牺牲也就白费了。” “秘密?什么秘密,说来听听。”虺邪不以为然地问道。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只是我,就算是首领也没有弄清其中的来龙去脉。只是在某天的一个夜里,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到访我族,离开之前将一件物品留了下来,还让我们将此物交到狐夫大仙的手上。至于其中的详细情况,唯有我们的首领知晓,可惜现在的他已经……” 虺邪笑道:“那个通报消息的人还真是奇怪,明明可以自由亲自前往狐之境,却偏偏要将你们这些神识卑微的妖兽牵扯其中,到头来还引火烧身,险些灭族。要我说,你该报复的不应该是那个杀人凶手,而是最一开始指使你们前来狐之境的报信者。” 灵王巨座沉声道:“虺邪,不要乱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无论怎么说,杀人者就是杀人者,那是他永生无法磨灭的罪责。” “呵呵,灵王,你也知道我是在与他说笑。既然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解决”了虺邪之后,灵王巨座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妖鹿身上,随即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我们是鹿神后裔,统称为鹿芸。” “好的,鹿芸。你现在能不能为我描述一下命案发生时候的情形,还有凶手的体貌特征。就算想要找人报仇,我们也得事先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 听闻此言,鹿芸登时重燃希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哦哦。当时我们在接受到那位神秘人的委托之后,首领不知是何缘故,竟对那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还召集了全体族人,一同向狐之境迁徒。可是行到半路上的时候,一条山崖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而就在大家分散开来、准备寻找其它路径的时候,深林之中忽然来了一伙人。” “一伙人?不是一个人吗?”虺邪不禁问道。 “不是。那伙人一共有六个,还自称是什么地灵官,要我们交出之前那人留下来的信物。首领誓死不从,于是我们便与那六个人大打出手起来。” 虺邪再次追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嗯……算上年幼的,差不多有七十个。可那些家伙实在太过强悍,即便大家纷纷激活了体内的半神血脉,但依然远远不是敌人的对手。就这样,我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我也遭遇到其中一人重创,当场失去了战力。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性命不保的时候,首领忽然跑跳到了我的跟前,并分割出一部分的力量,将我身上的伤势修复完毕,并独自拦下了对面的六名杀手,令我尽快逃离。” 说到这,鹿芸眼睛之中已经满是泪光,灵王巨座见状随即安慰道:“首领忠肝义胆,舍己为它,你能平安到达这里,他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就在灵王巨座语毕之际,华青山陡然道:“那信物之前在谁的身上,难道你没有看到它的踪影?” “信物自然是由首领亲自保管。我记得他从那传信人手里接过信物之后,就把东西吞到了自己的体内。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信物的影子。” 虺邪惊诧道:“这么说,东西有可能还在首领的休内,我们快去现场找找,说不定还能将信物寻回!” 鹿芸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在即将逃出战场之前,偏见了首领最后的雄姿。他因为不堪六人围攻,身体已经当场被他们肢解了。” “什么!” “不,信物还未丢!”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鹿无路,颠真倒实虚 随着灵王巨座的目光转移,虺邪与华青山也跟着一齐看去。还不知道其中原由的鹿芸虽然心有忌惮,但碍于对方的压倒性实力,也不敢有丝毫反抗,只是怯怯道:“怎么……大神发现了什么问题?还有那信物……” 灵王巨座伸手抚摸了一下鹿云的背脊之后,随即开口问道:“先前你用来吸收火焰的能力,是缘于你本身的神通吗?” 鹿芸怔了怔,随后回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不记得有这种事情发生。” 华青山微愠道:“哼,小子,你就别再装傻充愣了。连我的岩心炎都能化解,你一定是施展了不得了的天赋神技,我们刚才可是亲眼见识过了。” 鹿芸仍旧茫然道:“可是我确实不懂得你说的神技。我们半神一族虽然有先天血脉支撑,寿元比起一般生灵有着明显的优势。但这部分力量对于我们的影响只存在于肉体之上,并不会让我们自行领悟天赋技能,吸收火焰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华青山怒声道:“那之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岩心炎总不会自行消散吧?” 灵王巨座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自己则开口道:“我想我已经明白这其中的隐情了。青山,你先别着急,等我问完话,你们两个就明白了。” 说着,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鹿芸的兽瞳,进而温和道:“你在离开族群之前,你们的首领是量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鹿芸想了一下,随后道:“首领大人他只是替我治疗了身上的伤势,并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 灵王巨座颔首道:“那就对了。伤是你们首领修复的,而那信物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一齐放入到你体内的。” “什么……你说那些家伙要找的重要物品就在这只傻鹿的肚子里?” 虺邪此话一出,华青山又一次在那鹿芸的身上观察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出声道:“原来……怪不得巨座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其中的异样。这只鹿的身上居然有两道灵识。” “啊?” 鹿芸听了华青山的话语之后,不由得惊惶失措,灵王巨座为了不让他太过担心,因此安抚道:“你别紧张,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况且,你们首领将信物安放在你的体内,也并非是恶意,只是算到自己凶多吉少,所以将自己的一部分灵识投入到了那件信物之中,并将其封到了你的身上。这样从外面看起来,你还是同以前一样,而里面的东西则不会轻易暴露。等你自己察觉的时候,敌人早已相距千里之外,也就没有危险了。” 鹿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稍显动容道:“没想到首领对我如此器重,竟将如此珍贵的东西交予我保管。如果当时我能……” 虺邪怪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毕竟,敌人可是凭借六人就能钭你们全族人尽数灭杀的超级强者,你就算留下了也只是为战场上多填一具尸骸而已,对于整个战局没有丝毫作用、好了,现在情况明了,灵王,咱们现在是不是得帮他把那信物取出来。说实话,我也想看一看那东西的真实面目。” 灵王巨座摇头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行凶者不是罪兆妖王,但那六人和他有没有关联,我们暂时还无从得知。虽说我们三人的实力放眼整大千世界在任何一个角落,也不会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保险起见,我看还是让那东西待在鹿芸的体内吧!” 虺邪想了想,随即点头示意道:“也好。如果那东西真有那么灵的话,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救这家伙一条小命,拿出来由我们保管,反而发挥不出此物的奇效。你说呢华青山?” “哼哼,我的意见很重要吗?反正一切都是巨座定夺,我就不劳神操心了。” 虺邪气笑道:“嘿,你这……” “嗯,这么看来你们都同意了。既然鹿靶你也要去往狐之境,那就干脆与我们同行吧!” 鹿芸迟疑了一下,并未给予答复。华青山见状当即出言冷嘲道:“哎呦,看到没有,你自己一厢情愿地帮忙,人家反倒是不领情。巨座,看来咱们是自作多情喽~” 鹿芸赶紧否认道:“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回去再确认一下,万一……” 虺邪畅然:“我就说嘛,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出来,怎么可能对其它同伴的生死视而不见。你想回去救你的伙伴?好,我们和你一起去。” “哎,你是你,我是我,你要去就自己去,别算上我,我可没你那么好心。” 灵王巨座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对鹿芸道:“那好,我同虺邪与你走一趟。有我们在,就算碰到了那六名高手,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巨座,你……” 虺邪淡淡道:“丑话说在前头,这里人迹绝至,走兽遍布,危险程度不亚于蛇谷虎林,你自己行动不便,若是着了别人的道儿,可别怪我们事先没肌提醒你。还有,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从一起同行开始,你便一直借着那根长矛从我身上暗中窃取灵气。我不说不是因为你足够聪明,只是因为你不想与你撕破脸皮,搞得灵王在中间为难。你现在的模样别说是自理,就连吐纳都困难。我与灵王走了,你还真就活不了。虺诚,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华青山,我说的对不对?” 虺邪一番言辞令华青山犹如当天化日被人脱去衣衫一般,羞愤交加,眼见后者脸色铁青,眼中不住地向往吐露寒光,灵王巨座虽然不想开口,但还是忍不住道:“好了,既然是一起来的,自然要并肩同行,怎么能说散就散。青山,你先收一收你的脾气,这次全当为自己身后积攒阴德。至于鹿芸,有我和虺邪照料,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下你该同意了吧?” 华青山矜持了一下,最终还是服软道:“好好,我早就说了,一切全凭灵王调遣,我哪有什么意见。好了好了,我们快赶路吧!” 就这样,在前往狐之境之前,三人临时改道,陪同新加入队伍的鹿芸,一起赶往血案现场搜寻幸存者。好在,前后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远,只用了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现场的外围。 “好浓重的血腥气,看来里面的人凶多吉少啊!” 灵王巨座瞪了虺邪一眼,后者当即闭上了嘴。而这时候,一旁的鹿芸显得极为激动,兽目之中尽是血丝,看上去就好像要滴血一样,灵王巨座见状于是道:“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我们几个进去,若是遇到了我的族人,我再回来唤你前去相认。如何?” “不,我要与你们一同前往。” 虺邪道:“还是让他一起去吧!不然真的遇上了,一时间说不清的话,搞不好要大打出手起来。有鹿芸跟随,那就好办了。” “嗯……好吧!” 一行人才深入到树林之中,一颗鹿首赫然悬挂在前面的一根树桠之上,双目圆瞪。鹿芸见状登时泪奔道:“是三哥!” 灵王巨座朝虺邪点了点头,后者当即纵身跃起,将那鹿首从树上取下,并左右观察了一番,却并未寻到鹿的躯干。鹿芸走上前来,一边流泪一边用鼻子触摸鹿首,模样分外哀伤。 “唉,这才第一具就如同伤感,若是到了后面,还指不定会……” 灵王巨座摇头,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下去,自己则接着道:“鹿芸,我知道这么说十分残忍。但眼下我们的当务之际是搜寻幸存者,这些伤心的事情还是留在后面吧!” 鹿芸重新将头抬起,只见一枚光班竟然出现在他的鼻头之上,并伴随呼吸钻入到身体之中,眨眼的工夫就没影了。见此情形,三人虽然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但也不好在这种情形下细问,只得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本以为树林深处必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象,可让几人倍感意外的是,林间的空当之中竟是出奇地干净,就好像事先有人打扫过一样,除了一些散落下来的树叶之外,便再无任何打斗的痕迹。 “我说……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的战场。鹿芸,你确定是这里吗?” 鹿芸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出来的时候我一路闷头狂奔,没来得及记清周围的环境。不过,从气味上判断,应该是这附近。可我也说不清楚,怎么大家都不见了呢?” 几人又朝里面摸索了一段距离,直至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跟前,鹿芸随即惊声道:“是这里。首领大人就晨从对面将我送到这里来的。” 灵王巨座状当即施展御空术,飞到半空之中,低头俯视对面林中的情况。但如之前所见的一样,对面的悬崖之上依旧干干净净,甚至连所谓的脚印都看不见。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寒意直沁心肺,令其莫名颤栗。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神三审,计破短命鬼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鹿芸记错了么,可是看他那么笃定的样子,不像是有误啊!” 就在空中的灵王巨座还未搞清楚其中原由的时候,位于地上的虺邪已然发现了异样,并随即惊声道:“快看这里!” 说话间,他用脚尖踢了踢旁边的一块石头,随着石头移动,一片暗红色的血迹随即出现在一众的眼前。 此时,灵王巨座已然返回到地面,递目去看那跟前的血渍,随即指着那里道:“鹿芸你看,这是不是你的同伴留下来的?” 鹿芸凑上跟前,仔细嗅了一番之后,随即点头道:“没错,是我们半神一脉的独特气味。这么说来,他们的尸身或许就在这地底之下。” 灵王巨座朝虺邪使了个眼色,后者苦笑了一下,紧接道:“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来做吧,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毕竟一路过来你一直都晨紧绷的状态之中,如此时间长了你的身子可盯不住,万一病倒那就不好了。” “不,既然是我的兄弟姐妹,自然要由我亲自将他挖掘出来。” 不等虺邪阻止,鹿芸已然开始用自己受伤的前蹄用力去刨身前的泥土,灵王巨座见状只得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们去那边找一找。” 说完,灵王巨座招呼着虺邪以及华青山来到自己跟前,然后又背过身去,尽量压低声音,以免被鹿芸听见。 “怎么样,悬崖对面有发现吗?” 灵王巨座摇头道:“虽说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感觉鹿芸有问题。” 虺邪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紧接着扭头看向仍在埋头掘地的鹿芸,进而小心翼翼道:“难道他是在骗我们?” “这个……我也不敢妄相断言。可这里最近明明没有外人来过,甚至连走兽的脚步都没留下。如果说这里确实发生过命案,那也不绝不会是在眼前这段期间。也许……” “也许什么?” 华青山忽然插话道:“依我看,那只妖鹿一定受了沉重的打击,面对自己亲友被灭族之后,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自己下意识间臆造了一段经历,让我们误以为这里真的发生了一场大战。呵呵,说不定不只是时间,连这地点都是他凭空想出来的。” 灵王巨座迟疑了一下,脸色阴沉道:“我还是主张鹿芸不是有意欺骗,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之下做出来的。对了,刚才的那滩血迹是怎么回事,就算是你嗅觉灵敏,也不可能如此精准地确定血渍的方位吧,难道说你有巧技?” 虺邪再次看向另一边的鹿芸,煞有其事道:“不是我,其实是鹿芸。从进到这里开始,它的目光便时不时地朝那快石头看去,我一时好奇,所以才将其掀开,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这么一番画面。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那些死去妖鹿的尸身,是鹿芸一个人埋葬的呢?” 只顾着交谈说话,时间将手上的工作都忘记了。而那鹿芸凭借着超乎寻常的意志与蛮力,半柱香的工夫便在地上挖开了一个三尺见宽。一尺来深的土坑。然而,除了之前的血块之外,地面之下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灵王巨座几人再次折返回来,虺邪率先开口道:“呦,你这没手的居然比我们这些有手的还有麻利,一不留神就被你赶超了。鹿芸,你还真有两下子,怎么样,有没有想法加入我们的队伍。等回到那边的世界,我保你前途无量。” 鹿芸抬头看了看虺邪,两眼无神道:“不了。” 眼见对方将头扭过去,虺邪又调转到对方的身前,继续絮叨道:“哎,别光顾着干活,停下来休息一下嘛!其实,我对你们半神一族还是挺感兴趣的。你知道虺龙族么,我便是来自那里。话说半神一脉自打创造以来就在妖界之中么,还是半途迁徙到这边的?你们平时生活在哪里,习性又是怎样,吃素还是吃肉。对了,你们体内既然饱含灵气,那会不会像一般修士那样吐纳修炼,还是天生天养,一切全都顺其自然?” “好了虺邪,你也歇息下吧!” 说罢,灵王巨座随即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手上的泥土,进而开口道:“鹿芸,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听闻此言,对灵王巨座相当尊敬的鹿芸当即调转回来,进而十分恭谨道:“大神请讲。” “哦,呵呵,还没有和你说,我不是什么大神,你若愿意的话,叫我一声‘灵大哥’就好。我再问你,你确定这里是打斗现场吗?这里的个别地方虽然略显凌乱,但如果真如你之前所说的那般生死相搏,绝不可能只破坏了这么点植被,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给我们。说实话,我们几个也有要事在身,时间对我而言比生命都重要,实在耽搁不起。” 面对质疑,鹿芸吱唔不言,虺邪不耐烦道:“喂,我们与你素未谋面,只因为你的一句话,便同你跑出来这么远。都这种时候了,你不该再对我们有所隐瞒,对吧?” “是……” 华青山阴恻恻道:“你虽自称是半神一族,但表面却只是糜鹿的模样,这中间的差距有些过大,对我而言还有极难有说服力的。难道说,你其实并非半神一族,眼下的身份是你自由假冒的?” “这……” 灵王巨座挥手示意了下二人暂且停止发问,而自己则随即道:“鹿芸,你有任何困难,只要我们能够帮得上的,一定不遗余力。只是,眼下事态紧张,晚了片刻就有可能对整个战局种造成不可逆转的恶劣影响。到时,别说是半神一族,恐怕连妖界当中的全部生灵都要湮灭殆尽。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好……其实,其实我是受人指使前来拖住你们的。” 虺邪勃然道:“指使?谁,你的幕后老大是谁?”、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但我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那个家伙拿我的全家性命作要挟,如若我不过来吸引你们的注意,那我家的老老小小就要全部脑袋搬家了。” 得知自己遭到欺骗之后,灵王巨座皱了下眉头,眼中随之闪了一下光亮,进而又道:“那刚才的那枚鹿头是……” “它……它是我的爱人。估计是因为她宁死不从,所以才遭了那个贼人的毒手。” 说到这里,鹿芸的眼中吧嗒吧嗒地滚出泪珠,模样甚是可怜,虺邪轻咳了一声,只觉得混身不自在,想要动手泄愤最终还是将拳头放了下来。 “所以说,这一切并非你的真情实意,全都是无奈之举,对吧?” “是是,我只是想借此挽救我那一家人的性命,绝无加害之意。眼下时间差不多,我该回去向那个人复命了。” 华青山讥讽道:“你这副模样回去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和自己的家人死在一起而已。如果那家伙真的那般穷凶极恶,那你的家人们恐怕早就与你那配偶一样身首异处,魂飞魄散。如果你不蠢的话,那就留在这里,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虺诚,你……” 虺邪刚要说话,灵王巨座抢先道:“青山说的没错。,鹿芸,你应该清楚威胁你的那人是什么德性,既然连你的妻子都已遭遇不测,那其它人恐怕已经性命难保,回去也是徒劳,不过是白白牺牲自己而已。与其那样,还不如保存实力,待到它日报仇雪恨。不过在那之前,我倒十分好奇,威胁你的那个人究竟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我们与他认识吗?” “这……这里面的细节我也无从得知。不过他对你们的行踪倒是相当了解,甚至精准地算出了你们达到的确切位置。事实上,那河里的毒药也是他授意我投下的。” “啊?原来投毒者就是你。既然明知那河水有问题,你又为何以身犯险?”灵王巨座不解道。 华青山冷笑道:“那是他故意在我们面前伪装出来的,以此来与我们拉近距离。” 鹿芸颔首道:“这位大神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那个家伙提前替我计划好的,目的就是要以最快速度与你们混熟,从而取得你们的信任。” 虺邪不解道:“可是我不明白,对方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居然只是想要耽误我们的时间。与其这以做,他为何不主动现身,凭借他之前的神机妙算,完全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将他们暂时困住,何必要让鹿芸的一家人被牵扯其中,这样岂不是自找麻烦?” 灵王巨座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鹿芸,倏尔望向对方的背后,表情严肃道:“说了这么多,你到现在也没有解释清楚你体内的另一道灵识还有那枚‘异物’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那才是幕后主谋将你带到我们面前的真正意图。” “我……我……” 鹿芸话未出口,忽然脖颈处钻出一道蓝光,紧接着蹿向灵王巨座的眼前,好在后者眼急手快,一把将其擒在手中。然而,那蓝光无孔不入,稍一停顿,便忆渗入到体表之下,并进入到经脉之中,与里面的灵气混为一体。 “这是苍生兼爱的力量。鹿芸,你怎么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医圣手,手刀断恶瘤 原本灵王巨座通过自己的“苍生兼爱”之术,赋予了鹿芸人语的能力,然而就在刚才,这股“恩赐”竟然自行返回到了他的体内。意识到情况不妙的他当即看向眼前的鹿芸,然而事情还是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鹿芸!” 眨眼之间,先前那只温顺、谦和的妖鹿已然变得面目全非,原本清澈的眼眸之中此刻已经充满血红。而之前在几人面前展现的那股“噬火”能力,如今竟然以“肉瘤”的形态重新浮现在鹿芸的背脊之上,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进一步变大、变红,好似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 “不好,看来是他体内的另一道魂识在作祟。灵王,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肉瘤吞噬吧?” 虺邪一脸焦急地朝灵王巨座投以期待的目光,而另一边的华青山却是风轻云淡道:“其实巨座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幕情景,只是没有直说罢了。” 灵王巨座面色阴沉地皱了下眉头,进而回道:“现在不是讨论那个的时候。看这样子,鹿芸体内的灵魂已经侵占了整副躯体进七成的部分,期待他依靠自己的能力夺回这具躯壳已是无望,我们得帮他。” 虺邪不解道:“帮?怎么帮?难道要把灵魂连同那背上的毒瘤一起清除吗?这么大的家伙,我怕一旦动手,那个鹿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灵王巨座微微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似乎一早便已算好时机,就等我们道破鹿芸秘密的时候趁乱痛下毒手。现在,鹿芸的求生意念渺茫,如若再不动手的话,恐怕他就彻底没救了。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得放手一搏。” 眼见灵王巨座挽起袖管,准备着手移除肉瘤一事,一旁观看的华青山不由得道:“你确定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吗?我是说不只是这只妖鹿,连待会动手的你也要陷入危险之中。毕竟,那肉瘤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万一碰见个厉害的,他趁你施术无法分神之际,乘机害你性命,那样你连躲都躲不开。” 虺邪不以为然地拍拍胸膛,豪情万丈道:“别怕,我来为灵王护法。只要我有一口气在,里面的家伙就休想伤灵王一根毫毛。” “呵呵,有你这样忠实的奴仆,我真替巨座高兴。可是,那样怎样,你虽忘了,对方现如今还只是一道灵魂,并无实体,你们眼中的肉瘤,在他眼中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而已。万一那灵识不管不顾,爬上巨座的身体要与他拼个两败俱伤,那样的的后果又有谁能承担呢?” 在华青山细致的分析之下,就连已经做好准备的灵王巨座也不禁市放缓了动作,虺邪看一眼他之后,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我不怕死,更不怕别人上我的身。就算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要让那邪祟明白谁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灵王巨座喝声道:“别胡闹!我是有绝对实力可以镇压那个异物的,虺邪你却不行。青山,待会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劲,尽快将我和鹿芸一起封印。我知道,你现在还保存着那种力量,是吧?” 华青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也好,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真的因为那个灵识而不能自持,我倒是十分乐意替你料理后事。” 灵王巨座微笑道:“多谢。” 在最后一次吐纳之后,灵王巨座按住满身煞气的鹿芸头部,紧接着平心静气道:“我知道,你现在还能听得见我说话。待会儿我会替你取下身上的毒瘤,过程可能有些危险,但你也不要太过害怕。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随着毛音的几个字吐出,自灵王巨座的掌心之倏尔钻出一股森然寒气,并以迅雷之势朝鹿芸的全身扩散开来,不时,其身体表面便结出了一层白霜,随后霜又凝结成颗粒略大的冰粒,又合成了薄冰,最终将其身体完全包裹起来。而随着寒气入侵,原本在鹿芸经络之中疯狂流蹿的灵气与血液也随之减慢下来,由此其背上肉瘤的生长势头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并停留在一棵冬瓜大小的规模,暂时不再加剧。 “冰冻……嗯,好方法。” 就在虺邪拍手称快之际,华青山怪笑道:“那不是冰冻,充其量只能叫冰浴。这种方法早在上古时期便被人们用来疗伤镇痛,只是其中操作太过复杂,且风险过大,所以之后便被弃用了。而眼下,巨座在封禁了鹿芸全身经脉的情况之下,依然保持着识海的活性,使其意识不会被另一道灵识彻底同化。这一点就显得十分可贵了。过去的一二十年前,除了睡觉之后,我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习得这般高深医术的,真是让人不得其解。看来,巨座身上的改密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啊!” “鹿芸,忍着。虽然我已经将你身体的知觉降到了最低,但这么大规模的切割,疼痛还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我带着极恶凶界最为上乘的九转还魂丹,就算你真的命悬幽冥,我也能将你唤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鹿芸的意识陷入迷惘,灵王巨座挥起手掌,掌沿上一道锋芒陡然射出,并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切入到那枚肉瘤之中。这一刀属实之快,就连跟前的虺邪与华青山都没能看清其动作,那个圆滚滚的肉团便已从鹿芸的背上分离下来。而更加奇妙的是,由于寒气的阻隔,切口创面处的血管并未因此彻底崩流,而是像露水一样,在其表面形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并随之缓缓滚落下来。 “虺邪,来帮忙!” 这边还在向鹿芸体内源源不断地注入真气,灵王巨座当即将一枚瓶子丢给旁边的虺邪,示意其为鹿芸伤口涂抹伤药。虺邪虽然有些促不及防,但也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好歹他也已经峥嵘半生,经历的生死劫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现场,依然可以保持冷静自若,快而不急地将药末,均匀地散在鹿芸的背上,紧接着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伤口轻轻盖住,并未着急包扎,以免打破寒气形成的纤薄“冰壳”。而这时候,灵王巨座终于得以挪开手掌,并将自己珍藏的“九转还魂丹”喂到鹿芸的嘴里,确认对方已经咽下之后,这才与虺邪二人合力,将对方缓缓放倒,确切一定无恙之后,这才长舒了口气。 “我们……我们居然真的做到了。灵王,你可真是医圣再世啊!” 灵王巨座摆手道:“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第一次着手操作,鹿芸能够挺过来,全仗着他自己生命力顽强,我也只是起到了一点微末的作用而已。还有,医圣再世实在不敢担,因为他老人家依然健在。” “啊?你说医圣这人是真实存在的?我以为它只活在传说当中。” “当然不是。不瞒你说,我这一招‘雪中取桂’,就是他老人家亲自传授的。” 华青山怪笑道:“巨座,我不是有意与你作对。但据我所知,你从未接触过医道,并没见过什么自称‘医圣’的神人,难不成这一切都发生在你进入极恶凶界之前么?” “不。事实上,我与医圣大人也并未见过面,但我们确实神交已久。”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华青山质问道。 “就在……” 话音未落,灵王巨座忽然将目光投向地上那块刚刚从鹿芸身上分离下来的肉团。虽然已经与寄主彻底失去了联系,但那肉瘤之中不知暗藏着什么乱力咒蛊,竟然可以在这种情况之下继续保持“鲜活”,而且体内还会时不时地传出“砰砰砰”搏动声。 虺邪看了一眼地上的“丑八怪”,不由得道:“差点把这瘫肉泥给忘了。现在没骨了鹿芸的身体,这下它总该失去反抗之力了吧。让我想想,是火烧还是水浸,总而言之得尽快将你灭杀才是。” “杀”字刚一出口,那肉瘤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遽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过来,无比精冷地投向虺邪的怀抱。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与虺邪对面而坐的灵王巨座忽然重掌击地,顷刻之间,一道由岩体凝聚而成的石壁当即阻拦在虺邪的身前,并替其挨下了肉团的全力一撞。然而,后者的力量大得出奇,以至于灵王巨座暂时制造的这堵屏障竟然应声破碎。在大量石屑灰尘的簇拥之下,肉瘤继续朝二人猛袭过来。但与刚才不同的是,如今肉瘤的进攻目标已经从虺邪转到了一旁的灵王巨座身上。更加恐怖的是,通过肉瘤下端的创面,灵王巨座居然看到了一张阴险毒辣、不男不女的狰狞面庞。 “就是你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催命符,符从杀手盟 “等你好久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妖孽,受死!” 表面上灵王巨座不动声色,原来从始至终他的注意力都没有从那块烂肉之上移开过,所以当对方朝自己袭来之际,早有准备的他随即叩齿念诀,一轮光环当即自那肉瘤体内生出,紧接着光环迅速凝实具象,并化为一株特殊奇异的荆棘之物,当即将那肉瘤托在半空之中。 “怎么……怎么会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 虺邪大摇大摆地来到那枚肉瘤跟前,先是观察了一下正面,而后又国转到背后那张怪脸的跟前,抄起地上的一根树杈轻轻戳了几下对方,并随即得意洋洋道:“蠢东西,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呢,你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得过我们,早在你动手之前,我们就已经事先沟通过了。” “不……不可能,你们明明没有……” 另一边的华青山随即阴森道:“难道你就不知道传音入秘的术法么,如此简单的道理居然还没有想明白。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借由这只妖鹿的身体前来阻拦我们。你最好老实交待,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自行开口。” “你!” 灵王巨座摆了摆手,顺势开口道:“好,我们可以不为难你。但你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给我们。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途经此地,难道这一路上都有你们的人在暗中观察?” 肉团上的面孔不屑地怒哼一声,漫不经心道:“栽在你们手里,我无话可说。但若是想让我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那你是痴心妄想。” “组织?什么组织?你究竟是什么人?” 肉瘤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露出了马脚,于是赶紧重新将嘴闭起,一个字也不再吐露。 “嘿,越说越来劲是吧!好,刚好我有些饿了,就拿你来充饥管饱。” 一言说罢,虺邪轻轻一弹食指,一枚火星随即自指间跳出,径直没入到那团荆棘之内。片刻之后,干枯的棘丛登时燃起火苗,炙热的焰力不停燎烧着肉瘤的下端,并使之发出“吱吱”的怪响。灵王巨座见状,当即阴没道:“虽然我不主要屈打成招,但你若是一直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介意偶尔突破一下自己的底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这火焰威力更硬。” “哦吼,哦吼,好烫好烫。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虺邪努了努嘴子,眼中放光道:“还真别说,这东西看上去倒胃口,闻起来却是相当诱人。我说,如果待会他真的宁死不招,那我就不客气将他收入腹中了。” “啊?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用了灵法将自己暂时改换了形象。你真的要吃人?” “呵呵,吃人?那算得了什么?以前出身在外,没有干粮的时候,什么样的奇珍异兽我没吃过,区区人类当然不在话下。既然你一再与你们作对,自然也应该知道我们几个的来历,极恶凶界之中的人可没有善男信女,别说是火烤,就是生啖我也咽得下!” “好好好,逄你狠,快把我放下来,我说还不行吗?” 此话一出,虺邪连忙对其它两人咧嘴大笑,以作邀功之用。 见那肉团哀嚎连连,灵王巨座长叹一口气,只见刚刚已经被烧成焦炭的荆棘竟然重新焕发新生,而原本遍布其上的火焰也在此刻乖巧地收敛回去,并恢复到最一开始的状态。见此情形,肉瘤不禁催促道:“快把我放下去。” 灵王巨座摇头道:“那可不行,万一你中途反悔,那我们岂不是还要重新费事?你就再上面说吧,如果答案令我满意的话,我自会放你一条活路。” “好……好!你就是灵王巨座是吧,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年轻。曾经的矮人族,后被孙长空发现是无族后裔,因此才将你带到极恶凶界之中,令你接替灵王之位。” “矮人国?” 虺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灵王巨座之后,口中喃喃道:“这也不矮啊……” 灵王巨座轻咳一声,没有回话,而这时候华青山却用传音术对虺邪暗道:“都是孙长空,他取来了元人的精血,注入到巨座体内,这才治好了他的‘侏儒’病状,变成了正常人。巨售座刚到极恶凶界的时候确实只是一个孩子,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原来如此!” 虺邪一不注意说出了心里话,灵王巨座得知二人在窃窃私语,也不好直接点破,于是继续对那肉瘤展开盘问:“没想到,你对我的调查居然如此详细,居然连我加入极恶凶界之前的事情都被你搞得一清二楚。不过,我相信,这个情报绝对不是你自己一个人查出来的,说吧,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虺邪勃然道:“你这家伙是在耍我们不成?信不信待会我就将你剁成肉丁,串成串儿烤了吃。” 肉瘤见凶神恶煞的虺邪再次发作,哪怕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他,也受不了那样的恐吓,态度立即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进而心平气和道:“你们别误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雇佣我的是什么人,我只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让我前来阻截以灵王巨座为首的三人。至于其它的,我不概不知。” 灵王巨座以指托颌,自说自话道:“组织,雇佣,命令,能够拥有像你这般的奇人异士,且以完成它人命令的组织,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杀手联盟了。” “杀手联盟?” 一听到“杀手联盟”四个字,那块肉瘤登时哆嗦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尖锐,并急道:“不是,我才不是杀手联盟,更不认识屠昊阳。” “嘿嘿,我们只是提了嘴杀手联盟,什么时候说过那个屠什么阳,你这家伙不打自招了啊!” “哎,哎……” 虽说眼下“肉瘤”的奇术着手棘手,伤人于无形之间,而且极难防备,可以说是暗杀界当中不世高手。然而,对于他的“脑筋”,灵王巨座以及其余二人却是持保留意见,毕竟他们还没有见过哪个杀手会像眼下这位这般如此愚蠢单纯的。 “看来,灵王的猜测是对的。这家伙果真来自杀手了联盟。” “我我……” 眼见事情败露,那肉瘤心知在劫难逃,索性怒喝道:“杀手就杀手,怎么,我让杀手联盟蒙羞了么?除了这次之外,我张用什么时候让组织失望过,死在我手里的好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过是一次失利而已,就算这次任务失败,屠盟主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可是联盟的功臣。既然是功臣自然要被悉心照顾,这点失误算得了什么。” 虺邪凑到灵王巨座的身边,小声询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我们可什么都没说,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不过,照理来讲,像他们这样的凶手大多都受过专业的训练,别说是威胁恐吓,就是把他们的肉一片片地切下来,也绝不泄露任何机密。可今天这位为何如此反常,难不成……” 不等虺邪将话说完,灵王巨座轻轻抬起右手,一缕蓝光随即自掌纹之间一闪而过。见此情形,虺邪登时恍然大悟,灵王巨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继续道:“原来是杀手联盟的人,失敬失敬。我早年听孙长空孙大哥提起过,人间界有一个专营‘买凶杀人’的门派,常年活跃在初升大陆的西北部,其中高手云集,甚至还有多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的混世魔王,原来阁下就是杀手联盟的成员,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在明知自己受制于人的情况之下,为何你继续保持在这种怪异的状态,而不以真面目示人,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荆棘上的肉瘤忽然变得挺拔起来,紧接着肉块于空中调转,那张恐怖的脸颊随即面向灵王巨座,进而用一种万分怨恨的表情瞪着对方,恶狠狠道:“托你们的福,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我的肉身已经提前保存在联盟之中,唯有意识透过界限,来到了这妖界当中。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得意,此刻那边已经得知了我任务失败的情况,我想不久之后,屠盟主便会派新的凶手前来继续完成未完的任务,而在场的几位也会如同一开始时候词语预想的那样,最终彻底停留在狐之境的外面。” “狐之境,又是狐之境。我就搞不明白了,那里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令你们这些家伙如此忌惮,难道只因为那个狐夫大仙?” 肉瘤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冷笑道:“事到如今,我想我有义务和你们解释一下当下的格局了。眼下的狐之境虽然曾经是狐夫大仙的地盘,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现在,狐之境的新霸主阴魁王,至于那个狐夫大仙早已夹着尾巴悄然逃走了。所以就算到了那里,你们也休想找到他!”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为刀俎,践踏鱼肉命 得知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之后,虺邪与华青山相视一眼,进而一同看向另一边的灵王巨座。此刻的后者仍然还沉浸在这一难以置信的情报之中,久久无法释怀。 “易主,逃亡,怎么会这样?话说回来,那个阴魁王又是何方神圣,你们杀手联盟又与他有何关系?” 自称为“张用”的肉瘤口气阴森道:“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此事与你们无关。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来到妖界当中,但这里的情形不是你们几个能够改变的,贸然出手非但会给别人造成麻烦,就连自己也要受到牵连。即便你是极恶凶界的霸主,也应该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吧?听我一句劝,哪来的回来去,莫要继续前进了。否则。别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 “嘿,这才喘上来几息时间,你居然又开始猖狂起来了。这次你们得别劝我,我非得把这家伙囫囵吞了。” “够了!” 不等虺邪发狠,灵王巨座怒叱喝退,进而走到荆棘簇前,怒目而视道:“你现在有办法与上面取得联系吗?” 张用战战兢兢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和你们老大,也就是那位屠盟主对话。尽快,马上!” “可是我……” 不等张用继续说下去,灵王巨座张开手心,一团冷色火焰随即出现在掌心之上,其中发出的森白光亮,登时将那张惨白的脸颊照得锃青,不及对方,张用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赶紧改口道:“能能,可以是可以。不过,现在还不行?” 虺邪讪讪道:“让你办件事,怎么这么费劲,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手段啊!”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了令计划安全妥当地执行下去,出来的时候我并未携带与总部联系的特殊黄符,只是约定在三天之后的晌午时分,回到狐之境的地杰宫附近,等待下一步地指示。这是我进到妖界的第二天,所以也就是明天中午,我就可以与上面恢复通信了。不过……他们愿不愿意与你沟通,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哼哼,他们会的。” 盘问到此暂时告一段落,灵王巨座说到做到,于是将那张用重新放到头上,但却用随身所带的封印咒符予以镇压,使其无法自由行动。当然,凭他如今这般模样,在不借助寄主的情况之下,想要挪动也是相当困难的。 “哎呦呦,哎呦呦~” 两个人,一枚孤零零的脑袋,还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肉,如此怪异的场景无论是放在大千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称得上是一件稀奇。耳听得对面不时传来的哀嚎声,虺邪面色铁青道:“这玩意要叫到什么时候,要不找个东西先把他的嘴给堵上吧?” 华青山冷笑道:“好歹也是‘骨肉分离’,换作是谁会忍不住惨叫,你就克服一下吧!对了,那只妖鹿情况怎么样?” 虺邪回头瞥了一眼被放置在树干后面的鹿芸,进而面色难色道:“这个……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还活着,但能不能撑不到明白就不一定了。那么大创面,就算下刀的时候再如何精冷,但之后的恢复时间将会无比漫长,甚至这个巨大的伤口将会伴它一生。” 说着,虺邪下意识间看了一眼左手边的灵王巨座,后者随手朝火堆之中丢了块木头,进而神情果敢道:“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如果不那么做,待明天中午一到,那个张用便会从鹿芸体内破体而出,那样只会必死无疑。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撑得下来,那就得看他自己的了。” 虺邪饶有兴趣道:“对了灵王,你之前提到的医圣究竟是哪位,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极恶凶界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呵呵,他不是极恶凶界的人,他来自初升大陆,是一个纯正的人类。他叫花悬壶。” “花悬壶?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他能通过神交将如此大胆玄妙的医术告诉给你,想必他本人也是相当厉害。如果能知道他的住所,我还真想亲自登门拜访一下。” 华青山淡淡道:“你那拜访是安的好心吗?我怎么觉得你是觊觎别人的医术,想要据为己有,所以才想得知对方的位置。虺邪,若是一般的医者也就算了,像花悬壶这种‘称圣‘的超然存在,其心思缜密,已非我们寻常之人可以想象。他甚至可以不用眼睛,单凭气味就能判断出你的病是轻是重,是缓是急,躯壳里藏的是善心,还是祸心,人家全都一清二楚。说不定,你人还没到,对方就已经嗅到了你身上的阴谋气息,所以早早地就闪开了。所以啊,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省得给极恶凶界、给巨座丢人。” 被戳破心思的虺邪惭愧地瞥了一眼灵王巨座,见对方并未注意自己,这才悻悻道:“虺诚,没想到你只剩下个脑袋,脑筋转得居然还这么快。曾经的虺龙族第一谋士果然名不虚传啊!” “第一别人过谦抬举,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你……” 就这样,在二人吵闹的声音之中,灵王巨座的意识渐渐沉去。自从进到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这期间他们虽然也有休息,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坦然入睡,心思仍然还在极恶隐界,担心着那里每个人的安危,以防他们有不测。终于,这个“布衣皇者”也经受不住,困意折磨,脑袋一歪,便已昏睡过去。华青山与虺邪见状也识趣地压低了声音,并最终双双睡去,只留下仍在“剧痛”之中的张用。 “倒霉,可恶,我堂堂百变郎君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好,等我这次回去,待一切准备妥当,我张用一定会卷土重来。什么灵王,什么狐夫大仙,到时候让你们统统跪伏在老子的脚下。” 转念之间,张用忽觉得一团黑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之上,不等反应,一股强大的窒息感登时蒙在他的头顶上方,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令他一时间无法呼喊,再加上如今的自己无法移动,所以只束手就犯,毫无反抗之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加持在咽喉处的力道缓缓松开,得以喘息的张用赶紧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顺势抬头之间,一只鹿首赫然悬在他的头顶之上,猩红的双眼如同宝珠一般,在夜色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你怎么醒了!” 不是鹿芸还能是谁? 趁着灵王巨座几人睡实之后,鹿芸用嘴衔着肉块状态之中的张用,来到一处背静之地。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就算是将张用碎尸万段,也不会有人前来相救。 眼见鹿芸瞪着自己,迟迟没有动向,起初还十分慌恐的张用忽然想起什么,当即怪笑道:“我说怎么回事,原来你的人语能力已经被我驱除体外了,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想问你那些小鹿在什么地方,是吧?” 鹿芸一连吐着粗气,一连用力点了点头,张用见状有些得意道:“本以为‘血浓于水‘的事情只存在于人类种群之中,没想到你们这些灵识低微的兽类竟然也有类似的情感。本来呢,我是想将那些小家伙完完整整地送还到你身边的。可是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血都快流干了,这导致我好多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过来了,至于那几个小家伙在什么地方,一时之间我也记不得了。嘿嘿,我这人最讲道理了,你为我卖命,我当然要信守承诺。这样好了,你把我送到狐之境,并帮我找来两个年轻男女,替我补充气血,这样我就将你孩儿们的下落告诉给你,如何?” 本以为这么说会让鹿芸当场服软,为自己号令。可让张用倍感意外的是,对方非但没有那么做,反而是用比起之前更加冷酷的目注视着自己,身体也随之慢慢退向阴影之中,半露半掩。 “你这是做什么,你在惧怕谁?” 不容思索,一股劲风忽然从那张用的身后袭来,并穿过他那具破烂不堪的“身体”,将其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顷刻之间,本来所剩无几的血液登时顺着刚刚形成的创口之中汨汨流出,而原本精神十足的张用也因为这致命一击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现如今只剩下一缕残命,片刻之后便会气绝身亡。 “我……我……你……” 眼睁睁地看着鹿芸转身离去,张用至死都没有想明白,先前那么爱护自己“家人”的妖鹿,为何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在还未搞清楚儿女下落之下,便对自己痛下杀手。而让他更加好奇的是,眼下洞穿自己身体的又是哪一个呢? “你……你……你……” “喂,林子那边是不是有动静,怎么听起来那么吵闹,要不要过去看一看?”虺邪眠眼惺忪道。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火烧眉,腐首甘请命 “什么?” 灯火通明的大厅之中,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男子忽然怒叱一声,霎时间,穹顶上方传来如同地脉山神震怒般的剧烈抖动,墙上的几盏灯火随即相继熄灭,并将那张狰狞的脸庞衬托得更加阴怖。 在场二十三个人,除了那主座上的人之外,其余一众鸦雀无声,甚至连一个出言劝慰的人都没有。只因为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如若这个时候自己有所失误,那么丢掉的恐怕就不只是面子了。 “张用,张用居然失败了。张天官,你替我查一下,这家伙生平履历,以及最近十年的任务成果,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令我感到意外的。” 此话一出,一头修长白发的男子从旁边的座位上起立,随即摊开怀中的书册,仔细查阅一番之后,随即用一种无比清晰的声音对那座上人道:“回禀盟主。属下查到了。张用,男,今年四百五十三岁,初升大陆,左都县狼崖镇人,擅使易容变形之术。一百二十年前加入杀手联盟,其经手一共四千六百八十九件任务当中,四千五百零八件任务全部完成。剩余的一百八十一件伤务当中,中途叫停的有四十三件,其余的三十八件当中的三十七件,也都被其它势力从中讲和,不得已半路作罢。而这剩下的一件,也就是今天的一件,是张用唯一失败的任务。” 听到这里,座上人双肘抵在桌面之上,合拳作深思状,许久之后终于道:“我记得张用不久之前刚刚喜获了一名男婴,那孩子和他嫡亲如今身在何处?” 张天官不假思索道:“在天都郡。张用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探子查得仔细,险些被他骗过去了。原来,为了掩人耳目,他让孩子的娘在天都郡之中开了一家客栈,平时以此作为幌子,当然也正常营业。但经过探子核实之后发现,该店每月亏损高达四百余两,认真探寻了一番之后,这才发现了张用与店家之间的奸情。” “嗯……谨慎小心,不留痕迹,确实是我们杀手联盟的作事风范。不过,他这次非得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让自己活着落在了那人的手里。明日中午是事先约定好的通信日子吧?” 张天官低头道:“是。” “这样,你派人去天都郡一趟,将那对母子给我请来。” “这个……活的还是死的?” 此话一出,座上人的眼瞳倏尔一转,张天官见状当即垂下头来,赶紧改口道:“是,属下明白。” “既然是请,当然是活的。我不但要活的,而且还要他们娘俩活得好好的。只吸让张用见到自己的家人平安无事,他才才能想明白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不怪他事到如今还能心安理得地存于世上,毕竟经手了这么多的任务,还未尝一败。如今栽了跟头,自然也不想前功尽弃。可惜,我们杀手联盟的规矩向来都是信用至上,不然五湖四海的朋友又怎么能看得起我们杀手联盟,不远万里向我们求援?张用是把好手,可惜人之将暮,日落西山,再美好的花圃也有枯萎凋零的一天。我想他会明白这个道理,你说对吧?” 张天官拱手作揖道:“盟主明鉴!” 一夜无书,待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到这片寂静的树林之中,灵王巨座,虺邪还有华青山的头颅已经聚在了昨夜事发的那棵大树跟前,之前张用附体的那块血肉,如今已经招了蛆虫,其中的一小部分被异常强大的外力生生撕掉,而上面那张丑陋的脸颊也因此变得不再完成,至死都还保持着生前惊慌无措的绝望表情。 “死了?” 虺邪见状刚要伸手上前察看,灵王巨座当即制止道:“别碰,小心有毒。” 虺邪点了点头,后知后觉道:“是啊!才一夜的时间,这肉上面居然已经生出了异物,如若不是杀手刻意为之,那就是此物已经腐败变质,这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灵王巨座点头道:“昨天睡下之前,我还特意看了一眼他的情况,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仿之间能够丧命的模样。不过,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凶手居然能够将这张用从我们之间带离出来,而不惊扰到我们。除非他有通灵运鬼之能,否则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 虺邪“哎”了一声,不禁道:“是啊!我就说嘛,怎么昨天睡得那么死,整整一夜居然一次也没醒。虽说最近几天有些操劳,但也不至于让我们的警惕性一下子跌落得如此厉害。我怀疑在,有人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偷偷在旁边点了迷香。” “迷香么?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我在极恶凶界当中为了锻炼自己的抗毒能力,经常会找些毒虫毒草炮制中和之后服用。难不成对方的手段高超到连我这百毒不侵之躯都失效了?真是稀奇……” 随着灵王巨座语毕,华青山透过林间看向空荡荡的后方,进而疑惑道:“哎,那只妖鹿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难不成……” “不好!” 待三人重新返回之前的树干背面之后,原本在那歇息的鹿芸已然不知去向,地上只留下一滩黑色的印迹,看上去出血量着实不小。 “他的身体那么虚弱,居然就这么不辞而别了。难道……” 华青山控制着自己的“头颅”,一路飘到火堆余烬旁边,仔细查找了一番之后,终于道:“原来是这个……” “什么?” 虺邪凑到跟前,并顺着华青山的目光看向灰烬之中,终于他怕目光落在了一块形状树枝的物体之上,轻轻吹去上面的浮灰之后,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截断裂的鹿角。 “鹿角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虺邪拿过那段鹿角残片之后,放在鼻前轻轻一嗅,一时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立即涌上心头。 “原来,原来是这鹿角搞的鬼。这么说来,杀害张用的就是鹿芸。” 鹿芸岙为妖物,虽然具有禽兽外形,实际上混身上下都是宝贝,而其头上的鹿角,便是世间罕有的迷香精品,在不经过任何加工的情况之下,只要放在火中稍微炙烤一段时间,其挥发出的毒烟便会令方圆三丈之内的所有生灵全部晕睡过去,且无论修为有多么高强,都无法幸免。直至这个时候,三人才终于明白鹿芸的可怕之处。 “竟然是他!这家伙居然把张用给杀了。可是他那副模样,真的可以做得到吗?” 面对虺邪的质疑,灵王巨座沉吟片刻,进而道:“是啊!先前我们都看到了被张用杀害的妖鹿尸体,正是张用的配偶。现如今,他的孩儿还不知下落,鹿芸一定是在逼迫对方说出位置的时候,一时过激杀害了张用。” 华青山冷笑道:“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他对我们几个并无敌意。否则,就算把我们啃光喟烂,我们也没有丝毫感觉。巨座,看来他对你还是保有应有的敬意的。” 灵王巨座长叹口气,连连摇头道:“可是张用一死,我们与人间取得联系的机会就因此中断了。昨日他只说了会在狐之境完成对接,却没有具体说明具体位置以及对接的详细步骤。这样,就算我们到了相应的地方,也没办法与那边进行沟通啊!” 虺邪脑海之中灵光一现,直接道:“那我们干朡去找狐夫大仙吧,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别忘了,妖界之中还存在着一个比真冥主尤有过之的罪兆妖王。如果不能说快集中力量,将其封印,恐怕万年前的悲剧就要再次上演了。” 眼见灵王巨座迟迟不做决定,华青山最后看了一眼被带回来的那快烂肉,进而向对方发问道:“你真的那么想与人间对话?” 灵王巨座顿了一顿,随后点了点头道:“虺邪以为灾难降近,但我认为真正的黑夜已然降临,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异状便是征兆。如果我所料无误,只凭妖界这些能人高手的力量,还不如以与罪兆妖王相抗衡,须要加入人间的诸多强者之力,方能有机会创造奇迹。所以与人间沟通一事迫在眉睫,不容耽搁。即便这边不行,我也会想办法找到狐夫大仙,借助他的手段与人间恢复联系。” “好,我来试试。” 虺邪看向虺邪的头部,进而吃惊道:“就凭现在的你?虺诚,你想当英雄我不反对,但你也不能大清早的就做白日梦啊!” “我的样子像是在做梦吗?不要以为我现在这副模样就成了废人。事实上,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多?呵呵,说来听听!” 不及话落,只见华青山头部急转,进而带动发髻上的长矛猛然回刺,虺邪虽然已经有所反应,但也避不开那出其不意的一招,锋利的矛头直接迫到他的侧颈旁边,只要再转动那么一下,后者就要被一招封喉了。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华青山的厉害了吧!”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追魂图,暗藏噬命力 虺邪万万没有想到,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华青山居然还有这般力量,刚才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停止的话,说不定如今的自己就已经当场殒命。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后颈一凉,原本早已忘却的那顶敬畏之心陡然又悬了起来。 “好了青山,我们现在知道你的实力了。我猜得果然没错,就算没有躯干,你照样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听闻此言,华青山当即收回长矛,改换笑脸道:“你多虑了,现在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废物而已,刚才如果不是虺邪掉以轻心,我哪有那么好的机会一招致命。不过,我忽然想到,就算是那个张用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坨烂肉,但我可以利用通灵之法,唤醒其体内还未得及消失的记忆。” “记取死人脑中的记忆片段?这东西靠谱吗?”虺邪摸了摸仍在发凉的脖颈,一脸不屑地问道。 “别人不知道,但我确实用过类似的方法从一具已经离世百年的尸骸之中提取到了一部早已失传的秘术。只要尸身保留得当,即便是早已羽化多年的亡者,照样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虺邪煞有其事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愣着了,咱们开始吧!我也想亲自见识一下你那奇术的厉害。” “这个……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行。” 虺邪不禁道:“怎么了,难不成是你现在身体不全,无法施展功法?” “那倒不是。只不过,张用这具残躯损毁太过严重,本来就是一具义体,如今又被鹿芸毁去了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施展术式的话,将会异常困难,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大大降低。“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刚才可是你信誓旦旦说可以的!“ 华青山苦笑道:“我只是说困难,并不晃无法完成。这件事,还需要你与灵王助我一臂之力。” “哦?怎么个助法?” 华青山看了看灵王巨座,又将目光投向之前对话的虺邪,随即一脸神秘道:“我要你们在一段时间之内连续不断地朝那张用的尸身之中输入灵气,在不引致爆体的情况之下输进的越多越好。” 虺邪满脸惊骇道:“什么?给死人输送真气?是我听错了吗?朝一堆烂肉里面注入炁有什么用,难不成只是想让它看起来更加丰满一些?再说,张用已死,唯一保留在那块肉瘤之内的经络早随之李枯萎坏死,即便我与灵王联手,送进去的气也会从那烂肉的四面八方泄漏出来,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虺诚,或许刚才我的话中伤了你,你若因此怀恨在心,想要故意刁难我,大可以直截了当地讲出来,万不可将灵王牵扯其中。” 灵王巨座忽道:“虺邪,就按青山所说的办吧!” “啊?可是……” 灵王微笑道:“青山陪伴在我身边多年,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一眼便能看得出。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现在的这副神情。” 华青山怪笑道:“能被你这么评价,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好了,时间不等人,距离中午只剩下两个时辰,咱们得抓点紧了。” 一言说罢,华青山操纵着自己的“飞头”,连带着那根长矛,一起来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随后以矛为笔,在地面处画出一枚一丈来宽的法阵。眼见对方随意几笔,便将法阵的轮廓描绘了一个大概,虺邪一边张着嘴,一边凑到跟前,面露畏色道:“不是吧,这东西不是需要比照阵图才能成功绘制的吗?你瞒着大家、默默在背后练习了多少次,又掘了多少人的坟,才有如今这番熟练的身手。虺诚啊虺诚,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诚实呢?” 不顾虺邪的干扰,片刻的工夫,一幅完整的圆形法阵图案已经出现在二人的面前。灵王巨座见状从地上拉起那块烂肉,随即走到阵眼之上,将其放下,并纵身从里面跳了出来,以免弄坏周围的线条。 “然后呢?我与虺邪该去往什么位置?” 虺邪用矛头指了指西北与西南两个方位,并道:“巨座你和虺邪站到阵外的那两个点上,而后隔空为阵中的张用注入真气。放心,有这法阵加持,你们的真气会一丝不落地全部送向该去的地方,绝不会有半点遗漏。至于之后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了。” 灵王巨座与虺邪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之后,相后去到了两个位置处。待华青山发出信号之后,二人一同朝那张用尸骸灌注灵气。顷刻之间,那块早已生机全无的烂肉之中,骤然散发出一圈七彩光晕。同一时间,身下的法阵在接收到二人的力量之后,同样也应念启动,并随着一股股灵气地注入,其上的光纹也开始慢慢转动,并与其上尸体产生呼应。最终,后者在三者在的注意之下,慢慢浮于空中。与此同时,数十条淡蓝色的“触手”相继从那烂肉之中伸出,仿佛活了一般,于半空之中轻轻摇曳,景象好不诡异。 “哇,还真活了。虺诚,你这方法真成!” 华青山怒叱道:“别分神,更别偷懒。眼下的每一刻都至关重要,搞不好前功尽弃不说,张用的尸身也会在瞬间灰飞烟灭。你们就维持住现在的状态,我要开始了!” 话音一落,华青山的两眼之中金光争闪,一时间整片树叶之中的所有树叶竟随之疯狂抖动,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一样,令得此间的所有生灵不禁为之颤栗。而随着这一幕情形的持续,下方法阵的颜色也由之前的蓝色转变转为金黄色,一股犹如机械转动的规律声响不断从中传来,使那虺邪心烦意乱。 “这……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怎么觉得情况有些失控!” “虺邪,撑住,以青山的身手,只需要一点时间,他便能够将所需的信息全部掌握。就差一点了,再坚持一下!” “可是我……” 虺邪满脸骇然地看向自己探出的双手,前后不过十息的工夫,他的十指指间已经发灰萎缩,就好像被未知蛊虫入侵了身体一样,如同中了尸毒一般。另一边,灵王巨座依靠着高强的修为,虽然抵住了这部分的“异变”,但其脸色却是煞白一片,照此下去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连他也要透支败落。 “啊!” 一声惨叫掠起,不堪重负的虺邪,双臂经脉登时一齐炸裂,巨大的威力直接将其震飞出去。而因为法阵的被迫中断,法阵外轩的灵王巨座以及虺邪也双双跌坐下来,口溢鲜血,满脸铁青。而这其中,最为惨烈的就要数那张用。虽然本来就是已死之人,但刚才的这一炸使得原本扩散到法阵四周的大量灵气一并倒灌进那滩烂肉之中,一道闪光乍起,经历了诸多磨难的张用尸骸终于变成了一块彻头彻毛的焦炭,再也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 “巨座!” “虺邪!” 虽然是一起倒地,但灵王巨座却是率先起身,不顾自己的伤势,抢步来赶到虺邪的跟前、。低头察看,只见那双手臂已经干瘪枯黄,皮肤之上还浮现出一枚枚紫青色的块状痕迹,形同尸班。见此情形,灵王世座毫不迟疑,当即将一颗灵药塞入其口中,并去到背后,为其运气驱毒。而在内外双重的功效之下,虺邪的双手十指指尖相继脱落,大量紫红色的腥臭液体随即从那指尖处疯狂滴落,凡是沾染到毒血的草地,登时便会凋零枯萎,并形成一块块斑秃,接下来的数年之间这里再也不会有任何植物生长,甚至连走兽飞禽都不会经过这里。 这里已经沦为一片死地! “虺邪……” 眼见灵王巨座与虺邪二人双目紧闭,命悬一线之间,刚刚缓过来的华青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慌忙之间甚至忘记了自己也遭到了反噬,任由鲜血从嘴角淌出。 前后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随着灵王巨座收敛气息,先前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虺邪终于软塌下来,随之歪倒在地。华青山见此情形当即上前观瞧,而这时候正在运气调息的灵王巨座忽然道:“不用管虺邪,他已经没事了。” 华青山长叹口气道:“那样就好。” “青山,这个术法你是从什么地方学得的?” 面对灵王巨座的突然质问,华青山心头一惊,随即回道:“这个……我不便提起,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明间的人,居然学会了阴曹才懂得使用的鬼术。正因如此,你才能获得暂时的通灵能力,进而获得亡者生前的讯息。可是你可曾知道,阴阳有别,活人妄自使用死人的术式,无异于自寻死路。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出手,虺邪便被从法阵之中蔓延出来的幽冥之气化作干尸了。你说你之前也曾使用过这个术法,而且还不只一次。既然如此,你为何能够安然无恙,甚至连中的弊端都不曾知晓。说吧,你还隐瞒了什么?如果我推断无误的话,传于你此术的正是真冥主!”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惊无险,遥现丧魂坡 就在灵王巨座与华青山对峙之际,之前身中“幽冥之气”不幸重伤的虺邪,竟然奇迹般地醒转过来,见二人剑拔弩张,不肯相认,于是轻声道:“别吵了,想睡个安稳觉都不成。灵一王,你别怪虺诚,是我自己的问题。” “什么?” 灵王巨座转身来到虺邪,替其把脉诊断,而华青山则在一旁静静看待,并没有任何言语,看样子也不想为之前的事情自我辩护。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为何会恢复得如此之快。就算有九转大还丹以及我的灵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虺邪摇了摇头,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之前没有像你们讲清楚。我刚才听到你所说的尸毒。其实,那不是尸毒,而是我以前年轻时候被歹意者下了蛊之后的症状。这么多年,我以为这东西已经自己消失了,没想到今天因为用力过猛,竟然牵扯出了以前的旧伤。唉,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说完,虺邪转头看向悬在空中的华青山之首,随即微笑道:“让你为我的事情受责骂,这次算是我虺邪的不是。放心,今日这份情,改日我一定归还。好了,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华青山迟钝了片刻之后,这才缓过神来,而后心不在焉道:“还……还好。我利用法阵为张用构建出了一副临时的‘躯壳’,并借此将其魂魄从阴曹地府之中召唤回来。同时,我利用法阵的另一特性‘搜魂’,将其生前的信息大致看了个遍。信息之中指明,他将会在今日中午时分,借用太阳之力,与人间进行沟通,地点就在狐之境的丧魂坡之上。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咱们就可以动身了。” 灵王巨座轻咳了一声,转而看向虺邪道:“怎么样,让你现在赶路是不是有些勉强?” 虺邪不以为然道:“哈哈,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么,生个病还得要块糖吃?死不了人的,只要稍作休息便能和重新启程。不过,丧魂坡在什么地方,我可不知道。” 灵王巨座上点头道:“实在不行,等到了狐之境内找几个当地人问一问。据说狐之境地广人稀,但仔细找找,应该也能寻到人烟。嗯,就这么决定了,你抓紧时间回息,我来收拾现场。” 灵王巨座起身之后,先将地上的法阵涂抹干净,以免它人误作它用。紧接着,他又将那块已经内外炭黑的“烂肉”拎到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就地挖了个坑,将其埋葬。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专心找来一块树杈插在那个小小的坟包之上,随即开口道:“我们虽然远日无冤,但蛤我们杀手联盟主动找上我,今日落得魂飞魄散、死无全尸的下场,也全都是咎由自取。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你通改过从新,不要再做刀口舔血的生意,老老实实当个当究守己人吧!来生若能相再见,希望能够再次相遇。” 说完,灵王巨座双手合十,在那坟前行了一礼。也就在这个时候,华青山飘到旁边,冷言冷语道:“这种人穷凶极恶,就算真有机会投胎,多半也要去往下三道,生不如死。你在这里为他祈祷,又有什么意义?” 灵王巨座沉声道:“有没有意义是一回事,做不秦又是一回事。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审视一个人的全部,更不能因为一时的污点而去否定一个人的一生。” 华青山怪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对我出手施救的吧?其实,那晶在极恶凶界之中,你大可以留我自生自灭,不必费心留我这么个心腹大患。说实话,或许如今我的戾气少了许多,但何不齐哪一天,那个卑鄙自私的虺诚就会回来。到了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相信你。” 灵王巨座抬眼看向华青山,顺势道:“抱歉,刚才误会了你,我还以为……” “呵呵,没什么。换作是我,也会怀疑我自己的。说实话,我前前后后使用了此术不下百次,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当时的我都看呆了。如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只凭我一个人的话,恐怕虺邪已经被蛊虫蛀成了干尸。” “你的法阵充其量只能叫做‘诱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正导致那些虫蛊激活的元凶是眼下我们所在的这片大地。” 华青山不解道:“这怎么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与鹿芸在这里佯装寻找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翻开那块岩石下面的血迹吗?虽然这里杳无人烟,但据我观察,这里应该是鞯位术士的养尸地。” 华青山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里的气氛如此诡异,一进来就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原来这土里埋的都是‘尸妖’!” “嗯。不过,看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说不定这里早已养弃,只是埋在地下的尸妖并未处理。时间一长,这里便积蓄了大量的幽冥之气,也就是所谓的死气,而华青山体内的蛊就是被它唤醒的。” 华青山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道:“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只是凭自己的经验与猜测?” 灵王巨座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道:“你别忘了我是谁。即便不在极恶凶界当中,与世间万灵沟通那是我独有的能力。只不过,昨天鹿芸将自己的鹿角烧了迷晕了我们,这才让我错过了关键讯息。唉,一切都是定数,实在没有办法……” 就在二人交谈期间,虺邪已经基本缓了过来,如今已经站起身来,并着手检查息的身体,以及防落下暗疾。好在这一次遭遇有惊无险,否则现在的他恐怕就已经和张用一个下场了。 “喂,我好了,咱们出发吧!” 耽搁了半天时间,一行三人终于再次启程。这回,他们为了抢在中午之前赶到目的地,三人之中的灵王巨座以及虺邪,几乎使出了最快脚程,一个时辰的工夫更已跑过了凶之境与狐之境的边缘,准备向丧魂坡进发。而经过沿途的一路打听之后,他们也终于确定了大致方向,约莫再有一个时辰便能达到终点。 “嘿嘿,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从凶之境过来之后竟然如此顺利,不仅打听到了丧魂坡的位置,还碰到一个好心的狐大娘,送给了咱一包袱烙饼。只可惜,这只有干粮没有菜,来点肉食吃吃也好啊!罢了,出门在外不能要求过多,有的吃就不错了。” 灵王巨座随即道:“妖界不同极恶凶界,其间有诸多天生便带有灵识的‘灵物’,如若再滑搞清楚其属性之前擅自使用,一旦吃到与自己相克的东西,轻则上吐下泄,重则走火入魔而亡。所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要滥吃外面的活物好。” 听到这里,虺邪用力咬了口手里的饼,一边吃一边抱怨道:“太干了,有没有水?” 此话一出,被其捏在肩上的华青山之首忽然阴恻恻道:“你难道没听说过狐妖擅使媚惑拟形之术吗?以前有些小狐狸刚刚有点道行,便仗着自己的微末妖力,在人间频频闹事。有的变身成妙龄少女,勾引半路经过的商旅,然后瞧准时间将他们迷晕,将财物细软洗劫一空。还有的将路旁捡到的石头拟成馒头,将蛤蟆毒蛇之类的毒物化成美味佳肴,只为了捉弄那些贪图便宜的路人。我说,你看看自己手里的饼没有变成石头啊?” 不说还好,听了华青山这么一通解释之后,虺邪只觉得胃口翻江倒海,吃下去的食物就好像活了一样,在他的体内起起落落,眼看就要从嘴里吐射出来。 “哎哎,不好,我好像真的着了那个娘们的道了。我好像……” 灵王巨座随手抄过他手里吃的只剩下一半的饼,稍稍摆开了两下,紧接着又塞回到他手心之中,笑笑道:“放心,这饼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食用。” 得知是华青山有意在戏弄自己的时候,虺邪刚要回身与对方算账。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丘之上忽然掀起一阵莫名的尘烟,尘烟呈圆环状,渐渐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刮到了几人的面前。 “那是什么,起风了么?”虺邪看了看手里的饼,最终还是将其揶回到包袱之中,进而抬起头来,凝视远方。而与此同时,同样也在远眺的灵王巨座忽然惊声道:“不好,是人间的杀手联盟向这边发出联络信号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也别想与那边取得联系了。” 此话一出,华青山忽道:“你们站稳了,我用灵术将他们瞬移到那边。” 虺邪惊诧道:“什么?你竟然会挪移术?你怎么不早说?早知如此,我们何苦如此费力地奔波劳碌,只需你一个念头我们就到了啊!” 不及华青山开口,灵王巨座已经抢先道:“挪移术肖距离限制,以如今青山的状态,即便只是这点距离,也要耗费其大半的灵力。这样,你们先回去,我速速就来!”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遥空令,索命咫尺间 “杀手联盟张用听令,杀手联盟张用听令,杀手联盟张用听令。”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地面尘土飞扬之间,妖界上空也突然风云变色,紧接着一道由黑色烟雾形成的巨型龙卷从上方落下,并将下方的丧魂坡全部包含其中。 “糟糕,我们好像晚了一步,对面已经把那里同外界彻底阻隔了。没办法进去的话,我们就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了。” 此话一出,灵王巨座右手指凝剑势,随即惊叱道:“别担心,跟我来!” 心中口诀念诵,那许久未曾见过天日的究极一剑自指尖迸射而出。 那不是剑气,蛮不是剑光,而是一种与实物无异的最真实的剑。当灵王巨座挥起手臂之际,此地上方的苍穹之中忽然传来一记鬼哭神号的怪叫声。霎时间,日月无光,天地皆黯,栖息于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生灵全因为这一剑的现世而驻足凝望。 “那……那是什么,天神下凡吗?” 不是天神,胜似天神。只因为这一剑威力之强,来势之凶,已然超越了此间所有道法,仙法,神法,妖法,灵法,乃至万法之法。哪怕是由杀手联盟特制的“屏除万念”禁制法阵,也难以抵挡这一绝强剑式,巨大的风旋中间竟被灵王巨座随手一斩,当即从中间部分一分而二。趁此机会,华青山赶紧带着他们二人闯进风卷之中,紧接着分布在外围的雾障便重新凝聚起来,再次与外界隔离。 虺邪看看刚刚经过的地方,得知有惊无险之后,随即笑道:“哈哈,小小伎俩居然也敢在我们面前显露。灵王,刚才可真有你的!” 顺势向旁边看去,虺邪惊讶发现眼前的灵王巨座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十好几岁,头上的发丝都随之蓬松了起来。更加诡异的是,此刻那张年轻的脸庞之上竟然横生出几道明显的皱纹,若不是亲眼得见,也也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发生。 “灵王,你这是……” “无……无妨~” 话音一落,灵王巨座身体一个踉跄,而后不由自主地从那华青山制造的气罩之中跌落下去。见此情形,虺邪赶紧催促对方向下追赶,眼看追不上,他自己索性也从气罩内冲了出去,并抢在灵王巨座落地之前先一步将其拽住,并顺势将其拉入自己的怀中,以自己的身体为肉垫,这才为其挡下绝大部分冲击。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虺邪赶紧挣扎起身,察看对方的情况。而这时候,虺邪也已来到跟前,并开始观察灵王巨座的情况。 “先别动。巨座他刚才因为用力过猛,致使真气走岔,险些走火入魔。眼下,他正在自己的体内与那股魔性做着艰苦地斗争,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听完华青山的话,还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虺邪不禁问道:“有那么严重么,明明只是随手一剑而已,居然可以对灵王造成如此巨大的威胁。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那么做?” 华青山叹息道:“说实话,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使用这种剑法。虽然未曾听他提起过,但我没有记错的话,此剑应该是灵王独有的一项神通,连之前老灵王玄幽都不曾拥有。你应该听说过,巨座来自遥远的世界,那里是万灵之祖‘元人’的最后一批纯净血脉,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拥有着旁人难及的潜力与天资。这剑法恐怕是他从家乡之中带出来的只有‘元人血脉’方能驾驭的力量,然而他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这才招致了如今的恶果。”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只能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总得想法子做点什么。” 华青山随即抬起头看来,面向近在咫尺的丧魂坡,随即道:“去那里,想办法拖延他们一会儿。虽说张用的记忆之中表明通信是在中午时候,但并未说明只有弹指一瞬的时间。只要在特定的一段时间当中,便仍有机会与他们取得联系。快,这里有我,等巨座这边一完事,我们立马过去与你汇合。” 虺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华青山随即领会其心意,冷笑道:“你是怕我会趁你不在,对巨座不利?哼哼,虺邪你未免把我看得太卑鄙了些吧?是,我是曾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那也不代表我会趁人之危,背后偷袭。若真是那样的话,过去的二十年间,我有太多机会加害他,何必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事情的利害我已经说明了,信不信由你。我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被旁人看到了,难免会令人心中生疑,巨座现在无法挪动,只有你最合适。难道你想看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此葬送吗?” 虺邪稍稍酝酿了一下,而后用力点头道:“虺诚,你也曾是一位让我敬重的人,虽然你我有诸多理念不合,但到头来共事一主,我希望咱俩之间能够毫无嫌隙,坦诚相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的话。你和灵王留在这里,我这就去。” “等等!” 虺邪刚要转身,怎料华青山忽然控制自己的“飞头”,用力砸在旁边的岩石之上,紧接着张嘴轻轻一吐,前者顺手将其抄在掌心之中,摊开手掌一看,一枚牙齿赫然躺在那里。 “这是……” “和对方接头的时候,以免对方对你的身份起疑,你可以先将这牙齿含在嘴里。那里面有张用的部分‘信息’,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能立即通晓他的事情,对方若是不亲眼所见,甚至分别不出你与他之间的区别。” “啊?这么诡异?还有把别人的牙齿含在自己的嘴里,想想都感觉让人恶心。要不,你再想个别的法子。” “爱做就做,不做就拉倒。反正这事黄了与我没有关系,妖界是死是活,同样妨碍不到我这腐朽的活死人。你自便吧!” 说完,华青山转过头去,继续为灵王巨座护法。虺邪微微纠结了一下之后,随即怒声道:“好,若是敢诓我,我非把你那颗仅剩的头颅当球踢。啊呣~” 说完,虺邪下定决心,当即将那牙齿投入到自己的嘴里,转身扬长而去。确定对方离开之后,躺在地上的灵王巨座忽然开口道:“人走了么?” 飞出去三五十丈,眼见自己已经达到山丘下方,可让他更加为难的事情发生了。 “丧魂坡这么大,可是我又该去哪里和对方取得联系。还是说只要是在这附近,他们就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就在虺邪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被其含在口中的那烂牙齿之中忽然传出一弧微弱的电击,告诉其重新回神的时候,张用的声音已然回响在脑海之中。 “丧魂坡,山阳一面。” 虺邪活到这把年纪,看过、经历过的稀奇事情也有那么几桩,可眼下这回可以说是他平生仅见最为惊悚的一次。死人活了不说,而且是在自己在嘴里活了过来。一时间,一股强烈的作呕感涌上心头,险些令他将那枚牙齿吐了出来。稍微镇定了一下之后,他赶紧按照信息提示去往丧魂坡的南面。而随着身体移动,前方吹来的风流愈发强烈,这也表明他距离真正的目的地真的已经不远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喜,保有的警惕性也随之减去大半。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如同念咒似的声音忽然贯入双耳之中,响度之大,险些击穿他的耳膜。 “杀手联盟张用听令!” 那空中传来的声音犹如带有魔力一般,一经进入耳道便会令人头脑发沉,昏昏欲睡。借由最后一点理智,虺邪瞥向下方,只见原本在此活动的禽兽虫豸已然晕倒一片,而这全都是那神秘声音所为,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此地的事情传入到=旁人的耳中。 “属……属下在!” “连通了!” 杀手联盟一方,负责与妖界方面联络的情报员忽然惊喜地抬了下眉毛,并转身朝在此等候的一众“大人”示意。而在他们之中,杀手联盟盟主——屠昊阳赫然在列。得知张用仍然活着的消息之后,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喜色,反而随之生出一副厌恶之感,好像巴不得对方现在去死一样。 “没骨气的东西,一定是向灵王求饶之后才捡回来一条小命,否则以他早年暴戾嗜杀的性格,那家伙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张用,真的是你吗?” “正是在下!” 情报员刚要继续说话,从那一排人之中,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并站到情报员的时候,以手按在后者的右侧肩冰之上,随即道:“张用,你没事吧?” “有惊无险,虽说计划失败,但属下耍了一个手段,骗过了他们几个,这次潜了回来,向大人们复命。” “嗯,只要你无碍就好。既然任务失败,那灵王他们几人现如何身在何方?” “与我一样,都已经进到了狐之境。不过,我想他们一步,来到了这里。既然阻拦无用,我看不如……将他们就此斩杀吧!”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绝地战,杀阵掠千山 听到这里,位于情报员远端的屠昊阳忽然扬起了眉毛,进而用一种十分沙哑的声音,随即道:“你有何良计?” “哦,属下是这样想的。既然他们一心想要与狐夫大仙联系,我们不能就给他设一个局,骗他们来到丧魂坡上。等他们进入到包围圈之后,咱们再利用杀手联盟特有法阵,跨越万里将其一众全部绞杀。”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我可没有记得将‘九十九犁杀生大阵’的事情告诉过你。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呃……嘿嘿,您别激动。属下也是无意之间得知了这项秘术,您若想治属下的偷听之罪,大可以事后再算。但眼下,处置他们几个乃是头等大事。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想要再去击杀灵王那么棘手的家伙,可就困难无比了。” 屠昊阳缓缓站起身来,显出一副淡淡的醺意,颤颤巍巍来到情报员的身后,进而阴沉道“你在那边放心进行任务,你的家人们我都安排妥善了,就等你回来一家团聚。” “啊……哈哈,多谢大人体恤,属下感激不尽。” “哈哈哈……” “嘿嘿嘿……“ 屠昊阳话锋一转,忽然变色道:“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见您高兴,所以自己也高兴,跟着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屠昊阳冷冷道:“自己的家人被当成人质,你就这么开心吗?” “这……” “还有,你从未向联盟吐露过家中情况,寻常情况之下我们又怎能与你的家人取得联络。” 对面“哎呦”一声,赶紧改口道:“恕属下一时失态,光顾着赶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屠昊阳冷笑道:“哼,我看你不是忘记了,而是之前作准备的时候出现了纰漏了吧?就算你能从张用的口中问出其身世情况,但你也绝想不到我会用这种方式考验你。说吧,你是谁,为何冒充张用与我通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不然我这边一经启动杀生大阵,你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活着离开丧魂坡。” 话音一落,丧魂坡外围的空间风起云涌,顺势形成的“云障”,如同一只巨大的水桶一样,将方圆四五里的区域完全封闭起来。见此情形,知道瞒不住的虺邪长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苦笑地暗自道:“果然,我还是不擅长撒谎这种事情,若是换作是虺诚来就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里,虺邪随即道:“阁下手下留情,我说就是了。其实我是……” “我管你是谁!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就休想活着走出丧魂坡。怪就怪你自己太过多事,非要横插一脚。现在,准备提前去地府报到给张望远那个家伙打头阵吧!” 一言说罢,屠昊阳用力一拍情报员身前的的那张桌子。一时间,原本空当当的桌面之上竟然浮现出一枚枚形态各形的微型法阵,而这些法阵就如同齿轮一样,一个启动,紧接着带动邻近的那一枚一起启动。如是这般一系列的强作之后,那张长桌之上已然被光华充斥,同一时间,一颗圆形的五彩晶石凭空出现在屠昊阳的身前,不只将那张冷酷傲慢的脸颊照亮,还将其眼中的疯狂一起点醒。 “去死吧!” “不好!” 就在虺邪意识到事态失控,准备遥空呼唤远处的二人之际。突然之间,一红一蓝两道光束撕开树林,砰然掠起。仔细看去,蓝光之中的人影竟是灵王巨座无疑。 “灵……灵王,你终于没事了!” 进一步将视线转移,当虺邪朝那红光之中看去之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出现在他那张憔悴的脸颊之上,迟钝了片刻之后,他怕嘴中这才脱口而出道:“虺诚,华青山,你怎么恢复原样了?” 要说灵王巨座的及时现身是天神下凡,那么华青山的加入便如同乌云罩面一般,令虺邪脑海一片空白。要知道,过去的三天之中,他们三人同吃同睡,而华青山则一直保持着“飞头”的形象,更是显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已然与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头”截然不同。 可就在刚才,华青山竟与灵王巨座双剑合壁,进而形成出一股弑神之力,直冲云霄。也就在一时间,来自异世界的那股毁天灭地之力,撕开天扉,轰然迸现。这一刻,虺邪只觉得混身上下的毫毛都被人抓住,一股无法言表的难受之感登时涌入体内。 顺势看向下方,只见刚刚还被云障气流小心保护其中的众多树木,竟然于这时候相继亮起了火星。同一时间,空间之中的水汽被大师消耗,虺邪处于其中只觉得口渴难耐,胃里就好像着了火一样,让他恨不得抓把土咽到肚里以解那股无名妖火。 “灵王,虺诚,看你们的了!” 当二人身形蹿升至高空处的时候,头顶降下的那股橙黄光束也已赶到跟前。见此情形,灵王巨座当即提醒道:“你这副身体是我临时创造,虽然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你之前的力量,但却无法像真身那般持久耐用。记住,全力状态下绝不能连续使用超过十息,不然必定会当场爆体而亡。接下来听我指挥,先把这四周的结界破坏掉。不然只凭此地这点稀薄的灵气,根本不够我们调用。”、 华青山点了点头,旋即双手合十胸前,口中喝叱一声“哈”。霎时间,整个丧魂坡开始地动山摇,一座接一座的大山如同充数戏法一样,接连从地下钻出,并在升起的同时,将存在于空间之中风势云雾尽数撕裂。而在万里之外的初升大陆杀手联盟之中,先前布满法阵的那张长桌竟然开始瑟瑟发抖,就在屠昊阳为其寻找问题所在的时候,其中一位绿色的法阵当即应声消散。 “禀盟主,金瓶杀生大阵的覆盂阵被破,如此杀阵威力将会大打折扣,不一定能将其中的目标彻底击杀。” 屠昊阳面沉似水,静默了稍许之后随即道:“,别管那么多。把杀生大阵的力量调升至最大,我要那个灵王和他的手下有来无回。” 听闻此言,先前位于旁边的静候的杀手联盟另一大重要人物,王凤还“王天官”,终于按捺不住,当即上前阻止道:“盟主,这次还是收手吧!” 屠昊阳勃然扭头,恶狠狠地盯在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部下身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阴森道:“凤还,你敢阻我?难道你不知道忤逆我的下场吗?” “回大人,属下自然知道盟主杀敌心切。但杀生大阵启动一次劳师动众,损害极大。单是将其与妖界连通,便需要耗费近百万两黄金的财力,而如若是全力摧动的话,杀阵之中的五成神童核都要当场暴毙。要知道,老盟主为了收集这些拥有独特才智的孩子,那是动用了几乎全盟力量,近十年的时间,最终才造就的成果。作为联盟的旧部,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杀生大阵就此一蹶不振。所以就是明知会触怒大人,属下还是要斗胆一试。” 见对方不插不亢便将心里所想吐露完毕,本想借此机会重罚对方的屠昊阳,一时间也被堵得哑口无言。也就在这个时候,长桌旁边的操纵员忽然道:“大人,动手与否,就全看您的褴敢。杀生大阵支持的时间不会太长,否则不只是提供‘能量’的那些神童核支持不住,就连杀手联盟的本部也要受到反噬而毁于一旦。该杀该留,还是您来定夺吧!” 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之下,屠昊阳伸手拿起那棵飘在半空之中的五彩昌珠,目视着对方,淡淡道:“我接任盟主之位已有将近两年时间,没相屋时至今日,我还是远远不及父亲当初在你们心中的地位。你们口口声声说如此做法令会毁了阵中的神童核,可你们可曾想过,我难道就没有准备吗?” 话音一落要,屠昊阳用力一攥手中的圆珠,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珠体的表面随即破裂脱落,随即一烂全新的“信物”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那不是老盟主的苍生珠,那是……”、 “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与太一门联手之后,所获六四魔方的真正厉害!” 伴随着虺屠昊阳的眼中闪过一股癫狂的神光,位于其掌中的那枚立方体也随即再次出现了裂纹。而随着这枚六四魔方的彻底“解放”,无数的全新法阵随即闪现在之前的桌面处,并在半空之中浮现出一副此刻妖界当地的粗略画面。 “这……这空中显示的莫非就是妖界丧魂坡的情况?哎,这里怎么还有两个光点,原来真的是那个灵王!” “不好,最强的一波冲击就要来了。青山,你相信我吗?”灵王随即问道。 “呵呵,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自打选择与你同行,我已再无退路。能够克制眼下这股威力的恐怕就只有……” “天灵一线牵机!”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杀杀杀,日月出劫阵 就在灵王巨座唤出“天灵一线牵机”六字之时,位于另一边的华青山身上竟突然发生异变,砰然之间,那原本正常大小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起,一丈,二丈,十丈,百丈,直至其肩头已经插入到云层之中,势头居然还没有衰退之意。而趁着这股力量正盛之际,那枚足以比肩丧魂坡般大小的拳头骤然举向上方,并与降临此间的杀生大阵之力对撞在一起。伴随着“嗡”的一阵刺耳风响,恐怖的爆炸于高空之中骤然激活,一股席卷着血红色烟雾的炙热气浪应声展开,即便远在百里之外也能清晰可辨。 “虺诚那家伙!” 眼见被爆炸吞没的华青山生死未卜,这边的虺邪也从之前假扮“张用”的角色之中抽离开来,并以最快速度冲向事发地点。然而,不等他动身飞起,华青山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挡下的那波攻势,竟然死灰复燃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所谓的杀生大阵究竟是何等逆天之力,居然连灵王创造的灵体都无法抵挡。这下,我们可糟糕了!” 眼见华青山的巨大身体轰然倒下,而方才的那波冲击竟然使得这位擎天巨人当场被毁去近半,如今只剩下腹部以下还健在,其余的全都成为了首波攻势的牺牲品。然而,面对这般紧急情况,灵王巨座却并未显露出太过诧异的神色,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只见他双手十指缓缓抬起,一根根纤细如毫的透明丝线随即显露在十个指间处,而细线另一头所连接的,便是那具残破的巨人之躯。 “灵法,枯木回春!” 说时迟那时快,一缕缕翠绿色的真气自灵王巨座手上传出,下一刻,本来已经生机全无的华青山,竟然神奇般地重新“活”了过来。更加诡异的是,其被之前杀阵之力屠戮之后形成的巨大创口,竟然向外疯狂无数肉色气泡。转眼之间,这些看似单薄的气泡,已然化为凝实健壮的巨人之身,再次屹立于狐之境上。 “什么?对面的人居然还没死?” 在从情报员口中得知了这个无比震撼的消息之后,屠昊阳呆愣了一下之后,忽然哈哈大笑道:“是啊,我怎么把这茬都给忘了。对面的可是极恶凶界的王者,曾经连孙长空都向他甘拜下风。只过只是因为一次冲击便束手就擒,那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呢。继续,继续用杀阵之力给我打。放心,前不久我从外面搞了些好玩意回来,那些家伙可比之前的神童核靠谱得多,而且极易控制,绝不暴走。虽说九十九犁杀生大阵押全貌一共有九十九轮攻击,但对付个体生灵,超不过一手之术便足矣了。” 杀阵之力穿越时空,第二次朝丧魂坡方位发起攻击。而因为长时间暴露在高深度能量的空气之中,丧魂坡附近的植被草木开始大量枯萎,迅速由绿转黄,最终化为飞灰。饶是这个灵气富饶的妖界,也难敌这冲天杀意,由此可以大致想象到杀生大阵的恐怖之处。 “青山。你感觉怎么样,下面还坚持得住吗?” 灵王巨座通过意念将话意沿着手里的丝线传入到那具巨人体内,片刻之后,华青山的笑声从里面返了回来:“巨座,你这是什么话,我要是顶不住,难道你要来代替我吗?” “这……” “呵呵,这不是问句,我也只是想发发牢骚而已。放心,我可是经受过谬论法洗礼之后活过来的人,这点伤害算不了什么。只要你那边挺得住,我就能将上面射下来的光束全部拦下。” “别分神,来了!” 随着灵王巨座出口提醒,原本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阴云浓雾登时被吹散开来。然而,与第一击不同的是,这回降下的能量并非柱状,而是像一场稠密的急雨一样,均匀地倾洒在范围当中的每一片土地之上,其中自然也包括灵王巨座以及那具巨人之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边停手了?” 地上的虺邪伸手去接那雨点,却发现,明明肉眼可辨的雨水一经落入掌心,便立即会消失不见。同一时间,被滴上雨水的皮肤下方,竟会传上来一股微弱的刺痛,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如果不是特意感受,根本无法察觉。 “这雨下的好生怪异,难不成是之前爆炸形成的云层所致?可是这种感觉……不对,我明白了,原来对方是这么个打算。” 脑海之中灵光乍现的虺邪忽然明白了那怪雨的真正目的,当即抬头向上方高声道:“虺诚,快点恢复原样,这雨是专门冲你来的!” 同样听到呼声的灵王巨座稍稍思索了一下,随即向华青山道:“不好,屠昊阳他们为了应对你这擎天巨人的身材,竟然想到了‘蚂蚁噬象’这种办法。这些雨点,其实是被打散了的微小罡气,如若只是身体接触到小部分,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是体形过大,承接了过多的‘罡雨’,那么这些炁便会在体内重新凝聚,进而形成一股势如破竹的威势,从内侧将其瓦解。” “呵呵,巨座,原来你也有算漏的时候。这雨我早就看出问题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担心?” “是我的错。我就是替你解开术式,让你从那巨人体内分离出来。” 华青山勃然道:“我有说过要示弱吗?呵呵,不瞒你说,自打答应了你的邀请之后,我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遭。毕竟,对方不是傻子,只要有手段,他们自然会不遗余力。毕竟,你可是能够左右全局的灵王,为了不让你破坏他们的计划,也只能先下手将我灭杀于此。不过,他们也算错了,因为我这个不怕死的仆人存在,一切都成了未知数。巨座,你就祈祷我能多多坚持几个回合吧!” “青山,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相比起灵王巨座的伤害,刚刚还一片死气的地面绿植竟然重新生机。原来,那些致命的因此气对于这些濒临死亡的弱小生灵来讲,反而是救命还阳的绝佳补品。但见那些已经蜷曲枯黄的叶片一个接一个地舒展饱满起来,而那干裂的大地也因为根系的活跃而被重新抚平,完好如初。 “噗噗噗~” 终于,在雨中坚持了一盏茶之后的华青山终于忍受不住,才被修复好的巨人之躯,四周再次爆开一圈圈血雾,大量剑形罡气接连自其体内飞蹿出来,所过之处,无坚不摧,实在是少有的神兵利器。 “可恶,这场杀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难道对面真的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在虺邪几近绝望的怒叱之下,空中的灵王巨座忽然手指急颤,就好像是在弹奏某件乐器一样,空中也随之传来悦耳的声音,令人不禁为之瞩目。也就在这个时候,令巨人之躯千疮百孔的这场杀阵之雨终于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轮金色骄阳,毫无征兆地挂在几人的头顶上方,炙烤着三人的身体,煎熬着人心。 “这又是什么名堂,莫非这回连太阳都站到他那一边了?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人,还是无所不能的真神?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亲眼见识一下创造此术的奇人……” 雨虽停,但华青山的劫难却没有因此过去。如虺邪所猜的那些,如今悬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并不是平常所见的日头,而是经由杀生大阵之力幻化形成的诛星纯阳。当此物现身之际,也就说明杀生大阵真正进入到了“全力以赴”的状态之中,在消耗剧增的同时,威力也随之相应提升。眼下,那诛星纯阳即将是在静默状态,但每时每刻向外扩散出的惊人力量依然可以轻易杀死一位顶尖高手。而之所以眼下的几人还都活着,全是因为那具高山一般巍峨的身躯。 “没错,只要藏在这具巨人身后的影子之中,上面的‘妖阳’就休想伤你们分毫。方才的那场罡气雨下得人内心烦躁,如今看到这艳阳高照,心情立时好转了不少。不错不错,这次看我们谁的耐性更长!” “这……这个大家伙怎么不惧诛星纯阳的威力,这不可能啊!” 屠昊阳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气看了一眼停在空中的立体影像,随即冷笑道:“枉你还是杀手联盟的精英操纵人员,居然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没有搞清楚。这杀生大阵的第三犁——阳之力,与前一式的雨之力,从某种程度来讲互为克星。那家伙则刚立在雨中那么久,硬是没躲,这个过程之中,定有不少罡气雨点进入到了他的身体乃至经脉之中。如今,阳之力来到,刚好替他将体内还未来得及散尽的雨之力一一消解。现在,那个家伙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毕竟在他看来,我们至今拿他都没有办法。” “这……盟主大人请明示,接下来属下该如何做?” “呵呵,掠过下一轮的月之力,直接运用第九十九轮的力量。” “啊!您想直接启用百之力?”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死死死,折神白之犁 “百之力!” “呵呵,确切来讲应该叫做白之力!” 随着话音出口,屠昊阳的嘴边随即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同一时间,负责此次杀生大阵运转一事的操作员登时咽了下口水,额头之上随之显现出些许汗光。 丧魂坡旁,灵王巨座看着一动不动的巨人,随即关切道:“青山,你没事吧,对面好歹也是号称能够瞬间轰杀万人的九十九犁杀生大阵,你接连吃下了多次攻势,再这样下去恐怕会……” “呵呵,巨座,你这是小看了我么?别忘了,我可是曾经的三龙柱之一,甚至可以称作是虺宏之下的第一人虺诚,这种程度的进攻还伤不到我的性命。不过,这九十九犁杀生大阵我也听说它的威名,据说曾经的人皇依靠他平定了当日的‘群魔’劫,奠定了人间近千年的太平盛世。只不过不知怎么了,后来此阵莫名遗失,其相关阵图也不翼而飞,世间就好像从未出现过它的身影一样,从那之后便只存在于传说与神话当中,再也没有音信。没想到今天,我们居然有幸见到杀生大阵重现江湖,从某种程度而言也算是一种幸运。” 灵王巨座叹了口气,紧接回道:“九十九犁杀生大阵乃是当初苍北仙苑的开山鼻祖风啸萧所创,之后被人皇凡真发扬广大。近千名魔界高手于弹指之间化为灰烬,致命魔族元气大伤,不得不花费千余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然而,在亲眼见证了那一幕的人皇凡真,切真地意识到杀生大阵的恐怖之处,绝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力量。为免后人利用此法铸成大错,他便将当初风啸萧留下来的杀阵秘诀连同阵图一起销毁,最终随着他的殡天,杀生大阵彻底失传,从此绝迹人间。” 华青山停顿了片刻之后,不由得问道:“既然如此,杀手联盟又是从何处找到这杀阵原形的呢?” “当然还是苍北仙苑。你应该与你提起过,如今杀手联盟的掌舵人曾经也是苍北仙苑的门生。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他爹屠有道一早便设好的局。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是风啸萧当初闭关研究杀生大阵,暗中在仙苑地下制造了一幅初始版本。与之后的成品不同,藏有山体之中那道阵图,所带来的力量更加强大,发动势头也是空前凶猛。然而,最原始的杀生大阵因为过于狂暴,极易失控,而且一经发动便难以停止,要么耗尽阵中的所有能量,要么施术人中途暴毙,否则阵力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将最后一犁施展完毕为止。而眼下杀手联盟使用的,应该就是那杀生大阵的最初形态,我愿称它为原杀大阵。” “哼哼,我本以为我华青山就已经足够疯狂了,没想到与那人间的几个败类相比起来,还要仁慈许多。不过,此阵能够在相隔万里的情况,依然保持着如此不俗的强大威力。如若是近距离被击中的话,你我多半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这阵法的力量源泉又是来自谁,是那个姓屠的小子吗?” 灵王巨座思索片刻之后,随即摇头道:“以前我与屠昊阳也有过一面之缘,但根据我的推断,凭他的实力还不足以驱动这么大的阵法,并发出多次攻势。我曾听说,以前的人间修士为了保证阵法的威力,且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之下,向阵图之中投放名为‘核’的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些先天拥有特殊体质的‘至人’。这些人在未经专门修炼的前提下,仍然可以凭借得天独厚的天赋,自行吸收天地灵气,并在潜移默化之间将身体化作活的‘灵核’,而这些人便是所谓的‘神童’,形成的核也就是神童核。有了神童核的支持,施术者可以肆无忌惮地调动阵图,为己所用。不过,即便是神童要核,也不是一劳永逸,一旦阵法消耗的能量过大,事先被投入其中的神童核便会因为被耗尽灵力而油尽灯枯,并走向死亡。所以为了保证这些‘核’的健康状态,平日里这些施术人需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以来维护‘核’的状态,使他们不至于被过快的消耗。当然同一时间,他们也会暗中寻找新的‘核’,以备不时之需。” 华青山稍显无力道:“这么说来,真正厉害的不是那个屠昊阳,而是阵中的神童核是吧?如果能够想办法破坏这些神童核,那杀生大阵岂不是不攻自破?” “这个……也只是推断。事实上,这此地图的主人为了防止法阵被破,所以事先会将阵图藏在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并单独用另一套法术将其遁形,使得外人根本寻找不到它的存在。若不是知情人的话,根本就无从查起阵图的具体位置,何谈破坏神童核一说?” 话至此处,灵王巨座面色一沉,同一时间,巨人体内的华青山忽然惊声道:“小心,又一轮攻势马上就来了。不过,这一次的好像与之前的都不一样,为何里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元……元……元族!” 当灵王巨座失声说出‘元族’二字的时候,华青山心头一震,不由得问道:“元族?你说的可是你的祖先?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因为衍化、而消失在历史当中了么?既然如此,他们的气息为何会再次出现,你是不是感觉有误?” “不,就是因为是元人之后,我才对此深信不疑。历经上万年的进化与衍变,一直流淌在血脉之中的陈旧烙印是绝对不会湮灭的。而且,元族并未消失,事实是他们的去处有两个。其一,就是像我们这些后裔这样,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自己也随之进行调整,进而分化成了‘矮人国’‘晶国’‘六耳族’等等一系列的种群。其二,一些位于元族高层的优秀族人,为了保持自己的珍贵血脉,选择了‘飞升’的方式,令自己与家人跃迁到一种较之大千世界更为高级的异度空间之中,据说那里就是无界。” “无界……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呵呵,事实上,真冥主就是从无界之中逃离回大千世界的其中一位。也是因为这个举动,原本应该与它无关的这个世界,竟因为他的突然折返而发生了剧变,甚至导致全体幽冥以及虚无之力全部加持在他的身上。如此,他便成为了死亡与绝望的具象化,成为了亿万人心中挥之不去的一生阴影。” 华青山想了一下,忽然道:“那么这眼下的这股能量难道是……” “无界中的子民只有一个姓氏,那便是白、界主名叫齐墨,多年前因为真冥主一事破例降临人间,险些将人间界毁于一旦。好在最后关头孙长空及时出手,击败了他,这才挽回了众生一命。然而,齐墨在战败之后,便莫名其妙地失踪不见,据说无界那边也没有收到他回去的消息。大多数人以为他在那场旷世大战之后伤重伤亡,现在看来,恐怕如今的他还在人间!、” 就在二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万丈高空之中的蔚蓝色登时被一股无法言表的热浪充斥,而先前煎熬大地以及华青山的那轮“艳阳”也随之炸成一道闪光。然而,在上千上万缕毫光散尽之后,天空之中并未就此恢复正常,而是变成了一种极致的白色,就好像一整块玉石镶嵌在苍穹之下,纯洁无瑕,给一种极致的震撼、看到这一幕的华青山,即便已经身经百战,竟也不禁为这眼下的景象紧张得攥紧双手,灵王巨座更是瞪大双眼,生怕错过其间的每个细节。 “这难道就是……” “没想到屠昊阳那家伙竟是如此歹毒,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对面已经失去了耐性,直接动用了第九十九犁的力量,白之犁。这下,不只是我们三个,恐怕连你我脚下的这片妖界版图也要不堪重负,彻底灰飞烟灭了!” “先别着急下结论,没在最后一刻,我们谁也不要放弃。再说,一个古人留下来的遗物,只凭一枚阵图就想要将其发挥到极致力量,我华青山偏不信邪,今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那好那个杀生大阵厉害,还是我华青山更盛一筹!” 对面好像仿佛听懂了华青山的“豪言壮语”。就在他语毕的同一时间,一股无形威势被瞬间降临在这片区域之中。威压落地的同时,地怖处一切细小的物体,无论是互是活全都被反向震入到空间之中,就好像失重一样,全部漂浮在半空处。紧接着,无数芥子之间发生了微弱的‘电感’反应,一道道赤红电光如同针线一样,将存在此间所有事物连成一串,亦如同将他们的生互存亡捆绑起来,一损俱损,一灭俱灭。 “看来,我巨座今天也要放手一搏了。你听到了么,兄弟!”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止战论,仁心难善果 “巨座,你这是……” 感受到灵王巨座身上气息的突然变化,华青山心中一沉,刚要细看,却发现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容自己丝毫怠慢,只因为那杀生大阵最强一击白之犁已然临到头上,凡是被那道白光罩中的区域内事物,无论是大到地面,还是小到微尘,全于此间迅速消散,而那具擎天神躯也在此间土崩瓦解,破功只是在一瞬之间。 “不!” “哈!” “咚咚咚~” 伴随着巨人身上接连冒起的火光,一枚头颅随即从中跌落出来,灵王巨座见状当即扬起自己的衣袖,顺势将其收于衣物之内。同一时间,其空荡荡的左手食指,猛然指向头上天空,随即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登时贯穿云霄,而苍穹之下那块洁白无垢的“白玉”之上忽然显现出一道血红色的法阵烙印,而那正是杀生大阵于妖界当中的投影。也是因为这道投影的存在,杀手联盟才能将如此威力的阵力掠过千山万水送到这个世界当中。 “元力,神崩!” “轰轰轰!~” 杀手联盟之中,先前操作员所在的那张桌子之上突然冒起一团熊熊烈焰,不偏不倚,刚好袭在他的面颊之上,虽然已在第一时间做出躲避,但火中威力还是将其半边脸颊烧得皮开肉绽,身体一软,便随之跌倒下来。 “快,将人抬起!” 眼见操作员莫名受伤,屠昊阳二放不说,这就要顶替对方的位置,代为控制杀生大阵的举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无比阴沉的声音随即从那遥远时空之中传入到这个房间之中,如鬼似魅般在其耳边响起,并叱道:“住手!” “嗯?你是灵王巨座?” “是我。不想你自己和周围的随从变成刚才那人下场的话,我劝你还是听我的话,不档轻举妄动。不然,我这多年未曾施展的‘炸力’,就要将你们杀手联盟移为平地了!” “哼,灵王,你少在那里装神开鬼,刚才不过是你一时运气,操作员失误遭到了反噬,我就不相信你能通过赤手空拳对我们发动反击?” “呵呵,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我保证,在我们几个化为灰烬之前,先一步下地狱的琮下是你们这些人。我的炸力可以算是因果律下的第一战力,凡是对我产生敌意的人都会受到此威力的诅咒,而刚才你的手下便是伤于此法之下。没错,杀阵之力的全力一击我是无法承受,但同样的炸力也能将你们杀手联盟粉身碎骨。如果没有这点手段,我又能在极恶凶界之中称王称霸呢?当然,你可以不相信,但后果你也得负得起!” “盟主!” “大人!” 眼见屠昊阳脸上显露迟疑之色,房间之中的其余几人不由得显现出紧张的情绪,尤其是指挥此次行动的“王天官”,更是连个字都不敢吐露,只待屠昊阳的命令。可以这么说,杀手联盟一众精英的身家性命,此刻全系于屠昊阳的一念之间。 “好,我先收敛力量。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赶到丧魂坡,难道只为在我面前彰显自己的神力?还是说,你另有所图?” 巨座斩钉截铁道:“没错,我此次前来是想与你通传关于罪兆妖王重现江湖一事。就在不久之前,原本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罪兆妖王再临妖界了。这次他卷土重来,势必是要一雪前耻,将曾经未完的心愿全部达成,而首先遭殃的便是人间界的无辜生灵!眼下的当务之际是集结全人类的力量,将那罪兆斩杀在巅峰状态之前。否则,一旦让他重拾往日神威,哪怕是倾心整个人间界的所有力量,也无法阻拦他的灭世行径!” 本以为听了这么一番说辞之后,屠昊阳就算心中有疑虑,也会立即冷静下来,并与自己分析其中利害。然而,令灵王巨座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边说话之人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随即心不在焉道:“罪兆妖王么,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就肯德基是他又有如何,妖界的综合之力还要在人间之上,如果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的敌人,指望我们又有何用?还是说,你想让我们充当炮灰,引诱那个罪兆自投罗网,等双方消耗差不多之后,妖界再一举出击,并最终坐收渔利?灵王,你只是极恶凶界的王者,无论是妖界还是人界与你并无关系,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像刚才那样引火烧身。” 此刻,刚刚赶到灵王巨座身边的虺邪听到对方这番言论,当即勃然道:“喂,我们历尽千辛万苦,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将如此珍贵的情报免费送给你,你不心存感激不说,反而对我们冷嘲热讽,再三贬低,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说你早与那罪兆妖王有联系,私下里已经结成了同腽关系,所以才对他的事情视而不见?” 听出说话之人不再是灵王巨座,这边的王天官也不再客气,随即反击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把话语权交回到灵王手上。” “呵呵,再不济我也是灵王手下的一名手下,无论地位多么卑贱也比你们这些靠杀人过活的刽子手崇高得多,我没嫌弃你就行了,你怎么好意思小看我?” “你!” 就在二人即将破口大骂之际,灵王巨座与屠昊阳异口同声说了一句“闭嘴”,一时间双方两界立刻鸦雀无声,好一阵之后屠昊阳才继续道:“灵王,无论你们消息是真是假,但极恶凶蜀的人来管妖界与人间的事,确实是你们僭越了、况且,这里面牵扯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令自己与族人万劫不复。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执意而为么?” 静默了许久之后,灵王巨座叹息道:“本来,身处极恶凶蜀的我,永世永生都没有可能离开那里。但机缘巧合之下,我昨到机会来到妖界,除了‘意外’这个因素之外,我想这共中一定有冥冥之中的安排。眼下,妖界天下大乱,大量生灵莫名死亡,狐之境首领狐夫大仙更是败走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我记得没错的话,狐夫大仙张望远应该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吧?现如今他大难临头,你这作师兄的当真可以袖手帝观?“ 就在灵王巨座准备倾听对面的态度之时,一道灵光忽然自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原本风静云止的天空之中恢复原样,而那股弑神灭佛的杀阵之力也随之烟消雾散,几只乌雀不紧不慢地从头顶上空缓缓飞过,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之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人……人呢,那边没人说话了?”虺邪不禁问道。 灵王巨座长舒了口气,进而垂下头来,双脚一软,身体瘫倒下来,有气无力道:“还好,这算是保住了性命,至少不亏。” 眼见灵王巨座的气息衰退得如此迅速,心中惊诧的虺邪不禁关切道:“你这是……生病了?” 此话一出,位于灵王巨座衣袖之中的华青山之首忽然开口道:“方才虽然是我顶在前面,但实际上暗中消耗灵力的都是巨座,我不过只是一件工具罢了、而刚刚为了对付那最为棘手的白之犁,他甚至不惜调用了体内那股封印已久的力量、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你巨座体内居然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刚才击出那股‘炸力’的究竟是谁?” 灵王巨座轻轻将华青山从衣物之中请了出来,进而将将其放在一旁的地面之上,先是与对方相视一笑,随后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的感知力异于常人,所以过去这些年来我在你的面前一直十分小心,对此事也是能瞒就瞒,从未泄露过相关的细节。可是没想到,躲来躲去,到头来还是难逃你的火眼金睛。罢了,既然你想知道,我也告诉给你。其实,我这身体之中除了我自己的灵魂之外,还保存有我的一名同胞兄弟——巨幢的魂魄。而之前施展的炸力,便是他的天赋神通。” “兄弟?巨幢?可是他的灵魂为何会保存在你的身上,他空间遭遇了什么事情?”虺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这其中的过程太过曲折,而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历经劫难,最终才撑到了今日。而在过去的二十年,为了保证这副身体的稳定性和唯一性,我一直在尽力压制巨幢的灵魂,将其苏醒的时间一再推迟。可是。刚刚因为我破例施展了炸力,使得那颗本来还在沉睡之中的灵魂因此提前苏醒过来。” 华青山匆匆道:“苏醒?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具身体之内同时保有两个清醒的灵魂,那样岂汪是乱套了?即便你们是同胞兄弟,二人之间的生活习性,武功套路也大不相同,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你岂不是要当场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是的,所以为了保证这副身体继续活下去,既然巨幢要醒了,那我巨座也就要陷入长眠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灵王梦,一念冰与火 眼见灵王巨座嘴边的苦笑越来越浓,虺邪迟疑了一下,随即道:“灵王,你不会是在与我们开玩笑吧?长眠沉睡,现在?这都什么节骨眼了,难道就不能等回到极恶凶界再睡吗?” “虺邪,你别激动。巨座虽然睡了,但灵王依然醒着。我与巨幢本就是一体双魂,很多时候他也能顶替我的作用,替我完成一些我所不及的事情。况且,虽然是长眠,却并不是一睡不醒。等巨幢的灵魂累了,我自然会重回世间。当然,那样依情况而定,也许是一天,也许是半个月。” 听到此处,一旁的华青山终于忍不住道:“那他若是得到了永远不公疲倦的神通,你岂不是无出头之日?讲真的,眼下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么?他在你的体内沉睡了那么久,外面许多事情都不曾知晓,就算他有力挽狂澜的力量,但不得其法的话,依然毫无用处。要不这样,我们先想办法将你和巨幢之中的任何一个从身体当中抽离出来,这样不就用不着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么?” 灵王巨座慵懒地打着哈气,一脸不情愿道:“若是事情那么简单,他就不会与我纠缠在一起了。简而言之,现在我与巨幢乃是共魂体,你可以将他视作我的另一人格。既然同在一个灵魂之中,也就不存在‘你我’之分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你们多多保重,我好困,我想好好的睡一觉~” 越说声音越是模糊,直到最后灵王巨座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身体顺势向后一仰,整个人便随之倒了下去。虺邪与华青山见状上前察看,发现对方已然进入梦乡,嘴边甚至响起了略微的鼾声。虺邪扭头朝华青山望去,想要询问对方的意见。可哪怕是神通广大,足智多谋的“虺诚”,如今也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随着目光从灵王巨座身上移走之后,转身淡淡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看来一时半会回去无望,我们得做好长期滞留妖界的准备,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有一个可以落脚的临时住所。这样,你在这里守着他,我去周围看看。” 虺邪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道:“停下,你别走!” “怎么了?”华青山一脸不解道。 “初来乍到,你别在外面惹事生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算盘什么。你说的好听是找,说白了就是抢,而且是杀人掠货,鸠占鹊巢。如果灵王现在醒着,一定不会同意你的做法。” 华青山阴沉着脸色,好似是在压抑心中的怒火,而后冷冷道:“那你有什么高见,万一待会下雨,你要让巨座在这种状态下生生被淋湿么?” “这个……” 也就在虺邪分神的一瞬之间,华青山的头颅原地一晃,登时化为黑风一束,飕然掠向东南方向。眼见追击已经来不及,虺邪忿忿地捶了一下旁边的地面,并在上立留一枚清晰的拳印。 华青山一路飞奔,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颗不祥的妖星一样,所过之处竟然留下一道灰色的烟雾,景象十分诡异。低头向下看去,眼见途经之处的生灵,见之纷纷四散而逃,华青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随即暗自道:“确实,大白天的以这种形态飘在天上有些不妥。反正巨领座如今不在身边,干脆先找个义体顶一下急用吧!” 想到这里,华青山突然向下俯冲过去,大量树叶在其周身罡气的撕裂之下,不断地从林间跌落下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快极的身影忽然从不远处的阴影处一闪而过,华青山见状微微一笑,随即施展鬼魅身法,于一根根树木之间灵活闪动,远远看去就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一样。前方,正在全力逃遁的黑影自知木木木要被追上,突然站定脚步,脚跟转动之间,身形已化作一股破空劲风,迎面朝华青山杀了过来。 “呵呵,不自量力!” 直至到了近处,华青山才终于看清,那黑影的真身竟是一只直立狼人。这家伙身高八尺,四肢修长,头上的一双狠耳如同匕首一样,立在头顶之上,好不精神,前爪上的利甲散发出刀刃般的银白色光芒,被其击中的话多半是要皮开肉裂。 “哈!” 狼人攻势迅猛,但在华青山面前支不值一提。虽然只剩下一个脑袋,但如今的他依然保留有之前的丰富作战经验,因此只在空中轻轻一挪,便轻而易举地从对方那凌厉的爪功之间钻了出去,同一时间,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闪出一对赤红电光,不偏不倚,铡好击中狼人的面门,其中有两道电弧趁机钻入到狼目之中,在一通绞杀肆虐之后,其眼窝之中已然鲜血淋漓,里面的眼珠早已不知所踪。 “嗷~” 剧痛之下,狼人抱着满是鲜血的面门仰面倒地,身体不断地来回打滚。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山林之中,几声凄厉的狼叫声与之呼应,听上去应该是狼人的同伴。 “哼,禽兽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可笑,你以为哭嚎几声就能逃过一劫了么?也罢,今天算你倒霉,你这副被我征用了。” 说话间,华青山猛然扑到狼人的身上,朝着对方的脖颈用力一咬,如是那体魄强悍的狼人竟是挨不了他的全力一击,只听“咔嚓”一声,那只狼头已经被其扯了下来。趁此时机,华青山赶紧将自己的头颅“按”在那具新鲜的狠尸之上,片刻之后,即将僵硬的狼人之躯登时弹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双手,又抚了下肩上的脖颈,确定连接处牢固可靠之后,华青山才重新看向地上的狼头,进而冷酷道:“别觉得自己死得冤枉,我也不过是早点送你过去,适应一下那边的生活而已。反正,只要罪兆妖王一经功成,你们这些妖界生灵第一个就要罹难,既然早晚都得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你的身体借给我。放心,我会好好爱护你的身体,不让它轻易受伤的。” 说完这些,“心安理得”的华青山双眼一瞪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只听“砰”的一声炸响,一个一尺来深的土坑已然出现在眼前。而华青山见状则顺势将那狼头踢到了土坑之中,又用脚将散落在外面的泥土重新回填进去。完成这一切之后,华青山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施展霹雳身法,如蝗虫过境一般,将路上的草木植被全部毁坏,留下一道光秃秃的“疤痕”,扬长而去。 虺邪这边见华青山一时半会回不来,索性将沉睡的灵王巨座抱到一块岩石下方,为其遮风挡雨。也就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未来得及吃午饭的他,腹中便已咕咕作响,想起来时从狐大狼手里得到的那一袋饼,因为情急缘故,随手丢到了树林之中,如今想要将其重新找回来,无异于大海挥针。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处小湖之中,思考再三之后,便钭自己的衣物除去,准备快去快回、到湖底找些活物打打牙祭。 “好家伙,这湖水怎么这么凉。” 罚了防止意外发生,虺邪特意将灵王巨座放置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只要上浮,便能看到对方的存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虺邪深吸一口气,当即潜入到湖水之中,随着泛起的气泡越来越少,其下潜的深度也越来越深,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噗~” 也不知过了多久,虺邪从水中飞身而起,其左右两只手掌之上,各牵着一串“大鱼”,且模样各异,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同一片水域当中能够找到的生物。不过,极恶凶界当中的情况比起妖界的复杂程度尤有过之,所以虺邪并不担心“误食中毒”的情况,因为他的身体早已适应了此类的毒素,对于其它生灵致命的东西,于他而言却只是凉水一般,至多就是多跑几趟茅厕,对其身体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看着被自己丢到岸上的战利品,想到不久之后便能饱餐一顿,之前笼罩在心门之上的阴霾登时一扫而空。可就在他回身看向另一侧的岸边之际,他的整个人都仿佛石化一般,呆呆地扶在岸边之上。、 “灵……灵王!”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刚刚还在沉睡的灵王巨座此刻已经没了影子。虺邪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赶紧去到刚才安置对方的地方,仔仔细细寻找一番之后,仍旧一无所获,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的他“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也只是傻愣了片刻之后,便又重新站了起来,赶紧拔腿向前狂奔,口中急声道:“灵王,巨座,你在哪,听得到吗?” 虺邪发了疯似的在林中穿行,任何胆敢挡在他身前的事物,无论是参天大树,还是挡路巨石,全都被他以内力震碎,以此来恢复糟糕透顶的视线。然而,丧魂坡周围四通八方,不论小路,单是正常的大道便有六条之多。如果刚才有人趁灵王巨座昏睡的时候将基带离此地,那他虺邪除非是由分身之法,否则几乎不可能将人追回来。想到这里,一股无力地绝望感袭上心头,又向前跑了几步之后,力竭的他最终跪倒在地,口中干呕了几下之后,顺势躺倒下来。而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张熟悉的脸颊忽然从头顶方向冒了出来,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呲牙笑道:“你在发什么疯?”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君与臣,同身不同命 “灵王!” 虺邪失声吐露之间,人已从地上蹿了起来,刚要上前与之相认,然而他却又将脚步生生钉在原地处,不敢贸然上前。 作为极恶凶界的绝对王王者,灵王巨座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强大亲和力,哪怕是敌对势力见了也会忍不住暗生好感。 然而,此刻站在虺邪面前的这名男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阴郁感,眉宇之间似有黑气涌动,但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差。看到对方这般巨大的反应,“巨座”咧嘴一笑,随即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喂,你认识我?” 虺邪愣了一下,旋即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心田之间,令其着实不敢接受。经过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他才终于试探道:“你是……巨幢,灵王巨座的兄弟?” “哦,没错,我是巨幢。嘿,没想到你居然认得我。嗯,很好。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就当我的奴仆吧!” “奴仆?” 要知道,虺邪拜服在灵王巨座手下也只有数天时间,在此之前,他与对方甚至毫无交集。然而,眼下的巨幢居然如此蛮不讲理,刚一见面就要命令自己作奴作婢。想到这里,一股怒火已然隐约燃起,对面的巨幢见状稍稍扬了扬嘴角,进而又道:“当我的仆人让你感觉很耻辱吗?可是看你的样子,原先你明明就是巨座的手下。给他作的了,为何给我作不了。你最好想个好一点理由来答复我,不然,你就别想走出这片树林了。” 说着,巨幢不经意间弹了一下手指,同一时间,一枚不起眼的火星顺势自其手上飞射而出,刚好落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之上。说来也是奇怪,那大树枝繁叶茂,活力十足,就算遇到明火也不至于轻易引燃。然而,那火星就好像携带了好几桶桐油一样,一经遇上外力,登时冒出三丈烈火,转瞬之间,腰身粗细的树干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连块囫囵的焦炭都没留下,当真是恐怖至极。 “你这是……” 联想起之前灵王巨座使出的“炸力”,眼下这位对于此法的运用显然技高一筹。虽说刚才对方的手法并不迅速,但若在不经意间施展的话,自己真还未必能够躲得过去。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窘迫感袭上心头。 “真不知道那个虺诚如今到哪了,若是他也在场的话,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眼下我孤立无援,万一真的和这个家伙打起来的话,恐怕凶多吉少。可是让我现在认主叩拜,也是万万不可能的。难道,我虺邪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 看着虺邪脸色忽明忽暗,巨幢随手指向对方,豪情万丈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愿意与否,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再说,你不愿意,这个世上有的是人想要加入我的麾下。现在我钦点你为我的护法大臣,难道还亏了么?” “这个……你刚才不是说奴仆吗?”虺邪不禁问道。 “哼哼,奴仆,护法,那不都是一个意思么?后者无外乎就是掌权人给他们起的一个好听的名字而已,说白了还不是要惟命是从。喂,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刚才抓了不少鱼,快点我搞两个吃吃。在巨座体内的日子太长,我都好久没有品尝人间的食物了。快,你要不赶紧做饭的话,我就把你生吃活剥了!” 虽说心里有万般不愿,但为了保命,虺邪只得暂时听从对方的差遣,转身将湖边的鱼提到旁边的空地之上,拾柴起火,稍微收拾卫一下鱼的内脏鳞片之后,这边就开始串鱼架烤。巨幢见状赶紧凑到跟前,探出鼻子用力嗅着火上的味道,虺邪望了一眼,稍显不耐烦道:“这才架上,得烤一会儿才能散发香味,你现在能嗅到的只有鱼腥气。” “哈哈,是啊!我怎么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给忘了。哎,这火太小了,我来给他填点威力。” 说话间,巨幢张口朝火中吐出一缕气息,顷刻之间,半尺来高的焰头立即增长到一丈有余。而那两条烤鱼甚至都没来得及释放香味,便随着火势化作黑烟,连灰烬都没剩下。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之后,虺邪赶紧将巨幢请到一旁,生怕对方中途插手再次坏了好事。而后者也并非油盐不进,见自己帮不上忙之后,索性脱掉靴子,将脚放到湖水之中,连哼小曲连滑水玩。虺邪悄悄看向身后,见那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不帐是犯起了嘀咕:“这人的脾气为何如此古怪,戾气上来的时候就如同混世魔头,安静下来又好似邻家小哥,这其中的反差也太大了吧!好在灵王与他不一样,否则极恶凶界可就真的要大难临头了。” 虽然如此,但如今灵王巨座陷入昏睡之中,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莫说他们现在回不到极恶凶界之中,就算能回去,带着这样的一个“怪异灵王”回去,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麻烦。想到归乡日程遥遥无期,虺邪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利用眼下手里的活儿让自己分散注意力,这才不至于终日抑郁。 鱼肉熟制的过程较为迅速,不一会儿的工夫鱼便烤好了。得知“开饭”的巨幢连滚带爬地来到火边,丝毫不惧烤鱼身上的热气,徒手便将其抓起,并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哎,小心烫!” 虺邪好意提醒,巨幢却是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我连纯阳极火道都撑过来了,这点热量算得了什么。” 如巨幢所说的那样,即便是直接与那烤鱼接受,巨幢的身上却是看不到丝毫烫伤、烧伤的痕迹。仔细想一想,能够随心所欲控制“炸力”的人物,怎么可能连这基本的御火能力都没有,自知瞎操心的虺邪随即叹了口气,随即开始吃起自己手里的那只烤鱼。 “好啊!我在外面东奔西走,你居然还有闲情雅兴在这里戏水吃鱼。怎么,我的那份儿留下了么?” 伴随着一股黑风落定,一道一丈来高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二者跟前,虺邪抬眼望去,稍作沉吟便又重新低下了头,而自林中走出来的、正是不久之前强占了狼人之躯的华青山。然而,当他来到湖边,看到火堆旁边的“巨座”之时,那张和善的面孔登时变得严肃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盘膝坐地的巨幢同样也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不友好”,于是便将手里的鱼重新插到火堆旁边,进而抬头看向对方,默不作声。 “你就是巨幢?” 不等对方说话,一旁的虺邪已经抢先道:“哎,单论这一点的话你比我要稍强一些,至少你能一眼认出这人不是灵王。” 华青山冷冷道:“你才跟在巨座身旁多长时间,认不出来也正常。不过……” “不过什么?” 这句话是巨幢自己问的,一见对方剑拔弩张,意识到情况不妙的虺邪赶紧道:“哎,你在外面转了一圈,一定饿了吧,来尝尝我的手艺,保证你……” 就在虺邪准备将火上另一条还未动的烤鱼送到华青山手里之时,与之相邻的巨幢一把抢过那根树杈上烤鱼,进而将其插在自己跟前的地面上,紧接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哎,你这是……” 见对方面沉似水,青筋微隆,华青山沉默了片刻之后,随即了点了点头,进而坐到与巨幢相对的方位之上,漫不经心道:“无妨。虽说现在的我已经成功夺舍,但经络脏腑还未完全适应,这只狼人的食相与我们不尽相同,要想正常使用还得适应一下,最近几天还是不要进食的好。” “哦哦,对,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身体不适那就等缓解了再吃。” 说完,虺邪小心瞥了一眼巨幢,见对方并未继续僵持下去,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敢问阁下这里从哪里来啊?” 本以为巨幢安定了,眼下的局面就算太平了。谁成想,如今的华青山竟然趁势追击,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这下,巨幢彻底没了食欲,将手里那条吃了大半的鱼,连同地上插着的那条完整的一齐丢入到火堆之中,只见“噗”一声火苗升起,原本外焦里嫩的烤鱼登时变成了一块黑炭。 “啧啧啧。我听说你与巨座是同胞兄弟,怎么性情这般天差地别,难不成你们两个从小分别,所受的家教不同,这才导致你们两个性格迥然?呵呵,有机会一定要向巨座问问其中原由。” “哼,张口闭口就是巨座,难道你不知道他现在褆困在这具身体之中,根本出不来么?” “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只是眼下出不来,不代表一辈子都出不来。就像之前巨座被逼使用了你的神通,不得已将你唤醒。总有一日,他也会以相同的方式重回世间。偷来的就是偷来的,永远也真不了。灵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巨座!”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雷轰轰,勃然正神法 本以为华青山的这席话会彻底惹恼眼下的巨幢,然而令虺邪倍感意外的是,对方沉默了片刻之后,随即仰头朝身后的草地倒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之后,淡淡道:“我就知道,想要取代巨座那个家伙没这么简单。看来,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心腹部下啊!” 虺邪与华青山相视一眼,一种无来由的滑稽感令前者显些嗤笑出来。毕竟,他才加入这个队伍才数天时间,而华青山之前才引发了一场世纪大战,半个极恶凶界险些因此沦陷。在虺邪看来,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心腹部下,称作“心腥大患”或许还恰当一些。 见巨幢没了下文,自顾自地在那打盹睡了起来。虺邪望了华青山一眼,旋即压低嗓音问道:“这才多长时间,你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一具新身体,你这副样子太过招摇,还是换一个吧!” 华青山不悦道:“你懂什么,这狼人的自身实力虽然不强,但身体的强悍素质却是在众多妖类之中屈指可数。而且此地多山,路多坎坷,狼人这种形态正好适合眼下的环境。你以为我是一时头脑发热才找上它的么?” “可是你这副样子……” 虺邪伸手指着对方满是毛发的身体,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华青山瞥了他一眼,旋即伸手在自己的身上轻轻一抚,一股灰气随即自身后缓缓飘起,待烟雾散去之后,华青山已然变身成为普通人的样子,身上还多了一件粗布长衣。 几人稍作休整之后,巨幛忽然坐起身来,看向其它二人道:“对了,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在这里逗留又是所为何事。如果用不上我的话,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毕竟,才刚苏醒回来,身体状况还未恢复到正常水平,稍微活动一下便觉得心慌气短,我还是先休养一阵再出来吧!” 虺邪怪笑道:“你当我们不想回去么?我们因为一场大战莫名其妙地被转移到了妖界当中,又在偶然之间得知罪兆妖王复活的消息,这次马不停蹄地过来与此地的掌权人一起商讨伐魔一事。可谁知道,狐之境最近也面临剧变,原本的境主狐夫大仙败北脱逃,至今下落不明。而新的境主还未将狐之境的情况了解清楚,在这种动荡的情况之下,想要让他们齐心协力、共迎强敌也是天方夜谭。” 华青山接着道:“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回不去了。本来还指望着巨座能够为我们排忧解难,谁成想关键时候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先不论我们意外穿越来到异世界的缘故,在他未苏醒之前,我们多半是回不去的。” 本以为这么一番说辞之后,巨幢的心中会更加抑郁。怎料,对方得知了情况之后,竟然兴奋地怪叫了一声,进而兴高采烈道:“这样敢情好,不回去最和我的心意了。说到底,那里是巨座的地盘,与我无关。而且他身为灵王,平日定然有许多公事需要办理。向来没有经验的我若是从事此务,还不如杀了我。天大地大,反正也饿不死我们。大不了,我们就夺,就抢。反正这里是异世界,就算伤害了本地的百姓也与我们不相干。嗯,就这么说定了。让我想一想,晚上是先好好休息一下,还是趁着这股干劲,去繁华的地方快活快活……” 眼见巨幢把自己心中的“邪恶”想法一并抛出,虺邪听闻当即制止道:“喂,你不是在说笑吧!虽说你与灵王不是同一人,但你们现在共用一副身体,你顶着他的面容在外面为非作歹,回头人家把账都算在灵王身上,你倒落个轻闲。不行,绝对不能去。” 华青山冷笑一声,摆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淡淡道:“怪不得要被封印在巨座的身体之中,原来这人的秉性如此糟糕。让他来到妖界之中,不知要有多少无辜者要因此遭殃了。” 就在三人为此事急论不休之际,一声轰鸣忽然划破苍穹,钻入到他们的耳朵之中。顺势向后方望去,距离此地十里开外的一处荒野之中,突然升起一团浓烈的黑烟,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大头孩童一般,烟雾甚至还未勾勒出面部的些许细节特征。 “呼,好大的威力,不知是谁的杰作……”巨幢笑道。 “这么近,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说不定连我们也要被牵扯其中。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不要为不相干的事情劳神费心。” 说着,虺邪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身后的灰尘。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而这一次的威力明显要比前一波大上许多,虺邪被那吹来的气浪险些掀倒在地。巨幢见状随即凝视远方,原本玩世不恭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股威力……” 虺邪一边向外吐着嘴里的烟灰,一边咒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在这里开战。不行,我想心回刚才的话,我得过去看看是哪个家伙敢坏老子的雅兴。”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虺邪刚要动身,后方的巨幢已然跟站起身来,一脸和善地看着前者,但目光却是异常坚定,让人不得不停下侧目。 “怎么了,你莫非觉醒了千里眼、顺风耳,得知了现场的激烈战斗,所以不让我过去凑热闹?” “嗯,简单来讲,以你的修为去了也是白去,顶多就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虺邪听过之后气不打一处来,随即辩驳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实力很弱,连这点小打小商都应付不了,是么?” “小打小闹不至于,参战者之中,至少有两个人已经到了称神级别,虽说距离‘真神‘还有一大段差距,但只凭你一个人的话还不足以让他们握手言合。” “称神……有这么厉害么?怎么看我都觉得只是当地的地头蛇在为琐事打斗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一轮爆炸的威力确实有些离谱,就算我再没有提防,也不至于被数里外的一股冲击波搞得险些栽倒下去。难道说,这个巨幢所说是真的?” 就在虺邪心中盘算着此事的时候,华青山忽然道:“作为新人,我们确实不应该抛头露面。不过,我也十分好奇,能够让虺邪险些栽跟头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说不定,我们能从他们的嘴里打听到那个狐夫大仙的下落。毕竟,罪兆妖王的事情还没了结,眼下的当雾之际是集合全妖界之力,将对方扼杀在萌芽之中。不然一一旦让他将势力发展起来,到时再扼制可就困难百倍了。” “嗯……这样也好。怎么样,巨幢你去不去?”虺邪随即问道。 巨幢抬起头来,表情古怪道:“你们会后悔的。” 如是,一行三人快速朝事发地点快步赶去。就在这期间,前方的天空之中双传来了数波轰鸣声,但威力都不如之前那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等三人真正赶到现场的时候,地面上已经连一个站着的人都不剩了。 “好家伙,这些人的动作可真利落,这么快就打完了?” 走在最前面的虺邪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焦黑搂土坑旁边,俯身伸手在那坑中一通翻找,不一会儿,一截断肢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华青山远远望去,突然表情大骇道:“五雷正神法。这里居然有人懂得使用这种神通?” “五雷正神,那是什么,很厉害么?”虺邪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同于华青山,巨幢的表情邓是相当自然,就好像他早已来过这里。了然了这一切的真相似的,甚至连多看两眼的动作都没有,便匆匆将目光收了回来。 接下来,华青山去到其它的几个深坑之中进行了一番勘察。如之前所见的那部分尸骸一样,其它的死者也都是殒命在这种“五雷法“的手上,而且中招者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便被瞬间挫骨扬灰,可以说是悲惨至极了。 “看这规模,参与此战的人数并不多啊!不过,如果那个五雷法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厉害,那杀人者若是稳操胜券的话也不至于用这种极端方法将敌人击杀,事后匆匆离去。我想,如今的他多半也是受了不轻的伤,说不定人还没有走远。” 华青山想了一下,随即看向巨幢,并道:“看样子,你似乎一早就料到了此人的厉害。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自从出师到现在近千年时间,我还没有遇到过一个与我拥有相同的力量的人,今天居然真的如愿以偿了。” “什么……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修习的也是五雷法?” 就在华青山与虺邪的注视之下,巨幢忽然将头转到西北方向,顺势朝里面一望。紧接着,他左手五指并拢,如同抽刀一般将手掌缓缓抬起。待指尖全部指向头顶天空之际,一声怒叱随即破口而出道:“哪里走!”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焦土地,别世见今缘 巨幢这一掌刀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本来虺邪与华青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眼前景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之一震,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哪里走!” 说话之间,自巨幢手中激射出的那道火刃一长再长,伸出去约莫三十四丈远。一时间,沿途之上的树木植被竟好似蒸发一样,于眨眼之间纷纷化为灰烬,甚至连燃烧的过程都来不及展现。也就在这个时候,林中的最深处,一道紫色的狂暴电光砰然激起,呼吸之间已化作一条夭矫雷龙,并与那斩来的火刃扑在一起。 “嗡~” “快趴下!” 在华青山的提醒之下,虺邪当即趴倒在地。也就在身体刚刚展平的同一时间,一股无伦气浪几乎贴着他的脖颈一扫而过,顷刻之间火辣辣的灼烧感自身后发出,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一息时间,便立即缓解消失。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呼啸而来的大片黑烟立时将二人吞没其中,肆虐的狂风如同山魈一般在耳边不住地怪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原样。 “我的天,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少力量,刚才不还说身体疲倦么,我怎么感觉他正在巅峰时候……“ 差不多十余息的工夫之后,感觉头上刮过的风劲越发温和,华青山这才重新站起身来,并看向自己的身旁。多亏他方才及时提醒,虺邪避过了那波势不可当的冲击,然而后背部分却在那场火浪席卷之下被生生烫出了一片水泡,看上去十分可怕。不过,身经百战的虺邪倒是对这病痛习以为常,只是稍微看了两眼之后,便撕下上半部分衣物,并将后背上的烧伤暂时遮盖起来。、 “人呢!” 随着虺邪一言出口,二人同时看向前方。只见,不久之前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意树林,如今已是荡然无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长约百十来丈,宽约四五十丈的巨大废墟,凡是之前存在其中的事物,无论是死是活,是妖是树,全部都毁于一旦。而就在这种末日一般的景象当中,“凶手”巨幢却像没事人一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之前出招的右手此刻还未放下,其上还不时向外散发着阵阵白烟,但却绝不是烫伤所致。 “巨……巨幢,你没事吧?” 此话一出,巨幢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二人生怕经历了刚才那一波交战,巨座的身体会因此受伤,虺邪与华青山两个赶紧上前察看。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如今的巨幢竟然毫发未伤,而突然剧咳的缘故竟是因为不小心吸入了过量的浓烟,所以才会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我说,下次你出手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刚才若不是虺诚提醒,恐怕我这张老脸就要彻底破相了。” 巨幢一边向外吐着浓痰,一边回复道:“刚才一时间太过激动,忽略了你们的存在。放心,下回我会注意的。” “还敢有下一次?你……” 不等虺邪继续追究下去,巨幢忽然伸手指向前方道:“去看看,那家伙应该被我留住了,他还没有逃走!” 虺邪与华青山相视一眼,想要争求对方的意见。后者见状当即慢条斯理道:“看我做什么,人家让你去看,你就去好了。难不成,这么点距离还要我一起陪同。” 巨幢将身体重新撑起,看向虺邪说道:“放心吧,那家伙虽然还活着,但经受了刚才我的一招,眼下已经丧失了战力,绝不会对你造成威胁。难不成,你还怕一个废人?” “怕?我说我怕了么?我只不过是……哎,去就去。” 虺邪知道这样下去只会令自己颜面扫地,于是便将心一横,旋即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朝爆发中心处行去。 一路走来,虺邪发现厚厚的灰烬下面居然还掩埋着不少动物的尸体,它们之中有鹿,有兔,还有两只不长眼的大型走兽,不过已经辨认不出具体物种。而就在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之中,一块相同干净的区域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就是那人最后时刻的落脚点?可他如今人呢?” 虺邪茫然地四下看看,并未发现可疑身影。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虺邪缓步来到跟前,先是用鼻子嗅了跃周围的气味,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这才伸手插向那片区域之中。 “砰”的一声闷响,一只手掌突然钻出地面,一把叼中了虺邪的手腕。后者运气用力一挣,竟发现那手指握得异常结实,虽然自己已经全力以赴,但对方的手掌依然纹丝不动。心道不妙的他当即发出一声怪叫,同时另一只空闲的手掌赶紧探入到土壤之中,准备与对方来一场近身肉搏。 怎料,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黑色的剑气忽然撕破大地,朝着虺邪的面门猛然袭来。这一剑来势之猛,威力之强,若是被其直接命中,别说是他虺邪,就算是换作灵王巨座也要当场丧命。 千钧一发之际,虺邪使出了混身解数,在放弃反攻的同时,将自己全力拽向被制右手的同一侧。而那道剑芒也在此刻堪堪从其左侧飕然划过,随即激起的风浪吹在脸上,犹如刀子一样,火辣难当。 “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华青山表面上对虺邪的安危毫不在意,实际上从一开始的时候便在密切观察前方的一举一动。当见到对方失声惨叫的时候,他二话不说,第一个冲到现场,并在地下那人第一剑击空的瞬间,操纵着那具不久之前才夺来搂狼人之躯,向下一掏,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肩头,用力向外一扔,便将人连带大块的泥土一起掀翻出来。 “再敢还手,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见自己大势已去,先前于地下伏击的那名神秘高手,只得就此收招。而让虺邪倍感意外的是,衔前差一点就要了自己性命的那柄利剑,竟然是由对方的右手中食两指所化。如今收敛了杀气之后,上方的剑芒也随之慢慢褪去,并恢复到正常模样,除了指尖稍黑一点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眼见目标被擒,巨幢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后方慢慢走来,直到来到那人的跟前,这才露出一股人畜无害的笑容,紧接着对虺邪与华青山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与他又没有仇怨,方才不过是想试一试他罢了,又不是要做生死决斗,犯不上以命相搏。快松手,快松手。” 说罢,巨幢这边将手放到华青山的“狐爪”之上,轻轻一搓,后者便顺势松开了手掌。而另一边的虺邪心有余悸,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巨幢又将其朝后面轻轻推了两把,生怕两人又重新打作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巨幢已经从旁边绕到那人的身前,饶有意味地在对方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又道:“我还以为能够将五雷法使用得这么娴熟的是一位道行高深的老道,没想到竟是个与我看起来年纪相当的壮年。多问一句,阁下师承何处?” 那人冷冷地瞪了巨幢一眼之后,随即昂首道:“我的师承与你何关,说了你就能放过我吗?技不如人我认了,但要让我对你俯首称臣那你是白日做梦!” “呵呵,这性格,我喜欢。你若真如那些下三流的家伙轻易投降求饶的话,或许现在的你已经和那周围的动物一样化作了焦炭。不过,我确实对你这身功夫的来历十分好奇。毕竟,我出道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与自己招式相同的人,说不定,我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那人冷哼一声,不屑道:“谁稀罕与你师承同门。况且,我这身功夫全是靠自己修炼,从未有师长传授指教,师承之说就更算不上了。” “哦?斧这么一说我就更有兴趣了。因为我的功夫也是无意之间偶获奇书所得。不瞒你说,在修习五盏正神法之前,我也不过是个三流水平的修士,实力还不及家中的打手。这么说来,我们或许真的是来自同一个门派,只是未曾亲自达到而已,你说是不是?” 随着巨幢将自己的秘密吐露干净,杀气腾腾的那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说话时候的表情也有所缓解,并说道:“哎,你刚才一口一个五雷法,可我据我所知,这部功典并不叫这个名字。” 巨幢屑梢一翘,忽然惊讶道:“这么说来,你真的有那部书?” “须弥芥真言!” 话到此处,巨幢才真的与眼下这名陌生男子彻底相认,眼见二人流露出异样的神光,在一旁观看的虺邪与华青山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打算。 “这两该不会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师兄弟吧,妖界这么大,居然在这里被他遇到,这实在太巧合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小人的来历不简单,我得小心应付。” “在一番激战之后,在潜逃的情况之下,还能接住巨幢那样惊天动地的一招,其实力之强,恐怕并不在巨幢之下。若是他作困兽之斗,巨幢或许能够全身而退,我和虺邪恐怕就要遭殃了。不行,得打机会解决了这个麻烦!”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英雄泪,败走猎弃舍 这边华青山已经隐隐有了打算,而巨幢却是与那男子一见如故,稍作沉吟之后忽然道:“怎么样,要不要与我们同行,或许我们能够齐头并进?” 听到这里,对面那人忽然拗下身子,“哇”的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也是到这个时候,三人这才知晓原来对方已经身受重伤,刚才能够淡定自若全凭的是一口气撑着。如今,气散了,内伤决堤一般爆发开来,看其吐血的数量,如若不及时救治的话,恐有性命之忧。 “难道是我……” 不等巨幢说下去,那人摆手道:“与你无关。方才你的那记手刀虽然气势十足,但要伤我还差了一些。这些都是旧伤,只不过在刚才的交手过程之中牵动了它,稍稍休息一下就好了。” 虺邪上前观察了一番对方的脸色,又按在对方的手腕处,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随即说道:“你这伤势不轻啊!若不是你修为高强,身体强健,恐怕刚才那一击之后你便昏死过去了。这样,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至于合作联手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联手?不了,你们和我不是一路人,况且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久留。多谢你的好意,我得动身离开这里了。” 说着,那人强行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两晃,紧接着又吐了两口黑血,巨幢见状赶紧将其拉住,眼中燃起怒火之间,口中却已抢先道:“凭你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拧得过我,在你看来无论是邀请还是胁迫,你都得跟我们走一趟。对了,你刚才说已经找到了落脚点了是吧?” 华青山愣了一下,随后颔首道:“是。就在距离这里不到十里的一处猎人的临时家中。估摸现在不是狩猎的季节,所以猎人并未出现,我们刚好可以将那房子借来住一住,而且还不会引来过多人的关注。怎么,我们现在要动身前往了么?” “嗯,我们走!” 就这样,那男人在巨幢与虺邪的执意要求之下,不得已与他们来到了那间猎人使用的木屋之中。刚一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霉味直冲鼻腔,虺邪见状赶紧打开门窗通风,并开始收拾桌椅板凳上的灰土。也不知这房子空置了多长时间,屋里地上的灰尘已有半指来厚。虺邪一边咳嗽着一边向外洒扫着秽物。而就在这等待期间,巨幢主动上前与那人说道:“还不清楚,阁下尊姓大名,我叫巨幢。” 那人抬眼看了看对方,似是在下定决心一下,咬了咬牙随后才回道:“说实话,知道我的身份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祸。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藏着揶着了,我乃落凤城副城主,高渐飞。” “高渐飞……这名字听起来很是顺耳,看来我人不光是一见如故,就连品味爱好也十分相投。不过,既然我们已经选择掺合进这件事情来,高兄就不要见怪太多。我想问一下,之前与你激战的是哪门势力,又是因何事爆发了这场冲突?” 高渐飞叹了口气,思绪随即被拉回来数天之前的一个上午,随后低声道:“上个月月末,我收到师弟的一封来信,请求我来到狐之境为他处理一件棘手事情。本来,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但见他书信之中字字诚恳,且事态紧急,无奈之下我只得暂时中断先前的工作,快马加鞭赶往狐之境。然而,就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忽然收到消息,师弟遇袭,不紧受了重伤,还被困在了一处名为无天崖的绝地之中。于是乎,我赶紧改道,奔往无天崖。怎料,这一路上大批精英死士埋伏向我发动突袭。我仗着自己的功夫,也算是过五斩六,可以说是踏着敌人的尸体达到了无天崖。可到了现场让我倍感意外的是,我那师弟并未出现,反而是更多的神秘高手纷纷出现。直至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巨幢忍不住道:“所以你从那无天崖处又重新杀了回来?” “唉,即便我修为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在过去的十天当中,我所杀之人甚至超越了过去二十年间杀人数的总和。为求自保,我只得退回到狐之境,希望能够接收到来自师弟残部的支援。可惜,狐之境大势已去,能够侥幸留下来的大多也都归顺了敌方。估计我师弟我的身份你们已经猜到了,他就是曾经的狐之境霸主,狐夫大仙张望远。” “狐……狐夫大仙是你师弟?”巨幢诧异地问道。 “是的。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张师弟一早便已经神秘失踪,想来之前求救的书信也是别人冒充向我寄去的。对方一定是知道妖界之中有我这么个师兄存在,生怕我联合张望远东山再起,因此才会斩草除根,准备在路上将我劫杀。好在,进到妖界的这么多年,我的功夫一直都没有落下,这才能够临危不乱,在九死一生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你叫巨幢是吧,我看你刚才听到张师弟大名的时候似乎相当意外,怎么你和他也是熟识?” 此时,刚刚做好初步清洁的虺邪忽然从屋里退了出来,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随即抱怨道:“怎么,你们几个都不打算住进这个屋子么,光让我一个人干活?巨幢,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是以前灵王在场的时候,我也没有像今天这般低三下四过,明明应该是下人做的事,凭什么要拿我来充数?不行,这活儿没法干了。” 说着,虺邪那将破旧的扫帚一把撇到旁边的空地之上,自己则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自顾自地休息起来。华青山看了眼巨幢,进而迈步去到对方身边,笑容满面道:“怎么,这就生气了?这点委屈都受不起,真好奇之前你用假冒身份在族中潜伏的时候是如何遨过来的……” 更邪冷哼一声,一连拍打着自己满是尘土的裤管,一边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顺势回道:“为了我儿虺火,我甘愿为他做那一切。你们能一样么,如果你能在这里恭恭敬敬地叩上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父亲大人’的话,我也可以宠你惯你。不过,我估计你是做不来那种事情的……” 面对虺邪的讥讽,华青山也不生气,随即凑到对方的耳边,小声对他说道:“看到没有,连狐夫大仙的师兄都被我们找到了,你以为咱们还会继续像之前那样风餐露宿,四处漂泊么?巨幢那人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清楚得很,让他干活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才和狼人借来的身体,起码的功能还未完全了解,让我现在打杂干活儿未必有些强人所难。那个高渐飞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是硬撑着,你觉得他会比你更适合眼下的工作吗?” “哦,你们一个个地享清福,合着就累我一个人是吧!你们爱找谁做找谁做,这地我不扫了,桌子也不擦了,你们……” 虺邪刚要继续说下去,却无意间瞥见刚刚还好端端坐在巨幢身边的高渐飞,身体一斜,当场失去了知觉。前者上前一试鼻息,随即惊呼道:“快,快把他搬到屋子里去。” 事不宜迟,这边的虺邪还没来得及将肚子里的苦水倒干,便与华青山一起将那昏死过去的高渐飞架到了木屋里的床榻之上。 “糟糕,他的身上好烫,再这么下去恐怕他要被自己活活烧死了。” 说完,虺邪拿起之前擦桌子的“抹布”,放在清水里面涮了两下,之后将其重新拧干之后,将潮布掿在高渐飞的额头之上,为其辅助降温。然而,他们三个都清楚,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如果无法尽快救治的话,高渐飞的性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间木屋当中了。 巨幢见高渐飞呼吸愈发急促,脸红似灼,于是催促道:“你们两个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到上好的伤药,再这么下去这人会死的!” 虺邪悻悻道:“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初来乍到。但凡对此地的情况多了解一些,我们也就不至于在这破屋子里藏身了。” “我……我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虺邪与巨幢同一时将头转了看来,一齐看向华青山的眼睛,后者顿了一了顿,这才说出了隐情:“其实,之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这间木屋之外,我还发生了其它人家,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位药农。” “药农?真有这么巧的事?如果是真的,那敢情可太好了。既然是以种植药草为生,想来那农户家中一定备有治疗外伤以及降温解毒的东西。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目的地取药啊!” 华青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用多说,巨幢与虺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后者没好气道:“我就说你这副模样太过招摇,现在知道弊端了吧!人家老远看到你这副模样,不等你说话,人就已经被活活吓死了,哪还有什么求药一说。这样吧,你把位置告诉我,我替你去取药!”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极道者,医圣花悬壶 巨幢留下来照顾高渐飞,而华青山因为“外形”的缘故无法当众示人,因此这个上门取药的任务就只能落在虺邪的身上。在一番详细的询问之后,虺邪准备妥当,随即赶往了药农所在的方向。 出人意料,刚刚经历过势力更替的狐之境,如今竟是出奇地太平,除了之前追杀高渐飞的那批人马之外,便再也没有见到全副武装的成队死士。而因为此地的地形实在单一,没费多少气力,虺邪便已经找到了华青山口中提到的那处农舍,远远看去,院落之中似乎还晾晒着一些药草药石,但因为不谙药理的缘故,他也分不清其中都是些什么药,更不要说是找到为高渐飞疗伤降温的药品。差不多来到距离农舍十丈开外的地方,他才从空中缓缓降下,还未走到跟前,便先行大声呼喊道:“请问,有人吗?” 虺邪侧耳倾听屋里的情况,却发现前方毫无回应。担心对方一时没有听见,他又紧跟着呼唤了两声,但结果还是一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尚早,兴许这里的住户外出还未归家,虺邪叹了口气之后,随即在那篱笆边上坐了下来,准备在此静静等候。 “今天天儿怎么这么热,这周围怎么连条小河都看不见,我都快渴死了。” 口中抱怨了两声之后,虺邪忽然瞥见院子之中摆着一口水缸,水缸上面用一个竹篦遮盖着。眼见主人一时半会回不来,他索性推开掩着的柴门,大步流星地走到水缸跟前,准备牛饮一番。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自耳边传来:“你是谁!” 虺邪吓得连忙将手缩了回来,转过身去,一眼便看到那房屋门口处赫然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一身粗布衣裳,看上去并不是富贵出身。只见他那张唇红齿白的脸上隐约有黑气涌动,显然是对虺邪的举止十分不满。后者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唐突之后,赶紧赔笑,并开口道:“这位小哥,敢问你家主人在吗?在下有要事相求。” 孩童毫不在意地转过身来,进而将一头老黄牛牵了进来,并送到院子当中的牛棚之中,在一切料理妥当之后,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也是来求药的吧!” “也?请问,最近还有别人来过这里吗?”虺邪不禁问道。 “有,像你这样的人有的是,我都见怪不怪了。不过,像你这般大胆,在未经主人的同意之下就擅自进来的,你倒是第一个。难道,你就不怕那缸中之物被下了剧毒,喝完之后会肠穿肚烂吗?” 虺邪尴尬地笑了笑,为求最终得到满意结果,只得继续耐心道:“这个……是在下方才唐突了。不过,我看先生这里满院都是药草,想必是济世为怀,仁义至上,肯定做不出往水里下毒这般卑鄙的事情。所以方才在下才会肆无忌惮,实在是让小哥见笑了。” “哼,你说的好听,谁和你说这院中放置的是治病灵药,而不是穿肠毒药?再说,先生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慈悲为怀,这里又怎会半个人影都看不见,难道你不感到好奇么?” “这个……” “幸亏刚才我回来的早,不然你若误食了缸中之物,说不定现在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更邪诧异道:“什么……这缸中之物是……” “哼哼,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显然也不会明白药与毒之间的关系。有些时候,只要将病人的药剂加大那么一分,那么灵药就会变成毒药。那缸中之物是用来提炼药石之中精华之物的灵液,少量服用尚且有益身体健康,但若大量吞服,非但没有好处,还有可能牵动体内的旧患顽疾,使人顿时陷入到危险之中。好了,今天说了这么多,我已经是破例了。先生今日不早,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可是小哥你……” “我?我也只是给先生端茶递水的小药童,那些救人治病的手艺,先生还未传授于我,所以什么药救人,什么药杀人,我也分不清。你总不会拿自己亲友的性命作赌注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屋里给你拿些水来。等你喝饱之后,就自行离开吧!” 话已至此,虺邪知道继续纠缠无用,只得抱拳道:“多谢小哥好意,但不必了。既然先生不在,我那走就行了。” 说完这些,虺邪再次拱手抱拳,转身提膝一蹿,人已没入到前方的树林之中,片刻之间便没了踪影。目送着对方离去,那院中的药童长舒了口气,这才推门进到屋子之中。 “人已经走了。” 药童朝那东屋的屏风后面望了一眼,进而拿起桌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怀水之后,随即一饮而尽。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终有一天会有耐不住性子,强闯进来。那时的你又该如何应对?我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救下他也并非你的本意,倘若事先你就知道他的身份,也就不会放虎归山,成了帮凶。但是,这此前来问医寻药的,其中许多还都是正义人士,若只是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让他们断送了最后的希望,让原本可以治愈的病最终击垮了它们,那样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方才我在院中那番言论你一定也听到了,药与毒是这样,疗与杀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若看到能够救治的人而不治,那与杀人有什么区别?甚至说,你与那些杀人魔鬼又有多少差距?你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行为,恐怕比那些魔头还尤有过之。除非你能废去这一身的功力,不然玉是尽早做打算吧!”、 说完这些,药童又将那茶杯斟满,但并未自己喝下,而是将其放回到桌子之上,随后走出房间,带上房门,扬长而去。 话说虺邪打道回府,无功而返,心中自然郁闷莫名。而就在他四下察看,借此来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时候,一道在林间歇息的身影忽然引起了他的关注。 落回到地上,虺邪这才看清那树荫之下其实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刚刚自己所见到的是站着的女性,另有一名中年男子倚靠在树干之上,面色铁青,瘦骨嶙峋,口中时不时还会发出阵阵咳嗽声,看样子是害了不轻的病症,已然是时日无多,行将就木。 “欢哥,你喝点水吧!这一天你不知不喝,难道是要把自己活活耗死么?” 女子欲要将自己手里的水壶递到男子面前,后者却是叹了口气,轻轻将水壶推了回去,脸上脸是伤感道:“事已至此,喝不喝这口水又能改变得了什么。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本以为来到这神医门前能够得其垂怜,却不想人家闭门不见,只能作罢。说实话,在来此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打算。不过,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与那还未满岁的朝儿啊!” 听到这里,那女人已经在悄悄擦拭着泪水。也就在这个时候,虺邪已经从林间走了出来,男子见他朝自己笔直地走来,当即喝叱道:“你是谁,你要做甚!” 女子当即起身,仓啷一声抽离手中配剑,眼中放光道:“别过来,不然别怪我这手里的冰清剑刃下无情!” 虺邪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人类……居然是人类。” 那对夫妇相视一笑之后,男子随即道:“没错,我们确实是不远千里,从人间赶过来的。怎么,难道也是……” “哦,没什么。你们两个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敌意,也不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回报。不过,听你们之前的谈话,这里似乎土隐居着一位了不得的医者,二位如果不着急赶路的话,能不能向我说明一下其中的细节。不瞒二位,我也有一位朋友身患重病,眼下急需疗伤。如果此事能成的话,在下一定厚礼相赠。” 女子手里的剑尖微微一颤,地上的男人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摆,进而低声道:“把剑收起来吧,这人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对我们并无敌意。” 见女人将长剑重新入鞘,男人这才叹息道:“如果说,你也将希望寄托在那人的身上,我劝你还是尽早断了这个念想吧!前几日,我们夫妻二人历经磨难,终于赶到了这里,只为得神医眷顾,求得一味治病仙丹。可是,那名神医不知怎的,竟然谢绝见客,即便我们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贵重之物拱手下相送,他也没能改变主意。在坚持了三天之后,眼见无望的我们这才被迫撤出了那间农舍。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说不定已经看到了那间晾晒草药的屋子,神医就在里面。” “原来我去往的那户家,来头竟然这么大,居然被人称作‘神医’。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多逗留一会儿,说不定对方一不耐烦,就拿副药把我打发了。” 想到这里,虺邪随即道:“不过,人间距离妖罪有万里之远,你们夫妇二人又是如何得知神医所在,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我们也是花了重金才打听到的这个重要情报。这位神医原本就是初升大陆人士,以前在人间也是享誉盛名,后来因为一些缘故远走它乡。他叫花悬壶,医圣花悬壶!”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降神说,翻天虺真龙 虺邪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随即面色微沉,自言自语道:“花悬壶,原来你躲在这里么……没想到跨越了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被我在这里找到你了。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说完这些,他将头转向树边二人,进而又道:“走!我同你们再去一趟。” 女人迟疑了一下,不禁道:“可是,我怕神医他……” “放心,这次有我在,他不敢不露面。” 虽然心中觉得这么做十分不妥,但眼下救命要紧,夫妇二人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女人将男子从地上搀扶起来之后,随即跟着虺邪的脚步,再次朝北面行去。不多时的工夫,他们已经回到之前的那片区域之中。然而,令三人始料未及的是,之前出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空地之上,如今竟然飘浮起一股淡紫色的烟雾,乍一闻起来有种隐约的腥臭味,但对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经脉之中的真气运转也没出现异常情况。 “仁兄,这是……” “你们两个先用水将衣物打湿之后,遮住口鼻。这烟雾虽然不至于让人丧命,但长时间吸食的话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还是小心为妙。毕竟,藏身其中的可是声名显赫的医圣花悬壶。既然他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便也具备着杀人于弹指之间的恐怖实力。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穿过那重重紫雾,虺邪本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那座孙院跟前。然而,放眼望去,前方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回头望向走来的方位,怎料走过来的路径此刻也已经被紫烟充斥,一时间竟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竟会这巴掌大小的地界生生给困住了。 “请问屋中的可是花悬壶花神医?我乃极恶凶界人士虺邪,今日前来想要请先生赐药,救我朋友于生死之间。” 此话刚一出口,在那雾气最为浓郁的方向处,忽然传来一声“咦”,随后语气不悦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离开么?” 虺邪一听说话之人是之前那名牧牛童子,于是紧接道:“说来真是惭愧。可是在下刚刚初次前来,并不知晓先生的来历,更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花悬壶。据我所知,先生曾经游历天下名山大河,曾经有一段时间就在极恶凶界当中落足过。敢问先生,可还记得灵王巨座?” 本以为提到“灵王”二字之后,屋中的花悬壶会破例出门一见真容。可怎料,此刻说话的还是那位童子,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更加古怪,且阴沉:“灵王又怎么了,我们家先生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别说是你这小小的护卫前来,就算是他亲自到场,也照应请不到我家的先生。最后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所处的这片区域当中已经被施下了百步迷眼香。别以为仗着自己修为高强,就能在此横行无阻。一旦吸食此物过量的话,你将会终生陷入在幻雾迷境之中,无法自拔。好了,趁着时间不晚,快些离开吧!” “想走?你得问过我才行!” 事已至此,虺邪已然不打算继续客道下去,只见他右手箕张之间,一股狂风当即自衣袖之中呼啸而出。这股风力之强,范围之广,竟然席卷了场中大半的紫色烟雾,将其汇聚成为一道横向的烟柱。而因为其它区域的烟雾数量急剧减少,原本糟糕透顶的视野登时变得澄清起来,而立在院中篱笆之后的那名药童也随即显露出原本真身。 “这是……虺龙族的招式么,看来是小瞧你了。” 对于药童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虺邪虽然稍显意外,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下。只见他猿身欺上,一起一落之间,已然迫到对方的眼前,左手由掌变爪,欲要擒拿对方的肩头。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药童生得小巧,可体内的骨头却是更加绵软,这一抓下去非但没能将人拿住,还让对方趁机“呲溜”一下从指间逃走了。虽然心中万般惊诧,但虺邪也只得补招再上。也就在这个时候,先前被药童拴在牛棚之中的那头黄牛忽然“哞”的一声大叫。顷刻之间,牛棚的整个茅草屋顶登时被其中澎湃的气劲冲飞起来,紧接着一道黄金色的光影自其中陡然长起,眨眼之间便已有山丘大小。这边虺邪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那只巨物已然迈着沉重无比的脚步,骤然朝他猛踏下来。不远处,那对前来求药的夫妇见此情形不由得惊呼一声,尤其是那女人甚至已经回过身去,生怕看到虺邪待会血肉模糊的惨状。 “好家伙!”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对方杀招已至,虺邪也不做过多周旋,挺胸跃起之时,其身体随之四分五裂开来,紧接着一只青灰色的巨龙砰然自那肉身之中钻离出来,并借用随之升起的涛天气浪,硬生生将那巨物的全力一脚生生逼退了回去。 “嗡~” 明明是在陆地之上,但如今的那间小屋就好似汪洋之中上的一叶扁舟,被前方升起的气浪吹得不住地摇晃。药童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动静的屋子,随即大喝一声,纵身飞起之间,化作一道金光,顿时冲向那道巨物的顶端。于此同时,由黄牛幻化而来的那道巨物再次发生异变,大片大片的金色碎片自其身体脱落下来,藏于其中另一道恐怖身影随即站立起来,虺邪冷眼一看光中之物,不由得开口道:“这是……真神降临之法,一个孩童居然有这般惊世修为,是我小瞧你了!” 实话实讲,按照如今虺邪的修为实力,还不足以与真神级别的顷尖强者比肩媲美。然而,向为虺龙族族人的他,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强悍体质,并依靠这一点将自己与所谓“真神”之间的差距无限拉近。所以,若只是短时间的同台竞技的话,他能凭借着这股舍生忘死的劲头与对方拼个旗鼓相当。 “以为只凭个真神的身份就能让我虺邪怯步了么?你也太小瞧我们虺龙族了。既然你已使出全力,那我也就拿出看家本领了!” 一言说罢,只见那条灰色恶龙身上,从脖颈一路到腹部处,竟然绽开了一只只浑圆的猩红兽瞳。与此同时,每只兽瞳的瞳仁处都向外射出一种墨绿色的疾光,并在自己姿态的调整之下,将对方的光影包围在这股绿光卷风之中,使其完全消失在自己的杀招之内,九死一生。 “混帐!” 那股绿色狂意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只见那硝烟之中忽然探出一双遮天巨手,一左一右,分别钳在虺邪的一头一尾。因为之前的剧烈爆炸,那道光影已经被轰得遍体鳞伤,一双手臂更是惨不忍睹,就连上方那一层金光灿灿的表皮,也随之剥离脱落,露出其中如同白玉一般剔透水嫩肌肤。 “胆敢对神不敬,你们虺龙族可真是死不足惜。看我把你撕成两半!” 巨人两手同时发力,一时间无法脱身的虺邪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急速拉长,眼看就要达到极限程度,即将身首异处。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忽然从地上飞弹而起,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巨人左边那只脆弱的手臂,并不由自主地向后抽离了一下。趁此机会,虺邪赶紧挣扎脱身,并顺道将那空中的人影承在自己的身上,随即高声道:“这位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掺合过来的场面。” 原来,刚才那道银光来自于那对夫妇之中的女人。没想到,看似欹貌不扬的她,一手剑法使得竟是这般出神入化,刚才就连他也没有看出基中的门道,巨人便中了那一记关键的剑气,这才令自己脱逃升天。不然的话,如今的他恐怕已经死无全身,当场殒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为我们夫妻二人前来,面对这种情况,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只可惜,家里的身体不便运功,不然我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的话,还能让这家伙吃些苦头。” 虺邪方欲将那女子放回到地面处,岂知那巨人之中的药童竟是异常震怒。而之前被剑锋划破的皮肤之中,竟然汨汨向外喷浅着大量橙黄色的浆汁,落到地上就如同岩浆一样,使得触及的草地登时燃起火苗,而且还在不断向外迅速扩张。看到这一幕的女人不由得担心道:“不好,家里的只凭自己的力气恐怕躲不开这些高温之物,我得下去救他!” “哎,小心!” 就在虺邪出言提醒之际,那巨人竟像发疯似的,大步一迈之间,直接跨上了虺邪的背脊,并使出一套狂轰滥炸似的拳击,不断轰击着他的身体。饶是身负虺龙血脉,但面对真神的全力攻势,虺邪依然是抵挡不住,口中惨叫一声,那条灰龙的身影已然从半空之中折倒下来,因为其身体太过庞大,致使落地之时溅起的尘土竟然化成了满天黄纱,笼罩在整片丛林之上。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悯苍生,救人难救己 “滚开!” 一怒之下,虺邪当即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同一时间,其周身上下的鳞片之下竟然闪耀起一股异样的紫金色光芒,不等其背上的那道巨型光影反应过来,一道道开山碎石的凌厉剑气已然破体而出。 “去死!” 眼见那光之巨人连同里面的药童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也就在这个时候,下方一直安静如常的小屋之中忽然射出一道纤细的白光,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虺邪的龙躯眉头。也不知怎的,中了这一记莫名光束的他竟好似被戳中了命脉一样,不仅身形在迅速缩小,就连身上的气力也随之出现了断崖似的跌坠。片刻之后,恢复人形的虺邪已然跪倒在地上。而在他前方不远的空地之上,自光影之中解脱出来的药童已然骑着之前那头老黄牛一起降临地表,看其脸色煞白一片,显然也是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不轻。 “还好先生刚刚及时出手,否则正面承受那一波攻势,结果如何还真犹未可知。看来,我是小瞧这家伙了。” 就在药童沉吟之际,之前从龙身上跳下来、前往营救夫君的那名女子已经赶到了之前安置对方的那棵大树之下。然而,令她无法接触的是,就在方才二者交战之际,其中落下来的一滴血浆,刚好打在男子的右边身上,如今只见他的右臂右腿已经被那血浆烧得皮开肉绽,模样惨不忍睹。再加上之前他重病在伤,双重作用之下,如今的人已经气若游丝,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神医,神医你行行好,快开门救救他吧!我求你,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说完,那女子将男人往旁边一扔,赶紧叩头连连,不一会儿的工夫额前已经磕出了一大片血迹,却依然不肯停下。不远处,虺邪看到这样的悲哀情形不由得心中动容。如今的他因为身中之前的那道莫名白光,额头竟然出现一枚火红的花瓣烙痕。也是因为这道痕迹,才使得现在的虺邪混身酥软,功力尽失。现在的他就算有心想为那女人主持公道,也是力不从心。事已至此,他深深垂下头来,显出一副认命的样子,两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不再看向前方。 “环儿。” 忽然之间,屋中传来一个男人的身影,听闻此言,站在屋外的药童赶紧凑到窗边,在一番点头示意之后,这才将目光投向远端的那对夫妇,进而高声道:“从人间前来的那两位远客,先生已经答应见你们了,请随我进来。” 此话一出,仍在磕头的女子欣然一愣,旋即脸上的呆滞登时被由衰的喜悦所击溃,转身去到已经失去意识的男子旁边,一把便将其抱了起来,随后小跑着来到院子跟前。直到这个时候,那名女子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跪在身后的虺邪,并用一种满是感激的目光看向对方,声泪俱下道:“多谢!” 事已至此,见夫妇二人已经同那药童一起进屋,如释重负的虺邪这才感受到来自背上的阵阵剧痛,索性翻身倒地上,在不发出任何惨叫的情况之下,来回打起了滚。与此同时,先前身为真神光影的那只老黄牛,竟然主动走上前来,并用自己的鼻子在对方的身上轻触了两下。说来也奇怪,那老黄牛的鼻子就好像内藏灵丹妙药一样,短暂的时间过后,虺邪神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恢复如初,全身上下的病痛皆被一扫而空,唯独基眉心上的烙印还在,但对此虺邪已经不在乎了。 见虺邪恢复正常,老黄牛自行回到牛棚之中,并开始大口大口吃起了槽中的草料,看上去吃得竟是津津有味。虺邪见状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直至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腹饥难当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太阳已经微微朝西边沉去,虺邪看看天色不早,准备就此离去。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逢门轴之中传来的“吱扭”一声忽然令他站住了脚步,回头望去,先前进入其中的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出来,而在他的身边,面色憔悴。但但依然健在的那个男人朝着虺邪笑了笑,进而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 “哎,没想到你还真的活过来啦!” 听闻此言,那男子双膝一弯,欲要行叩拜大礼,虺邪眼疾手快,赶紧将其制住,并咧开大嘴一脸灿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活着这不挺好的嘛。” “不,请受小弟一拜。今日若不是仁兄慷慨相助,仗义出手,恐怕我的这条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女子紧接道:“大哥,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想来一定是位义薄云天的大善人。我们夫妻二人能够遇到你那可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这一拜您一定要收下!” “别别……其实我什么都没帮上。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正感动里面那位神医的是你那锲而不舍的毅力与决心,我也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说着,虺邪在那男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旋即又道:“所以说,你身上的病已经痊愈了?” “还……还没有。不过有了今日的这番际遇,我感觉自己距离恢复健康已经不远了。” 女子用力点头道:“没错。神医医术超群,起死回生,今日得见当真是永世难忘。对了,神医先生让你也进去一下,我们夫妻二人四周围走走,也好让家里的恢复一点元气。” 虺邪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开视线之后,这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前方的小屋,不自觉间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处的灼痕,这才迈步去往屋中。 才一迈进门槛,一股药香之气扑面而来,令其之前消耗的气力登时恢复完全,就如同洗了一个热水澡一样,甚是舒服。正屋之中,先前陪同那对夫妇进到屋内的那名药童,竟然跪西侧的门口处,双手举起头顶,掌心之中还挺着一片无瑕玉环,满脸尽是愤恨之意。 “呦,这么恭敬,这是在等我么?没关系,刚才那种程度的小打小闹算不了什么,我不会在意的,你快起来吧!” 听到对方这般冷嘲热讽,药童将头扭向旁边,不去看他。虺邪见状怪笑一声,这才来到西屋的门口处,进而对里面的人道:“神医,我来了。” “哦,快进来吧!” 虺邪撩开门帘进到屋内,只见一位青衣男子背对着自己,手中还握着一卷书册,正那里如痴如醉地看着。见对方看得聚精会神,虺邪也不好打搅,只得静静站在那里,等待对方阅览完毕。也就在这个空当之间,他抬起眼中看向屋内的陈设。很难想象,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花悬壶竟然生活在如此简单,不对,应该是简陋的住所之中,除了书案上那一摞摞的书籍之外,便是遍地的药草药石,其间有虺邪认识的,但大多都是他叫不上名字的。就在他准备弯腰拾起地上最近的那一片绿叶之时,男子终于将书放下,进而扭过脸来看向站着的虺邪。 “神……神医……” 雪发童颜。 这是虺邪在未见到花悬壶之前、给予对方的预设肖像。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如今立在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老人,两鬃花白,满脸皱纹,双目虽然有神,但眼皮却因为岁月的催促而微微下垂,给人一种十分疲倦的感觉。 “您就是花悬壶花医圣?” “我是花悬壶。医圣?这个称呼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这里没有什么神医医圣,只有一个满身穷酸气的糟老头。怎么样,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呃,不,没有,绝对没有。花先生你医道绝纶,心系天下苍生,为此显露出稍许倦色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在下这次前米……” 不等虺邪将话说完,那花悬壶已经迈步走上前来,并在他的身边仔细嗅了嗅,随后颔首道:“嗯……你那友人伤得不轻啊!” “啊……花先生当真是神机妙算。我那朋友他真的……” 花悬壶摇头道:“不是神机妙算,而是你身上的气味将你那朋友的情况透露给了我。情况是有点危险,不过你们既然是修行者,想来都有些过人之处,若是被这么点困难给吓住了,岂不是辜负了自己的一身神通本领?” 虺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复,憋到最后才终于挤出两个“是”字,便不再往下说了。 “你那朋友的事情简单,我给他开两副药,煎好后服下应该就无大碍了。” 听闻此言,虺邪欣喜过望道:“多谢神医!” “先别着急谢。眼下别人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可你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我?” 花悬壶忽然凑到跟前,并用自己翘起的指尖在虺邪的左侧太阳穴上轻轻点了两下,进而道:“你知道,我刚刚为何会用神针封住你的经脉?如今你已病入膏肓,命悬一线。在你的脑髓之中藏有一物,但凡受到刺激,便会彻底爆发。到时,就算是我也难救你。” “什么!”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难当头,噩耗犹雷轰 三百以前的虺邪确实有偶尔头疼头晕的毛病,但仗着当时年轻力壮,挺着挺着也就挨过去了。可经花悬壶如今这么一提醒,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涌上收头,片刻之间额头之上已经生出一层汗光。 “怎么,你害怕了?”花悬壶顺手将虺邪“按”在一旁的竹椅之上,进而继续道:“说实话,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哪怕是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令你恢复如初。甚至可以这么说,眼下的你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如果不立即干预的话,不邮三个月,你便要不治身亡。” “这……呵呵,神医,你可不要吓我了。我现在吃的好,睡的好,身体强壮,无痛无恙,怎么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危险。神医,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理由唬我,让我为你出力卖命吧?” 花悬壶呵呵笑道:“你能这般乐观向上的心态,我倒是觉得十分难得。不过,你看我这副样子像是在骗你吗?再说,我花悬壶在诸界当中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只要我愿意,慕名而来的各方人士自会主动请命,何需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我是看你方才为了那对夫妇与环儿大打出手,不顾自己,所以才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然以你这种状态,就算是到濒死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少痛苦,因为你的肉身太过强悍。这种过硬的素质就像一把双刃剑,能让你杜绝大部分的伤痛,同样也将那体内的暗疾一同屏蔽了起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的病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见虺邪渐渐将目光垂下,花悬壶转身去到案旁,拿出一瓶自己配制的丹药,并送到前者的面前。虺邪见状伸手将药瓶接住,明明只有巴掌大小的瓷瓶,在他掌心之中却是重若重金,累得他连胳膊都要抬不起来。 “你也别太过担心。毕竟,这不还有我在么?这是我特制的去湿活龙丹,对于你的病症有一定的延续效果,如果按时服用的话,可以将你的存活期从三个月扩大到一年,乃至一年半。” “一年半,呵呵,那又有叙意义呢……” 虺邪惨笑了一声,随后还是将那药瓶揣到了怀里。然而,他心里清楚得很,从这一刻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要掰着手指认认真真地活过,不能像之前那样虚度光阴, “嘿,刚刚还那么积极,怎么、突然之间气馁了?你不是虺龙族的族人么,你遇到的事情应该有许多要比这还要危急的吧!想想,那些时期你是怎么挺过来。” “对……对了,我还有火儿!虺火还在极恶凶界之中,我得回去与他团聚。不然,以虺宏族长的性情,定会对火儿不利。” 说到这里,虺邪中邪似的猛地站起,转身就要离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花悬壶忽然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虺邪愣了一下,旋即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一脸惭愧道:“瞧我这记性,我是来替高渐飞向神医您求药的。” 一听到“高渐飞”三个字,花悬壶的眼中忽然划过了一股隐秘的寒光,但随之又恢复正常,并道:“是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应该吃点药好好休养一阵了。环儿……” 花悬壶轻喝一声,屋外的药童立即应道:“弟子在。” “给这位客人抓十副回还气血汤,并把煎药方法告知给他。” “可是先生我这里还……” 花悬壶长叹口气,一脸失意道:“环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好勇斗狠的心。别忘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眼下只有药童环儿,快把你身上的戾气收收吧!” “是……多谢先生教诲,弟子今后一定铭记于心,绝不再有类似行径,请先生放心。” “嗯……虽然你长着一副孩子模样,但心智比起我来也毫不稚嫩,你明白我的用心,也知道我是在为你好。表面上我是在为这位客人出气,实际上我是在帮你。你懂得吧?” “是,弟子知道。” “好,地上凉,快起来吧!” 此话一出,只听门外的药童长舒了口气,紧接着便听到两道脚步声,应该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时候,虺邪朝着案边的花悬壶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一脸虔诚道:“多谢神医赐药。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在下改日一定再来拜访神医。” 花悬壶苦笑道:“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我说了,你那病虽是危重,但并不是无药可救。如果方法得当的话,还是有转机的。” “转机?您指的是什么?” 花悬壶意识到自己说我多了话,当即改口道:“哦,没什么。我的是意思是说大千世界奇遇不断,说不定哪天你就找到了医治自己的灵丹妙药,又或者是碰到了一位技高胆大的不世医者,慷慨出手为你解厄。总而言之,不到最后关头就不要轻言放弃,别说是你,我也是这么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只要你心存善念,保住底线,我想有朝一日你一定能够遇到自己的转机。” “是,多谢神医解惑,在下受用终生。” 虺邪又深施一礼,回身掀起门帘,离开了花悬壶所在的西屋。看着对方之前所在的位置,花悬壶叹了口气,自说自话道:“但愿如此吧!” 拿了药,得知了煎药的方法之后,虺邪火急火燎地欲要回到木屋之中。毕竟,从自己出来到现在已经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想来在那里等待的巨幢和化青山早已坐不住,说不定现在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然而,就在他准备飞身离去之际,先前受其“恩惠”的那对夫妻却从树林的一角走了出来。 “仁兄留步!” 虺邪看着走来的二人,会心一笑,随即向那男子道:“呦,神医就是神医,没想到你恢复得竟然如此之快,这都快能跑了。”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并道:“我也没有想到,数个时辰之前我还命悬一线,谁知道一天当中我竟会同时经历大悲与大喜。仁兄,如果没有你鼎力相助,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了。” 虺邪拍拍对方的肩膀,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故作严厉道:“这才活过来,别老是把生啊死的挂在嘴边,晦气。不过,既然病已经治好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打道回府?” 女子微笑道:“当家的虽然是活了过来,但病根还未完全除去,尚需数日服药调理,才能算是功德圆满。不过,就算真的病好了,我们也不想就此离开。” 虺邪挑了下眉头,一脸疑惑道:“病好了自然是尽快回去与家人亲朋团聚才是,你们留在这异世它乡又是为了什么?” 男人道:“本来这件事情是本派机密,不应该对外人说起。但仁兄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恩人说话,自然是言无不尽。其实在我们出来之前,便收到了情报,说妖界最近要有大的动作,届时一场绝世浩劫将会降临在这片大陆之上。” “该不会……你们说的浩劫指的就是罪兆妖王吧?” 夫妻二人双双显出诧异之色,异口同声道:“你知道罪兆妖王?” “啊……哈哈,略有耳闻,略有耳闻。不过,能让贵派对此事这般上心,想来派中实力也是相当不俗。我们也算认识了,可是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二位的身份,更不知来自何处。哎,不过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反正我这人的好奇心不怎么强。” “愚弟洛朝阳,这位是贱内,许云衣。” “我叫……我叫……” 女人随即道:“恩公不愿吐露身份,不说便是,我们没什么的。” “哈哈哈,本就是一介莽夫,哪来的那么多顾及。在下虺邪,极恶凶界人士。” “咦?极恶凶界?恩公,您不是在与我们说笑吧?” “说笑?我像是在与你们说笑吗?” 洛朝阳朝许天衣使了一个眼色,紧接说道:“原来是虺邪兄,失敬失敬。天衣,恩公说他是极恶凶界的人,那就一定是。再者,谁说极恶凶界的人从出生到归墟就一定要待在界里,难道就不能出来走动一下吗?” “可是……” 见许天衣面色有异,虺邪不禁道:“夫人但说无妨。” “可是……间不久极恶凶界已经消亡了,世界连同里面的子民全都化为了乌有。恩公,你是从别的地方赶到妖界当中的吧?” “什么……你说什么,极恶凶界灭亡了!” 木屋之中,华青山站在门口处,遥望远处的天空。自虺邪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的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就好像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时不时地还会朝屋里的二人看上几眼。若不是高渐飞此刻情况危急,需要人来照顾,否则现在的他早已去往外面去寻那虺邪的踪影了。 “这家伙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难不成路程之中又生变故?”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魂无归,背倚断肠人 “华青山是吧!你去外面看看那个虺邪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这样继续拖下去,这人都快痊愈了。” 巨幢此话一出,站在门口处的华青山长舒了口气,进而回道:“也好。毕竟他人生地不熟,兴许是迷失了方向,一时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去去就回,毕竟那个药农的家也没多远。火上坐着热水,需要的话就拿下来用吧!” 说完,华青山健肢一蹬,那道狼人身影随即化为一股灰色旋风,径直钻入到前方的丛林之中,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然而,就在目送着对方离开,紧接着将神光收敛回来之后,巨幢忽然轻笑一声,当即对床上仍然紧闭双眼的高渐飞道:“人已经走了,你还要佯装到什么时候?” 见对方依然一动不动,神情泰然,巨幢旋即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并到门口将门扇合上。转身又从火上将那烧得直滚的破旧铁壶拿了下来,拎着回到床边,冷冷道:“你这旧伤还没好,总不想这个时候再添麻烦吧!这水平常时候或许对你没用,但若浇在伤口处,一定是酸爽无比。怎么,你要试一试吗?” 听到这里,之前假装昏睡的高渐飞终于叹了口气,当即睁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怒视地上的巨幢道:“我们无仇无怨,你又何必一再相逼?我连之前你偷袭我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你怎么就不能就此罢手?” “罢手?呵呵,这种鬼话骗骗别人还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么?别忘了,除你之外,我也修习了须弥芥之法。此功法虽然奥妙无穷,涵盖天下驳杂,但想要将其修炼至大成之境,需要漫长的岁月作为基础,而你与我显然没有那种耐心等到功成的那一刻。所以,你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能将此功修炼到这般境地,一定是借用了须弥芥之法当中的一项秘诀,也就是快速将其掌握的方法,那便是是吞噬。吞噬其它与自己一样修炼过此功法的修士,而且对方的修为越是高强,功法提升的幅度也就越强。我说的没错吧,高兄弟?” 不知何时,原本躺着的高渐飞已经坐了起来,并倚靠在身后的墙壁处,双眼黯然,似是在回忆着之前的不快之事,最终以一声叹气作为结束。 “我都已经躲到了这里,怎么还是免不了这些无意义的纷争。我说我有今日这般成就,熟通弥弥芥之法,并非利用你刚刚所说的那种方式,你能相信我吗?” 巨幢愣了一下,忽然爆笑道:“你这是在央求我吗?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活的机会,所以不惜对我低声下气?” “是。” 高渐飞不假思索道:“我是在恳求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最近这段时间,我析了太多,杀了太多,当真已经疲倦了。说实话,连我都讨厌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张面孔。若不是还有任务在身,恐怕我早已一走了之,也免得受这无端的折磨了。” “任务?什么任务?你来狐之境除了要求你那师弟张望远之外,难道还有其它的目的?” 高渐飞苦笑道:“当然。搭救张望远只是顺便的事情,而我潜入妖界另有意图。不过你别想奢望让我告诉给你。” 巨幢不屑道:“我对你的个人事情并不感兴趣。不过,你刚才的提议,我也无法答应。很不幸,我的须弥芥之法就是依靠吞噬其它‘同门’的力量,最终才达到如今这般地步的。” “什么?这么说来,你杀了不少我们的同门?” “同门?呵呵,别开玩笑了。我不过是将须弥芥之法当中的一丁点吐纳之法传授给了几个不相干的人。等他们略有小成之后,便找机会将其暗中击杀,并把对方体内的须弥芥之法据为己有。让我想想,如此这般死在我手里的,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人了。不过,你与他们不一样,之前交手的时候我已经试过你的力量,虽说如今的你还远不及我,但放眼人间恐怕也没几个能与你相媲美的顶级强者,若是将你的力量转移过来,那等相当于二三百个初级修炼者,这就让我省去了好几十年的麻烦。你说,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啊?” “可我不答应,你又该如何是好?”角落之中,高渐飞忽然抬起眼皮,周身处,尤其是与其相邻的空间之中,忽忽悠悠飘起一道道黑色的焰头,并将高渐飞包裹其中,使其兔于外界伤害。 “呦,这么快就摆出战斗架势了。不过,你真以为凭借那样的残破之躯,就能与我巨幢相抗衡了么?也好,之前林中的那一手刀至今还令我意犹未尽,眼下就趁这个机会让我好好痛快一番,放手一搏吧!”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用不着这么早地吐露胜利宣言。师兄,看招!”、 奔出来有数里之远的华青山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见并未异样之后,这才重新将头调转回来,进而看向前方丛林的尽头,随即口中喃喃道:“虺邪,你最好有事,不然这次我可饶不了你!” 说话的工夫,华青山已经彻底从林间钻离出来,紧接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路旁。听到这边发出的动静之后,不由得双双回头寻找,并发现了他的存在。 “哎,虺大哥,这个人该不会是……” 随着那女人的视线看去,只见虺邪赫然坐在地上,双肘支膝,并将头颅垂在胸前,一言不发。华青山眉头一皱,随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不等那两人开口说话,他已经挥手让二人闪到一旁,自己则蹲下身来,并将虺邪的身体重新捋直,进而表情冷酷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来取药的丢,你在这里做甚,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品尝一下我这狼爪的滋味。” 说话间,华青山举起右手,只见几根锋利指甲随即从指间当中缓缓伸出,上方还闪动着银白色的光芒,如同锐器一般,只要被划中一下,便会立即血流不止。 “动手吧!”虺邪冷不丁道。 “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真以为我不敢伤你?” 说完,华青山稍一用力,便将虺邪掀翻在地,就在他准备将右手指甲对准对方面颊之际,虺邪折眼角竟然掉出了几颗不起眼的泪珠。 “这是……” “极恶凶界……灭亡了。” “什么!那倩儿他们岂不是……” 华青山当然不相信虺邪的话,但当从那对夫妇口中得到了印证之后,他才终于失魂落魄地瘫坐下来,与虺邪背对背待在一起,许久没有下文。 “洛哥,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说不应该这么早将这个噩耗通知给他们。这俩人的样子好让人心疼啊!” “唉,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也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真相,早点知道就意味将将来早一点从悲伤之中恢复过来。快刀斩乱麻就是这么回事。” 许天衣道:“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就放任他们坐在这里不管?现在天色已晚,寒意渐浓,我怕……” 洛朝阳道:“放心,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寒气根本伤不到他们。相比起心上的伤痛,这种程度的打击就更算不得什么了。算了,让他俩在这里静一静吧!咱们去附近捉点野味,等将肉烤好之后再送过来也不迟。” “嗯,就听洛哥你的。” 洛许夫妻二人双双离去,虺邪忽然将头倚在华青山的背上,声泪俱下道:“极恶凶界没了,那么我儿虺火也就不复存在了。连他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静默许久的华青山忽然喝叱道:“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生下来就是给你儿子活的么,到底你是老子还是他是老子?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家没了也能重建。无非就是多费些时间和精力而已,别忘了巨座还在,只要他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就能带着我们重铸传奇。” 说到这里,华青山竟然已经潸然泪下,这一情况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直至视线彻底模糊,这才用心赶紧将泪水抹去,谁知越抹越多。 “混帐华青山,你在哭什么。虺邪死的是儿子,你死的不过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养孙女。你也可以再领养一下,找一个懂事听话,落落大方。长得高挑水灵,最好脸上还有酒窝……” 华青山像发疯似的吐露了一番之后,忽然栽倒在地方,放声哀嚎起来。虺邪见状赶紧回过身来,上前劝慰道:“虺诚,你刚才还不让我放宽心么,怎么现在独自神伤起来了?” 华青山用手使劲捶着地面,似要将身下的土地撕裂开来一样,悲愤交加道:“儿女孙子有千千万,可是倩儿就只有一个。就算极恶凶界能够恢复原样,可我再也找不到我的我的乖孙女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月难全,从此阴阳分 “环儿,门外的那两个人走了吗?” 小屋之中,花悬壶拿出一枚珍藏多年的龙形玉佩,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而就在这个时候,门我的药童环儿已然回道:“看不到人影,应该回去了吧!” “嗯,收拾一下,准备做晚饭吧!今天有些累了,所以想吃点好的。” “这个简单。出去放牛的时候我恰好在打到了两只大雁,刚好可以烤来吃。放心,两只都是你的。” “嗯……环儿,多谢你。还有今天白天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 此话一出,环儿轻咳一声,停顿片刻之后随即笑道:“怎么会?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然我哪有命在这里和你说话,甚至时不时地还能学习一点有用的医术。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是怕我重蹈覆辙,再次变回到原来那个……” “算了,不用多说,你能明白就好。我想是时候该重新启程了。” 环儿讶然道:“这么快,不再多休息一下了么?毕竟,我们也是刚从极恶凶界毁灭的余波之中逃脱出来,虽然你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上一定受了不轻的伤。我看还是多休养一阵吧!” 花悬壶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是那么打算的呢?只可惜,我们的安身之地已经被外面的人得知,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招惹到更多像最近两天发生的这种事情。你知道的,最近几年我已很少为他人看病,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我当真是力不从心了。” 话音落定,花悬壶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但见门帘就要被外面的环儿挑起,他连忙强行止住咳声,一连用手去够桌上的药瓶,一边急声喝止道:“别进来,这里不需要你。” 见门帘被重新放心,花悬壶的情绪这才重新平复下来,并在药力的作用之下,很快便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并顺势坐倒下来,倚靠在桌沿处,抬眼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应该要到最后时刻了吧!至少在闭眼之前,也要见到那家伙一面,如此就算是死我也能安心九泉之下了。” 房门一响,如同丢了魂的虺邪与华青山双双进到之前的小屋之中。谁成想,明明外面已已黑,但屋中竟然连一丝光亮都没有,隐约之间,能够听到前方的角落之中传来缓慢的呼吸声,气氛显得尤为古怪。 “我们把药带回来了。” 见空气之中并无回应,虺邪与华青山相视一眼,看者去到之前的炉子旁边,用手一试,怎料其中的火炭早已燃尽,如今只剩下此许余温,但已是彻底点不起了。 “巨幢,你在搞什么鬼,听到就说句话。” “别找了,他不在这里。” 听到回话人不是巨幢的声音,虺、华二人登时警醒起来,而黑暗深处的那人却是淡淡一笑,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道:“别担心,他没死,只不过是吃了点苦头而已。他自以为可以趁我伤重的时候,能够将我体内的功力化为己有。却不知道我高渐飞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儿,如今自食恶果,受了不轻的伤,不久之前才逃离了此处。如果你们现在追赶的话,兴许还能碰得到他。” “什么!他怎么会……” 虺邪稍事沉吟,旋即对另一边的华青山道:“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外面寻找一下巨幢。那家伙死不死不要紧,可千万不能弄坏了灵王的身体。虽然极恶凶界已经……” 想到这里,虺邪忿忿地吐了口浊气,并随手拉工房门,进而狂奔出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房间之中便已灯火通明,待华青山将指尖上的又一枚“焰火”轻轻放到桌边的时候,盘膝坐在床塌之上的高渐飞这才终于显出真容。 只见,如今的他满脸焦痕,受伤的部分被一股浓烈的烟熏气所包裹,就好像被丢入到火硝之中锤炼了一番一样,混身上下竟然已经看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然而就是这种情况之下,高渐飞的嘴角依然微微上扬,显然是对自己战胜巨幢一事十分满意,这才喜形于色。 “呵呵,真是小看了你,居然凭借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击退了那个疯子。这么说来,我们好不容易求来的伤药你也用不到了?” 说着,华青山将之前从虺邪手里接过来的药包,往旁边的焰芯之上稍微一靠,一时间,包药的草纸登时燃起火苗,不时,房间之中便已飘散开来药草独有的香气,高渐飞远远起猛吸了一口,当即脱口而出道:“舒服,真是不可多得的神药。如果煎成药荡服下的话,功效一定还能番上几倍,眼下也只能借此暂解燃眉之急了。” 华青山怒哼一声,随手将那还在燃烧的药包丢到地上,并用脚尖将其踢散开来,溅理满地都是火星。直到这个时候,一直在宁神调息的高渐飞才终于睁开眼来,一道黑色的剑芒忽然自其右侧的眼瞳之中一闪而过,并最终隐没到深邃的眼眸之中。 “看你的这副神情,好似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啊!” 华青山心头一震,“嗖”地一下站了起来,目露凶光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一早就知道极恶凶界灭亡的消息?” “呵呵。说实话,当你们主动表露身份的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这副倍感意外。毕竟,连极恶凶界都从世间被整个抹除了,存于其中的你们又怎能毫发无损?没错,我是知道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极恶凶界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毁灭之举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极恶凶界到底是毁于何人之手?” 高渐飞平心静气道:“你这么激动干嘛,就算让你知道幕后真凶,让你亲自手刃仇敌,寻样极恶凶界就能恢复如初了么?你那些亲朋好友就能死而复生?” “高渐飞!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兜圈子。你现在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给我,否则,之前你从巨幢那里得到的伤痛,我会增加十倍百倍重新宣泄在你的身上!” 面对华青山的威胁,高渐飞怪笑一声,并一脸温和地挥了挥手,这才又道:“我说就是了,你又何必那么认真。差不多是在七天之前,晌午时分,正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我忽然发现天现异象。以往的太阳旁边,竟然出现了一枚与其大小相当。但颜色迥异的紫色漩涡。透过那道漩涡,我看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空间,而那里就是你们的故乡极恶凶界。” “紫色漩涡?难道是有人在两界之间的界壁之上打开了一处缺口,这才形成了那道时空之门?不过,据我所知,普天之下拥有这种顶尖神技的强者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所以,这个动手的家伙究竟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见华青山久久没有说话,高渐飞便继续道:“起初极恶凶界之中一片太平。却不想就在那紫色漩涡即将消失之际,里面的时空立即被一股来路不明的力量充斥,再然后,组成世界的陆地开始逐渐崩溃,存在上面的大量生灵也在同一时间灰飞烟灭,模样就像你刚刚点燃药包一样,虽然速度不快,却是势不可当。直到最后,极恶凶界的所有疆域都化为了乌有,原本生机盎然的一方世界也就此彻底消亡。” “彻底……消亡。你确定?难道没有其它人趁机从里面逃脱出来?对了,虺宏,他是虺龙族的族长,能够有人能从那样的情况下保全性命的话,他一定是其中一个。怎么,你没见到他吗?” 高渐飞摇头道:“那紫色漩涡与与其说是通道,不如说是窗口,一个可以窥见其它世界的圆形气窗。在里面的人看来,那漩涡恐怕比针眼还小还细,别说发现不了,就算意外发现了,也无法以血肉之躯从中穿越。” “这……这……” 听完了高渐飞的话语之后,原本还抱有最近一线幻想的华青山呆坐下来,双手攥紧之间,口中喃喃道:“连虺宏都没有幸免于难,那极恶凶界之中岂不是真的没有活口了?倩儿,难道你真的和孙无忧他们一起变成芥子尘埃了吗?” “你刚才说什么,孙无忧?你说孙无忧之前在极恶凶界当中?” 原本气定神闲的高渐飞,一经听到那三个字之后,便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不等华青山反应,一把便将对方从竹椅上“提”了起来,凶狠异常地质问道:“快说,孙无忧他怎么了!” 妖界的夜晚竟比想象之中的安静许多,除了偶尔的几声兽啸与鸟啼之外,便很少再有异常动静。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湖面之上传来“噗通”一声闷响,一枚椭圆形的石子被丢入到湖水之中,随即溅起的涟漪将倒映在湖上的月亮撕成一朵一朵,并慢慢恢复原样。 “巨幢,你这个混蛋,大晚上的不在屋里待着,怎么跑到……” 虺邪刚要继续数落下去,但看到湖边那人转身之后听模样,登时被吓得闭紧了嘴。 “你!”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林屋后,朗月翳人魔 虽然还没有走到跟前,但虺邪已经从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这若是换作普通修士,恐怕早已不治身亡。然而,凭借着异于常人超强体魄,巨幢居然神奇般地活了下来。代价就是右侧的眼睛被一道斜向的划痕所伤,如今只剩下一枚血红的窟窿。 “巨幢,你的眼睛……” “哼,怎么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说着,巨幢拾起旁边的一块碎石,顺手丢向不远处的湖心之中。而在那隐约闪烁的月光之下,其冷峻的脸颊之上竟然浮现出一股少有的哀伤,这恐怕是他出道以来屈指可数的失利了。 “不……可是你的伤得处理一下,不然的话……” “算了,眼睛废了就是废了,就算包扎好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也没有料到,那个高渐飞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大意轻敌,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等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虺邪停顿片刻之后,欣然开口道:“极恶凶界灭亡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巨幢愣了一下,旋即怪笑道:“怎么,你们现在才了解事情的真相?” 虺邪惊讶道:“这么说来,你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快和我讲一讲,在我记忆空白那段期间当中,极恶凶界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我们,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幸存者?” “呵呵,看来你十分担心自己的家人啊!不过,事已至此,知道真相与否对你而言真的还有必要么?如果他们还活着,自然会想尽办法与你团聚。如果不在了,那你这样追问下去也只是自寻烦恼。况且,当时的我虽然醒着,但只是在这具身体的内部,并没有能力了解事件、的每个细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这次极恶凶界的覆灭,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刻意为之?为什么,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巨幢从岩石上站起身来,拍打了下手上的泥土,进而道:“我说过,并不是每个问题我都知道答案。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还需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寻找真相。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所谓的真相,也并非事情发生的真正原因。毕竟,你现在所处的境界还太低,有些东西还无法看到其背后的真正含义。就像这湖中倒映的月亮一下,看似近在眼前,实则相隔千万里。在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之前,我劝你最好就此打住,否则非但不能如意趁心,甚至还要因此大难临头。你应该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吧?” 听到这里,虺邪身体一斜,噗通一声坐倒在湖边的草地之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的那轮残月倒影,口中喃喃道:“那我又该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这辈子我都无法替虺火和大家报仇雪恨,难道界中的那些无辜生命就要白死了?” 巨幢刚要从岩石之上跳下来,忽然之间却又用手掌按住之前受伤的眼,虺邪见状眼急手快,飞身上前将其扶起,并将人带到平地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熟悉的口吻忽然从巨幢的体内传了出来:“去找花悬壶!” 夜色已深,吃过晚饭的花悬壶,在探望了洛朝阳与许天衣的情况之后,转而去到小屋后面的一处山谷之中。此地环境怡人,幽深静谧,极少被外界人员打扰,栖息其中的生灵也大多以小型居多,是一处绝佳的疗养圣地。而随着花悬壶的继续深入,周围的药香气也随之变得浓郁起来。 “看来恢复得不错。” 花悬壶随手抚摸了一下旁边的树干,只见在那阴阳两面的交界处,赫然有一道不起眼的划痕。检查了一番之后,他又转向朝另一侧行去,却见路上损坏的植被越来越多,其间还出现了一滩少量的血迹,看上去才留下没有多长时间。 “喂,你在嘛,我来了。” 看着前方空荡荡的树林,忽然之间,一道疾风从侧面急驰而来。花悬壶猛提真气,人已掠到半空之中。就在翻身躲闪的过程之中,一道气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自旁边的阴影之中砰然射出,正中对面的一棵粗壮大树。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过后,腰身粗细的树干竟已被一举击断,轰隆一下便躺倒在身后的空地之上。 “医圣就是医圣,不止医术卓绝,就连这功夫也是相当高强。花神医,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随着一人从树头跳跃下来,落地之后的花悬壶随手一扬,一枚黑影随即自其掌中飘出,径自落到前者的右手之上。 “这是……” “这是我让环儿外出的时候,从集市上带来的果酒,是妖界本地的特产之一,虽与人间的洒酿大不相同,但别有一番滋味。记得,你现在的状态还不宜饮酒,闻两下即可,不然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花悬壶抖落几下身上的树叶,朝着前方那人走去。而这时候,刚刚接过酒瓶的那人已然打开瓶塞,“咕咚咕咚”连灌几口,随即脱口而出道:“痛快!” 看着对方一脸享受的表情,花悬壶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即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若不是我向来没有喝酒的习惯,这东西也就落不到你的手上了。” 对面那人嬉笑道:“哎,神医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知道我向来都是嗜酒如命的酒鬼么?有了这玩意,我这恢复速度还能快上一倍。” 说罢,那人仰起脖颈,又连下了几口。洒水自口中溢出,打在身前的衣襟之上,流得到处都是。而就在这个时候,花悬壶小心翼翼地拉开对方的衣服,观察了一番上面的几道伤口之后,旋即微微点头道:“不愧是你,换作旁人,哪怕是那些堪称怪物极恶凶界中人,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活了下来,而且恢复得如此之快。” “哈哈,那是当然,你可不要忘记我是谁?” 花悬壶点了点头,忽然改换神情,一脸严肃道:“好了,说正经事。就在今天,我接待了一个自称来自极恶凶界的男人。我担心这家伙是来报复的,所以打算明天一早举家搬迁。” 手持洒壶的那人微微皱眉,紧接着便神色舒缓,张嘴又牛饮了一通,而后才道:“我就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极恶凶界虽然幅员有限,但好歹也是一方世界,只凭一招怎么可能将里面的生灵命灭杀,出现漏网之鱼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挨过这段时间,等我身上这点伤彻底痊愈之后,就亲自上门解决遗患,” “不,你误会我这的意思了。” 花悬壶抬眼看向对面那个中年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那人脸上的轮廓,以及上面的诸多细节也随之呈现在他的眼前。 “我的意思是说,反正这些窟窿永远都填不完,不如到此为止。或许这份仇恨将会伴随他们永生,但这些人也因此活了下来。于他们而言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主动追寻真相只会令他们自讨苦吃。如果他们稍微聪明一点的话,就绝不会主动送上门来,否则便与寻死无异。毕竟,能举手投足之间毁灭极恶凶界的存在,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招惹了的。” 面对花悬壶的提醒,中年人随即放手提着洒壶的手臂,进而走上前来,在对方的脸上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随即大声道:“花悬壶,你是不是病了?” “呃……小病而已,无碍,多谢关心。” “不,我说的不是身体,而是你的脑子。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不赶尽杀绝,那些所谓的幸存者就能尽弃前嫌,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况且,你难道已经忘记毁灭极恶凶界的最初原因了么?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类,毕竟他们的体内都流淌着同一个种族的血脉。若是这份血脉之力真的觉醒,你觉得人间界哪个强者有能力能够化险为夷?现在,让罪兆妖王复活已经最好的结局,只要有他在,极恶凶界就休想卷土重来。而你我作为陪衬,自然也要有始有终,绝不能被他们的伪善面貌迷惑住。于你而言,仁慈就是眼下最要命的病痛,如果不能尽早摒弃的话,当头来受伤害的只会是你。” “那你呢?如果我没有这份仁慈的话,你以为我会救下一个主导了这轮灾难的始作俑者吗?张望远,不对,应该叫你狐夫大仙,你当真以为这件事情能够瞒天过海,不被第三个人察觉?” 月色之下,张望远的脸庞越为清晰。事隔多日,原本应该在地杰宫外为施展时空掌握者而专心的他,此刻居然出现在了医圣花悬壶的面前。而在后者的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此刻的张望远忽然低下头来,脚边处随之亮起一圈浅蔓色的光辉,并将其缓缓托入到半空之中。 “花悬壶,难道你忘记我身后的那个人了么?没有它,别说是我,就连你也不会活着站在这里。为了完成他的命令,我愿意倾尽全力,万死不辞!”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晨曦间,青天庇侠骨 接近天亮的时候,虺邪才与巨幢一同反应住处,刚一推开房门,守候一夜的华青山便立即站了起来,看到巨幢脸上的伤痕之后,竟然少见地显露出几分惋惜之色,旋即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昨晚我去树林之中打了头鹿,肉已经烤好了,只是现在吃有些凉,要不要给你们热一热?” 巨幢没有说话,虺邪则是一脸贪婪地去到烤架旁边,随手撕下一大片鹿肉,而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巨幢走到床边,只见高渐飞还在那里闭目调息,仿佛对他的返回丝毫都不放在心上。就这样,二者相持了片刻之后,前者终于开口道:“念在还有其它要事的份儿上,今天的事情先暂且搁置,不过你别以为就能这么算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十倍百倍偿还我这丧目之痛。” 高渐飞没有睁眼,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冷笑道:“好,我等你到那一天,希望到时候你能使出让我感到震撼的杀招,单是今天这样可是万万不够看的。” 说到这里,巨幢斜眼瞪了对方一下,随后转身去到屋子的对角处,就地倒地,面朝墙壁,不时便已睡了下去。直到这个时候,高渐飞才终于抬起眼皮,看着对方的身影,停顿了片刻之后,嘴角竟然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甚至略带赞许的笑容。 “这家伙果然不简单,看来今后有的受了。” 就这样,四个男人挤在这么一座简陋的木屋之中休息了一晚。太阳稍高一些,虺邪便赶紧爬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再次前往医圣花悬壶的药庐。这回,他想向对方寻求一些常用的内外服伤药,外加镇痛止血的应急之物,以免之后的路上再遇危险,手边没有能派得上用场的药物。然而,才赶到小院跟前,洛朝阳与许天衣二人已然先其一步,自屋中走了出来。 “二位今天这么早,花神医起了么?” 许天衣张了张嘴没能说话,而这时候,一旁的洛朝阳则是一脸黯然道:“神医他不辞而别,已于昨天深夜悄然离去了。” “什么?他走了?那你岂不是……” 许天衣叹息道:“神医虽然走了,但在临行之前他给我们留下了这几天的药,并以书信上告知,吃完这些汤药洛哥就能基本痊愈,之后便是自行疗养,但并不吃紧。哦,对了,我看那桌上除了给我们的信纸之外还有另一封是给你的。我们没有打开,你自己看吧!” 得知此事,虺邪上前接过对方手里的信,并打开粗略地浏览了一番。而信中所写,大多也都都是让虺邪自己宽心之类的话语,并无过多的指点。而在信的末尾处,花悬壶给他指示了一个地方,说是到那里或许能够可以碰一碰运气。 “血色红荒……这是什么地儿?那里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与神奇?” 听到虺邪的话语之后,洛朝阳不禁道:“虺兄刚刚所说的血色红荒吗?” “没错。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 “这……只能说是略有耳闻。如果我的消息无误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否则后果难料。” 虺邪皱了一下眉头,又从那信中的字眼之中寻找了一圈之后,确定没有其它有用消息之后,这才将信纸重新叠起,并将其小心地收好在自己衣服之中,并道:“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我这人不喜欢兜圈子。血色红荒我是去定了,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的话,可以将你知道的说一些给我听听。” “这个……” “血色红荒?虺大哥说的是那处沼泽地么?” “沼泽地?”虺邪不禁附和道。 “是,如果我们所说的血色红荒是同一处的话,那里确实是一块人迹罕至的泥沼之地。不过,虽然那里人类很少接近,但其中却是生存着大量的毒虫毒物。或许是那处地域的属性极为适合这些毒类繁衍生长,妖界之中近一半的毒物都在那里栖息生活,其中还不乏一些自诸界形成便一起诞生的远古生物,其习性面貌与现在我们所知的大不一样。如若在没有搞清楚他们底细的情况之下贸然接近的话,大概率是要吃大亏的。” 虺邪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们既然是人间修士,为何对妖界的事情如此熟悉,难不成你们也曾到过那里?” 洛朝阳连连摆手道:“虺兄误会了。仅凭我们夫妻二人的实力,我们又怎么敢踏足那片禁忌之地?不瞒你说,就在不久之前,我派的白云飞白师兄带领着一波人马,前往了血色红荒之中,据说是为了替掌门寻回一件十分重要的物品。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那批前往的人手至今都杳无音信,为首的白云飞更是不知去向。门中的几大长老纷纷猜测,对方已经遇难身亡。当然,在我看来,凭白的实力,就算拿不回东西,也不至于葬命在那种地方。或许,他早已取得了那件宝贝,只是事后悄悄地躲了起来,不愿返回门中。也有可能他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一时间无法抽身,所以才耽搁了时间。总而言之,能让年轻一代的翘楚白云飞为难怯步的地方,你去了多半也讨不得便宜。就算那里真的藏着你所需要的东西,你也要三思而后行,省得后来追悔莫及。” “原来是这样……好,我清楚了。多谢洛兄弟好意提醒。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拿到了需要的药品,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的理由了吧!” 许天衣点头道:“是啊!我们本就打算把东西交给你之后,就此离去。不过,我们并不会直接返回人间,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必须要走一趟。” “什么地方?” “地杰宫。” 虺邪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二人的意图,随即开诚布公道:“你们是要寻找张望远是吧!” 洛朝阳愣了一下,随后颔首道:“虺兄,我们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来历,但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我能确定你一定是位侠骨柔肠的正义之士。既然是正义之士,我就能够确信,你绝不会阻我们寻找张望远。一个月前,数名顶尖高手在地杰宫附近神奇消失,其中便包括我派掌门方柔的丈夫,巫自天。为了寻回他,还有那些人间界的中坚力量,这一趟我们志在必行。” “嗯……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不过,此次行动,应该是你们自己的主意,并非那位方掌门的授意吧?” 许天衣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虺邪微笑道:“照理来讲,但凡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没有闹得太差,夫君丢了,作妻子自然要第一个站出来前往找寻。而既然她没有第一时间动身,显然是被其它的事务所累,一时间还无法抽身。而地杰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甚至连几大高手都不幸中招,这种情况之下贸然前往,无异于自投罗网。连作掌门都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又怎会轻易派几个门人前来打探消息。综上所述,你们一定是擅自行动,甚至还是顶着忤逆掌门的罪名跑到了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洛朝阳与许天衣对视一眼,紧接着松了口气,一脸无奈道:“讲道理,这次出来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受顽疾折磨,自知时日无多的我,想在临死之前为门内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巫大人于我又有知遇之恩,没有他的指点,也就没有我洛朝阳的今天。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何要去趟这潭浑水了吧!” “理解是理解。不过你自己有觉悟慷慨赴死,为何要拉着自己的夫人一同前往?患病的是你,又不是她,既然要牺牲,为何多添一条性命,我不明白。” “这……” 就在夫妻二人为此事为难之际,虺邪忽然又道:“这样吧,地杰宫,我陪你走一趟。而洛夫人你就在这里安心等待吧!” “不行,洛哥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们夫妻二人也要死在一起。” 洛朝阳摇头道:“虺大哥说的对,你去了也是白白牺牲。与其两个死,不如一个活。” 说着,他又将头转向虺邪,进而动容道:“虺大哥,我们相识不久,你却对我们夫妻二人百般照顾,实在令洛某惭愧至极。眼下这桩事危险重重,稍有疏忽便要灰飞烟灭。苍北新苑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够解决,就不劳烦虺大哥你了。您的好意,小弟心领。” 虺邪看着许天衣那张满是期待的面庞,随即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你当真以为我随你前往地杰宫全是因为你么?那个狐夫大仙张望远,我早有耳闻。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得见。这次有机会了,我自然要看个真切。至于地杰宫究竟是龙潭还是虎穴,我虺邪都不在乎。和极恶凶界相比起来,炼狱也是乐园一样的存在,又有什么能够吓得住我的呢?”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仙侣渺,改道聚毒地 “什么,你要去地杰宫?” 在从虺邪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巨幢、华青山以及还未痊愈的高渐飞相互看了一眼,后者率先道:“你去那里做什么,据我所知地杰宫已经被阴魁王以及他的部下占领了,就算要去寻找张望远,也不应该去那个地方。” 虺邪点头道:“话虽如此,但张望远在临走之前,一定在那里留下许多关于之前的一系列线索,包括苍北新苑一众高手的神秘失踪,甚至还有可能藏着关于极恶凶界突然毁灭的隐情。我有这种预感!” 华青山道:“虽说我们之前为了罪兆妖王一事,曾经打算过前往地杰宫。但既然我们已经从高渐飞的口中知晓了狐夫大仙已经离开那里,何必要上门自找苦吃?当然,我不是怕了,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值。毕竟,现在灵王的情况并不乐观。” 说着,华青山看向一旁眼伤刚刚结痂的巨幢,后者愣了一下,旋即辩解道:“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若是真打起来比那巅峰暑期也差不了许多。反正,现在能够使用这副身体活动便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至于去哪对我而言都不打紧。况且,那个阴魁王着实有些不讲究,竟然胆敢鸠占鹊巢,这次去了我们如果能够将他赶出狐之境,那个张望远说不定就会主动回归,到时再找他商讨联手一事,也就容易多了。” 华青山微微颔首道:“实话实讲,你刚才所计的这些我倒是有认同。毕竟,妖界这么大,想从其中找出一个张望远来,比那大海捞针还尤有过之。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还不如前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或许地杰宫之中就有显示其藏身之地的讯息,虽然机会小一些,但也并非痴人说梦。” 虺邪欣然道:“这么说来,你们同意了?” 巨幢点头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这种情况之下希望你的要求不要太过离谱。毕竟,我现在所能调动的人力财力十分有限,你若要天上的星星我可办不到。” 巨幢伸手指向床上的高渐飞,进而昂然道:“把他也一同带过去。” “这个……” 就在虺邪为难不知该如何说的时候,高渐飞却是不以为然道:“能够让我加入,我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先前一直派人前来追杀我的,就是阴魁王的手下。隐忍了这么多天,我正愁该用什么方式予以还击。既然你们要前往地杰宫,我自然是首当其冲,刚好趁机让那个阴魁王知道一下我高渐飞的厉害。” “这个……” 巨幢本想借此机会,让那张望远再多吃点苦头,也好解自己的丧眼之痛。可谁能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痛快地答应了,这让他算计好的一番“阴谋”登时打了水漂,想要敢口已然是来不及了。看到他变颜变色的表情,高渐飞不忘补充道:“巨幢,看来你们之间还真是有缘啊!昨天一战并不酣畅,等有机会了,咱们再重新切磋。在此期间,你最好再磨砺一下自己的功法,省得到时候连另一只眼睛都保不住。” “高渐飞,你!” 眼见巨幢又要发作,虺邪赶紧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这就前往药庐与洛许两夫妻汇合,今天就启程前往地杰宫。” 待虺邪四人来到那座小院跟前的时候,原本说好在此等待的洛朝阳与许天衣夫妻,已然消失无踪。几人四下寻找了一番之后,还是高渐飞在屋里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写着洛许二人对虺邪的感激与解释,并说明为了不连累后者,所以不告而别,独自前往地杰宫。得知情况之后,虺邪欲要前往追随,却被高渐飞伸手阻拦:“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如果他们两个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修为了得,这时候恐怕已在千里之外,无论如何你都是赶不上的。再者,他们夫妻二人已经说明了理由,如果真因为他们的事情让你受到折损,他们两个也绝不会心安。” “可是,地杰宫之中尽是阴魁王的人马,他们两个势单力薄,去了岂不是与送死无异?还有,既然你与他俩处是同门,难道就不为他们的安危担心吗?” 高渐飞当即解释道:“虽然曾经的我也是苍北新苑的一员,但自从大战过后,我便一直久居落凤城,与我妻子黄起凤相守相知。直至十年前他偶患怪疾,为了寻求解救之法,我才冒险进入到妖界当中,自那之后便与人间几乎断了联系,期间仅有的几次联络也是与方柔方掌门,至于门中的情况,我是一概不知,更不要说这两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门人。我想,他们在做出选择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切,权衡了利弊,最终才得出了眼下的答案。既然他们不想让你追逐,那就算了吧!” “那……那你呢?你不是要找阴魁王报之前的仇吗?”虺邪一脸不解地问道。 “呵呵,刚才那是让你打消顾虑的说辞。既然主角都走了,我还在这里装什么申明大义。就算要找那阴魁老儿算帐,那也得等到我伤势痊愈、做好万全准备之后的事情。现在还为时尚早。我虽然没有正面与阴魁王交过手,但从他派来的一批批训练有素的死士来看,其实力定然不俗。况且,他可是另我师弟张望远吃憋的顶尖强者,若是连他都应付不了,我去了多半也是同样的下场。” 华青山见状诡笑道:“现在好了,才立下的目标这么快就消失不见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既然极恶凶界已经毁灭,我们三个已经是无家可归,之前的落脚点是回不得的了,接下来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要不……我们去血色红荒吧?” “血色红荒?” 张望远打量着虺邪的身体,忽然出言质问道:“你们不是才来妖界不长时间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还有,血色红荒可不是常人待的地儿,连我也只是在边缘处匆匆看过几眼,稍有不慎,便可能丧命当场。” “这个……” 虺邪想了一想,将之前从花悬壶那里得到的情报转告给了其余三人,巨幢得知之后,竟然变得跃跃欲试,眼中闪动着神奇光彩道:“妖界居然有这么迥异的地方,我想前往一探究竟。说不定在那里我还能遇到同样来自天外天的异世者。” 华青山颔首道:“毒物之类确实棘手,但好在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既然那些毒虫虫蛇能在里面相安无事地活着,那我们一定也能找到权宜之法,从夹缝当中寻得一线生机。再说,我们可是极恶凶界中人,尤其是我与虺邪还是虺龙族的族人,以我们身体素质,足以应对九成以上的毒力,也不见得就那么霉运,碰到必死的局面。不过,不得不承认,此行确实是千难万险,深入之前最好做万全准备,这样才能临危不乱。” 听闻此言,高渐飞随即道:“我来妖界毕竟也有些年头了,私下里也攒了一点钱,虽不说富甲一方,但供你们吃住使用肯定没问题。所以钱财上面,你们不用担心。据我所知,血色红荒的南面有一处小镇,名为烟雨堡。那里的集市上经常会贩卖一些辟毒的东西,对我们或许有帮助。” 巨幢斜眼看向一旁的高渐飞,语气冰冷道:“你最好搞清楚,我可淌有同意让你同行。之前让你随我们一起前往地杰宫,那是看在你与张望远之间的关系之上。血色红荒这一趟与你无关,你用不着陪同,我也不需要让你相伴。”、 “巨幢,你怎么能这么说,毕竟刚才……” 虺邪话说到一半,巨幢便回头怒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华青山是巨座的手下吧!我虽然不是巨座,但毕竟与他共用一身,也算你们半个主子。无论你们愿意不愿意,你们最好还是听从我的建议,否则关系弄僵了对大家都不好,毕竟,你们也不想看到巨座的身体再次受伤吧!” “这……你……” 虺邪怎么也没有料到,之前态度平和的巨座突然性情大变,这就要剑拔弩张,与高渐飞兵刃相向。高渐飞看着巨幢那张得意的面颊,虽然略显不悦,但始终没有下文。眼见四人小认就要到此为止之际,高渐飞居然二次道:“你就这么确信自己的能力吗?不过,有件事情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之前你被我的玄之剑道所伤,右眼受创,失去了视力。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有办法让你右目重见光明。” “什么?不可能,你在骗我。” 就在巨幢勃然怒起,准备与对方动手之际,高渐飞微微一笑,紧接着翘起右手拇指,对着前者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挥。陡然之间,一道黑色的剑芒脱手而出,径直没入到对方右侧的眼窝之中。就在虺邪与华青山二人准备上前察看之时,巨幢忽然扬了下手掌,示意他俩不要过来,紧接着另一只手掌从受伤的眼睛处缓缓拿下。只见,原本因剑气损伤的破碎眼珠,竟然神奇般地恢复原样。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烟雨蒙,枭悍伺毒渊 “我的眼睛……” 巨幢一脸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随后将手掌从眼前挪开。令他无比惊讶的是,前一天被高渐飞废掉的那只右眼,如今竟然已经奇迹般地长了回来。 “这是……” 面对包括华青山在内三人的震惊表情,高渐飞轻轻一挥,将那之前发射出去的黑色剑气重新收回。与此同时,才恢复视力的巨幢登时又变成了“独眼”模样,甚至连伤口也与之前的一模一样,就如同变戏法一般,令其本人着实不解。 “怎么,区区这点神通就让你们这般困惑不解么?这是玄之剑道的特性之一,名为取舍唯一。此剑可以杀人,同样也可以救人。之前你被玄之剑道所伤,如今自然也能被玄之剑道所救。当然,是救是杀,全在我的一念之间。如若你的表现良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将眼睛还给你。” “你!” 身体不是自己的,但失去一目的影响着实有些严重,平常时候视物也多有局限,无法全方位的看清前方的情况。若是被敌人趁机偷袭的话,多半是要吃亏。而在高渐飞刚刚的那番说辞之后,虽然心中仍有怨意的他,已然不敢与之正面‘叫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柢沉下来。 “若不是看在这是巨座身体的份儿上,我才不愿向你低头。不过,只要你能将眼睛还给我,我可以与你合作。” “哼,这不挺好的么?” 说完,高渐飞朝着巨幢轻轻吹了口气,后者当即伸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右侧眼窝之中传来一阵奇痒,待一切恢复正常之后,惊讶发现二度消失的眼珠已经重新补全完毕。 “还你眼睛可以,不过我需要看你的表现。现在我不过是把眼睛的使用权暂时还给你,只要离开我身边超过三十丈,你的右眼还是会主动消失,变成之前蝗那副模样。” “什么,你好卑鄙!” 眼见巨幢又要发作,华青山随即劝和道:“好吧,有总比没有强。巨幢,你也该收敛一下脾气了,不然这样下去总要吃大亏。况且,有高渐飞作陪,我们也算有了一位得力帮手,面对急情也能更加从容不迫。好了,这件事情我作主,高渐飞,你可以与我们同行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右眼,巨幢只得暂时应允高渐飞的加入。得知血色红荒距离此地路途遥远,一行四人不容怠慢,当即启程直奔目的地。 因为没了负担,四人这一路上走得也算轻松,除了偶然遇到的几波妖兵阻截之外,便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困难。而因为有了高渐飞这个得力的“向导”,一行人事半功倍,并凭借着身法与体力的优势,在第六日的中午,赶到了距离血色红荒最近的居住区,烟雨堡。四人达到之时,恰逢此地连降数日大雨,眼下进出镇子的唯一路径被积雨淹没,隐约间能够看到前方的水面之上漂着几只简易竹筏,供来往行人通过。 “好家伙,这是下了多久的雨,看样子连这烟雨堡都要被雨水吞没了。该不会里面的物资也会受到影响吧?那样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面对虺邪的质疑,高渐飞不以为然道:“放心,烟雨堡都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一个样子。幸亏有这下不完的雨水不停冲涮,否则烟雨堡连同里面的民众早就被血色红荒之中弥漫出来的毒烟尽数撂倒、成为寸草不生的绝地。” 华青山颔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能够置身事外,不受毒物影响,原来是受上苍庇佑。不过照你这么说,那这雨水以及眼前这片水域岂不是……” “没错,这雨水吸纳了大量的毒雾毒烟,若是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之下直接接触的话,时间一长,定要毒发身亡。” 虺邪雏着眉头看向竹筏的蓑衣船夫,不禁好奇道:“这些来来回回的船家怎么没事,难不成他们真的百毒不侵,比我极恶凶界中人还要厉害?” 巨幢冷笑一声,淡淡道:“天下哪有那么多奇人异士,看看他们的小腿和脚踝。” 在巨幢的提醒之下,虺邪看向附近一名船夫的身上,只见对方挽起的裤袖下方,赫然长着一些鱼眼大小的紫色脓泡,并伴随着腿步的发力,不时地上下滚动,看上去极为恐怖。见此情形,华青山说道:“看来,长时间的雨中活动,已经让他们的体内产生了一定的抗毒能力,虽然达不到所谓的百毒不侵,但应付这里的有毒雨水还是不在话下的,他们腿下的毒疮便是由此而来的后遗症。” 高渐飞点头道:“这些船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烟雨堡中,也只有他们家族的血脉才能拥有克制这种毒素的能力。好了,该我们上船了。” 说着,高渐飞首当其冲,一跃去到竹排之上,其余三人相视一眼,也纷纷跟了上去。而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上船之后的高渐飞,竟然主动上前与那船家打起招呼。后者也并非显露出距离感,随即也跟着有问有答起来。 “客官几位这是从哪里来啊!这几日正是雨水稠密的时候,同样也是周围毒雾毒烟最衰弱的时期。难道你们想要进入血色红荒?” 虺邪面露难色,看了眼华青山,想要寻求对方的意见。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高渐飞竟然开门见山道:“不错,我们是想进入血色红荒。怎么,船家你有方法让我们顺利进入,且不会中毒身亡么?” 此话一出,撑篙的船家忽然怪笑一声,紧接着回过头来,露出那张青中泛黄的枯瘦脸颊,进而道:“看到我这副模样了么,全都是拜血色红荒所赐。早年间,我也曾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想要凭着祖上传承下来的那一丁点血脉之力,强行闯入其中,想要在里面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可我怎么也没有料到,血色红荒之中的凶险,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当时与我一起同行的其余七名兄弟全部丧命,只有我活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但因为长时间处于毒雾之中,五脏六腑全被毒物蛀蚀。直到现在,我已成了活死人,每夜也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生不如死,喰有白天才有力气出来打点零工,以供吃住。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坚持多久,但我觉得死期应该不会太遥远了。” 说到这里,船家压低了头上的斗笠,继续控制竹排向前行去。高渐飞看着对方的身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拿出钱袋,掏出些碎银子,转而送到对方的手里。 “哎,你们四个人用不了这么多,其余的快收回去。最近几日烟雨堡不太平,小心被那些歹人盯上。正愧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真的被他们那伙人缠上,想要甩掉可就不容易了。” 高渐飞微微笑道:“放下,这种事情我还应付得来。看船家为人实诚,不像其它人藏着揶着,实在有辱江湖人的名声。这点钱不多,治不了你的病,却能让你吃两顿好的。如果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不如趁着眼下有限的时间多多享受,也算不枉来世间这一遭。你说呢?” “客官。” 事到如今,那船家也不好过多推托,于是便将那些银子收了起来。片刻后,竹排到岸,船家好心为几人指明食宿场所的位置,并推荐了几家人气较旺的地方。虺邪几人听过之后连连道谢,其实高渐飞早已了然于心,只是没有直说而已。 挥别了船家之后,巨幢不由得道:“要我说,刚才那个家伙就可以。” 虺邪看了对方一眼,不禁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为我们引路?可是他刚才不是说过了么,自己并未探清血色红荒内的情况,就算让他陪同也无济于事啊!” “笨蛋,我说的是他的身体,他的那具避毒之躯!” 华青山抬起眼皮,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之后,随即道:“你的意思是杀人夺舍?” 巨幢白了华青山一眼,紧接道:“当然不是。我刚才观察过了,他的身体虽然已经病入膏盲,时日无多,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因为长年受毒素的反复炮制,其躯壳已然炼就成一种足以抵抗血色红荒的驱毒神通,如果能够加以利用的话,说不定可以毫发无伤地进入到血色红荒深处,到时无论里面藏有什么,都能被我们一一找寻出来。” “不行!” 高渐飞怒视着对面的巨幢,双手青筋暴起,好像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见此情形,华青山竟然架势准备,而看到这一幕的虺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左右讲和,令他们消气冷静。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认识刚才那名中年人?”华青山冷冷地质问道。 “我说过,能够修得这种避毒功夫的人,全都凭借着自己体内的血脉之力。现如今,这种血脉的正宗,乃是烟雨堡的第一大势力青城郭家。除非是想与整个郭家为敌,否则你们还是尽早断了这个念想。进入血色红荒之事,我们稍后再议!”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蜜饴炙,垂涎三千丈 毕竟已经进到了烟雨堡之中,四人此刻饥肠辘辘,于是打算先找个地方吃些东西,然后再做打算。而眼下,他们准备前往的便是此前那名船家告知的其中一个去处,荣辉客栈。 荣辉客栈在烟雨堡之中可以说是规模仅次于群香阁的第二大旅店,其中住宿的客人数量,放在整个堡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眼下时至中午,店中正是最为忙碌的时候,四人站在门前观望了好一会儿,竟然连个引路的小二都没遇到,所以只能悻悻地自行走入到铺面之中。 “好家伙,这里怎么这么热闹,难不成在此吃饭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好处?” 不等虺邪弄清真相,只见后院之中忽然走起来四名大汉,大汉手上托着一个大木盘,木盘上面用湿布盖着,里头散发着阵阵热气,显然是刚刚出锅的东西。也就在这个时候,距离最近的一名食客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拦在领头的那名大汉跟前,随手掏出自己的钱袋,当即道:“好了,这回该是我的了吧!钱给你,东西留下!” 那大汉在如此这般训斥之后,竟然连眼睛都不愿意转动一下,再加上他原本身高就有巨大优势,所以只要不低头,对方根本进入不到他的视线当中。感受到奇耻大辱的食客丢下钱袋,刚要举拳发作,诠知就在这个时候,路过的一名杂役轻抽淡写地挥起手里的托盘,不紧不慢地在其后脑上敲击了一下。紧接着,被击中的食客头颅,就好像西瓜坠也一般,砰然炸裂开来,大量的血浆夹杂着无数的血肉碎块撒地到处都是,个别的甚至掉到了周围其它的食客身上。然而,面对如此惊悚的一幕,这些人就好像早已见惯了一样,竟然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连举筷的频率也没有受到影响,画面着实诡异。 眼见尸体倒地,先前动手的那名小人弯腰将对方背在肩头之上,大摇大摆地回到后院之中。见障碍已经清除完毕,那几名大汉才终于抬着那块巨大的木盘去到二层的走廊处,并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些人难道是着了魔吗,就算再怎么穷凶极恶的悍匪,见到这副场面恐怕也吃不下去了吧!你们瞧瞧这些人脸上的贪婪模样,恐怕现在就是把他们生剥活剐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虺邪此话一出,二楼上的那名为首大汉旋即将目光投向四人,紧接着一阵清脆的锣声响彻整间旅店,而那遮着湿布的木盘,竟在此刻轻微地颤抖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各位客官,多谢大家捧场。我们老板为了答谢在场的诸位,特意将这刚刚捕获的异兽拿出来与大家分享。不过,此物珍贵至极,就算是我们荣辉客栈,也是耗费了三名手下的性命,这才将此物捉了回来。现如今,这异兽已在我们老板高超的厨艺之下成功出炉,如果有哪位想要独占此物的话,接下来就可以报价了,价高者得,底价一千两。” 话音一落,下方的大堂之上传来一阵骚动,显然这一千两对于这些老饕眼里也并非是小数目,其中甚至已有几人在暗暗商量,想要将他们的钱财集中起来,以此换取那异兽美食。 “异兽,听起来有些意思。不过,那木盘上躺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大家谁也看不清。若是祥瑞还好,但要是凶物的话,恐怕就是有钱买进,也没命消遣。” 随着其中一名食客提出质疑,其余人也纷纷附和怂恿。二楼之上,为首大汉微微一笑,似是早已料到这一切,旋即转过身去,伸手进入到湿布当中,一阵摸索之后,竟从里面掏出了一块乳白色的肉块。此物一经露面,便立即向外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异香,在场食客闻到此物,登时情不自禁地相继站立起来,连手边的美食佳肴也顾不上了。而就在这个空当处,虺邪眼疾手快,抄起旁边一桌上的一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丢到嘴里,一时间,浓郁的肉香气于口腔之中如同炸药一般急速扩散,瞬间便已将他那颗桀骜的心俘获起来,令其忍不住想要去拿第二块。而见此情形的华青山却嗅到了其中的诡异气息,当即拉了一下虺邪的后颈,唤回其原本的理智。后者回头望了对方一眼,自知理亏的虺邪惭愧地笑了笑,这才重新退回到旁边的过道处。 “这点东西就算是给大爱的一点优惠,数量有限,大家按需索取。” 说完,楼上那名大汉掌中稍一用力,那块白肉登时被数十计剑光刀气没入体内,眨眼之间便已被削成了七十八片肉片。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团白肉竟好似莲花一般徐徐绽放,待叶片全部伸展完毕之后,组成它的肉片登时四散开来,如同柳絮一样自半空之中缓缓飘下。 “谁也别抢,这是我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大汉将肉块处理完毕、分发散开之际,大堂之上竟有不下十名好手纵身跃起,伸手去抢夺还未落下的那些奇肉菱片。见此情形,未来得及动手的其余庚客自然不会就此作罢,并纷纷亮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想要借此攻势拦下前面的那些人。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客栈之中嘈杂一片,一柄柄钢刀利剑相继脱鞘而出,一道道比月亮还要森然的神光相继投向附近的食客,并驱使他们当即展开激烈角逐。 “连我的东西都敢抢,看我不把你的手砍下来。” “要我的手,那得看你的命硬不硬。看我的飞刀!” “砰砰砰砰砰~” “噗噗噗噗噗~” 都说高手过招,胜败都在一念之间。而这些食客其中也不泛高手强者,要让他们分出胜负,同样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大绝一盏茶的工夫,大堂之中便有一半人便因为各种各样的伤势不支倒地,其中也有倒霉鬼连一片回合都没有撑下来,便已不幸遇难。而因为这一半食客的牺牲,那些原本待在空中的珍贵肉片,终于得以分发开来,而眼疾手快的巨幢则乘势夺下其中的三片,转身回到大家的面前。 “有没有人想试一试的?” 说着巨幢将目光投向高渐飞,后者怪笑一声,进而道:“我这人对吃食没什么要求,平时也都是以方便快捷为准。这种极品我可享受不来。” 语毕,高渐飞挥了挥手,主动让到一旁。而站在其身后华青山则是毫不客气地接过其中一枚肉片,并满脸堆笑地回道:“我这人爱好极少,但口尝天下美食恰恰是其中之一。既然你不想尝试,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张开嘴巴,轻轻将那肉片放到自己的舌尖上,随后收回舌头,令其在唇齿之间慢慢融化。不时,那张病态枯黄的脸庞之上,竟然升起一抹久违的红润,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借来”的这副狼人之躯都变得自如了不少,就好像这身体自一开始便是他的一样。 眼见华青山吃过之后并无副作用,虺邪这才从巨幢手里接过一片,同样也丢入到了自己的嘴中。然而,不同于之前华青山的淡定神情,虺邪将肉片咽下之后,脸庞竟然变得莫名通红,两条腿也好似喝醉似的,不断在地上不回打转,差一点就要坐倒下来。见此诡异画面,华青山不由得提醒道:“喂,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虺邪摆了摆手,一脸享受地回道:“没有,我现在的情况很好。太久了,我已经太久没有像这样无忧无虑了。我好快活,我好想睡觉。” 说完,虺邪挤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总旁边,双手搭在桌面上,只是片刻工夫,其口中便已发出阵阵鼾声。华青山努力呼叫了一番之后,随即转身摇头道:“不行,睡得太死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看样子只是喝多了。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对方是如何令同一块肉出现如此迥异的情况,明明我也服下了肉片,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难不成,此物的服用效果因人而异?” 巨幢捧着剩下的两片肉,端详了一番之后,见其余人没有继续品尝的意思,索性一股脑全部丢入到了自己的嘴里,并用力咀嚼起来。见其喉节发出了吞咽之后的独有跳动,华青山这才走上臆去,一副期待的表情道:“什么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巨幢咋了咋嘴,迟疑了一下之后,面露憨笑道:“吃的太快,我连味道都没有品出来。不过,好似还不错。这东西有点意思,可以的话,咱们把那木盘上剩下的全部买回来吧!” “全部?” 华青山抬眼望向四下食客。就在刚刚他们几个分肉的过程之中,其余得到肉片的食客已经全部品尝完毕,并给予了相当高的赞许评价。确定了白肉的优秀肉质之后,第一轮拍卖已然开始。 “我出两千两,包括你们手里的那块托盘。毕竟,待了这么久,木盘上一定也沾上不少油质,我可不想错过哪怕一点的美味。两千两,把肉给我,这钱袋就是你的了。” 本以为自己这么一番豪情发言之后,识时务的人能够主动避让,将美味让给自己。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堂东南的两桌相继出价,分别是三千五百两,和三千八两。这已经是他们能够拿出来的全部,甚至连回去的路费都已经搭了进来。不过,对于这些疯狂的食客而言,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就算是冻饿致死,那也是自己的无上荣耀!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胜者尊,敲山震狼群 “这是什么异兽的肉,为何如此好吃,我感觉吃完以后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来来,有多少来多少,今天大爷全都包了。” 说着,先前手举钱袋的食客直接亮出了自己所有家当,包括两把配剑,一只存放灵药的木匣,还有一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异香香囊。不远处,高渐飞冷冷看了一眼之后,随即轻声道:“这个香味,居然是引妖香,没想到这里还藏有此等宝贝。” “引妖香?莫非是将妖魔鬼怪引向自己的东西,那不是自取灭亡么?”虺邪不由得道。 “是,对于寻常人来讲,这引妖香确实是危险物品,但对于一些特殊人员来讲,却是不可多得的利器神物。其珍惜程度甚至还要在避毒珠之上。有了他,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各式妖类向其靠近,而如此地点选择得当的话,持有者可以在短时间当中聚集起大量妖众,若是再配合独门的慑魂开傀之法,便可以组建起一支临时的精英部队为己所用。” 华青山点头道:“说实话,我对这东西倒是有些兴趣。不过,相比较而言,那木盘上的东西更加吸引我,我有些忍不住想要看看那湿布下的真面目了。” 二楼平台之上,为首大汉看着接连举起的手掌和钱财,脸上不由得显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而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下去之际,一道凌厉的剑光忽然掠起老高,“嗡嗡嗡”连挥几下之后,附近七八张桌面登时四分五裂,大堂之上登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顺势转向方才使剑之人。 “抱歉,刚才一时激动,破坏了大家的雅兴。不过,我对那上面的美食十分中意,一时间无法割舍,如若大家看得起在下的话,就请配合一下,让我遂了心意。当然,如果不想的话,大可以直接站出来,我愿意与公平竞争的方式与之进行一场对决,赢者得利,败者退出。怎么样,你们同意我的办法吗?”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但刚刚堂上的大伙已经看到了持剑者的超绝身手,自度没有胜算的那些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保住性命,也只得悻悻作罢。过道之上,看戏的高渐飞一行人不以为然,巨幢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手指对方破声道:“报上名来!” “在下凶之境,血剑尊者座下大弟子,孟苍浪。请问阁下是哪位?” “那你不需要知道,因为你没机会听见了!” 一听说动手之人是血剑尊者的弟子,堂上一众登时脸色大变,之臆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几名食客,纷纷放下手里兵器,准备就此退出这场“公平公正”的对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巨幢忽然纵身跃起,就在他背对那人,转过头来之际,一发十分不起眼的气劲顺势自其左腋下倏然射出,孟苍浪及时反应,架剑抵挡,却不想剑身刚一与那气劲接触,一股超乎想象的火光爆炸登时将其身体,连同身前的那张饭桌完全吞没。 “轰~” “好家伙!” 堂上之人来不及撤离,就连楼上的为首大汉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生这样的转机。眼见巨幢重新落回到地上,硝烟之中,一道漆黑的身影前后摇晃了两下,最终坚持不住,砰然扑倒。与其同行的两名同伴上前察看,一试鼻息,发现还有呼吸,这才长舒了口气。 “哪里来的贼人,居然连血剑尊者的门人都敢招惹。翠剑,橙剑,我们一起上!”、 说话间,三柄颜色不同的利剑掠过空间,一同刺向前方的巨幢。后者淡淡一笑,双手食指反平举到肩,刚要发力之际,一道漆黑的剑光已然先其中一步,将那三柄长剑全部包围起来。而被困其中的那三名剑客见此情形,不禁讶然道:“这剑气难道是……” “呲呲呲~” 伴随着三声尖啸过后,空中的三柄长剑叮叮当当全部掉落在地,再看三名剑客持剑的手腕上全都多了一条血口,虽然未伤及筋骨,却令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握剑,想要施展的剑阵也只得就此作罢。 “你多管闲事!”巨幢瞥了一眼侧面的高渐飞,冷冷回了一句。而面对这种情况,高渐飞自己却是不放在心上,反而将脸转向那几名剑客,进而低声道:“这只是给你们的一点小小惩戒,今后出来不要再想今日这般嚣张跋扈,不然下回被削中的就不是手腕,而是咽喉了。” 剑客们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迟迟没有动作。巨幢见此情形,随即提醒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带着那只烤鸡快点离开这里。否则,我的二轮攻势可就来了。” 听闻此言,几人赶紧拾起各自的配剑,并扶起趴在地上的孟苍浪,头也不回地奔出荣辉客栈。其余人看出高渐飞一众已经掌握了眼下的局面,自知继续僵持下去没有结果的他们,也只得相继离开大堂。转眼之间,原本热闹的大堂之上便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高渐飞几人。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响亮的鼓掌声自后院之中传了出来。 “好好好,刚才的交手真是太漂亮了。玄之剑道果然名不虚传。” 此话一出,刚刚还淡定自若的高渐飞登时面色一寒,虺邪等人看出他的异样之后,旋即上前小声问道:“怎么了,那人有什么古怪?” “别说话,看着就行。” 随着门帘掀起,一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漫步轻摇,自帘后走了出来。看清对方面目的高渐飞当即倒吸了口冷气,刚要开口说话,却不想对方已经抢先一步:“果然是你,高渐飞,我们别来无恙。” “那……” 巨幢看看神情古怪的高渐飞,又瞅瞅面前的白衣公子,沉吟再三之后,终于忍不住道:“你谁啊,难道和高渐飞认识?” “呵呵,认识谈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一面之缘。你说对吧?” “是,是。” 高渐飞一连说了两个“是”字之后,便又重新恢复平静,眼睛始终都不肯从对方的身上挪开半步,好像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一样。而在这个时候,虺邪与华青山也察觉到了空气之中的诡异的气氛,尤其是后者,已然进入到了战斗状态,只要一声令下,便能立即出招开打,绝不会浪费任何时机。 “呵呵,后面的那位朋友,不要那么紧张。在下只是在这里开门做生意而已,对你们并无歹意。我只是看这里的客人走得差不多,再不开餐的话,恐要浪费上面的富贵食材。看在高渐飞的情面之上,这一单我来请客,你们只管吃便是,如何?” 虺邪与华青山对视一眼,虽觉得此事蹊跷,却也是盛情难却,并未表露拒绝之意。而巨幢便是毫无顾虑,见对方都这么说了,索性回道:“白送的午饭为何不吃?我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别反悔就是。” 白衣公子苦笑了两声,最后又将目光投向高渐飞。后者空白了两息之后,终于开口道:“好,既然你盛情邀请,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过事先说明,我最近食素,这异兽的美味我是无福消受,你们还是自便吧!” “你不吃么,那真是太可惜了。擎蛮,还不快把东西抬下来。” 在那领头大汉的指挥之下,其余几人终于将那木盘连同上面的东西一起搬回到一楼的大堂之上,并将附近的两张方桌拼在一起,合成一张长条形的台面之后,这才堪堪将东西放下。之前在远处没有看清,直至靠近观察,四人这才发现那盘中之物异常巨大,看其轮廓就好像一只硕大的鸡蛋,里面向外散发出阵阵白光,只是因为堂上光线过于充足的缘故,所以之前才没有发觉。 “哈哈,太好了,这次只剩下我们,没人和我们抢,我要吃个痛快。”虺邪跃跃欲试道。 华青山怪笑一声,张口提醒道:“凡事量力而行,小心撑破肚皮。” “哼,要你管,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巨幢看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当即不耐烦道:“喂,你还请不请客了,这午饭时间都要过了,再不找开我可要自己动手了。” “呵呵,别急别急。为了确保这肉质的绝对鲜美,我在这异兽体内事先安放了火种,令其由内及外的熟成,所以整个过程略显漫长。不过不要紧,马上就好。放心,这东西的滋味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白衣公子伸手拉起湿布的一角,用力向上一荡,一时间,一只晶莹剔透的牛形生物,赫然出现在一众眼前。距离最近的巨幢仔细观察一番之后,发现那异兽的头上竟然长着一只独角,隐约之间似有雷光闪动,不敢置信的他匆忙间揉了揉眼睛,却并未发现异样。 “这是什么,看上去只是长得奇怪而已,似乎并没有什么独到之处。” “呵呵,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们。血色红荒在未变成今日的面目之臆还有另一个名字,雷狱。而此物便是雷狱的守护者,天下万雷之祖的雷兽。怎么样,白吃雷兽的血肉筋骨,这样的好事不多见吧?”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不识人,雄魂女儿身 “雷兽,就是那个号称上个纪元,北圣大帝的神骑坐驾,雷鸣真敕兽?它怎么会出现在烟雨堡当中?” 面对高渐飞的疑问,那白衣店家也不着急回答,而是转头对那为首的大汉说道:“你们下去吧,待会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听清楚了么?” 大汉擎蛮望了一眼对面的几人,又看向跟前的“主子”,虽然稍显忌惮,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回道:“有什么事直接招呼就行,我们随叫随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大家的雅兴,这就告辞了。” 说完,擎蛮挥了挥手,带着身后的其余三人同走进后门的门帘之中。见他们彻底隐入后院之内,虺邪这才后怕道:“好家伙,之前还没有瞧清楚,原来这些人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掉在地上的一盘虾仁,刚刚一行四人从上面走过,竟然没令爽弹的虾肉发生丝毫变形,就好像一阵风从上面吹过一样,可想而知擎蛮几人的高超身法以及如渊修为。 看着虺邪这副惊叹的表情,白衣店家不由得道:“敢问阁下几位这是从哪里来啊?” “我们……” 虺邪刚要回话,华青山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进而抢先回道:“从不该来的地方而来。” 见华青山堆笑的脸庞之下尽是狡黠与奸诈,白衣店家也不生气,反而顺着往下说道:“哦?这就有趣了。那你们又要前往什么地方呢?” 巨幢当即道:“去往不可知的地方。” “嘿,你们什么时候答成的共识,为何要在我面前打哑谜。我说……” 虺邪刚要说下去,却同时遭到了来自华青山与巨幢的双重白眼,自知多嘴的他只得暂时闭嘴。再看白衣店家,居然没有将他们的对话放在心上,而是直接起身,对准木盘上雷兽头上的独角轻轻一拔,一时间,整根兽角被其自体内抽离出来。一时间,无数道电光自那缺口之中迸射而出,最为靠近的虺邪一不小心,竟被其一股威力打中脸庞,一道伤痕旋即出现在上方,几欲流血。 “哎呦~” 虺邪怪叫一声,刚要说话,持角的白衣店家却忽然说道:“这雷兽的雷角天生便有灵性,即便是在本尊死后,依然具有超乎想象的强大威力。刚刚他能在我们一众之中选中你,那是你的福分。来,这东西就送给你吧,今后,你要好好利用它!” 虺邪还未搞清楚其中的原由,那只独角便已经被呈到他的面前。稍一停顿之后,巨幢快其一步,伸手就要将那兽角抓在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还满脸笑容的白衣店家猛地扭头,一股凌厉神光当即落在巨幢的身后,令其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 虽然心道不妥,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于是虺邪摊开五指,一把攥紧那根通体银色的兽角。顷刻之间,万钧雷霆袭进全身,透入奇经八脉,于呼吸之间便已直达混身上下的每寸筋骨,如同洗髓伐体一般,令其感觉自己焕然一新。待虺邪意犹未尽地重新坐下之后,华青山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我……我刚刚好像被成千上万根银针刺中一样,在一阵剧烈的刺痛之后,体内竟然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酣畅感,比连吃十枚大还丹还要痛快。我的乖乖,这东西到底有何妙用,为何如此神奇?” 看到虺邪一脸震撼的表情,见状相当满意的白衣店家连连点头,进而再次伸手到那雷兽头上的缺口处,轻轻一拍。一时间,雷兽身躯竟如同莲花一样,一层接着一层地缓缓绽开,如是像之前被擎蛮丢下来的那种肉片,竟然一瞬之间出现了上万计之多。四人看着那满盘的美味,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这么多,你真以为我们能够吃的完么?还有,你至今都没有告诉我,这雷兽为何会现身在荣辉客栈之中。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人脉极广,但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轻易搞到此物,更不可能如此慷慨地将这么富贵的东西送给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说吧,你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高渐飞,你说这话我可太伤心了。算起来,你我之间还有一场师徒缘分,我说的对吧?” 对话一出,高渐飞的脸颊登时通红一片,巨幢转过头来,一脸戏谑地望着他,口中轻佻道:“我说你们之间为何如此熟络,原来二人是师徒关系啊,怪不得!” 高渐飞当即否认道:“没有的事,你们不用乱猜。他所说的师徒,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事实上,他从未教授过我任何功法,也并未对我做出指教。充其量,我们也只是有过几次联手的经历,但牵扯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呵呵,好一个忽略不计。难道你忘记,当初是谁在危难之间救下你性命的么?” “你……” 高渐飞好像回忆起了一些痛快的记忆,以至于此刻的神情变得异常苦涩,仿佛只是瞥一眼脑海之中的记忆碎片,都会要他的命一样。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来一本正经坐在那里的白衣店家,竟然将一只手掌搭在了高渐飞的右手之上,后者虽然及时抽回手臂,但这一幕还是被其余几人一眼瞧见。虺邪咧了咧嘴,终于忍不住道:“喂,你们之间该不会是……” 高渐飞勃然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和他清清白白。还有,我早有家室,绝不可能与别人私通,更何况是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话音一落,那白衣店家终于被成功惹毛,当即从座位上蹿了起来,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并露出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怒啸道:“看好了,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女儿身,你说谁是不男不女?” 语毕,白衣店家松开自己的束冠,紧接着秀发披散下来,两侧的发丝如同文人墨客手里的丹青妙笔一样,竟将那店家的脸颊,勾勒出一幅秀美俊俏的形象。直至此时,虺邪、华青山以及巨幢才知道,眼下的这名白衣店家居然是一名女子。 “这……真的假的?人就坐在跟前,我怎么现在才瞧出他的真实面目。虺诚,我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华青山轻轻扭动了两下脖颈,深吸一口气,并道:“虽然我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她确实是女的,绝对错不了。” “嘿嘿,女扮男装,有意思。这位姑娘,如果高渐飞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话,我巨幢倒是可以代劳。” “巨幢?” 忽然之间,女子眼中寒光激射,迫得巨幢不禁昂起头来,以防止对方突然出招偷袭。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高渐飞终于按捺不住,同样也站起身来,一把将那女人拉到桌子旁边,大声喝斥道:“够了,你别胡闹了。纳百川!” “纳百川?” 虺邪再次打量起跟前的那名美貌女子,思索再三之后,随即说道:“这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为何身为女人的她要被这么称呼?高渐飞,你倒是说话啊!” “唉,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纳百川,这都是你干的好事。既然你如此直白,那就别怪我直言说明了。这人叫纳百川,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上是苍北新苑上一任掌门,方惜时的一道化身。” “化身?你说它是化身?” 见身份被戳破,纳百川甩开高渐飞的手掌,一副不耐烦地表情回道:“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怎么一下子就和人家翻脸了,还把人家的老底揭露出来。好了好了,我是纳百川,那又怎样?化身本就没有性别之分,遇男即女,遇女即男。你们要是想的话,我还可以重新变回刚才的样子。怎么,要不要我现在变给你们看?” 虺邪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现在就挺好,我怕你再变下去自己会接受不了。” 得知了纳百川的底细之后,巨幢讪讪地自言自语道:“真丢人……” 空白了好一会儿之后,刚刚从之前的“冲动”之中恢复过来的高渐飞,终于再次道:“都说你因为方掌门的失踪而一起离开了,没想到你居然躲到了这个地方,做起了买卖。如若我们没有来的话,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这么干下去?据我对你的了解,你的野心可不比阴魁王的小。” “呵呵,别拿我和那莽夫相提并论,我有自己的打算,自然不会像他那样横冲直冲。现在,正是他风光无两的时候,可惜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什么?你指的是阴魁王?谁要对他不利,莫非是你?” 纳百川怪笑道:“我虽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也不会蠢到主动去招惹一方霸主。事到如今,你觉得妖界之中还有谁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呢?” “难道……难道你指的是狐夫大仙张望远?” 第一千四百章 天注定,剑指赤毒泽 纳百川神秘地笑了笑,随即拿起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庞,进而道:“这是你猜的,可不是我说的。呐,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今天这顿饭是我请的,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听到这里,虺邪急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就连嘴里还未咽下的东西也要一并吐出。华青山见状,笑吟吟道:“晚了,先前吃第一片肉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如今这般情况?吃人嘴短,连短处都让人拿捏住,这忙说什么也得帮了。” “啊?不是吧?如果是简单的事情还好说,万一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那岂不是有命去,没命回?” “呵呵,你也不想想,这么贵重的食材,能随随便便拱手让人么?我刚才注意看了,那人从头到尾可是连一口肉都没吃过。看来,一早他就已经算好要吃定我们了。” 更邪阴恻恻地盯着对面的纳百川,后者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喝着杯里的美酒,停顿片刻之后,这才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去做根本办不到的事情,那样于我也没有任何好处,无非就是因果律当中多几笔关于我的血债而已。我想让你们给我去血色红荒里寻个人。” “什么人?”高渐飞似乎隐隐猜到些什么,但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断,只得追问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正是血河魔君,哦,就是你们口中的方惜时方掌门。” “血河魔君?他在血色红荒之中?” 听到“血河魔君”四字之后,巨幢的眼角明显抽动了一下,好似被什么事情震撼到了一样,神色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骇意,搭在桌上的手掌也因此情不自禁地握紧起来,久久不肯松松开。 “你以为我为何要守着这么一潭臭泥,一过就是这么多年。当初血河魔君因为抗击真冥主,最终因为力竭而跌落零之空间。而他最终出现的地方,便是在这血色红荒附近。” “血色红荒……难不成之前方柔派人前来想要寻找的重要之物,便是方掌门?” 见高渐飞又隐入到沉思之中,纳百川继续道:“我虽是血河魔君的化身,但因为孙长空的介入,令我拥有了独立的人格与身体,不再受魔君左右。可是,说到底我与他还是一命相系,他若真的死了,我便会不复存在。为了确保他万无一失,我必须将他从血色红荒之中带离出来,否则终有一天我会为他陪葬。” 巨幢忽而道:“你的目的居然这么简单,我怎么觉得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与我们说清楚呢。比如这种雷兽,他到底是如何落到你手上的?” “呵呵,雷兽的事情好解释。这东西是我与手下最近一次探入血色红荒之中,在一个泥潮旁边恰巧遇到的。看见雷兽的时候,它便已经奄奄一息,腹部处被不知名的力量开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口,体内的神血几乎流尽。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我让擎蛮几个将这家伙抬了回来,趁着它还未完全断气,将其做成了这道绝品菜肴,送到了你们的面前。确实,凭我的这些人马,根本无法对雷兽做出致命伤害,但既然落到我的手上,那便是命中注定的事,即便有损功德,我也能心安理得。怎么样,我说的事情你们考虑清楚了么?” “去血色红荒寻人,还是寻找方掌门……听起来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我怎么觉得其中多有不妥?” 华青山忽然道:“那是自然。他和这么多人寻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对方的下落,他怎么能够确定我们去了就能有所收获?还有,之前不都是你们自己着手调查的吗,怎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了?先不说那个血河魔君明明活着,却不肯离开毒沼的原因,就算真的找见了,我们有能力将人带回来么?” 纳百川朗笑一声,摆手示意道:“阁下误解了,我只让你们找到他,并未让你们把人带回来。确定他的位置后,只需回来向我通传一声,之后便是我的事情了,与你们无关。” 巨幢“哦”了一声,不禁道:“听起来确实不怎么困难。如果可以找到避毒的良药亦或灵物的话,倒是可以进去试一试。” 高渐飞看着纳百川稍显得意的脸庞,淡淡笑道:“你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显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否则,就算他是方掌门的分身,也经受不住那么多次的毒素侵袭。况且,他还有一众部下,他纳百川能躲得过去,那擎蛮也能幸免吗?喂,既然想要托我们办事,那就得拿些诚意出来,难道真想用几片烤肉蒙混了事?” “果然骗不了你高渐飞。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应对那些毒瘴的方法。其实,那也算是机缘巧合。当初,魔君坠入毒沼之中,不见踪影。我想深入其中,将其救回。中途却被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毒气生生逼退回来。虽然及时止步,但少量的素物还是趁机进入到我了我的体内,险些要了我的性命。也是因为有了那次经历,我的身体意外之间获得了抵御血色红荒之毒的能力。从那之后,我便会时不时地将自己体内的血液放出来一点,然后侨出避毒丹,供旁人使用。上千年的时间过去了(妖界与人间的时间流不同),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虺邪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快把你的丹药拿出来,难道你不想快点解决此事么?” “这……” 见纳百川脸上忽现难色,高渐飞思考了一下,随即说道:“是你无法制作避毒丹,还是你的丹药出了别的问题?” “呃……唉,想要瞒过你的火眼金睛还真不容易。也许是因为中毒的经历过去的时间太久,我体内的那股驱毒能力,竟然也逐渐弱化,消散了。三天前,我的另一名得力手下因为服下了药力较差的避毒丹,不幸被毒气迷晕,最终不治身亡。” “啊!你的部下死了?那你还让我们去,难道你想让我们四人给你的手下当垫背的?” 高渐飞抬手拄在自己的嘴唇下方,轻轻摩挲了几下之后,忽然道:“你猜测,不是你的丹药出了问题,而是你们的身体出了问题,是不是?” 纳百川尴尬笑道:“虽然也是一种可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烟雨堡的解毒利器数不胜数,但像由我炼制的避毒丹那般百利无一害的,恐怕还没有。更加关键的是,私下里我也悄悄尝试了,发现市面上流通的那些解毒剂,居然对我起不到任何作用。由此我便猜想,或许是因为我的部下身体体内,已经产生了一定的耐药性,这才令毒气有了可趁之机。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脑海之中的东西,究竟结论如何,我也不知道。毕竟,万一试验失败的话,中毒者多半是要当场陨落。我在这种地方,能够组建起这么一支队伍实属不易,万万不敢大肆滥用。” 听到这城,巨幢的右手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劈里啪拉”地异响,纳百川闻声看去,脱口而出道“须弥芥功?你和元界有什么关系?” 巨幢怪笑一下,当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座的纳百川,口气阴森道:“你部下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从刚才开始我便看你不顺眼,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坦白,竟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吐露了。也罢,我看你这破店也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地方,干脆一把火烧了了事。你可别怪我恩将仇报,怪就怪你遇到了我巨幢!” “住手!” “且慢!” 高渐飞与纳百川双双离席,一左一右扣住巨幢的两边肩头,使其无法发力。然而,面对这样的阵仗,巨幢早已是司空见惯,无而思考,便已趁势发力。顷刻之间,一团一丈多高的暗红色火焰突然自其身后砰然蹿起,火焰外沿随之伸出数枚模糊狰狞的蛟首,一枚枚火球已然含于口中,只待一个念头,便会全数发出。 “巨幢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连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么?” 在高渐飞的怒叱之下,巨幢登时想起了之前那一夜的惨痛遭遇,看似恢复原样的右侧眼睛,深处立时传来剧烈疼痛,迫使其放弃眼下的攻势,而那盘踞于半空之中的一条条火蛟也因为主人的撤力,而纷纷消散,最终化为几道黑烟,缓缓飘散在荣辉客栈之中。 “该死,高渐飞,终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高渐飞冷冷道:“前提是你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还有,你误会了刚刚纳百川的说辞。虽说他要让我们代为验证避毒丹的药性是否依旧存在,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才会事先将那珍贵的雷兽之身赠予我们几个享用。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对高渐飞看向自己,纳百川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道:“雷兽乃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天之骄类,是连北圣大帝都为之艳羡的顶尖生灵。他的血肉之中蕴藏着极其庞大的生命力量,否则它也无法在那环境恶劣的血色红荒之中存活下来。今日的这场午宴,拍买雷兽是假,实则是找出几位可以胜任前往毒沼寻人任务的异人。我想,这次我真的找到了。”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别心机,误撞青城郭 与纳百川达到了合作约定之后,一行四人自荣辉客栈出来,前往堡中其它地方采购路上所需有的应用之物。好在,为了迎合本地人的使用需求,此地早已形成了一整套成熟的配套机构,什么硫磺,火硝,驱毒水,烫烧膏,鱼鳞手套,蛟蟒鞋,一切所需,应有尽有。而在整个过程之中,四人也显示出极强的“购买力”,因为早在离开客栈之前,纳百川便已经向他们打过保票,一切花销全由他一人承担,如此他们才能如此心安理得。 “哇,没想到小小的一个镇子,居然能买到如此之多的道具。还有这个……” 说着,虺邪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战利品”拿了出来,在其余三人面前显摆道:“这件冰蚕衣可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宝物,穿上它之后能够御火避暑,关键是一点重量都没有,穿与不穿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嘿嘿,好在我眼疾手快,最后一件被我抢到手了,这下就算遇上火毒之类的毒物,我也不再惧怕了。” 巨幢瞟了一眼虺邪,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而就在同一时间,华青山随即开口道:“妖界虽不如极恶凶界那般环境恶劣,但蕴藏的灵冥之物,却是数不胜数,随随便便得到一件冰蚕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说到这里……” 华青山自腰间抽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上方似有血丝涌动,混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如同恶灵附体一般,给人一种极为惊悚的感觉。高渐飞回头望了一眼,不由得皱紧眉头,但并未直接说话,而是等着对方的下文。 “这匕首造型独特,锋利异常,但最为厉害的是其中暗藏着一道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兽灵,若不是亲手触摸,还真未能够察觉到其中的猫腻。若是换作平常人拿了,定会受到其中兽灵的蛊惑,进而迷失心性,嗜血如命。不过这东西到了我手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听到这里,高渐飞终于道:“一般来讲,能够拥有‘灵’的兵刃,都是集大家之所长,世间难寻的珍惜之物。但像这把兵器被人强行植入了兽灵,说不定会适得其反,非但无法增加兵刃本身的威力,还会在一些特殊情况之下令你方寸大乱。毕竟,大多数兽类都不会甘心屈尊于一把破兵器当中,逃出升天才是他们的目的。所以,在之后使用的过程之中,希望你还是谨慎一些,切莫好大喜功。” “呵呵……没想到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今日竟会被一个小辈教训了,真是难得。” 高渐飞轻咳一声,意识到自己多嘴之后,便就止打住,不再说下去。走着走着,四人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前,巨幢遥望了一眼之后,当即有了打算:“你们去周围逛逛,我到前面看一看。” 虺邪当即问道:“怎么,你不需要我们陪同么?” “哦……我和你们修习的功法太过迥异,所需的物品也不尽相同,就算你们跟上去也不见得帮上什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再说……” 巨幢悄悄瞄一眼高渐飞之后,紧接道:“毕竟,大家都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关于修炼禁忌之类更是险于同外人提及。我们眼下虽是伙伴,但不代表一辈子都能相安无事。所以,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华青山怪笑道:“可以,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像你般快言快语的人,你不让跟着,我们便不眼着就是了。刚好,我想去那边的武器铺看看有没有适合我使用的爪器。毕竟,用这副狼人身体使用刀剑还是太过怪诞,还是改换一下比较妥当。” 听到这,高渐飞主动递上钱袋,并对巨幢嘱咐道:“你快去快回,我们答应了纳百川天黑之前返回客栈,我这人最不喜欢迟到的人,希望你也一样。” 巨幢拿过钱袋,轻轻牛了两下,冷笑一声,转身扬长而去。看着对方的背影,虺邪不禁道:“喂,你就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前往?万一,他在背后憋着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准备,之后趁机将你偷袭中伤,那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个和自个过不去?” “呵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虽说之前我们之间发生摩擦,但他应该明白眼下孰轻孰重。至于他要准备什么,我更是一点都不关心。因为无论他使出什么招式,我都有把握将其接住。” 巨幢小跑了几步,随后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见三人真的没有跟上来之后,这才重新放慢脚步,转身便到了旁边一件药铺之中。 “把你们这的火硝,硫磺,木炭统统拿出来,我全部包圆了。” 听闻巨幢的招呼声,掌柜的这次托着颤颤巍巍的身体缓缓转了过来。巨幢抬眼一看,愕然发现自己右侧的视野黑乎乎的一片,伸手摸向眼窝之时,这才发觉自己的右眼已然消失不见。 “该死,我怎么把自己眼睛受伤的事情给忘记了。那个高渐飞真是死不足惜,看我找机会非得把你炸个粉身碎骨,以泄我心头之气!” “哎呦,客官,您来得真不巧。前面来了个客人,把这三样东西全都买走了,连那点货底子都被清了个干净。” 说着,掌柜的拿起一只大得夸张的珍珠,隔着柜台,对外面的巨幢继续道:“那人来得匆忙,连钱都没带,仔细在身上打了一番之后人,便氢这东西留给了我。你说说,我又不是珠宝商人,要这玩意有什么用?不过,看在此珠品相不借的份儿上,我也没有过多计较,也就让他带着东西一起离开了。客官,您要是能早来一阵就好了。” “那个……我能看一眼那枚珍珠吗?” 掌柜顿了一下,随后道:“好吧!不过客官小心一点,明天还得找附近识货的人帮我好好估个价呢。” 说完,掌柜的将东西递了出来,巨幢捏起两指,将那珍珠接举了起来,对着旁边的窗户照了照。可是,这几天烟雨堡一直阴云密布,阳光有限,再加上时过中午,天光已经在慢慢衰退,所以想要在这种情况之下看清珍珠的细节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子,将珍珠调换了一个角度之后,巨幢的脸上忽然划过一线不同寻常的表情。而药铺掌柜也于此刻看出了他的异样,不由得追问道:“怎么样,这珍珠还不错吧!” “还……还好,遇到识货的人应该能够买个不错的价钱。” 听到这里,掌柜欣然接过珍珠,又用一块上好的丝绸将其包起,生怕外力磨损了珍珠上面的光气。巨幢站在那里沉默了良久,忽然又道:“掌柜的,你知道之前拿来珍珠的人朝哪个方向离去的吗?” “这个……好像是北面。嗯,就是北面,九成九错不了。怎么,你认识他?” 巨幢灵机一动,信口道:“他的脸上是不是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紫红色胎记?” “没有。不过那人的脸色十分古怪,白里透青,就好像中了毒一样,但精气神却是异常得充沛,两只眼睛里面眉着十分明显的神光。” “哦~那可能是我认错了。好了,我不就再打扰了,告辞。” 说完,巨幢离开药铺,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随即走下台阶,朝着街北急驰而去。 随着继续前进,两边的铺面开始逐渐减小,来往的行人也愈发零星,到最后就只剩下巨幢一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才停雨的天空之中忽然又降下连绵细雨,巨幢赶紧拿出刚刚在其它店铺当中购得的油纸伞,撑开之后挡在自己的头上。 “可恶,这不长眼的老天爷,怎么说下雨就下雨。我这刚刚拿到手的货品,若是半路淋湿那就糟糕了。” 闻声望去,一个推着简易板车的中年人正在用苫布遮盖车上的物品,巨幢瞧准时机,一步便蹿到了跟前,不等对方启动,便率先开口道:“阁下这是到哪里去啊,有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斗笠之下,一张白到发青的脸颊缓缓抬起,巨幢见状心头一动,知道自己这番追赶终于有了回报。 “你是做什么的,我忙得很,没空和你纠缠,快闪开。” 见对方并未第一时间动手,巨幢心道有戏,于是立马改换笑脸,一脸谄媚道:“这位老板,我是因为烟雨堡连日的大雨,被困于此的力工。前些天,我与几位同乡来附近寻找生计,却因为一场意外与他们失散。举目无亲的我一连在这里住了数日,手上的盘缠都花光了,还没有与他们汇合。想着继续耗下去只会山穷水尽,我便出来想要碰碰运气。我刚刚看您一身狼藉,能不能行行好给小的一个机会,让我帮趁一下。等将您送到目的地之后,只需打赏几个辛苦钱就好,您看怎么样?” “就你?” 中年人在巨幢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数轮,就在后者以为此事至交告吹之际,谁成想对方忽然开口道:“看你这副苦瓜脸,谅你也不会有什么阴谋。好了好了,今天真是倒霉,不仅弄丢了老爷给的钱,还把雇来的车给弄没了。也好,青城郭家知道吧,把东西送到那里去!”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百变君,伸缩真丈夫 相比起灵王巨座的敦厚朴实,巨幢便要显得机灵百变许多,尤其是在眼下这种“乔装改扮”的情况之下,更是将自己的演择展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那白皮青脸男子都不由得向其投以肯定的目光。 “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呃……小地方,说了您也不知道,不值一提。” 虽说巨幢对于妖界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但凭借他随机应变的超强反应力,硬是让对方没有瞧出破绽。中年人微微颔首之后,旋即又道:“虽然我看你长得有些猾头,但说起话来却是相当中听,干活也算勤快。这样,郭府之上正好缺少苦力,你愿意过去帮忙干活吗?待遇方面不用担心,我们郭家的势力你一定知道,肯定亏不了你。” “啊……真有这样的好事。“ 说着,巨幢煞有介事地停下手中的推车,恭恭敬敬朝那中年人拱手施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圆形玉佩。此物乃是他之前随同高渐飞他们去买东西的时候,偷偷“顺”来的,如今刚好借花献佛,便宜了那位中年人。后者接过玉佩,心中自然是无比欢喜,稍稍把玩了两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连头上的阴云都遮不住他此刻的愉悦,当即上前道:“你怎么这么客气,这东西一定很贵重吧?” “不,也没有。这是我出门之前,娘给我的家传信物,说是若是到了紧要关头,周转不开,可以把他当了以解燃眉之急。既然大爷您已经让我有了容身之所,这东西也就不需要了,刚好送给您,也算是小的一片心意。” “哈哈哈~好好,难得你这么有心。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高贱飞,贱人贱。” 巨幢有意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戏弄一下高渐飞,所以故意借用对方的名字,还改换了其中的字,以来混淆视听。中年人听过之后,微微皱起眉头,口中喃喃道:“谁家父母给自己孩子起名字用这种侮辱人的字眼。算了,我替他们作主,从今往后就改成‘剑芒’的剑,希望你做人能够像宝剑一样,不出则矣,一出惊人。” “呵呵,多谢大爷。” “哦,我还没有介绍自己。我叫郭海,是郭家的老管家。原本已经告老还乡,却因为新任的管家出了些事情,临时又将我唤了回来。可惜,我年纪大了,许多事情已经做不来,而府上的下人大多是势利眼,以前见我恭敬之至,如今却对我孰视无睹,更不要说听我调遣。若非如此,出来买药这种小事又怎用得着我亲力亲为?小飞啊,进府之后你可多长点心眼,千万不要遭到他们排挤。放心,就算我现在没有当初的势力,但他们也不会对你百般刁难。只要撑过最近一段时间,之后你便能像其它人那样自如地活在郭家当中了。” 对于郭海的提点,巨幢自然是一句话也没有放在心上。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来到烟雨堡的西北角,而这里便是郭家府邸的所在之地。 “这……这也太大了吧!” 在巨幢的惊叹之中,郭海面露傲意,当即道:“你初来乍到,不知道郭家的底蕴也是情理之中。烟雨堡虽是个不大的镇子,但它能有如今这般面貌,其中绝大部分功勋都是来自我们郭家。” “哦?那我抖胆问一句,这郭家祖上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竟能有如此能耐?” 郭海望了一眼巨幢,思索片刻之后,终于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杀器,各式各样的杀器。小到吹针毒药,大到投石火炮,哪样能杀人的东西我们郭家做不了?” 巨幢拍拍车上的苫布,欲言又止。郭海见状颔首道:“你想说,既然郭家实力如此超绝,为何要特意到堡中购买材料,照理来讲应该有大把大把的商人将东西送到府上,是不是?” 巨幢点了点头。 “唉,此事一言难尽。都说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像郭家这样的庞大势力,也难逃脱这样的诅咒。自从老太爷仙逝之后,其膝下的五个儿子便为掌权一事,从早到晚斗个不休。其中,势力最大的要数老大郭占冠,资历最老,威信最重,但功力也也是几人之中最差的一个。否则,现在的他当数是郭家的一把手,无人敢与之为敌。老二郭占元,心机最深,平时极少与其余兄弟走动,看起来是势力最薄弱的一个,但其手中豢养着一批绝对忠心的死士,实力之强,无人敢小觑。老三郭占孝、老五郭占宫同父同母,所以情谊在五兄弟之间最为深厚,所以行动的时候也是共同进退,可以将他们看成一个整体。不过,这两人天赋一般,人缘也平平,只是仗着人多,便自以为能在烟雨堡中横行霸道。前不久,他们兄弟二人还为了一块地盘,与堡中的另一大势力发生了冲突,听说那边自在四处搜寻杀手,准备将他们兄弟二人一同拿下。所以,最近几天他们与自己的部下都不敢轻易露面,我这车东西,就是替他们采购的。” 巨幢恍然道:“原来,郭大爷是三爷五爷的部下。” “不,你误会了。我郭海在郭家兢兢业业了大半生,从不拉帮结派,也从未与他人发生过口角。今日帮老三老五,也只是看在老太爷的情分上,与他俩无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与老四的关系或许更近一些。” “老四?对了,您刚刚把这位四爷给掠过了,差点忘了他。” “嗯……要说整个郭家当中能算得上是十成十的好人的话,那老四郭占魁要算一个了。他明明叫‘魁’,却不与任何人争,不与任何人斗。如果不是去看家谱的话,下人们甚至会忽略掉郭家还有这么一位四爷。平日里,他会在府上找一块阳光好的地方,躺在张多年不曾更好的竹椅上,一待就是一整天。他不好赌,不嗜酒,平时就爱哼哼小调。他不近女色,连老大专门送过去的陪房丫鬟,都被他赶了出来。在我看来,老四是一个物欲极疏之人。可能也是因为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彰显自己高贵身份的缘故,我才感觉自己与他更贴近一些。要说现在府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看一眼的话,那恐怕也只有老四郭占魁了。” “郭占魁……嗯,我明白了。海大爷,咱们快走吧!” 街头之上,虺邪张望着前方的情况,旋即怒喝了一声,转身对高渐飞与华青山抱怨道:“我就说不能让那个家伙单独行动。怎么样,这都多长时间了,连影子都不见了。这烟雨堡我们才来不久,对于其中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咱们要找人又该从什么地方下手,难道要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吗?” 华青山怪笑一声,淡淡道:“他巨幢又不是三岁孩子,腿脚没病,怎么不能四处乱跑?你啊也是瞎操心,万一真有什么意外,难道他不会不与我们通气吗?” 高渐飞双臂环抱,低声说道:“我伤他一目,他一定怀恨在心,想要找个机会找回脸面,让我也尝尝切肤之痛。不过,正如华青山说的那样,他不是孩子,一定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就算我们真的阻止了,他也会另找机会逃出来。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痛快离开的好。” “可是……他的身体可是……” “嗯,我知道他的体内还藏着另一道神魂,那才是你们真正担心的原因。这样吧,咱们先返回辉客栈,纳百川深谙此地,一定知道这里哪些地方能够吸引巨幢,到时我们只需按图索骥,就不怕找不到人。”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了。” 郭府之上戒备森严,如若不是有郭海亲自带路,巨幢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休想不动拳脚、平安进入府中。 整个郭家呈四叶花瓣状,老大,老二,老三老五,以及老四分别居住在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方位,而中心区域是供大家伙一起商议断事、以及处理日常要务的公共场所,除非有正事需要处理,否则大家轻易不会来到这个地方。而今日,巨幢便推着那一车的硫磺、石梢以及大量的木炭,进入到了中心位置的雷火堂。 “今日三爷休息,在雷火堂坐镇的是五爷郭占宫。待会儿见面的时候圆滑一点,问你什么答什么,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更不要看。毕竟,雷火堂算是郭家的机要秘处,其中藏有数百年间郭家的辛劳结晶——大量的杀器制造图鉴。谁若是能够得到它们,就如同掌握了一支雷火大军,即便无法踏平妖界,也足以在四境六荒畅行无阻。” “哦?是么,既然这么说,那可要亲眼见识一下了。”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巨幢微笑道:“我说待会希望海大爷能在五爷面前好好帮小的美言一下。海大爷,您请~”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回又返,羊图预龙潭 “什么?那个巨幢走丢了?” 出乎高渐飞几人的意料,巨幢的莫名失踪,令与他们只有一百之缘的纳百川异常震惊,其目光之中闪烁着怨毒之色,令人望见不由得暗生畏惧,不敢与之对视。 “你也别太过担心,毕竟巨幢也不是泛泛之辈,况且……咳咳,况且他还有一身不凡武艺在身,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化险为夷。” 华青山将之前买来的物品全部堆到一旁的桌子之上,顺势坐了出来,不紧不慢道:“我说纳掌柜,你对烟雨堡的情况不是了如指掌么?这里就这么大点的地儿,他巨幢能去什么地方,难道连你也猜不到?” 纳百川顿了一顿,即将将目光投向桌边的华青山,二人对视一眼,于转瞬之间好似已经交流了数十句话,片刻之后,前者才终于恢复正常,怅然若失道:“若是换作其它时间,我当然不会像这般担心。不过……” “不过什么?”虺邪不禁问道。 “其实,我隐瞒了你们一件事。这几天是烟雨堡的大日子,包括烟雨堡在内的数股势力全都聚集到此地,目的就是强闯血色红荒。” 高渐飞皱了一下眉头,当即试探道:“怎么,他们也知道方掌门的事情,还是说他们想从对方的身上索取一些好处?” 纳百川摇头道:“与血河魔君无关。最近有传说,说是血色红荒之中惊现千年不遇的原冥金丹,如果能够将其据为己有,可以为自己增加万年修为。” “万年?天底之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虺邪仔细一琢磨,当即又将目光投向纳百川,一脸不悦道:“你不和我们说这事,难道就是怕我们因其分心,无法为你前往血色红荒之中寻找血河魔君?纳掌柜,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不,你误会了。我担心的不是你们中途改道,而是害怕其余势力的加入会影响到你们的心态与结果。毕竟,那些敢于进入血色红荒之中的妖类,都是界中有头有脸、名列前茅的精英妖怪。他们的实力之强,连我都要避其锋芒。是,你们肯定有自己独到之处,但若陷入到围攻的境地之中,能否全身而退还是理个未知数。为免你们顾虑太多,我才特意你们隐去这些信息,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呵呵,原来如此。看来,那个巨幢一定是在某个店家的口中,得知了金丹的消息,趁我们不注意,独自一个人去往了血色红荒,想要将宝物占为己有。唉,前半天还是生死相依的过命交情,眼下便成为了你死我活的敌对人。人性啊,还真是琢磨不透。” 在华青山略带嘲讽的话音之中,高渐飞脸色愈发阴沉。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门外传来:“我刚才听人说我巨幢叛变了,真有这么回事么?” 堂上四人一同望向门口处,只见一脸得意的巨幢已然站在那里,除了身上的衣衫略显狼狈之外,看上去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见此情形,刚刚还阴阳怪气的华青山登时面色通红,就连高渐飞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问道:“你这是作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啊,刚刚出去建功立业了。” 说着,巨幢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纸,随手丢到桌上。虺邪见状赶紧将其平展开来,发现那竟是一张笔迹模糊的地图。 “这是……”虺邪不禁问道。 “这是血色红荒的地图,你怎么有这个,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纳百川前前后后进过血色红荒上百次,虽不说对于基中的一草一木了然于心,但其大致路线还是一清二楚。所以只是瞟了一眼,他便已经知道那图纸的来历;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地之上处别标记的位置,甚至连他这个“老手”都未曾接近过,对于眼下的他们而言,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巨幢微微一笑,也不藏着揶着,便将自己佯装流落之人,混进青城郭家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这地图就是他趁着运送材料的空当,从中心区域当中“顺”出来的。之后,他又借着回来收拾行礼的理由,偷偷跑了回来,却没想还未进屋便听到几人正在推测自己。 “原来如此,你居然跑到了郭府当中。行啊,没想到关键时候你还这么顶用,早知如此我们就不那么担心了。” 在虺邪朗爽的笑声之中,巨幢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饮自酌了几轮之后,忽然开口接着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通知你们,接下来我要在郭府之上逗留几日。” 虺邪诧异道:“那是为什么,这么贵重的图纸都偷了出来,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巨幢摆手道:“你们亮作珍宝的东西,在人家看来却置如敝帚。像这样的羊皮图纸,郭家当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算弄丢一份儿也不会有人在意。不过,在潜进其中几间库房的过程之中,我发现这郭家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他们在做的勾当,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 纳百川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下意识间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高渐飞。后者似乎也有所察觉,但并未投眼回应,只是静静说道:“你考虑清楚了么?毕竟,那是别人的地盘,就算有纳百川出面,你若身份暴露,我们也没把握将你囫囵着捞出来。况且,你刚刚自己都说过了,郭家情况复杂,若是被卷入到暗流漩涡之中,恐怕吉凶难测。” “呵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关心起我来了?再说,我巨幢是死是活,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虺邪嗔怪道:“大家伙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你得明白,你的身体不只属于你自己,你还要为灵王大人考虑。” 纳百川目光一寒,悄悄吸了口气,而这时候巨幢忽然站了起来,随手丢下几块银子,漫不经心道:“之前几日的相处还算开心。至于进入血色红荒之事,这回我无法与你们同行。这地图就当是我赔罪的补偿。放心,等郭家的事情弄不清楚之后,我自会找你们汇合。当然,前提是你们还容得下我。” 说着,巨幢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略带挑衅的口吻道:“不过,有这家伙在,你们应该也舍不得丢下我吧?好了,我和郭海说过速去速回,在这里待不久,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走了。” “等等!” 不等巨幢反应过来,巨幢伸手在自己的右脸上打了一拳,紧接着一颗大牙便被他吐了出来,并伸手丢向对方的面前。巨幢见状凌空一抄,将那牙齿握在手心当中。一时间,一股无法言表的奇妙感觉自那断齿之上涌进自己的体内,一时间,巨幢与华青山两个原本毫无血亲的人,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连接在一起,只要静下来的仔细感应,就能分辨出彼此当前所在的地方。 “带上它,万一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烟雨堡,你大可以通过那颗断齿找到我们。记得,凡事小心,不要妄自尊大,双拳难敌四手,猛虎尤有上山时,你要切记。” “哼,和那些老东西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走了走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巨幢还是将那颗牙齿揣到了自己的衣服之中,旋即大叔流星地奔出荣辉客栈,只剩下高渐飞几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纳百川从桌上抢号起那张羊皮纸卷,随即将指尖对准画幅当中右侧偏下的地方。在地图之上,这里的轮廓十分模糊,但上面却被用红笔带了一个圆圈。纳百川看着这个被特意标记的地步,神情愈发激动,高渐飞见状开口询问道:“怎么了,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我很确信,这里已经不属于血色红荒的范围,但为何郭家还要在这里画上这个圈,难道此地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高渐飞凑上前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浮现在脑海之中:“你说之前你曾无数次进入血色红荒,但却没有找到方掌门的下落。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迫降之后,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脱离了那片毒沼,逃往了外面的区域。说不定,这个红圈便是线索。” “什……什么,你说血河魔君并未在血色红荒之中?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起初我只以为他想借助毒沼上的瘴气,安心在里面养伤。现在想来,那样的举动实在太过冒险,反倒是隐姓埋名,藏身于闹市与大众之间,才能真正做到杳无痕迹。难不成,他真的在这里?” 只是片刻时间,纳百川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两只眼睛如同流血一样,绽现出大量的红丝。为了缓解对方的情绪,高渐飞连忙又道:“我说的是只是一种可能性,也许他就藏在血色红荒之占也说不定。不过,既然最近血色红荒如此动荡,我们又何必前往去凑这个热闹,不如我们改换思路,去图上标示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惊喜!”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伏虎地,雨后起腥风 “你回来了啊~” 巨幢刚一进门,便见郭海站在对面的台阶之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夜色之中,那双沧桑的眼睛之中不时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好似要将他的整个人看透一般,令其不敢懈怠半分。 “哦,回来了。” “嗯?怎么空手回来的,不是说要回去收拾行礼的么?还是说中途又遇到了什么问题?” 巨幢灵机一动,信口说道:“唉,您就别提了。前几天我在店家那里借了点钱,刚刚回去之前,您不是给了我些银子么,我本以为那些就足够抵债了。却不想对方却喊着要加上利息,当时的我再也拿不出半文钱,索性就将整个包袱丢给了他,之后便从店里逃了出来。还好,包袱之中都是有些破旧衣服,值不了几个钱,也算没什么损失。” “呵呵,我知道你聪明,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机智。好,我这人平生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放心,进了郭府亏待不了你,明天我就陪你去镇上买些新衣服。对了,之前你住的店面叫什么名字?” 巨幢迟疑一下,不禁道:“怎么,海爷您问这个做什么?我说了,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给他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好奇烟雨堡中还有哪个好心的老板,愿意收留你这样的穷小子,居然被区区几件旧衣服给打发了。要知道,眼下在镇上做生意的这些人,早年间那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若非烟雨堡位置特殊,外人极力接近,他们又怎会安心在这里落地生根,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换作别处,恐怕他们早就被以前交恶的仇人围剿轰毙了。” “啊……呵呵,这个……好吧,其实是荣辉客栈。” 其实,巨幢有想过用其它客栈的名称蒙混过关,又派郭海事后派人前去打探虚实,未免穿帮这次不得已将客栈的真名报了出来。这样,就算对方找上门,纳百川也能通过敏锐的“嗅觉”察觉到对方前去的用意,并给予照应。而当听到“荣辉客栈”四个字之后,郭海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茫然,思索之后才喃喃道:“是我太久没有在街上走动过了么,烟雨堡中何时有这么一件客栈?” “有的有的,就在中干道的东南方向,附近有两家铁匠铺,还有一处布衣店。” “哦~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话说,那家的店主姓谁名谁?” 巨幢故作思索状,随后道:“好像是叫纳百川,我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没有当面求证过。” “好,我清楚了。今日五爷对你的工作十足满意,说是库房那边被你收拾得井井有条。这就对了,以后好好干,我想不久的将来,你一定能在郭家拥有一席之地,” “谢海爷。”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高渐飞,华青山以及虺邪三人,便随纳百川去往了标识的红圈之地。而让四位倍感欣慰的是,当日天公十分赏脸,竟然一扫连续多日的云雨雾瘴,就连空气都获得了久违的清新之感,令人心旷神怡。 为确保万无一失,纳百川将客栈临时关闭,并带了两支“八人小队”跟随自己,以防遭遇意外。 虽说天气好转,但经过了连番绵雨的洗刷,脚下的地面异常泥泞,而沿途之上的一些沼泽湖泊也有扩张之势,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不然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大家多注意脚下。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不少毒虫都会选在雨后的头一个晴天之中出来觅食。所以,尽量不要踩踏路旁的草丛灌木,防止被毒物趁机而入。” 在纳百川的提醒之,虺邪连忙回到土路之上,生怕自己不幸中招。反倒是华青山一脸淡定的模样,好似对那所谓的潜在危险丝毫不在意。原来,他现在拥有的狼人之躯天生便拥有一定的避毒能力,就算遇到解不了的剧毒,也能通过“解放首级”的办法,及时切断自己与躯干之间的联系,并将损失降到最低。 虺邪擦了把头上的汗水,望了望前方一眼无际的荒野,不由得抱怨道:“妖界徒有这偌大的疆土,走了这么久,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纳百川轻笑道:“虽然妖界与人界不尽相同。但作为人间界的启蒙之处,妖界中人祖先可比你们想象之中的聪慧得多。他们非但拥有异乎常理的强悍身体,还与生俱来便带有感知危险的独特知觉。正是这份虚无飘渺的能力,才让他们在一次次地绝境之中撑了过来。也是在这数之不尽的磨砺当中,妖界最初的格局便在这个过程当中落定下来。之前我们所原烟雨堡,便是先人们凭借着自己的劳动经验,确定下的可供后代居住繁衍的宜居之处。而现在我们所处的这块地方,便是生活的禁区,毒恶的巢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此地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的原因,那是因为祖先早已帮我们排查过,认定此地无法生存,所以才没有在这里开枝散叶。” 虺邪白了一眼纳百川,稍显不屑道:“直说这里不宜生存不就好了,讲这么一大通没用的秦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彰显你住在这里的时间比我久?哼~” 虺邪轻嗤一声,不再说话。而作为此行的“先锋军”,擎蛮忽然大喊了一声“停”字,纳百川加状当即走了上前,开口询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擎蛮手指前方,一脸为难道:“前面没路了。” 纳百川皱着眉头,向前张望了一番之后,一脸不解道:“不应该啊!我虽不常在这边活动,但也知道这里是烟雨堡去往南方路径之一。这里虽然偏僻了一些,但不少药农会深入其中,寻找生长其间的灵株药草。时间长了,必会留下路线,怎么可能因为一场雨就消失不见了?” 高渐飞看出异样,来到二人跟前,并道:“要不我们再找条路。毕竟,你之前都说了,这里面什么毒物都有,万一着了道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更关键的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发生意外,就算想要找个安定的环境疗伤都十分困难,我看还是就此打住吧!” 擎蛮道:“可是我们距离地图上的位置只有最后一点路程了。如果这个时候改道,需要绕一大圈,天黑之前都未必能折返回来。如果是担心荒草丛中有问题的话,这样,我与其它人先去前面探路,等确定万无一失之后,你们再和主人跟上来,这样如何?” “这……那也只能这样了。” 纳百川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后,紧接道:“记住,千万不要勉强,如若发现不对劲,立即归队,不得逗留。听清楚了么?” “属下明白,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了。” 说完,擎蛮对其余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全部跟上自己的脚步,只剩下纳百川以及高渐飞等几人留在原地,遥空远望,直至看不到那些人的背影,这才相继收回神光。 “我说纳掌柜,你这次行动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咱们还没有搞清楚那红圈代表的意义,你就让手下一股脑地杀了过去,万一那个地方真有古怪,到时出了事,那该怎么办?” “唉~” 纳百川叹了口气,并未说话。华青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似领悟了什么,淡淡一笑,并没有录众点破。 “如果时间允许,我又何必这么心急,甚至还要你们为我助力?” 高渐飞随即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事让你如此急迫,天底下还有多少能让你犯难困窘的事?” 华青山幽幽道:“恐怕问题就出在他这身份上吧!” 纳百川面色一寒,愣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道:“没错,我这‘纳百川’的身份马上就要失效了。” “失效?这话怎么讲,难不成有人要抢走你的名号?”虺邪冷不丁问道。 纳百川苦笑道:“名号算得了什么,我说的身份指的是‘纳百川’的整个人,从里及外,从人格到肉身,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 就在纳百川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前方一人多高的芦苇荡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紧接着叫声戛然而止,侧耳听去,再也没有动静。 “擎蛮,听得到吗,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纳百川运起千里传音术,连忙向自己的队伍之中发出疑问。然而,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芦苇荡中死一般的寂静,而擎蛮等人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一丝回应都未曾出现。这下,纳百川的胸色登时煞白一片,理智终究抑制不了情绪上的冲动,驱使他飞身一跃,钻入到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地之中。 “不好,纳百川,你等一下!” 青城郭家。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巨幢已然元气充沛,伸了个懒腰之后,便从屋里走了出来。谁知才一开门,面沉似水的郭海竟在外面等候多时。 “昨天你是不是拿了一张地图?” 巨幢在最短的时间当中,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嗯”字,紧接着毫不迟疑地从屋里拿出来了之前从库房之中偷出来的那张羊皮地图。当然,被他交到纳百川他们手上的,是自己临时“复制”的一份伪卷。当然,在他看来这对于其中信息的传达并无影响,所以也就没有向高渐飞他们几人说明。 “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这……”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渊无底,百首攒罪身 “该死,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给我抄家伙杀!” 呼喝之间,擎蛮一众纷纷亮出兵器,并挥手砍向自己的脚边。与此同时,在那泥泞复杂的地面之上,赫然浮现一枚枚光秃秃的小脑袋瓜,其中一个刚好咬在擎蛮的小腿之上,稍一用力便从上面撕下来一大片皮肉。未及反应,周围同伴相继中招,一个接一个地被那些“秃脑袋”生生拽入到泥潭之中,不消片刻便已没了动静。 “不好,此地有诈,得尽快通知主人他们离开这里。喂~” 擎蛮刚要开口呼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之上好似被塞入了一个巨大的肉块一样,令其无法正常发声。心中一惊的他,当即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喉节处竟然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泡,而血泡还在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增长,眼看就要将其上半个身体彻底包裹起来。 “可恶!” 心知无力挣扎的自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使出全身的力气,砰然将自己手里的配剑掷向远方。片刻之后,全力赶来的纳百川忽见前方黑影袭来,凌空将其接住之后,这才发现那是一柄寒兴闪烁的长剑。 高渐飞定了定神,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擎蛮的配剑,不好他们真的有危险!” 意识到事态紧急的纳百川已然顾不得许多,在还未真正抵达事发地点之前,竟然原地站住,只见他右手食指举起头顶,口中法诀念动之间,一道惊雷霹雳轰然降落,而其上方所携带的炽热能量,瞬间便将方圆几十丈之内的野草尽数烧尽,并显露出下方的狼藉地面。 “这是!” 刚一停手,纳百川敏锐地察觉到就在那焦糊的地表之上,有一道白影突然一闪而过,紧接着便重新钻入到地底之中。见此情形,前者陡然一拳刺入到脚下的湿地之中,紧接着一道激射水柱便从对侧的地面之中相继蹿出,而之前躲入里面的白影也终于显露真身。 “好家伙,原来地下还藏着这种邪物,让我!” 此间出现在几人的面前,是一个高逾两丈的人形巨物,而在他的背脊。胸膛、乃至前臂之上,赫然长着许多人类的头颅。然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目光涣散,形同枯槁,脸上的痛苦表情时不时还会抽动一下,仿佛是在遭受想象不到的痛苦一般,急需得到救恕。 “这鬼东西怎么这么多头?也好,让我把它们全部砍下来!” 这边高渐飞刚要跃起出手,不料一般的纳百川却将他重新接了回来,并面色阴沉地看向对面,死死盯在那些头颅之上,幽幽说道:“别去,不要伤了它们。” “为何?难道你认识这个家伙?”高渐飞不解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虺邪与华青山也双双赶到阵前,后者望了那怪物一眼,并在其中一枚头颅上面停下目光,进而稍显玩味地道:“这下可麻烦喽。” 虺邪眯着眼观察了片刻之后,忽然伸手指前那怪物背上的一只头颅,诧异叫道:“快看,那个人是不是擎蛮!” 在虺邪的提醒之下,纳百川顺势看去,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之后,他那张惨白的脸庞之上终于有了变化:“把我的部下全都吸收,化为己有了么?” “什么,难道这些头颅……” 直至这个时候,高渐飞才终于回忆起来,眼下怪物身上的一枚枚头颅,竟然全部来自之前与他们同行的那些随从,只是因为此刻他们的面容太过狰狞,且五官发生了一定地挪位,这才使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些人的身份。而得知这些头颅的来历之后,高渐飞只得重新收敛剑气,并将目光转向纳百川,低声询问道:“怎么办,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帮得上忙?我看这怪物虽然气焰涛天,却并非不可战胜的凶煞。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话,我可以替你充当诱饵,为你和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应付。” “你……” 不等高渐飞说下去,纳百川已经迈出朝那怪物一点点走去。与此同时,两边的湿地之中不时冒起一阵阵气泡,并散发出异常恶心的尸臭。华青山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看来,这个怪物拥有着与我相似的能力,只不过主次关系颠倒过来了。我要的是身体,他要的是头颅。而剩下的躯干则被他丢入以泥潭深处,成为了此地植物的养分。从革种程度而言,这家伙更像是此地的守护神。” “守护神?你听说哪个守护神砍别人脑袋往自己身上安的?这分明是邪祟,人人得而诛之。” 华青山笑着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是我们闯入了别人家的地盘,那个多头怪物才是此地的主人。如此,你还要说他是邪祟么?” “这……”、 青城郭家,还未醒过神的巨幢被突然前来举师问罪的郭海搞得一头雾水,直至将那羊皮地图交出去之时,还没有想明白究竟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叫对方察觉到了异样。 郭海打开地图,审阅了一番之后,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道:“嗯,东西是真的。不过,你偷这东西放到房间之中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这地图乃是老太爷在世之时,耗费了我年心血,才最终拟定的妖魔录,你以为这是藏宝图么?” “妖魔录?怎……怎么会……” 巨幢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但因为位置的缘故,他只能倒着察看图上的标记。也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惊讶发现那张地图的最外侧一圈,连同图中的几处标记点,竟然组合成了一张丑陋的鬼脸模样,看上去就好像一只魔鬼在向他肆意奸笑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这……怎么回事,这图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郭海冷笑道:“这就是妖魔录的独到之处。因为此图只能白天察看,晚上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而这图中画有圆圈的几处地方,乃是老太爷平生遇到的几只强劲邪物的藏身之地。那里虽然暗藏着诸多稀世珍宝,甚至还有能够令人一步登天的详瑞圣物。但若是因此与里面的这些妖魔发生冲突,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这……这……” 本来是一番好意将地图送了出去,却没有想到图中所示之地竟然如此凶险,杀机重重。此刻的巨幢眼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到荣辉客栈,将这个真相告知给高渐飞等人。然而,面前的郭海似乎并没有放任他的意思,在收回了那张遗失的地图之后,顺势向前迈进,直挺挺地站到巨幢的面前,淡淡说道:“今早我派人去荣辉客栈看了一眼,发现客栈大门紧闭,已经杳无人迹。你知道里面的人去哪里了么?” 巨幢故作镇定,一边搔头一边笑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好吧,我承认,我当时看到这张图纸的时候是动了点歪心思,但绝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胆量。之所以将东西拿到屋里,是因为我对烟雨堡周围的环境还不甚了解,所以想随便拿张地图,事后在房间之中好好熟悉一下,也好为之后的工作打下基础。倘若我事先就知道这图纸的来历,就算给我高剑飞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它分毫啊!” 郭海冷冷瞧着巨幢的脸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后者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辞还不够真诚,这就要继续说下去。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从大门外面传来:“海总管,你在吗?五爷让你进去一下,有事情要问你。” 郭海应了一声之后,张口对巨幢道:“虽说你来得太过突然,身上也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但看在你面相还算忠诚的情面上,我就再相信你这一次。记住,凡是郭家的东西,在没有许可之前,不许乱动,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一言说罢,只见从那郭海干瘦的手掌之中忽然钻出几道诡异的黑气,并渗入掌中的羊皮地图之中。一时间,地图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螨虫,眨眼之间便图纸吞食干净,连块碎片都没剩下。 “呼~” 郭海拍打了一下手掌之后,几个健步便离开了院中,只剩下巨幢一个人站在台阶上,久久没有动静。直至房间四下彻底安静下来,巨幢这才改换了从前那副“邪魅”的表情,随即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区区一个管家居然就掌握了如此厉害的虫术。看来这个郭海的身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说不定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比那几个郭家传人还要深不可测。今后,我可得更加小心了。” “五爷,你找我何事?” 座椅之上,被锅作五爷的俊秀男子抚了一下怀中的黑猫,随即抬起慵懒的眼皮,在那前方打量了几眼,漫不经心道:“你们先下去,我与海总管有事情要说。” “是……” 随着仆人丫鬟渐渐退去,“五爷”郭占宫终于站了起来,并将手里的黑猫随便往地上一扔,径直走到郭海的身边,在其周围蹁了几步之后,忽然表情严肃道:“你听说了么,埋虎潭那边出事情了。”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神有异,铁拳轰背芒 现如今,原本的两只队伍只剩下了高渐飞、纳百川、虺邪以及华青山四人,其余的全都被那嗜血的魔物掐断脖颈,尽数葬身于脚下的泥潭之中。眼见自己的手腹手下的头颅,如同配饰一般“挂”在身上,纳百川选择在这个时候独出击,以此了结眼下的这一幕惨剧。 “擎蛮!” 纳百川忽然大喊一声,对面的巨人怪物当即混身一颤,原本的凌厉气势也随即减弱了数分。与此同时,被其镶嵌在周身上的诸多首级,竟然一个接一个地睁开眼睛,并开始发出阵阵惨叫。也就在这个时候,位于怪物背上的擎蛮之首忽然怒叱一声,一时间怪物身上鸦雀无声,怪物本身也好似受到了巨大伤害,当即跪伏下来,垂头丧气。 “主人……” 听到对方的回应之后,纳百川的眼中登时显出一丝欣喜之色,随即而来地便是一连串问题:“擎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样子?这里除了这只魔物之外,是否还有其它危险?我现在该如何解救你?” “主人……” 擎蛮吃力地转过头来,只剩下眼白的双目之中忽然重现眼瞳,一丝理智也随即涌上脑海,令其暂时恢复了原本的人格,并吃力道:“刚才,我们受到藏在泥沼之中的怪物偷袭,我和其它人都被托进了地面之中,然后……” 接着,擎蛮便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全部告知给了纳百川,听到“断头“那部分的时候,高渐飞微微皱起眉头,已然坚持不下去。 “这怪物似乎拥有从他人脑髓之中吸取力量与记忆的神通,虽然如今的我无法窥得其中全部,但也能隐约感觉到,他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重要东西。” “什么东西?是人还是物,与血河魔君有没有关?” “这……这个……这个怪物的头脑异常简单,除了杀戮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念头。但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竟无法打破他的心理壁垒,从而探得其中真相。不过,眼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东西并不是独自前来,它还有其它的同伴。” 虺邪惊声道:“什么?还有?” 意识到速度紧急的众人赶紧从原本的位置处挪移开来,以防敌人突然偷袭。擎蛮见状又道:“你们不用担心,他虽然还有同伙,但大多都不在片区域之中。还有,我们之前获得的那张地衅情报有误,图中画圈的地方是几处异常危险的绝地,而这魔物的同伴就是前往那些位置去了。” “啊?这么说来是巨幢骗了我们?那个该死的家伙,我早就知道不能相信他。” 虺邪抢到高渐飞的身前,欲要自其怀中拿出那张羊皮图纸,前者伸手将其轻轻推开,开口劝说道:“别冲动。图虽是巨幢拿来的,但他也未必知道其中的隐情,只道是被标记的位置十分重要,但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便将地图带了回来。有机会见到巨幢,问清楚此事便是,现在就算将这图纸毁了,他们也回不来了。” 说着,高渐飞投目望向怪物身上的那些扭曲头颅,神色稍显忧伤。 “喂,高渐飞,你不是吃错药了吧?几天前你还和他打得不开可交,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替他狡辩,难不成,私下里你收了他的好处?” 高渐飞摇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讲。在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这样对一个人妄下断言实在太过鲁莽。仔细想想,难道你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有被他人误解过么?” “这……我……” 被高渐飞说得一时语塞,正愁该如何反驳对方之际,华青山忽然道:“不好,那个怪物的意识正在尝试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你们想问他问题,可得抓紧时间了。” 纳百川点了下头,继续道:“那好,我们现在该如何将你从那怪物身上解救出来,难道要把你的头生生拔下来?” 擎蛮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一脸绝望道:“不要浪费时间了,这里的危险依然存在。眼下的怪物只是小角色,真正的邪物还未出现。” “啊?在哪里,我就不相信,凭借我们这么多人的力量,斗不过他区区一只妖类。”虺邪不甘示弱道。 “不行,至少在这里不行。” “为什么?”纳百川不禁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灾个怪物体内的直觉在告诫我绝不应该那么做。趁着那只邪物还未完全苏醒,快点原路返回。至于杀害这帮弟兄的怪物,我自然会与他做个了断。” “呲呲~” 未等纳百川做出决定,身下的泥沼之中忽然泛起大量气泡,青黑色的毒雾以迅雷之势朝四下扩散开来,很快便将几人包围其中。 “不好,那个家伙居然提前醒了。主人,你带他们几个离开,我留在这里垫后。” 说话之间,只剩下一只头颅的擎蛮忽然怪叫一声,一瞬之间,其脸颊两侧青筋隆起,一股霸道威势忽然自其脑髓之中滚滚涌现,并没入到身下的人形怪物体内,生生将其重新撑了起来。 “快走!” 说话之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泥潭自中心处登时炸裂开来,无数尖刺如同机关一样,自淤泥之中相继蹿出,而原本沉尸泽底的大量尸骸也因此被重新翻了出来,横七竖八地挂在尖刺之上,景象惨不忍睹。 “这……这……我的妈呀,原来尸身都在这里啊!” 不等众人反应,尖刺内部突然反激出一股诡异的力量,将附着在尖刺之上尸身体内的全部粗华,全部吸收干净,而原本还有人类模样的那些断头尸骸,瞬间便已化为森森白骨,稍一晃动,便从上面纷纷掉落下来,撒得到处都是。 “不管你是什么邪门歪道,今天准备与你擎蛮大爷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一言说罢,前一刻还在地面上的人形怪物,竟在擎蛮强大念力的控制之下,猝然跳了起来,直奔那荆棘丛中。然而也是在同一时间,那泥沼邪物终于显露真身,伴随着那如山岭一般延绵数里的庞然背脊,高渐飞几人终于明白自己遇到了何等棘手的情况。 “好家伙!这玩意的个头是不是大得有些过分了?平日里只要不动,谁能想到这是一只活物?” 在虺邪的惊叹之中,高渐飞望着那如蜥蜴一般、背着长着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利刺的恐怖邪物,口中喃喃道:“这是地祸!” “地祸?你知道此物的来历?”虺邪不禁向高渐飞问道。 “不……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是地祸,那体型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不过就算如此,这只邪物与地祸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否则它的出现不可能引起周围这么大的反应。” 说着,高渐飞望向四周,虽说泥沼附近的整片区域已经被雾气覆盖,但隐约之间,被困其中的几人还是能够看到外面发生的情况。只见大片栖息在此处的飞禽走兽正在迅速迁移,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已经阴云密布,一声声闷雷不断从九天之下传来,似是在警告下方的几人,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地祸么?原来是它搞的鬼。” 三人一同回头看去,纳百川已然来到跟前,并看向不远处的那枚丑陋的兽首,进而道:“传说三千世界的每一处疆域,只要发展到一定程度,便会诞生出一位异神,人界的异神名叫劫朕,魔界的异神叫咒难,而妖界的异神便是地祸。” “异神?呵呵,听起来有些滑稽,既然是神,它们与真神又有何种关系和区别?”虺邪不由得问道。 “真神只有祖神才能创造,而异神则是根据各界的特殊情况进而自孕自育的灵物。异神没有真神那样的高贵神格,却具备连真神都为之颤栗的超然力量。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刚刚擎蛮说他是杀不死的怪物了。因为只要还处在这方世界当中,地祸就可以通过吸取源源不断的灵气能量,令自己一次次地复活转生。看来,我们确实遇到了巨大的威胁。” 高渐飞紧接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地祸的真面目,但我可以确定,此物绝不是地祸,更不是什么所谓的异神。只要不是你口说所说的那种东西,这只爬虫就能被成功击杀吧?” “这……我也不敢确定。不过,既然它平日里都藏身在这泥潭之下,除了休息之外,想来是还惧怕着什么事物,否则也就不用像之前那样藏头露尾了。如果我们能够破解令他忌惮的真实原因,说不定也就找到了击败他的方法。” “这……这里这么空旷,除了些杂草禽兽之外,哪有什么能够令那邪物害怕的东西。我说啊,你刚才的那番推测不一定靠谱,万一人家的爱好就是平常时候睡睡懒觉,只在饿的时候出来觅食,你该怎么说?” “别胡思乱想了,那边的擎蛮已经撑不住了。” 在高渐飞的提醒之下,众人一同将目光投向异兽的背上。之前,擎蛮依靠着最后一丝理智,强行驱动那多头怪物的身体,跳上异兽的背脊,并在其间大肆破坏起来。大量的刺被其铁拳拳一一砸断,而怪物的身体也在尖刺的穿插之下伤痕累累,其间有几只头颅被外力生生剥离出来,而剩下的缺口则顺势长出无数蛇鞭,疯狂攻向身下的异兽。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感上苍,急雨解厄咒 眼见擎蛮身陷危难之间,马上就要葬身于巨物之上,身为前者主人的纳百川当即飞身上前,一举便来到了那副满是尖刺的背脊之上。 “擎蛮,我来挡着,你快下去!” 话音未落,纳百川双手乱舞,一记记凌厉刀气接连自掌中发出,并将所遇的一众利刺尽数拦腰折断。而随着这些尖刺的折损,身下那只庞然大物显示出异乎寻常的躁狂,原身上的那些竖刺之上,竟然随之凝聚起一枚枚湛蓝色的光团,并全部瞄向其中的纳百川与擎蛮。 “不好,快撤!” 情急之下,纳百川用力一推旁边的擎蛮,欲要将其赶下背脊。谁成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一直都在沉睡当中的怪物意识突然醒转,在抢过擎蛮对于身体的控制权之后,进而朝那上方的纳百川猛然出手。一记杀掌过后,后者的身体如同陨石一般,猝然跌向后方的“荆棘丛”当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些早已畜力完毕的光团尽数释放,登时纳百川淹没在一片恐怖的蓝色焰海之中。 “纳百川!” 眼见事情失控,来不及去管那摔落下来的擎蛮,高渐飞脚下一跺,身形顿时拔高十来丈。与此同时,在其背后的空间之中,相继亮起一道道黑色剑气,这些剑气如同念珠一般,在半空之中飞快转动,直至高渐飞双眼怒睁之际,一股脑地全部射向那恐怖魔物的面门处。虽然后者已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高渐飞的玄之剑道已修炼至化境,凭借对方使出再精妙的手段,都无法避过自己的黑色剑气,只听“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之后,刚才还好端端的巨型蜥蜴已然头破血流。而由于那些黑色剑气的持续作用,这只号称“不死不灭”邪物竟然无法篇睡自愈能力。于是乎,邪物的力量迅速衰弱,而原本用来包围纳百川的蓝色火海也终于得以换遏制。顺势向下望去,一道颓唐的身影缓缓自火场之中走了出来,高渐飞定睛一看,正是纳百川本人。 “喂,你没事吧?” “该死!” 随着纳百川将右手食指举过头顶,一道赤雷惊擎当即凌空斩下,下偏不倚,正好击中邪物的身体。这一记威力着实恐怖,如同山岳一般的庞大身躯竟也抗不住这愤怒一击,剧烈的疼痛竟使后者的身体不由主地向内侧拗转,甚至连四肢都随之跳入到半空之中。 “怎么说,我们要一直这么冷眼旁观吗?我看时候差不多,咱们也该装装样子,至少参与一下吧!” 虺邪与华青山相视一眼,后者微微一笑,旋即倏弹一指,一时间,泥沼之中跳出数枚巨石,狂轰滥炸一般,接连宣泄在邪物蜥蜴身上。刚才还未来得及复元的身体,如今又遭遇这般重创,再也经受不住,身体摇晃了两下之后,终于趴倒在地。虺邪见状急忙上前助攻,手掌变爪之后,向前快速急刺,顷刻之间,空间之中多出一道真实无比的狂龙身影,并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扑在那只邪物身上,龙头向下俯冲之际,一股毁天灭地之力当即将其口中喷射而出,巨大的威力在那蜥蜴的脖颈下方,赫然开出一枚夸张的巨大血洞,血洞四下的血肉虽然随之长出若干肉芽,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重新连接起来。 “呜~” 伴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呼,庞然蜥蜴终于彻底栽倒下来,无法继续篇神通的他,因为体型过大的缘故,只能睁睁睁地看着自己沉入到泥潭之中,转眼之间便已陷入大半。高渐飞见此情形连忙提醒道:“不能让他逃走,否则后遗无穷。你们闪开,我要动用杀招了!” 说时迟那时快,高渐飞以脚为笔,为沼为纸,当即于眼下的位置处画出一道一丈见宽的法阵。待最后一画补充完毕之后,阵图之中登时狂风大作,纳百川看到之后不由得道:“须弥芥之法,果然你也修炼了么?” “风法,丛云规阵!” 话音一落,那枚翠绿的阵图登时扩散开来,眨眼之间便已消失不见。然而,片刻之后,数股超强风卷接连自那蜥蜴身下的泥沼之中一一钻出,轻而易举地便将后者托举起来,并使之承受千刀万剐之酷刑。眼见邪物的身形越来越小,高渐飞的神色也终于有所缓和。 “虽然做得有些过了,但面对这种不死妖物,也只能使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抱歉,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来历,但你的实力太强,如若继续放任下去恐怕事态会失控。如果有来生的话,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生灵,千万不要来这个是非之地了。” “呜~” 似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尽头即将到来,那只蜥蜴的口中竟然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嚎。也许是上苍听到了他的呼唤,就在一众以为事情就要到此为止之际,一道神秘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钻入到风阵之中,并从里面带出来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出来,眼看就要离去。华青山反应最快,当即喝止道:“什么人,把东西放下!” 为了阻止对方的行径,华青山这边已经强招在手,准备出击。然而就在这时,那道神秘身影忽然转过头来,地上的纳百川见状,不禁开口道:“郭占魁,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占魁,青城郭家的老四,此刻却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在这片泥沼之上,还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即将殒命的邪物蜥蜴。如今的后者已经面目全非,连最基本的轮廓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枚圆滚滚的肉块,被郭占魁夹在腋下。而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肉块竟然显出一股亲昵状,不断在那郭占魁的身上摩挲着,乖巧得就好像一只庞物一般,与之前的狰狞恐怖之相截然相反,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小青是清白的。” “小青?” 纳百川顺势看向那快肉团,满脸疑惑。郭占魁发现其面色缓和,于是拍了拍肉块的表面,进而又道:“没错,小青是我们青城郭家养在这里的妖兽,因为体型过大,无法在府上饲养,所以才将其转移到这里。你们这么多人打它人一个,实在有些胜之不武。看在小青的伤势并不严重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们继续计较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纳百川趁着对方还未离开之前,当即将手指向不远处的人形怪物,连忙道:“这个东西难道也是郭家的杰作,我该如何将我的部下恢复原样?” 郭占魁匆匆望了一眼下方,看到那只混身上下嵌满人头的魔物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思考片刻之后,耸肩回复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个东西,也不知道他从何处而来。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被其融合的那些头颅早已生机全无,再无挽回的余地、我才想起来,你是荣辉客栈的纳百川吧,怪不得看起来如此眼熟。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里除了小青之外,还有其它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险,恐怕下面那只魔物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如果不想伤亡继续扩大的话,就请速速离开此地,否则后果自负。” 临行之前,郭占魁朝下方丢去一瓶灵药,刚好被虺邪接住,打开瓶塞之后,一股异香当即涌入脑海之中,使之精神为之一震,之前身上的不适感也随之一扫而空。 “虽说今天天气晴朗,但泥潭之中的毒气依然不能小觑,这是我们郭家秘制的解毒散,就当是对你们的补偿。当然,我本来也不需要对你们心存亏欠,就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的行为吧!” 语毕,郭占魁淡淡一笑,旋即身化流光,荡然离去。 虺邪将解毒散分发给高渐飞与华青山之后,又将药瓶送到纳百川的面前。后者看了一眼,轻轻摆了摆手,转而去到那只魔物跟前。此刻那具丑陋的身体之中,魔物的原本灵识仍在与擎蛮进行着激烈角逐,以来确定这具身体的最终控制权。纳百川深吸一口气,当即对那魔物道:“擎蛮,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虽说你曾为我立下无数功劳,是我最为器重的部下。但时至今日,眼下的你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肉身,无法恢复原样。与其让你不人不鬼地继续活下去,不如将生命停止在今天,这样对你而言或许更有尊严。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原本垂在后背处的擎蛮头颅忽然立了起来,并睁开那双空洞的眼睛,面露笑容道:“能够死在主人的手上,擎蛮荣幸之至。刚好,我现在暂时压制住了这只魔物的神识,一时半会他还无法操控这具身体,趁这个机会,赶紧将他连我一同轰杀,这样我也算是在最后时刻为您效忠了。” “擎蛮,你……” 话至上处,纳百川的眼眶之中已经泪光闪烁,就在他抬起手掌,准备为其解脱之际,位于后方的华青山忽然道:“或许,我有办法保住他的一条性命,就像如今的我一样。”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神龟缘,笑面藏寡义 自从郭海离开之后,巨幢仗着自己“新人”身份,还未被派发下工作任务,于是肆无忌惮地开始在郭府的核心区域当中四下转悠起来,这期间虽然也碰到了一些来来往往的下人,但因为彼此都不熟悉,并没有沟通对话,只是点头略过。就在他准备离开所在的内院,准备去往外面的时候,一名留着短须、挽着半截裤管的中年男子忽然从门外走了过来,一见巨幢,便伸手将其拉住,并急冲冲地去往院外。 “哎,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什么人,要拉我去什么地方?” “哎,先别管那么多,只管跟我走,保准亏不了。” 在那中年人的一再强求之下,巨幢不好拒绝,只好随着对方一路西行,并最终来到一处池塘跟前。此刻的岸边,赫然扔着一段渔网的边角,其余部分全都在水中浸没着。中年人伸手一指那东西,当即道:“快,里面的东西太重,我一个拉不起来,一起动手!” 说着,中年人首当其中,已然拽住渔网的一角,牟足力气,开始向外拼命拖拽。然而,水中的东西不知是何来由,看上去沉重无比,那中年人虽然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网身竟然纹丝未动,若不是这网坚韧十足,恐怕早就被生生撕烂了。虽然不知其中隐情,作为“下人”的巨幢也不好看着对方一个人出力,于是赶忙上前,一起用力。而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巨幢又特意掩去了大部分的修为,与那中年人一同使劲。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巨幢加入的不久之后,那沉重莫名的渔网终于有了移动的迹象,并最终被一点一点拉到岸边。中年人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巨幢掠过对方的头顶,这才看清那网中之物,竟是一只桌面大小的百岁神龟。 “这……原来是只乌龟啊,我道是什么稀罕玩意呢!” 随着巨幢话音出口,中年人回头灿笑了下,随即道:“你可别小看他,自从郭家建立开始,这小家伙就藏身其中,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五百余年。” “五百年?好么,没想到这玩意真的如此长寿。可惜,只是活得久些又有什么用,不具备最起码的反抗力量,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你捕上来成为桌上的美味佳肴?” 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即朗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拿它开刀了,我只是将它从池塘里捞上来而已。最近有人说这水里进了有毒的东西,需要清空水池,探明真相。我担心这位半截千岁意外受伤,所以才提前将其拉了上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东西如何沉重,你怎么一个人动手,除我之外难道没人愿意帮你么?” 听到这里,中年人尴尬地笑了笑,进而低声道:“不瞒你说,我在郭家的地位不高,下人们也不大待见我,所以对于我的需求,他们大多数情况都是视而不见。没有办法,这种事情只能我亲自动手了。” “啊……是这样啊!那你在郭家混得也太差了吧!虽说我也是新来的,但至今还没有受到别人的排挤。一定是你做了不对的事情,所以才会招致这样的结果。” 中年人傻笑道:“就算你说的对吧!好了。” 说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之后,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椭圆形的宝石,进而递到巨幢的面前,一脸认真道:“按照约定,这是你的报酬。” 巨幢连忙摆手婉拒,并道:“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我吃郭家的饭,自然也该为郭家付出自己的一份力气,这都是我的份内之事。” 中年人的手在半空之中停顿了稍许之后,最终收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也随即变得舒缓了许多,仿佛之前的模样都是假装出来的一样,唯有现在才是由衷而发,并道:“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像你这般尽职尽责的下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巨幢刚要直呼真名,但转念一想,连忙又纠正道:“我叫高剑飞,贱人的贱。” “高贱飞?这名字……呵呵,真有意思。不过,如此粗俗的字眼还是改一改吧,不然被别人听见可是要遭人耻笑的。” “哦,海总管已经为我改了‘宝剑’的剑字,希望我能像剑一样鼎天立地,刚正不曲。” “海总管,郭海?你说你是新来的,原来他说的那个新招来的仆人就是你?” 巨幢拱手道:“正是。” “呵呵,那你我之间可当真有缘啊!我这早晨刚听说你的事情,如今就见到你的本尊了。怎么样,在我们郭家还算适应吧?” 巨幢迟疑一下,而后道:“当然适应。即便只是下人的房间,床上的被褥也要比外面的舒服不知多少倍。能够进到郭家,为大家伙效力尽忠,是我高剑飞一生的荣幸。” “嘿,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浮夸,不过是当一名下人罢了,让你说的就好像成为了一家之主一样。嗯,高剑飞,我记住你了。” 说完这些,中年人将那玉石重新揣到怀里,又从腰间拽下一块令牌,并再次送到巨幢的面前:“我在府上没什么权力,所以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宝贝。这令牌是我为数不多的信物之一,有它在,你可以自如进入郭家之中九成以上的地方,除了几个占字辈的老东西之外,没人敢为难你。把这个收下吧!” “这……” 说实话,巨幢确实有心将令牌据为己有,这样今后自己在郭家活动将会更加从容。可刚刚自己在对方面前表露出了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如今若是将东西拿过来,就等同于打了之前自己的脸,无欲无求的“伪装”也会不攻自破。而就在巨幢为此事纠结不已的时候,对方竟然直接把令牌塞到了他的手心之上,并替其将五指重新合上,再次道:“无论如此,你要将这东西收下,不然今后你就是我的敌人。” “我……” 话已至此,巨幢知道灾下自己再无拒绝的理由,于是干脆放下手掌,并顺势将令牌收于掌中,不再推辞。 “嗯,这下总算圆满了。” 一言说罢,中年人抗起那只近千斤的神龟,迈步就要离去,竟然看不出有丝毫吃力的迹象。巨幢见状心中一阵,暗道之前对方所表现出的种种羸弱,竟然全是装出来的。 “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郭家老四,郭占魁!” “啊!你就是郭占魁!” 巨幢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但这位郭四爷的句号他早就有所耳闻,甚至相比起其余几位‘你爷’来,经常以‘纨绔子弟’形象现身的他反而更令人更加印象深刻、眨眼的工夫,那名中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巨幢一个人站在池塘边上,久久无法释怀。忽然之间,背后一只手掌忽然拍在他的肩膀之上,回头看去,面沉似水的郭海竟然已经来到眼前。 “出门之前我不是叮嘱过么,让你在院里好好待着,哪里也不许去。你现在是三爷五爷的专属仆人,倘若被其它几个爷看中了,将你抢去,那可就不好了。” 巨幢心中暗度,自己刚刚与郭占魁相识,还收下了对方的令牌,这种举动无异于向对方表露忠心,加入麾下。照方才郭海这么一说,眼下的自己岂不是一仆同侍二主,若是被对方知道,又不晓得会引来怎样的猜忌与责罚。稍作权衡之后,巨幢决定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按住不表,等以后双方真正郭络之后再公开也不迟。 “你小子眼珠子滴溜乱转个什么劲,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巨幢连忙否认道:“没,我只是好奇刚才海大爷您去五爷哪里所为何事……” “哼,你不问我还要说呢。你小子走运了!” 巨幢一脸茫然道:“什么走运?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其它下人等这个机会不知要到哪年哪月,没想到你才进来两天就获得了这样的荣耀,真是让人羡慕。” 巨幢焦急道:“海大爷,你怎么只知道打哑谜,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我到五爷面前,将你的事情说了一遍。五爷对你十分器重,当下便将一项重要任务派发给了你。如果处理得当的话,你将一跃成为郭家府上,三百六十四名仆人当中的第一人,除了各院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之外,没人能够使唤你,连我都不行。” 巨幢神光倏闪,旋即怪笑道:“这么好的事情,居然能落在我这个新人的头上,莫非这任务是一件苦差事?” 郭海顿了一顿,紧接着干笑笑:“小飞,话也不能这样说。是,想要完成任务确实不太容易,但你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真的就个个都是真命天子么?哪个万大事者在功成之前,不是要历经千难万险,九九八十一劫,方能功得圆满?相信你海叔我,这是你平步青云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只要迈出这一步,我相信不久之后的将来,整个烟雨堡都会流传着人的事迹。” “呵呵,听起来确实不错。所以,五爷究竟交待了什么任务,我想先听一听?” “你害怕水吗?”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千里路,遥诣流云泊 听见郭海的问题之后,巨幢愣了一下,紧接着凑近一点,再次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五爷派发下来的任务,让你前往烟雨堡南边的流云泊中,去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居然要派人专门赶往,很重要么,难道不能让人直接送过来?” 郭海白了一眼巨幢,稍显不悦道:“既然是你能让你平步青云的好事,自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流云泊附近有一处小村庄,里面供奉着一个祭坛。就在不久之前,村落遭遇神秘袭击,大量村民因此伤亡。五爷让你去拿的,便是被存放在祭坛的一件重要物品,你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巨幢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流云泊离这里很远么?” “差不多有五千里的距离,你若抓紧时间的话,明天天黑之前兴许就能赶到村子当中。探可靠情报,现如今那村落之外还被那股势力包围着,外面的人根本潜不进去,里面的人也休想硬闯出来。” “啊?怎么会这样,那我去了岂不是一样于事无补,还是五爷一眼就瞧出这是死局,所以想让我前去送命?” 郭海嗔怪道:“你这傻孩子,五爷与你无怨无仇,干甚要你的命?是,平常办法是不容易进入村中,但若是加以合适方法辅助,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说着,郭海将右手臂挽之中的一块“黑布”伸展开来,直至这个时候,巨幢才发现那黑布竟是一件巨大的披风,足可以将一个成年男子从头到脚完全遮蔽起来。郭海将披风递到巨幢的面前,进而提醒道:“你把这东西穿在身上。” “怎么,这披风有何独到之处?” 巨幢虽然满心疑云,但最终还是将那披风穿戴起来,并将自己的混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眼部的一点缝隙,以供视物。然而,完全这一切之后,巨幢还是没有发现中玄妙,刚要开口询问,就在这时郭海伸手指了指巨幢的脚下,让他自己去看。巨幢顺势朝脚尖一瞥,愕然发现自己的脚尖连同旁边的披风布料,竟然一同变成了一股缓缓飘动的黑雾,并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之中,眼看就要消失无形了。 “哎,我的身体,这是怎么一回事?” 巨幢震惊之余,郭海稍显得意地解释道:“这披风是五爷的独门法宝,掩云绣。是由一种极为特殊的丝线,经由技艺精湛的工匠纺织缝合而成,只要将其穿戴在身上,便能幻化成雾气模样,不易被旁人察觉。” 巨幢怪笑道:“海大爷,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吧?是,这披风确实能让我的身体外侧多上一层伪装,不过这种程度可万万达不到‘遁形’的程度,万一被敌方发现,我岂不是必死无疑?” 郭海伸手在巨幢的头上,轻敲了一下,故作怒相道:“笨蛋,之前我道你有多聪明呢,原来也是如此糊涂。这流云绣本来就不是白天使用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自然要暴露。但若换作晚上,加以周围环境景物的掩护,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说到这里,郭海又从怀里拿出一瓶丹药,并交到巨幢手上说道:“这是郭家形制的龟息丸,服用之后虽然会使你的修为体力大幅下降,但由休内散发出的活气与热量,也会大大降低,就算对方是可以敏锐分辨活物的‘飞禽猛兽’,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发现你的存在。趁着这个空当,你大可以溜进村子当中,将东西带离出来。怎么样,你清楚整个计划的流程了么?” 巨幢看看手里的药瓶,挠了挠头,面色为难道:“可是,我还没有决定去不去,毕竟……” “哎呦,你还犹豫什么。你要知道,在郭家当中想要得到这么一次晋升的机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小飞,我看你聪明机灵,为人厚道,所以才替你将这差事揽了下来。你若不去,岂不是在打我的脸,怎么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么?” “呃,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你也别这个那个的了。放心,我已经将路上所需之物叫下人收拾好。为了让你更快地赶到流云泊,我还让人为你准备了坐骑妖兽,如此能让你大大缩短赶路的时间。” “什么,还有妖兽?” 在郭海的带领之下,二人来到另一处院落之中,这里是郭家专门用来寄放、饲养珍禽异兽的灵园,二位刚一进院,下人便将一匹高头黑马牵了过来。 “这……这不是普通的马匹么,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妖兽啊?” 此话一出,那黑马似是听懂了巨幢的话,当即仰天长嘶,两只前蹄跃起之间,一股炽热火焰随即自其体内砰然释放,瞬间便将身上的皮肉烧去大半,只留下一具火红色的骷髅,悬停在半空之中。 “鬼啸,焰魔驹,二等妖兽,是仅存于一等妖兽的珍惜存在。此兽能够日千三千里,可以说是赶路的绝佳利器。平日里,府上上上下下都对他宠爱有加,尤其是五爷,更是用无数天材地宝给它滋补。若非如此,焰魔驹也不会拥有如此这般的力量。” 巨幢皱了皱眉头,显出挣扎之色。郭海见状又道:“不过,我丑话都说在前头。这妖兽哪里都好,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食量太大。虽说他能日行千里不费吹灰之力,但期间每个时辰都要进食,缺一顿都不行。” “若是吃不上那公如何?”巨幢不由得问道。 “呵呵,饥饿状态下的焰魔驹将会变得异常狂躁,为了补充体力,他会将见到的一切活物全部吞食干净。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最先遭殃的便是与他同行的主人。小飞,你现在该明白这东西的危险之处了吧?” “好家伙,饿了就要吃东西,若是找不到食物,那第一个被吃的岂不是我?不不不,这可不成。海大爷,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巨幢就要去解身上的披风,郭海见状赶紧按住前者的手掌,并将另一枚药瓶塞到他的手上,目光炙热道:“百日行军丸,常人吃下一枚,一百天之内都不会感受到丝毫饥饿。焰魔驹虽然食量惊人,但每个时辰喂上这么一粒,也是绰绰有余了。” 巨幢打开瓶塞,将药丸倒出来数了数,一共是五十粒。巨幢夹起一颗,直接丢到自己的口中,郭海见状当即喝叱道:“你这是做什么,那些百日行军丸是给焰魔驹吃的,你用了简直浪费。” “海大爷,你这么说可就太伤我的心了。我可是在为郭家效力,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这种心命相搏的事情,难道连颗行军丸都不肯赏赐么?你若这么说,我还是不要去了。” “哎,可别这么说。你去就好,只要你去,这些丹药你要吃多少都成。” 巨幢看着郭海的眼睛,明显从中发现了一抹肉疼的神色,前者见状当即微微一笑,戏弄对方的目的已然达到之后,便重新将行军丸装进药瓶之中,并连同另一瓶龟息丸一同塞到怀中之后,这才说道:“放心,我不是那种滥用挥霍的人,行军丹是焰魔驹的,我不会和他抢。刚才服下,我是怕路上耽误时间,这样也就免去了寻找食物的过程。” “这……这么说你真的答应了?” 在郭海半信半疑的目光之中,巨幢牵起缰绳,轻轻一拉,那焰魔驹起初还有一些抗拒,但在感受到来自对方体内不同寻常的“威势”之后,便立即平静下来,并主动走到对方的身旁,看不出有一点陌生感。 “哎,奇怪,这焰魔驱平日里骄横难驯,今天怎么如此听话,真是见了鬼了。” 说起这些,郭海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与焰魔驱相处的经历。因为那时是初次接触,不懂对方的习性脾气,以至于招来了焰魔驹的疯狂攻击。虽说郭海修为不俗,但面对二等妖兽还是稍显力不从心,险些丧命在对方的焰蹄之下。好在紧要关头,三爷郭占孝以及五爷郭占宫到场,这才救下他的性命,否则他已当场化为焦炭枯骨。 在又一番详细嘱托之后,郭海将一份单独的地图交给了巨幢,并道:“这是前往流云泊的路线。虽说焰魔驹大多时间都在空中行进,不受地形限制。但由于其性格太过火爆,经常会横冲直撞,偏离预定路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你便要下来用地图再次确认,确保方向无误之后才能继续赶路。好了,时间不早,快去快回,希望这次你能不负重望,成功凯旋。” 泥潭之中,本来准备动手了结魔物与擎蛮二者性命的纳百川,此刻竟被华青山拦住,并表示自己要尝试挽救一下擎蛮的性命。虽然大家伙都不看好这番举动,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也只能让他放手一试。 “擎蛮是吧!接下来的过程可能有点痛,不过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异术,飞头临天关!”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再造恩,枝藤化曼身 华青山甫一抬起那根狼人食指,一股翠绿色的光芒当即笼罩在擎蛮以及那只魔物身上,将其完全包围起来。一时间,魔物身上的诸多人头,竟然开始疯狂啸叫,并一个接一个地自其身上滚落出来,掉到地上之后,化为丝丝黑烟,最终只剩下擎蛮一个人的头颅,孤零零地竖在上面,看上去颇有一副悲壮之意。 “飞头临天关的要诣,便是将一个人混身上下所有生命力以及精华成分,全部聚集到头颅之上,以此来最大限度地缩小自己的弱点。如是,就算真的身首异处,受术者也能有惊无险地存活下来,无需担心伤痛之事。不过,如今你的肉身不在,用以支持飞头术的能量还远远不够。为此,我将其余头颅,连同你身下那只怪物的力量,全部汇聚到你的识海之中,这个过程可能稍有疼痛,你要忍一下!” 在华青山细心地讲解之下,那原本身为宿主的魔物,竟然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先前头颅掉落随之产生的一个个碗口大小的“窟窿”之中,相继钻出一张张扭曲狰狞的丑陋面皮,一边怪叫一边对那华青山央求道:“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华青山本想无视对方的条件,继续发功,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高渐飞忽然上前提醒道:“等等,先听听他要怎么说。”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在华青山的引导之下,那只魔物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性,而位于其上的擎蛮面容,却在此刻显得极度痛苦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将他撕成两半一样,脸颊两侧各升起一蓝一红两股光晕,相持许久,鏊战不下。 “这……擎蛮的状态好像不太好,你们快点问,问完赶紧动手。” 在纳百川的催促之下,华青山当即道:“说吧,我的耐性十分有限,你只有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那邪物稍停片刻,随即大声道:“难道你们不奇怪我来此地的目的吗?事实上,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片沼沼之中,是受传说之中的某位大人指使。没有他的指点,我也无法来到此地。” “哦?那位大人姓谁名谁,如今身在何方?还有最关键的,你藏在这里究竟欲意何为,难道只是为了劫杀过往的行人?” “当然不是。三天之前,我接到这位大人的号令,要我赶往此地,阻截一伙妖界精英,务必将他们全部击杀。事成之后,我能获得一枚千年内丹,还有一部不世神功,妖典。” “妖典?那人当真是这么说的?”纳百川不禁质问道。 “是的,此事千真万确。事实上,我已经瞥见了妖典的冰山一角,而且受益颇深,否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当中学会如此恐怖的妖功。我这手搬头技艺就是从那里面学到的。” “妖典?那不是只有历代妖圣方有资格参悟的秘籍神法吗?如果此人所说属实,那开出条件的那人恐怕也只有妖圣九天了。” 听到“妖圣九天”四字之际,高渐飞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许多,并道:“授意你前来的当真是妖圣?”、 “这……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自称鬼大人,或许与妖圣九天有着某种联系。” “鬼大人?这是化名么,什么人会为自己起如此怪异的名字,而且还暗中潜人到这种偏僻之地行刺杀之事。话说,对方口中提到的妖界精英难道就是我们几个?细细想来为何觉得哪里不妥……” 高渐飞的疑惑还没有解除,一旁华青山已然忍不住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么,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可稀罕的。最关键的是,你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如今你还有什么筹码让我们放过你?” “哎,你们该不出中途反悔吧?你……你们……” 华青山诡笑一下,欲要继续发功,也就在这个时候,高渐飞及时插嘴,并再次道:“不杀你也可以,把我们带往你收到命令的那个地方去。只要完成此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这……” “怎么,这么为难么?既然做不到,那就不用勉强了,擎蛮,准备迎接自己的新生吧?” “等等!” 魔物及时叫停华青山的动作,痛下决心一般怒声道:“内丹功典没得到,这都要将自己搭进去了,无论如何得先把命保住再说。好,我答应带你们过去。” 纳百川见擎蛮面色蜡黄,几近魂飞魄散,担心下属的他赶紧到华青山身前求情道:“那只魔物的事情先放放,再这样下去擎蛮恐怕要撑不住了,现在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暂时保住性命。至于之后的续命手段,我们自己去想便是。” 华青山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去旁边取一抷泥土来。” 纳百川按照华青山所说,去到了沼泽的外侧,找了一块土壤湿度不是那么大的地面,深深地挖了一把土,并用衣服小心地兜了回来。纳百川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讼其将那盛有泥土的外衣平展在地面上,隔空用手点指,口中念一声“长”。一时间,泥土之中钻出数根树苗,树苗交织错节,形成一根一人来高的小树,赫然立在几人面前。 “哎,华青山,你什么时候学会变戏法了,这树真的假的,看起来好逼真。” 华青山轻笑道:“你懂什么,这是我早年在虺龙族当中修习的心生花枝术,意念停留之处,便能瞬时长出一根植物,植物的品级与大小,以施术者的修为而定。” 虺邪打趣道:“看这树身的规模,似乎有些配不上你的实力啊!怎么,是刚刚没有发挥好么?” 华青山斥责道:“你懂什么,你现在所见的是一株天灵宝树。别看他只有成年男子大小,但坚韧程度与上等铁器相比不遑多让。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受伤了能够迅速地自行复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物,从前经常被一些得道高人作为自己的兵器配剑,你能看到这么大一段天灵宝树,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说风凉话。” 机智的虺邪当即便瞧出了其中端倪,继续对华青山发难道:“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从你嘴里出来,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自己不用,甚至甘心屈尊于一只狼人身上,如果此物真如你说的那般神奇,恐怕也落不到别人的手上。” “你……” 华青山还要继续讲下去,却在此时忽听邪物身上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仅存的擎蛮头颅“噌”的一下从那魔物背脊处蹿了起来,一跃便有三四丈高。情急之下,华青山顾不了许多,嘴中只说了一个“去”字,那根小树登时将自己的树根自那薄薄的泥土之中拔离出来,并紧随其全力一跳,来到擎蛮头颅的下方,并从树枝之中吐出大量藤鞭,并将二者牢牢连接起来。 “嗖嗖嗖~” 伴随着一阵风驰电掣地行动之后,树苗带着擎蛮重新落回到地面处。直至这个时候,那魔物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自由,趁大家伙都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当即挺起那具臃肿笨拙的身体,拔腿就跑。 “哪里走!” 就在魔物以为自己就要逃脱升天的时候,几道不祥剑气凭空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下朝自己猛刺下来,一剑刺左臂,一剑刺右臂,一剑刺左腿,一剑刺右腿,最后一剑则是在来到魔物面前不到一寸的位置处,堪堪停下,只要这一剑落下,哪怕是有十条命,也要瞬间魂归黄泉。 “饶……饶命!” 高渐飞轻啍一声,先不去管那地上的魔物。回头看向之前的那包泥土,上方的树苗已然有了更新的进展。 “这……这也太神了吧!” 在虺邪的惊叹之中,那些灵活百变的树藤,竟为擎蛮勾勒出一具挺拔健壮的身体,除了表面的木纹之外,甚至看不出多少破绽和异常,就好像与生俱来一般,当真是天衣无缝。而之前被“缝合”在一起的擎蛮,眼下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并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之中,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向大家,并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 虺邪口痴道:“没……没什么……原来,原来你是女人啊!” 先前一起行动的时候,几人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擎蛮的身体特征,且因为其打扮过于阳刚,以至于虺邪等人忽略了他的性别。而方才树藤为其重塑法身之际,特意将其形态特征着重“描绘”出来,看到那一根根柔美有致的线条,还有凹凸诱惑的身材,他们才明白其中的玄机与真相。 “我……我的身体……” 纳百川见状心道不妙,赶紧从高渐飞身上又“扒”下一件外衣,并将其披到擎蛮的身上。后者刚刚死里逃生,如今发现自己如此“坦诚”地现身在一众面前,羞恼之间赶紧躲到纳百川那宽大的肩膀后面,再不敢站出来示人。 “好一个雌雄莫辨!”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殊途路,福祸各安命 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之中,天灵宝树的变化终于停止,并化作擎蛮的全新身体,为其所用。死而复生的他,直至此刻还未敢相信刚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直至纳百川上前将高渐飞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才令其恍然大悟。 “我……我真的活过来了?” 擎蛮的事情告一段落,剩下的魔物则成了高渐飞的“玩具”,前者见情形不妙,赶紧求饶道:“英雄,好汉,请你饶命。我说过,我给你们带路前往鬼大人的住所,没有我,你们不可能找得到他。” 高渐飞轻笑一声,旋即蹲下身体,并在对方身上其中一张面皮之上,轻轻拍打了一下,进而口气阴森道:“刚才你那番表现,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万一中途你跑了,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这个好办,大不了我将地图画给你们,然后再押着我一同前往,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我相信,以各位的气魄与人品,绝不会像我刚才那样临时毁约,对吧?” “呦,这事情还没办成,后路先给我堵死了。照你这么说,现在我还杀不得你了?” 邪物憨笑道:“嘿嘿,不是杀不得,是舍不得。有我这么得力的助长在旁边,你们路上得少走不少弯路。况且,你们想要见到鬼大人,免不了我在中间引荐,否则就是到了地方你们也未必找得到进去的入口。” “嗯……好,就照你说的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皮睺,我叫皮睺,原本是生涯在清之境的一介平民,因为得到鬼大人的指点,这才有机会前来凶之境。可以说,我们相遇就是一场冥冥之中的缘分。” “缘分?呵呵,你也太乐观了吧!就算我不杀你,你就敢确定那个鬼大人不会因为你任务失利而对你痛下杀手?如果那人真的掌握俯仰之间令人脱胎换骨的的究极典籍,我想他不会留一个废物在身边的。” “这,这……” 经高渐飞这么一提醒,皮睺身上的那些脸颊之上竟然不约而同地显露出一股畏惧之色,高渐飞见状不以为然道:“放心,只要你乖乖合作,不耍花样,我高渐飞保你平安无事。” “啊……真的,高英雄所言属实?” “呵呵,你刚才还是说过相信我的人品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说定了。” 达成共识之后,高渐飞等人准备改道前往鬼大人的据点。而纳百川因为担心大病初愈的擎蛮,所以先将其送回荣辉客栈,之后再追上一起行动。如是,队伍从之中的数十名成员,转眼变成了高渐飞,华青山,虺邪以及邪物皮睺四人,走起路来虽然轻便了许多,但也难免多了一份孤寂与凄凉之意。 “真不知道高渐飞那家伙是怎么想的,那个家伙杀了那么多人,还一度与我们成为死敌,如今说放过就放过,当真让人恼火。找机会,我一定要做掉那个满身是脸的丑东西。” 面对虺邪的不满,华青山却是相当淡定,甚至还以一种十分乐观的态度看待眼下的事情,随即回复道:“这个高渐飞虽然只是人类,但他能在妖界当中摸爬滚打这么久,且立于不败之地,甚至连重生之后的巨幢都不放在眼里,可见其实力之强悍,心性之成熟,绝不在你我之下。他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反正出了问题,也是他冲在前面,你我只管见机行事即可。” “哼……”、 虺邪轻嗤一声,忽然面色微沉,紧接着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跪倒下来,起初华青山还以为他是在装模作样,但看到对方满脸虚汗,嘴唇泛白,这才隐隐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你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 虺邪赶紧拿出之前医圣花悬壶赠予的丹药,一连吞服了两颗,回息片刻之后,状态这才有所恢复,高渐飞见二人停在原地,一直未动,不禁高声呼唤道:“你们在做什么,咱们还有还远一段路要远,不想今晚露宿郊外的话就抓紧时间赶路!” 虺邪抬头道:“好,我们这就来。” 说完,华青山将其搀扶起来,边走边询问道:“你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之前未曾发现,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如果不想酿成恶果的话,我希望你能如实交待。”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虽然生在极恶凶界,但也并非是真正的不老不死,难免是要生病害疾的。老问题,稍微缓缓就行。” “可是你的药……” “区是我从花悬壶那里顺的,不过是些补血回气的东西,你要来一颗么?” 说着,虺邪煞是大方地将那药瓶递到华青山面前,后者愣了一下,而后摆手婉拒。 “算了,你没事就好。毕竟,眼下巨幢还未归队,你若真的病倒,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事情还真些棘手。毕竟,直至现在我还没有完全相信那个高渐飞。相比起前面的邪物皮睺,我感觉他身上的秘密更多更大,绝不可掉以轻心。” “好好好,等把那个鬼大人的底细调查清楚之后,我就与你返回烟雨堡,说什么也要从郭家当中将巨幢捉回来。这下你满意了吧?” “呵呵~” 相比起虺邪与华青山之间的“和谐”气氛,高渐飞与皮睺的搭档就显得无聊许多。走了大绝二三十里,两人一句话都没交流,这下处在逆境当中的皮睺心中万分惊恐,生怕对方临时反悔,于是率先道:“我看几位大爷不像是本地人士,甚至没有一点妖类的特征,敢问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高渐飞回头瞥了一眼正在窃窃私语的二人,进而压低声音道:“我与他俩并非同族,只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朋友关系而已。一旦完成了各自的目标,自然会就地解散,不再结伴同行。所以,你也就不用继续盘道扫听了,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我们带到那个鬼大人的面前,不然后果你就是知道的。”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皮睺连连应诺之际,一道火光忽然从四人头顶上方的天空之中一闪而过,直至火光消失的一柱香期间,空中都还残留着火舌取道之后留下的“红云”,如同一把利刃一样,将云霄一分为二,好不壮观。 “哎,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气派。有机会,我也要上去试一试。” 高渐飞没好气道:“相比起飞天遁地,你最好还是先想想如何平安地度过此劫,快点走,你的速度慢了。” 从空中取道经过的不是旁人,正是巨幢以及他如今的座骑异兽焰魔驹。不愧是能够日行三千里的精品妖兽,坐在其背上的巨幢,只觉得眼睛的事物飞速闪过,自己有一种置身梦境虚幻的飘渺错觉,若非那冰冷的寒风吹在脸上,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之中。 “有这家伙的帮助果然省力不少,如果像那些在地面上赶路前行的人那样,还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话说,那个流云泊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还真有些好奇。如果时间充裕的话,可以在里面好好洗好澡,我感觉自己的身上都快臭了。” 感觉身下的焰魔驹的速度稍微降低了一些,巨幢赶紧掏出之前郭海给他的百日行军丹,一连又给对方喂了三颗。体力得到及时补充的妖兽登时精力十足,起伏腾挪之间,身形又朝前方跃起了好几十丈。而因为是在空中飞行的缘故,无论下方是崇山峻岭,蛮或是湖泽江河,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不到半天的工夫,他与焰魔驹已经奔出了七八百里的路程。眼见天边夕阳渐靡,巨幢看向身下的妖兽,随即开口道:“我知道这一路走来你十分辛苦。不过你是明白的,早点完事早点收工,你也不想任务延时之后受到海大爷的责罚吧?所以,就麻烦你连夜赶路,这样天亮之前我们还能多走一半的距离。这样算起来,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能在第三日的早上踏上归程。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不会亏待你。看见这一瓶百日行军丹了么,这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抢,你就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进吧!” 那焰魔驹虽然灵感通神,晓识人心,但吃亏在无法人语,不能将自己心度里的真实想法直接告知给巨幢。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它就是在有一百个不愿意,眼下也无法停下,只得在对方的催促之下继续赶路,愈发昏暗的夜空之中,一道无比醒目的火鞭呼啸面过,偶尔落下的的零星火光,竟然将下方的树木点燃起来,不时便已化为一片恐怖的火场,将成百上千的生灵化为灰烬。 就这样,一人一兽在一番坚持不懈之后,竟在第二天的中午走过了近八成的路途。而因为一夜没睡,再加上腹中无食,巨幢因为困意来袭,不知不觉之间便已失去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平稳的身下妖兽,竟然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睁目急望,一道石壁赫然出现在飞行轨迹的前方,而焰魔驹竟然毫无避让动作地直接撞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二者伴随着大量碎石一起坠落,没入到下方的灌木丛中,不知所踪。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慑魂竿,迫降诡秘寨 巨幢被这么一撞,登时感觉天旋地转,五脏翻腾,待其恢复正常之后,一眼便瞧见自己的座骑焰魔驹已然头破血流,脑袋耷拉在一旁的石头之上,当场失去了意识。上前察看一番,发现对方还有气息,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刚才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么会碰在这么大的山石之上,若不是我与焰魔驹的身体足够强壮,恐怕这一撞也足以送我们上西天。” 因为出来的匆忙,巨幢并没有从郭家之中带来止血药,眼见焰魔驹头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他干脆扯下自己的衣物,并将其包扎在对方的头顶之上,确定血口已经基本压紧之后,这才尝着呼唤对方的名字。 “喂,你能听得到吧,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那焰魔驹竟好像着了魔似的,猛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到巨幢的背后,耳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一股热浪旋即扑散在巨幢的后心之上,惊讶的脸颊连忙看去,只见焰魔驹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随之显露出来的是一个通体黝黑的年轻少女。 “你是……” “坏人,就是你们杀了大家,毁了村子,我要给他们报仇。” 不由分说,那少女猛然抬起手之中之物,那是一支长约三尺的竹竿,杆身内里中空,只见他轻轻一吹之间,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便从管身内部砰然掠出,直奔巨幢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巨幢右手五指凌空一扬,数道炽热火光伴随着赤色闪电一齐奔出,那些黑影还未来得及发挥威力,便被这波攻势削去绝大部分力道,最终簌簌落下。女人见巨幢如此轻松便接下自己的招式,这就是要重新抬臂进招。然而,反应迅猛的巨幢又怎会给他反应的机会,只听“啪”的一声脆声,少女的身体已经被他抓着脖颈,凌空吊起,眼下只要他手指微微用力,对方便会当场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偷袭我们?” 巨幢稍稍回头望去,瞥见刚刚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击的焰魔驹,正趴在地上快速喘息,眼看就要魂飞魄散。这焰魔驹虽然才跟他他一天时间,但这期间对方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方才又及时挺身护主,当真是天下难得的忠仆义兽,再加上如此珍贵的妖兽,若是折在自己手里,回到郭家之中自己肯定无法交待。考虑到以上两点,他虽然有心杀害手里的女人,也只得暂且放一放,将其一掌打晕之后,这才回到焰魔驹身边,全力为其疗伤止血。 “喂,你振作一点,该死,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早知如此就多带些药出来了。” 就在巨幢为焰魔驹的伤势一筹莫展之际,一阵脚步声忽然从树林的另一边依稀传来,巨幢连忙起身察看,发现林边附近竟然多了一个皮肤与之前女人类似的男子,但年纪要大上不少,脸上皱纹纵横,已然迈入老年阶段。 “别动身,我没有恶意。纳娃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冲撞了你,请不要见怪。” 巨幢斜眼看了下地上的女人,随即道:“纳娃?你说的就是她么?” “没错,纳娃是我的孙女,不久之前他的父母才死在一群妖魔手上,无处发泄手中怒火之间,这才在无意之间找上了你们。我看那妖兽伤得厉害,刚好我那边有治疗所用的药草,应该能起到些作用。” 事已至此,巨幢已经无心深究过多,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焰魔驹。想到这里,他俯身将那身材高大的焰魔驹举过肩膀,抬在身上,紧接着用脚轻轻一勾,便将那女人重新拿在掌心之中,进而将之举起,对准前方的老者,口气阴沉道:“带路,不然我就拧断她的脖子。” 老者目光闪烁了一下,连忙应诺,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直至这个时候,巨幢才发现,树林之中的一些枝桠之上,竟然悬挂着不少各式各样的“尸骸”,有已经风干腐朽的白骨,也有刚死不久、依然带有血渍的肉身。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巨幢都能确定,这些人全都死于非命,而那些尸骸上的一道道血口,便是佐证猜测的最有利证明。 “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会就地掩埋,反而要挂在半空之中,这样对死者简直就是天大的亵渎。” 面对巨幢的不解,老者嘴角微弯,不紧不慢道:“你一定是才来不久的新人吧!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名为天应林,是妖界之中所剩不多的原始区域,鲜有与外界沟通联络的经历,所以直至现在,我们还保有老祖宗的下结生活习性,而你方才所见的天树葬,便是其中之一。” “天树葬?” “没错。居住在天应林附近的妖类,受此地地神明的庇佑,免去灾祸瘟疫。作为交换,人们死后,尸身不入土,而是要被挂在树上,供神明享用,以上来维系双方之间的主从关系。你眼下我们所见,便是因为天树葬而被安置在林中的死者。而他们身上的伤,大多也都是死后被亲戚砍削所致,以此来加快地神明的‘进食’速度。” 听到如此荒诞且诡异的“习俗”之后,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巨幢也不禁为其刚才所说的东西骇得面色煞白,而此刻,位于其肩上的焰魔驹竟然奇迹般地有所好转,嘴里随即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 “乖,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离开树林,进而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区域当中,视线正前方,赫然驻立着一座规模巨大的山寨,山寨之中建筑如云,但其中不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大量的民众正在着手修缮这些遭到破坏的屋舍,全然没有发现巨幢这个外来者的存在。 “这……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显得如此狼藉,还有,你这宝贝孙女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就是凶手,他有什么证据,而你又是靠的什么确定我不是凶手的呢?” 老者苦笑着叹了口气,手指山寨道:“前面就到寨子了,如果不想被视作敌人的话,你最好还是先将纳娃放下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还会继续为你的妖兽疗伤,怎么样?” 一路走来,巨幢发现面前的老人确实没有异常的地方,甚至还会耐心地为自己答疑解惑。况且,他神功护体,并不惧怕眼前这些凡夫俗子,为了救治焰魔驹,他索性听从了对方的意见,将那女人重新放倒下来,并在其头顶上方轻轻一拍,一时间,刚刚还处在昏迷当中的女人登时“活”了过来,见“敌人”巨幢就在面前,二话不说又要发狠出手。也就在这个时候,老者终于出言制止道:“住手纳娃,杀害你爹娘的不是他。” 纳娃愣了一下,紧接着转过头来,一脸诧异道:“罗瓦爷爷,您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有,您确定这个人真的不是昨夜袭击山寨的家伙吗?” 罗瓦颔首道:“昨夜在场的护卫临死之前说过,攻击寨子的是一群光头妖邪,此人显然与描绘得并不相同,你确实是误会了。” “啊?” 纳娃转过头来,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焰魔驹,登时改换成一副邻家小妹的姿态,连忙上前道歉:“对不起,是我刚刚太过冲动了。一定是我最近几天没有休息好,再加上爹娘相继离世,我才会一时糊涂,办出那样的傻事。让我瞧瞧,这只妖兽应该没事吧?” 巨幢头也不转,冷冷道:“再偏一寸,焰魔驹就要当场丧命。姑娘,你好狠的手段!” “我……我……” 自知理亏的纳娃不在为自己辩驳,而罗瓦也看出了双方气氛的缓和,于是道:“快,我家就在寨子最前一排屋舍的东面,进门转过去就到。事不宜迟,我看这小家伙就快坚持不住了。” 在罗瓦与纳娃的陪同之下,巨幢抗着焰魔驹,顺利进到山寨之中,并进到罗瓦的家里。纳娃将自己能够找到的所有药品全部拿了出来,另一边罗瓦则是找来了许多干净的布条,充当绷带,为焰魔驹包扎疗伤。 前前后后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救治,被“五花大绑”的焰魔驹终于转危为安,纳娃让出自己的床塌,令其蜷缩在上面,养伤回气,而他们三人则退到外面,并开始复盘今日发生的种种。 “这么说来,我与焰魔驹路过的时候,就是你用那竹竿将我们‘吹’下来的?” “呃……对不起。当时我只看到天上有一道火光闪过,与我临夜所见、攻打山寨外围的招式十分相似,所以才会忍不住出手。你若真的要报仇的话,那就来吧,但请不要为难我的罗瓦爷爷。” 罗瓦当即道:“纳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位小哥一脸正气,又慈悲为怀,怎会因为你一时疏忽,而对你心生怨恨?记住,下次看清楚了再动身,否则以后没人给你善后。” 说完,罗瓦朝着巨幢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后者点了点头,心头不免升起一丝厌恶。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屠魔火,木藏不死体 见焰魔驹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更不要说继续充当座骑的职责,权衡再三之后,巨幢终于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这焰魔驹就先寄放在你们这里,等我完成任务之后再来接它离开。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当中,就有劳二位帮我照料一下它了。” 罗瓦顿了一顿,旋即满脸堆笑道:“小哥这是什么话,明明就是我这不争气的孙女打伤了你的座骑,治疗照料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你可以放心离开,我保证等你回来之时,还你一只健康完全的妖兽。” “好,那就多谢了。” 巨幢瞥了一眼纳娃,准备就此离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罗瓦却忽然道:“纳娃,快送小哥一步,不然寨口的护卫是不会让他随便离开的。” 纳娃应了一声之后,随之来到巨幢的面前,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进而道:“那就请吧!” 不多时,二人已经离开山寨,并来到一处空旷之地。纳娃见在状随即道:“这附近较为安定,极少发生意外事故,你要走出这里,从这里一路向南即可。记住,千万不要深入两侧的丛林之中,不然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意想不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纳娃撇了撇嘴,稍显不悦道:“我若真的进去,恐怕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了。我们这里向来不太平,尤其是那片被称为鬼嚎原的禁地,据说其中寄宿着自远古以来便存在世上的强悍邪物,凡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先前,也有一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闯入其中,但无一例外,全都有去无回。从那时开始,山寨之中的人便被禁止踏足鬼嚎原,违令者将会被永远驱逐山寨,再不能回来。” 巨幢不以为然道:“不过是曲曲邪物而已,看把你们一个个吓的。好吧,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你们解决了林中的麻烦。多谢你指路,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巨幢刚要迈步向前,目光忽然落在纳娃腰间的“竹竿”之上,一时间,之前叉叉交手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好奇感驱使着他上前继续问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身上的那支竿子是怎么回事,那是你的兵器么,从里面射出来的那团黑烟又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的暗器,否则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中伤焰魔驹。” 听闻此言,纳娃下意识摸了下腰上的竹竿,进而神色异样道:“你……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从我的手里抢去吧?” 巨幢哑然失笑,连连摆手道:“怎么会,我怎么会稀罕你的东西。别忘了,刚才是谁一招之间破解了你的招式,就算你把它送给我,我也看不上它。” “哦,那样就好。你问这竹竿是什么名堂,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纳娃左右看了两眼,低声小心道:“其实,我确实进过鬼嚎原,但只进去了一点。而这根竹竿便是我无意之中从里面捡到的‘战利品‘。此物换需内力催动,里面会自行生成一种细小的蠕虫,而这些蠕虫相伴掠起的时候,便会形成你所说的那种‘黑雾’。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蠕虫?这么邪门?” 见巨幢不相信,纳娃投降出竹竿,将一端在手心处轻轻磕了两下,与此同时,一此细碎的黑色“粉末”从管身之中掉落出来。片刻之后,那些粉末竟然一一伸展开来,并变为芝麻粒大小的微小蠕虫,缓慢在其心掌之上来回挪动。 “居然是真的。这竹竿居然可以自行生成毒虫,原来焰魔驹是被这此东西伤的,怪不得身体强壮的它也难逃此劫。好,我清楚了,多谢姑娘告知,再见!” 没有了座骑,巨幢只得凭借自己的“脚力”,纵身跃到高空之中,踏风而去,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看着它,地上的纳娃轻叹口气,并将竹竿重新收了起来,进而眺望远方,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我能像他一样自由翱翔啊!” 因为遇袭的事情,巨幢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原本准备日落之前赶到流云泊的他,眼见时间所剩不多,当即施展全力,并以追星踏矢之速,飕然穿行于崇山峻岭之间,跨过一条条深川大河。虽然时间紧迫,但好在之后的路途之上一帆风顺,并未再出现之前那样的突发情况,眼见太阳一点一点地朝地平面下方沉去,巨幢打开地图,仔细环顾了一圈之后,这才确定自己已然来到了流云泊的境内,再有一个时辰的工夫,便能成功赶到村庄。不过,眼下的他因为过度劳累,眼睛已经开始不住地冒金晶,伸手摸向怀中,想要找寻百日行军丹充饥的时候,这才发现随身携带的药品早已被他落在了山寨之中,忘记了收回来。 “真是倒霉,天马上要黑了,这让我去哪里觅食充饥?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找到村庄之后在村民家里凑合两口,还是赶路要紧。” 想到这里,巨幢迈步继续向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棵大树,忽然调转姿态,并将树头上的一段枝桠直接掷向前者的头顶。好在,巨幢反应及时,就地翻滚,险险地避过了那一致命偷袭。待其重新站起的时候,刚刚出手的树木竟然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停在原地,不再移动。 “嗯?居然敢对你巨幢大爷出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言说罢,巨幢的右手在昏暗的环境之中,倏尔变化成一枚枚苹果大小的火团,火团悬停在半空之中,并围成一圈,进而全速射出,毫不留情地砸向先前进招的那棵树木之上。伴随着一阵炸响升起,前一刻还立在那里参天大树,如今已然粉身碎骨。而随着大量的木屑抛撒开来,一道身影随即出现在硝烟之中。 “原来躲在暗处偷袭的另有其人,你也尽快放弃吧!” 巨幢眼中凶光一闪,先前将树干撕成碎片的那一众火团居然重新显现,并将周围的烟雾尽数吹散开来。递目朝里面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筋肉高隆,混身上下不长一毛的怪异生物,随即呈现在巨幢的面前。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巨幢已然从对方的岙上感受到了股鲜有的压迫感,与之前自己遇到的高渐飞截然不同。若是真要比较的话,后者如剑,凌厉果敢。而这妖物则是一身邪气,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斥着阴谋与危险,令人不得不为之小心提防。 “是谁派你来的,你一定在这里等我?” 面对巨幢的质问,那邪物并未有任何解释,而是挥起那粗有牛颈的手臂,骤然掠向前者的身影。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邪物带动自己的右臂,将那巨幢直接轰入到后方的岩壁之中,随之产生的能量余波,竟让高逾十余丈的石壁相继碎裂,并在上面留下一幅犹如人体经络的网纹图。 “哈哈哈!” 一击得逞的邪物,此刻显现出夸张的表情,显然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灰进展得如此顺利。然而,未等他得意多久,先前被撞开裂的石壁上,裂缝的内部深处,竟然相继喷吐出大量炽热的火光,与此同时,依然被邪物抵在石壁之中的巨幢体内,竟然反弹出一股霸道非常的劲力,当场便将其横扫出去。 “哈!” 巨幢出手,无需二招。 霎时间,一记气吞山河的庞然刀气撕裂山壁,直指前方的强壮妖物。这妖物身上虽然一毛不存,但强悍程度却是堪比金石。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面对斩来的那记赤色刀气,妖物依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邪物身前,从眉心自两腿之间的部分处,赫然显露出一条纤细的血丝,紧接着,血丝越长越宽,最终将妖物撕成两半,一左一右相继倒在地上。 “呼~” 巨幢长呼了口气,自石壁之中重新走出。然而,受之前的冲击所致,如今他上身上的衣物已经大部分破损脱落,坦露出来的身体部分,竟然呈现出一白一红两种色调,就好像事先故意用颜料染上去的一样,看上去十分滑稽。巨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见并未有伤痕留下,这才自说自话道:“好险。若不是最后时刻用焚天神火罩扣住了自己,恐怕那一击就已把我一分而二了。嗯,眼下你被我一刀两面,也算是以血还血,你可不要怨我。” 说完这此地,巨幢迈开大步,准备就此脱离战场。可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原本被斩为两半的身体残片之间,竟灰生长出大量的管络血线,如同针线一般,将两爿原本已经分离的肉身,重新组合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巨幢双手齐发,满天火星如同秋天的果实一样,相继涌现到邪物的身边,并将其团团包围起来。 “怒火秋实。”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邪蟒灾,路拾豪杰女 花焰如同花瓣一样,在那邪物身上一层层地铺展开来,第当对方有想要站起恢复的迹象,便会立即触发相关动作,并将其重新化为炙烈火球,使之重新跌落。就这样,经历了六六三十六次无情地“洗礼”之后,邪物体内的生命力被彻底耗尽,最终化为两枚拳头大小的肉球,滚落到巨幢的面前。 “之前与虺邪华青山他们在一起不便施展这一招,好久没有品尝到怒火秋实的滋味了。” 说话间,巨幢将地上的两枚肉球相继搭起,一前一后全部丢入到口中,并十分享受地咀嚼起来,直至将里面的每一分筋肉彻底磨碎之后,这才将其全部咽下。与此同时,由于吞食了邪物肉身炼化的“秋实”,巨幢体内的灵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甚至连衣服下的筋肉变得空前饱满起来,犹如新生一般。 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巨幢深呼了一口气,稍作调整之后,进而大步流星地向前进发。然而,令他稍显惊讶的是,如今的野外竟是连半个活物的影子都看不见,除了之前的邪物之外,其余的就好像提前隐藏起来一样,生怕被巨幢找到。 “呵呵,看来刚才的举动吓到了此地的生灵。也罢,至少一时半会我不会再饿了。话说,那个建有祭坛的村子究竟在什么地方,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光线有限,若要在短时间找到还真得费些工夫。” 起初,巨幢还会接照向前蔓延开来的小路仔细察看,可到了后面,他便彻底失去了耐性,并开始大肆破坏起沿途之上的植被,不一会儿的时间,数几十棵大树便被他拦腰折断,原本拥挤的树林登时变得空旷了不少。 “我记得村子应该是被一股势力给包围起来了,怎么来来回回连个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难道对方已经全部撤离了?不好,东西该不会已经被抢走了吧!这样找下去要到什么时候,看来还是得使点绝活。” 料定想法之后,巨幢暗中沉气,霎时间,其双掌之中火光蹿动,一枚枚幽魂形状的焰头接连蹿出掌心,并自行去往四面八方。不时,一道道冲天火柱拔地而起,无数的烈焰相互勾结,进而化为一场熊熊火海,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朝那树林深处推进过去。而位于后方的巨幢则趁此机会仔细观察周围的动态,只要稍有异象,便会立即前往确认。 “哼,谅你是铜皮铁骨,金刚不坏,也绝对挨不过我这须弥芥之法的‘祝融’之力,不怕你不出来!”、 就在巨幢心中打定算盘,准备继续发力之际,忽然之间,一阵怪叫自地下深处砰然掠出,不等反应,脚下大地骤然开裂,无数的腰身粗细的树根不断从中涌现出来,首当其冲便攻向巨幢的眼前。 “嗯?这是什么东西?” 心中诧异之际,巨幢连忙弹指发招,一枚枚火魂登时脱手而出,直指下方了近一根灵巧树根。然而,原本不具备视听能力的树根,竟然在接下那一团团火镂之后,仍旧安然无恙,而包裹在上方的大量怒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直至彻底消失无踪。 “这……他居然把祝融之力化为己有,这怎么可能?” 就在巨幢为眼前一幕震撼不已的时候,刚刚还是土黄色的大量树根竟然开始迅速变幻,一条条赤色火线相继自内部显现到根部表面,并将其化为一条条炽热“火蟒”,立时将巨幢包围其中。 变身成为火蟒的树根,不只保有之前的灵活性,还因为吸收了祝融之力而威力倍增,所过之处无不噼啪炸响,一股不祥之感登时涌入到巨幢的脑海之中。 “不好,这东西不能与之硬碰硬,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还没有真正过招,但凭借敏锐的知觉与判断,巨幢已在第一时间评断出该物的棘手程度之高,非自己一人之力可敌。又想起自己此趟的目的是来取物,而不是屠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发的原则,他立即原路调转,并以最快速度朝远方狂奔而去。 树根似是明白了巨幢的心意,当即乘胜追击,越来越多的火蟒从四下里包抄起来,并将大片的植物接连点燃。从上方看去,几近半个山谷的谷底都被可怕的红光所充斥,巨幢万万没有想到,向来喜爱“玩火”的自己有朝一日竟要被反制。起落之间,一股无名恼火自心底升起,他甚至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反手便抛出一团真气。那气团呈现暗红色,飞行速度并不快,却能无比精准地避过对面掠来的大量树根,并成功钻入到核心地带。与此同时,位于前方的巨幢双手合十,口中法诀念动,只听猛喊一个“爆”字,数以亿计的金光登时自那团暗红色真气之中疯狂钻出,并将视线当中的一切事物全部吞没掩盖。 “须弥芥之法,如临阳乌!” 过程极短,却是威力巨大,放射出的金色光线,在飞出一段距离之后,重新收缩回去,并将经过之处的所有物体全部一起吸入到中心位置。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一枚人头大小的微型太阳赫然悬浮在地上深坑的正上方,而之前穷追猛打妖异树根已然杳无影踪。 终于,巨幢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由自己一手创造的“杰作”,脸上不由得升起一丝得意之色,喃喃道:“之前若不是受距离所限,我与高渐飞那一战孰胜孰负,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等我将实力再恢复一些之后,轻易将其击败绝不是妄想。” 想到这里,巨幢对着半空之中的火球轻轻招了招手,后者仿佛具有意识一样,竟然真的主动飘了过来,并发生了进一步地压缩,变成苹果大小,最终落回到他的手中。端详了手中之物片刻,巨幢一口咬了上去,声音清脆利爽,竟真的如同水果一般,几下便被他全部吞了下去。这一回,巨幢的模样并没有像之前那般享受愉悦,反而是脸上挤出了一股难过的表情。 “真难吃,本以为那么多的妖树根会藏有大量精元,没想到竟都是一些砖石瓦块,不好不好,这种东西吃多了是要腹泻的。” 想到这里,巨幢还摆出一副干呕的表情,但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而就在这个时候,几声银铃般的女声竟从自己所在位置的东南方向隐约传了过来。 “哎呦,有人吗,救命!” 来到此地第一次听到人声,而且还是来自一个女人,原地的巨幢怎么可能不激动,二话不说,便已闪身到声源位置,定睛一看,在一根倒下的大树边上,赫然坐倒着一名妙龄少女,两条腰刚好被树冠砸中,一时间无法逃脱。 见此情形,巨幢快步上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树身甩到一旁,低头寻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哦,还好,不过我的脚好痛。” 那女子刚一抬头,巨幢不由得混身一颤,只觉得面前之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登时朝他扑了过来。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女子又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你能把我背回去么?我家就在附近,一会儿就到。” “好好,你撑着点。” 眼下以巨幢的实力,虽然不能将对方伤势痊愈,但令其暂时恢复行动能力,还是足可以做到的。但也不知是见色起意,还是怜花惜玉的心态所致,他居然真的将对方背了起来,全然没有戒备之心,仿佛二者就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这样的表情就连巨幢自己都无法理解,但同样也无法拒绝。 “大哥哥,你真是好人,话说这么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巨幢愣了一下,旋即怪笑道:“你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单枪匹马跑出来,恐怕也不是太好吧?” 女子蹶起嘴来,一脸不悦道:“我……哼,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哦?怎么了,和家里人闹脾气了?” “不是,爹娘和大家伙被群来路不明的妖物给困住了,我见脱难无望,所以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悄悄挖了条地道,没想到真的跑出了包围圈。可惜,那些家伙发现了我的秘道,以免它们顺着它潜入村中,我也只能将其炸毁了。” 巨幢表面是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早已在欢呼雀跃,没想到自己找了一圈的目的地,竟然就是肩上这位姑娘的家乡。想到这里,他赶紧追问道:“你能不能形容下那些妖物的样貌,他们是谁,又来自哪里?” 女子想了一下,结结巴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自打我有记忆开始,村子便会三天两头受到袭击。只不过,这次对方的攻势太过猛烈,负责抵御的一众族兄族弟,相继牺牲殒落。要不是那个带头的虎头怪,情况绝对不会如此,至少我们天镇村还有一战之力。” 说着,女人手指前方的一团微弱火光,进而急声叫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就在那里!”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见真招,独斗猪羊怪 巨幢向前一望,只觉得那里灯火通明,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也就在这分神的刹那之间,一柄钢刀已然劈头斩下。 “死!” “砰!” 刀刃挥落,未见血光迸贱,反而是凶器自行弹飞出去,而持刀者——一名直立的獠牙野猪怪,见此情形,当即怒从中来,狂啸一声之间,两根尖牙如同长矛一样,倏然搠向巨幢的胸口。 “小心!” 眼见身前的男子就要中伤在这对无敌獠牙之下,被巨幢背的身后那名少女忽然撒下一片银色粉末,一经飘入到野猪怪的鼻腔之内,登时令其连连打起喷嚏,无法自已。 “趁现在!” 巨幢淡淡一笑,旋即夹起两指,在其中一根獠牙上方轻轻一掐,轰然间,一阵包裹着赤色闪电的恐怖火光登时将那野猪怪完全吞没,惨绝人的怪叫不断自其口中传出,直至将其变成一块面目全非的焦炭,最终摔落在地。 “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早知如此,刚才我就不出手了。” 眼见到巨幢的超然身手,少女不禁为其超凡脱俗的修为力量啧舌称叹。而与此同时,听到这边发生异响前方,随即投来数道凌厉的神光,原本将注意力放在村子那边的一众敌人,当即将目标改换到巨幢与那少女的身上。 “真没办法,早就说过让老猪多修炼一下,可是他偏偏不听我的劝告,自以为凭借着那副刀刀不入的皮毛,就能横行无阻,现在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少可笑了吧!死了好,死了活该,这样回去时候的奖赏就能少一个人平摊了。” 面对同伴的丧命,说话之人丝毫不放在心上,巨幢定睛望去,这才发现走来的几人之中,竟有一只羊头妖怪,头上双角呈现卷状,如果所猜没错的话应该是一头绵羊。 “呵呵,这才杀了只猪,居然又送来一只羊,怎么,这是要我今天吃个过瘾么?” 面对巨幢的讥讽,那羊头怪也不着急,而是扭头对身旁的虎头妖怪,低声道:“你们不用动手,交给我吧!” “你?虽说你的修为比起老猪好上一些,但整体实力还真未必有他优秀,你这样孤身迎上去,我怕你会吃亏啊!” 面对虎头怪的提醒,羊头怪不以为然道:“若是在一个月之前,我或许还会对此事权衡一番。但既然有了大人的提携与指点,如获新生的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羊角力,你们瞧好吧!” 眼见那羊头怪真的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巨幢轻轻背上的女子放下,并嘱咐道:“待会打起来,你能走多远就走我远,最好能趁着这段混乱时间再次潜回到村子之中,至于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少女看向那站在阴影之中的十余名妖界高手,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满脸惧色道:“你一个人,对付这么多的精英妖类,你真的做得到吗?” “哎,女人就是婆婆妈妈,这里没你的事情,走开!” 巨幢稍一抬手,一股气浪便席卷在少女的身上,并将其直接推飞出去,直至没入到旁边的丛林之中。羊怪羊角力见状也不去追赶,而是继续将目光投在巨幢的身边,冷笑道:“你以为,你能保得住她?” 巨幢抬手指向羊角力,嘴角微扬道:“与其关心别人的事情,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不久之后,你就要陪这只死猪一起下地狱了!” 说时迟那时快,巨幢脚下一蹬,野猪怪的尸首立时被其踢飞出去,直奔敌人羊角力。而面对样的变数,羊角力毫无惧意,就在尸身来到跟前不到一尺的位置之际,随手将那漆黑的猪身稳稳接住,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不等羊角力为之得意,一股涛天气焰已然不期而至。 “看招!” 虽然还未看清眼前的局势,但羊角力已然通过敏锐的知觉,及时预判了对方的攻势,双手托起野猪怪的尸体,将其举在头顶上方,以来挡下那致命一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记闪烁着闪电霹雳的怒火手刀砰然劈下,野猪怪的肉身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抗住,便被那发精准骇人的刀气一分为二,羊角力借着弹指一般的短暂机会,及时抽身避开,还未站定身体,额前的一缕发丝便已不听话地飘落下来。 “好……好险!” 羊角力的速度在一众之中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经起一般妖类而言也要强上许多。更何况,在己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对方依然能够而不改色心不跳地使出这么一招犀利猛攻,着实令他为之汗颜。 “好,和我比狠是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 料定想法之后,羊角力双拳对撞,其休内的战斗血脉登时被尽数激活,一时间,其周身这寂青筋遍布,肌肉更是在那股刚猛能量的催动之下,一再膨胀,片刻之间便已超过了身后的虎头怪,进而成为了一人之中身体最为强壮的一位。眼见刚刚身高还与自己相当的羊头怪,转眼之间便已形同黑塔,好不凶猛。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巨幢,实际上已经提起十二分精神,生怕给对方可趁之机。 “我来了!” 羊角力似是怕巨幢反应不过来似的,居然“好心”地出言提醒,后者见状刚要架臂抵挡,却不想一股莫名气浪忽然从四面八方朝自己包抄起来,如同一只无形大手一样,将其死死固定在原地之中,无法挪动。 “哈哈,你中计了,我是胜者!” 巨幢的注意力都在羊角力的“变化”之上,全然忽略了早已被其释放在空气之中的灵气,而在他精妙无误的控制之下,那些灵气趁其不备潜到巨幢的周身,并在关键时刻予以辅助,而眼下作用在其身上的那股无形威力便是前者的表现之一。 抽身无果,待巨幢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羊角力已然冲至跟前,与此同时,其头顶上方的两只卷角竟于呼吸之间自行绷直,进而变作一对长枪,砰然扎向巨幢身前的要害。后者见状连忙翻身仰倒,借此避过那惊险一击。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羊角力竟然成功做出了预测,并在巨幢倒地的同时,再次控制头上的两只尖角,当场拐了一个直角弯,转而刺向巨幢的上身。 “噗~” 实话实讲,巨幢也没有料到对方的那对羊角竟然有如此多的变化,以至于中招的时候,他甚至没感受到来自身前的疼痛。成功命中敌方的羊角力开心至极,这就是用自己的尖角将对方的身体挑到半空之中。可就在他发力的同时,羊角的顶端划破了巨幢的衣衫,一根泛黄的书册随即自身上滑落出来。而让羊角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充其量只有数十页厚的书本,就能挡下了他的全力一击,为巨幢于最后时间争取到了宝贵的机会。意识到自己安然无恙的巨幢心中狂喜之间,当即伸手拍地,将自己弹飞进来。而就在身体于半空翻转之际,一串火球接连自其掌中射出,不偏不倚,全部打在面前的羊角力身上。 羊角力的身形固然高大,但也驾不住这样的高温炙烤,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的皮毛,成为了引火的绝佳媒介,眨眼之间,那团烈火便已布满全身,而来自羊角力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失。再次看向焦黑之处,羊角力仍然站在那里,但身体已经炭化消亡,变成了一座死亡雕像,再也没有生机。 “老羊他……” 就在队伍之中的其它人欲要上前进行车轮战的时候,为首的虎头怪忽然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紧接着主动走上前去,声音阴沉道:“你是谁,从何而来,你可知道我们的身份,与我们为敌,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巨幢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着,而后满脸厌恶道:“本来,我与你们确实无冤无仇,只可惜,这次你们挡了我的道儿,且不知悔改,这才逼得我不得已出手。说起来,这是你们自作自受。至于你们的身份,我一点都不赶兴趣,而我更不会告诉你们我的来历。你们就当是自己走背字,触霉头,走夜路遇见了鬼,为求平安,还是速速让开吧!不然,这一羊一猪就是你们的下场。” “哈哈哈,可笑。自以为掌握了一点小把戏,就能天下无敌。告诉你,方才你那些小孩子般的招式,根本伤不了我分毫。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试一试。” “砰~” 虎头怪语出惊人,巨幢的出招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前者的话音未落,一枚长着鬼脸的火色幽魂已然迎面轰在虎头怪的胸膛之上,瞬间将其变成一只枚火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巨幢的脸色越差,直至见到那只虎头怪果真毫发无伤地从火毒之中现身出来,他才明白原本对方所说并不是妄言。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同光者,移步天镇村 平心而论,如今的巨幢虽然气势如虹,实则内里对眼下这的一众妖类也是心生忌惮,与愿与之缠斗下去。然而,以虎头怪为首的那队人马显然并没有被之前的交手画面所震慑,尤其是虎头怪本身,更是因此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场大战无可避免,眼看就要从此展开。 “呵呵,不错。能够以一人之力先后击败羊角力和猪无垢。很好,现在换我作你的对手。十招,十招之后如果你还能站在这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什么?” 不等巨幢搞清楚状况,只见那虎头怪忽然握拳抬手,遥空递出一招。而位于对面的巨幢定睛望去,只觉得那道拳影一时间化身为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朝他包围起来,使其毫无闪躲的机会。就在他双目为之发直之际,一股狂风忽然自耳边呼啸而过,待其重新回神,这才愕然发现刚刚自己所处位置的周围树木,竟全部那股虎虎拳风心尽数摧毁,而倒下的树干就如同一只只弱小的生灵匍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呵呵,不用担心,刚才只不过是见面礼而已,接下来的才是真章真实力。这下你可瞧好了,千万别第一回合就把小命给丢了。” 说时迟那时快,虎头怪瞬身上前,巨幢见此情形,右脚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也就在同一时间,前者的杀招再次释放,只见他右手五指忽然掠过头顶,无数黑黄相间的影子当即自其掌心之中飞射而出,眨眼之间便将目之所见的范围全部占据起来。 “虎诀,地裂式!” “不好!”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看了那只虎头怪的眼睛之后,巨幢就好像中了邪一样,身上一点力气也不出,仿佛已经放弃挣扎一般,与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混世小“魔头”截然不同。眼见地遄被那些身影不红撕裂分割,最终变成一副败景残象,巨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这就要强行出招。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银色光芒突然从不远处的阴影之中射了出来,而随着银光方向的转动,凡是被基照到的影子登时冒出阵阵黑烟,眨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虎头怪见状口中“咦”了一声,扭头看向光源处,当即伸手指着道:“有人躲在那里,你们过去把它拿下!” “是!” 虎头怪一声令下,其余妖类立时采取行动。然而,未等他们离开原地,那银光之忽然滋生出大量冰晶一样的物质,将掠过之处覆盖上一层层薄薄的冰壳,几只妖类躲闪不及,两脚立即被冻在上面,一时间无法脱身。虎头怪见状,心中异常恼火,方欲上前解救之时,停在空中的银色光束便再次有了变化。 “嗯?”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妖力,虎头怪万万没有想到,谅在他偏头看向银光位置的时候,一连串纤细的银针忽然自光径之中钻了出来,一股脑地全部射进了虎头怪的右眼之中。一时间,刺骨之痛袭遍脑海,哪怕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数百回的他,也难以抵御这般折磨,当场便抱头跪倒,进而凄厉地惨叫起来。 “我的眼睛,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抓来我要把他撕成碎片下酒喝!” 原本身处危难之间的巨幢,因为那道忽来神光的相助,最终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就在他为下一步行动思考驻足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快,快点离开这里!” 巨幢只觉得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对方的身份,但心知事不疑迟的他也不好继续耽搁下去,索性便将那虎头怪与一众妖类留在原地,独自一人奔向前方的村落。身后,妖类的叫骂怒喝声不绝于耳,却也是无济于事,最终还是让巨幢成功逃离了包围圈,并最终抵达了村口的大门处。 “这里就是郭海提到的那个祭坛村么,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名堂,不知管事的还在不在……” 就在巨幢准备上前敲门,迈步上前之际,一个悦耳的女声忽然在左边响起:“呦,你还真的跑出来了啊!” 巨幢偏头一看,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他所搭救的那名未知少女。然而,只是片刻不见,对方那条扭伤的腿已然恢复正常,走起路来也不再一瘸一拐,看上去就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变得灿烂了许多,好似刚才的事件与他无关似的。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尽快逃回村子么?趁着那些妖怪还没有追上来,快随我进去。” 说着,巨幢一把拉起少女的衣角,准备将其拖进村子。而后者显然并不想当场“就犯”,荡开前者的手掌,进而正色厉声道:“还不是因为你,你为了救我被他们拦下,我又怎么能够不讲义气,一个人独自逃走?” 巨幢转过头来,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旋即怪笑了一声,不禁又道:“你是说,你留下来是为了等我?” “当然。否则你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我?还有,我们天镇村的厉害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以为你这种外人能够随随便便进入基中吗?刚才若不是我及时叫停,一旦触碰了那扇大门,你就会被上方的禁制吸入到镇魔法阵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若不是有这东西顶着,那些妖怪恐怕早就攻入到村子当中了。” 巨幢望了一眼那扇足有两丈来高的木门,进而皱眉道:“这东西有那么邪乎?我怎么看不出来?” “呵呵,不相信的你话你大可以试一试,不过能不能从里面出来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好了,趁着那些人还没有追到这里,我们还是赶快进村吧!” 一言说罢,少女从怀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圆镜,对着前方的大门轻轻一晃。巨幢看到上方射出的那道似曾相识的光芒,登时脱口而出道:“银色光束,难道说刚才救下我的是你?” 带着满心的疑惑,少女拉着巨幢双双走进到村子之中。 然而,与外面看到的混乱场面大不一样,村子内部一片祥和,甚至连时辰也不尽相同,此时的村中正处在白天时分,天光大亮,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丝毫不为外界的威胁干扰,就好像从未感受到敌人来犯一样。而初次到来的巨幢对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站在那里来来回回看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活的,不是幻象。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天镇村?” “嘻嘻,怎么样,很是惊喜吧?放心吧,凭那些笨蛋的能耐,一时半会根本破不开村外的禁制。再说,有其它族人镇守,别说是那几只妖怪,就是将阴魁王请来,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我们。走吧,先到我家坐一坐,我也好向家人们介绍一下你。” “我?” 出乎意料,那少女一经回到村子当中,就如同重获新生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不少,走起路来也是一跳一跳的,天真烂漫的样子就如同孩童一样,眼中闪动着纯洁神光,令人莫名陶醉。 不一会儿的工夫,二人便来到一处大户人家面前,紧接瘈,一位看模样年近百岁的人类奴仆,趋步从门中奔出,一经见到少女便立即叫道:“小姐,人可终于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因为找不见你都快急坏了。” 少女不以为然道:“我不过是找机会去外面转了一圈,有什么好大尺小怪的。以前我不是经常这么干么?” “哎呦,小姐你这不是名知故问么,今日不同往日,阴魁王这次铁了心要攻陷天镇村,而老爷身为村长,自然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第一个就要将我们祓除。为了应对阴魁王的人,老爷已经集结了村中近九成的好手能人,准备与外面那些莽夫们来一场殊死搏斗。这么关键的时间,你若是出了岔子,落到敌人的手里,那天镇村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听到这里,少女已经有些不耐烦,旋即回头看向巨幢,进而道:“有什么好怕的,我此行并不是一无所获,这就是我从外面请来的帮手。有他在,我们天镇村定能平安无事。” “我……” 巨幢刚要继续说下去,却从少女的眼中读出了一副哀求的神色,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巨幢虽然没有乘人之美的心,但想到之后的行动多半还要倚仗这位村长大小姐,因此也只能委曲求全,暂时答应对方的请求,最终不情不愿地低声道:“是,承认。” “就凭你?” 年老仆人绕着巨幢的身体,转了两圈之后,忽然在其右边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像看到了稀罕之物一样,整个人都凑到了巨幢的跟前,观察再三之后,忽然惊声道:“是你,真的是你!” 巨幢手指自己,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了,事先声明,这是我第一次到天镇村里来。” “不……不可能,你一定,原来村中的那个传说是真的,灵王真的降临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酒饭饱,飒沓如流星 稀里糊涂进到了天镇村村长的宅院之中,巨幢在那名老奴的带领之下,直接来到了会客厅前的草地之上,抬眼向上望去,一名毛发异常旺盛的络腮胡男子迈出从屋内走出,一旁的少女见状当即叫道:“爹!” “还儿,你还知道回来啊?” 那名中年人长得相当吓人,一颗脑袋就如同雄狮一样,头发连同胡须全都戟立着,就好像一只正在防御状态下的刺猬,令人不敢接近。而直至此刻,巨幢已然瞧出了眼下的情形,当即迎了上前,恭恭敬敬对那人行了一礼,并道:“见过村长。” 中年人垂眼看了看面前的巨幢,只觉得对方和得莫名熟悉,一旁的老奴见状当即提醒道:“老爷,他……灵王!” “什么?灵王!灵王真的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中年人抢步上前,一把抓起巨幢的手腕,欲要将其擒在手中。巨幢怎么可能束手就犯,刚一晃身反抗,却惊讶发现对方的臂力异常恐怖,自己这全力抗衡之下那只钳在手腕上的巴掌居然纹丝不动。得知对方同样是高手之后,巨幢自然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一团火光旋即自指尖处蹿向对方的前臂,而原本覆盖在上面的衣衫由于火力炙烤,登时化为飞灰。 “老爷!” “爹!” 中年人见对方使出看家本领,原本严肃的面容登时升起一抹和悦之色,手掌也顺势松开,收了回来,满脸堆笑道:“看来,你真的是传说之中的那位灵王。失敬失敬,如果我赵权刚刚有所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巨幢扭动了一下刚刚被攥实的手腕,漫不经心道:“我该多谢赵老伯才是。如果刚刚不是您及时住手,恐怕我的这只手掌就要废在这里了。” “哈哈哈,灵王真是爱开玩笑,老夫怎敢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想我天镇村能够度过眼下的生死存亡时刻,还要全部仰仗大神您啊!” 明知道对方认错了人,但巨幢并不打算开口为之纠正,反而是欣然受受了来自“巨座”给予他的新身份,并跟在赵权的身后,与一旁的赵还一起进到大厅之中。 坐下不一会儿的工夫,下人便拿数盘占心,以及上好的茶叶,为二人接风洗尘。巨幢刚好有些腹饥感,竟也不顾自己初来乍到的新人身份,当即大块朵颐地吃了起来。上座处,赵权看着巨幢狼吞虎咽的样子,竟没有一丝厌恶的神情,反而朗声大笑道:“好好,我们天镇村向来极少与外界接触,旅人游客更是少见。灵王能够屈尊降贵,来到蔽舍,可以说是令赵某家中蓬荜生辉。这几样小点头不成擎意,还需要的话尽管说,赵某一定满足。” 巨幢痛饮了两杯茶水之后,用尽力气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随即摆手道:“不了。赵村长,其实我这才业并非偶然。您知道青城郭家吧?” 此话一出,前一刻还吉笑颜开的赵权登时站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女儿赵还的位置瞟去,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惊诧道:“你……难道你是……” “没错,此次我来天镇村正是受郭家所托,来取那祭坛上的东西。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尽管将宝贝取回,我还要连夜赶回去将其送往郭家之中。” “不……不行!” 赵权的剧烈反应让巨幢有些意外,但为了保证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他也只得耐着性子,继续与对方周旋道:“赵村长,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请不要让我为难。至少从郭海的口中可以判断出,郭家对天镇村有着绝对的话话权,那宝物该去该留,恐怕还论不到赵村长你来决定。” “这里是天镇村,我是村长,我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我说不行就不行。” “哦?那可真就难办了。虽说出来的时候郭海并没有说明发生这种情况的应对之策,但我想郭家一定会愿意看到自己的部下有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发生。如果您再执迷不悟下去的话,那可就不要怪在下翻脸无情了。” 眼见对方大战一触即发,赵还赶紧拦在巨幢的身前,神光颤抖道:“别……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爹,灵王要什么东西,你倒是给他啊!” “给?怎么给?下面强敌当前,村中精锐折损过半,我们眼下唯一的杀手锏便是那件宝贝,若是将他拱手让出,整个天镇村都要毁于一旦。今日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东西交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呵呵,你这人真是好笑,强占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这般大放厥词?还儿姑娘,多谢你之前出手相助,不过这回恐怕不能遂你心意,为了完成任务,这场仗恐怕无可避免了。” “等等!” 赵还扭头看向父亲赵权,当即确认道:“爹,如果说外面的矬人被彻底击溃之后,那你能不能将东西交还给他?” 赵权沉吟了稍许之后,一脸不悦道:“逢打天镇村建立开始,祭坛连同上面的东西便一直安置在村子当中,从未有过变动。现在他随便一句话,就要将灵物拿走,之后村子会因此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谁也猜不到。到了那时,没有他相助的我们又该如何是好,难道要等着别人来取我们的性命?还儿,灵物一事关系重大,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够掺合的,你还是退到一旁去吧!” 巨幢摩拳擦掌,对那即将发生的战斗已经有些按捺不住。眼见二人大战即将开始,一声促的尖喝声忽然从门外传来:“不好了,敌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话音一落,只见天镇村南侧的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一声炸响,紧接着黑烟所化的一条黑龙拔地而起,飘飘荡荡,眨眼之间便去到半空之中,如同是在监视村中情况一样,令所见之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又是那帮家伙,看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了。” 说完,巨幢竟然转过身去,几步便去到门外的台阶之上,赵权见状不由得质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天镇村的事情与你无关。” 巨幢微微偏过头来一点,面露冷笑道:“我不过是刚刚想起不久之前有笔尚未了结的账,要找外面的人算一算。至于我们与那灵物的事情,等我了结了那些家伙之后就回来与你算。” 不等赵权回话,巨幢猛地跺脚,身形如同脱弓之箭一样,促然射向天空之中,直奔硝烟升起的方向。 “不好,对方的数量太多,他一个人恐怕不是对手,我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等等,还儿!” 赵权本想在第后关头拉住女儿赵还,却不想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手臂的时候,后者的身体倏尔化为一道耀眼的银光,并全速掠向门外天空,并在院落之上留下一道银晃晃的圆弧,最终消失无踪。 “唉,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戚威,戚武,快点跟上去保护小姐的安全!” “是!” 巨幢身法极快,甚至不需要换气便已来到之前经过的村口处。低头向下望去,以虎头怪为首的十余名妖类张牙舞爪地自大门处挤了过来,一些尚未看清局势的村民被这些家伙撞个正着,只一个照面,便化为了对方手下的无辜亡魂,惨死当场,尸身倒地。 “一群杂碎,纳命来!” 自打郭府之中出来之后,巨幢便一直没有休整的工夫,就连吃饭也大多都在座骑焰魔驹的背上,可以说是昼夜兼程。在这种情况之下,巨幢的体力被大量消耗,以至于当时的他一度无法发挥原本的完整实力,被人误以为只是一个二流高手,并没有太多威胁。 然而,如今的他已然恢复了巅峰状态,在赵权的款待之下,原本失去的精气神也都全部补充完毕。所以,如今他的全力一击,已经不是之前在林子之中的那个自己能够相提并论,虎头怪一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恍然发觉自己的身边降下一道惊天霹雳,巨大的冲击力下,街上的石板路被当场砸出了一枚一丈来深的土坑,而位于其周围的两只妖怪因为躲闪甭主,当场便被其中的冲击波完全卷中,其一被丢在不远处的城墙之上,半个人都嵌入到砖石之内,再无动静。其二因为身体过大,并未被吹飞,但迎着冲击的一侧身体却因此被掠过来气刃砍得血肉模糊,现如今人已扑倒在地,虽然尚有气息,但已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只能听凭它人宰割。 “哦?你果然也闯了进来。这下好了,省得我再费时间去外面寻找,你和这里的村民,连同赵权那个老家伙,一起变作荒山野鬼吧!” “哼,就凭你?” 话音出口之际,巨幢双手连弹数回响指。说来奇怪,那自指间发出的声响,竟然如同飞燕一样,在一众妖类周围来回游荡,且声音越来越大。虎头怪见状心道不妙,当即开口提醒道:“小心,列阵!”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妖灵阵,一夫敌千军 “来都来了,那就一起上吧,打完之后刚好回去索要灵物。须弥芥之法,炎展!” 一言说罢,巨幢的体内倏然迸发出万千炽热火光,并将自己变成一枚骄烈艳阳一般,不断朝四周散发着恐怖的热浪。同一时间,以那虎头怪为首的妖类一众已然摆好阵形,随着一声虎啸冲破云霄,几人脚下的地面之中忽然升起一团团颜色各异的光芒,并顺势笼罩在各自的身体之上。 “妖神变,双头狮狼!” 话音未落,其中一道蓝光之中忽然蹿出一只高逾两丈的狼形巨大妖兽。而与寻常狼类不同的是,这只妖兽肩上赫然长着两只并排的虎首,虎首脖颈处还长有大量雄狮一般的毛发,令其形象更加威武。巨幢见状刚要架势抵挡,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清凉感忽然自其脖颈处隐约传来。 “嗯?居然能够化解须弥芥之法的力量,这是什么东西?” 随着巨幢抬头向上看去,一条上古巨蟒已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位置,修长的毒牙闪烁着幽幽的绿光,而刚才的那丝凉意,便是由毒牙之内溢出的毒液所致。前后只有数息的时间,巨幢的脖颈已然出现了大片的灼烧痕迹,若不是身体异于寻常,恐怕现在的他已经毒发身亡。 “又一只?”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的对手是我,接招!” 一言说罢,双头狮狼朝巨幢飞扑过来,速度之快,来势之凶,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然而,巨幢作为这个世上的一流高手,即便面对这种身陷包围之中的险情,依然能够从容应对。一边提防着那只巨蟒的行动,一边已然迎上那头妖狼,顺势抬手抢先推出一拳。然而,那双头狮狼灵活迅猛,身体更是依靠着腾云驾雾之能于瞬间调整姿态,轻松避过了那劲道十足的刺拳。 “有意思!” 眼见敌方就要离开自己招式的攻击范围,巨幢及时变招,化拳为爪,陡然抬起之间,已然扣妖狼其中一枚狼首之上。只见他用力一握,双头狮狼右侧的头颅便如同西瓜一样砰然炸裂,四散的血水连同碎骨烂肉一同泼散开来,登时便将天镇村的大门处轨染成一片鲜红色。 “呵呵,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掉了一只,看来你们的实力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唬人嘛。” 巨幢这边刚要调转方向,攻往身后的远古巨蟒,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散落在地面上的大量血肉竟然在那法阵光芒的簇拥之下尽数掠起,并化为一股血色旋风,当即作用在缺失了一头的妖狼身上。眨眼之间,遭受灭顶之灾的双头狮狼竟然奇迹般地恢复原样,并以迅雷之势抢到巨幢的身后,一口便咬在巨幢的肩头之上。 “你!” 还未反应过来,伺机许久的远古巨蟒突然发动,并以其百变莫测的身法一举将那巨幢的身体缠绕在自己粗壮的蟒身之间,并迅速收缩拉紧,欲要将其勒毙当场。恍然之间,被困的巨幢只觉得眼前画面开始飘忽,头上的阳光显得尤为刺目,令其不由得睡意横生,难以自持。 “不好,是蛇毒发作了,虽然我的身体百毒不侵,但面对这种拥有麻痹效果的蛇毒,还是有些无法适应。不行,我真的休息一会儿了……” 到此,巨幢的意识已然接近消失,在眼中余光即将被困意彻底吞没之际,正上方的天空之中,原本暖洋洋的阳光突然变得凄冷下来,紧接着一道迥异的银色光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巨蟒的头顶,巨大的炸响直接将其震飞出去。趁此机会,巨幢也自那蟒身之中挣扎出来,在地上一连滚了七八圈之后,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那……那是……” “嗯?又是之前在外面遇到的那股光芒,这家伙先放一放,大家一起对付发射银光的人。” 在虎头怪的喝令之下,众人脚下的法阵忽然转动,双头妖狼以及那只还未爬起身来的远古巨蟒,全部法阵之中的紫色气焰所包裹,并强行将二者拉回到阵法中心,使其归位。而随着所有妖类就绪之后,法阵上空居然亮起一圈模糊的轮廓,看上去就如同一尊降世魔神一般,赫然屹立在天镇村的街道之上。在未动用任何招式之前,只是斜眼瞪了一下空中的那道银光,云底下方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哎呦”一声怪叫,紧接着一道人影便狼狈地从上方折倒下来,刚好落在巨幢的身旁。 “赵……赵还!” 赵还抬起那张稍显惨白的脸颊,咬牙坚持道:“你没事吧,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哈哈哈,哪来的女娃,居然这么不自量力,居然胆敢与我们十三凶恶作对。既然你想为这人出头,那就由你代他去死吧!” 原本,这些妖类便是实力不俗的妖界强者,而经过阵法的加成,以及丰富的作战经验作为依靠,那只庞然魔神更是实力大增,挥手之间,便能掀起狂风巨浪,一拳一脚,足以平山填海,将一方城池毁于弹指之间。 “我们走!” 强撑着一口气,赵还再次催动掌中圆镜,释放银光,欲要将二者一同带离现场。然而,那魔神反应竟是更胜一筹,不等那银光将二人全身包围,便已凭借自身魔功,强行破除了银光外围的光晕,使得赵还的灵术被迫中止。而因此受到反噬的赵还当即踉跄阗朝后退了两步,随后“哇”的一下吐了好大一口鲜血。此刻,魔神光影之下,虎头怪以及其余几只妖物已然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目视二人就如同看待死人一样,神光之中甚至已经看不出应有的狂色与兴奋,仿佛即便当场杀了他们两个,也不会提起丝毫兴趣,因为此战的结果已然汪定。 “受死!” 这一回,虎头怪不再保留下去,而是选择亮出杀招,自那魔神口中逼出一束暗红色的光柱,欲要将二人挫骨扬灰。电光火石之间,赵还又一次举起手中圆镜,欲要借助上方的境面,半那射来的光束强行转移到其它方向。然而,双方之间的实力太过悬殊,那圆镜还未真正接收到魔神的招式,表面便已浮现出大量裂纹。随着裂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多,圆镜内部竟然向外溢出大量血浆,其中一滴刚好就落在旁边的巨幢嘴角,并滚落到舌头之上,渗入孔隙之内。这一刻,巨幢竟有种焕然重生的错觉,之前被蛇毒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恢复过来。而随着他重新站起身体,那股烈日临世的涛天气焰再次回归这片大地,光芒之强,甚至将那魔神幻影照得几乎消失不见,连其威势也因此削减大半,风光不再。 “难缠的家伙,居然难从蛇君的化骨蛇毒之中捡回一条性命。不过,接下来你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狮狼,这次看你的了!” 面对巨幢这个强劲的对手,虎头怪并不着急亲自出马,而是再次派出之前的双头狮狼,令其作为主攻的指挥者。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的妖狼并未离开法阵,而是继续停留在阵中的光晕之下。只见他脚下的地面之中忽然多出大量蓝色的光纹,霎时间,那本来已经将近消失的魔神轮廓,居然突变扭曲,呼吸之间就已化为一只鲜活的双头狮狼。 然而,变身并未到此结束。狮狼在完全显露真身之前,竟然从两只狼首的中间部分一分而二,左手边的摇身一变,化为一头苍蓝异兽,以闪电霹雳之势,猝然奔向前方的巨幢。另一边,剩下的那半身体则如鱼得水一般,噗通一声扎入到身下的地面之中,凡是其经过的地方,地面上方都会掀起一片片狼花似的沙石,就是看不到其本尊所在的确切位置。 如是,双头妖狼分取两路,一雷一土,双双攻向对面的巨幢。再看巨幢那边,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他,此刻还沉浸在重生之后的喜悦与自我陶醉之中。身后,赵还见强敌来袭,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当即大声提醒道:“小心,他们杀过来了!” “无妨,你把你放在肚子里,我会让那些伤过你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 巨幢猛然抬脚,全力一跺,之前潜入地面之下的半截妖狼登时被那突如其来的劲道所包裹,噗通一声便从地下跳了出来。另一边,分身闪电狼乘势抵达,上身晃动之间,一根根如同银针似的雷光不断自其脖颈处的皮毛之中迸发出来,并以地毯式轰炸的方式,将其平铺到前方地面的每一处地面之上。一时间,万钧雷霆不期而至,原本土黄色的街道登时被那电光映得白里发青,而位于其间的赵还,更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一瞬之间,仿佛有成千上万根利刺扎在自己的皮肤之上,好似要将其万箭穿心。 “笨蛋,你输就输在不该使用这股雷电之力。小妖们,准备好见证自己死亡前的最后一舞了么?”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无懈城,蚁穴溃金堤 巨幢的须弥芥之法,主修火之术,平常时候所施展的也大多都是与此相关的灵术仙术。然而,对于雷之力的掌握,他却及少在它人面前显露,唯有那一次追击高渐飞的时候,破例施展了一招,便令得近一里之内的树林灌木尽数化为灰烬,所以说是威力异常强大。 此间,双头狮狼之中的雷分身,释放出了大量的雷电闪光,正好为巨幢出招之前做好充足准备,这边心中法诀念动,原本插在地面之中的万千“银针”登时化为丝丝蓝光,并被源源不断吸入到巨幢的双眼之中。一时间,后者周身寒光大放,于法阵之中坐镇的虎头怪当即高声提醒道:“快点闪开!” “太慢了,雷啸寰宇波!” “嗡~” 随着巨幢将体内压制的雷之法尽数释放出去,数十道粗壮的雷龙登时破体而出,其中两条刚好击中正前方的雷分身与土分身,前者甚至连抵抗的力量都没有,便被随即涌现出来的霸道威力尽数吞没,并从内部将其迅速瓦解,很快便化为一道虚有其表的空壳,猝然消散在一众妖类的眼前。 “笨蛋,你太大意了。蛇君,你上!” 眼见双头狮狼大势已去,虎头怪操纵法阵,将主阵位转到之前的蛇君脚下,一时间,之前消失的远古巨蟒再次显现。然而,与之前不尽相同的是,此刻那只巨蟒的上半身,已然化作一截四臂女身,两双手掌之中各持有一柄夸张利剑,毫不犹豫地斩向巨幢的面门,欲要将其剁成碎尸肉酱。 “哼哼,这种凡兵欲铁也想伤我,简单做梦!” 不等那四柄长剑斩下,巨幢一连挥出四拳,第一拳之中都随之跃出一道粉色火光,火光一经接触到剑尖,便立即沿剑身一路掠向上方,一直去到蛇人幻影的身体之中。眨眼之间,数以百次的恐怖爆炸在其周身表皮之上疯狂炸现开来,由于此举产生的震动过于巨大,哪怕是身处家中的村长赵权,也不禁为之心中一震,当即望向事发方位,面沉似水地喃喃道:“阴魁王那个沸蛋,为了抢夺灵物竟然如此煞费苦心。若只是成为新任妖圣的话,他如今的实力明明足够,但为何还要死咬着不放。难道,他还有更大的野心?还是说,这之后另有它人在暗中为他出谋划策。看来,天镇村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对一旁的护卫开口道:“戚威戚武他们两个找到还儿了么,怎么还不把人带回来?” 护卫拱手道:“找是找到了。不过,小姐为了保护那个外来者,竟然主动加入战斗之中,而且还在交手的过程之中受到了挫伤,不过村长放心,小姐并无大碍。” “什么,还儿受伤了?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快点将人带回来?” “这……那个陌生人似乎对小姐十分看重,如今正以一人之力迎击对面一众人马,势不可当,小姐在他的保护之下还算安全,若是强行插入的话,或许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搞不好还要适得其反。左右权衡之下,戚氏兄弟这才没有出手。不过,从刚才外面的阵势来看,双方的消耗已经相当巨大,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两败俱伤。到时,我们再将小姐带回来,那就再无风险了。” 听了护卫的解释之后,赵权不悦道:“少在那里危言耸听,戚氏兄弟的实力我比你清楚,凭他俩的联手之力,根本不可能有人拦得住他们。快说,他俩是不是又偷懒了?我听说最近他们二人的行踪有些诡异,似乎在与外面的人暗中交流。此次派他们前来护卫,也是想借此机会考验一下他们。如果他俩再像之前那样办事不利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护卫低头再拜道:“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前往提醒他们两个,一定将小姐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嗯,去吧?” 眼见屋里唯一的护卫离开了视野,赵权如释重负地坐倒下来,两眼不住地发直,好似正在心中盘算着什么计划。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然而,令赵权始料未及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并非大门所在的南面,而是在自己身后的东北侧。 “嗯?这是……” 抬眼向那里看去,只见红光满面的戚氏兄弟已然来到近前,身后空空如也,并未见到赵还儿的身影。赵权心中怒火忽起,刚要出口责骂,脑海之中却忽然升起一道灵光,紧接着他人便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手指左侧的戚威,嘴唇颤抖道:“你……你们两个,你们是什么时候叛变的?” “呵呵,赵权,看来你还不是那么愚蠢吗?阴魁王是天命所归,所向披靡,任何与他为敌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了当初的一句诺言,却要与如今妖界的第一人公然为敌,我得说你头脑确实是不太灵光。阴魁王答应过我们兄弟二人,只要将你除去,将灵物完整地带到他的面前,以后流云泊地域便是我们戚家的天下。赵村长,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儿,我将事情的原本都告诉给你,这下就算是下黄泉,你也不会有所怨言了吧?” 赵权气得身体直抖,脸上的须髯无光自起,炸一起去就像是一圈火焰一样,模样甚是吓人。 “无耻之徒!你们难道忘记是谁将你们从死人堆里拾回来的么?” 剩下的戚武随即冷笑道:“当然是你,村长。不过,我们两个被你从小看到大,却始终不如你的亲生女儿赵还受宠。怎么,难道就因为我们的体内没有你的血脉吗?我们兄弟二人因为你,可是出生入死不下百次,受到的灭顶之灾两只手也数不过来。我本以为一片真心能够换来你的诚意,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梦。好了,现在我们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既然你不肯交出东西,那就由我们亲自去抢。戚威,快送村长一程吧!” 眼见戚威亮出兵器长剑,赵权冲冠大怒,厉声叫骂道:“你敢,你们这两个畜生,我当真是养了你们一对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将你们丢在山涧之中,让飞禽走兽吃光你们的尸骨。好,你们要动手是吧,尽管来!别忘了,你们的一身武艺是谁……” 赵权话音未落,一股莫名寒意忽然自胸前闪过,低头看去,一截断剑赫然立在他的胸口处,鲜血慢慢自创口之中涌出,并将外面的灰色长衣慢慢染红。 “我……你……” 戚威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断剑,随手将其丢到一旁,不以为然道:“这剑既然是你曾经相送的,如今自然是要原物归还。事实上,在与阴魁王势力接触的时候,我们已经得到了更加厉害的兵器。至于你之前传教授的功法,我们自然也不屑动用。刚好,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才修成不久的神功秘籍。” 说话间,一旁的戚武从怀中掏出一对由无数精巧金属组合而成的拳套,小心地翼翼地穿戴在双手之上。另一边,戚威脱下外衣,一副由玄铁打造的精致铠甲,赫然显露在赵权的目光之中。 “这是……” “哈哈,好清楚,这是阴魁王最近传授的神功,天人杀器功。赵权,纳命来!” 一言说罢,一旁的戚威凭借那副拳套的加持,竟将兄弟戚武的身体直接高举起来。而在拳套与那件黑色铠甲相接触的一瞬之间,后者俨然化身成为一件做工精密的机机括巧件,自甲衣之中弹射出的大量部件,直接将戚威包裹起来,而二人的轮廓也在那大量部件的勾勒与武装之下,迅速变化扩张,最终成为一只四脚着地的钢铁猛兽,降临在赵权的面前。 “还儿!” 村口街道之上,受巨幢的保护而幸免于难的赵还,忽然昂头看向来时的天空,迟疑片刻之后这才自言自说道:“爹,恕女儿不孝。但我真的不能就此离开,否则这位大哥孤立无援,恐怕就要彻底限入被动之中了。” 战场之上,巨幢凭借自己赖以成名的“炸力”,一次次地虐待着蛇君的幻身。然而,后者因为有那法阵的辅助,竟然能够连续不断地自火焰之中重生,而且实力还有隐隐加强的趋势。心道不能继续僵持下去的巨幢,当即将目标对准蛇君背后的法阵与虎头怪,原本面色铁青的他,脸上忽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疯狂之色。 “哦?是觉得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所以想直接冲过来与我们拼命么?只可惜,我们十三凶恶妖阵的多位一体,哪怕其中折损两三位,也依然可以随意调动彼此身上的力量,可以说是几近无懈可击的存在。在这种数量悬殊的情况之下,只凭你一个人不可能是我们十三凶恶的对手。所以说,你的惨败从一开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你的所有行为只不过垂死挣扎而已。不过,既然你想试一试,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蛇君,你回来吧!”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柔克钢,百丝束英姿 语毕之际,只见那虎头怪忽然长舒了口气,紧接着一股黑雾自其身后缓缓飘出。紧接着,自雾气之中伸展出数股气流,并化为一根根修长的节肢,将其从地面处强行支撑起来。巨幢见状凝望玄机,口中随即喃喃道:“原来,这家伙也是双生一体的妖类,看来眼下就是他的第二妖魂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枚蛛腿忽然穿过雾气的笼罩,直接迫到巨幢的面前,后者凌空跃起,想要灵活躲避,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方的空间之中倏尔又追来四五条一模一样的节肢,欲要将其贯体而入。 “好快!” 巨幢翻身之间,双掌之中火光闪动,一枚又一枚火团接连射向那些节肢的关节处,欲要借此削减对方的攻势。然而,由虎头怪变化而来的那些蛛腿竟是异常顽强,在硬吃了一波火攻之后,居然毫发无伤地存活了许多。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刚才开始便被雾气包裹的虎头怪忽然亮出真身,一只足有一丈来长的巨型妖蛛赫然悬停在半空之中,口腕张开之际,漫天蛛丝立即从中喷射而出,将目之所及的一切物体全部覆盖包围,巨幢见要出手反击,却不想那些蛛丝之上已然浸满了令人麻痹的毒液,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于是乎,在一众妖之类的注视之下,巨幢与那身后的赵还逐渐被从半空之中飘落下来的白色毒丝所缠缚,最终变作一大一小两只茧体,倾倒在满是蛛丝的街道之上。 “哈哈,到头来还是虎蛛大哥最为强劲,一招之下便摞倒了那个小子。早知如此,一开始的时候就该让你率先出手,如此老猪、老羊恐怕也不至于惨死在外面了。” 在蛇君稍显埋怨的声音之中,被称为“虎蛛”的虎头怪旋即沉声道:“你以为敌人如你看到的那般容易对付么?若没有这十三凶恶阵的相助,你早就被他一击击杀了。当然,我能一招致敌,多数还要多亏你们之前的多番试招,这才令我摸清了对方的底细以及了出手习惯。放心,此次的功劳我不会一人独占,至于死掉的两人,我也会向阴魁王如实禀明情况,为人也们的家中讨要应有的赏赐。” 蛇君看着巨幢所在的那只白色巨茧,毒辣的神光之中随即闪出一股贪婪的意味,进而道:“这小子凭借一人之力,就能与我们这么多人相抗衡,虽然最终战败,但也着实出乎意料,可以算是难得一见的一流高手。若是将他体内的精华吸收殆尽,不知又会为自己增添多少年的珍贵道行……” 虎蛛淡淡道:“出来的时候阴魁王有过交待,若真的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强者,亦或是身怀奇术的异士,统统都要保留住性命,将人带回到地杰宫之中,听从他的发落。我看这人已经满足了阴魁王的要求,所以我们得将他绑回去。” “绑回去?大哥,你不是在说笑吧?这家伙如此难缠,半路上万一出现点疏漏,别说完成阴魁王的任务,你我还有大家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一个未知数。未免夜长梦长,我们还是将他就地解决,然后立即动身前往祭坛处拿到灵物,尽快返回到阴魁王身边。我们出来的已经够久,若不是被这门外的禁制所挡,我们早就应该功成离去了。” 话至此处,蛇君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于茧体之中精华能量的垂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将巨茧一口吞下去。然而,虎蛛也不是傻子,对方心中在打什么算盘,他自己一清二楚,眼见对方就要按捺不住,提前动手,虎蛛忽然掐指念诀,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忽然在那蛇君的头顶上方炸裂轰鸣,而后者因为受到这般冲击,身体当即矮了半截,生怕那天雷打在自己身上,令其神魂俱灭。 “虎蛛,你这是作甚,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用不着启动杀心吧?” “呵呵,若不用强招威慑,我还真怕你忘记自己如今的立场和身份。如今的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混迹荒野的妖蟒,而是受阴魁王垂青,获得妖神之力的蛇君。你能拥有眼下的这一切,全都倚仗大人的慷慨。既然阴魁王能够赋予你新生,自然也能将其全部剥夺,甚至还有你原本的性命。好歹也是共事一场,我得再提醒你一次,千万不要打茧中人的注意。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这里,蛇君也不再反驳,而是收敛起自己的气焰,乖乖退回到法阵的阵图之中。确定两只茧都不再动弹之后,虎蛛当即转一旁的一只猿形妖类,随即吩咐道:“去,把那只大一点的茧搬运回去。其余人随我前往祭坛拿回灵物。” 就在虎蛛一众准备兵分两路,各自行动之际,角落之中,几队早已在此集结的“民兵”忽然蹿了出来,其中,那位从赵权家中出来的护卫也赫然在列,趁着眼下混乱的局面,上前抱起赵还所在的巨茧,转身就要拔腿逃跑。法阵之中,虎蛛心中大怒,凭借那些民兵手里的兵刃朝己方刺来,竟然将注意力放到了那名护卫身上,隔空怒喝道:“宵小之徒,哪里走!” 意念升起,两排蛛腿凌空挥去,沿途之上的民兵一经被其划中,便立即毒发仰倒,伤口处迅速溃烂流脓,不消片刻便要尸骨无存。 “不好,被发现了!” 眼见蛛腿全带紧逼,抗着赵还的护卫忽然从怀中掏出两枚银光霍霍的圆球,顺势朝身后掷了出去。看似稀松平常的物体,一经落地,便立即从球体内部弹射出成百上千的细小暗器,一股脑地全部扑向空中的那些飞快蛛腿,硬是靠着自己无坚不摧的霸道威力,强行削断了大部分的节肢。而因为攻势遭到阻拦,虎蛛一时间内力有未继,护卫趁此机会连忙加快身法,一溜烟地便钻入到深邃的小巷之中,转眼之间便彻底没了踪影。 “该死,居然真的让他跑了。好在,走了小的,还有大的,这家伙比那丫头可有用的多,回去之后阴魁王一定会大为高兴!” 一边应付着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的民兵,一边朝那茧体径直快步走去,妖猿面对前仆后继的攻势,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随意地将那冲上来的村民一个个击成肉酱,速度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眼见目标近在咫尺,妖猿弯腰刚要将其从地上拾起,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微弱的尖鸣声忽然从茧的内部砰然释放,妖猿躲闪不及,被其中一股劲力直接命中面门,一只右眼当即被戳成血洞,粘稠的血浆登时从眼窝之中淌了下来,瞬间便染红了半边脸颊。 “啊!我的眼睛!” 剧痛令妖猿几乎失去理智,但最后保有的一丝自觉提醒着他,胆敢继续贸进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他赶紧挰住受伤的眼睛,暂时控制住伤势,紧接着便用仅存的那只左眼,再次看向之前的那只巨茧。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他才终于发现,在那茧身的下半部分,靠近地面的位置处,赫然探出一根手指,而刚刚中伤自己的罪魁祸首正是它! “不可能,中了虎蛛老大的毒居然还没有失去意识。不对,这里面一定有它不为人知的道理玄机。好,既然你喜欢垂死挣扎,那我就你睡得再踏实一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护卫终于将那装有赵还的巨茧带回到宅子之中,确定无人跟上之后,这才用配刀划开外面的茧丝,被困其中的赵还脑袋一歪,便从里面滑落下来。上前稍试鼻息,确定安然地恙之后,护卫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还好,只是被迷晕了而已。不然赵还有个三长两短,真的没办法与村长交待。” 思量间,护卫回头扫视着静谧的四周,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院中的气氛如此沉闷,连声鸟叫都听不见?等等,之前在这里站岗的守卫都去哪里了,难不成都被坟长调去了祭坛方向。” “呵呵,别找了,我们在这里。” 护卫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戚威戚武两兄弟迈着自在的步伐,一前一后朝他走来。间者见状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但转念之间便又被心中的疑虐所冲散:“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没在外面看到你们兄弟二人?还有,村长去哪里了,我把小姐还加来了。” 戚威绕到赵还的身前,皱有其事地观察了一翻之后,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做得很好,村长看到了一定会对你重重有赏。和你相比起来,我们兄弟二人可真是一事无成啊,哈哈哈哈!” 护卫越听对方的声音赵是古怪,忍耐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村长现在的位置,我得将小姐亲手交给他。” “哦,你说村长啊,他刚才听说祭坛那边有动静,所以就先带人前往察看了。你把人交给我们兄弟就好,我一定将人完完整整地带到!”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云中杰,剑芒寒魂骨 那护卫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并不是太过愚蠢,见那戚氏兄弟二人的眼中不时闪烁着异样的神光,一股不祥之感当即涌上心头。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将小姐送到祭坛那里去吧!” 戚威见状面色一变,虽然人已来到近处,但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继续笑脸相迎道:“你出去一趟这么辛苦,还是留在府上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们兄弟两个,一定事半功倍。” “呵呵,你不说我还想问呢。明明之前你们先于我出去的,为何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你俩的身影。难不成,你们没有前往村口处支援小姐,还是说你们去了别的地方?” 戚武喝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确实前往了,只不过中途遇到了敌人的阻击而已,无奈之下才被迫返回。” 护卫冷笑道:“这么说可就更邪乎了。方才我明明看到敌人都被那个新来的男子全部截到了村口处,未见有人趁机闯过来。既然如此,你们见到的敌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这……” 戚武与戚威二人相亮一笑,前者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道:“我都已经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了,你居然还要自寻死路。好好,既然你这么喜欢为赵家做事,那我就送你前见村长吧!” 说到这里,戚氏兄弟又不再掩饰自己的祸心贼胆,话音落定之际,戚威以一招凌厉爪功,直逼护卫胸口,直取后者命门。电光火石之间,护卫手中配剑苍啷一声夺鞘而出,呼吸之间,剑刃与与那双漆黑的拳套已交手数十招,一时间院子之中火星四射,铿锵不停,看似名不见经传的护卫竟于此刻展现出异于常类的高超剑术,硬生生地将那戚威逼退回去。 “什么!” 戚威低头察看,发现由阴魁王赠送的那对精钢拳套上方,已然出现了大量的伤痕,个别地方甚至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手掌皮肤,险些就要中伤剑下。得知对方的真实实力之后,戚威虽然心中大怒,但也不得不万分警惕。而作为兄长的戚武则是展现出大哥应有的傲人气魄,身体向前一迈,便拦在了戚威的面前,并道:“你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内息尚未恢复,这人还是交给我来应付吧!” “可是你刚刚不也是……” 戚武不以为然道:“怎么说我也比你多了几十年的修为,休力方面自然也要胜你一筹。去吧,这里有我足矣。” 虽然心有万般不甘,但自知不是对手的戚威,只得按照大哥的嘱咐,去到后方静心调理。而那护卫见迎战者换人之后,也并未显露出鄙夷之色,反倒是流露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超然气势,原本举起的长剑也被他顺势收入鞘中。 “怎么,你这是放弃抵抗,准备安心受死了么?” 护卫看看尚未苏醒的赵还,当即昂首道:“刚才用剑是为了提防你你中途插手,但既然戚威已经退下,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即便不用兵刃照样可以击败你。”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自你加入天镇村到现在,不过数月时间。私下里,我与戚威还暗中讨论过,不知你用了什么邪门邪道,竟然村长对你如此信任,甚至还将护卫长的职位赐予了你。只凭这一点,你就罪该万死。” 护卫淡然道:“我不过在本分之中尽自己所能而已,并未有刻意讨好的意图。至于村长怎么决定,那是他的事情,我既决定不了,更改变不了。你若不服气的话,索性就去找他问个清楚好了。” 戚武噗哧一场笑了出来,双肩一抖一抖,模样相当嚣张。 “刚才的对话难道你没有听见么,村长已经被我们兄弟二人杀了。现在他的尸体就在后院这中,要不要现在过去看一看?” 护卫泯着嘴,咬了咬牙,当即目露凶光道:“你们真把村长给杀了?可村长他对你们是那么器重,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行径!” “器重?就是所谓的把我们当成笼中雀关在村中,一生一世都无法恢复自由之身么?你来得晚,对于赵权那个老东西还不是很了解。事实上,他的为人远比看上去要刻薄自私得多。为了维持所谓的安定,他牺牲了全村百姓的自由与快乐,宁愿让大家成为他的傀儡棋子,永远陪在他的身边。至于祭坛灵物,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说起来,你们这些村民还应该多多感谢我们兄弟二人,要不是我们杀了赵权,你们这辈子都要活帮他的淫威之下,永世不得翻身。看在你一片忠心的情分上,我再提醒你一句,把赵还那丫头交出来,不然我这就送你去和赵权作伴。” “作伴就不必了,反倒是你们两个,谋权弑主,罪无可恕。准备为自己的罪行偿命吧!” “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看招!” 戚武摇身一变,那件黑色铠甲已然重新穿戴在自己身上,只见他一起一落之间,身体竟然化为一道迅猛魅影,当场消失在院落之中。后方,戚威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显然此战的结果他已了然于心。 “晴天白日就施展这种唬弄人的戏法,你真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的眼睛吗?” 说时迟那时快,护卫随手朝身旁的空地处轻轻一指,紧接着戚武便从空中乍现出来,连退了七八步之后,这才终于站稳脚跟。低头察看,只见他的右侧腹部下方的甲胄之上,赫然嵌镶着一枚棱角分明的石子,而那石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随便都能捡来一大把,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如此稀松平常的物品,为何在对方手里竟然拥有了堪比兵器的不俗威力。 “好久没用这招,乍一抬手还有些生疏了。抱歉抱歉,下次一定一击中的。” “你……接招!” 戚武怒火中伤,飞身掠起之间,身影竟然一分为五,自东南西北上五个方向,一同攻向基中的护卫。后者见状猛然脱下自己的外衣,用力将其挥舞起来。而随着衣物飞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原本绵柔顺滑的外衣竟变得异常紧绷,挥动起来就如同一整块铁片一样,骤然斩向空中的那几道人影。 “什么!” 戚武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便觉得自己面门扑来一股异常强悍的劲风,生生将其拍回到地上。再看其余的方位,原本被自己部署在那里的分身幻影,竟也因为那股突然出现的风劲而纷纷消散,最终只留下他这个本尊待在原处,一脸茫然。 “这……连我的分光化影功都被破解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说他进入天镇村另有所图。不好,我们中计了,戚威,我们走!” 不及那护卫上前追赶,之前在一旁休整的戚威突然瞬身到戚武跟前,二者双手一经合起,一股非比寻常的能量波当即自体内四散开来,强行将前者吹飞出去。待恢复安定之后,院落之中便只剩下护卫一人,戚氏兄弟,连同装有赵还的巨茧都已不知去向。 “糟糕,居然被他们摆了一道。唉,赵还一时之间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去后面看看村长怎么样了。” 百感交集的护卫以迅雷之势,闯进后院之中,定睛望去,走廓之上尽是斑斑血渍,从屋棚到地面,随处可见。护卫按照沿途之上的打斗痕迹,一路走到花园之中,却惊讶发现线索到此为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打斗的伤痕突然不见了。难道说,这期间有其它人加入其中,将重伤的赵权强行带走了?天镇村的云之祭坛玄妙无穷,其上供奉的灵物更是被称为唯一能够铲除罪兆妖王的至圣神器。没有村长赵权的帮助,想要取得它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若不是为了尽快取得他的信任,让他为我所用,我又怎会屈尊在这穷乡僻壤、甘心做一方守卫?好在,天镇村在建造之时,为了防止外敌潜入,所以一早便将东西北三个方向的空间全部截断,只留下了南面的唯一通道。只要村口的战斗还未停止,对方就休想将人带离天镇村。想和我白云飞斗,你还嫩了点!” 村口处,妖猿因为一时大意,被毒茧当中本应该昏死过云的巨幢一击命中,废掉了一只眼睛。此时的他对于茧中之人异常怨恨,若不是虎蛛大哥在眼前,他非得将那凶手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 “老猿,你还在愣着做什么,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连只猎物都应付不了。再这样下去,我非把你逐出十三凶恶,让你滚回深山老林之中。” 听闻虎蛛的责骂,妖猿心中的愤懑被彻底点燃,眼下的他已经顾不上许多,满脑之中都是将对方置于死地。然而,就在他抬起双臂,准备将那巨茧连同里面的人,一同轰成肉泥之际,一丝忽来的灼烫感忽然自背后传来,随后一摸,不经意的火星立即钻入到长势茂密的毛皮深处,转眼之间便将其投入到熊熊火焰之中。 “空中的妖兽是从哪里来的,小心那家伙会喷火!”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称神道,天火炼真君 “那是……焰魔驹,它怎么会来这里!” 此刻,巨幢虽然被那虎蛛的毒丝包裹成茧,一时间无法脱身。但是,如今外面发生的一切却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唯独那空中忽来的身影,一袭火光包裹着的焰魔驹,却是大大超乎他的意料。而更让他倍感诧异的是,一路之上都鲜有交流的双方,竟在此间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情愫,致使那只原本傲骄自大的妖兽,竟然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替巨幢排忧解围。 “小心!” 虎蛛一声呼喝,紧接着天空之中便降下大片羽状火苗,而原本笼罩在法阵外沿的无形屏障,如今竟在那些火力的覆盖之下,尽数失效,眨眼之间,两丈范围的区域之中便被火舌全部占据,少量的甚至蹿到了一众妖类的身上。 “不好,快闪!” 虎蛛反应最快,所以跑得也是最远。然而,像蛇君双头狮狼他们这样的一般妖众,便被落在了后面,不时,法阵之中接连有三人被那火力袭卷全身,不消片刻便已身死道亡。而因为虎蛛的离席,原本用以保护他们的十三凶恶阵也因此失效,再想重新凝聚已然来不及。 “该死的畜生,看我不把你挫骨扬灰!” 盛怒之下,虎蛛身形暴涨数十倍,硬是顶着扑天盖地的火焰,探手直指空中的焰魔驹。电光火石之间,焰魔驹施展精妙身法,一次次地避过那只迅猛无伦的大手。然而,就在它全力迎战之际,一根悄无声息的蛛腿忽然从背后刺来,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便却将焰魔驹的一条小腿划出血口。焰魔驹吃痛,身形随即向下一折,虎蛟见状当即施展十二分轻力,准备借此机会一举消灭这个棘手的敌人。 “阴律,放虎击空!” 虎蛛全力一拳平推出去,一整条手臂随之化为一道凶猛邪虎,骤然扑向焰魔驹的身前。千钧一发之际,之前被困茧中的巨幢突然大喝一声,顷刻之间,成千上万条有毒蛛丝尽数崩断,而其本人则如石破天惊一般霹雳现身,并赶在拳劲达到之前,急使一招炸力,强行将那道虎影化为灰烬。死里逃生的焰魔驹邪眼看了下赶来的巨幢,却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亲昵。后者则是怪笑一声,随手抚摸着对方的背脊,甚是感慨道:“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是和你这只妖兽并肩同行,这可真让人意外啊!话说,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么,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看来,海大爷派你随我前来当真是用心良苦。没有你今日及时到场的话,恐怕还真有些麻烦呢!” 眼见焰魔驹身体时不时地抖动几下,巨幢顺势看向对方右后侧的蹿掌,当即道:“别乱动,我先帮你将伤口止血固定,这样就不会太痛了。” 说着,巨幢撕下一边衣袖,将布料扯成一根布条,将其均匀地裹在焰魔驹的小脚上,后者因为处理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口,时不时地显现出烦躁的模样,而巨幢则是耐心地对其哄说安慰,直至将伤口彻底包扎完毕之后,这才重新直起身来。 “大哥,这下怎么办,刚来这妖曾看起来不好对付啊!刚才,我们又有几个兄弟不幸陨落,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予以还击,恐怕就真得败退离开了。” 蛇君就地打滚,褪下外面那层已经烧焦的“外衣”,进而从里面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除了伤势全部治愈之外,就连年纪看上去也比之前年轻了几岁,可以说是神乎奇迹。而边上的双头狮狼则依靠着双首之中“土分身”属性,强行将身上的火焰吸收消化,这才令自己没有受到过重的伤害。 “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杀不杀这个家伙,都妨碍不了我们去取灵物。不过,眼下对面并没有放行的意思,与其继续缠斗下去,还不如留几个人缠住他,然后由我亲自前往祭坛去取东西。” “啊?大哥你要走么?可是剩下的弟兄之中,没人是那一人一兽的对手。我怕……” “没用的东西,狮狼,你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还有过去这些年间,阴魁王圣我们的辛勤教诲了么?如果这么容易就被对方唬住,还不如就地自裁,也算不辱圣望。” 蛇君冷冷道:“可是为什么留下来的不能是你,取灵物那种事情我们都能干。可是眼下的敌人可不是谁都肥拦得住的。搞不好,目的没有达成,还有因此搭上几条人命,实在不划算。大哥,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虎蛛勃然道:“混帐,你在说什么鬼话。不过是学会了一点妖术皮毛的鼠辈而已,他与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根本不足为虑。只不过,我是担心祭坛那边的情况,刚才北面传来了信号,那边好像出了些问题,急需我前往处理。怎么,你们还怕我独自逃跑不成?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相信阴魁王大人对我的器重与信任?” “这……” 先前还好,但一听到“阴魁王”三个字,在场的妖众就如同见了鬼似的,再也不敢回话,好一会儿之后,蛇君这才断断续续回道:“好,大不了……大不了就听你的。不过,我们可没有把握挡住那小子的攻势。除非……” 说着,蛇君用那贪婪的眼神,在虎蛟的身前打量了几圈,后者当即心领神会,嘴角弯起之间,伸手已从怀中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铜印,随后丢到对方的手中。 “原来这方印才是你的真正目的。蛇君,你隐藏得够深啊!” 接过铜印之后,蛇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手里的东西,而后才大舒了口气,面圳喜色道:“我是什么实力,大哥你最为清楚。要想十成把握拿下对方,就只能依靠这玩意。不过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动用杀招。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虎蛛不屑道:“保证有什么用,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眼下的命令。东西既然已经遂你心意落到了你的手里,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否则,就是我也不保不住你。” “是,大哥你就放心吧!” 最后的最后,虎蛛看了一眼悬停在半空之中的巨幢,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并轻声道:“很好,你是我最近几年见过少有的一流高手,今日一战着实痛快。希望你能挻过这一关,我们有缘再见!” 眼见虎蛟转过身去,朝着天镇村的北面径直掠去,巨幢怒斥一声,伸手指向前方道:“胆小鬼,你想往哪里走!” 巨幢刚要动身追赶,忽然之间,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体前端,使其无法继续向前,哪怕只是迈出一步。就在他准备观察四周找出玄机所在之际,不远处的焰魔驹居然破天荒地开口说话了:“小心,那只蛇妖开始发力了。” “什么?” 不等搞清楚情况的真相,一股霸道之力欣然作用在他的腰间之上,轻而易举地便将其抡入到高空之中,进而将人重重地砸向地面。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早已伤痕累累的街道之上登时多了一枚一丈来深的土坑。坑底处,巨幢面朝下,趴在废墟之中,一动不动。而这时候,始作俑者蛇君忽然显露真身,并恢复到“真龙”形态,再次恢复了远古巨蟒的模样,其消失的尾部,透过地面,卷在巨幢的身上,片刻也不敢怠慢。 “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难道你以为十三凶恶之中只有虎蛛一个高手么?现在好了,没有其它人的干预,我们两个终于可以放手一搏!” 一言说罢,蛇君张开血盆大口,直挺挺地扎向坑中的巨幢。也就在几乎同一时间,空中的焰魔驹突然使出一招“移形换影”,致使空间之中立时多出一朵朵飘逸无拘的焰云,进而冲向彰来的蛇君面门。 “嗯?” “呼呼,砰!” 蛇君本想利用录活的身法,避开前来的攻击。然后,那些焰云既快又诡,分明已经将其甩开一截,但对方总能凭借玄奥绝妙的身法,眨眼之间便追回这前扯开的差距,并从四面八方朝其包围起来。 “不过是几枚烛火而已,就是打中了你也奈何不了我。无论如何,你的身体我都吃定了!” 思量之间,只见蛇君的表皮之上忽然划过一道金属般的光泽,下一刻七八朵焰云便相继击中他的身体各处,一股涛天火柱登时拔地而起,因此生成的肆虐气流,将其余幸存的所有妖类,全部吹飞出去。而之前赶来支援的天镇村村民也没有逃过一劫,其中有两人更是不幸被火龙卷拉住,强行吸入到风旋内部,当场化为飞灰碎骨。 “受死吧!” 焰魔驹已然使出混身解数,但依然无法阻止蛇君的攻势。终于,那只巨大的蛇头探至坑底,并仗着自己眼下的“金刚不坏”之身,一举便朝巨幢所在的位置咬了下去。待身体重新支起之后,坑底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原本趴在那里的巨幢连同一整块岩体,全在此间无影无踪。 “哈哈哈,这下你该彻底歇息了吧!” “须弥芥之法,万火归一!”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抖虎胆,只身赴祭台 “之前与高渐飞一战让我重伤颇重,虽然表面看上去并无大碍,但实际上体内的奇经八脉早已被淤血堵塞,能够发挥的力量不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三。多亏方才你那全力一撞,歪打正着,刚好帮我将体内的淤塞尽数打通。虽然还是受了点伤,但相比起收益来讲根本不值一提。你叫蛇君是吧,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怒火真君的真正实力!” 被蛇君吞入腹中的巨幢非但没有性命之忧,反而还因祸得福,将积攒了数日的旧伤尽数消解,使其重焕新生。如何的他口中陡然喊出一句“万火归一”,顷刻之间蛇君只觉得体内燃起一团恐怖能量,从上到下无下炙烤着他那脆弱的脏器,在一番无比痛苦的挣扎之后,终于忍耐不住,张口将那之前所吞之物重新喷了出来。抬头向前望去,一道混身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半透明身形赫然悬浮在眼前,只是望了一眼,蛇君便有种被千万根银针贯体而过的错觉,缘于体内的本能不停地告诫着他,千万不要与之为敌,否则将会万劫不复。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本以为凭借本身的神通就能将其完全镇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还隐藏着如此了得的异能妖术。可是,那铜印是我万不得已绝不会使出的最后法宝,眼下能够拦停他的也只能是全力以赴了。” 虽然明知此战凶险异常,但在那怀中方印的诱惑之下,蛇君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继续与面前的巨幢展开殊杀搏斗。 一时间,空中出来了一橙一灰两团光影,二者胶着厮斗,难解难分,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村西找到村东,所过之处,屋舍尽毁,阡陌崩断,赵来赵多的无辜者死于二人之间的大战,四散的气浪化为一枚枚凌厉气刃,不断削向四面八方,使得原本一片祥和的天镇村,仿佛置身于修罗炼狱之中,多待一刻凶险也就增加一分。于是乎,那些原本准备与敌人放手一搏的村民,开始朝村口集结,准备合众人之力,强行破开村口的禁制,逃往外界。 然而,在此看守的凶之境妖类也绝非善类,见这么多人朝自己涌来,于是便各自篇杀招禁术,将成片的百姓如同割麦子一样尽数撂倒。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尸体之中淌出的血液已经汇成小河,缓缓朝村外流淌去。也许是感受到了这里的冲天怨念,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竟然阴云密布,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刷掉留在此地的罪恶与暴行。 “哈!” 伴随着巨幢一声怒喝,变化成远古巨蟒的蛇君二次战败,猝然从空中跌落出来,待硝烟散去之后,坑中的蛇君已然变回正常模样,无法继续维持妖兽形态。而这时候,空中的焰魔驹瞧准时机,忽然乘势朝下方俯冲过去。就在一众以为蛇君就要命丧于此之际,后者忽然抬起;扭曲的手臂,用力握住焰魔驹那条受伤的蹄掌,伤口受到积压,鲜血立即从中汨汨流出。了就在这个时候,蛇君无比娴熟地将之前从虎蛛那里得到的铜印放置到鲜血滴落的轨迹上,一二三,待宫续三滴兽血落到铜印上方之时,原本冷冰冰的方印之中,竟然传来一记不同寻常的跳动声。 “这……不好,蛇君那家伙居然要把那东西召唤到这里来。快,这里不能待了,咱们快点走!” 眼见众妖类如退潮一旁涌向村外,还未了解实情的巨幢当即降回到地面处,眼见那只铜印自行飘浮在空间之中,其上还不时闪烁着乳白色的光泽,审视片刻之后的他当即指向对面的蛇君,一脸不屑道:“别在那里装神弄鬼,有什么招式统统使出来吧!这回,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我承认,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打不过你,不代表别人不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为自己的单纯追悔莫及的!” 说到这里,蛇君残酷一笑,紧接着掌中猛然发力,那枚铜印因为不堪重负,应声破碎。然而,随着铜屑散开,一道冲天光路忽然跃上高空,并与苍穹之顶接通在一起。这一刻,巨幢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的众多物体,大到房屋楼宇,小到砖石瓦砾,无一例外,全部都飘入到半空之中。定睛望去,只那道光路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的区域当中,竟然冒起一道道瞬光急闪,置身其中就仿佛进行了一场时空穿越一样,无数个原本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短暂画面,飞快自眼前一闪而过。随着最后一副图像彻底静止在眼前,空间之中的嘈杂声登时戛然而止。巨幢再次定睛察看,发现在自己前方不到两丈的位置处,赫然站着一道白色的人影。继续向前凑近,他只觉得那人的面孔竟是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因此满脸都是狐疑之色,纠结了好一阵才终于试探道:“你……你是谁?” “哦?居然是你。没想到我出山之后的第一战便是与你。不过,你现在到底是灵王巨座,是怒火真君巨幢,记得小心回答,那关乎着你的死存亡。” “你……你……” 巨幢仔细回忆着以往的记忆,尝试从那支离破碎的闪回画面之中找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忽然之间,警觉的他发现旁边由鲜血汇成的血色小溪,竟然反向流动,并全部聚集到那名白衣老者的脚下,并缓缓融入进身体之中。而随着血水不断吸入,对方身上的那件白袍也因此渐渐转变成红色。看到这一幕的巨幢好似被钝器击打了后脑一样,整个人都随之萎靡了下来,好一阵之后口中才终于喃喃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血……” “呵呵,看来你并没有忘记由我带来的恐惧啊!” 天镇村的另一端,戚氏兄弟从赵权家中逃出来之后,便一路逃往祭魂所在的方位,这期间,戚威前后总共吐了七次血,颜色一回比一回重,到最后一次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再无血色,戚武见状赶紧将人抚到角落处,见无人追来之后,这才开口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个去取灵物便可。” 说着,戚武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装备,确定无误之后,这就要准备动身前往最终的目的地。可就在这个时候,蹲坐在墙角处的戚戚却将他拉住,并道:“哥,你不要勉强自己。你不说我也知道,祭坛那边的情况并不简单。先前我们本有机会将赵权击杀,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一位神秘高手,不止将人掳了去,还趁机将我打伤。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我担心,你现在去到那边是自投罗网,那人既然能够在最后关头出现救下赵权,自然也能赶在我们之前夺走灵物。现在去了扑个空也就算了,万一真的遇上了,只凭你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取胜。” 听得戚威的分析之后,戚武叹息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我们兄弟二人事先已经答应了阴魁王的要求。如果不能尽善尽美地将其完成,到头来受难的只会是我们自己。赵权没死不假,不过他已经被我们成功中伤,想来也没有多少时日。” 说到这里,他瞅了一眼被安置在旁边的那枚巨大茧蛹,进而道:“有这丫头在,就不愁赵权不会现身。有她作人质,灵物到头来还晕我们的囊中之物。” “可是哥……” “不要劝我了。你我从小相依为命,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最清楚。一旦是由我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依然会毫不迟疑地向前进发。放心,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区区一个赵权还能难得住兄长我吗?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着我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吧!” 说完,戚武随手抓起地上的巨茧,将其抗在肩头之上,紧接着掂步拧腰,“噌噌噌”几下便咣到旁边的房脊之上,如同猿猱一般快速前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戚威的眼前。 “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离开居住区域,继续一路向北进发,在走过一野竹林之后,前方的视野之中多出了几座老坟,坟前的墓碑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辨认不请上面的文字,只能依然看到几个隐约的笔画。至于上面的真实内容,恐怕也只有他们的后人才能知晓了。 就在这一片坟茔之后,赫然有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四周建有一级级的石阶,乍上看去就好像一个坟丘一样,只是上面缺失一部分。而在那石台中主的位置处,有一处不起眼石座,石座中央汪时闪烁着七彩光芒,但也只是弹指之间的景象,若不是长时间在此驻足,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一奇景。见此情形,立在远处、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的戚武,竟然不由自主地猛吸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就在他准备迈步前往平台的时候,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忽然从一方墓碑后面绕了出来,无声无息地站到戚武的面前,故意拦住其去路。见此此情形,戚武并未有丝毫胆忮,反而是扯开嘴角轻狂屑一笑,随手将那茧蛹丢到地上,趾高气昂道:“你终于来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讨贼命,鬼林行尸法 对于老人的突然现身,戚武显得十分淡定,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而对面的老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竟有一种欣赏玩物的神情,眼中不时闪起激动的神光,恨不得现在就直冲上去,将其拿下。 “早在十多年前,我便提醒过赵权,你们两个兄弟二人绝非善类。可惜他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偏要将你们这对祸害留在身边,这才酿成今日之错。既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想来人已经被你们解决了,是吧?” 戚武冷笑一声,当即摆出战斗架热,进而道:“废话少说,你作为赵权的兄长,自然有义务替他报仇雪恨。速战速决,将你杀死之后,我还要着急去取台上的灵物呢!” 老者回头望了一眼那台阶上的石台,旋即眉头紧锁,阴沉道:“你究竟知道不知道那台上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可清楚,万一将它解放出来,半个妖界恐怕都要毁于一旦。” “呵呵,那又如何,反正落不到我们兄弟二人的头上就是了。妖界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生灵数量早已超过原本应该拥有的水平,眼下亟需一个契机,优胜劣汰,将那些有资格生存下来的个体保留,剩下的统统毁灭干净。唯有这样,妖界才能将如今的繁盛景象一直延续下去,而不是像从前的新界那样,四分五裂,最终沉入到寂灭虚无当中。” “哼,你小子年纪不大,知道的还挺多,现在居然还操心起整个妖界的发展了。这些话都是阴魁王那个家伙告诉给你的吧!” 戚武淡淡道:“那又如何,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眼下所作是为了大局考虑。即便偶尔出现个别伤亡,那也是情理之中,不可避免。而你接下来便要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老者稍稍一顿,突然仰天大笑道:“我赵重只是老了,不是朽了。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你这后辈在这里指点品评。也好,让我瞧一瞧赵权对你的调教究竟如何,我也好久没有活动了,今日正好拿你炼炼手!” 一言说罢,只见那老人忽然将手里的拐杖跺了两跺,一时间,方圆十丈之内的大地寸寸崩裂,无数细小的豁口登时自地下伸展出来,转眼之间便将戚武包围其中。 “这是什么鬼招式,想用这个杀伤我,简直是笑话!” 戚威纵身跃起,准备直捣黄龙,将那赵重拿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临近的一道裂缝之中忽然伸出一条干瘪腐烂的灰色手臂,一招便拿在他的右侧脚踝之上。由于反应未及,戚武非但没有成功跃入到半空之中,反而受那手臂所累,砰然扑倒在地面前的空地之上。与此同时,越来赵多的怪手自那些裂缝之中相继探出,分别抓在对方身上各个地方,欲要将其碎尸万段。 “不好,这些鬼手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何时潜到我脚下的,为何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眼见戚威不停在地地上挣扎,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时,其身上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照这个情形继续下去,不消片刻,对方便要粉身碎骨。见眼下大局已定,老者赵重稍稍将背脊直了起来,进而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戚武,笑容狡黠道:“难道赵权没有告诉过你,我的诨名叫百鬼先生么?之所以我会常年居住于此,除了我原本偏爱安静之外,便是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大量坟塚。在它们在,我便等同于拥有了几近无限的力量,任你是盖世神功,齐天修为,神兵利器相伴,也休想与我争雄。” “百……百鬼先生……我好像有点印象,这次是我大意了。” “哈哈哈,你现在明悟是不是有些太晚了。话说,你们不是兄弟两人么,另外一个呢,还是说他已经死在了赵权的手里?” 戚武不屑道:“那倒还不至于。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有朝一日,戚威一定会找到你,为我报仇索命。你就洗干净脖子,安心等着吧!” “好,很好。我喜欢你的性格,比那些稍一吓唬便立即服软的家伙们可强多了。不过,继续留着你实在有些夜长梦多。作为对你的肯定,我决定用另一种方法,在保证你不会背叛的情况之下,为我所用。” 说话之间,赵重握住手中拐杖上方的木瘤,用力一拉,整只拐头便被其摘了下来,藏于杖中的乃是一束纤若秋毫的黑色铁针,稍有动作,那些黑针便会来回晃动,颇有跃跃欲试之意。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呵呵,百鬼先生我除了御尸有道之外,对于迷惑活人心智也有不小的造诣,至少对付你这种级别的修士还算自如。你别担心,虽然过程有少许疼痛,但很快你便会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什么!” 一言说罢,那赵重以其迅捷手法,掐起杖中的一根黑针,当即刺向地上戚武的右肩头穴位,后者中招之后,身体不由得为之一抖,紧接着一缕黑气沿着针头,没入到戚武的体内,呼吸之间便已侵入到周围的筋骨之中。待那股黑气完全隐没之后,赵重口中轻念咒语,一时间,那只完好的手臂竟然青筋倏隆,一股不同寻常的跳动声自手臂深处不断传出,使得“主人”戚武不由得心中大惊,当即运气予以镇压。 “可……可恶,你到底想怎么样,有种就杀了我!” 赵重不紧慢道:“杀了你多可惜,我要将你炼成我的仆人死士,让你与自己的同胞兄弟自相残杀。怎么样,你也害怕品尝到那种手足相残的滋味吧?这就是你的报应!” “什么,你这疯子。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趁心如意!” 自知无法反抗的戚武将心一横,当即准备咬舌自尽。然而下一刻,那只被黑气入侵的手臂陡然竖起,一举便掐住下颔两侧,使其无法自由开合。这时候,赵重已然凑到跟前,并蹲下身子,手持一根黑针,笑吟吟看着地上的戚武,准备将针尖刺向后者的舌尖。就在戚武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天而降,趁赵重不备,直接将其撞飞出去。 “该死!” 赵重怒骂了一声,堪堪站住身体,回头向肩头看去,一记凌厉的爪功已在他的身上开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继续向前看去,一个带着黑色拳套的男子已然开始着手对那地上“长”出的一众怪手,展开狂轰滥炸的猛裂攻势,大量的残肢断臂被肆意丢到四周,空气之中的和血腥气以及霉臭味越来越浓,哪怕早已习惯了的赵重也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但转念之间便已恢复正常,并随之开口道:“你就是那个弟弟戚威么,看起来你比你哥要有用一些。” 在戚威的不懈努力之下,戚武终于成功从那些鬼手之中挣脱出来,并随着前者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而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原地待命么,你的伤怎么样,有没有被牵扯到?” 戚威微笑道:“那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大哥你就要折在他的手上了。” 面对戚威的“嘲讽”,戚武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当即改换话题道:“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这个老东西实力不俗,需要你我二人联手,方能有一战之力。” “嗯,虽然没有看到之前的经过,但从你眼下的狼狈相,已经可以隐约猜到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我们还是使用阴魁王传授的神功吧!” “好,一起上!” 待戚氏兄弟二人四手紧攥于一处之际,一团黑雾当即自二人体内砰然释放,赵重担心其中有诈,赶紧朝后彻底。继续目视前方,只见雾气所过之处,无论是砖石还是草木,全被其中的诡异力量肢解齑化,变作一抷抷的黄土。看到这一幕的赵重心中一凛,当即自言自语道:“这手笔为何与我记忆当中的一项魔功如此相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前任魔皇的成名绝技——凋零烙。为何妖界中人会使魔人的招式,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个阴魁王在暗中指使?” 带着满心的疑惑,赵重一边朝后方撤退,一连继续掐诀念咒,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尸骨自地下钻出,前仆后粥地扑向扑来的雾气。然而,与他之前所见的一样,那些早已破败不堪的骸骨根本经受不起这样的力量,刚一接触到雾气外沿,便立即土崩瓦解,充作漫天飞灰,迎风飘落。忽然之间,那团黑雾之中出现了一枚巴掌大小的漩涡,紧接着,一只黑色的钢铁凶兽从中直蹿出来,其身后的锋利尾刀如同机括一样猝然发射,不偏不倚,刚好将赵重手里的拐杖打飞出去。 “没了那根该死的木头,看你这次如何施展妖术。准备下去与你的兄弟团聚吧!”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血魔君,斩蟒嘱遗命 巨幢看着眼前那个身着红袍的男子,迟疑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了那个“血”字,后者听罢之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这让一旁的蛇君倍感疑惑,当即出言催促道:“我耗费了百年修为,将你召唤出来是为了让你参战,不是让你在这里与旁人叙旧的。快动手,把这个麻烦尽快解决掉。否则的话……” 说着,蛇君翻开手掌,只见一枚铜球赫然出现在其手心之中,上方不时还会有些许裂缝相继出现,但好在数量不多,蔓延也不快,这才没有令球体当场破碎。 “你还在等什么,在这颗铜球完全破裂之前,快点将这家伙给我杀了。不然的话,你休想再次站在妖界之中。” 听到这里,红袍人的眼中倏尔闪过一丝凶戾之色,蛇君见状握紧铜球,颤颤巍巍道:“我听说过你的恶名,也了解你的手腕。不过,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东西与你之间的关系吧!没有阴魁王使用秘术将你所在地方与外界连接,恐怕现在的你还躺在那片腥臭绝望的沼泽之中,永无出头之日。你得知道感恩戴德,眼下不过是向你征收一点关于救命之恩利息而已,你不会不明白吧?” 终于,红袍人的神色稍显缓和,而另一边的巨幢则因此变得紧张起来,身体也在缓慢向后方渐渐移去。 “别人认不得你,我却认得你。你是血河魔君方惜时,对不对,倒是说话啊!” 听到“方惜时”三个字,那血袍人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巨幢见状想要上前察看,却不想一股杂糅着浓烈血腥味的凌厉罡气直接扑面袭来,虽然巨幢在最后关头及时闪避,但一侧的衣物还是被那股威力撕成了碎片,下方的皮肤更是显出一片淤血模样,看上去尤其吓人。 “别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 眼见方惜时迟迟没有动手,身后的蛇君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将部分身体再次妖兽化,并挥出一记强劲蛇尾,轰然打在对方的身体之上。伴随着巨响升起,一团血雾登时自方惜时的体内分离出来,并悬浮在半空之中,久久不肯消退。蛇君见此情形,心中登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意,当即出言喝责道:“你想怎么样,快把神通收起来。我们之间不是敌对关系,那家伙才是!” 虽然蛇君还在不住嘴地为自己辩解,但那血雾已在空中凝聚起一道与方惜时及其相似的“幻影”,直接游到了蛇君的面前。心中大骇的后者顾不了许多,刚要准备将手里的铜球全力摔碎。然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一条细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红线”,忽然自其手腕处钻了出来,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将其整条手臂包裹起来,使之无法正常使用。逐渐地,蛇君的脸颊之上暴裂开大量裂缝,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头当即出现在那具修长的身体之上,只见他飕然一蹿,藏于“人类”皮肤之下的妖兽真身随即挣开束缚,准备全速逃往村外。 “太晚了,你还以为自己能够走得了吗?不信就看自己的身上。” 随着方惜时一语点破玄机,空中的蛇君忽然奋力地扭动起来,倏然折回到地面处,痛基无比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巨幢定睛望去,愕然发现,自那蛇君周身的蛇鳞之下,竟然钻出一枚枚蚂蚁大小的甲虫,通体血红,暴戾异常,哪怕是修炼多年的远古巨蟒,也难以在其颚齿之下幸免,不一会儿的工夫,那条巨型蟒蛇便被这些小东西啃食得面目全非,虽然还存有气息,但已经强弩之末,不消片刻便要魂飞魄散。 “饶……饶命!” 虽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在本能的驱使之下,蛇君依然在哀求对方,放自己一条生路。另一边,在进食完毕之后,那些血色甲虫并未就此解散,而是“拧”成一股股的虫绳,相继爬向方惜时的脚边,与其合而为一。随着这一步骤的完成,方惜时脸上的狰狞状终于有所缓解,见那蛇君已经一动不动,他索性走上前去,对着那只丑陋的蛇头全力一踹,霎时间,头骨破碎,浆髓四贱,不久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强妖蛇君,便就此一命呜呼。 “魔……魔君!” 巨幢刚要上前感谢,背对着他的方惜时却是翻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进而轻声道:“别过来,我也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全掌握眼下的自己。你是巨幢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的你应该已经沉睡在这副身休的最深处,本不应该重见天日。你和巨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下局势十分紧迫,急需他那样的顶尖高手出面,力挽狂澜。” 巨幢面色铁青,但又不好就此翻脸,只得将就道:“是,是出了一点问题。现在换他在体内昏睡,我替他出来主持一下局面。不过不得不承认,妖界的混乱程度大大超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小小的天镇村,竟然还隐藏着如此之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竟能吸引如此之多的高手争先赶来,实属超乎意料。” 半空之中,见巨幢安然无恙的焰魔驹,终于除去了神通,回到其身旁,进而慵懒地连打了几个哈气,转身去到一处断壁下面,自顾自地睡了下去。巨幢顺势望去,柔声说道:“这次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我还挨不到魔君现身。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之后的事情交给我。” 这时候,方惜时已经从地上将那枚满是裂缝的铜珠重新拾起,巨幢见状快步上前,满怀好奇道:“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为何持有它的蛇君会那般肆无忌惮。难不成,你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这枚铜球?” “不,铜球只是开启两地之间捷径的临时秘钥而已,真正操纵这一切的是背后的阴魁王。” “阴魁王?又是那个家伙。他明明已经将狐夫大仙取而代之,拥有了妖界的半壁江山。即便做到这一步他都不肯罢手,难道他想将整个妖界全部纳入囊中么?” 方惜时叹了口气,原地就地坐下,一边观察着手里的铜球,一边解释道:“你们,包括我在内,都小瞧了这个凶之境的霸主。阴魁王的目的并不只是妖界,面是外面的大千世界。他要做诸界之主。” “诸界之主?” “没错,诸界之主也就是世界之主,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接任以前孙长空的位置,成为新的世界神。为此,他谋划了近千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猎物自投罗网。哪怕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罪兆妖王,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罪兆妖王?难道连他都不是阴魁王的对手,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方惜时随即举起手中的铜球,巨幢顺势看去,发现上面的裂缝还在不住地增加,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没有和我说明这圆球的来历。” “这就是阴魁王控制我与罪兆妖王的方法。此物乃是凶之境的特产,时空铜。将些物提纯,经过特殊炼化之后,可以做出成对出现的时空锚点。之后再辅以独门心法,便能将想跟千里的地方暂时连接起来,即便那里是被强大禁制封印的禁忌之地,也无法逃过时空锚点的标记,我便是经过这个方法,被召唤到这里的。” 在方惜时细致的讲解之下,巨幢终于了解了那枚铜球的来头,紧接又问道:“那这上面越来越多的裂纹是怎么回事?” “时空铜虽然能将两地的空间打通连接,却无法长久地将这种效果延续下去。每多坚持一刻,这些时空锚点便会朝崩溃多前进一步。按照这个速度推算下去,每次被召唤出来的人,只能在原地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时间一过,时空锚点便会彻底消毁,而我便要再次回到来时之地。” “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好端端的那个罪兆妖王会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原来是阴魁王利用这些妖术强行将其从封印之中转移到了外面。这也解释了为何罪兆妖王已经重现世间,却迟迟没有大动作,原因就是对方无法在外面长时间地滞留,时空铜一经失效,便要回到封印之中。” 方惜时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于阴魁王而言,这样已经足够了。凭借罪兆妖王那所向披靡的妖力,我想现今没有哪名高手有十足把握,能在他的手里坚持半柱香,哪怕是一味逃命也不成。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外面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但眼下,能够阻止阴魁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而你,怒火真君,便是其中的一个希望。” “我?” 巨幢当即在原地踱了几步之后,连连摆手道:“我不成,实话实讲,我的修为还没有巨座高强,要出手也应该是他出手,我可不成。” “不,此事非你不可。” “为何?” “因为你的怒火二字。你可还记得,当初几乎将魔界荡平抹除的灭世大火山爆发?” “那是自然知道。若非那个事件,我也无法将祝融之力化为己有,修为更不可能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 “我现在要你去灭世火山之下去取一件物品。”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城将陷,天怒惹劫雷 想当初巨幢刚刚来到人间的时候,虽然也能称得上是高手,但与真正的强者相比还是有很大一段差距,若非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弥留之际的火女祝融,进而获得其全部传承,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烈火真君”。而方惜时提到的灭世大火山,乃是世间至阳至热之域,哪怕是真神进入其中也要九死一生,但拥有祝融之力的巨幢便可以打破这一限制,因此才成为了这万中无一的绝佳人选。 随着谈话继续,方惜时顺势坐倒下来,额头上已然有了汗光,看上去有些疲倦,巨幢见要询问情况,前者随即又道:“我也不知道那个阴魁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掌握了如此了得的神通,我虽然能够借助时空锚点暂时现身,但每在外面多待一刻,身上的力量便会随之削减一分。巨幢,刚才我的请求,你务必要答应我。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你这……” 眼见方惜时身上的血袍颜色越来越淡,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内心权衡再三的他最终用力点头道:“好,等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就去灭世火山走一趟。不过说到现在,你还有说明到底那东西长什么样,我该如何才能在茫茫火海之中找到它呢?” 方惜时微笑道:“你这不是名知故问么?想来那灭世火山连整个魔界都能吞没,普通事物又怎能长时间在其中保存下来。等你去到岩浆之中,自然也就知道它的真正面目了。” “嘿,你怎么有心思和我打起哑谜了?话说,之前我在烟雨堡当中遇到了你的分身纳百川,不知他能不能有办法帮助现在的你?” 方惜时连连摆手道:“不要打扰他了。主从关系早在二十年前孙长空以谬论法将我俩分割之后,便不复存在。从那时开始,他便是他,我就是我,他不需要对我付出什么,同样我也不亏欠他什么。” “可是他怎么说……” 巨幢话未说完,方惜时紧接着又道:“我知道,他担心长时间无法与我取得沟通,自己的分身之体会出现问题。事实上,是他自己多虑了。如何的纳百川是理个独立于任何人之外的正常生灵,生死存亡不受它人的掌握。就逄有朝一日我不幸陨落,他不会成为牺牲品。现在想想,他之所以会抱有那样的想法,多半是因为他心中隐藏多年的内疚感,一直得不到发泄,所以才会妄想出一些不曾发生的事情。下次看到他,你大可以帮他解开心结,叫他不必在我我的事情劳神伤心。咳咳~” 说到这里,方惜时的身体忽然一晃,紧接着整个人便立即呈现出半透明的虚幻之状,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巨幢见此情形当即点头道:“好,我清楚了,等我返回烟雨堡见到他,就将你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他。” “呵呵,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方惜时看了一样北面的街道,忽然之间,一股复杂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颊之上:“怎么,这里还有我们苍北仙苑的弟子,之前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苍北仙苑?” 顺着方惜时的神光看去,巨幢发现在那东北方向的天空之中,忽然升起一股苍白色的雾气,并以极快地速度去向前方。隐约之间,雾气之中似有一道蓝光浮动,乍一看去就如飞升神龙一般,神威非常。 “哎,那好像是……” 巨幢再想回头接着说下去,发现赐刚还坐在那里的方惜时已然消失不见,再看旁边的空地之上,赫然散落着几块黄色的碎片,正是时空铜。然而,如今的时空铜已经能量耗尽,如今只剩下几片残骸。至于方惜时,自然是被迫回到了之前受困的地方,继续过起暗无天日的生活,想想都不禁为其感到惋惜。 “早知这么快,我就该提前问清楚他真身所在的地方。不过听他之前的话语之中,似乎并不想让别人找到现在的自己。也罢,反正受难的不是我。不过,我看刚才那道白雾升起的地方似乎就在村长赵权的家中,难不成那边也出事了?”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巨幢,顾不得出村追击其余妖类,当即骑上焰魔驹,直奔村长宅院。待他感到之时,院中已经尸横遍地,鲜血四流,一院子的手下仆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全部罹难,层面当真是惨绝人寰。 “这……这也是那帮妖人们干的好事么?该死,早知如此,刚才我就该把他们一网打尽。对了,刚才那道雾气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党羽,也好,抓到它给大家偿命,也算是有个交待。” 想到这里,巨幢刚要重新骑回到焰魔驹,但向来少言寡语的后者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北面去不得。” “怎么了,你害怕了?”巨幢冷冷道。 “哼,我会怕?我是所以你有命去,没命回。虽说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取取灵物,斩阴魁。可是,如今天镇村里出现了不得了的人物,你现在过去非但讨不到好处,稍有差池便要血溅当场。” 见焰魔驹口吻严厉,态度坚定,不像是在耸人听闻,巨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去,一边抚摸着对方背上的鬃毛,一边笑着道:“我知道你身经百战,经验超群。可我巨幢也不是泛泛之辈,之前在郭家的时候我是有所保留,你说的凶险未必就能困得住我。” “之前你与那个方惜时的对话我也听到了,你以前就去过灭世火山是吧?” 巨幢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灭世火山就是我的故乡,你之前提到的祝融,便是我的姑母。” “什么?祝融是你的姑母?这……可是他明明……” 焰魔驹淡淡道:“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与祝融都只能称为灵,不属于妖,亦不属于兽。我收与祝融之间的关系毋庸置疑,否则我也不会被贯以‘焰魔’二字。” “焰魔,祝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又何祭坛那边发生的事情有何关联?” “你既然继承了祝融之力,从某种意义而言,你便是他的转身。作为至亲的我,自然不会对你有所隐瞒,更不会出言哄骗。方才我说的句句属实,祭坛那边的情况已经失控,你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与其自寻死路,还不如现在立刻动身前往灭世火山,等拿到了方惜时托付的那件东西之后,说不定你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怎么,以你的实力与底蕴,真的想一辈子待在郭家为人使唤?我已经想清楚了,这次出来就不再回去。” 巨幢讶然道:“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的整体实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将就一下,依然勉强够用。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伙的了,我的麻烦的话,你得帮我出手。” 一头雾水的巨幢还未来得及发问,却见那祭坛方向的天空忽然电闪雷鸣,一道包裹着血红色焰云的黑色光柱从天而降,立即便将祭坛连同周围的区域一齐笼罩其中。 “不好,那个棘手的家伙马上就要赶到了。趁着他还没有发现我们,赶紧走!” 巨幢还未回应,焰魔驹已然咬住他的衣襟,轻轻一甩,便将人丢到了自己的背上,紧接着长嘶一声,四蹄齐奔,化作一股雷火迅势,登时冲过村口禁制,成功逃离了天镇村所在的位置。 与村中的时间不同,外界的天空还是蒙蒙亮的状态,丛林之中雾气缭绕,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怪叫,不知起于何处,更不知要传向何方。 巨幢稍稍直起身子,回头望向来时的地方,只见与天镇村所在空间相重叠的区域之中忽然异象纷现,一道道通天彻地的赤红霹雳凌驾在空间之中,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于弹指之间化为灰烬。而原本栖息其中的千万生灵,也因为逃脱不及,相继成为了此劫的陪葬品,一些还未了解真相的各式灵物,当即发出阵阵悲鸣,一道道扭曲的魂魄自那崩溃的身体之中接连飘出,并在那股雷电威力之下起伏翻飞,并在那股压倒性的无伦威力之中,逐渐消散,最终变成阵阵水汽,飘回到苍穹之上,不复存在。 “那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凶险么?不得不说,对方的实力果然强悍,如果留下的话,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静默了好一会儿的焰魔驹,忽然再次开口道:“你不是修习过须弥芥之法么?” “怎么,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没错,那又怎样。” “既然如此,你怎么能认不出刚才那场雷劫的名堂?须弥芥之法每提升一层,便要经历一场天衰雷劫。” 巨幢诧异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刚才的雷是因为……”、 “当然,有人在天镇村内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而且还成功了。如此一来,敌对一方恐怕将要全军覆灭。只是,我也不知道最终幸存下来的究竟是哪一边……”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掠千境,重踏仙之路 由于焰魔驹熟识前主灭世火山的路途,巨幢也就不再操心此事,而是将心绪转回到烟雨堡,毕竟,他此次出行的真正目的是来拿回祭坛上的灵物。然而,如今天镇村因为未知力量而遭到全面侵占,灵物的下落更是不得而知。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回到郭家之中,该如何向郭海交待出事,便又是一件难题了。 “你在为回去的事情头疼吗?要我说,烟雨堡不回去也罢。” 巨幢听到焰魔驹斩钉截铁的话音之后,不由得俯下身子,贴近对方的耳边道:“可是,郭家的几名管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就不怕他们会寻迹找来,一起出手解决了你这个叛徒?” 焰魔驹不以为然道:“我会在郭家寄住,全是因为老爷子的缘故,当初他于我有救命之恩,辘轳了报达,我才会为郭家当年作马。现如今,他已然仙逝归西,我自然也就没有义务继续守护他的子孙。我想,那帮人但凡有点良知的话,也不会继续找我的麻烦。反倒是你,你才进入郭家不久,五爷和郭海对你似乎十分上心,你这一走,说不定会让他们恼羞成怒,进而对你展开疯狂的报复。你不会害怕他们吧?” “害怕?呵呵,你这是在说笑么?我巨幢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他是软蛋不敢找上门来。他若真来也就好了,我要让他见识一下本大爷的真正实力。再说,既然答应了方惜时的请求,自然要竭力运作此事。话说,我们距离目的地还远么,灭世火山可是在魔界当中,你有方法在短时间当中跨越人间,前往魔界?” 焰魔驹忽然调转方向,从原本的西行转向南下,速度之快,甚至连巨幢都不禁叹为观止。也就在这个时候,焰魔驹不紧不慢道:“世人只知道,人间是连接人间诸界的枢纽中转之地。然而,就是在魔界与妖界之间,却是一直存在着一处捷径,只要得法,就能大大缩短横跨的距离与时间。” 巨幢心头一震,脑海之中随即闪过一个画面,口中随即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不错,那处连接妖魔两界的捷径入口便是所谓的灵虚门。只不过,当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使得灵虚门被掩藏到了一处极地之中,好几十年都未曾见过天日。不过,就在今天,他终于可以再现世间了。” “哎,你这是做什么,快点停下来,不然就要撞到地面了。” 巨幢也没有搞清镂魔驹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于此间突然失重,本想顺势跳下的他,惊讶发现二者之间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缠绕,使其无法随意挣脱。 也就在这个时候,焰魔驹的身体外围忽然伸展出一对由大量火苗汇聚而成的巨大羽翼,紧接着羽翼朝内侧收扰,将自己与其背上的巨幢双双遮掩起来,并打着转地继续朝地南扎了下去,大有视死如归之意。 “喂,你疯了,快停下,不然我们会摔死的!” “别说话,闭上眼,马上就好。抓紧我的脖颈,我们走!” 来不及考虑过多,眼见地面距离只有数步之遥,巨幢索性将心一横,闭上双眼,抓紧焰魔驹的同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忽然在耳边响起。同一时间,他明显感觉到二者的速度忽然大幅度地减慢下来,一股绵柔之力随即自四面八方朝他们包围起来,托住他俩的身体,使之免于脑浆迸溅而死的下场。也不知过了多久,巨座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幕当即令陷入到惊慌与激动之中。 “这是……” 本以为会身陷泥土石砾当中的巨座,此刻发现自己与焰魔驹竟然飘浮在一片雾气沼沼的空间之中,随着继续向前飞行,沿途的路径之上竟然会闪过一道道长相怪异的奇珍异兽,造型之夸张,连巨幢这个天外天人都未曾见过。有的是龙首鱼身,有的全身上下长满竖目,有的一人双面,相背而立,有的身随万千毫光,如同传说之中天人神仙一般,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莞尔消散。 “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不知名的生物又是怎么一回事?或许说,我们现在是否还活着,这里该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哈哈,你好歹也是怒火真君,居然这么贪生怕死吗?照理来讲,修为达到你这种程度的修士,不是早就应该看破红尘,超越轮回了么?你看这周围过去的一道道幻影,正是此前成千上万,得道成真的至强者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这也是他们曾经存在于世的唯一证据。” “这……难道这里是……” “没错,这里就是无数修士强者梦寐以求、想要进来一窥玄机的仙路。” “什么,这里就是仙路!” 得知了此地的真相之后,巨幢兴奋地从焰魔驹的背上站了起来,进而极力远眺四周,希望能从里面找到前人留下来的宝贵传承。 “哎,那是……通灵战诀。以前我曾见方惜时使用过通灵三掌,恐怕就是源于此法。不过,通灵三掌虽然内涵无穷,但需极高的天赋与大量努力方能大成。因为这样的严苛要求,哪怕是得到真传的沈魔皇沈万秋也未曾习其精髓,现在恐怕早已将此术忘到脑后了。现如今,完整版的通灵战诀就在眼前,若是将他取回去,交给沈万秋,一定能够得到不少好处。” 焰魔驹冷笑道:“没想到你看起来行为乖张,心肠倒是出奇地好。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在此地拿走的越多,身上的负担也就越重。从古至今,被选召进入仙路的天材俊青数不胜数,但能活着走出去的寥寥无几。原因就是那些人被仙路之上各式各样的武功心法迷得眼花缭乱,一时间突然忘记了时间。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增加的‘业’力过重,使其失去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口关闭,最终活活困死在仙路空间当中。” 说着,焰魔驹控制一侧的火翼,在那旁边的仙路界壁上轻轻一划,紧接着时空开裂,狂风怒号,在那股无与伦比的声势气浪之下,大量干尸自空间的另一侧陷入到仙路之中,一经看到途经的二人,便立即挥舞枯瘦的手臂,发出‘冤魂’固有的惨叫声,不断朝他们追赶而来。 “你……你这是做干什么,这些人难道是……” “不错,这就是那些被困之人死后留下尸身所化的活尸。这些活尸已经没有意识,唯一让他们活动起来的理由就是将能看到的活物阻拦下来,使其成为与自己相同的个体,永远留在仙路之中。现在你该明白,世人穷尽一生想要进来的仙路空间,是一处何等恐怖的禁区了吧?” “这……这……” 本来已经设想好一切的巨幢,得知此行如此危险,虽然求功心切,但为了保命也只得压制心中的贪念,继续坐了出来,怅然若失道:“好还有你提醒,不然现在的我多半已经成为那些活尸当中的一员。不过,你常年生活在烟雨堡中,为何对仙路的事情如此熟悉,难道说你之前便已经多次进入?” “呵呵,难道你就不好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烟雨堡,区区一方地霸的郭家,为何会同时拥有那么多的不世高手,任何一个放到外面都是足以称霸一方的巨擘英雄。告诉你,他们能够拥有今日的成就,都要拜我所赐。”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把他们带到仙路之中,令他们习得其中功法,使之修为大增的?你居然还有这种作用。” 焰魔驹稍显得意道:“现在你该明白我对郭家的意义有多么重要了吧?有我在,那就等同拥有了整个仙路空间。仙路空间每十年开启一次,需要同时聚齐,人,魔,妖,兽,四大族四大高手之力,方能打开仙路通道。然而,我焰魔驹的焚途双翼,正是仙路入口的另一把钥匙,且不受仙路打开年限规则的束缚。换句话来讲,我便是仙路秘钥。” 恍然大悟的巨幢听罢之后,当即激动道:“这么说来,只要和你一直待下去,我能进到仙路成百上千次?哎,不对啊!咱们不是要通过灵虚门前往灭世火山么,你带我来仙路作甚?” “正如我之前所说,灵虚门被掩藏在了一处绝地之中,通常情况之下,根本无法直接抵达。然而,据我所知,仙路之中流传着一种秘术,能够使人进行空间跳跃,不惧沿途之上的障碍,直达终点。此术名为千里飞地。” “千里飞地?” “不错。顺便告诉你一句,之前将方惜时召唤到天镇村的那种术式,与我们即将见到的千里飞也其实是同出一脉,只是后人修炼的方向不同,进而衍化出了两套不尽相同的空间异术。” “这么说来,难道阴魁王也曾进入过仙路之中?”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元五贤,荡魔火山君 巨幢无意间的话,令得刚刚还侃侃而谈的焰魔驹忽然语塞,许久都不再说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仙路之上,前方的空间之中忽然袭来一股空前热浪,巨幢顺势抬起头来,看着那处云雾缭绕之地,口中喃喃道:“到了么,灭世火山?” “嗯,前面就是。你不是身负祝融之力,趁着还未见过灭世火山之前,就在这里张开所有力量吧!哪怕是我,也只能保全自己,无法将你护住。进入到火山之中,安全之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话之间,原本加持在焰魔驹身体两侧的火翼倏尔消失不见,巨幢见状当即凌空跃起。顷刻之间,无数光纹自其体内蔓延出来,自胸口到指尖脚底,不处不被包覆。同一时间,其眉心处陡然绽开一只猩红血目,一道惊天动地的恐怖啸叫当即破体而出。 “怒火真法,祝融添薪!” 随着口中法诀念诵,巨幢的周身忽然燃起一朵朵炽热火焰。然而,这些火焰并没有侵吞其肉身之意,而是与其达到了一种奥妙的平衡,使得二者同时共存。如是,那些肆意嚣张的火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看似铠甲,实际已经化为其真身血肉,化作一具威武神像之状,横空出现在仙路之中。 “果然,真的是祝融。好了,我们走吧!” 终于,焰魔驹陡然下降,四蹄狂刨之间,原本封闭的仙路通道之中忽然开出了一道一尺来宽的沟渠,二者双双化作光团幻身,一前一后相继钻入其中。待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之际,巨幢与焰魔驹已然出现在了一片被火焰岩浆充斥的世界当中。低头望去,一股规模超过十丈的庞然“火龙”冲破岩浆池,骤然掠向高空之中。焰魔驹见状当即提醒道:“快闪开!” 虽说二人凭借着体内的“御火”神通,足以应对天下的所有火力。然而,这火龙除了表面的恐怖热量之外,其中还隐藏着惊世骇俗的恐怖能量,但凡被其击中,即便没有被其中的火之力化掉,也会被随之面来的压倒性力量尽数吞没,最终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因此,在看到火龙上蹿的第一时间,二者便已经闪身躲避。可是即便发嘴,火龙上升之后造成的影响依然太过剧烈,进一步增温加热的雷云层终于不堪重负,当即降下一枚枚葡萄大小的“火雨”,巨幢凭借着祝融之力的护体功法,硬生生抗下了这些致使的火丸。 然而,另一边的焰魔驹因为大病初愈,元气尚未恢复,刚刚一路走来已然消耗了不少气力,如今又被这密如急雨的火刃追击,一不留神之际,其中一枚便打在他的后脊之上。 虽然其异常强悍的灵兽之躯可以为其挡下九成以上的伤害,但剩下的部分依然体内的脏器造成了不少的冲击,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握住了他灵魂的咽喉,欲要将其拉入到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眼见焰魔驹无法自已,一头扎向脚下的无穷火海之内,巨幢连忙施展神通,右手握起之间,一条由火焰组合而成的焚神锁链当即现于掌心之中,全力挥动之下,锁链的末尾处急速下坠,并在最后时间缠到焰魔驹的一条后脚之上,堪堪将其悬于岩浆池上。 “喂,你没事吧?” 巨幢呼唤了许久之后,见对方毫无反应,于是在确保对方不受伤害的情况之下,自己主动下降到对方的位置。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应该已经失去意识的焰魔驹却是突然开口道:“没错了,就是这里。” “什么意思?” 松开手里的焚神锁链,焰魔驹重新恢复正常状态,进而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岩浆。片刻之后,那泛着气泡的橙黄色岩浆,竟然开始慢慢变得澄清起来,紧接着,巨幢便透过它发现,岩池之下竟然漂浮着几道人影,看上去就好像正在里面游泳一样,只是手脚不曾移动,只是让自己随着岩浆流动的趋势一起动作。看到这一幕的巨幢不由得低下头来,定睛看向里面的好远几道人影,面露诧异之色道:“这些是什么人,难道他们也是由你带来的?” “呵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充其量,我只是仙路的一把备用钥匙而已,而你如今所见的这些人,乃是最初仙路的缔造者,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千世界的老祖。他们便是是元族五贤。” “元族?这么说来,下面的这些人真的是我的祖先?” 巨幢巨座二人出生于矮人国,而矮人国的子民正是当初元族迁徒过程之中分裂出的一支血脉,所以从这一点来讲,岩浆下的元族五贤确实是他的血亲老祖。不过,让他感受万分不解的是,即便这五位先贤难逃死劫,但又为何会葬身在这生灵绝迹的灭世火山之下,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旁的焰魔驹看出他的疑问,随即道:“元族五贤可以说是当时整个大千世界的至高存在,几乎无人能够撼动他们的地位。而因为一场变故,元族为了保存元气,不得已背景离乡,出走新界,去到了天外天。而在这其间,元族之中悄然发生了异变,一批族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邪门邪术,竟然依靠蚕食同类而提升功力,并在极乱短的时间当中达到了足以威胁五贤权威的地步。人类的欲望与贪念自古有之,而那些变异之后的元人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乎,一场叛变便猝然发生了。原本只是一小撮人有反叛之心,但随着双方战斗持续,越来越多的无辜者死在了那场混战之中。于是,叛变者依靠吸收死者的力量,一举反超了五贤力量的总和,进而将他们全部重伤。自知大势已至的五贤无奈之下,只能失意离开,最终逃到了灭世火山这处世间绝地之中。” “所以,他们不远万里逃往这里,只是为了给自己选块合适的墓地?听起来有些好笑。” “当然不是。起初五贤才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未思品必死伤势。反而是,由于灭世火山得天独厚的气候天件,使得他们身上的伤妫加速愈合,没过多久便痊愈了。然而,伤虽然好了,蛤摆在他们面前的另一大问题便出现了。本想重整旗鼓,找那些叛徒将失去的东西全部讨要回来。可当他们赶到印象当中元族最后落脚点的时候,五贤发现自己的族人已经死走逃亡,原本和平安逸的元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世间消失了。更加恐怕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寻不到哪怕一具族人的尸首。联想之前的战斗,五贤断定族人一定是被那些修习邪术。依靠吞并族人而提升功力的叛变者给全部吃掉了。为了找到那些凶手,五贤可以说是穷尽碧霄,找遍幽冥,但全都一无所获。就在几人几欲绝望。准备放弃之际,无意之间,他们在新界旧址之中,找到了一名幸存者。那人被找到的时候还只是个孩子,不知是何缘故,当初大家集体出走的时候,竟然将他给落下了。也正因为此,他才得以保全生命,成为了唯一的幸运儿、从那之后,五贤将这位元族独苗视作掌上名珠,并把自己平生所学所悟,全部倾囊相授。接纳那名孩子的第二十年,后者终于学有所成,并趁着五贤不备,偷偷从灭世火山潜到了妖界之中,他便是后来的罪兆妖王。” “什么!原来罪兆妖王是元族中人,怪不得那家伙的实力会如此恐怖,敢情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集于一身了啊!” “嗯,罪兆妖王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妖界的历史,并让妖界的第一波生灵尝到了真正的死亡威胁。另一边,长期居住在灭世火山附近的五贤也听闻了传人的事迹,但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无论如何也不愿亲自出面了结此事。然而,罪兆妖王的恶行依然在不断持续,越来越多的生命在其手中湮灭消亡。被逼无奈之下,五贤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那就是创造一个足以匹敌罪兆妖王的强者,让他替自己除去这个荡世妖孽。而后,火山君便出现了。” “火山君?难道是……” “火山君是五贤背靠灭世火山,杂揉自己本身的精华功力,进而强势创造出的强大生灵。火山君一经形成,便已是无敌不败的至高存在,只要灭世火山不熄,他便会不死不灭。而其休内所含的功法神技,与罪兆妖王所学的一般无二,其中甚至还被增添了用以克制后者的独门方法。就这样,火山君找上了罪兆妖王,双方大战三个月,依然不分胜负。最终在人间修士的相助之下,一众终于成功将罪兆妖王成功镇压,并将其封印在了凶之境的革个角落之中,使其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等等,妖王既然被打败了,那火山君呢,为何我从未在妖界听说过关于火山君的事迹,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因为火山君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三人小队,其中成员分别是我的父亲炎帝,祝融,还有之后掌管凶之境的境主,阴魁王!”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还前债,火魂含玉髓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与阴魁王原本就认识?” 眼见焰魔驹迟迟没有回话,巨幢双拳随即攥紧,一种莫名的怒火当即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所以说,你与阴魁王其实是一伙的么?” “火山君虽然是一个集合,但作为构件的三人,却极少共同出现。而我父亲也是在临终之前,才将这个秘密告知给我。事实上,我到现在也未曾见过阴魁王的真正面目。” “是……是么?” 巨幢的激动情绪有所缓和,但心中的疑惑也随之增多:“火山君在击败罪兆妖王之后,便分裂出了你爹,祝融,还有阴魁王三人。可是这与五贤如今的状况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几人又为何会尸沉岩浆池内,你还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给我。” “我爹炎帝,是三者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主掌杀伐,其次祝融则负责防御回息,为山中君供给行动所需的能量。而最后的阴魁王则是山中君的意念所化,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便是山中君的转世之人。所以,他的思想最为代表山中君本尊的想法。然而,因为那次大战的缘故,山中君同样遭遇了重创,为了避免伤势继续蔓延,令自己魂飞魄散,山中君被迫将自己一分为三,并保留了阴魁王这个重要的‘核心’,以更自己它日重临世间。我爹一早便察觉到了阴魁王的计算,为了保全自己,不再变回到三位一体的状态,他便趁机逃离灭世火山,去往了妖界之中。之后,他又利用转生换骨之法,孕育出了我,而自己也因为消耗过度,不久之后便辞世故去了。” “所以说,你是你爹炎帝的化身,是不是?” “没错。” “而我继承了祝融之力,也可以看作他的传人。如今,我我我二人集结于此,想来是有其非比寻常的意义。难道,这事与五贤有关?” 焰魔驹忽然吐出一片云雾,那雾气随之化成两只手掌,轻轼将那岩浆池一分为二,如是,元族五贤的尸身自池中显现出来。经过了这么多年,五人样貌依然栩栩如生,身体并没有一线损伤,神态安详,就好似睡着了一样。 “因为我爹将力量几乎全部过度到我身上的缘故,阴魁王感受不到我爹的存在,也就复元无望。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达成目的,他竟将矛头转向五贤。要知道,当初为了摆平罪兆妖王,创造山中君,五贤已经耗尽尽力,几乎灯枯。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是集五人之力,也不是阴魁王的对手。就这样,五贤身上最后一点的力量,也被阴魁王占为己有。而后知后没钱的祝融想要挽回悲剧,已然来不及。当时阴魁王的力量虽然强过祝融,但因为刚刚吸收了五贤的力量,使得内息极为不稳,担心其中生变的他索性扬长而去,准备另寻时间再来找祝融算账。阴魁王走后,祝融虽想利用神通拯救五贤,但却为时已晚。不过,因为‘元人’与生俱来的强大生命力,五贤的肉身并不会就此消亡,而是继续保持着生前的状态,长存于世。为了防止阴魁王突然现身抢尸,她便将王贤的肉身沉入到了灭世火山之中,一泡就是上万年。而我因为继承了我爹的部分记忆,最终找回到了这里,并见到了当时尚在人世的祝融。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唯一的一次。祝融孤身一人待在这充满绝望的寂灭之地,却并未无所事事。相反,她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竟然想出了一套令五贤起死回生的方法。” “什么方法?” “熔铸。集合我与她的力量,借助灭世火山的无伦火力,使二者交融相合,并通过特定的方法,将这股力量转化为生命精华,重新注入到五贤的体内,以达到起死回春的功效。” “什么?你要将祝融之力从我的体内抽离出来?焰魔驹,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没了这部力量,我就等同于自断双臂,实力大减不说,寿元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为了这区区几个老东西让我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可不干!再说,就算复活他们有什么用,元族已经不复存在,难道指望他们重振前风么?” “罪兆妖王生现世间的事情你一定知道吧!哪怕是当初的山中君联合一众高手,也未能将其成功击杀。现如今魔头卷土重来,缺少战力的妖界乃至人间界,又该如何阻止对方的铁蹄?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五贤复活,让他们替大家去铲除妖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人间界数以亿计的鲜活生灵,难道你连这点牺牲都不要付出吗?” “不愿意,当然不愿意。就算我斗不过罪兆妖王,但保命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其它人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于我而言,他们不过是路边的野花,天上的大雁,经过就好,不必驻足。既然人间界接下来的命运,还是交给那些人类自己去换取决断吧!好了,看也看了,说也说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们就离开吧!” 见焰魔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巨幢冷笑一声,面露阴险表情道:“怎么,你想把我囚禁在这里?” “本来我是没有那个打算,但看你这么不配合的样子,我改主意了。说到底,祝融之力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它陪了你这么久,也算是对你当初的解围仁至义尽,现在就把它还回来吧!” “还?我巨幢拿到手的东西,休想再夺回去。都是山中君的一部分,你也未必能够奈何得了祝融之力吧?” “那可不一定!” 话音一落,焰魔驹的体内忽然绽开出大量蓝色的雷光,光线一经没入到身下的岩池之中,便立即引发出了一系列的剧变。霎时间,火红色的岩浆以焰魔驹的身体中心,进而朝四面八方迅速变为湛蓝色。一时间,刺骨寒意自身下空间之中不断袭卷上来,巨幢定睛看去,愕然发现自己的脚面之上竟已凝结起一片白霜,且在继续加重扩散。 “这是……” “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祝融死后,我曾多次进入到灭世火山之中,其间无意之中发现了他从前的一些修行感悟,而你现在所见的,便是经他一手创造而来的神术,寒暑轮天。有了它,我可以任意控制灭世火山内的环境,使之变成于我有利的状态。我再问你一遍,祝融之力,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哈哈哈~” 就在焰魔驹准备用恐吓的方式令对方就犯之时。巨幢忽然放声大笑,全然不将这位炎帝转世放在眼里。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过单纯。就算你能迫近灭世火山的环境又能如何,我的炸力可不管你是夏是冬,只要我想,眨眼之间你便要粉身碎骨!” 说话之间,巨幢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分明的狠辣,下一刻,一座巨大的冰川自那岩浆池中耸立出来,才来到焰魔驹的面前,便“砰”的一声炸成漫天冰屑。巨幢见自己的偷袭未能奏效,当即怒喝一声,身形随之化为迅影厉风,直冲对方所在位置。下一刻,灭世火山之中响起阵阵恐怖的轰鸣声,从天上到地下,从远处到远端,凡是火星闪动的位置处,全能感受到二者身上的气息。然而,因为他们的事情实在太过,只凭一般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交手过程之中的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巨幢与焰魔驹两位双双现身,其一落在光滑的“冰面”之上,抬头望向对面。另一人则蹲在一条已然冻结的“火龙”头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焰魔驹,神情异常复杂。 “没想到,这家伙的实力居然如此深不可测,看来除了保留的部分力量之外,灭世火山的独特环境也令其功力大增,双重影响之下,这才能与我斗个不相上下。不过,借来的力量总归不是自己的,只要时间一长,自然会露出马脚。到了那时,取胜岂不是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眼见巨幢的眼睛不停地乱转,下面的焰魔驹忽然翘起前蹄。顷刻之间,万钧雷霆聚集在周身之上,紧接着一道道密集的裂缝,相继出现在皮肤之上,并在内力的催动之下,不停剥离,并露出藏于其中的本来面目。 “好家伙,原来除了灵兽之外,你还有人类形态,这我是没有想到。不过,就算变了身,换了容貌,你又该如何改变眼下的战局呢?说到底,只继承了炎帝一体力量的你,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伴随着周身的电光逐渐低靡,一个被白光环绕的“玉人”,随即呈现在巨幢的眼前。待其脚尖与身下“冰面”接触之际,原本海蓝色的冰川竟然变得与其身体颜色一模一样。巨幢见状心道不妙,刚要起身远离此地,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纤细的巨人手臂忽然撕裂玉质,进而抓住未来得及逃走的巨幢,并将其扣实在两掌之间。 “你输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祝融魂,三谋离间计 焰魔驹变化为人形之后,实力大增不说,就连招式也变得异常古怪,以至于连身经百战的巨幢一时间也未能反应过来,当即便吃了一记重创。另一边,眼见巨幢身陷自己的强招之下,无法脱身,焰魔驹心中一喜,刚要开口说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用以束缚巨幢的那双石质巨臂竟然传来异变。 “咯咯咯~咯咯咯~” 不消片刻,原本完美无瑕的玉臂之力忽然显现出大片裂纹,不等反应,一股霸道威力自其中迸发而出,原本被困在里面的巨幢登时脱逃升天,一记蕴含着超强威力的恐怖电光,当即瞄准焰魔驹的所在方位。 “停手!” 就在巨幢杀招即将脱而扔出之际,不知从传来的女人声音忽然钻入到他的耳道之中,使之不得不暂时停下。而下方的焰魔驹见巨幢停止动作,也随着收敛气焰,但见对方神色恍惚,心不在焉,好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了一样,不复之前的王者霸气。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传到巨幢耳中的声音也来到了焰魔驹的跟前:“小焰,是我!” “你……你是祝融,你怎么会……” 不只是焰魔驹,就连空中的巨幢也对眼前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当初来到人世之间,巨幢无意当中闯入到灭世火山之上,遇到奄奄一息。即将逝去的祝融,后者在慷慨将自己的毕生功力全部相赠之后,便化为一朵焰火,猝然消失在空间之中,再无音信。阔别多年,今日在灭世火山之中再次听到关于祝融的消息,哪怕是巨幢也不禁暗中唏嘘。 “真的是你,你居然没死!” 待着满心的疑惑,巨幢重新降回到岩浆池中,而原本已经凝结的冰川,如今也已恢复成万千熔岩的模样,先前难忍的炽热感一次从四面八方朝巨幢包围起来。 巨幢与焰魔驹尴尬地相视一笑,并未说话。而就在这个空当之中祝融的声音随即再次响起:“你们两个的体内既然都有来自火山君的传承,那就是自爱人,怎能在这里自相残杀,以命相搏?别忘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巨幢淡淡道:“呵呵,别以为你对我曾经有恩,我就要百般顺从你。再说,当初执意要将功法传给我的是你,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那倒没有。将祝融之力传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绝无半点奢求回报的意思。不过,如今罪兆妖王已经重现世间,作为唯一有可能将其击败的火山君后裔,你们当然责无旁贷。再说,你们以为不主动杀过去,他就无法找到你们么?现在的罪兆妖王已经今非昔比,要发现你们的存在简单吃饭睡觉还要简单。如若不能在赶在他恢复巅峰状态之下将其拿下,不只是妖界,你巨幢也休想独善其身。” 巨幢挠了挠头,忽然昂首道:“你这么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实在让人无法信服。要不人,我还是现身现一见吧!” 焰魔驹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说实话还挺想你的。怎么样,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另一边,在经历了好长一段空白之后,祝融干笑了两声,进而道:“巨幢啊巨幢,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糊涂。我若不死,你又如何能够拥有眼下的这般修为?如今的我不过是通过你体内的祝融之力暂时还魂而已。趁着我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能够与你们多讲两句。等过了这阵,又将继续前往幽冥长眠。眼下实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巨幢,难道你不担心自己同伴的安危吗?” “同伴?你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同你一起从极恶凶界过来的那几个人。眼下,他们正在经历一场生死浩劫,稍有怠慢便要尸骨无存。趁着现在时候不算晚,赶过去的话还有挽回的机会。不然,下场你懂的。” 巨幢的表情忽然僵硬,心中的思绪也随即开始急速运转,以便求得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 “之前那个纳百川提起过,要前往烟雨堡外面的沼泽地去寻找血河魔君的下落。可是人我已经在天镇村里见过,而且听方惜时的口吻,如今他的真身已经被阴魁王囚禁。如果纳百川他们真的找对了地儿,那岂不是正中下怀,趁了阴魁王的心意?” 想到这里,巨幢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作为同处在一具身体之中的祝融,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巨幢心态的变化,随即开口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事情的轻重缓急,眼下不是任意自我的时候。阴魁王已经与罪兆妖王统一战线,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抓住你们,并将你们体内的火山传承化为己有。虽说终有一天,他们两个也会分崩离析,但至少现在这两位绝世高手还是盟友。只要这层关系存在,我们就没有机会反击。” 焰魔驹焦急道:“那该怎么办,我死不要紧,可让那两个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整个人间界岂不是都要沦为炼狱?” 巨幢没好气道:“先听祝融讲完,你着什么急!” “嗯。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将他们一齐击破,那就想法子将他俩分离开来,然后逐个击溃,这样难度就能大大降低。虽说,这期间也要面对不少的麻烦,但总比同时面对丙个顶尖高手要来得容易些。” 巨幢怪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两个家伙能够活到现在,早已将自己炼成了百毒不侵的老狐狸,一般的离间计对他们根本无法奏效,搞不好还会加快自己的死亡速度。福融,我承认之前我是十分敬重你,但你也不艰因此而信口开河,我们可不是三岁的孩子、” “当然,你的确实没错。阴魁王能够在短短百年时间当中,从一个异族人一跃成为凶之境的境主的阴魁王,除了过人的身手修为之外,若没有超凡的精明头脑,也难以做到。而罪兆妖王更像明阴谋诡计的化身一样,算计背叛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想要骗他更是难于上青天。不过,有一点你却忽略了,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缺点。” “什么缺点?” “贪,永无止境的贪婪。罪兆妖王为了所谓的‘自由‘,不上背弃了元族五贤,还违逆道心,成为了世人啜泣的魔头,而这一切全源自他体内的贪念。同样的,阴魁王若不是贪欲发作,就不会舍弃初心,进而与我们背道而驰。总而言之,寻常的方法无法打败他们,但我们可以借助这一点来挑起二人之间的猜忌,使之最终衍变成关系破裂的诱因。” 焰魔驹静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道:“这么说来,你好似已经有计划了?说来让我们听听吧! 巨幢神光一闪,当即阴沉道:“你该不会是想……” “呵呵,不愧是与我朝夕相处数十年的人,我祝融的心思都被你察觉到了。没错,既然他们的目的是火山君的传承,那就干朡将我交出去好了。” “你?” 焰魔驹大叫一声,随后连连摆手道:“不行,这可使不得。” “怎么不行?我现在充其量只是一道残存阳间的执念而已,去与留,生与死于我都没有区别,区别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不过,我也不是白白地牺牲自己,不管投向哪一方,我们都得想办法去通知另一人。这样,后者得知‘猎物‘被独享之后,定然会万分愤慨,说不定就能看到他俩窝里斗的样子。到时,就算两人都能活下来,但相必也已双双重伤,到时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焰魔驹一脸茫然地看向巨幢,进而发问道:“你怎么看,为何我觉得这个计划如此牵强啊?先不说自投罗网一事会不会被他们察觉,就算没有,你怎么就能威信他们之间就一定会因为你而大打出手?祝融,我知道你慈悲为怀,但像这种自杀式的行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更不会让你去施行。至于击垮阴魁王与罪兆妖王联盟一事,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吧!” “不……” 巨幢忽然抬起手来,眼中放光道:“让他们相信祝融的动机确实困难,但如今我们能够改换一下思路,说不定就能发挥奇效了。” “什么奇效?”焰魔驹不禁问道、 “刚才祝鹝不是说我的同伴被困住了么?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过去救人,就不信背后真凶不肯现身。这个真凶无论是阴魁王还是罪兆妖王,只要惊动了一个,另一个知道的肯定要稍晚一些。我们若是能够借助这个空当,将消息提前一步传到对方的耳中,为其营造出‘盟友‘打算私吞的假象,我就不信他们之间会毫无隔阂。而随着猜疑与怨恨不断叠加,终有一天,二人的合作会不攻自破。” 焰魔驹道:“还是回到刚一开始的问题,被擒之后该如何脱身?就算阴魁王与罪兆妖王会分裂,便恐怕身陷囹圄的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命断狱,针芒吓三英 “哈哈哈~” 忽然之间,巨幢发出阵阵厉笑,表情之狰狞,犹如中邪一般,让人见了不禁心生寒意。焰魔驹见状不由得问道:“你笑什么,知道自己要死就这么高兴么?” “我笑你太过天真。你以为现在所见就是我的本尊么?实话告诉你,这副身体乃是我的同胞兄弟所持有,如今只不过是借来用用而已。实话实讲,若是让我这位兄弟醒过来,到时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祝融听罢之后,当即道:“怪不得现如今的你看起来如此诡异,原来你是借尸还魂?话说,你的真身如今藏于何处,要想发挥全部力量,还需要它啊!”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可以放心的是,就算罪兆妖王和阴魁王拿住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兖其量就是唤醒另一个绝世高手而已。总而言之,眼下救人要紧,还是前往他们两人的住所,一探究竟之后,再做打算为上。” 焰魔驹当即否决道:“这可不行。你身上的祝融就如同标记一样,只要到了一定范围之中,就会引起他俩的察觉,而你根本无所遁形。而我也是相同的处境,想要躲过耳目接近他俩,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巨幢摩挲了一下下巴之后,随即又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便先一个吧!我倾向先和罪兆妖王接触。” “什么?你要去找罪兆妖王?那家伙人性泯灭,毫无底线,你和他耍心眼无异于与虎谋皮,万万使不得。”焰魔驹一脸认真道。 对于焰魔驹的提醒,巨幢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显出一副泰然之状,面露轻蔑状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冰冷无情的人,那反倒就好了。” “什么意思?” “呵呵,这个你就别管了。怎么样,现在你能寻到他的藏身之处吗?虽说他与阴魁王已经达成同盟,但依照‘王不见王’的原则,二人不会住在一起,甚至相距极远。” 焰魔驹点头道:“你推测的没错,现在罪兆妖王身处狐之境,而阴魁王已经打道回府,前几日已经到了凶之境。不过,罪兆具体所在的位置,还要再次确认一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他一定就在地杰宫的附近。” “好,就去那里。” 说着,巨幢投目看向近处飘浮在半空之中的元族五贤,也就在这个时候,祝融忽然开口道:“去,到那边去。” 巨幢迈步上前,手掌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当即按在五贤之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头上。顷刻之间,后者周身处燃起一道熊熊火焰,一道巨大的扭曲鬼脸乘着火势当即透入到尸体之中。待火苗熄灭之后,原本停在那里的女尸已然消失不见,同一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侧面传了过来。 “看什么呢,我在这里!” 焰魔驹见那五贤之一的女性起死回生,红光满面地站在眼前,惊诧之间,问话随即脱口而出:“你……你是祝融?” “祝融?那个名字太难听了,一定都不符合我现在的样子。叫我容儿,我现在是火容儿。” “火容儿?” 巨幢走上前去,在那女人周身转了几圈之后,饶有兴趣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能力。最关键的是,即便你的意识已经从我的体内分离出去,但祝融之力却是丝毫未减。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这种事情很难理解吗?别忘了,按照传承来讲,五贤乃是火山君的生父生母,而作为火山君一部分的我,自然也是五贤的孩子。如今的我只不过是将自己的残存意识,经由五贤之身重新聚集起来,相应的,原本属于我的力量也在五贤的帮助之下得以复醒。只不过,这种功效并不能持久,待这副身体里的灵气全部消耗殆尽之后,我便会再次回到你的身上,到时候这具尸体也将化为灰烬。” “化为灰烬?你们不是还想让五贤复活降临吗?尸体没了,那该如何是好?” 火容儿白了一眼巨幢,进而正色道:“既然你不同意交出祝融之力,那五贤的尸身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自然能多利用就多利用一点。说实话,我也不想看到他们活过来,毕竟他们先天便拥有着克制火山君的力量,留着他们,就等于为自己埋下隐患,说不定连一举一动都要受他们牵制。怎么,你还为此感到遗憾了?” “那倒没有。只不过……” 巨幢将头转向另一边的焰魔驹,此刻的后者面沉似水,想要发作,却又不敢直接挑起,只得低声道:“好,先把外面的乱子摆平再说吧!那我们先去狐之境?” “嗯!” 焰魔驹与火容儿双双走到前面,回头一看,却见巨幢依然站在原地,前者不禁催促道:“怎么,还对这个鬼地方恋恋不舍吗?” “哦,没有,没事,我这就来!” 凶之境,折生狱。 不知多久没有启用的监牢之中,墙面上长着大片的苔藓,时不时地会有蛇虫鼠蚁从旁边经过,但也绝对无法进入通道半步。两侧的的墙壁下面,散落着大量不知已经存在了多久的尸骸。他们之中有的是一方巨擘,有的曾经惊艳八荒,然而现在的他们只剩下了些泛黄的骨头,似在告诫着前来的人千万不能步入其中。 “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虺邪痛得直接昏死过去。再看他的身上,从头到脚,竖着众多一样长短粗细的银针,而刚刚的最后一针自其眉心处钉进头骨之中,这才令他不堪重创,当场失去了意识。 与虺邪有相同遭遇的还有高渐飞与纳百川。不过,他们二人身上的银针数量就要少了许多,疼痛感也比不上前者。然而即便发嘴,这两位当代豪杰的脸色,依然充满了怨恨之气,巴不得将那面前的施刑者抓过来,用牙齿将其生生撕碎,以解心头之气。 “呦,之前不是挺张狂的么,怎么现在垂头丧气,一点晋祠都没有了。我这针啊才扎了一半,你们可别就这么死了,不然不好向阴魁王交待。” 纳百川抬起那张惨白虚弱的脸颊,强颜欢笑道:“刚才动手的时候,你可没想着这一点吧?我说过,我们不认识什么火山君,更没有听说过关于祝融之力的事情。我承认,我们并不属于此地,但也用不着这样赶尽杀绝吧?” 施刑者冷笑道:“看来,我还得加大力度,让你们的头脑清醒清醒。你可知道,我们盯上你们几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他到哪里去了?” 纳百川勉强将头扭向高渐飞一侧,后者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展颜怪笑道:“你说他啊!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其实并不熟识。到了烟雨堡之后,因为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分歧,所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那他去了哪里,千万别说不知道。否则,这针的厉害你是清楚的。” 说着,施刑者从包袱之中再次抽出一根银晃晃的细针,高渐飞看得肉眼直跳,以前的英雄气概也随之一扫而空。 “这……我也只是听说他好像去了什么府上,说要到那里讨些好处。我初来乍到,对此地也不是十分熟络,实在是记不清了。” “府?刘府?张府?王府?还是郭府?呵呵,你不是在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吧?” “我哪敢,你就是借我十八个胆我也不敢骗你啊!” “嗯,好!” 那施刑者露出满意的神情,本要就此离去。谁知就在走到门口回头望去的时候,角落之中,一个四四方方的匣子之中,忽然转过来一张满是血痕的脸颊,前者见状随即阴恻恻道:“别着急,如果还调查不出具体情况,下一轮就先从你开刀。刚好,前不久我才刑制了一套专门用以对付犯人头部的刑罚,刚好可以在你身上一试长短。别着急,早晚轮得上你。” 听得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纳百川铁匣之中的华青山这才对着前面的虺邪道:“别装了,你已经走了。” 话音一落,原本已经被血污涂满的虺邪眼皮,忽然撑了过来,惊魂未定的他连喘几口粗气,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这才后怕道:“走了,终于走了。高渐飞,枉我一直视你为英雄好汉,没想到这么点酷刑就让你坚持不住了。巨幢死活我们不管,但他的身体还有体内的灵王,我们绝不能视而不见。快想办法,我们得尽快去往那个郭府,将阴魁王正在寻找他的事情告知给他。” 纳百川苦笑道:“自己都要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惦记着别人的安危,你可真是忠心不二啊!” 华青山附和道:“虽说按照立场来讲,我应该站在你虺邪的一方,但纳公子说的也没错,至少我们应该先找到脱身之策,然后再想通风报信的事情。怎么,你还想再来一遍之前的针刑吗?”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自求福,关照称义气 虺邪勃然道:“你说的倒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几个是怎么陷进来的。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离开这个鬼地方,早晚还是要被那个阴魁王生擒回来。不过实话实讲,那家伙的实力当真有些匪夷所思,有些地方甚至比灵王还尤有过之,这就十分夸张了。” 纳百川平静道:“毕竟这里不是极恶凶界,灵王已经不是最高偏袒,出现超过他的强者也不是什么怪事。不过,以前的阴魁王只是一个二流高手,修为远远不及妖圣九天。可从之前的交手经历来看,他的实力明显已经超过一众顶尖高手一大截,他是如何在短短百年之间,修为突飞猛进的,这一点我倒是相当好奇。” 华青山冷笑道:“好奇有什么用,难道你指望他将自己成功的秘诀倾囊相授,好培养出一批足以与自己为敌的对头,给自个添堵?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照我说的,思考一下如何离开这里吧!” 虺邪回头瞪了一眼那只用以囚禁华青山之首的铁匣,进而破口大骂道:“你这鬼东西,就数你说的最不靠谱。要我说,等那个扎针的家伙来了,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从他的身上咬块肉下来,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气。” 黑暗之中,始终没有说话的高渐飞欣然传出几声沉重的呼吸,纳百川听到之后,当即关切道:“怎么,是伤势又发作了吗?” 高渐飞任由发丝垂在眼前,已是无力将其甩开,随即声音虚弱道:“我刚才暗中试着用玄之剑道的剑气冲破体内的淤塞穴道。可惜,对方的手段太过高明,努力一番过后还是毫无进展,反倒是过程之中弄伤了自己几处大穴。实在不划算。” “什么?你说现在的你还能使用剑气?我们的修为不是都被阴魁王给镇压了么?” 高渐飞苦笑道:“这也许是我眼下唯一可以感受到自豪的事情了吧!虽说现在的我无法像正常情况那些将剑气逼出体外,但却可以依靠意念令细小剑气我在体内经脉之中自由运转。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要仰仗之前我在女妖国的那番奇遇,若不是有孙无忧帮忙,让我去到了女妖国国主登仙阁的最高处,我也不会有这番造化。” “等等!” 纳百川忽然怪叫一声,进而睁大眼睛,看着高渐飞继续道:“或许,我想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什么!” “不要集中精力,试着想些别的事情,看着我的眼睛!” 在纳百川的指挥之下,高渐飞当即望向对面纳百川的面庞。一时间,后者眼瞳之中散发出阵阵紫色的气焰,而那双深邃的眼睛在如今诡异气氛的衬托之下,显得尤其恐怖,看着它们就好像是在凝望深渊地狱一般,令人有种无法自拔的错觉。 “这是……” “移魂大法!” 不等高渐飞反应过来,忽然间他的眼前陡然一黑,待视线再次恢复之后,惊讶的他发现自己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另一个“高渐飞”。 “怎……纳百川,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为何要变成我的模样?” “纳百川”咯咯一笑,随即道:“你再仔细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渐飞低头一瞥,愕然发现自己视野当中的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而是纳百川。原来,二人真的已经交换了灵魂,并去到了彼此的身上。得知真相的他当即紧张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装神弄鬼,快点把我们换回来,我可不喜欢你的这副身体。” “你先别说话。我因为体质的缘故,阴魁王对我的禁制十分有限,你看看能不能通过你的玄之剑道,为我冲破玄关,推宫过血。” “这……” 因为灵魂易位,原本属于高渐飞的玄之剑气,也眼着一起进到了“纳百川”的体内。见对方表情严肃,眼中满是恳求,高渐飞虽然知道机会渺茫,但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来下来。 “丑话说在前头,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冲开穴道,若是期间弄坏了你的身体,你可不要怪我。” “当然,快点动手,不然那些家伙又要回来了。” 在纳百川的催促之中,高渐飞缓缓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其背后空间之中忽然飘起一道道若有似无的灰影,犹如幽灵野鬼一样,长时间地徘徊在监牢上空,不愿离去。虺邪见状拧了拧眉毛,却也是无可奈何。 “呵呵,今天的伙食不错,没想到阴魁王大人居然有办法搞到那么多珍禽异兽,这下我的功力又要大有长进了。” “哎?你上个月不是才精进过么?怎么这次突破如此之快,难道你也背着大家伙在修习不知名的妖功。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不好,那些人真的回来了。” 眼见高渐飞入定不久,冲破玄关一事尚未完成,以免功败垂成的几人当即转动脑筋,思考化险的方法。 “哎呦,哎呦~” 不等纳百川与华青山想出结果,一旁的纳百川忽然连连怪叫,不时头上已经渗出大片汗渍,看上去就好像真的生病了一样,甚至连神光都变得萎靡下来。 “叫叫叫,就知道叫!吃个饭都吃不安生。让我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这里鬼哭狼嚎,今日的银针看来得加倍使用。” “噗”一声巨响,牢门被一记怪力拽得直接张倒过去。一看来者是那之前的酷刑狱吏,哪怕是铁骨铮铮的几人也不禁暗中胆颤,如今牢房之中只虺邪的哀嚎声,其余三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来来来,让我瞧瞧,是不是你的皮又痒了。我……” 狱吏凑到跟前,用手将虺邪的下巴抬了起来,又翻开后者的眼皮,稍加观察了一番之后,旋即一脸狐疑道:“怪了,刚才走的时候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快就得了这么厉害的重病。说归说,阴魁王可是让我严加看管,并未允许我伤害他们的性命。尚若真的让他死在这里,那我岂不是要前途尽毁?” 想到这里,狱吏也顾不上其中是否有诈,当即叫身后的两人将虺邪放下,并摘掉身上的镣具,恢复其自由之身。紧接着,狱吏又为对方除去了身上的大量银针,见对方气色有所缓和之后,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哎,你们把这人先关到其它地方,暂时不用上锁具,以他如今的状态想来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能保全性命就不错了。” 说着,狱吏再次抬起头来,并将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打量了番,直至视线落到“纳百川”身上之后,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哎,你人又是怎么回事,为何……” 眼见事情就要败露,停留在高渐飞体内的纳百川忽然放声大笑,神情癫狂,周身上的镣铐锁链也在其身体的抖动之中不断传出“哗啦啦”的脆响,如同是在嘲讽讥笑一样,令得狱吏颇为震怒。 “死到临头还敢笑,我看你是活腻了。” “哈哈,是,我是活腻了。不过,就算如此,你又能拿我怎样?鄙人不才,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读心术,你刚才的心中想法已经被我尽收眼底。怎么,你想违背阴魁王的意思置我们于死地吗?” 狱吏混身一颤,暗中惊叹道:“糟糕,我怎么如此疏忽大意,居然被这小子看出了要害。” 稍作沉吟之后,狱吏再次道:“没错,阴魁王是让我保护好你的性命。不过,大人可没说过让我善待你们。还有,你们四人之中,就属那个铁匣之中的飞头最为蹊跷,嫁接在一具狼人身体之上也就罢了,寻常的招式对他居然也不起效。不过,刚才回去吃饭的时候,我从住所之中带来了一个好玩意,也许正是那家伙的克星。” 说话之间,狱吏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玲珑木盒,轻轻将盒板移开。几人定睛一看,发现里面赫然躺着一条拇指大小的蛆虫,原本正在休眠的它,因为受到外界的震动,当即慵懒地蠕动起来。见此情形,狱吏的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边,人也随之走到铁匣眼前。 “看到了么?这是不久之前凶蚊一族进贡过来的好玩意,名叫金头蚕。别看这东西长得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物除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之外,还喜欢四处钻洞,即便是石山玉岭,依然能被其蛀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刚好,你不是号称金刚不坏么,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与金头蚕究竟孰高孰低!” “你……你敢!” 因为铁匣的限制,如今的华青山除了奋力狂吼之外,别无它法。感觉到那只金头蚕在自己跟前,一点点地朝自己爬动,一股由衷的厌恶感当即涌上心头。 “快,快把这东西给我拿走!” “哈哈哈,呜~”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出狱路,堪登三重天 由于纳百川几人的精妙配合,狱吏始终没能抽出机会看清高渐飞的情况,而当他意识到整改不秒的时候,于他而言自然是为时已晚。伴随着“纳百川”越发扬起的嘴角,一团黑色的气焰忽然自其体内缓缓飘出,狱吏三人见状还未来得及呼喊,便被随之而来的上百上千道剑气贯体而过,尸体当即扑倒在地。 “你也太慢了吧!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快,把我们把穴道冲开,有了之前的经验,我想这次就算再碰上阴魁王,也不至于第一次那般狼狈战败了。” 说话间,虺邪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自行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容。而就在此刻,位于铁匣之中的华青山却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看到大家伙正在兴头上,所以才没有出言打消几人的积极性,只是一味地催促道:“快把我从这里放出去,我在这里都快被闷死了。” 高渐飞与纳百川交换回身体,后者又为其解开体内禁制,这才算得以恢复自由之身。而后,他又来到铁匣跟前,蓄力弹指,匣上的锁具登时四分五裂,高渐飞见状不禁道:“没了之前的身体,现在就算放你出来,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华青山用力朝那地上的三具尸首望了一眼,随即一脸诡笑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嘛,足够用了。” “可是他们……” “别着急,我已经想出从这里离开的方法了。” 是的,四人虽然暂时从镣铐之中解脱出来,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平安无事。要知道,这里可是凶之境的核心地带,阴魁王的大本营中。这里的高手数不胜数,随便挑出几个就能够他们吃一壶的。更加关键的是,外面还有一个实力更加恐怖的罪兆妖王,要是不幸碰到了他,恐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说你有逃出去的方法,难道是要借助这三个人的身份?” “嗯,看来你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凶之境,天罗狱中。负责在地巡逻的几名护卫已经在这里待了大半天的光景,其中两人因为前一夜醉心赌钱,直至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一个劲地打着哈欠,心中盼望着早点到轮班时刻,自己也好回去休息一下。 “哎,你说盖厉那家伙怎么能够那么幸福,明明是一个无人照料的孤儿,差点就喂了飞禽走兽,怎料他一来到凶之境,便颇受阴魁王的器重,甚至还将自己的独门技法,倾囊相授。这不,短短五年时间,他已经一跃成为了凶之境九江都尉当中的第一人,连坏宇那种老东西都较之不及。唉,人啊就是看命,我要是有那福气,现在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呢,哪还用得着在这里混吃等死。要我说,等过了这一阵,我就离开凶之境,听说狐之境与清之境的气氛要好上不上,综合实力也较凶之境与极之境差了许多,我这种级别的,到了那边兴许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不比在这里清闲?” 那人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发现自己身旁的那名同伴早已神游太虚,嘴边甚至已经响起了轻鼾。见此情形,那人暗暗咒骂了一句“废物”,随后也跟着倚靠在墙壁之上,以此来缓解身上的疲倦。 “哒哒哒~” “嗯?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难道有事情发生?” 那护卫站起身子,回头朝通道之内望去,定睛观瞧,来者三人为首的正是之前进入监牢的狱吏,护卫见状连忙低头行礼,谁知这个时候,一股异香忽然飘入到他的鼻中。 “这是什么味道,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那护卫想要抬头一看究竟,为首的狱吏却在此时站住了脚步,两只眼睛如同勾子一样死死地扣在他的身边,亟待要发泄愤怒一般,令对方心中寒意遽增,只得乖乖地将头重新低下。 “大人,请问那几个犯人怎么样了,都招了吗?” 狱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漫不经心道:“这是你该管的事情么,你的职责是在这里好好看守,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听清楚了吗?” “是是。” 那人一边应诺,一边将目光投向紧随出来的两人,眼见他们三个就要踏出门口,一脸不解的他当即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不是说好一轮过后就换班的么?” 此话一出,跟在狱吏身后的两名护卫登时站定脚步,不再挪动。而为首的狱吏却是满脸不悦地看向说话那人,进而语气冰冷道:“怎么,让我在这里多站一会儿这么困难吗?我还有事情交待给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我们已经连站了两个班了,你看狗孩这副样子,都快要睡死过去了。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来了意图不轨之人,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将其拦下?” “这……” “要不,我们还是留下来待一会儿吧!” 狱吏身旁,一名护卫向另一名护卫争求意见,后者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你们也不容易,既然累了,那就先回去休息吧!” 听闻此言,刚才据理力争的那名护卫非但没有半点喜悦之色,皱起的眉头反而更加明显,恨不得将皮肤全都搓碎一样,说不出的怪异与反常。 “大人,刚才是我一时失态,请不要见怪。您的鞋脏了,我帮您擦一下吧!” 狱吏冷冷道:“这算得了什么,无妨,快回去吧!” “不对,你不是狱吏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说话的护卫以及另一名昏昏欲睡的护卫竟在同一时间亮出兵刃,发疯似的朝三人猛扑过来。见此情形,藏于三人皮囊之下的高渐飞等人轻喝一声“干了”,随之也相继祭出杀招,欲要速战速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哈哈哈,等了这么久,升官发财的机会终于到了。盖厉那家伙固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但我也不是寻常的泛泛之辈,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这次了。你们三个,谁也走不了!” 一言说罢,护卫忽然张开嘴巴,嘴角两侧顺势撕裂,大量毒丝顺势从中喷涌而出,高渐飞等人虽然躲闪及时,但唯一的出口却被那些紫色的丝状物尽数封死,想要通过它就必须得触碰到上方的剧毒蛛丝,而这对于眼下还十分虚弱的他们而言是禁忌之中的禁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此下策。 “没想到你们的眼光还挺毒辣的,居然能够认出我这报丧诡丝的威力。不过,光是这样还不行,接下来你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不得不承认,这监牢的特殊地形,给了这名护卫极大的发挥空间。随处可见的毒丝就如同追魂令一样,不断尝试着接近三人,片刻工夫,刚刚才脱逃升天的他们便已经精疲力竭,而新一轮的攻势已然杀到,不及反应,便已招呼到他们的脸上。 “报丧诡丝只是开胃小菜,我的拿手绝活还多着呢!瞧好!” 话音一落,那护卫竟好似喝醉洒似的,脚下变得飘忽不定。而随着他的节奏,整条坚牢通道的地面竟然全部开始富有节奏地翻动起来,最夸张的时候,头顶几乎就要撞在上方的穹顶处。眼见事态就要失控,三人之中,纳百川忽然说道:“果不其然,能被分到这里看守犯人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另一个还好,先集中力量把眼下这个解决了。我打头阵!” 说话间,纳百川再也不愿低调,只见他双手抬起之间,用以充当伪装的那名护卫尸首便立即炸成了血雾。同一时间,纳百川掐起还未落地的一滴血迹,顺势一捋,一根长约一丈的纤细血针,登时落在他的手中。这一刻,他运起全身力气,将威力全部集中在那血针的一点之上,而后砰然掷出。霎时间,原本昏暗的监牢之内登时红光大现,因为这股力量的降临,使得脚下地面的异动也跟着削弱了不少。见对方是朝自己杀来的,先前的护卫高手当即怪叫一声,并将目光投向另一人道:“快帮忙!” “轰隆”一声巨响,纳百川的一掷之力竟将这固若金汤的天罗狱硬生生开出了一个一人来粗的窟窿。高渐飞与虺邪双双奔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想在那尘埃落定的地方,赫然蹲坐着一名小山一般高大的背影。受血针的攻势所致,那人背后的衣物已然消失无踪,就连背上的皮肉也被毁去了大半。通过肋骨,甚至能够看到里面鲜活的脏器。然而,即便是受了这般致命的重伤,那个“巨人”依然还能坚强地活着。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其抱在怀中的护卫高手忽然脱离前者的怀抱,进而跳到高渐飞等人的跟前。 “呵呵,没想到吧!凶之境不同于外界,想要在这种地方立足生根,非有独到之处以及异乎常理的意志不可。” 说着,他抬起右手,连点带戳,瞄准对面的三人,进而意气风发道:“狗孩,这些人都是你的食物,快去吧!”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搏命斗,血洒阴阳间 令高渐飞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名叫“狗孩”的监牢护卫竟然如此强大,不只变身成了那个毫无痛觉的巨型怪人,甚至还因此获得了令人艳羡的超强恢复能力,只是眨眼之间,其消失的后背筋肉便已悉数修补完全,待人来到跟前之际,甚至连破损的皮肤也随之全部长好,就如同没有受伤一样,景象十分诡异。 “喂,你们别傻站着,这傻大个儿只不过是学习了一点自愈术而已,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你们不愿上前,那就换我来!” 话音一落,虺邪砰然出击,如箭矢一般,径直射向对面的狗孩。然而,经过了刚才的那番战火之后,狗孩的战力非但没有丝毫减弱,甚至还变得极其强悍起来。眼见虺邪朝自己袭来,只见他抡圆大臂,全力向前一扇,顷刻之间,一股肆虐狂风自指间疯狂生出,只一个照面,但将人掀得人仰马翻,刚刚形成的攻势登时不攻自破。 “好大的力气!” 纳百川与高渐飞相视一眼,随即向上跃起,两脚顺势站到上方的石顶之上,倒挂在通道之中。先前动手的护卫强者见状冷笑道:“没用的,不管用什么法子,你们都不会是这狗孩的对手。” “哼,没试过怎么知道。看招!” 话音一落,原本站在地上的高渐飞忽然消失不见,同一时间,出口处的走廊之中忽然涌现出无尽血水,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将大半条通道淹没。见此情形,护卫高手当即向后掠去,只留下那狗孩独自一个站在原地。 “杀一个算一个,就是你了!” 突然出来的“血河”就已经相当恐怖,而经由纳百川之手显现监牢之中的乃是血河魔君的本源魔力,狗孩刚一接触到那些血水,身体便立即开始崩溃瓦解,整个人就如同融化了一样,呼吸之间头部以下便只剩下一具骸骨,模样阴森狰狞。另一边,眼见自己的同伴即将陨身在血河之中,护卫高手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狗孩,让他们见识下你的厉害吧!” “吼~” 就在巨人狗孩即将魂飞魄散之际,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忽然冲破血水,直贯双耳。此刻,于上方暂时避险的高渐飞刚刚现现身,猛然看到自己的正下方处,竟然出来了一枚势头强盛的巨大漩涡,并将源源不断地血水吸入其中。观察了片刻之后,高渐飞忽然怪叫道:“快收回神通,那个家伙正在尝试吸收你的血河之力!” “什么!” 照纳百川的预计,用不着一盏茶的工夫,自己便有把握将二人一齐拿下。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随着血河之力的相继释放,其体内深处竟然传来了一股罕见的虚弱感,令其不得不收敛心神,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心魔趁虚而入。好在,高渐飞及时提醒,这才令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顺势向前望去,只见漩涡的正下方处,赫然漂浮着一枚张着大嘴的血腥骷髅,上面的大部分皮肉早已消失不见,但仅凭着这点残骸,那鬼东西居然还能顽强地生存下来,甚至还要趁此机会吞噬血水恢复元气,当真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好家伙,连我的血河之力都敢吞,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吐出来!” 这边纳百川赶紧掐诀念咒,尝试赶在对方完全吸收掉那些能量之前,将血水全部从骷髅之中逼迫出来。然而,虽然取得了与部分力量的沟通,但那狗孩体内不知寄宿着哪一股不知名的之力,竟然硬生生地将那狂暴凶戾的血河之力镇压下来,让纳百川这个原本的主人都无可奈何。前后试了三次之后,纳百川终于放弃了之前的想法,随即将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准备让对方与自己的血河之力同归于尽。 “好,你喜欢吃是吧!我就让你吞个够。我倒看看,这世上除了血河魔君之外还有谁能承受这么多的本源血河水。接招!” 原本只是血河,但在如今纳百川的全力催动之下,越来越多的血水从周围的墙缝之中渗透过来,并汇入到通道之中的血河之中,眼见附近的砖石越来越少,而河流也最终被扩张成了血海,直至这个时候,护卫高手才意识到眼前的几人是何等可怕的家伙,刚刚自己没有全力迎战不得不说是明智之举。 “还好有狗孩在场,不然这回吃鳖的就是我了。再说,二打三,怎么算都是劣势,现在只希望狗孩的强大生命力能够帮他度过这一劫。今日之后,他若还能活着的话,我一定……” “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就在护卫高手在为狗孩的安危纠结不已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声音忽然打破黑暗,倏尔凑到他的眼前。定睛看去,那人虎目圆瞪,须发狂恣,猩红的嘴唇后面,是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一看去就如同两把铡刀一样,散发出阵阵寒意。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中途换班过来的缘故,所以护卫高手并没有看到高渐飞几人被抓时候的景象,更不知道来者不止三人,而是四个人,三个完整的人,一个没有躯干只有头颅的“飞头蛮”。 原本天罗狱内便是危机丛生,哪怕常年在这里看守的护卫,也时有莫名暴毙的情况发生。而护卫高手在等险境之中,突然发现一枚孤零零的人头朝自己猛撞过来,哪怕是他身经百战,反应迅捷,也难以在第一时间想出应对之策,待回神之时,那人头已然迫到跟前,并将牙齿对准他的脖颈,全力咬了下去。 “哎哟!” 护卫高手刚一吃痛,便使出全身力气,将那人头生生从身上撕扯了下来。然而,因为对方的力气太过巨大,以至于脱落的时候,护卫高手侧颈上的一大片皮肉都被一同剥离,不消片刻,他的右侧衣衫便已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且伤口还没有丝毫止血的意思。 “哈哈哈,我观察你好久了。你这副身体正好适合我。来,帮帮交出来吧!” 护卫高手一把按在出血量最大的颈部血管处,随即抬起那张犹如鬼魅的雪白脸颊,进而阴恻恻道:“区区邪祟也敢在我面前撒野,想与我为敌,你还早了一千年!” 人头不是别人,正是随着高渐飞几人一同逃离出来的华青山。原来,他在为其余三人“改换”了模样之后,并没有跟随着他们一起出来,而是悄然藏到暗处,只等事情露败,双方混战之际,再从中寻找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护卫高手即便已经在第一时间逃离战场,还是没能幸免,遭到袭击的主要原因。 眼见自己的情况急转直下,几将昏死,护卫高手忽然强提了口气,空出的右掌之中,忽忽悠悠钻出一朵妖娆的黑色火焰,并被其随手丢了出去。 “没用的,那种程度的招式可伤不到我,也追不上我的速度。看来,你也已是强弩之末,这么说来我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华青山兴起之余,欲要掠起那团黑火,直接去到对方跟前,了结性命。谁知,就在他准备接近之际,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火苗,在未有任何力量的催动之下,呼的一下拔高了一丈有余,并将通道完全封堵。见此情形,华青山定睛观瞧,这才发现那黑焰之中另藏玄机。 “这……这些是……” “嘿嘿嘿,这是三年前我从凶之境的炼魔岙之中取来的生死蛊。这些小家伙遇风便长,长成即死。死后化为黑色火焰,经久不化。之后,黑色火争化身温床,幼蛊从中重生,周而往返,源源不息。不管你是何方妖孽,今天都休想从这生死蛊下活过来。” “什么!” 华青山虽然没有听说过关于生死蛊的消息,但从对方的描述之中,已然可以预见到其恐怖的威力。而眼下,他与高渐飞等人脱节分离,就算想要寻找帮手,也已来不及了。眼见那些由生死蛊所化的黑色焰光越聚越多,越长越远,眼看就要将后半段通道完全占据。情急之下,华青山瞧准旁边一块因为年久失修、破碎斑驳的石砖,当即闷头撞了过去。 “轰隆~” 华青山这一击可以说是势大力沉,不只将那块破裂的石砖彻底击碎,就连周围的半边墙壁也跟着倒塌下来。而这天罗狱本就修建在地面之下,如今用以支撑穹顶的墙体已然不复存在,上方的碎石瓦砾如同撒欢的孩子一样,稀里哗啦全部都涌进了这条狭窄的通道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硕大的深坑赫然出现在阴魁王的府邸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长相稚嫩的青年忽然从门外奔来,遥望远处升起的缕缕黑烟,脸上登时显露出超乎建党的兴奋与狂喜。 “怎么,我刚回来就遇上打架的好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阴魁王的府上撒野,快让我过去看一看!”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盖厉到,神眼杀无形 由于顶上塌方,原本被关在天罗狱之中的大量死囚办此逃脱升天,而一些前来支援的精英护卫见此情形,不分清红皂白,便与眼前的众人乱斗成一团。眨眼之间的工夫,地上已然躺下了七八人,这些人当中有百里挑一的一流高手,也有曾经恶贯满盈的混世魔头。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想必阴魁王的府上将成为一片尸山血海。 “哈哈哈,逃出来了!” 随着一块巨大的砖石被从下方翻开,虺邪高呼一声,当即站起身来。紧随其后,纳百川与高渐飞也前后逃出监牢通道,而之前几乎灌满地牢的血海,如今已然消退不见,只剩下一片片暗红色的污渍。 “哎,怎么不见华青山的影子,他该不会被困住了吧?”纳百川忽然问道。 虺邪冷笑一声,随即道:“他?呵呵,你多心了。那家伙可比你想象之中的狡猾得多,就算我们这些人都不在了,他也有办法继续苟活于世。与其担心他的安危,不如先考虑一下我们自己。这里既然是阴魁王的府邸,想来像之前那两个护卫高手的人物还有许多,如果不能尽快脱身离开,早晚还得被阴魁王那个家伙捉回来。到时,再想翻身可就困难了。” 高渐飞放眼四顾,只见除了视线边缘处还有几人正在打斗之外,眼下这片区域之中并没有出现过多的兵力,就连那兵器相击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冷清,与三人想象之中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高渐飞望了纳百川一眼之后,忽然道:“难不成,除了我们这里,阴魁王的府上还有其它的乱子发生,因为分身乏术,才疏于支援?” “嗯……有这个可能。不过,在妖界当中,能让阴魁王这般重视的,恐怕也没有几个。等等,难不成是……” 纳百川话音未落,突然之间,府邸北侧冲起一条灰色烟龙,连接天地,致命府邸当中顿时狂风大作,妖气肆虐。而在如此高密度的妖气影响之下,眼下院中的一些“物体”竟也随之发生异变,于是便有了长脚的花盆,咧嘴怪笑的丑石,印着美女脸颊的柳树,还有一道时隐时现的孩提鬼影。 “这……这股妖气,不会出错的,整个妖界之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妖圣九天。他真的来找阴魁王算账了!” 虺邪愕然道:“你说妖圣?妖界的主宰?之前我还十分好奇,为何这位传说之中的神明一直不肯现身,原来他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纳百川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去玩?这里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和这里相比都是天堂瑶池。趁着他们还没有召集大量兵力,还不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你想等着阴魁王亲自下场来逮你吗?” 高渐飞附和道:“纳百川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说的也有些道理。这种热闹不看也罢,毕竟我们也是自身难保。既然如今有人替我们吸引火力,干甚不借此良机一举冲出这座牢笼?至于妖圣九天,此人近些年虽然行踪飘渺,但也并非绝迹江湖,只要你待在妖界足够久,早晚都能见到他的本尊。” 既然二人都这么说了,虺邪也不好继续坚持下去,只得随着他们的步伐,一同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过去。不过,因为当时身负重伤,意识涣散,对于准确的逃离路线,三个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眼见来到一处岔路前,不知该去往何方之时,前方的拐角处忽然传出一声爽朗的喝啸。 “哎,居然是生面孔,你们是刚从天罗狱之中逃出来的囚犯吧!哈哈,终于被我碰到了,只不过你们的速度太慢了,先前第一波准备逃离王府的犯人,已经被我愁数正法。而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未来!” “好家伙,单枪匹马,居然敢当着咱们三人的面如此叫嚣,实在有些目中无人。这样,你们先走,我留下来会会这小子。” 说完,虺邪摩拳擦掌,大步流星地朝那说话之人冲去。高渐飞与纳百川有意阻止,但发现对方离开得太远,阻拦已是来不及,只能希望对方平安无事。 “走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总不能浪费他的一片苦心。” 高渐飞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当即取道从一旁的贫路深入进去。与虺邪对阵的那人当即手指前方二人,破口大骂道:“缩头乌龟,有种和小爷大战三百回合,把同伴丢下,自己一个人逃走算什么本事?喂,我说你们两个,难道是聋了么?” 那人声音越喊越大,虺邪只觉得心中怒火横生,当即运起真气,准备与那年轻人大战一番。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全力以赴的一拳,在对方看来却如同儿戏一般,被其轻轻一挡,便轻松化解。而借着反震余力退回来的虺邪,惊讶发现自己刚刚被格住的手臂,此刻正在不断地颤抖战栗,这是他从出道以来到现在从未发生的事情。 “我……我的手这是怎么了,难道我是害怕了吗?” “嘿嘿,就凭你这点能耐根本不是我盖厉的对手,把他们两个一起叫回来吧,那样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虺邪对于“盖厉”这个名字全然陌生,并不知道对方正是目前阴魁王手下的大红人,九江都尉之首,实力之强,已然超越了一众一流高手,哪怕是和阴魁王相比都差不了多少。在这种强大力量的灌注之下,盖厉自然不会将虺邪这种人物放在眼在。在他看来,杀死对方和碾死蚂蚁没有区别。 “哼哼,刚才不过是你一时好运气而已,接下来就不会了。对付你,我一个人绰绰有余,不但看招!” 经过短暂的修整之后,虺邪重新鼓起战意,一时间,周身处龙鳞毕现,体内虺龙血脉瞬间觉醒,远远看去,其周身的空间之中就仿佛盘踞着一条虚无飘渺的恶龙一般,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哦?这是幻身吗?可惜阴魁王传授我此法的时候,我未能尽心学习,否则也能用相同的方式与你打上几个回合。不过,现在府上异象丛生,我没时间与你这里胡闹下去。不管是龙是蛇还是虫,把你的绝招统统亮出来,我要击败最强状态的你!” “好大的口气,如你所愿。” 地面上,虺邪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已然与周围的“气”合而为一,意念生起之际,便是杀招出击之时。霎时间,阴魁王的府邸之中刮起了一场墨绿色的狂风,依稀之间,肉眼能从其中看出一片片犹如龙鳞的幻影,不断从人们的眼前掠过,又从其它的方位重新凝聚,并继续之前的动作,周而复始,不知何时停下。 “哎,这是谁人的神通,为何我感觉自己体内的亏空的灵气正在飞快恢复,我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 “就是就是,我也有类似的感觉。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在暗中帮助我们?苍天有眼,我在这里拜谢了!” 虺邪的龙之幻身不仅可以用来增加自身的功力,还能影响周围的其它人,若是同一阵营,使能享受到相应的提升效果,反之力量就会受到抑制,就比如眼下的盖厉。原本的他还是一副“气吞山河”“舍我其谁”架势,但如今感受到了身上的异样以及功力的衰退,他才真正地意识到面前的这名中年男子并不是易与之人。 “怪不得有这种勇气敢独自留下与我对峙,我承认之前是我小瞧你了。不过,别以为我就没有提升功力的方法,这里可是阴魁王的王府,来到这里的我就如同回家一样,想要什么样的助力还不是勾勾手指的小事?” 与虺邪借助天地灵气增强功力的方法不同,如今盖厉竟然将自己的肉身连同奇经八脉,用一种十分诡秘的奇术,暗中与脚下的阴魁王府连接在一起。突然之间,颜色各异的大量气流自四面八方朝盖厉聚拢过来,并沿着周身的毛孔,连续不断地渗透到身体之中。而有了这些气的加持,盖厉的眼瞳之中竟然闪烁出如同彩虹一般的七彩流光,虺邪才与他相视一眼,一种直击心灵的强烈震撼感登时迎面轰来。 “这是……” “噗~” 不等虺邪探明真相,经由那道七彩神光传递而来的庞大能量径直袭进他的身体之中,一口鲜血当即夺口而出,身子也随之向后连撤了几步,险些跪倒下去。待其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的七窍之中已然渗出暗经色的血浆,一种死亡专属的灰气当即笼罩在他的面容之上。 “不错不错。正面承受了我一记七彩渊虹居然还能站在这里,单凭这一点,你就已经超越了之前与我对阵的那些犯人。不过,就算这样,你也难逃和他们一样的命运。既然你愿意逞英雄,那我就成全你!”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夺魂斩,玄血可匹敌 自从被医圣花悬壶诊断出绝症之后,虺邪的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眼下面对这位“后起之秀”,自然也力不从心。他可以清晰感觉到,体内的力量随着某些不起眼的地方悄然流出自己的经脉,进一步加重了身体的虚弱情况,照此趋势下去,不用对方动手,自己恐怕就要力竭而殁。 “该死,早知如此就不这么逞强了,原来我身上的病比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挺过去了。” 想到这里,虺邪猛提一口气,顷刻之间,其周身处萦绕起三圈翠色光圈,将其团团包围起来。见此情形,盖厉不由得轻笑道:“没用的,我的七彩渊虹可不会被这种招式阻拦,受死吧!” 说话之间,盖厉身形如瞬,眨眼之间便已掠过虺邪的身边,去往后方侧。待其想要回身追去的时候,一眼瞥见自己的肩头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严重伤口,伤口两侧还残存着五颜六色的点点光斑,看上去十分梦幻。 “这是……” “叱~” 那些光斑看似不起眼,实则是七彩渊虹真正的杀机所在。光斑之中暗藏的威力趁此期间强行冲进虺邪的七经八脉之中,如同毒物一般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然而,那些七彩光斑并不会令他立即毙命,而是化身成为一种极为阴险的“蛊”物,对其身体开始潜移默化的改造。不消片刻,虺邪的须眉皆已变成了彩虹的模样,而其皮肤之上也随之映照出类似的光彩,令其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几乎不能自持。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吧,等把那两个人擒回来,我就让你们在阴曹团聚!” “不许走!” 语毕,虺邪哇的吐了一口黏液,同一时间躯干四肢开始剧烈肿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炸开一样。盖厉远远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淡定一笑,右手食指抬起之间,一缕不起眼的飞快疾光已然正面击中对方的胸膛。 “砰~” 盖厉的本意是想用此击令对方彻底“哑火”,无法继续挣扎。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杀招一经击中虺邪,反而像是石牛入海一般,威力消失无踪不说,甚至被其顺势惯纳入体内。紧接着,虺邪陡然张开嘴巴,一记几乎与刚刚一模一样的瞬光指劲反向射到盖厉的面前。这一刻,他的双瞳怒睁,还未抬起的手掌因为过于惧怕,甚至忍不住紧紧攥起,来不及做出任何抵挡动作,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刚刚还自诩无敌的盖厉已然仰面倒地,紧接着一股暖流自其胸膛之中缓缓溢出,片刻时间便已将周围的地面染成了血红色。 “呼~” 眼见敌人倒地,几近崩溃的虺邪终于长舒了口气,顺势坐倒下来。推开双手,看着掌心之中不断流转的彩光,虺邪无奈地笑了笑,进而轻声道:“看来这次真的不行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华青山,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话说与虺邪分别之后,高渐飞与纳百川二人便闷头朝王府大门走去。而经过简单的伪装,以及刻意的避让,两位终于有惊无险地摸到了门口位置,再往前走几步便能逃离此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在此抒守的一对护卫突然转身回来,并将大门重新拴上,背倚门板,面向院中,好似已经感觉到二人的到来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景象,只等高渐飞与纳百川自行现身。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此关难过,因此只得从掩体后面绕了出来,大摇大摆地走到对方两人跟前,纳百川旋即伸手指着右侧那人,一脸阴沉道:“不想死的就快让开,我们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耽误工夫。” “哼哼,这不是前几天被捉到府里的那几只鼠辈么,怎么,你们也趁乱从天罗狱中逃出来了么?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阴魁王大人施展秘法,已在王府四周设下禁制,没有大人的允许谁都无法离开此地。如果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乖乖退回去,不然,我这手里的夺魂刀可不会留情。” 一言说罢,那名护卫缓缓抽出腰间兵器,刀刃出鞘那一刻,一股悦耳的刀鸣声随即传入到高渐飞与纳百川的耳中,一时间,两人登时感觉头晕目眩,无形之中仿佛有一双手掌试图将其体内的灵魂撕扯出来,若非意志力足够坚定,恐怕已经中招失去意识。 “小心,这刀有古怪,千万不能让他的当!” 纳百川怪叫一声,抬腿一蹬,附近的一块地砖登时凌空翻飞,径直砸向使刀护卫。后者见状不闪不避,无比冷静地原地蓄力,并在石砖即将拍在自己天灵盖上之前,精准无误地劈中了面前的砖块。照理来讲,被这么一记势大力沉的斩击正面砍中,砖块应该当场炸成碎片。可让纳百川倍感意外的是,被劈中的石砖竟好似失去了生命一般,先是在空中一滞,紧接着便轻飘飘地掉落到地上。再看刀刃产生的断面处,光滑如镜,其上没有任何崩碴,可想而知那一刀究竟是何等凌厉,若是斩在身上,定是要死无全尸。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夺魂刀不只可以夺生灵的魂,同样也可以夺走一切正在活动之物的‘势’魂。所以,不管你试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你们绝不可能斗得过我。看刀!” “小心!” 纳百川一时失神,竟然忘记了闪避。也就在同一时间,持刀护卫陡然挥臂遥空逼出一击。眼见这一招避无可避,生死攸关,一旁的高渐飞大喝一声,玄之剑道破体而出,并赶在那记刀光来到之前,先一步与之发生了碰撞。 “轰轰,砰!” 超乎想象,高渐飞引以为傲,堪称无敌的玄之剑气,在刚才那轮交手之中竟然没有讨得半点便宜。自知落入下风的他赶紧发力进招,越来越多的黑色剑气自其指间狂涌而出,如同一条条泥鳅一样,融入到黑色的“湍流”之中,继续与对方的夺魂刀相抗衡。也不知相持了多久,持刀护卫终于因为气力不济,口中闷哼一声,右脚不由得朝后方倒退了半步,待烟尘散去,只见高渐飞一如平常那样从容不迫,扬起的剑指边缘处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就如同是真的兵刃一样,锋芒无两。 “多……多谢!” 劫后余生的纳百川当即对高渐飞示好,然而此时的后者却是满脸狰狞,刚才使用剑气的那只右臂也于此间快速收回到身后,好像很怕别人看到一样。 “怎么……你的手是……” “哦,没什么,只是刚才用力过猛,稍微有些抽筋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 “休息?那等看我的心情。刚才正面吃中我的夺魂一斩,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那条臂膀了吧!” “什么?” 纳百川想要从高渐飞的脸上读出一丝否定的神情,但看着对方略带苦笑的面庞,他知道那名护卫所说并不是虚张声势。、 事实就是如此! “哼哼,不过暂时不能使用右臂而已,又不是快要死了,你脸上的那副苦瓜表情是怎么回事,连你也认为我们输定了?” 面对高渐飞轻描淡写的疑问,纳百川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摆手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你我是什么人,我们彼此都清楚。就算这妖人习得一些歪门邪道,但与我们这些身经百战千战的人来讲,根本不值一提。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吧!” 虽说高渐飞与纳百川相识多年,但真正一起战斗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如今获得这个机会,二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显露出兴奋状。两人四目刚一对上,黑色剑气包裹着赤血洪流的宏大场面登时展现在那两名护卫跟前。饶是如此,面对这般扑天盖地的恐怖阵仗,持刀护卫竟然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唯一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的他竟然改成了双手持刀,双手十指一经全部发力之后,只见其掌中的压魂刀竟然因此变大了数百倍。同一时间,他凌空跃入高空,将那夸张的刀刃举过头顶,紧接着依靠落势全力砸出一招。与此同时,那由黑红双色交织形成的炁流竟然迅速变化,进而成为一双弥天大手,使出一招“空手接白刃”,欲要借此停住那把夺魂刀的攻势。 “没用的,凡是被夺魂刀接触到的事物,全都难逃被剥夺‘魂’的下场。既然你们这么要好,那就一同上路吧!” 持刀护卫终于即将出现的结局已然是胸有成竹,在他看来,这期间绝不会有任何可以改变局势的的奇迹发生,因为他正是凭借着这一手能耐,才可以进入到阴魁王府之中,成为这门神悍将的其中一员。想到这里,他再次加大力道,腕力,臂力,加上混身上下一切可以支配的力量,全于此刻融入到那柄开天裂地的巨刀之中。而与它相比起来,之前的那对玄血巨手竟然稚嫩得如同孩提一样,根本不足以与那夺魂刀相抗衡。 “这就是全部了么?”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降灵拳,剑魔昭丹心 “还不够!” 眼见那夺魂刀即将破招致命,纳百川忽然狂呼一声,顷刻之间,一袭红色铠甲加持于周身之上,也是在这一瞬之间,他竟然拥有了无限逼近本尊血河魔君的恐怖实力,如于是乎那双玄血巨手之中,骤然绽开一朵异样的黑莲,莲花之中包裹的乃是一根只有发丝粗细的赤血之针,当即撞在夺魂刀的刀尖处,只听“叮”的一声轻吟,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那名持刀护卫已然不能自己地向后跌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按兵不动的另一人终于离开了原地,伸手支起即将仰倒的同伴。 “你没事吧?” 持刀护卫见状连忙起身,故作镇定道:“与其担心我,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别忘了,上个月的伤还没有好全,你现在若是贸然出手,搞不好是要落下病根的。” 此话一出,那名左侧脸颊带着一条竖向伤痕的男性护卫随即怪笑道:“怎么,你是也怕我死在这里?” “哼,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弃其量只是为了大局考虑,毕竟今天府上的情况有些负责,万一你死了只剩下我一个,要同时应付这么多的逃犯还真是一大难事。” “那好,今天我就使三成功力。” 持刀护卫诧异道:“三成?你不是在说笑吧?这些人最算实力再不济,放到外面也是不小的灾祸,就算你的实力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只凭三成力量摆平此事。我想,就连阴魁王都没有那样的把握,你又是如何做出这样判断的呢?” 刀疤男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副拳套,恭恭敬敬穿戴在自己的双手之上,并回道:“多亏你刚才以身犯险,让我有机会一早看清他们的实力。嗯,三成就足够了,就算杀不掉他们,也足以其知难而退,不敢继续冒进。你刚才消耗颇大,趁着现在这点工夫赶紧去一旁恢复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就在两名护卫对话之际,另一边高渐飞与纳百川也终于从之前的鏊战之中缓了过来,见对面二人神色如常,甚至还有说有笑,向来都是以压倒性优势示人的纳百川,竟有种大受挫败的感觉。 “真是怪了,就算凶之境的综合实力再如何强大,也不至于一下子跳出来这么多的一流高手,之前的狱卒如此,眼下的看门护卫又是如此。既然他们这般身负不世奇功,超然修为,又何为屈尊在一个阴魁王的手下,为其指使所用?不对,这里面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高渐飞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煞白的脸颊总算有了些血色,见纳百川还是在为刚才的事专心思考,于是开口提醒道:“先别管那么多了,眼下的当务之际还是从他们的手中溜出去。” “溜?高渐飞,我没有听错吧?你可是苍北仙苑的第一剑骨,宁折不弯,这种时候怎么自己先打退堂鼓,示敌以弱了?这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 高渐飞尴尬笑道:“是啊!以前的我确实只知道蒙头硬上,就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令周围的人为我提心受怕,甚至还受我牵连。若非如此,起凤或许也不至于郁思成疾,早早病倒,至今都还未恢复过来。这回,我想用点聪明人的法子,不与他们硬碰硬。” “啊?你的意思难道是……” 刚高渐飞与纳百川二人还在窃窃私语,刀疤刀突然怒喝一声,隔空便平推一拳。霎时间,一枚浑实强劲的拳印骤然朝二人迫来,后者见状一左一右避向一旁,拳劲击空,刚好打在身后的一座假山之上,狂暴的威力将那山石化为齑粉泡影,并最终消失在一片火光之中,唯独留下了一脸惊骇的高渐飞与纳百川。 “好家伙,这人的力量比起刚才那个只强不弱,万事小心!” 得知面前这名刀疤男又是位狠角色,纳百川自然不会继续保留实力,人还未到,扑天盖地的拳脚血影已然凌空压下,震得地面接连崩裂破断,致使整座王府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然而,刀疤男置身于这样的凌厉攻势之下,却是一丝慌乱都没有,拳法也在有条不率地连续施展,竟能与纳百川打个平分秋色,各有胜负。就在后者准备一鼓作气,给予对方沉重一击的时候。地上的刀疤男忽然双拳紧握,待拳锋处积聚起一股蓝色的火光之际,周围的空间之中竟也浮现出类似的情形。 “什么,这是之前原本已经消散的拳劲,它们怎么会重新出现?” “呵呵,因为我的拳招并非你想象之中的那般简单,这就是我的灵拳!” 纳百川并未听说过这种招式,但显然这些冒着蓝光的拳劲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外家功夫,而是一种杂揉了高深内力的全新流派,可以说是赋予了第一拳,每一击生命,使其在释放之后并不会像平常情况那样自行消散,而是像生灵一样,继续存在于空间当中一段时间,待有需要的时候,便能一呼百应,进而达到眼下这般漫天蓝焰的地步。 “灵拳?这名字和套路,怎么这么像以前方掌门传授给沈万秋的通灵三掌,只是威力要大上不少。如果情况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此消彼涨,这样到头来输的一定是自己。明白以纳百川眼下功力无法奈何刀疤男的高渐飞,忽然纵身飞起,一边拧身旋起陀螺,一边从自己的左右双手击发出大量黑色剑气,剑气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黑压压的一片,径直扑向对方的位置。刀疤马闻讯轻蔑一笑,不等杀招达到,便是勾起手指,轻轻一挑,于是乎,弥漫在空中的蓝色火焰数量陡增数倍,高渐飞的玄之剑道固然犀利,却也无法、跨过那面幽灵色的火墙,硬生生地将成千上万道细小剑全部挡在外面,而刀疤男自己则是专心与眼上的纳百川一战,而且已经开始掌控局势。照这个情况下去,纳百川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还好,灵拳的灵焰无崦消耗出招者的灵力,而是以敌方招式之中的‘灵’为食。对方越强,那么灵拳的威力也就越强大。看得出,这两个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称霸一方的小头目,如果真按普通应对,别说是三成功力,就算是再出三十成,也未必能够拿得下他们。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你们今天遇到化灵手鲁马也算是死到临头了!” 原来,灵拳的强大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遇到的敌人。有言道“遇强则强”,正是对此法最准确,最简练的总结。换言之,高渐飞与纳百川如今所面对的,其实是经由自己宣泄之后的威力镜像。从这一点来讲,除非是克敌致胜的绝佳方法,否则照此下去二人会被活活耗死。 “怎么,对面的拳法怎么越打越快,难道他不会累么?听刚才的语气,他好像是在之前受了颇重的伤,可这真的是一个大病未愈之人能够做得到的吗?” “无论如何,总不能在这种地方倒下。我的杀招已经就位,不想受到牵连就赶快闪开!” 在高渐飞的提醒之下,纳百川顺势朝侧面飘去。刀疤男鲁马见状当即对身后的持刀护卫道:“齐晃,快闪!” 伴随着高渐飞双手飞速掐诀结印,一柄罕见的巨型玄剑,当即在其身前凝聚显现,呼吸之间便已长成足有十丈来长,而且还在进一步扩张。于是乎,前院之中,凡是被那黑色剑芒罩中的事物,全都开始自行崩解,小到虫豸,大到古树,无一例外。也就在这个时候,自以为安全的持刀护卫忽然发现,自己衣袖的前端竟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一股不祥之感当即涌上心头。 “不对,就算那柄气剑再如何锋利,也不可能将威力扩散到我这个位置。难道说……” 话音未落,持刀护卫齐晃猛然抬头,愕然发现在距离自己头顶百十来丈的高空之中,竟然同呆也出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剑脊”,一个疯狂的念想当即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 “不好,我们上当了。” 刀疤男鲁马回头望了一眼,稍显不耐烦道:“怎么了,为何一惊一诈的?” “快看你的头上,那家伙手里的剑影是幌子,实际上你我连同这半个阴魁王府,早已被他暗中积蓄的剑气吞没其中。” “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如此荒唐的事情。一道可以吞没数亩地的超级剑气,这真的是人力可以完成的?” 眼见二人得知真相后,双双浮现出惊慌之色,作为“凶手”的高渐飞当即扬起嘴角,原本被其合于掌间的那道黑色剑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全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恐怖可怕。 “还真有你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想出如此胆大且夸张的对策,普天之下,除了那个孙长空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吧!”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聚将散,两语托重望 “这就是小瞧我高渐飞的下场,准备在玄之剑道之四灰飞烟灭吧!” 眼见笼罩在阴魁王府上的玄之剑气即将将鲁马与齐晃二人吞噬殆尽,突然之间,位于后方的院落之中,陡然升起一股不俗威力,正是此炁的出现,一举打破了高渐飞对于全场的完全掌控权,致命那无坚不摧的玄之剑道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纹,趁此机会,于后方休整的齐晃忽然纵身上前,一把抓起旁边的鲁马,一同朝那裂缝出飞驰而去。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高渐飞与纳百川看出那撕裂剑气之物的本来面目,一张巨大的妖兽脸颊突然倒挂在天空之中,犹如要将整座王府吞没一般,径直朝下方猛冲过来。与此同时,另一股足以与之相匹敌的强悍妖力陡然升起,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妖气竟于此刻全部凝聚于一处,并化为一座虚幻的“云山”,骤然射向上方的那张兽脸。 “砰~” 与这两股力量相比之下,玄之剑道竟然也变得不值一提,狂风肆虐之下,高渐飞与纳百川顾不上许多,赶紧趁此机会逃往府外。然而,身后四散气流的运行速度远远超过二者,眨眼之间便已迫到身后,并席卷起二人的身体,使之不受控制地于空中打转飞旋,并被全力抛了出去。这期间,高渐飞只觉得全身的骨骼好像被拆散碾碎了数十轮,直至一记剧痛从身前传来,意识模糊的他心中知道,自己终于着陆了。 “高渐飞,醒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听得纳百川的呼唤声,高渐飞缓缓睁开眼皮,看见一脸笑容的对方盘坐在自己的不远处。此刻,天气晴朗,艳阳高照,一股久违的愉悦感随即涌上心头,这种劫后余生、拨云见日的感觉当真令人痴醉难当。 “没想到,我们居然活了下来。” 说着,高渐飞尝试性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手脚没有骨折之后,这才稍稍舒了口气。与之相对的纳百川却是惨然一笑,进而道:“你是好了,我倒是没那么好运气。” 高渐飞猛然睁开双眼,进而看向对面的纳百川。此时的后者的面容安详,谈笑自若,看上去不像是身负重伤的样子。视线继续向下游走,直至发现对方小腹侧面,横插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断木,高渐飞这才明白对方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伤!”、 虽说身体并不大碍,但毕竟被那股狂风掀翻出去这么老远,一路上刮蹭跌撞,自然也要受到不小的伤势,如今只要快运一下,便感觉关节就要分离一样,令其疼痛万分。见此情形,纳百川随即道:“不用着急,我是受了伤,但不至于因此丧命。托刚才那股妖风的福,我们有惊无险地从阴魁王府逃出来了。但坏消息是,这里距离王府并不远,如果不能尽快离开此地的话,难保追兵不会找到这里。” 高渐飞强撑着口气,将上半身支了起来,一脸苦笑道:“从小到大,我也受过不少次重伤,但没有一回像如今这般被动狼狈,人果然不能不服老啊!你稍微等等,待我回气完毕之后,就带你一起离开此地。” “其实,我喊你醒来是另有一事。你看你的身后。” 在纳百川的提醒之下,高渐飞蓦地转过头去,愕然发现,就在身边的地面上,赫然还躺着另一名男子,看模样三十来岁,年轻俊美,雪白色的皮肤之上没有一丝瑕疵,整个人就如同玉石雕琢出来似的,堪称“天人”。 “这……这是谁……” 纳百川笑道:“你和我刚才第一次见他时候的反应一模一样,我也好奇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我越发觉得这人与我记忆之中的某位‘大人’极为相像,你在九界停留了这么多年,照理来讲也应该有所察觉。” “我?呵呵,进到妖界的千年,近九年时间我都待在女妖国之中,根本没机会一睹妖界的全貌,对于其间的能人异士更是知之甚少,我又怎么……” “你看他像不像女妖国国主的兄长,妖圣九天?” “妖圣九天?” 高渐飞定睛看向那名青年,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时而点头,时而摇首,即便他一个字都不说,也能猜想到此刻他的心中是有何等纠结,是与否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这……这位真的是妖圣九天?” 纳百川淡淡道:”那场归零大战,你不是也有幸参与过么?妖圣九天虽然没有正面加入到战场之中,但也在末了时候在附近露个面,照理来讲,你应该是见过的,我也只是那个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高渐飞惭愧道:“可是我当时几近力竭,神不附体,哪还有心思去看别人长什么样子。不过照你这么一说,眼下的男子还真有点与众不同的气质,非富即贵,即便不是妖圣九天,背景也不会简单。话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如何发现他的?” 纳百川咧了下嘴,看上去应该是伤口发作,引起的阵痛。稍待片刻之后,这才终于缓了过来,继续道:“虽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之前破掉你的玄之剑气的那股能量,应该就是由他体内迸发出来的。双方旗鼓相当,使得产生的风劲尤为强大,而他就是那个时候随我们一起从阴魁王府被生生吹出来的。” “那这……” 想到这里,高渐飞赶紧为对方号脉内视,经过短暂的空白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微微点头道:“还好,并无性命之忧。” 纳百川继续道:“我俩处在旋风边缘,便已受到这般影响,而此人明明就是从爆炸核心地带出来的,却能做得几乎毫发无伤,只是被突然出来的冲击震得暂时昏厥过去,单凭这一点,我几乎就可以断定他的身份,一定是妖圣九天无疑。不过,身为妖界之主的他,居然会主动找上凶之境的境主阴魁王,而且还打得如此不可开交,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冲突又是因何而起,这些事恐怕只能等他恢复意识之后才能问清楚了。” 高渐飞停顿了稍许之后,忽然拍了下大腿,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严肃道:“若只是你我逃出来,阴魁王或许还不会放在心上。可眼下,一个极有可能是妖圣九天的人物也从阴魁王府消失不见,对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王府的搜寻护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快,快随我先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高渐飞勉强朝前快走了两步,想要伸手将对方扶起。可是纳百川却好像长在了地上一样,身体一动不动,前者见状不禁喝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快起来!” “不了,我走不动了,你还是带着妖圣九天离开吧,他比你我可都金贵!” 高渐飞气笑道:“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还生起了小脾气,什么金贵不金贵,命没了,都得烂成臭泥,化成白骨。别磨蹭了,再不起就真来不及了。” 纳百川一如之前那样坐的四平八稳,别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虽说我也不想留下,但现在的情形所迫,我们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妖圣九天是一定要救的,不然整个妖界之中恐怕都再没有克制阴魁王的高手。至于我,我本就是方惜时的一道分身,能苟延残喘到现在,我已经相当知足,就算下一刻要死掉,我也了无遗憾了。你能在这种时候向我伸出援手,我已心满意足。接下来,就看你和妖圣的了。” “你这……” 语毕,纳百川忽然伸手硬生生地从伤口之中,将那截断木拔了下来。不同于寻常生灵,如此大的创面形成之后,伤口内部竟然没有一点鲜血流出,但豁口也没有立即愈合抚平,而是像一个瘪掉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身体旁边,看上去极为恐怖。见状,纳百川褪下外衣,将伤口连同剥离的皮肉一同绑在一起,而后将头转了过去,面向他们来时的方位,进而低声道:“我在这里阻他们一阵,之后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好……” 话说巨幢与火容儿以及焰魔驹三人自灭世火山离开之后,便一路快马加鞭,不日便来到了狐之境。由于狐夫大仙的落没,原本在此安居乐业的广大妖众纷纷逃离家园,前往外界,希望找到一片极乐净土。然而,妖圣九天的失踪,罪兆妖王的再现,使得才安定了几百年的妖界再次变得风起云涌,人间界的稳态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打破。在这种情况之下,来自人间的数股力量加入到拯救妖界的大军之中,这一天巨幢他们便在路边遇到了这么一波人马。 “这都走了多久了,怎么还一点影子都瞧不见,师尊不是说了么,只需半月时间就能达到目的地。可这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为何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还有,我们堂堂太一门,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居然因为几只小喽啰而乔装改扮,我不依,这路我不走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跋千山,蓬莱第一门 “太一门?” 一经听到这三个字,火容儿的眼中立时闪烁起兴奋的光芒,见状巨幢不禁低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这个地方?” “嗯,蓬莱大陆排的上号一大势力,镇派法宝六四神骰至今都是未解之谜,无人知道它是从何而来,就连其中记载的秘文也是未能完全破解出来。然而,仅靠着那有限的文字,太一门在其门主的领导之下,还是一跃成为了无数人无法企及的存在,众门生当中的人才也是层出不穷,这才令其历经千年仍然屹立不倒,甚至隐隐有超越蓬莱大陆第一势力千尊盟的势头。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来到了妖界之中,看来这下我们有好帮手了。” “帮手,你的意思是……” 不等巨幢继续开口,火容儿已然自顾自地走上前去,顺势对那一行人中的一名修士小哥开口道:“请问,你们是从蓬莱大陆东边过来吗?” 那小哥愣了一下刚要说话,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一直出言抱怨的女性修士忽然白了她一眼,进而喝斥道:“你是谁,我们不认识你,少过来与你们套近乎,小心性命不保。” 火容儿尴尬地笑了笑,旋即将那张柔美的脸颊转向之前的那名小哥,后者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分外迷人,周身处仿佛萦绕着一圈光华一样,令其沉醉,无法自拔。 “呃……呵呵,请问姑娘有何贵干?抱歉,我们有要事在身,急需赶路,若是没有特别事情的话,还请让一让。” 听闻此言,火容儿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说掉就掉,如此情形不只是那名小哥,就连之前发狠的那名女子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迟钝了稍许之后,赶紧道:“哎,你这人怎么说哭就哭,刚才的话不过是吓唬你的。我们初来乍到,对于此地的情况全然陌生,自然要小心提防。这样,你不哭,我就让你继续说话,如何?” 说着,女子伸手去扶地上蹲在地上的火容儿,后者顺势朝后方远处的巨幢与焰魔驹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示意计划已经初步成功。 “嘿,这女人就是好说话啊,哭两声就让对方一众放下了戒备,这要换作我们男人,恐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面对焰魔驹的言辞,巨幢苦笑着摇头道:“也好,有她从中缓冲,这样我们就能和对面尽快说上话了。” 因为火容儿的出现,一行人被迫暂时停下脚步,而为首之人虽然心有不满,但看在对方女人的身份上,也不好多说,只是不停地朝自己的同伴使着眼色,令二人尽快了事。 “来,这是我从门里带出来的梅花酿,喝下有定心安神的功效。” 接过女人手里递来的饮品,火容儿一饮而尽。顷刻之间,一股淡蓝色的流光自其脖颈处倏尔蹿起,紧接着渗入到四肢百骸之中,一股莫名的清凉之意当即涌上心头,果真令那原本燥热的内心安定了不少。 接下来,火容儿临时编造了一个名叫“容容”的身份,谎称自己当初被妖类从蓬莱大陆掳到这里,一转眼便已有数年光景,如今她势单力薄,归家无望,希望能借助这些太一门人之口,给自己向家人带句问候。得知火容儿这番“不幸”的遭遇之后,那名女子显得极为激动,眼圈之中甚至还有泪光闪烁,一旁的同门师兄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随手悄悄指了指面色铁青的“领头人”,示意她收敛一些。女子这才回过神来,控制了一下情绪之后,随即昂起胸口道:“带话算什么本事,我们太一门也能称得上是仁义之宗,既然你当初不幸被俘,现如今自然应该被我们救回去。不过,我们现在确实赶时间,这样吧,等把事情办完,我就回到这里接你,如何?” 火容儿听闻此言,料定那女子侠骨柔肠,于是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声音之中略带乞求的语气道:“这样啊,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成。此举事关重大不说,就连我们都没有十足把握能够保全自己,更何况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大可以继续在这里等着。我周兴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与师妹一起回来寻你。” 火容儿沉吟片刻,进而道:“这一走不知时候什么时候还能相见。前几日我才趁那魔鬼睡实偷偷跑了出来,万一被他捉回去,非得把我活活打死不成。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其所,到了战场上,你们不用管我,是生是死,全凭老天爷的安排。总而言之,我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求你们带上我吧!” 虽说这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心意已决,但实在架不住火容儿这么一番软磨硬泡,几经拉扯之后,名叫周举的男子终于道:“带上你的事情,我得和我们的师兄商量一下。毕竟,此行他才是决断人,如果他不答应,我们是万万不敢带上你的。” 眼见周兴朝自己小跑过来,那名“领头人”眉头紧皱,一副责怪的表情,质问道:“怎么连个女人都打发不了,我们还走不走了?” “对不住了霍师兄,但那女人实在可怜,他想与我们搭个伙,一起同行,你看这事成吗?”、 “成个屁,你的脑袋是不是被人塞进了稻草,这种事情怎么能够答应?这是妖界,不是人间,你知道他什么来历?况且,男女有别,我们一帮大男人带上一个女人,这叫别人看到不知道要怎么说咱们。性命是小,声誉是大,你得分得清轻重。” “哎呀,师兄,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毕英师妹还是女的呢,我怎么没见你说过不方便。还有,你刚才是没看到那女人声泪俱下的模样,怎么可能其中有诈。这样吧,万一是我看走眼了,我周举的命就是师兄你的了,你要杀要剐,愁听尊便。如何?” 听闻此言,领头人忽然抬起右手,作势要掌掴对方脸颊。而那周举也好似吃了秤砣似的,竟真的不闪不避,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当真是任凭发落。前者见状随即长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一脸无奈道:“真是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以前师尊教授给我们的东西,你都忘记了吗?行走江湖,所见所遇的陌生人绝不能轻易相信的道理,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周兴随即道:“可是以前师尊还教育我们,为人要慵懒宽广,利人利己,你为求自保而不顾这么一个孱弱女子,恐怕也有违师尊的本意吧?” “你……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第一次随我出来就敢当众顶嘴。你要带她是吧,那这一路上这女人的身家性命全由你一人负责,她若真的惹出什么乱子,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嘿嘿,我就知道师兄你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了。” 转眼之间,周兴回到火容儿旁边,并将师兄允许她加入之事告知给了她。火容儿看那领头人一直背对着自己,不肯以正脸相见,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狐疑,而就这此时,一直在远处观察的巨幢与焰魔驹双双凑到跟前。见此情形,太一门门众纷纷亮出兵器,火容儿见状赶紧道:“别,别动手,我和他们认识,他们是好人,我能撑到现在,没被捉回去,全要倚仗这两位大哥的功劳。” 巨幢怪笑一声,进而低头轻声道:“怎么样,和他们商量出结果了么?” “嗯……他们已经答应我同行的请求了。” 女修士毕英打量了下二人,当即拧眉道:“他们是谁,你不是说你是逃出来的吗?” “是……但之前我途经一处绝境之时,险些丧命,多亏二位现身相救,我才得以苟活下来。对了,他们的功夫也不错,虽然不及诸位,但关键时刻也能起到作用。这样,也让他俩一起加入吧?” “什么?他们也要跟着?这可……” “周师弟,你这是什么态度,来者皆是客,既然人家有意,我们也不要寒了别人的心嘛。” 不等周兴将话说完,原本位于远处的那名领头人竟然已在弹指之间来到近处,并掠过前者与毕英,直接来到火容儿几人跟前,面带微笑道:“呵,我道周师弟为何如此决绝呢,原来这位姑娘竟是倾国倾城之貌。” 巨幢冷笑道:“话这么说倒是没错,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露骨的话,未免有些太不尊重这位姑娘了吧?” “哈哈哈……是啊,我也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了。不过,你们把我霍重当作不存在,接二连三挑战我派的底细,这又是欲意何为?怎么,你觉得我们就这么好骗吗?” 说着,霍重伸手掐起火容儿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忽然阴恻恻道:“好看是好看,可惜这副身体与人类全然不相干,大胆妖孽,速速现身吧!”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屠魔阵,独斗满天星 自从与杜勋回到太一门之后,霍重便开始发愤图强,一心投在修炼之事上,仅仅一年半的时间,他便已经一跃成为了年轻一众当中的翘楚,这才有了如今这般的地位,带领师弟师妹前来妖界之中。而在火容儿首次现身的瞬间,他便已经觉察到了对方身后的异样,只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才没有当众揭穿。然而,师弟周举一意孤行,彻底惹怒了他,再加上巨幢与焰魔驹的加入,这才令他不得已暴露真相。至今还蒙在鼓里的毕英左右看看两旁的人,见双方针锋相对,火气遽增,为免大战开启,她赶紧上前劝和道:“哎呀,霍师兄,你先别激动,我们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做定夺也不迟。还有,容容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师兄唤你妖孽?” 见事情败露,巨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进而附到火容儿的耳边,轻声道:“本以为你的高招能够奏效,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火容儿回头瞪了一眼巨幢,表情凶狠道:“再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给缝上。要不是你和焰魔驹来的不是时候,也许我已经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听到这里,一旁默不作声的焰魔驹当即向他使了个眼色,紧跟着用下巴指了指对方的身后。火容儿顺势回头望去,赫然发现自己刚刚踩过地面处,竟然留下一双黑色的脚印。 “哼,一时得意忘形,居然连最起码的匿形潜踪都忘记了。我不管你们是从何而来,但想找我们太一门的主意,你们还太嫩了些。布阵!” 霍重一声令下,身后十余名师兄弟哗啦一下全部散开,进而作势亮剑,将巨幢三人包围其中。后者伸了一下懒腰,当即道:“自己顾自己,先离开这里再说。” “哼,痴心妄想。井一!” 话音一落,自那剑阵之中忽然冲出一支四人小队,直冲巨幢所在方位。同一时间,巨幢亮拳相迎,谁成想力道还未发挥出来,那迎面掠来的四人竟然再次分散开来,其中三人自左右前三个方向,继续朝自己挥剑刺来。然而,巨幢早已看出此阵的玄机所在,面对眼下三位的联手攻势,竟然看都不看一样,转而朝自己身后的空间之中推出一击,片刻之后,消失的第四人踉踉跄跄从遁形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虽然人未受伤,但使剑的长剑却因为正面中了巨幢一拳,而变得剑身通红,滚滚火浪自剑尖处朝其袭来,难以忍受的他“哎呦”一声,兵刃当即掉落在地。 “呵呵,声东击西这种伎俩,老子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玩腻了,下一个是谁!” 巨幢自以为击败了这名主攻的男性弟子之后,所谓的剑阵就会不攻自破。可他怎么能够料到,太一门研习多年的“周天”剑阵岂是那般容易破解,即将有人受伤退场,其余的弟子之中顺势补一位,原本留有缺口的阵法登时又变得牢不可破。 “好,若真的只是一招击破,我还真觉得有些没意思了。还有什么招式,统统使出来吧!” 相比起巨幢的腹背受敌,火容儿与焰魔驹就显得轻松了许多,因为他们两个面对的是霍重、毕英以及周兴三人。话虽如此,但心底里,他们两个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尤其是为首的霍重,即便是相隔三五丈远,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其体内深不见底的强大修为。 “喂,能不能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们当真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找些帮手,所以才出此下策。你们不想出手就算了,我们走就是,何必大打出手?” 火容儿语毕,一旁的焰魔驹附和点头。周举见状当即用剑柄点戳对面的火容儿,神情异常激动道:“好啊!我好心要搭救你,你居然恩将仇报。霍师兄,毕师弟,你们两个别动,我要和这女人算总账!” 周兴怒喝一声,人已掠到半空之中,紧接着便出一招鱼鹰掠地,操着手中的凌厉宝剑,直奔火容儿面前。焰魔驹刚要动手相助,却不想火容儿于此间喝止道:“让我自己来!” 作为火山君当中的一员,即便已经陨落多年,如今借尸还魂的她,究竟何有生前多少的实力,至今还是一个未知数。然而,见到周兴这般愤怒的样子,自知理亏的她并不想与对方生死相搏,所以才清退了一旁的焰魔驹,打算一对一地来一场公平决斗。 抬手之间,一朵朵由火焰幻化而成的梅花相继自其袖间飘出,接边不断地撞向周兴的身前。见此情形,周兴奋力劈斩,凡是被剑刃划中的火梅登时炸裂开来。不等烟尘散尽,其快疾的身影已经从其中钻离出来,并继续之前的攻势,再次发起一波全新的猛击。 “哈!” 周兴的剑被其使得快如鸡啄,然而在火容儿眼中,却是慢得如同静止一样,她也只是象征意义地左右各闪几下,便轻而易举地避过了绝大部分的剑招,剩下的则全被她的那双肉掌尽数弹开,身上别说是划痕,就连衣物都未曾出现一丝裂口。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明明已经手下留情,他还这般穷追猛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 就在火容儿心生杀念之际,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跳过双耳,直达她的心间,并道:“快,找机会从这里逃出去,不然让霍师兄参战,你们就彻底没希望了。” “什么,原来你是……” 周兴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或者说,自打亮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盘算好了这一切。表面上他摆出一副与火容儿不共戴天的样子,实际上他是想让对方远离师兄霍重,如此才有可能逃脱升天。 一时失神的火容儿速度稍一减慢,周兴的剑刃当即在其前臂上留下一条轻微的伤口,后者咬牙后撤,而周兴也因为自己失手误伤,而彻底停了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行,这样下去早晚得让师兄看出破绽,我得再想个法子。” 想到这里,周兴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观战的焰魔驹,后者被他看了一眼,当即连连摆手道:“别看我,我可没想插手你们之间的战斗,你们继续。” “哼,来都来了,哪还有你选择的余地。既然你也在,那就一起吧!” 下方,眼见刚刚取得一些优势的周兴,转而改变目的,径直刺向旁边的敌人。观战的毕英急得直跺脚,当即指着对方,愤愤不平道:“霍师兄,你快看周兴,平日让他多练功,可他偏偏不听。刚才多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也给错过了。这下让那女人有了喘息的机会,再想将她拿下可就难了。” 霍重阴沉着脸,瞥了下旁边的毕英,进而冷笑道:“难道你看不出他是在演戏么?” “啊?演戏?这……” 毕黄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周兴心里的想法。可同样的,霍重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他们心底里的小算,早就被其摸得一清二楚。如今他之所以还站在那里,按兵不动,就是想要借助周兴之手消耗一下对方的体内,就算是假打,时间一长,也难以招架,到时自己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对方击落。 前后不过一盏的工夫,巨幢已经从之前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变成了眼下怒火贯瞳的疯魔状态。只因为他所面前的这个剑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之前“实则虚之”的策略,也已进化成虚实难辨的境界。 同样是四人围攻,原本只需找出第四人的位置,便能攻破剑招。可眼下,同样的方式,在前方吸收注意力的三个人,同样也能成为攻势的发起者,而三倍于先前威力的利剑,着实不是眼下巨幢能够承受住的。一错身的工夫,他的前心后背已经多了三道血口。不等伤势完全爆发,巨幢赶紧利用体内的祝融之力,令伤口暂时焦化止血,但伤痛却是实打实地透入心扉,令其难以在短时间当中适应。 “该死,怎么打着打着突然改变套路了?居然小瞧了这么帮后生们,看来得动点真格的了。” 原本,巨幢与太一门无冤无仇,所以并不想痛下杀手。可眼见剑阵的攻势愈发犀利,自己就是有神拳一对,也难以同时抵挡这么多柄神兵利剑,照此下去被耗到油尽灯枯也只是时间问题。为免夜长梦多,他当即唤起体内的霸道“炸力”,双手指尖处随即亮起一枚枚细微的火星,若不是凑近观察根本发觉不到这一现象。 “那妖邪已经累得不行了,咱们一鼓作气,将他拿下。我们上!” 突然之间,剑阵当中七人突然奔出,并组成朱雀阵法,准备一举拿下此战的胜利。再看前方的空地之上,巨幢扬起一抹残酷的的笑容,那张惨白的脸颊被其手中不停爆燃的火光映得分外通红,看上去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仓促别,未步先染尘 就在太一门与巨幢一众打至正酣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中忽然从东面飘来一股阴云。那云就好像拥有自我意识一般,径直朝战场方向飘了过来。周围的路人见状纷纷惊慌失色,其中一名年轻较长的狐妖忽然怪叫道:“不好,那个魔头又来了,大家快跑啊!” 此话一出,方圆百丈之内的所有生灵尽是作鸟兽散,唯独战场之中的大家还未撤离,不明真相的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嗯?是那个罪兆妖王来了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好省得我们去寻你了。” 说到这里,霍重抬头向上高声道:“周兴,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真正的主角已经达到,快来与大家汇合。” 周兴回头望见近在咫尺的乌去,心中当即一沉。而这时候,与其佯装对阵的火容儿却是小声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趁着对方还没有发现你,尽快离开这里。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面对火容儿的好心提醒,周兴顿了一下,随即怪笑道:“可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前来诛灭妖王的。如今目标人物近在眼前,我们又怎能临时打退堂鼓?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凭直觉我能确定,你绝不是心怀歹意之人。还有,咱们打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容容是你临时编造出来的身份吧?” 火容儿倏尔一愣,旋即嗤笑道:“你这人好不正经,这都大难临头了,居然还在意别人的真名。有一说一,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见面,就算知道我的身份,你又能如何呢?” 周兴放下手中配剑,害羞地挠了挠头,进而鼓起勇气道:“万一呢,万一以后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到时叫不出你名字,那岂不是很尴尬?说吧,反正这里又没有旁人,霍师兄听不见的。” “我叫……” 火容儿话未出口,下面的霍重已然按捺不住,只见他以指发力,一记剑光陡然掠起,刚好将破位中的二人阻隔开来。与此同时,乌云边缘处已然触及此地,淅淅沥沥的雨水顺势从中高空之中降下,仔细一闻,雨水之中夹杂着大量的血腥气,令人头晕脑胀,几不能自持。 “好了,既然你们不肯离去,那我们还是有缘再见吧!” 火容儿挥手向周兴告别,转而朝地面俯冲下去,与那里的巨幢与焰魔驹汇合。一时间,其飘逸的倩影之中爆发出一团无比炽热的火焰,一双巨大的羽翼顺势自其中伸展开来,一时间恐怖的热浪迫得在场的太一门弟子不无退避三舍,趁此机会,火容儿拉起被剑阵包围的巨幢,并朝另一边的焰魔驹使了个眼色,二者一前一后,双双化形就此离去。 “嘿,我还想多看一会儿呢,怎么这么着急离开?”焰魔驹意犹未尽道。 “哼,就知道玩,你又不是不知道罪兆妖王的厉害,他若想的话,我们三人谁都别想活着离开那里。” 说到这,火容儿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落之色,洞察敏锐的焰魔驹随即怪笑道:“怎么,你是舍不得刚才为首的那个姓霍的?看他的修为,即便不是罪兆妖王的对手,也有实力全身而退的吧!” 就在这时,被火容儿单手拎在空中的巨幢忽然抬起头来,一脸诡笑道:“你这笨蛋,他担心的当然不是那个霍重。” “啊?不是霍重,难道是那个叫毕英的女子?嗯,看上去古灵精怪,可可爱爱,确实让人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巨幢没好气道:“是那个周姓的弟子,你姑母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姑母?” 焰魔驹回头打量了一番火容儿之后,脸上尽是茫然之色。而火容儿此刻也因为刚才巨幢的一时口快而彻底暴怒,两眼如剑一样盯在对方的身上,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碎尸万段。 “巨幢,早晚你要因为自己这张嘴而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焰魔驹虽然是炎帝之子,但事实上二者之间乃是传承转生的关系,算起来我们两个还是平辈,没有长幼之别。” “好好好,我知道了。怎么,你怕被叫了姑母之后自己会变老?果然,女人的头号天敌就是年纪,无论之前说的再怎么漂亮,但一提到这种话题就会彻底翻脸。唉,女人心,海底针啊!” 面对巨幢的冷潮热讽,火容儿不再理会。也就在这个时候,焰魔驹不禁道:“那我们不去找罪兆妖王那该做什么,我们此行的目的就不是找上他,然而挑拨他与阴魁王之前关系的吗?” 巨幢漫不经心道:“话虽如此,但现在为时尚早,这时候露面,恐怕要被他当成是一般的鼠辈,说不定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一并击杀。我们要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不知道。也许是在明天,也许是在下个月。也许,太一门众与他的大战,便是契机所在……” 焰魔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专心向前赶路。因为罪兆妖王的入侵,此刻狐之境已然面目全非,过来的几十里路上,随处可见的残垣废墟,尸骨更是不可胜数,就连向来喜欢食腐的一些生灵也看不到身影,只因为他们大多也跟其它妖众一样,惨死在了罪兆妖王那堪称无敌的淫威与怪力之下。 “哎,下面好像有块清净之地,咱们去那里落脚吧!” 目力锐利的焰魔驹寻到了适合安身的场所,于是连忙招呼二人一同前往。巨幢见自己已经临近地面,于是主动从火容儿的手上挣脱下来,第一个落到地上。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形,一股浓郁的香烛味随风而来,隐约之间,耳边响起阵阵吟诵声,好似是得道高僧正在念经请愿一般,一股浩然正气当即从空中降临在三人的头顶之上。 “哎,这是什么动静,难不成妖界也有吃斋念佛的么,这倒是挺稀奇的。”巨幢淡淡道。 “这又什么好奇怪的,佛法无涯,无人不度,无物不度,只要心怀慈悲,在哪里不能修禅养性?想来正是因为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这里才会异于寻常,不像外面那般腥风血雨,在狐之境中是一处少有的清静之地。走,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在火容儿的带领之下,巨幢怀焰魔驹紧随其后。穿过一段幽静小路之后,两侧的竹林渐渐朝旁边铺展开来,抬眼望去,一座古香古色的小庙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门口处,一名身着僧袍的高大人影正在那里扫着地上的落叶,然而一阵劲风吹过,刚刚才被清理干净的地面便又被一层树叶遮住,看上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请问大师,这里是哪位高僧在此修禅啊?” 火容儿恭敬地向那人深施一礼,一旁的焰魔驹也照模学样地合掌屈躬。然而,当那扫地僧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二人毕是倒吸口冷气,只因为这僧人并非慈眉善目,而是长着一张野猪脸的丑陋妖物,一只左眼还被生生戳瞎,只留下一个夸张的巨大窟窿。这边焰魔驹刚要准备出手,却见那野猪怪竟也十分谦卑地回了一礼,随即操着一股相当生疏但却阴柔十足的噪音,对那为首的火容儿道:“见二位施主莫要见怪,小僧面由心生,以往犯下太过罪孽,这才吓到了几位,小僧在此先道声抱歉。” 巨幢对于那位妖类僧人却是不以为然,而是将目光投向那寺院的大门上方,竹匾上方写着“狂绝寺”三字,不说进去一观全貌,但这看这三字之中透露出的霸道戾气,就足以令一般人忘而却步。 “呵呵,你们这寺院挺有意思,都说出家人清心寡欲,可这门上所书分明就是急功近利之态,我看你们这庙里的主持也是沽名钓誉的俗人罢了。” 野猪僧人再施一礼,对于巨幢的“点评”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陪笑道:“抱歉,小僧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几位在此闲谈了。几位若是有兴趣,可以进院转上一转,真相是否如施主所说,一看便知。” 焰魔驹看了一眼巨幢,试探问道:“怎么,我们要进去吗?去可以,但还是不要误了大事为好。” 巨幢没好气道:“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划脚。不过,来都来了,进去一看又如何。我说对吧?” 巨幢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火容儿,后者却是连一个字都没回复,随即大步流星,迈步进到院门之中,巨幢与焰魔驹相视一笑,泯嘴随其进入寺中。 “没想到这寺庙在外面看起来不大,进到里面更是逼仄,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藏有得道高僧?火容儿,别怪我没提前说明,你想要到此获得一番际遇的心思恐怕是要落空了。” 面对巨幢的警告,火容儿不以为然道:“无所谓,反正眼下也不着急赶路。” 说到这里,火容儿清了下嗓子,当即提气高声道:“大师,弟子火容儿恰逢从这里途经,如若方便的话,还请现身一见。”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别有情,离散狂绝寺 能够降服一名妖类算不了什么,但能让它这般死心踏地,在清净门中吃斋念佛,这倒是引起了火容儿的兴趣,所以才会这般兴致勃勃地进到寺院之中,想要一见那主持的庐山真面目。 不同于外面纷乱的环境,狂绝寺内一片祥和,其中物件陈设各在其位,布置得井井有条,不用多说,这一切都是外面那只野猪怪干的。 “没想到,向来喜脏爱臭的野猪居然也懂得收拾家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现在,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方高人有这等能耐,竟可以让区区妖类一扫前尘,痛改前非。” 巨幢话音落定之是,院中的偏房之中忽然露出来一个光头,个子不大,大概只能等到火容儿的胸前。焰魔驹见状快走几步,先是深施一礼,随后道:“请问,贵寺主持今在何处,是否方便出面一见?” 直至这个时候,三人才看清,那出来的僧人竟是一个孩童,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一脸稚气,唇红齿白,长得相当精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那小僧一副怪异的表情望着眼前的三人,迟钝了一下之后这才道:“你们找方丈有何事?” 巨幢走上前来,伸手在那光头轻轻摩娑了两下,小僧人虽然并未面露怒相,但脸色也是稍稍变化,身体也顺势朝后面退了两步,以来保持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没什么,我们只是好奇是哪路高人,居然会把寺院修建在这种穷乡僻壤之中,平日里恐怕是来上香的人都没有吧?” 小僧苦笑了一下,并未说话。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在外面清扫地面的野猪怪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工作,进门看到三人围着那个孩子,当即脱口而出道:“方丈,今日的清扫工作已经完毕,请您查验。” “方丈?” 巨幢,火容儿、焰魔驹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眼前那个小僧人,后者淡然一笑,一脸歉意道:“是不是很意外,没错,我就是这间狂绝寺的主持。” “什么!” 尾随着小方丈进到正殿之中,门口正对面赫然摆放着一尊乌黑泥塑,看样子应该是这座狂绝寺的唯一佛像。然而,与一般佛像柔和慈祥的面容不同,这尊泥塑却是长得狞目獠牙,左半边身体还因为不知名的缘故,被磕掉了一部分,若不是看到地上干净整齐的样子,三人还以为这是一座破庙。 “好家伙,您这供奉的是这路神仙,长得倒是挺精神的啊!” 巨幢冷嘲了一句之后,火容儿伸手在其手臂内侧用力拧了一把,紧接着微笑道:“主持不要见怪,我这兄弟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想到哪里说哪里。还请海涵。” 对于巨幢的再三不敬,那小僧却是罔若未闻,嘴边一直留下一股神秘莫测的微笑,让人看着心惊胆战。尤其是焰魔驹,自打进入到这间寺庙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后颈处不停地有凉风钻入,令得他时不时地缩两下脖子。到了后面,他实在有些忍受不住,这才压低声音,在巨幢耳边嘀咕道:“不行,我待在这里混身难受,你们先看着,我出去透透气。” “刚好,我也有些厌倦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瞧吧,我们两个先去外面了。”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双双走出正殿,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没了踪影。确定二人已经离去之后,小僧人长舒口气,进而用一种十分轻佻的口吻,怪笑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身上的气味,我一闻就能分辨出来。不要忘了,当初是谁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 听闻此言,小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转念之间便又恢复正常,进而道:“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看见活着的你。” 火容儿看看院中的陈设,稍事沉吟之后,轻叹道:“他知道你在这里?” “当然。和你一样,不久之前他也曾到我这间小庙里待了一阵。可惜,我的庙太小,装不下他,也装不下你。我就想留他,也留不住。” 此间,火容儿瞧瞧从眼角抹去两行泪水,强颜欢笑道:“他能记得自己还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是人性未泯。” 小僧人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他来找我做什么。他想要让我加入他的阵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为了让我答应,他先是拿出了那些陈年往事,并交待很多事情都是他被逼无奈之间做的选择,包括当初抛下我们母子二人,决绝离去。” “是啊……当时的我们,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包袱,两块软肋。没有我们,他能做得更好,进展得更加顺利。” 小僧人点然一柱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之上,双手合十,随后道:“这泥像上残缺的部分就是他留下的杰作。” 火容儿破泣为笑道:“看到自己的孩子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宁愿待在这残寺破庙之中也不与他为伍,换作是谁都会雷霆大怒。更何况,他还是……” “本来,我已遁入空门,不该来管尘世里这些琐事。但你们之间总归是要有个结果,无论好坏,都应该欣然接受。” 火容儿黯然道:“许多年前,我也有过相同的想法。可惜,闭门不见的是他。从那时开始,我便对他彻底失望,我心目之中的那位夫君已是荡然无存。” “他们是谁?和你好像很熟悉。为何你没有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给他们?” “不,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那你爹他……” 小僧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放下去,即便嘴上说的那么绝望,但心底里却已烙下了印迹,一辈子都抹不掉。佛门中人讲究‘放下’,因为我们本就是赤果果的来,同样也是赤果果的去。既然生来死去都是孑然一身,又何必在意在世时的那些纷繁琐事?今日你能来看我,我十分高兴。不过,今后请不要再进狂绝寺了。” “嗯……我知道了。多谢方丈,我告辞。” 狂绝寺外,巨幢与焰魔驹两人并肩而立,双双将脸面向院门方向。也不知过了多久,焰魔驹忽然忍不住道:“虽然我出生得晚,但认识火容儿也有些年头了。可是今日的一些表现,我有些看不太懂。什么时候她居然清心寡欲,愿意来到寺庙之中虔诚参拜,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你说,女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女人善变与否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但你刚刚有没有发现,她看那名小方丈的眼神有此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倒是觉得挺正常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恨不得冲进去将对方一口吞下,又舍不得嚼。明明心底里已经有所触动,但又因为某种原因,生生压制了下来。我说,你真的不认识这个小孩吗?” “我怎么会认识,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名小僧人。哎,你说会不会是火容儿最近春心欲动,先是那个周兴,又是这个小方丈,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巨幢有话难以启齿,怎料焰魔驹的思维实在太过天马行空,简直就是风牛马不相及。就在他准备对此事展开一番推测之际,火容儿的人已经从狂绝寺中走了出来。 “这么快,我还以为得等上一段时间呢!” 说着,巨幢与焰魔驹双双迎上,后者心中最是好奇,当即发问道:“你们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我也想听听。” 火容儿白了一眼焰魔驹,没好气道:“又不是我把你哄出来的,要听进去听便是,何必要听我为你转述?” 焰魔驹自知理会亏,赶紧退到一边。这时候,另一边的巨幢快走几步,跟了上来。然而未等他说话,火容儿已经抢先道:“别问,以后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同你们分享。咱们从战场那边出来多久了?” 巨幢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焰魔驹见状则是回道:“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嗯,如果那团黑云里藏的当真是罪兆妖王,想来战斗已经结束了。说不定,我们还能碰到打道回府的他。” “他?你说的是罪兆妖王?那我们现在出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倒不至于。毕竟,这里视线极差,就算他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这茫茫郊外之中一眼辨认出我们的身份。当然,我们的目的最后也是要与他取得联系,但不能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 “嗯?” 巨幢怪叫一声,旋即身体转向东北方向。眼前是一棵又一棵的参天大树,但这些阻碍对于而言就好像不曾存在一样,根本摆不住他的视线与感知力。片刻之后,几滴血渍突然从天而降,三人一起定睛望去,只见半空之中忽然折下来一道人影。 “好家伙!” 焰魔驹反应最快,随即张开一双赤焰火翼,为那来人抵去大部分的下落势头,这才将其平稳地放到地上。巨幢与火容儿上前观瞧,那张满是血污与伤痕的脸颊,竟是来自一名刚见过不久的“熟人”。 “这是……太一门的霍重!”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全盘灭,百死独余焰 “他……他死了么?” 焰魔驹此话一出,巨幢近身上前拭了一下对方脖颈上的脉搏,随后微微点头道:“虽伤受伤颇重,但依然坚强地活了下来。这要换作旁人,恐怕已经够死上十余次的了。” 火容儿纵身跃到半空之中,以来观察是否还有其它伤者。然而,茫茫天空之中,除了偶然飞过的几只鸟类之外,便便无其它。而让她更为诧异的是,如今的这片区域就好像盖了一层黄纱一般,雾蒙蒙的,视野极差,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笼罩在上空当中,一切生灵想要离开都得经过“它”的允许。 “怎么样,还有其它人么?”焰魔驹抬头询问道。 稍显失落的火容儿一边摇着头,一边从上方落了下来。而这时候,巨幢已经为地上的霍重进行了初步地救治,尤其是身上主要的几个出血点都已经被他强行止住,短时间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而随着身体有所好转,之前一直在昏睡当中的霍重终于有了一丝意识,还未睁眼,嘴里便接连不断吵吵道:“水,水,快给我水!” 巨幢见对方恢复意识,随即冷笑道:“给你水可以,不过你得想好之后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还想多活一段时间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喝的好。” 霍重干裂的嘴角微微颤抖了几下,旋即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猛然睁开,火容儿见状不禁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你的其它同门呢?” 霍重心如死灰道:“死了,全死了。” “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周兴和你的师妹也……” “当时我身负重伤,来不及看清战场的全貌,只觉得眼前突然降下一片通天彻地的红光,紧接着他们的躯干四肢便纷纷出血分解,就好像泡在了弱水之中一样,很快便面目全非。我本想以我之力,护他们先行离开。却不想那空中的魔物竟然早有准备,不等我施展功法,便先给了我一记迎头痛击。如今,我身上的奇经八脉已经断得差不多,就算最终能够活过来,也要沦为废人。想我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向清崖子师尊保证过,一定带师弟师妹们平安回去,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若不是为了替他们报仇雪恨,我想自己也没有勇气活到现在。” 焰魔驹见对方求生意念不强,于是宽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济,你不还活着么?况且,像你这样修为了得的修士,放到哪里都是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一死了之,那岂不是人间的一大损失,你让培养你的师父师尊如何是好?” 霍重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旋即正色道:“本来,我们太一门的周天剑阵是有机会击杀那只魔物的。只不过,在关键时刻,一道人影忽然闯入阵中,破坏了大家演练了上百次的步调,这才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相比起杀人凶手,我对这个 搅局者更是深恶痛疾,有朝一日若是让他落在我的手上,一定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巨幢轻手轻拍了两下霍重的胸口,进而略带嘲讽的语气道:“现在与其思考报仇的事情,不如先想想如何让自己先动起来。距离此地不远处有一座寺院,我们可以带你先去那里修养一阵。” “可是……” 火容儿本意想要阻止,但却霍重伤势极重,亟需外力救治,否则别说是恢复行动能力,恐怕连今晚都撑不过去。心里挣扎再三之后,她也只得同意巨幢的法子,并临时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生生将人又抬回了之前的狂绝寺。 “哎,施主几位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 门外,刚刚挑水回来的野猪怪回头望见走来的几人,来不及继续问下去,便嗅见空气之中飘荡着的那股血腥气味。而这不经意的刺激,在野猪怪面前就如同干柴遇到烈火一样,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深处登时反激起一股天生的野性。肉眼可见,其口中的两颗獠牙竟在飞快滋长,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长到一尺来长,就如同一双尖刀一样,渴望着杀戮与血腥。 “不好,霍重身上血唤醒了这家伙压抑已久的兽性,快把他拦住!” 说话间,负责抬人的巨幢与焰魔驹便架着霍重一起后撤。与此同时,火容儿闪身拦到中间,竖起一只右掌,进而劝诫道:“野猪僧人,你别激动,清醒一点,这是我们半路上捡到的一名受伤人员,想要借贵寺一用,为他疗伤治病。不管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我相信长久的修心养性绝不可能毫无作用,仔细想一想平日做功课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的心境,一念成佛,一人入魔,切不能让一时的冲动毁了你的多年修来的道行。” 此刻,野猪怪的双瞳已经被血红完全吞没,就连皮下的猪鬃也随之根根戟立起来,如同一只站立的刺猬一样。在其心中,仿佛有一个极具魔性的声音在不停地引诱着他,前去施暴行凶。眼见自己就要完全失控之际,野猪怪忽然以头抢地,巨大的震动使得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皆为之颤抖。也因为这一撞的缘故,他那刚刚疯长的一对獠牙齐根折断,口中登时血流如注。 “好,很好!你能在最后关头舍生取义,不惜以自残的方式灭却心中的魔焰,这足以说明过去这些年来你的修行颇有成效。从今日起来,你可以不必在狂绝寺内修行了。天大地大,你要去哪,我都不会拦着。” 颤颤巍巍的野猪怪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来到身后的“小主持”,停顿片刻之后,忽然热泪满面道:“我成了,我终于成功了。多谢方丈,多谢方丈。” 话音未落,只见那小僧人以手去抚那野猪怪的头顶。突然之间,一道毫光自后者体内倏尔迸现,光线之强,令巨幢几人连眼都眼不开。待光晕散去之后,原来的位置上,野猪怪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 “脱胎换骨,重塑真身。没想到这位小僧人居然有这等身手,之前是我小瞧了。” 巨幢暗暗惊叹之中,火容儿走上前去,并准备对那小僧人说明情况。谁知,后者伸手示意停下之后,随即道:”你们不该带他过来的。” 火容儿愣了一下,随后问道:“为什么?连飞禽野兽你都能度化,救一个人有那么困难吗?” “你是在明知故问。你们带来的那人身上有它的气息。方才若不是他(野猪怪)以死志相搏,恐怕现在的他已经退回到之前那个嗜杀成性的妖物了。” 焰魔驹与巨幢将零重放下之后,大步上前,并道:“小方丈有话可以直说,不用当着我们的面打哑谜。况且,看之前的种种迹象,你与祝融(火容儿)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吧,这其中的隐情你还没有和我们说清呢!” 小僧人抬眼看了下火容儿,眉头微微皱起道:“你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给他俩了?” “没有,绝对没有。” 火容儿回头想要争得焰魔驹的点头示意,怎料,就在这个时候,巨幢忽然插嘴道:“好了,事已至此,我看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吧!祝融,有件事情我得向你坦白。你在我的体内寄住了这么久,不知不觉之间,你我二人已然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你与这小鬼的谈话我一早就听见了,你是他的母亲,对吧?” “啊?母亲?祝融,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哎,不对啊,你不是早已魂飞魄散,只剩下一缕意念,残留在巨幢的身上。按道理来讲,你根本没有机会与别人拜堂成亲,那他是……” 见事情败露,小僧人忽然转过身去,临行之前撇下一句“你来搞定”,人影便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普普通通的寺院下面忽然升起一股浓烈的黑烟,并在狂风的助威之下,将这片野外刮得浑天黑地。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几人惊讶发现,整座寺院竟然不翼而飞,连同地基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这里从未出现过这么一座建筑一样,刚刚获得人形的野猪怪瘫软在地上,看着那片空地呆坐了许久,忽然大声欢喜道:“哈哈哈,我自由了,终于不用再吃斋念佛了。” 那野猪怪就好像疯癫了一样,边跑边笑,不时便已彻底奔出这片竹林,转眼之间,原地便剩下前来求助的四人。也就在这个时候,担架上的霍重忽然挣扎起身,浑浊的双眼死死盯在刚刚寺院所在的位置,形同中邪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谁?是谁,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杀……伤……我的就是刚才那个孩子,他的气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什么?你说刚才那片阴云之中的魔物是刚才的小主持?”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纷尘世,火连清之境 这时候,霍重已经从濒死状态下缓了过来,进而强行坐起身子,一脸哀怨道:“应该错不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他!” 听闻霍重的话语之后,火容儿登时出言反驳。这时候,巨幢却是伸手示意让他稍安勿躁,紧接着发问道:“仅凭那么一点气息,你就胆敢妄下断言?如果你要是错了,可知道后果如何?” “当然。如果我要冤枉了他,我就以死谢罪。不过我相信,我的判断绝地不会出错,黑云之中的那只魔物是他无疑。” 焰魔驹搔首道:“可是,我们刚才亲眼见到了那个小僧人,他不可能有时间去那边犯案啊!况且,我们几人出来的稍早一些,若是他从我们身边经过,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火容儿附和道:“没错,难不成他有分身之术?” 霍重用力摇了摇头,进而道:“你们怎么这么天真,就算动手的是他,也未必需要他亲自在场。那团阴云只不过是障眼法,真正取人性命的是包含之中的涛天妖力。你们以为我为何会来到此地,就是因为我在这里嗅到了凶手的气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他因为施展的法术,暂时身处于虚弱状态之中,所以才会惧怕我当众将其虚伪面具戳破。不久之后,他便会卷土重来,到时我们几个谁都休想活着离开。” 耳听得霍重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哪怕是巨幢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警觉,进而对火容儿道:“你和那个小僧人的关系最为亲密,依你所见,如今的他会逃往何方?” “这……” 即便是到了这般地步,火容儿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至亲居然会杀人不眨眼、双手浸满无辜鲜血的混世魔头。眼眶之中,一抹泪光匆匆闪过,焰魔驹见状随即道:“你别激动,眼下不能自乱阵脚。如果凶手不是那僧人,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为其洗脱嫌疑。话说,你真的知道他哪里了么?” 火容儿思考再三之后,终于颤抖道:“如果,如果妖界之中真有一处他非去不可的地方,那应该是错不了。” “哪?” “清之境,别云天。” 清之境,妖界当中的异类,此地种群最多,生灵最繁,竟是四境之中争端最少的地方。凡是前来此地的,大多是些修行高深、却又厌恶争斗的得道妖仙。而为了防止外面的暴戾者擅闯其中,清之境的境主幻海王在偌大的疆域之上布下了一道“止戈屏障”,凡是心怀戾气者都休想进入此地。然而就在这一天的下午,一团焰云忽然从外界飞掠而来,当屏障准备将那外来者强行弹开之际,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忽然自那团火焰之中砰然炸裂,于是,原本坚不可摧的光幕之上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微、几乎不可察的裂缝。而正是这指甲盖大小的破损,却令得那焰中之物有了可趁之机,摇身一变,化为一束红光,猝然坠向下方的丛林之中。 “嗯?有入侵者,快去确认清楚。” 为了保证在此居住的众妖仙不受外界打扰,幻海王在各处设下精英妖卫若干,只要一有情况,便会向上级汇报,自己则在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争取在最快时间当中解除危机。然而,当四名妖卫抵达火光坠落地点的时候,原位置处便只剩下一个仍然向外喷吐着火焰的深坑,而之前从上面摔下来的本尊却已不知所踪。 “快,四处找找,它逃不了多远。” “哎,快看,西边,西边有情况。” 忽然之间,一名妖卫大叫怒斥一声,紧接着,原本长势茂密的丛林之中,竟然分开了一条暂时通道,将目标地点完全暴露出来,依然之间,一道混身上下被火苗包围的人影正在缓慢朝此地远去。见此情形,四人一齐追去,别跑边喊道:“停下,快停下!” 不说还好,那人影一听来者距离如此之近,当下也不顾不上身体的不适,登时提起最快速度,飞一样地朝前方冲去。所过之处,草木皆燃,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支喷火的利箭一样,不知将要去往何方。 “还敢跑,看招!” 话音一落,那为首的妖卫忽然将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虎口之上,一时间,一道雷霆之力脱手而出。那道雷光越飞越快,越飞声势也就越为浩大,沿途之上,刚刚燃起的火焰被那股压倒性的威力一经罩住,便立即萎靡枯竭,呼吸之间便已化为一堆堆的灰烬。如是,本要发生的一场森林大火就这么被轻松地解决了。 “让我来!” 一言说罢,四卫之中的另一人忽然纵身一跃,紧接着两只手臂如同皮筋一样骤然伸长,一左一右搭在两旁的大树之上,紧接着将手臂陡然绷紧,如同弹弓的他登时被身上的那股弹力击飞出去,眨眼之间便已赶到那道火影身后。就在他准备采取进一步动作之际,原本蒙头逃蹿的那人竟然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瞳登时盯在妖卫的身上。 “这……这是……” 未经反应,妖卫忽然发觉自己的身前莫名滚烫,低头察看,一团烈焰不知何时已经爬上自己的衣衫,并在风势的助长之下,迅速扩散开来,眼看就要将其彻底吞没。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难得的清凉之意突然从天而降,原本空无一物的苍穹之上,竟然凭空出现了座宏伟瀑布,当即便将妖卫身上的火势浇灭下来。 “岚涛,你来晚了!” “废话少说,快继续追!” 瀑布之中,一道与天齐肩的恐怖巨人随即显现出来,骤然伸出的手臂,夹杂着万千怒浪,一同袭向前方的人影。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人身体之际,前一刻还在那里的人影,下一刻便已了无影踪。二者位于原地一番找寻之后,之前在第一时间辨别出人影位置的那位妖卫忽然又道:“在西南方向,那家伙居然懂得时空跳跃。不行,绝对不能让他深入清之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在话音落定的同一时间,原本静谧祥和的丛林突然变得空前纷乱起来,伴随着无数鸟雀升入空中、成百上千的走兽四散逃离,整片森林竟在此间“活”了过来,数之不尽的树根自地上钻出,如同失控一般,于林间迅速铺展开来。随着视线向前望去,树根最为密集的方位处,一记剧烈的爆炸猛然升起,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贯穿天地的痛苦哀嚎。 “放开我!” “抓到了,快,快过去将人绑住!” 四名妖卫,其中三人已经赶到了目的地,递目观瞧,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之上,赫然有一只巨大的“火把”,火把之中,一个被火焰覆盖的“小人”,正人火把之中奋力挣扎,但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用以束缚他的“木枷”。 “别白废力气了,困住你的是树老大的水阴木,你就是把自己烤成肉干,也不可能将其破坏。有那气力,还是坐下休息会儿,等一下有你好受的。” 说着,那名妖卫指尖处接连跳出数枚雷光弹,全无意外地环绕在其身旁,如同他他的宠物一样,模样好不可爱。然而,了解他的人,没有一个敢小瞧这些光团的,如若不小心误解了它们,那么下场将会是非死即伤。 “你们算什么东西,当初我在清之境初露锋芒的时候,你们还知道在哪里给别人当打手呢!快放开我,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此话一出,先前的波涛巨人突然消散,紧接着一名手着淡蓝色长衣的英俊男子缓步从水汽之中走来,微风拂过他那一头银白色秀发,如同是在拨弄一根根琴弦一样,空气之中竟然响过一阵莫名的轻灵之声。 “初露锋芒?呵呵,好大的口气。谁人不知清之境当中卧虎藏龙,敢在一众妖仙之中自称‘锋芒’,看来你也有点本事嘛。不过,既然你那么有实力,又为何会迫降于此,甚至还要被我们几个穷追猛打,落魄到这般田地?妖物,你也太大言不惭了吧!” “哼哼,说吧说吧,等幻海王看到你们的愚蠢行为之后,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再说,就凭你们两个,根本不足以让我驻足于此。快,让你们口中的那个树老大出来见我!” “哦,你说的是我吗?” 恍然之间,距离那道火人之影最近的一棵大树忽然迅速“融化”,紧接着一个身体高大的男子从中迈步走出。而随着他的接近,用以束缚火影的那只火把竟然再次得到加强,大量的嫩芽自树干之中源源不断地滋生出来,全然不顾对方身上的火焰,拼命向其聚拢。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后者首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说话的语气也有所收敛,当即道:“你是聪明人就不会对我痛下杀手。我要见幻海王!” “哼,敢和我树天鸠讲条件,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看不起我身后的人。” “身后?你的身后是谁?” “罪兆妖王!” “什么!”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发如血,前恶定今孽 “什么?我们要去清之境?可是清之境外围不是有幻海王布下的特殊屏障么,除非心性极为善良,且不夹杂一丝戾气的生灵可以随意进出之外,其余擅闯者都将被一视同仁地阻拦下来。” 在焰魔驹疑惑的目光之中,火容儿点了点头,进而道:“没错,清之境为了保持自身的绝对‘纯洁’,拒绝了妖界之中大部分的妖众,以至于明明领土占据整个妖界四分之一的它,却拥有着其中最少的人口。也是因为这个纯粹,清之境才能相安无事这么长时间,否则那么多实力超群的妖仙聚集到一块,早就要争个你死我活了。” 见二人说的有来有回,一脸茫然的巨幢不禁插嘴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为了寻找那个妖僧以身犯险?话说,焰魔驹,你费尽心思,将我哄骗到狐之境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别忘了,我的同伴还在阴魁王手下羁押着,如果再不抓紧时间的话,我怕他们会生命危险。” 焰魔驹叹了口气,进而道:“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以阴魁王与罪兆妖王二人联手之力,就算你现在去了也是自寻死路,非但救不出别人,自己还要折进去。眼下,我们三人手屋火山君的六成力量,只要聚在一起,哪怕是遇上了二者之中的一个,也能有全身而退的实力。可是一旦分散的话,我们只会被逐个击破,如同散沙一般,毫无作用。” “嘿,听你这么说,我现在岂不成了废人一个,没了你们还真成不了事了?” 眼见巨幢就要负气出走,火容儿当即劝阻道:“别,我承认有些事情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好吧,既然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清之境,那就索性在这里一气完全吐露完。是的,我在这个世上确实有一个孩子,就是你们所见的那个小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改换姓名,至少我还在他身这的时候,一直唤他止儿。” “止儿?哈哈,好透气的名字。不过和他的长相倒是十分相符。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都是亲友,刚刚在那狂绝寺中就该由你介绍一下。我这当叔叔的怎么也得给点见面礼吧!” 说着,焰魔驹伸手摸向自己的衣襟,当真开始寻找起来。火容儿二次叹气,紧接着又道:“止儿这孩子生来便命苦,我因为要事缠身,需要经常往返妖界各处,无意之间让他受到冷落。就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止儿养成了缄默寡语的性格,就连我这个当娘亲的都很少听到他说话。” 巨幢冷笑道:“说了这么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谜底还没有揭晓,那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你不会不打算公开吧!” “这……” 焰魔驹欣然道:“怎么,你为何一副吃瘪的表情,难道这人我也认识?” “你……” “呵呵,还是让她自己说吧,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焰魔驹顺势看向一旁的巨幢,眼神幽怨道:“敢情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不行,容大姐,你快说了吧!” 经过好长时间的内心挣扎,火容儿用力吸了口气,进而道:“可以的话,我宁夏永生都不公开那个男人的身份。但既然巨幢已经通过心灵感应得知了内情,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止儿是我与阴魁王的孩子。” “阴魁王?祝融,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焰魔驹突然站起身来,扭头望向倚在竹林边上的巨幢。后者虽未言语,但脸上却随之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至此,焰魔驹已经可以确定,火容儿所说当真属实。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与阴魁王怎么还厮混到了一起。别忘了,他可是火山君当中的叛徒,你怎敢对一个翻脸无情的家伙投怀送抱?祝融啊祝融,你真是糊涂!” 话到此处,火容儿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而这时候,原本看戏的巨幢忽然起身走了过来,开口对前者道:“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管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现在看来,你们的孩子似乎出了些问题。” 火容儿迟疑了一下,旋即轻轻颔首道:“这孩子从小城府极深,连我这个当娘的都摸不清他的心思。当初,阴魁王得知我怀有身孕之后,不知是何原因仓促离去。等到再次相见的时候,止儿已经能够人语。正所谓血浓于水,即便之前没有过丝毫感情基础,但体内的独特血脉却令二人心生共鸣,不知不觉之中,止儿竟然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阴魁王的生活习惯,从言谈举止,再到私下里的修炼吐纳。原本,我与阴魁王的体内便因为火山君的关系而拥有诸多相同之处,而这份契合到了止儿身上,便出现了质的飞跃,使得他无论修习何种妖功秘典,都能事半功倍,说他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从那时开始,我便意识到,止儿的存在对于整个妖界乃至整个人间界是一场灾难。如果有朝一日这份力量突然失控,那么成上千万的无辜生灵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焰魔驹愣了一下,忽然道:“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焰魔驹的质问,火容儿罔若未闻,仍旧自顾自地道:“止儿一生下便是一头红色长发,清秀的样子就像瓷娃娃一样。但我不知道的是,那头长发正是他源源不断潜力的源头。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他的红发越发疯长。担心他迟早会因此失去自控能力的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趁其熟睡的时候,将他的红发全部剪去了。” 巨幢怪笑道:“你这手法倒是相当犀利,只剪了一回,竟能让他直接投身佛门之中,如果不是你亲口诉说,我们又怎么能猜到他的头上之前长着红发。” 火容儿用力摇头道:“不,事情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或许是我当时鬼迷心窍了,竟然一心笃定止儿日后会走向歧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止儿不会步前人后尘,我在使用的金剪之中,施下了无垢咒,这才令剪过的地方从那之后毫厘不长。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失去了红发之后,不只是他的修为力量,连同其外表也跟着一同倒退,此前他已经长大成人,与你们的年纪一般无二。但红发被断之后,一夜之间他便回到了十一二岁的样子,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稚嫩悦耳。从那之后,止儿便彻底对我失望,并在事发后的某天上午不告而别,而这一别就是一千年。” 焰魔驹后知后觉道:“怪不得他长着一副孩子模样,怪不得生产孩子的时间对不上,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不过,看你们之前相见时的情景,关系似乎也没有你说的那般糟糕嘛。或许,你们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就能将过往的误会与隔阂一扫而空。” 巨幢轻笑道:“你说的轻巧。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长不大这种事情本就是一种恐怖的诅咒,从一点而言男人与女人有着本质的不同。相比起‘还童’这件事,修为被废反而没有那么痛心疾首。而且,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如今他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 火容儿伸手抹去眼角泪水,强撑着斗志道:“一定是阴魁王。这么多年来,虽然我没有办法陪在止儿身边,但止儿他爹一定对他做了一系列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在没法有红发的加持之下,止儿依然还能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甚至将……” 说着,火容儿将目光轩转向躺在担架上的霍重,生生又将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好歹也是你们两个的传人,那小子的意志若真那么容易被击垮,那才是稀罕事。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一种大胆的想法,既然你的儿子身负你和阴魁王的力量,那再加上我们三个的共同协助,是不是可以约等于将火山君的力量完全复活?” “不,那是不可能的。” 火容儿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铿锵有力:“止儿虽然也是阴魁王的传人,但后者正值装卸时期,无论是实力还是气运都在巅峰状态。在这种情况之下,止儿身上的血脉之力会遭到极大的削减,所以要让他来充当火山君的载体根本是天方夜谭。不过,现在他体内的力量极不稳定,若是被内心歹毒的人利用到这一点,恐将会引发一连串的流血事件。而之前的那团阴云便是证据。” 焰魔驹为难道:“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那团阴云的行径究竟是不是止儿所为。就算是,那么做是否出于其本意,还有没有它人暗中指使,这还是个未知数。万一……” “不可能!我儿绝不可能是那种嗜血如命的魔头,他一定是受了阴魁王的蛊惑,这才在无意之间突然暴走,最终酿成太一门的惨剧。”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求良玉,夜访三福河 “是与不是,找到他一问便知。我敢当他的面,与他对峙,你问他敢吗?” 面对霍重的咄咄逼人,原本情绪激动的火容儿登时安静下来。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她才终于道:“眼下无论结果如何,当务之际是找到止儿。像他那样的状态,无论是作为同伴还是敌人,都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我担心这期间有人会趁虚而知,一举掌握他的思想行为,那样的后果可就太可怕了。” 巨幢淡淡道:“说到底,我们还是得前往清之境一趟,是不是?” 焰魔驹道:“清之境可不是你想去就能想的地方。不说我们,就是你这一身的乖张戾气,也休想闯过幻海王的屏障。我们得想个办法,伪装一下身上的气息,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我们的身份。” “呵呵,你说的倒轻巧。正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你以为一个人的气质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么?况且,就算是被你碰巧闯进了清之境,之后又该怎么办,我们要去哪里找一个小僧人?那恐怕比大海捞针还要更甚。” 火容儿紧接着回复道:“找人之事你倒不用担心。我与止儿之间具有心灵感应,他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我也能在第一时间知晓他的位置。刚刚,他的气息就是在清之境边界附近消失的,想来是人已经进入了其中。只要进入了清之境,我就能在最短时间找到他的藏身地点。” 巨幢点了点头,进而转向一旁的焰魔驹,进而一脸严肃道:“好,寻人的事情已经解决,隐匿气息的工作如何进行?你在妖界当中待了这么久,一定有相关的线索吧!我就不相信,偌大的妖界,难道就没有一个外人能够随心所欲地穿过清之境的禁制。况且,你们所说的那个止儿也并非善类,既然他能通过屏障,我们也同样有机会。” “这个……以前我在郭家的时候倒是听说过,狐之境有种玉,名叫寒山翠,将其佩戴在身上,可以有效地抑制体内的妖气,不易被他人察觉。不过,这寒山翠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此物不仅可以削减妖气,还会令使用者本身的力量发生断崖式的下降。好在,这种副作用并不是永久性的,只要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佩戴者的修为就会自行恢复。” 火容儿兴奋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寻找这种玉石吧!对了,你刚才说郭家,难道那里就有这种东西?” 焰魔驹摇头道:“那倒没有。那时恰逢郭家的四爷外出归来,他在外面参加了一场拍卖大会,会上便出现了这种稀罕玩意。不过可惜的是,那块玉被一个财大气粗的家伙买了去,四爷也只能与其擦肩而过。为此,他还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 一听到“四爷”这个称号,巨幢的心头不由得发出异样的搏动。回想起之前自己在郭家时的情形,一个大脑的猜测随即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你说的拍卖大会今在何方,那里是否常年都会供应你说的寒山翠?” “拍卖大会就在狐之境的三福河附近,去也不是件难事。便有没有我们寻找的寒山翠,那就得另当别论了。这种宝物可遇不可求,最关键的是并非每一个人都对他有需求,最开始的时候,这种东西被用在暗杀任务当中,可以在不知不觉之间潜到目标人物的身边,以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总而言之,三福河可以去,但也要做好一无所获的打算。”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那个所谓的三福河吧!不过,这家伙怎么办?” 说着,巨幢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霍重,后者见状剧烈咳嗽了几声之后,随即道:“不用看我,我虽然伤了,但并没有死。不过是赶路而已,我撑得住。” 焰魔驹怪笑道:“刚才你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你非要逞强我也没有办法,但身体是自己的,但是因为过于劳累给自己留下病根,到时你可不能怨天尤人。” “呵呵,我的一众师弟师妹全都不幸殒落了,区区小病又岂能奈何得了我?”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火容儿,眼神炙热坚定,后者见状于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如果之前的血案当真是止儿犯下,我会亲手将他捉来听从你的发落。” 霍重冷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但是人就有恻隐之心,更何况那小子是你的血肉至亲,到时万一真相大白,你若反悔偏要袒护他,以我这副状态又能奈何得了谁?让我去吧,不然就是死我也没法瞑目。” 焰魔驹赶紧劝和道:“别张嘴就是死啊活的,事情这不还没有定论嘛。你要去我们依你便可,但赶路的事情,你得自己解决,我和巨幢可没那个耐心一直下去给你充当苦力。” “这个好说!” 一言说罢,霍重伸出右手,手掌朝下,一时间,周围灵气陡然聚拢,一道淡蓝色的剑影旋即出现在他的面前。紧接着,他控制着那副还未恢复的身体,轻轻一跃,整个人竟然坐到了剑身之上,光剑顺势将其驮到半空之中,这下焰魔驹彻底看傻了眼。 “原来,你能自己行动啊!既然如此,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你未何不早点说!” “抱歉,当时受伤太重,一时之间我也没有能想起来。况且,那种状态,我若强行发力的话,恐怕会再次牵动伤口,令得身体雪上加霜,那时岂不更是废人一个?好了,这种时候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咱们快走吧!” 在霍重的催促之下,其余三人只得答应他的要求。而作为相对而言熟悉妖界情况的焰魔驹,此次的向导便由他来充当。然而,实际上的他也并未去过三福河,现在连这个地方的地貌也不清楚。按照记忆当中的指示,四人从天光大亮走到四下漆黑,却唯独没有见到这个三福河的影子。而更令他们感到无力的是,一路走来,一行人竟没有碰到半个行人,以至于连个打听问道的机会都没有。眼见夜色降临,腹中无食,巨幢率先开口道:“不行,这样像无头苍蝇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喂,你到底有准没准,你该不会是在强装镇定,其实早已迷失方向了吧?” 焰魔驹心虚道:“怎么会,我虽然没有亲自去过那,但外出的郭家人,只要来这的,我便会听上几耳朵。在我的印象之中,三福河应该是一处十分热闹的商贸重镇,只要接近它,一定会被它繁华的气质所震撼。你看这四下里鸦雀无声,显然还未达到三福河的附近。听我的继续走,早晚能够达到目的地。“ “可是,你别忘了,狐之境之中可是有一个恐怖的存在。我们若是不幸中途碰到了罪兆妖王,那该如何是好?” 焰魔驹迟钝了一下,随即哑笑道:“啊……哈哈,哪有那么背的事情。再说,那个罪兆妖王既然真的那般神通广大,就算想要犯下罪行,也应该挑选光明正大的场合动手,深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像他那样的人物,又怎会屑于作恶?这一天就够忙乎的了,你就别再自己吓自己,还是专心赶路吧!” 就在巨幢与焰魔驹二人交谈之际,坐在光剑之上的霍重忽然伸手指向前方道:“快看,那边有火光,说不定有人家在,我们赶紧过去。” 因为位置缘故,霍重视线较高,看得也远,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前面的情况,并转向给地上的三人。听闻此言,巨幢等人连忙递目观察,确认所言无误之后,一行人当即加快步伐,不一会儿便穿出了丛林,左手边处,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溪从旁边悄悄经过,并一直向前延伸,直至去到火光所在的位置,才终于转到了视线的死角方向。大概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此地确实是一个宜居场所,也就印证了之前的猜测。如是乎,几人快马加鞭,掠过了最后一段距离之后,终于来到了火光所在之处。然而,令他们颇感意外的是,那火光并非来自于户家,而漂浮在水面之上。巨幢凑到跟前,伸手在水中一捞,一只纸船当即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纸船之上还粘着一个用纸剪成的人影,纸人背后写着“天官赐福,厄运速退”八个字。见此情形,巨幢赶紧将纸船丢回到了河水中,任其顺着水流继续前进,直至彻底熄灭消失。 “什么东西,大半夜的居然在这里装神弄鬼!” 巨幢怒骂了两句之后,转而看向后面赶来的三人。相比起他的败兴,后来的三位却是兴高采烈,就连重伤在身的霍重也难得流露出会心的笑容。 “怎么,看见我倒霉就这么开心吗?真应该把那个纸船给你们也看一看。” 霍重微笑道:“你朝来时的方向再看一看。” “什么?”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琳琅物,烟起熏多宝 顺着来时的方向朝后望去,那条流经他们眼前的河流将大地一分为二,河岸两侧,一盏盏烛灯簇拥着相继亮起,登时将这片漆黑的地域照得恍如白昼。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的灯光,而且还是同一时间段燃起,难道他们事先已经商量好了?” 霍重此话一出口,焰魔驹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悔道:“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种事情给忘记了。三福河的商贸区只在深夜开放,白天时候根本看不见商家的踪影。怪不得之前看到一点痕迹,原来是时候不对。” 巨幢回头瞪了一眼对方,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在郭家养尊处优的时间太长了,脑子都不好使唤了。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要的东西。” 片刻工夫,一行四人已然进到了三福河的范围之中。直至来到跟前,他们才终于看清,这些前来的商户竟然操作着一只只凭空漂浮的“小船”,船上物品琳琅满目,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几个平生见都未见过的稀罕玩意。 “这是什么工具,为何能够自行浮在半空之中,且不会跌落下来。如果这种东西能够推广到整个妖界的话,指不定是怎样的一番神奇的画面。” 焰魔驹话音刚落,霍重随即道:“我虽未曾见过这种出行方式,但据我所知,以前初升大陆之上出现过一次奇景,名为‘漂山’。那漂山据说是天外天界落于尘世的一块碎片,拥有不借助任何外力,可以自由悬空的强大能力。曾经在初升大陆之上名噪一时的飘渺云巅之上,便盛产此类漂石。但后来因为妖圣九天的介入,令得此门派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其上的漂石自然也就一同湮灭。从那时起,关于漂石漂山的信息便越来越少,没想到今天在妖界之中居然还能看到类似的情景,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火容儿插嘴道:“不管是不是漂石所为,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寻找寒山翠,其它的都与我们无关。” 焰魔驹伸手指向距离最近一艘“飞船”,眼中放光道:“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未及火容儿反应,负责该摊位的青皮牛头人便随即开口道:“这是青牛岭上特产的金浆果,要不要称几个尝尝?” “金浆果?好吃么?味道怎么样?”焰魔驹跃跃欲试道。 “这个……怎么说呢,至少我们青牛岭上的居民都觉得此物十分爽口,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外来人能不能习惯它们的味道。” 见焰魔驹就要伸手去拿其中的一枚果子,巨幢凑上去轻声道:“你可想好了,我出来的时候可没有带钱。” “啊?这怎么可能,郭家让你出来办事,怎么可能……” 巨幢白一眼焰魔驹,心中暗道若不是你从中连哄带骗,自己怎会被“拐”到这种深山老林,与一群妖魔鬼怪做生意。而焰魔驹虽然蠢蠢欲动,但无奈身为分文,只能就此作罢。 就在焰魔驹为那金浆果愁眉不展的时候,一旁的火容儿已经去到旁边的另一个摊位,恭恭敬敬道:“请问,您这里有寒山翠这种东西吗?” “寒山翠?那是什么玩意,能吃吗?姑娘,我看你长得水灵,要不要试试我独门研制的焕容生脂膏?抹上这个,保准你青春永驻,至死不老。” “呃……呵呵,谢谢啊,我再去旁处看看。” 就这样,火容儿一连挨着问了五六家,但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也许是寒山翠这种东西太过稀缺,以至于寻常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世间还有此物存在。眼见河边的来往行人越来越多,倍感无力的她打算回去与巨幢等人汇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微弱的力道忽然自其袖口传来。低头去看,乃是一个大头娃娃正在拉扯他的衣角,眼中满是真诚之色。 “大姐姐,你是想要寒山翠吗?” 火容儿心中一动,不禁问道:“怎么,你有这东西?” 大头娃娃顿了一顿,看看四下无人之后,这才用力点了点头。 “寒山翠可是抢手的宝贝,一般情况又怎么会流到这三福河的边缘地区。你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价钱你得自己谈。” 火容儿思考再三之后,终于点头道:“好,等我向同伴说明一下,然后就随你前去。” 大头娃娃摇头道:“不行,我们要去的地方十分神秘,生面孔根本不可能放行,哪怕是我也只能带你一个进入。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吧!” “这……” 火容儿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心中戒备自然少不了。但寒山翠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以至于眼下的她已经来不及过多思考,只得应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去。” “哎,火容儿怎么没影了,刚才还在这附近打听情况呢,我说,他该不会是被别人拐卖走了吧?毕竟,这里鱼龙混杂,指不定其中掺着居心叵测之人。” 焰魔驹一边说着,一边朝四下里继续寻找。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耳的铜锣声突然从林中传来。 “来来来,三福河每月一次的多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各位如果有亟需物品,且又没能在外面找见的,可以进来看一看。时间有限,座位有限,先到先得,过时不候。门票,两银豆。” 焰魔驹与巨幢相视一眼,一脸茫然道:“什么多宝会,银豆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和那金浆果一个类别的食物吧!” 就在二人准备凑上前去看个热闹之际,霍重伸手在自己怀中摸索了一番,忽然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子。巨幢回头望了一眼,不由得出声轻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准备就给地行乞,此来换点进场的门票钱吗?” 不等巨幢把话说完,霍重伸手从那布袋之中夹出两枚银晃晃的小玩意,乍一看去竟如同黄豆模样,只是颜色是白银状。二人先后从霍重的手里接过来这种不知名的金属颗粒,端详了片刻之后,前者这才道:“这该不会就是银豆吧?” 霍重稍显歉意道:“之前被重创的事情都给打闷了,忘记出来的时候师尊给过我盘缠,而且是可以在妖界之中使用的货币。那人所说的银豆,应该就是这种东西。” 焰魔驹拔长脖子,恨不得一眼看透那袋子之中的银豆数量,随即一脸谄媚道:“我说,你有这么多银豆,应该不会吝啬几枚吧!这样,你先赊我几个,等回头我有钱了再还给你。” “哦,反正我现在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你想吃那个金浆果是吧,自己去买就是了。” 说着,霍重从袋子当中抓起一小抷,轻轻放到焰魔驹那推开的双手之上。偶得“巨款”的焰魔驹登时心花怒放,口中连连道谢之后,赶紧就回到之前的摊位面前,买了四个又大又圆的金浆果,返回准备与其余人一起享用。也就在这个时候,先前敲锣的那人忽然点燃了一支不知名的木棒。那木棒不知是何材质,遇火即燃,火光呈苍白色。燃烧的过程之中,木棒之上飘出大量浓烟,登时将方圆三丈之内的空间全部罩住。受白光的影响,看客们不得不遮住部分视线,以此来削关系强光对于眼睛的影响。而巨幢因为是天外天人,身体构造异于人间界一众,所以才能直视前方。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抹诧异的神色。 “怎么会……这是怎么一回事?” 伴随着白光与浓烟双双消退,一条直通苍穹的旋转“天梯”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天梯”的起始位置是之前点燃木棒的位置,但终点处却在一处不高不低的“悬空”位置。从正面看去,出口内部金光璀璨,极尽奢华。但若是换个角度去看,便会发现那豁口连同下面的步梯竟是薄如宣纸,别说是供人行走,就算是被轻风拂过,也有垮塌断裂的危险。 “这是什么名堂,好少见的出场方式。不过,我倒是相当喜欢。”焰魔驹抱着那几个金浆果,一脸满足道。 “我劝你们还是量力而行的好。这多宝会,我是不会去的。” 巨幢的突然改口,使得跟前的焰魔驹与霍重倍感意外。尤其是前者,当即便发问道:“怎么了,那多宝会里面是不是暗藏杀机,你倒是说清楚啊!” “那都是次要的。虽然我不知道这多宝会背后的操纵者是谁,但能随手使出这招天外飞空之法的家伙,约不是泛泛之辈。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台前打杂的,幕后的真正老板实力几何,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天外飞空?这个名字倒是相当有趣。呐,既然你胆小不敢去,那我和霍重前往就好了,兴许还能搞到心心念念的寒山翠。” 说着,焰魔驹将之前用剩的银豆,倒出来一半,递到巨幢的跟前,进而道:“你拿着这些先去找火容儿汇合,我们两个去去就回,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贪欲目,群虎眈馐珍 巨幢微微一笑,并未多说,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之后,旋即转身离去。剩下的焰魔驹赶紧拉着旁边的霍重朝人群挤去。恍然间,想起刚买的金浆果还未来得及给前者,紧接着转身高声道:“接下!” 巨幢头未转过的情况之下,当即凌空伸手,将那飞来的金浆果一把拿下,随后轻轻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朝人群外侧走去。而这时候,多宝会的现场外面已经汇聚起一大批前来凑热闹的路人,以免被落在外面,二人赶紧加快脚步,终于在最后时刻加塞以了排队的队伍之中。 “好了好了,多宝会一次只能容纳二百人,剩下的客官以后有缘再见。” 当排在队尾的两人最后踏上那“天梯”之际,眼前的时空骤然变幻,置身其中的他们就好像掉入到了时空漩涡之中一样,身体上下各个部分被一股股微弱的力量不停拉扯着,但好在并未出现过多不适。 抬头望向上空,不远处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位于前端的一众客人伴随着气流涌动的势头,相继没入到漩涡核心之中。见此情形,首次看见这般情景的霍重不由得忌惮道:“说实话,我有些后悔进来了。该不会真的像巨幢说的那样,这里面另有蹊跷吧?” “嗨,放心吧,进去的又不止我们两个,那么多看客进场,总不能一起上当受骗吧!快,趁着大家还没有安定下来,找个位置最佳的地方坐下来,除了寒山翠外,说不定还没有其它不知名的稀罕宝贝。” 说罢,焰魔驹拉起霍重的手臂,二人纵身一跃,双双穿过那道黑色漩涡,待重新睁开双眼之时,自己已然身处一间规模庞大的封闭建筑之中。建筑内的座位呈辐射状,以中心为准,向四下扩散开来,但相邻的两个座位又会在高度上有所差别,但绝不会影响到身后看客的视线,看似杂乱的排列方式却内含自己的一套逻辑准则,可以说是自成一派。 “哎,这里就是多宝会吗?没想到这里的空间居然这么大,不知道待会那台上会有何等宝物被抬上来。” 跃跃欲试的焰魔驹话音未落,位于其斜后侧,高度刚好与之齐平的一只狗妖随即流露出一脸不屑的笑容,嘴角微微抬起之间,口中一颗闪闪发亮的金牙当即显露出来。再看他身上所穿所戴,皆是富贵人家的标准配制,珍珠玛瑙玉石黄金,全是他的点缀。 “哼,哪来的土豹子,多宝会什么时候也招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进来充数了。” 想到这里,那狗妖忽然褪下手上的一根扳指,随手丢向焰魔驹的后脑,电光火石之间,位于焰魔驹斜上方的霍重眼急手快,伸手将那飞来之物接住,刚要给予对方回击。谁知就在此时,仍然面向中心舞台的焰魔驹却是忽然道:“霍重,你就让人丢一下嘛,又不会出命案,你说是吧?” “嘿,你……” 得知对方一早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动向,却并未做出应对之举,自觉被小看的狗妖当即心火大作,但碍于此地的情况太过敏感,自己太过招摇唯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得先行压下怒意,待散场之后再找对方算总账。 不一会儿的工夫,建筑之中的吵闹声愈发低靡,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敲锣的小个男子忽然从舞台下方的楼梯之中走了出来。见状,看台四下传来雷鸣般的喝采与叫好声。然而,面对这般阵仗,那小个子男人竟然毫不怯场,显然是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否则换一个普通人上来,单是站在这里恐怕就要被吓破胆子了。 “多谢大家捧场多宝会。从所周知,我们多宝会向来是以‘奇货’闻名天下。今晚也是一样,提前向大家透露下,这一场的拍卖之中含有数件珍稀宝贝,有些是已经绝迹的孤品。大家一定要谨慎出价,毕竟,钱是有限的,但欲望是无限的。切莫看到真正心宜之物,却因为挥霍过度而无法出手。好了,闲言少叙,接下来是第一件拍品,也是众多宝物之中分量相当重的一件,大家上眼观瞧。”、 说话之间,舞台中央的一整块石板忽然翻转过来,随其一同出现的一面直径绝莫一丈巨大的圆镜。未及那石板停止下来,只听看台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望乡镜,据说透过它能够看到自己的前世往生!” “望乡镜?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该不会是扯谎骗人的玩意吧?” 听到有人唤出石板上物品的名字,小个男子随即喜笑颜开道:“这一场的客官果真是藏龙卧虎,居然一眼便认出了此宝贝的身份。没错,这面就是世间仅有,独一无二的望乡镜。据传,此物原本安置在冥界的望乡台上,后因诸多原因,被迫换下,而这面被遗弃的望乡镜几经辗转,费了一众高人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被多宝会收入库中。不过,私下里我们多宝会已经试过此镜,原本的‘照明前尘’之效已然不复存在。究竟是使用方法不对,还是此物确实已遭损坏,这个本会不得而知。所以接下来想要出价竞拍的客官请慎重。望乡镜现场开始竞拍,起价一千银豆,现在开始。” 本以为第一场竞拍会是一场激烈的厮杀,可谁成样那主持人话音一落,现场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前排一个混身上下长着圆形黑班的鹿头人悄悄低声道:“这谁敢要,谁知道是东西坏了,还是你们多宝会收到了假货。估计,也只有人傻财多的蠢货才稀罕这种玩意。” “一千!” 不等那鹿头人看清叫价者的面容,此刻场中的另一名看客也跟着叫喊价:“一千五!” “一千八!” “两千!” “两千五!” “两千八!” “三千!” 原本焰魔驹与霍重也与那鹿头人有着相同的看法,以为这件所谓的宝贝注定要流拍。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叫价者竟像发疯似的,一个比着一个的出价,从之前五百五百的加价,到后面两千两千的增价幅度,在一番没有硝烟“厮杀”过后,那面真伪存疑的望乡镜,已然生生被抬到了三万六千五百粒银豆的恐怖价格。焰魔驹看了看自己怀里花了两颗银豆买来的四枚金浆果中的其中两个,不禁咽了下口水,表情呆滞道:“我这是来的什么鬼地方,这些人难道都是富甲一方的豪绅巨贾吗?本以为仗着霍重手里的银豆还能在这多宝会是充当一下大爷,这下看来只能低调行事了。” “好,第三拍第四十六号的客官,您以四万三千粒银豆拿下了本场的第一项拍品,望乡镜。请您尽快来后场与我们多宝会的人员沟通联系,尽快兑付相应数量的银豆,取得宝物。好,接下来第二件……” 因为多宝会的突然出现,使得原本三福河的热闹景象登时削减了大半,一些推位上的卖家已经有了收摊回家的打算,正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摊上的东西。 “我听说你们不要要到天亮才会收摊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巨幢站定到一处售卖古书的商贩面前,煞有其事地捡起一本,竟真的津津有味地品读起来。 “呦,客官,你怎么没去多宝会上凑凑热闹啊,那里可比我们这些外面的小门小户强得多哩。他们拍卖的宝贝,好多咱们连听都没听说过,别说买一件回去,就算是看上一眼也能心满意足了。” 巨幢不以为然地笑道:“那又如何。但凡他们卖的东西真的那么厉害,恐怕也轮不到公然拍卖的下场,一早就被各方巨擘捷足先登了吧!” 那书贩听闻此言,登时眼瞳震颤,抬眼看向巨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随之变得异常惊恐起来。 “你……你是……” “我?你见过我?” “是……难道你是……” 巨幢心头一动,旋即撂下手里的古书,起身转头便走。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如平常的河岸之上忽然出现了几道异于常人的身影,并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紧随在巨幢身后。不一会儿的工夫,双方便已经离开了三福河的区域,来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野外之中。终于,巨幢站住了脚步,而那几个黑影也随之停了下来。 “我就知道,当看到天外飞空手法的时候,我就该第一时间离开这个破地方。现在好了,我的行踪暴露了。” “前面的人站住,再继续前行的话,后果自负。” 随着一声呼喝从背后传来,巨幢深吸了一口气,进而转过身来,强装镇定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刚才,有人通传,说此地有可疑人员出现。请配合一下,我们要验明证身。” “呵呵,你们是什么东西,老子的身份也是你们能够了解的吗?都给我滚开!”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巨座,不对,你应该是巨幢吧!”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两难局,万银窥翠母 面对对方一言道破自己身份的情况,巨幢当即眉头紧皱,面露寒意。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盘花白胡须的中年人笑吟吟地从林间走出,其余黑影见状纷纷向其鞠躬行礼。 “巨幢,没想到吧,来到这里还能碰得到老熟人。你们兄弟两个可是让大家好找啊!” “你……你是巨惊天长老,你们真的来到了人间界!” “哈哈哈,为难你还记得住我的名字。当初孙长空把你们兄弟二人从小人国中带出来的时候,我才当上长老不久,还以为你们与我并不相熟呢!” 话至此处,巨幢的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而这时候,巨惊天周围的一众黑影纷纷上前询问接下来的指令,前者听罢之后,轻轻摇手道:“你们退下吧,他不会逃走的。” 话音一落,几道黑影人的脚下忽然飘起一圈圈暗红色的涟漪,紧接着身体便限入到地底之中,眨眼之间便消失无踪,现场便只剩下巨幢与巨惊天二人,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给人一种无形的强烈压迫感。 “好了,闲杂人等都走了,你还对我心有戒备吗?” 巨幢听过之后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迈出罐了铅似的双退,进而走到对方面前。巨惊天打量了一番之后,伸手按在他的肩头之上,稍作沉吟,进而微笑道:“不错,看来过去的这些年你并没有荒废自己的功夫,比我预想之中的要强上不少。怎么只看见你一个人的身影,你的胞弟巨座呢?”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不过,惊天长老你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界之中,难道是小人国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哎,这叫什么话。好歹我们小人国一族也是元族后代,不是哪个混世魔头都像真冥主那般无法无天。就光说小人国外面百门迷径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松闯过去的。现在小人国好的狠,甚至比你们走的时候还要繁荣不少。托孙长空的福,咱们小人国的子民能够自由进出,我和其它族人这才有机会进入人间界当中,没想到还真碰见你了。” 巨幢愣了一下,不禁问道:“可是,人间界外不是有界壁挡着吗,你和大家伙是如何通过的?” “界壁?那东西我倒是没有发现,来的时候人间界外便是四敞大开,并未做任何防御准备。当时我还以为是人间界实力雄厚,高手云集,自认为无需多此一举,才不设下任何屏障。经你这么一说,难道你所谓的界壁被人有意破除了?” “这……这怎么可能?人间界的整体实力放眼在大千世界之中只能算是中下游,一旦那些超强势力想要入侵的话,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坏了,这下可糟了。惊天长老,你们是什么时候抵达这里的?” 巨惊天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回道:“如果按人间界时间算的话,差不多是半个月前。” “这么说来,界壁消失了至少半个月。不敢相信,这期间又有多少恐怖强者趁机潜入到人间界中。虽然现在还无法弄清楚破坏界壁的凶手身份及时目的,但照这个情形下去,不久之后人间界将会陷入到一片战火之中。” 眼见巨幢这般胆战心惊的模样,巨惊天怪笑一声,当即道:“怎么,在这里待久了,把人间界当作自己的家了?你们兄弟二人出来这么久,就没想过回去看一看。虽说你们的父母早已离世,但亲属朋友对你们也是相当思念。对了,你儿时有个玩的很好的小女孩,不久之前还曾委托我替他打探一下你的情况。我看你这副模样还是孤身一人,怎么样,要不要你惊天叔叔给你们撮合一下。” “好了好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说。界壁消失之事可大可小,我无法继续与您在这里继续闲聊了。这样,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尽快离开人间界,越早越好,不然连我也无法估测之后的事态发展。” “哎,这才说了几句话,你怎么就要走。你要去哪里,之后我该去哪里找你?” “有缘再见!” 多宝会上,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五轮拍卖。无独有偶,除了之前的那件稀世珍品望乡镜之外,之后的四件拍品也全都以高价被各方富贾收入囊中。和他们相比之下,霍重怀里那袋子银豆就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拍卖流程已经过半,位于斜下方向的焰魔驹忽然站到自己的座位上,并与上方的霍重取得联系:“我说,你有没有算过手里究竟有多少银豆。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之后寒山翠呈上来,咱们不够钱去叫拍,那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宝贝从身前溜走?如果实在凑不够的话,那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霍重身后在那布袋子摸索了一番,稍稍心算了一下之后,随即伸出右手五指,然后向前一推,焰魔驹见状登时面色惨白道:“才五千么,我以为能接近一万呢!照前几轮的拍法,那寒山翠就是出来了,也不会低于三万银豆。好在,我刚才听旁边的看客说,拍品交付之前,买家只需要支付十分之一的价钱,剩下的等拿到宝贝之后再一并补齐。趁着这个空当,或许我们还有一点操作的空间……” 霍重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关注自己这边后,才终于小声道:“你可不能乱来。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多宝会之中藏龙卧虎,深不可测,万一得罪了他们,用不着多宝会的人出手,他们便要代替将我俩一并解决了。” 焰魔驹不以为然道:“看把你吓的那副傻样。这是妖界,不是人界,哪有那么多道理规矩可言。在这片大陆之上,向来都是实力说话,弱肉强食。他们要看不过眼,大可以站出来竞争,最后当然是能者居之。我说,你该不会在门派里面修行时间的太久,脑筋都给练木了吧?” 霍重见对方不肯听从自己的意见,于是只得道:“好,既然你说的头头是道,到时需要出手的时候你得第一个打头阵。我霍重从出生到现在三十五载岁月,还从曾行过鸡鸣狗盗之事。” “嘿……敢情这寒山翠是给我一个人偷的是吧,难道你忘记是谁喊着要把止儿抓回来当面报仇雪恨的?” “这……一码归一码,偷东西的事情不归我管,我也干不来。” 焰魔驹没好气道:“谁天生就是强盗贼人的命,还不是被现实一点一点逼成了那副样子。你不是说自己之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么,刚好可以趁此机会锻炼一下自己。” “哎,你这……” 不等霍重继续说下去,舞台上的小个男子忽然再次道:“好,接下来有请本场第六件拍品。相比较而言,此物虽不如之前的几件那般稀少珍贵,但却是多宝会能够闻名遐迩的奠基者之一。没错,这第六件拍品便是从来只会在我们多宝会上出现的奇玉,拥有掩气遁形之法的寒山翠。” “我去,居然真的这么巧,说来真就来了。霍重你准备好,如果竞拍无果的话,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焰魔驹重新坐回到位置之上,并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饶有意味地看向舞台之上。片刻后,铺设在台上的众多石板竟然纷纷开裂,同一时间,一道淡绿色的幽光砰然自地下射出,此光一经进入到会场之内,便如鱼得水一般,肆意在会场四周游荡起来,时不时地还会停留在某一位看客身旁,刚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光晕却又“害羞”似的立即躲闪,几经折腾之后,才终于返回到舞台的地面下端。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舞台台面竟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一分为二,紧接着一座小山似的巨型水晶从地下长了出来,随即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就是寒山翠?怎么个头这么大,要真的去偷的话恐怕有此不好操作啊!” 焰魔驹心中还盘算着“巧取”玉石之法,而这时候台上的小个主持人已经再次开口道:“这次的寒山翠与以往不同。平常拿到多宝会上的多是拳头大小的体积,最大不过人头规模。而这一回我们多宝会带来的乃是被称之为‘祖玉’的寒山翠母,无论是稀有程度还是功效,都要远远超过以往曾经出现在市面上的所有同类。现在大家伙应该知道此物价值了吧!好,接下来,寒山翠母竞拍开始,起价一万银豆!” 虽说焰魔驹与霍重二人早已有了心理预期,但听到“一万”银豆的竞拍底价之时,二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以此来消减心中的讶然与震撼。然而,令舞台上的主持人倍感意外的是,不同于之前争相叫价的热闹场面,寒山翠母甫一登场,竟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场与沉寂。不只是焰与霍这哥俩,其它在场看客心中也犯起了嘀咕,自己兜里的细软究竟够不够兑付这件天降奇珍呢?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竞天价,青黄刚柔斗 见四下看台上鸦雀无声,略显尴尬的小个子主持人旋即笑了笑,进而再次道:“寒山翠母,起拍价一万银豆,哪位大爷愿意出价?” “这东西也太贵了吧,接照之前的势头,最终成交价还不得在十万银豆以上。我可没那么多闲钱,谁爱要谁要吧!” 一名看客说出了此刻大家的心声,而这时候霍重与焰魔驹的视线汇于一处,后者微微点头之后,前者随即道:“一万银豆。” “哇,真的有冤大头敢出价啊,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算了算了,咱们还是看热闹吧!” “一万两千银豆。” “一万五千银豆。” “一万八千银豆。” 如大家意料之中的那样,这块巨大的寒山翠母很快更打破了本场拍卖的最高记录,转眼之间便达到了恐怕的五万三,而且眼下还在有人不住地向上叫价,个别人甚至是在声嘶力竭地吼叫,以此来达到威慑它人的目的。 然而,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加入拍卖流程的,自然都是非定即贵的“大人物”。眼下正在相互比拼的两位便是此地享誉胜名的一对势力,分别是飞虎盟以及含英会。飞虎盟之中多是生性暴躁的走兽一脉,实力强大,底蕴深厚。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称得上是说一不二,一旦被飞虎盟相的中事物,无论是人是物,大多都要落入到这些人的股掌之中。 另一方,含英会相对而言要温和许多。不过,温和也只是他们的伪装而已,能够加入其中的会员,多是用药使毒的高手,常可以谈笑之间取人性命,落叶飞花皆可成兵。正因为他们那无法琢磨的杀人手法,使得各方人士对他们全都敬而远之,偶尔有些自不量力的想要上前挑战,也全都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 飞虎盟,含英会,这一刚一柔两方势力,斗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这边,残缺了一臂的粗犷男子低声咒骂了一句之后,咬牙切齿道:“八万三!” “哇,飞虎盟果真是名不虚传,因为一个多宝会居然能够掏得出这么多的银豆,这换作是一般组织的话,就算五年之内不吃不喝,也攒不出这么多的钱财吧!” “八万五~” 与那独臂男子正对面的一位青衣男子,在不紧不慢叫出价格之后,顺手拿起手帕在自己的嘴边轻轻抹了一下,优雅恬静的样子就如同一位少女一般,混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魅力。而在此轮叫价完毕之后,位于其身后的另一名青衣人忽然凑上前来,小声道:“副会长,虽然咱们这次带出来的资金充足,但您也要量力而行啊!毕竟,这之后咱们还有大事要做,万一在这里花费的过多,我担心接下来……” “嗯,我心理有数,不用你提醒。这东西拿回去之后,一准让会长心满意足。八万八!” 说话之间,那青衣会长又叫价了一次,再看那独臂汉子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一块寒山翠母是小,但若真的在这种节骨眼上示敌以弱,那么以后在江湖之上,飞虎盟恐怕都无法在含英会的面前抬头。想到这里,他那只仅有的右手忽然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紧接着怒吼道:“十万!” “我的妈呀,飞虎盟这是疯了么?十万银豆,那得足够多少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挑费。不就是一块寒山翠母么,犯得上这般歇斯底吗?” 对于独臂汉子的疯狂喊价,许多看客表示不解。而这时候,揭开这场“大战”的霍重下意识间看了看不远处的焰魔驹,后者此刻却是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黄宗虎,好你个黄老二,这是打算与我拼命了么?我记得不久之前飞虎盟好像才出现过充变故,一只刚入盟不久的新成员将飞虎盟里的一件旷世奇珍悄悄偷了出去。虽然人最后抓住了,但宝贝却是不翼而飞。至死,那人也没有说出东西的下落。难道说,是因为那次打击的缘故,所以才让飞虎盟这般不计后果地竞价夺宝?不过,你也未必太小瞧我青苍先生了。区区十几万的银豆,我还是可以随便拿出手的。不过,在之后你们飞虎盟会何去何从,我可就不知道了。” “十五万银豆!” 自从竞价超过了一众预料的范畴之后,两家叫价竟开始进入到了一种“不讲理”的霸道环节之中,从之前三两千的增幅,直接扩大到以万为单位记数的全新“境界”。飞虎盟有多少底牌不知道,但青苍先生这边显然已经有些疲软懈怠了。随着叫价轮数的增加,他用手帕抹嘴角的动作也越发频繁。看到这里,跟随其一同前来的另一边含英会成员终于忍不住道:“副会儿,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好几十万的家财要这么一块破石头,当真不值。要不然,咱们可以改换加一种方法,若您真的想要的话,咱们不如……” 青苍先生回头怒视对方一眼,后者登时闭上嘴巴,不敢继续说下去。 “渌生,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多话了?还有,多宝会是什么背景你难道不知道么,想从他们手底里强夺宝贝,那与寻死有何区别。是,我们含英会在这里确实有些实力,但你也要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寒山翠母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关乎整个妖界的生死命数。之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再敢多嘴,我就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青苍先生的使毒能耐就算是放在整个含英会当中那都是首屈一指,他若说要毒哑哪一个人,就一定能够令自己趁心如意。而那个名叫渌生的男子见青花先生这般郑重其事地警告自己,也就不敢继续发言,随即将后背靠在座位之上,像其它旁观者一样静待此局尘埃落定。 “三十二万银豆!” “什么,那个黄宗虎又涨了两万?难道飞虎盟明天就要解散么?不对,他在盟中顶多也就是二把手的位置,盟中的资金难道都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上?如果此事他没有像盟主通报,私自进行,万一花费超出了飞虎盟的负荷,当时他又该如何收场?” 随着拍卖的进行,大家伙的注意力渐渐从拍品转移到了竞价双方的主人公身上。相比起开始时候的“疯狂”,如今的黄宗虎竟显得意外平静,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尖锐刺耳。而与之形成对照的青苍先生,脸上却已添上了一层似是而非的阴霾,原本用来擦嘴的手帕也被他随意地丢到旁边,再也不去理会。 “我说黄当家的,我看今天大家还是握手言和吧!” 青苍先生此话一出,四下的座位之上当即传来阵阵惊呼。这种时候对方会发出这样的言论,无异于弃手投降。眼见这场“苦战”最终以己方的胜利告终之后,黄宗虎的脸上也首次显现出难得的笑容,进而声音爽朗道:“怎么了青苍老弟,刚才不是挺有精神的么?还是说你的口袋里已经没钱了?” 面对黄宗虎的挑侃,青苍先生也不动怒,只是顺着对方道:“是啊,这次出来的时候准备得不充分,二十七万银豆已经是我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全部了。” “哈哈哈,难得啊难得。人家都说你青苍先生的脸面比整个含英会都要重要,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有你低头认输的一天。没办法,胜者为王败者寇,既然你出不起更高的价格,那宝贝就让我……” “一百万!” 就在黄宗虎自信满满地以为,寒山翠母即将落入自己手中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透过整个多宝会,进而传入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百万!” “我没有听错吧,这人是来捣乱的吗?” 不只是现场的观众看客,就连舞台上的主持人也不禁将目光投向话音传来的方位。然而,只是对望了一眼,前者的脸上便随即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开口道:“一百万,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是谁!” 饱受了这么多轮的煎熬,甚至已经做好一无所有的觉悟,然而当那个大到无法想象的数字传入到脑海之中的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功败垂成。 这下,黄宗虎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当即站到座位之上,拔颈观瞧。只见在那最后一排的角落之中,一个灰白色的人影轻轻招了招手,生怕他看不见。 “这人是谁,为何之前没有见过?”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好,寒山翠母成交!” 伴随着看台之上此起彼伏的惊呼与喝彩,灰衣人淡定自若地转过身去,拨开旁边的帷幕,径自离去。见此情形,黄宗虎心中不甘道:“看到了么,他弃权了。这么说来宝贝还是我的。” 小个主持人淡淡一笑,并未理会。这下黄宗虎彻底暴怒,只见他身体飞起之间,那魁梧的人材立时变化,不及落地,便已化为一只吊睛白额的凶恶大虫,一举便将对方的视野全部遮蔽起来。 “小子,给我说清楚。不然,哪里也不许去!”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弥天局,鼎力分残羹 见成功竞拍的那人转身离去,焰魔驹随即将目光投向一脸苦涩的霍重。沉思片刻,后者轻叹了口气,当即主动离席。见状,焰魔驹驹紧随其后,也去到了出口位置。不等拉开帷幕,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从幕后传了进来。 “别说话,同我过来。” 焰魔驹与霍重相视一眼,旋即点头示意,进而一齐掀开幕布,快步追了出去。左右观察一番之后,右侧不远处的走廊之上赫然有一道灰白色的身影,看轮廓竟是之前那位拍走寒山翠母的得宝者。不明真相的二人虽然满心狐疑,便也不敢轻易动手,只得随着对方继续朝前走去。大概走了百十步之后,前者忽然站定双脚,后面尾随的二人也赶紧停下,霍重于此刻开口询问道:“请问阁下找我俩有何贵干?” “呵呵,你们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哪里是我找你们有事,是你们找我有事吧!” “这……” 霍重刚要继续开口,焰魔驹则是当仁不让道:“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那我们也就不再兜圈子。说实话,我们哥俩正是为了寒山翠而来,如果阁下不想节外生节的话,可以从那寒山翠母上取一小块下来,转赠给我们。这份恩情,我们会记下,日后有机会一定十倍回报。” “果然,你们也是为了为了寒山翠母么……” “也……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还有其它人吗?”霍重不禁问道。 灰衣人道:“现在没有,待会就有了。嗯,你们的要求确实并不过分,而我也确实可以分一点寒山翠给你们。毕竟,寒山翠母可以无限繁殖寒山翠,无非就是耗费些时日恢复而已。不过,我若给了你们,其它势力那边该如何解决,他们的胃口可比你们大得多,恐怕不只是翠母,连我这把老骨头也要一起葬送吧!” 焰魔驹笑吟吟道:“你说的是那个独臂虎和娘娘腔吧?是的,他们确实有点实力,但正如你所见到的,我们两个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寒山翠大可以给我们,他们若敢因此找你麻烦,我保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哦?我倒要看看是谁今天这么大的口气,居然想要教训一下我青苍!” 话音出现的那一刻,焰魔驹与霍重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诧异之色,原来对方的出现一早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而随着灰衣人抬起头来,含英会副会长青苍先生已经与自己的随从渌生双双来到此地。见状灰衣人微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追过来了,那位黄宗虎呢?” “他?呵呵,那只愚蠢大虫准备与你们这里的管事人较量一番,我看一时之间分不出结果,所以就先到这里看看了。”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位是……” 霍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前方的灰衣人,后者一如平常,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怖感,让人无法与之对视。 “没错,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多宝会的二当家。可以说,多宝会里的所有买卖他都能说了算。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下场主动参与到竞拍之中。怎么,此物多宝会本身也十分看重么?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何将寒山翠母拿出来在众人面前暴露,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灰衣人淡淡一笑,并未直接说话。而时候,焰魔驹却是隐隐嗅到了阴谋的气氛,一时间他竟有些后悔进到这处“天外飞空”之中。现在的他就是想要脱身也并非易事,万一来时的通道已经消失,那么他们便相同于被囚禁在这处独立的空间之中,何时出去只有此地的主人方能解决。想到这里,焰魔驹轻轻拉了一下霍重的衣袖,进而小声道:“我看这现场的情形有些对劲,寒山翠的事情先放一放,找个机会从这里逃回到原本的空间之中。” 霍重颔首道:“我明白。不过现在我们被这两方人马夹在中间,前退两难,恐怕是抽身无望啊!” “呵呵,你若是和巨幢一起进来,或许还能那么说。便你别忘了,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我焰魔驹,有我在,就没什么完成不了的。一会儿看我信号行事!” 见其余两方全无动静,站在青苍先生身后的随从渌生随即凑上前来,附耳轻声道:“副会长,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这里待会儿恐怕要发生一场大战,不想受伤的话就先退到一旁,我来和他们比划比划。” “嗯,那副会长您多保重。实在不行,还有属下。” 说完,那人朝青苍先生行了一礼之后,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而就在这个时候,自那青苍先生的衣袖之中缓缓飘出一股黄绿色的烟雾,烟雾如纱幕,随即笼罩在其周身之上,就如同为其添上了一件丝衣一般,致使其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毒后仙衣,青苍先生,你这是准备要出手了么?” 青苍先生淡淡道:“想来好言相劝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赶时间,只能出此下策。抱歉,无论是你这二当家,还是这两位小兄弟,都得把命留下。” 灰衣人“二当家”旋即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青苍先生,进而道:“看到了么,我就是想白送给你们部分寒山翠,人家都不会答应。现在,你们应该清楚该怎么做了吧?” 焰魔驹摩拳擦掌,一脸自信道:“当然。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应该不会食言吧!” “放心,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你们的事情就绝对会贯彻到底。不过前提是,你们得替我解决这眼下的麻烦。” “好说好说,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二刈子而已,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说还好,一经听到焰魔驹的嚣张厥词,青苍先生登时火冒三丈。作为使毒高手的他只是心中杀机倏起,凭空之中便多出了数道气劲,分别戳向焰魔驹以及霍重的身前。 “喂,我可没有骂你,你怎敢向我出手?” 就在霍重出声质问之际,青苍先生恶狠狠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这家伙待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一并解决了,一了百了。放心,我青苍的毒发作很快,不等反应,你便会毒发身亡,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痛快。这也算是我对你们最后的一线仁慈吧!” 话音一落,那几道气劲陡然加速,原本能够在空中看到隐约涟漪的他,此间已经瞧不出丝毫端倪。如是,霍重只得闭上眼睛,暂时关闭五感之中的视觉,以此来增强其余感知的灵敏度。就在那内沾剧毒的劲力即将抵达身前之际,霍重顺势身右侧一闪,惊险无比地避过了那志在必得的一击。 “什么!居然能够躲得开我的幽毒指劲。果然,你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也罢,反正早晚你俩都得死在我的手里,干脆趁此期间试验一下我的新毒技。天毒,银河浣沙!” 说时迟那时快,青苍先生的变招属实超乎在场几人的意料,只见他双袖扬起之间,一道亮银色的光谱随即自其十指指间骤然爆发。一时间,昏暗的走廊之内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得如同白日。见此情形,位于后方的二当家当即大声道:“小心!” 不及反应,那一条银河的光幕之中,忽然映照出一枚枚大小不一的细小颗粒,乍一看去,就如同清澈溪水水底的砂粒一般,纯洁剔透,不掺丝毫杂质。然而,就在这些颗粒显露真身之际,位于下方的霍重身上,登时显现出与之形态大小的几乎一样的印迹。而这些突现的“毒斑”就如同火蚁一样,开始疯狂吞食霍重的身体,欲要将其挫骨扬灰。 “糟糕!” 眼见霍重中招,一旁的焰魔驹哪敢有任何怠慢,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后的背脊之上已然多出一双正在熊熊燃烧的魁伟火翼,一边将自己护住,一边则伸到霍重的头顶上方,以此来削弱那毒物对其身体的伤害。 “呵呵,没用的。我的银河浣沙可以超脱一切空间时间,是一种存在于意识之前的‘神之毒’。只要被它粘上,除非身死,否则就算用强大修为将其镇压,随即带来的副作用也会伴随一生,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 说话之间,不只是霍重,就连焰魔驹的身体也随之开始发生异变,皮肤上方长出如同前者一模一样的毒斑。感觉到那股强悍毒素正在体内肆虐蔓延,自恃修为高强、所向披靡的他,此刻也不禁暗暗吓出一身冷汗,恍然之间,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巨幢,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嗯?是焰魔驹的声音,他在哪里?” 奔回三福河的巨幢茫然四顾,却发现附近的行人已经比之前少了四分之三,大多数已经经受不住困意的来袭,纷纷回家休息。而就在他四下寻找几人踪影之际,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忽而传入到他的脑海之中。 “不好,他们有危险!”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踏飞空,指判祝融身 “别担心,有我在!” 就在焰魔驹与霍重二人,即将被那阴险毒辣的“银河浣沙”活活毒死之际,一股莫名的清凉之意忽然席卷全身。紧接着,那些长在皮肤下方的不规则毒斑便开始由原本的青黑色,转化为金灿灿的澄黄色。见到这一奇异景象,先前下手的青苍先生不由得惊声道: “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有办法抑制得住毒素的扩散!不对,银河浣河不只停了下来,就连原本中毒的位置也在渐渐恢复。你,你究竟是谁!” “呵呵,现在你才意识到自己的毒功并非天下无敌,只可惜已经太晚了。快,趁这机会将他一举拿下吧!” “好嘞!” 死里逃生的焰魔驹与霍重自然知道眼下的时机来得有多少不容易,所以身上的异状一经缓解,二者便双双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在最短时间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死!” “砰砰”两声巨响过后,青苍先生所在的位置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直通穹顶的巨型火焰。恍然之间,四下空间之中群光闪烁,一缕缕紫色的光线同时显现出来,并朝向目标人物径直射去。 “天火燎原!” “千丝真由剑!” “嗡嗡嗡嗡” “轰轰轰轰” 无法想象,只凭二人联手之力,竟能在现场引起如此一发声势浩大绝强神技。长达数十丈的长廊之中,任何一个地方都充斥着足以灭杀生灵百次千次的恐怖能量,只求将那青苍先生一击必杀。然而,随着硝烟散去,霍重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不自然的表情。 “怎么回事,人怎么不见了?” 话一出口,一旁的焰魔驹瞬身来到之前能量爆发的地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残破衣物,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当即惊声道:“不好,我们俩中了那家伙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真身不在这里。糟糕,原来他也在……” 多宝会的舞台之上,化为妖兽形态的黄宗虎,准备与那小个主持人一较长短,以此夺下那枚珍贵的寒山翠母。然而,面对眼下体形比自己大了几十倍的狰狞凶物,那主持人竟然一点慌张之色都没有显露出来,嘴边甚至还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位客人,我明白您现在的心情。不过,多宝会当中向来都是以实力说话。既然您的出价高不过刚才的客人,那就只能认输服软,否则继续僵持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更会影响接下来的拍卖流程。” “放!@#¥%……屁,老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就是为了独占那块寒山翠母,怎么可能说让就让。况且,你别以为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灰衣老头就是你们多宝会的内部人员。怎么,嫌我们出价少了,所以自己出价拍回去打算改日再来?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今日这寒山翠母,你愿意得放下,不愿意也得放下,由不得你。趁着还没出手之前,我劝你还是退到一旁,省得待会伤了你,弄得自己下不来台,那就不好看了。” “呵呵,多谢客官提醒。不过,既然是多宝会的主持人,小的自然也有维持现场秩序的职责,否则也就愧对于多宝会对小的信任了。” 黄宗虎冷嘲道:“明明只是个打杂的,却便便要自寻死路。好,你想当英雄是吧,我这就成全你!” 黄宗虎气势如虹,未经动手之前,一声兽啸便足以震慑现场九成以上的看客,只有少数人能够幸免其外,而眼下这位不起眼的主持人便是其中之一。 见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黄宗虎陡然挥起巨大的前爪,骤然拍向眼下那人的面门。谁知,后者只是轻描淡写地将左臂格档在自己的头顶斜前方向,便轻而易举地抵住了那记志在必得的虎爪。 “好家伙,深藏不露!” 黄宗虎惊呼之余,刚要变招。谁成想,那主持人不退反进,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欺身上前,早已蓄力完毕的右掌在对方的胸膛下面轻轻一托,那重达四五千斤的魁梧兽躯便像皮球一样“噌”的一下蹿到半空之中,随后重重摔了下来。 “不是吧,那个黄宗虎原来是个纸老虎,怎么轻轻一掌就趴下了。敢情那飞虎盟也是徒有虚名啊!” 在一众错愕的目光之中,匍匐在地上的黄宗虎突然呕出一大滩血水,随后才抬起那双沉重的眼皮,一副怨恨神情地看向那位小个子主持人,口中喃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他的一掌会对我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害,这实在让我无法接受。不对,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眼见黄宗虎已经丧失战力,主持人这才收敛气息,再次恢复到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进而道:“实在抱歉,刚才没有掌握好分寸,你没事吧?” “你……你……” 黄宗虎本想开口怒骂,却发现如今的自己竟连人语的能力都已失去,俨然成了一具会呼吸的尸体。也就在这个时候,舞台的后方出现了几个身着黑袍的高大身影,围到黄宗虎的身边,轻轻一托,便将那巨大的兽身抬了起来,不顾对方的挣扎,慢慢将其抬下舞台。待收拾完地上的狼藉与污秽之后,小个子主持人这才终于道:“刚才发生一点意外。在此,我再提醒一位大家,凡事要量力而行,无论是出资还是出力,都是如此。好,寒山翠母先移下去,有请下一件宝贝,大家请上眼!” 说话之间,舞台之上忽然异彩突现,一道刺眼的金光陡然自那主持人的背后升起,并最终将其托入到半空之中。待光芒隐退之后,众看客赫然发现,对方的两脚之下,竟然多出了一只金灿灿的莲座。此物的出现立时令得现场一众连连惊呼,又不知从哪来的声音当即出口道:“这是……金莲宝座。这是光照佛飞升之前遗留在世间的唯一信物。据说,有了此宝的加持,可以令修炼功效大大提升,相对应的修炼时间也会随之缩短。最为神奇的是,有谣传说是坐在上面,有机会与那身处天外天的光照佛取得联系,进行神交。如若能够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想必获得的提升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可以说是‘智上’宝库。” “拍品金莲宝座。起拍价,五千银豆,现在开始竞拍!” 三福河中,巨幢因为找不到进入多宝会的方法,而止步不前。就在他四下寻找路径之时,一道意念之外的声音忽然传入到脑海之中。 “随我来!” 不等巨幢反应,他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在此刻自行活动起来。在片刻茫然之后,一个霹雳般的讯息当即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巨座醒了。 这种时候,除了这副身体的原本主人之外,还能有谁能够控制得了巨幢的举动。然而,不及他发问与体内的巨座取得联系,其跃起的身体前方,已然出现了一枚扭曲的光门。眼见那光门稍转即逝,巨幢的身体连忙调转姿态,并做了一个鲤鱼打挺的动作,直接钻入到光门之后。 然而,进入门中的巨幢还未从暂时的“失视”当中缓过劲来,一阵阵欢呼声便已先一步传入到他的双耳之内。 “哇,这件宝贝可是为数不多令我感兴趣的拍品,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将它夺下。” “原本以为多宝会向来只会收藏死物,没想到活的也有。不错不错,这玩意挺符合我的心意。” “嘿嘿,什么时候多宝会暗中进行这种皮肉生意了,不过我我喜欢。要了要了,这个我要了!” “好。接下来,火山精母祝融一尊,起拍价两万银豆,现在开始竞拍。” 巨幢瞪大眼睛,看向下方远处的那个圆形舞台,一脸愕然道:“什……什么情况,火容儿怎么会在那里?等等,如果之前步骤无误的话,此刻的我应该已经在多宝会当中。这么说来,这是多宝会的拍卖现场!不对,既然是拍卖会,火容儿怎么会在拍卖品的位置上。不好,这里有古怪!” “我出两万五千银豆。” “两万八。” “三万。” “三万五!” “四万!” “五万!” 耳听得竞拍者喊出的数字越来越夸张,巨幢不知哪来的勇气,当即抬手厉声道:“十万!” 话音一落,四下座上的看客不由得全部将目光投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新人”。舞台之上,主持人以手蔽眉,做了一个眺望的动作之后,随即道:“对不起这位客官,但因为你是后来的,不计入本场竞价的范围之中。请您回避。” 话音未落,远在十余丈开外的巨幢,已然挺身站到舞台之上。身后,两道还未消散的火势渐渐消散,如同一条灰黑色的披风,飘落在身体后侧。 “呵呵,这位客官,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巨幢伸手一指那个已经被冻结在一整块琥珀石当中的火容儿,进而表情阴森道:“最后说一次,把人给我!”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尸琥珀,只身夺祝融 见那小个子主持人不为所动,巨幢一怒之下,双臂倏张,一时间,一只怒焰狂兽自其身后一跃而出,径直扑向对面。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后者就要吃大亏的时候,那看似不起眼的弱小身体之中竟然爆发出一股与其外表格格不入的恐怖能量,一招之间便将那只火兽幻影轰得荡然无存。 “你这是……原来你也是小人国的族人。” 小个子主持人面色微变,当即问道:“你居然知道小人国,你与小人国是何关系,我怎么没听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说话间,主持人将手掌自然地背在身后,从某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其手心看去,赫然发现那里竟被生生烧掉了一大块皮肉,只是他性格要强,才没有显露出任何不适。不过,眼下这伤足以封印他那只左手一段时间,而这就给了巨幢可趁之机。 “哦?看起来你还是受了点轻伤嘛。实话告诉你,凭你那残缺的身体是无法与补完之后的我相提并论的。看在同胞的情面之上,你还是速速闪开吧!” 主持人微微颔首道:“果然,你也是小人国的族人么?不过,为何你的体形与我们不同,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事……” 巨幢还未来得及说下去,忽然之间,二人的视线竟然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位置,紧接着小个子主持人惊声道:“不好,有在暗中捣鬼,我得下去看看!” 一言说罢,那位小人国族人陡然将身体绷直,如同一根钢钉一样,朝着舞台重重一戳,一时间,石板破裂,一枚硕大的缺口当即出现在那人的身下,使其直接没入到里面的空间之中。片刻之间,台下便传来一阵“砰砰砰”的闷响,显然是有人在其中大打出手。 “哎,那个主持人不见了,这么说来那台上的宝贝已经无人看守。大家看愣着做什么,富贵险中求,一起上去将东西抢了,然后集大伙之力一同逃出去!” 经个别有心之人刻意煽动,原本只想着到此一睹为快的众看客,心中竟然真的萌生出插手夺宝的心思。尤其是靠近舞台的前几排看客已然跃跃欲试,下一刻便有可能像巨幢闯到舞台之上。 眼见多宝会的秩序即将失控,巨幢二话不说,迈步蹿到那颗琥珀石的跟前,进而望向位于其中双眼微瞑、状若熟睡的火容儿,并随之大声呼喊道:“火容儿,祝融,你快醒醒,我是巨幢!” 眼见几次呼喊,里面未有回应。巨幢干脆抬起拳头,尝试地敲打包裹在外面的那层固化树脂。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那颗琥珀石竟然坚韧异常,无论使出多少力气,都会被“奇石”拥有的特别神通瞬间吸收。眼见观众当中的一批人已经从离席,并缓慢朝舞台接近。顾不上许多的他当即准备抗起那块逾千斤的琥珀,等离开此地之后再想解救其中火容儿的方法。 “多宝会是祥和之地,岂容你这外人在此挑战规矩。给我放下!” “轰隆”一声巨响,多宝会的穹顶之上忽然被一股怪力撕开一道裂口,紧接着快疾的人影便从其中钻了出来,一脚踏在琥珀之上,硬是令其自巨幢的臂挽之间滑落下来,“咚”的一声重新落回到地上。 “是谁!” “哼哼,我乃巨宝朋,是多宝会的会长。胆敢在我这里撒野,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先把你的四肢打断给你点颜色瞧瞧!” 与之前的小个主持人体型相当,那自称会长的巨宝朋凌空急转,借着自己还未落地的这段空当之间,一边首尾颠倒,一边拳脚同施,一通连环劲招之后,巨幢反应不及,当即被其震退到舞台之下,而他自己则安然落在琥珀石的旁边,随即转头朝那其中的火容儿凝视了一番,口中喃喃道:“这人可真美啊!可惜,他是火山精母,不然将他收作小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耳听得那巨宝朋出口便是污言秽语,巨幢怒火中伤,人未欺上,两掌猛然向前一抵,顷刻之间,一对火龙脱手而出,分取左右两侧,以诡秘动态自空中划出两道难以琢磨的轨迹,眨眼之间便已迫到那人跟前,准备于最短距离爆发威力。可那巨宝朋身手奇快,而且精准无比,看似普通至极的手法,却是一举钳制住了两条火龙的“七寸”要害,使之无法发挥原本的威力。然而,不等巨幢反应过来,那个巨宝朋将大嘴一张,竟将火龙生生吞入到自己的肚子里,连吃嘴里还边发出吱嘎吱嘎的脆响,听上去就好像在吃蹄筋一样。 “这人……居然掌握着小人国中少有的‘多食’神通,怪不得拥有不在我之前的超强实力。不过,祝融的力量可不是普通能量能相比的,就算吃掉它们,我看你如何将其消化。” 伴随着巨幢嘴边的笑意愈发浓郁,只见巨宝朋的肚子居然飞快胀大,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经长到皮球模样,而且依然还在向四下扩张。眼见这位自称会长的小个子言过其实,不少看客终于打消了心中最后疑虑,当即起哄道:“这人快不行了,我感觉到他的气几乎要将身体撑爆。就算台上的东西拿不走,咱们还可以去舞台后面看一看,说不定那里还有更好更珍贵的宝贝。” “对对对,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多宝会金山银海,享之不尽,我们快去把它给分了!” 如是乎,大量看客主动离席,并在“前者”的带领之下,鱼贯一般,全部涌入到多宝会的后场之上,希望能从那里寻到自己的“机缘”。而看到这一幕的巨宝朋竟然并未显露出太过盛怒之色,反而是将目光投向巨幢,进而道:“我记得多年之前,一名人间修士曾经从小人国中带出来一对兄弟,自此之后他俩修为一日千里,据说还突破了小人国族人的脖颈,将肉身修炼至‘完备’之境,你该不会就是二人里面的其中一个吧?” 巨幢笑吟吟道:“没错,那事确实有我的份儿。怎么,你这是在主动向我示好吗?” “哈哈哈!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一过是一时走运得到了高人指点而已。你以为天底之下就只有你一个受上苍眷顾吗?我站在你的面前,就是为了向你证明,即便没有奇遇,小人国族人依然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冲破觉醒玄关,你的力量杀不死我,而我却可以轻易拿捏你的死活!” 话音一落,巨宝朋的身体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缩小了十分之九,再次变回到之前那副瘦弱矮小的模样。然而,不同于之前的是,此刻他的周身之上竟然多出了一圈火红色的光晕,致使其修为大增不说,就连身法速度也出现了质的飞跃。在巨幢看来,对面只是射过来一道刺眼的疾光,紧接着一记强势攻击便结结实实地打在自己的面门之上。仰头向后跌去之时,鼻血喷溅,天旋地转,就在其意识即将沉入到昏睡当中之际,之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 “巨幢,小心!” “是巨座,你果然已经醒了!” 巨座的呼唤如同一记兴奋剂一样,当即注入到经脉之中,使其精神为之一振。不及对方再次发招,他已使用更快更猛的拳脚功夫给以回击。于是乎,双方插式换招,互不相让;你追我赶,未有一丝懈怠。终于,在两者互相打出二十招之后,那小个子巨宝朋突然嘶叫一声,巨幢的双目当中登时充血发红,两只耳朵之中也被剧烈的耳鸣完全充斥,彻底使其丧失招架之力。巨宝朋瞧准时机,连拳连环,拳拳打在巨幢胸前的要害之上。一道道火光顺势自其后心接连升起,直至最后一缕焰光消隐,巨幢身后的衣物已经被尽数烧毁,只留下一枚枚朱红色的清晰拳印。 “哈哈,没想到吧!中伤你的竟是刚刚被我吞食掉火龙转化而来的威力。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这种感觉很不错吧?” “混帐!” 本以为经历了自己这一套连番劲招之后,对方会彻底战败。可怎料,巨幢的斗志远远超出他的意料,那具还在散发着蒸蒸热气的身体像弹弓一样倏然抻直,紧接着一记强劲有力的头锤,毫不保留地撞在对方的鼻梁之上。一时间,中招的巨宝朋眼下一片漆黑,剧痛使其整颗头颅都随之完全麻痹,两道暖流顺势自鼻孔之中疯狂涌出。 “该死,疼死我啦!” 巨幢看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况,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腹之间多了一股大到夸张的力量,将其一举抓取,并直接拉向对方的眼前。同一时间,多宝朋的口腔之中积聚起一股异常强大的能量,在暂时失明的情况之下,依然精确锁定了巨幢的位置,并准备将其彻底歼灭,结束战斗。 “是你逼我的!”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浴戾魔,短别终相会 眼见那记蓄势待发的能量波即将击中自己,被那股无形力量死死钳制的巨幢当即使出自己的得意杀招“炸力”,如是,萦绕在其周身的那两缕黑烟登时化作一对致命引线,并将威力的末端导向对方的身前。 “死!” “砰砰,轰~” 原本,巨宝朋口中的能量已经积蓄到极限,只差临门一脚便要完全释放。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巨幢的手法竟然还要快他一步,炸力沿着线状黑烟径直没入到他的口中,一记惊天动地的爆发轰然跃起。这一刻,巨宝朋的身体就如同变成了一只火药桶一样,被随即而来的火光与轰鸣彻底湮没。而因为距离过近,巨幢自己也未能完全幸免,身前的衣物登时化为飞灰,胸膛也因此被大面积烧伤,景象惨不忍睹。 “呵,呸!” 一口血痰赶紧吐出,巨幢挣扎着站起身体,进而递目望向还未熄灭的火光之中。然而,不等他看清其中的情况,几声惨叫忽然从舞台后侧接连传来。 “啊啊~饶命!” 未经看清,几名成年妖类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当即击飞,纷纷从那通道之中跌撞出来,其中一人便是被打到了穹顶之上,并将其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人随后坠落下来,当场便昏死过去。 巨座扶着重伤的身体刚要挪步上前,怎料又有七八人被从里面生生打退出来。虽没有看到动手的全过程,但摔出来的几个身上全都有情况不一的明显损伤,有的手臂被生生折断,有的则是整个膝盖骨被掀了出来,远远看去血肉模糊,好不可怜。 “快退,里面有魔物!” “哈哈哈,现在才知道逃已经晚了。胆敢在多宝会里撒野,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突然之间,昏暗的通道之中涌现出一道异样的强烈光芒,紧接着一记震撼人心的巨大龙啸声陡然升起,数十号人就这么被那声势俱厉的一发重击尽数轰退出来。一时间,台上台下,屋顶地面,全都是重伤濒死的妖众。而这个时候,巨幢对面的那团火焰已经消散了大半,递目向其观瞧,愕然发现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会长巨宝朋居然已经不知所踪。 “好好,不愧是我小人国的族人,居然能够击败我的傀儡分身,是我之前小看了你的实力。现在好了,由本会长亲自与你一战,做好必死的觉悟吧!” “什么!” “走!” 就在巨幢为那即将爆发开来的恐怖“怒火”错愕停滞的时候,其意识之中突然传来了巨座的提醒,不容怠慢,巨幢托起那枚包裹着火容儿的巨型琥珀石,转身以最快速度远离舞台。几乎就在他双脚离场的同一时间,舞台的上下两侧同时迸射出万千红光,瞬间便将那座早已残破不堪的台面尽数吞没,片刻之后,舞台连其中的所有装置一齐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焦黑,令看客哑口无言。 “抱歉,今天多宝会偶发情况,无法进行正常竞拍流程,请诸位改日光临。再见!” 伴随着话音落定,依然还在座上的从看客身后,忽然绽现出一枚枚黑色漩涡,并将跟前一众人马全部吸入其中。另一边,在三福河丛林之中的某一处隐蔽地点,先前进入到多宝会的妖众一个接一个地从天而降,如同黄豆一样,被纷纷丢到草地之上,好在没有受伤的情况发生。 “该死,原来这个会长的实力如此强悍,是我之前太过逞强了。话说,焰魔驹与霍重不是早就进到这里了么,怎么从始至终没有看到他俩的踪影。如果能够三人联手的话,说不定还能与那家伙拼一拼。眼下我独身一人,又受了点伤,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方的敌手。这样下去,不只是火容儿,恐怕就连我的性命也要被他生生夺走了!” “喂,小子,你想往哪里逃?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天外飞空内部。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一清二楚。不仅于此,我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这里的地形与环境,难道你没有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就一直在这里兜圈子吗?” “嗯?” 巨幢甫一分神,突然之间,迎面的走廊之中传来一股异常灼人的热浪,定睛望去,只见走廊上下左右四面的岩体之上竟然已经被烤得有了微微的粉色,紧接着一道赤红色的疾光夹杂着吞食天地之势,径直扑向二人的身体。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先前出声提醒巨幢的“巨座”,竟然暂时抢去了身体的控制权,随后伸手一挥之间,一大片白光登时撞向那股迫来的红光。于是乎,两股威力于半空之中激烈角逐,片刻之后便以旗鼓相当的结果,双双隐没消失。 “嗯?刚才的那股能量波动难道是……须弥芥之法!你究竟是谁!” “等等会长!” 突然之间,一记巨响从走廊的左侧传入到巨幢的耳中,紧接着半面由石砖累砌的墙壁便倒下了半面,紧接着几张熟悉的面孔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快,快到这里来!” 来不及多过思索,巨幢使出全部力量,当即将手上的火容儿连同琥珀石一齐扔向缺口之中。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原本规则整齐的砖石走廊忽然开始蠕动颤抖起来,恍然之间,巨幢发现自己竟好似身处在一段“肠道”之中一般,走廊顶上开始不断向下滴落起一些腥臭的淡黄色物质,就如同是人体当中的消化液一样。 “快进来!” 呼啸之间,藏于缺口之后的巨惊天一把将巨幢从走廊之中拉了进来。片刻之后,之前的通道被随之生出的大量“血肉”全部塞满,并在一翻运作消解之后,最终变成了一整块无比结实的岩石,将来时的路径彻底堵死。确定走廓之中的异变不再继续发展之后,巨幢这才转过身来,进而看向巨惊天旁边的二人,满腹幽怨道:“你们跑到这里去了,当真让我好找!” 是了,巨惊天身边的二位不是别人,正是先他一步进到多宝会之中的焰魔驹以及霍重,而之前拍下寒山翠母、并在二人中毒重伤之时慷慨出手的,正是巨幢的这位叔父,小人国族人巨惊天。 眼见火容儿被“囚禁”在琥珀之中,至今毫无意识,外面的焰魔驹绕着巨石转了好几圈,这才急迫地开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火容儿为何会在这里面?” 巨幢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你们可比我进来的时间长多了,火容儿是怎么进来的,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霍重摇头道:“可是在这之前,我们确实没有在多宝会当中看到过她的身影。话说,没有办法将他解救出来么,一直被困在这里面,时间长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吧!” 巨幢一脸无奈道:“你当我是傻子么,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覆盖在外面的这层物质十分特别,不但能够将受到的力量全部吸收,还能顺便将其全部反弹到发力者的身上。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试一试,不过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那么做。” 本以为火容儿的事情将是一件令人头疼的难题,怎料一旁的巨惊天却是不以为然道:“我倒可以试一试。” “什么?惊天长老你居然有办法救她?” 巨惊天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石佩,进而平放到琥珀石的顶端。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指掌之间也有灵气涌动的迹象。片刻之后,巨惊天怒喝一声“开”,那枚琥珀石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汽化,汽化之后的黄褐色烟雾则被先前置于其上的玉佩尽数吸收,直至琥珀石彻底消失,火容儿完全暴露在空间之中,巨惊天这才停止了吟咒。 “哎,真的可行啊!喂,火容儿,你醒醒,我是焰魔驹啊!” 在一声声呼唤之中,巨惊天不紧不慢地收回玉佩,进而开口道:“不用叫了,现在她的身体还十分虚弱,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巨幢不禁问道:“难道说,将火容儿绑到这里的是惊天长老您?” “呵呵,小巨幢,我在你的心目之中就那么卑鄙无耻,毫无人性么?” 巨幢尴尬地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不瞒你说,用以困住这位女子的,乃是我多宝会秘不外传的神通之一——玉缚术。被施加了玉缚术的人,体内的真气会被体外的‘玉衣’迅速吸收,而中招者则会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而暂时陷入到昏迷之中。不过……” “不过什么?惊天长老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不过,据我所知,整个多宝会之中,懂得使用玉缚术的人寥寥无几,而能将修为如此高强之人封于玉衣之中的,更是绝无仅有。这么说来,将她带到多宝会之中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会长巨宝朋。” “巨宝朋,又是他!这家伙嗜血如命,暴戾无度,长老你怎么会在他的手下做事?” 巨惊天苦笑道:“因为……他是如今的小人国国王啊!”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噬魂道,国君不义人 “什么,你说那个巨宝朋就是如今的小人国国王?可是你们为何会不远万里,跨越时空,来到人间界,难道之前你与我所说的话另有出入,小人国中真的出现了危机,迫使你们不得不远走它乡?” “唉,此话一言难尽。不过你放心,小人国本身并没有发生变故,出现问题的宝朋国王自己。”、 “他?他怎么了?” 不等巨幢继续问下去,忽然之间,巨宝朋的恐怖声音凭空降下,当即钻入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之中。不堪呼啸刺激的巨幢等人赶紧捂紧双耳,以此来削减那可怕的“声波”。也就在这个时候,巨宝朋终于开口道:“惊天长老,你在哪里,我饿了,快点把食物送过来!” 巨惊天脸色微变,当即提起嗓门道:“知道了陛下,臣待会就到。” 随着巨惊天话音出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那股危险气息登时烟消云散,等了好久,确实那边没有声响之后,焰魔驹才终于忍不住道:“那个国王难道是三岁的孩子么,怎么吃饭还要唤你前往准备?” 巨惊天一脸尴尬地笑一笑,随后说道:“你们放心,这里不在巨宝朋的监视之中,所以他并不能感知到你们的存在,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待在这里。不过,离开多宝会的通道暂时关闭,想要出去,必须等到通道再次开启的时候。这期间,你们只能一直缩身在此地,委曲你们了。” 霍重淡定道:“至少我们现在还都活着,这就已经令我心满意足了。长老如有其它事情要忙可以暂时离去,剩下的就交给我们自己处理吧!” 焰魔驹连忙道:“等等,光待在这里没有补给怎能熬得下去。惊天长老,你们那里方便给我们提供一些食物和水吗?有一说一,我现在有些饿了……” 巨惊天点头道:“水这里就有,前面走一拐弯有一处水池,里面的清水可以放心大胆地饮用,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食物嘛……” 见巨惊天一脸为难,巨幢忽然伸手拿出一只陶瓷小瓶,焰魔驹见状立即认出那是从郭府之中带出来的行军丹。 “怎么,你到现在居然还保留着这种玩意儿,打死我也不会吃的,干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除了充饥之外没有任何享受可言。我要吃山珍海味,我要吃珍馐佳肴!” 巨幢白了对方一眼之后,忽然打开瓶塞,二话不说便往自己嘴里猛倒了小半瓶行军丹。片刻之后,巨幢的肚子如同气球一样迅速鼓起,之前的饥饿感也随之一扫而空。 “哎,你这家伙怎么自己吃独食,还有我们呢!” 巨幢诡笑道:“你不是看不上这种东西么,索性我就一个人独享了。霍重,你要不要试试看?” 霍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毕竟,一夜奔波,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眼下无论是美味还是淡饭,他都能大块朵颐吞下去。见此情形,巨幢往霍重的手里分了一小部分,紧接着自己又往嘴里狂灌了一通。看到这一幕的焰魔驹眼睛气得通红如血,就差冲上去与对方扭打在一处。 “怎么样,居然继续矫情的话连这些行军丹都没有了,你还要不要?” “要要要!” 不及把话说完,焰魔驹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行军丹,连瓶带药一起丢到了嘴中,随即大口大口咀嚼起来。见几人的“伙食”问题暂时得到解决,巨惊天微微颔首,最后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饿肚子的。等伺候完巨宝朋之后,我就带东西来看你们。” 焰魔驹一副怨恨的表情,没好气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吧,小心那家伙回来找你算账。” 目送巨惊天离开之后,除了火容儿之外,剩下的三人倚靠在温热的石壁之上,一言不发。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容儿的口中忽然传来一连串的猛咳,巨幢赶紧到水池边,为其接来一点甘甜的池水,喂其喝下。在这之后,火容儿拖着虚弱的身体,终于苏醒过来。眼见巨幢等人都在眼前,一脸茫然的她四下看看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进而发问道:“这是哪里?” 焰魔驹叹了口气,接着便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大致说给火容儿听。在听到寒山翠母的大名之后,火容儿异常兴奋道:“那宝贝被你们搞到手了么,这么说来出去之后我们可以直接前往清之境了?” 焰魔驹白了她一眼,进而道:“哪有那么便宜的美事。人家只是许诺给我们一点翠母碎片,实际就是普通的寒山翠。不过,有那玩意已经足够,毕竟我们也没想靠这东西杀人越货。但眼下宝贝主人心里怎么样的,我可就不得而知喽。” 巨幢当即道:“巨惊天在小人国当中可是一位颇有威望的长者,否则他也不能在毫无背景的情况之下一举晋升到‘长老’之职。但眼下多宝会当中波谲云诡,气氛异常,显然不是兑现诺言的时候。否则,就算将东西给了我们,恐怕也无法平安顺利地逃出此地。令无数人垂涎的宝物很有可能成为巨宝朋锁定我们位置的标记物。现在,你们现在稍安勿躁,时机成熟之后,长老自然会将我们需要的东西送到眼前。” “但愿如此吧!” 相比起刚进来时候的宽敞宏大,如今的巨宝会逼仄的现状就如同地牢一样,暗无天日不说,四下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心气息,多待上一刻都有可能为之折寿数年。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巨惊天依然朝着多宝会的深处迈步行去,而他的身前,赫然推着一辆破旧的板车,上面用草席盖着,看不到里面掩饰物品的真面目。但透过草席可以嗅到一股淡淡的异香,不住地自板车之上缓缓飘出。沿途之上,所遇的多宝会成员见之如同看到鬼魂一样,不敢有丝毫停留,当场扭头就走。对此,巨惊天也并未感到意外,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一样。 穿过了一条漫长的通道之后,巨惊天推着板车,终于来到了一处视线良好的空间之中。这处位置单论面积而言,甚至不下于之前的拍卖会。然而,偌大的空间之中,没有座椅,没有人员,甚至连陈设都没有,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满地的骷髅尸骸,这其间还有一些刚死不久的可怜人,五官扭曲,双眼空洞,干瘪的脸颊向内侧深深地塌陷下去,如同地狱之中的饿鬼一样,好不吓人。 “国王,臣来晚了。” 话音一落,前方一座用头骨累起的“白丘”突然爆炸开来,在无数尸骸四分五裂之间,一道苍白色的身影忽然显现在巨惊天的面前。虽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但看见对方这副尊容,即便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的巨惊天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怜悯的神情。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形同枯槁的人影终于转过头来,并直勾勾地看向巨惊天的位置。 “惊天长老,你终于来啦。怎么样,食物准备好了么?” 巨惊天当时一愣,紧接着伸手掀开板车上的草席,于是乎,满车的“鲜活”人头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而,当国王巨宝朋看到这一骇人画面之际,其脸上非但没有显现出忌惮之色,反而变得越发兴奋。于是乎,他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到板车跟前,随手抓起上面的一颗头颅,如同开西瓜一样,用自己那骨瘦如柴的拳头轻轻一敲那颗人头,于是乎,包裹在颅骨外侧的那层皮肉立即融化消散,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当即自那骷髅之中疯狂钻出,并全部被巨宝朋吸入到鼻腔之中。短暂停滞之后,巨宝朋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久违的愉悦与满足感,而之后板车上的人头也都被他用类似的方法全部拆解,并将里面所有的精华尽数纳为己有。 转眼之间,二十二颗人头变成了二十二枚骷髅,得偿所愿的巨宝朋随即瘫软在地面之上,仰倒在那里,好久也不说话。巨惊天就这么干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终于,随着一声长叹出口,巨宝朋终于再次开口了。 “惊天长老,辛苦你了。” 巨惊天连连摆手道:“这些都是刚刚在拍卖会上叫嚣捣乱的恶毒分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也不过是顺应天命行事而已。” “哈哈哈,好一个顺应天命。这么说来惊天长老,你一早便看出我有帝王之相,终有一天会成为诸界之主,是么?” “这……恕臣愚蠢眼拙,至少现在还没有看出相关迹象。不过我相信有朝一日,陛下的威名一定会传到大千世界的每个角落。到时,陛下便是一切穷苦者心中的唯一神明,而丑陋邪恶见到陛下自然会不战而败。” “哈哈哈,不愧是以前老国王器重的能臣,几句话便将我夸得如此舒服,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不过惊天长老,你好像有点看扁我巨宝朋了,你以为我真的会被你的三言两语迷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吗?刚才那几只臭虫,是你藏起来的吧?” “这……”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脱身术,狡臣献奸计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后,火容儿终于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巨幢等人见状赶紧询问之前发生的状况,但她却以记忆模糊为由草草略过。 “真是抱歉,让大家为我如此担心。不过,寒山翠的事情怎么样了,拍卖会上见到了吗?” 焰魔驹将自己与巨惊天之间的约定告诉给了火容儿,如此后者终于得以宽心,脑袋一歪,便再次错睡了过去。 很快,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原本说好会前来探望他们的巨惊天,并没有像想象之中那样如约而至,这让巨幢的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我说,那个惊天长老真的靠谱么?他这一走就杳无音信,我们就是想找他也没有办法啊!况且,这是那多宝会的地盘,虽说巨宝朋暂时无法得知我们的藏身之处,但想来外面一定有不少多宝会的成员在四下寻找我们的下落,万一被不幸撞见,那岂不是要做困兽之斗?” 霍重不由道:“你的意思是……”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想办法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至于寒山翠,那个惊天长老想要履约自然会找上我们,不然的话,我们就是等死在这里,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影。” 霍重沉吟片刻,进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毕竟之前已经定好了,如果现在离开的话,是否会伤了惊天长老的心?还有,这多宝会是由天外飞空创造而来、独立于现实世界的特殊空间,你真的法子离开这里吗?” 焰魔驹稍显得意道:“哼哼,连仙路空间都拦不住我,区区天外飞空又能奈我何?” 说话之间,焰魔驹的背后忽然伸出一双赤焰羽翼,紧接着其身前的空间之中快速形成一股强劲风势,风向内外朝内,眨眼的工夫便已化成一道黑色漩涡,呈现在几人眼前。 “这是……”霍重茫然问道。 不等焰魔驹给出答案,原本安定的空间之中忽然传来雷鸣般的剧烈震动。突然之间,原本结实可靠的四下石壁竟开始逐一龟裂;更加可怕的是,就在这个空当之中,几条藤蔓乘虚而入。然而,进入空间的它们并未就此蔓延开来,而是继续盘踞的裂口附近,准备将口径进一步扩大,直至令整个区域完全崩溃。看到这一幕的巨幢当即恍然大悟,连忙对焰魔驹呼喝道:“ 快住手,你会害死我们的!” 虽然焰魔驹并没有听懂的巨幢的意思,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收敛起了神通,将那连通外界的漩涡暂时隐去,就连那双翼也收入体内。果不其然,待焰魔驹停止发力之后,那些藤蔓也立时变得温和下来,并一根接一根地缩回到来时的裂缝之中。片刻之后,由巨惊天一手创造的这方空间便又再一次恢复完全,几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哎,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那些藤条会发疯似的涌到这里,难道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焰魔驹不禁问道。 “那倒没有,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否则的话,追兵恐怕早已杀到此地。你在多宝会之中发动神通,与将自己的方位直接告诉给巨宝朋没有任何区别。这里虽然是惊天长老的地方,但外面却是多宝朋的地盘。只要这里发生任何风吹草动,外面都会立即有所感应。” 霍重讶然道:“那我们还不是暴露了么?” 巨幢摇头道:“刚才探入这里的藤条是一种只生长在小人国之中的生物,名叫追魂丝。他们能够嗅到方圆三丈之内的异类气息,并在极短时间当中将其吞噬殆尽,威力之强,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巨宝朋之前将其部署在此地,应该就是令追魂丝充当一种警戒,让外人无法接近此地。而一旦有生人闯入其中,追魂丝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灭杀。不过,追魂丝要将此地发生的情况转告给巨宝朋,需要一段时间。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暴露,但不久之后恐怕他的人就会杀上门来了。” “那你刚才为何还要阻止,反正已经惊动了对方,不如一了百了,拼一拼运气,如果刚才不被打断的话,说不定现在的我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当中。” 巨幢道冷冷道:“那些藤蔓的难缠程度远超你的想象,说不定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进入仙路空间,追魂丝便已经将我们捆得严严实实。还有,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清楚仙路空间的重大意义吧。要是让追魂丝进入其中,给仙路造成了损害,那产生的深远影响不是你我几条性命能够弥补得了的。” 焰魔驹一脸埋怨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不久之后多宝会的人就会找到我们,到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巨幢道:“追魂丝一把双刃剑,他虽然能够有效地防止里面的人逃脱出去,但同样的,外面的人也很难进到这里。” 霍重疑惑道:“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容易得很,也没有见过什么追魂丝追命藤的鬼东西。” 巨幢冷笑道:“关键不在你们,是巨惊长老。至少我在小人国的时候,整个族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熟练地掌握追魂丝。这么多年过去了,况且巨宝朋也从他那里习得了御藤之术,但通晓此法的人绝对是极少数。” 焰魔驹恍然道:“好啊,原来咱们几个是被那个老家伙连哄带骗给囚禁起来啦。这么说来,那些追魂丝或许本来就是惊天长老的‘杰作’。”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我现在倒是好奇,长老他执意将我们留下的背后理由是什么,为何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呵呵呵,你们等烦了吧!” 随着笑声向后望去,巨惊天长在一堵毫无破绽的石壁跟前,双手之中提着大大小小好多包袱,焰魔驹与霍重赶紧上前将东西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日常必需之物。焰魔驹在拆包袱的时候,发现了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烧鸡,二话不说便扯了一个鸡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巨幢见状也不示弱,索性将那剩下的烧鸡全部夺进怀里,张口便撕下了一大块鸡胸肉。 “真是抱歉,有的点事情给耽搁了,你们饿坏了吧!” 霍重吃了一块卤肉之后,一脸惭愧道:“行军丹那东西虽然饿不死人,但却解不了心中想吃东西的冲动感。多谢了长老。不过,您这次来得这么晚,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巨宝朋已经发现了我们?” 巨惊天笑着摆了摆手,淡淡道:“先吃吧,吃完以后再说。” 不一会儿的工夫,三人已经洒足饭饱,至于火容儿那份自然是早已留了出来,只待她恢复意识便是。 “你刚才说的没错,你们的位置确实已经暴露了。” “什么?” 焰魔驹与霍重双双从地上站起身来,唯有巨幢依然坐在那里,见此情形,焰魔驹赶紧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突围啊!” “你们着什么急。如果事情真如你们想象的那般紧急,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逃走吗?” 巨惊天呵呵笑道:“果然,你比巨座的头脑要好用得多。事实上,关于你们的事情,我已经与会长通过气了。你们先别急着骂我是叛徒,会长那边的气已经消了,现在他们有件事情要你们替他去做。” “什么事?该不会是些根本做不到的天方夜谭吧?”焰魔驹不禁问道。 “天方夜谭算不上,但确实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说着,巨惊天从怀里掏出一只木匣,木匣打开,里面竟是一些大小不小,形状各异的嫩绿色晶体,霍重看了一眼便惊声道:“这是寒山翠!” “没错,这就是我刚刚从寒山翠母身上刮下来的碎片,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寒山翠。现在,会长需要你们利用这东西,前往清之境去杀一个人。” 焰魔驹与霍重相视一眼,当即便从彼此的眼瞳之中读到了一丝不祥之意。 “这个人该不会就是……” “清之境的境主,幻海王。” “什么!你们要让我们去别人的地盘去杀对方的老大?喂,长老,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焰魔驹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对方将寒山翠收回去,自己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昏睡许久的火容儿忽然挣扎起身,惨白的脸颊之上透着一股莫名的狠辣之色。 “好,我们答应你!” 三人包括巨惊天长老将目光全部投向坐在那里的火容儿,焰魔驹当即大步走上前去,放声怒骂道:“祝融,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先不说清之境有多少高手坐镇,单是他一个幻海王,就足以灭杀我们几人。接下这种任务,那与送死有何区别?” “不用担心,我既然敢说此话,自然是成竹在胸。” 焰魔驹当即问道:“什么成竹,你有等能耐让你有这般自信说出刚才的那番话?” “我知道他的弱点!”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无影毒,来会清之境 虽说目的不同,但好在目的地都是清之境,霍重并未表现出太多反感,反而是焰魔驹一再反对刺杀幻海王一事。 “火容儿,你是不是还没有恢复意识,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蠢话。幻海王是什么人,就算你知道他的弱点所在,但你以为他会让我们顺利接近他吗?说不定,现在他的部下已经在清之境的边缘处严阵以待,就等我们送上门去。此事关乎我们几个的性命,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本以为经过这么一番说辞,火容儿会慎重考虑一下此事。可当听完焰魔驹的话之后,她的目光竟变得空前坚定,进而中气十足道:“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去也可以。既然那么怕死,还是好好留在这里吧,或者是返回烟雨堡,怎么样都行。” 霍重见双方互不相让,彼此呛火,于是好心劝说道:“大家先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伤了和气。我以前也曾师尊提起过幻海王这号人物,在妖界当中确实也是数得上的大人物。但其实力如何,毕竟还没有亲眼见识,既然没有见过,也就不要妄下断言。” 焰魔驹勃然道:“好,既然你这么相信自己的实力,那就干脆你陪她去好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小爷我不奉陪了。” 说完,焰魔驹看了看一旁的巨幢,随即转身欲要就此离去。可就在身体就要掠过巨惊天身旁的时候,后者忽然伸出手臂,将其拦住:“对不住了。但会长只是让你们前往清之境办事,并没有说过放你们自由行动。如果你不想掺和此事的话,那就请乖乖留在这里。” “这里?老东西,你以为区区一个小人国的国王真的能拦得下我吗?” 话音一落,霍重体内的灵气再次活现涌动。与此同时,先前隐退的那些追魂丝竟然穿过岩体,再一次出现在这方空间之中。前者淡然一笑,随手抓住巨幢的肩膀,进而喝道:“抓紧我,咱们走!” “算了吧!” 巨幢轻轻挡开焰魔驹的手掌,继续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得到否定答复的霍重显然是异常惊讶,施展了一半的神通也随之中断停止,而原准备包抄过多的追魂丝藤也因此收敛了运作,再次回到原本藏身的位置。 “为什么!难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怕死吗?” 巨幢怪笑道:“怕当然会怕。但若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幻海王而不战自降,那也有点太对不起自己这一身本领了吧!况且,算起来我还是小人国的一分子,眼下国王需要我挺身而退,我自然不能落在后面。” 巨惊天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说着,他将之前那只装有不少寒山翠的木匣交到巨幢的手里,继续道:“明天一早便会有专人送你们离开多宝会,前往清之境。今天晚上,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养精蓄锐,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巨幢看着那满地包袱当中的所食所用之物,随即笑道:“怪不得长老你会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原来是留给我们上路用的啊!” 巨惊天苦笑着摇头道:“我虽然才来人间界不久,但也明白‘上路’的另一层含义。不要那么悲观,或许幻海王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之中的那般可怕。虽然一时之间我也看不透会长的心意,算他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行啦,既然此事已经说好,也不来劳烦您老人家继续在这里督导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巨惊天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头道:“也好,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谈话了,明天一早我会和负责送你们出去的护卫一同前来,你们早点休息。” 再次将巨惊天送走之后,巨幢看到角落之中,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的焰魔驹,一言不发,似有千言万语却无处诉苦,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吃了一肚子的土蜂一样,别提有多么难看。见火容儿迟迟不肯示弱,巨幢只得替她向焰魔驹道:“怎么,还在生气么?” 焰魔驹将脸转向靠墙的一面,故作冷漠道:“我是一个胆小鬼,你还和我说话做甚?我承认我怕死,可我不也是为大家的安危考虑着想吗?” 巨幢看看火容儿那边还没有动静,于是叹了口气,主动坐到焰魔驹的身旁,随手拿起一堆糕点,饶有兴致道:“这玩意你吃过没有,又香又酥,入口绵密丝滑,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点心。真是枉费我活了这么多年啊!” 焰魔驹瞥了一眼,故作镇定道:“那有什么的,以前在郭家的时候,这种东西三爷五爷经过拿给我吃,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 “哦?是吗?那可就奇怪了……” 焰魔驹终于转过头来,一脸疑惑道:“什么奇怪,哪里奇怪?” “你既然时常吃,难道刚才就没有尝出有何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我怎么没觉得。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巨幢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点心剥开,并将里面的焰料呈现出来,稍回寻找之后,便从里面挑出一段蓝紫色的植物根茎,紧接道:“你认得出这是什么吗?” “这是……蓝苋草,这是……这是……” 巨幢将那点心随便丢在一旁,拍拍手上的碎渣,继续道:“你以为惊天长老会毫无准备地来向我们谈判吗?他带来的这些食物当中,被事先下了各式各样的致命毒药。没有他的独门解药,你和霍重活不过七天。” 霍重当即站起身来,连忙伸手摸向自己的周身,表情紧张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巨幢苦笑道:“我也是刚刚吃了一口他带来的牛肉,才意识到其中的隐情。惊天长老所学所长许多,但我唯独忽略了这最不起眼、却也是最为要命的毒功。他想用你们的性命作为要挟,令你们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相比起霍重的心慌无措,焰魔驹却是显得淡定了许多,只见他的目光投向倚靠在石壁之上的火容儿,随即发问道:“你如此笃定前往清之境一事,难道就是因为事先知道了我们已经服下有了毒食物的缘故?可你刚刚还在昏迷之中,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火容儿淡淡道:“我虽然不会毒功,但祝融之力天生便有祛毒净化之效,所以我才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这些食物当中的问题。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你们三人都吃了东西,却偏偏只有巨幢一个没事。我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就算明知前方千难万险,也得放手一搏了。” 巨幢颔首道:“好了,看来现在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吧!火容儿虽然寻子心切,但还不至于拿着我们整个团队的性命去冒险。焰魔驹,你误会她了。” 得知自己错怪了火容儿之后,焰魔驹虽然内心挣扎,但身体却是无比听话地直接去到对方的身前,紧接着一躬到地,态度诚恳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过激了,你若气不过的话,可以现在骂我两句。如果还不行的话,那就等你痊愈之后,让你在我身上打上几拳,你看如何?” 火容儿结了冰的脸颊之上忽然裂开一抹笑意,巨幢见状也顺势哈哈大笑起来。 清之境,寡欲宫之中。先前被四大高手联合围剿的妖僧止儿,如今正坐在殿上大块朵颐地吃着仆人刚刚端上来的美食,什么山珍海味,至美至鲜,应有尽有。而在门口附近,将其带到此地的四大高手,正远远望着座上之人,心中别提有多么气愤。 “好家伙,还真被这小子给撞到了。话说,幻海王到底让人喂了什么迷药,怎么一听罪兆妖王的名字就赶紧将人引到这里,还让我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能有半点怠慢。真不明白,难道我们是欠他的吗?” 说话之人,乃是四人之中脾气最为暴躁的莽响。人如其名,他的声音大,行动起来也是声势俱厉,即便他的修为不是四人之中最强的,但在某些事情上,就连“树老大”就要让他三分。 眼见莽响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将人擒下来,岚涛随即道:“你还是消停一点吧!之前毁掉森林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你是知道的,在我们清之境当中,肆意破坏植被是何等大事,就算树老大事后极力为你补救,但也并非毫无破绽。眼下,你最好祈祷这回幻海王无暇搭理此事,否则这顿刑罚是你跑不了了。” 四人之中,脾气最为温和,个子也最小的一人黄如轻轻拉了一下岚涛的衣角,后者刚要转身说话,却发现大殿之上已然多出了一道器宇不凡的高大身影。 “幻海王!” 不知何时,幻海王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寡欲宫之中。另一边,见对方来到,原本还在大吃大喝的妖僧止儿忽然站起身来,一脸无邪地朝对方笑了笑,进而道:“幻海先生,我们别来无恙!”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云聚散,离期定相见 幻海王,清之境的绝对统治者,甚至连高高在上的妖圣九天来到此地,都未必能够令其屈服。然而,如今的他在看到坐在下面的“少年”之后,竟然显出一副出人意料的慈祥状,眨眼之间已来到对方眼前。 “你就是那个止儿?” 妖僧止儿脸色秒变,但转瞬又恢复正常道:“幻海王,我们好久不见!” 说话之间,幻海王已经将妖僧止儿牵了起来,并煞有介事地仔细端详起对方的外貌,进而一脸满意道:“像,当真像,与你娘年轻的时候简单一模一样。” 妖僧止儿尴尬地笑了下,紧接道:“幻海王最近身体可安好?” “好好好,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怎么样,狐之境的生活是不是枯燥得多,早就与你说过,想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何必还要硬闯进来。” 眼见二人一说一笑,好不熟络。一旁看戏的四人当中,莽响率先不满道:“那小子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他与幻海王十分相好,难道以前就认识了?可我们进到寡欲宫之中最少也有百年时间,树老大更是有八百年之久。老大,你以前有听说过这么号人物吗?” 树老大想了想,随即摇头道:“幻海王的事情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打听的好。说实话,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千余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后,幻海王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在妖界之中声名鹊起,不久便成为了清之境的境主,独踞一方。他的过去,想来也不是我们能够想象得到的,所以有些奇怪的故友也是情理之中。” 莽响忿忿道:“你看那小鬼得意的表情,早知这样,半路之上我就该好好教训他一顿。现在好了,有了幻海王为他撑腰,我们就更拿他没有办法了。” 原本正在与幻海王交谈的妖僧止儿忽然将目光投向这边的四人,莽响见状当即回以凶狠眼色,前者见此情况随即微笑道:“幻海王,您这几位部下的功夫当真了得啊!若不是我及时报出您的大名,恐怕就要被当场活活打死了。” 此话一出,幻海王登时脸色大变,旋即看向四人之中表情最为狰狞的莽响,进而斥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给我过来!” 莽响也不示弱,当即大步流星地来到二人跟前,先是对幻海王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挺直那具高大的身体,满脸不屑道:“怎么,现在就想打击报复了吗?可惜我不吃那一套,让我服软没门。” “这位兄台好功夫,小僧又岂敢有那些非分之想,都是误会~” 见莽响还要张嘴反击,幻海王当即怒声道:“给我跪下!” 莽响心中就是有千个不愿意,但幻海王师令如山,他也只得乖乖照做,双膝一变,就那么跪倒在二人身前。而就在这个时候,妖僧止儿却是“恰如其分”地昂起头来,就好像这一跪是专门给他赔罪一样。 “幻海王,不要为难这份莽兄弟了,他也只是职责所在,怪不得他。” 幻海王面色涨红道:“这家伙以下犯上不是一两次了,如果再不加以约束,搞不好有一天我这位置也要被他抢去坐一坐。” 莽响抬眼看了下幻海王,一脸委屈道:“大人,您这可就冤枉属下了。您的境主之位,属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啊!原来你不当这境主不是因为你抢不过去,而是因为你不屑一顾?树森,你也给我过来。” “树老大”叹了口气,紧接着来到几人跟前,低头道:“大人吩咐。” “莽响也算你的部下,现在他犯了错,你是不是也有一定的责任?” 树森顿了一下,进而拱手拜道:“是,小的甘愿受罚。” “那好。我就罚你带他去通天海束反省七天,七天之后你们再回来见我。” “啊!大人我……” 一听到“通天海束”四个字,莽响那张坚毅的面容也上忽生一股忌惮之色,就连树森听过之后也不禁替他求情道:“大人,小的知道这次莽响实在过分。但通天海束的威力您也是清楚的,小的没所谓,可是莽响他的身体,我怕他抗不住啊!” 不早不晚,妖僧止儿听到此言之后不禁调侃道:“怎么,这份兄弟看上去孔武有力,体魄强壮,原来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么?” 此言一出,位于后方的岚涛忽然插嘴道:“若是单论肉身的强悍程度,就是十个你也未必比得上莽响一人。是通天海束与生俱来的‘蚀骨分筋’之力,乃是莽响神通的命中克星,我们都能去得能宝石海束,唯独他不成。幻海王,您还是再换一个惩戒的方式吧!不如,以后我们四人小队可就要变成三个人了。” 说完,岚涛看了一眼身旁一直不作声的黄如,后者顿了一下,而后才附和道:“是啊,换一换吧!” 幻海王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道:“果然,我是上了年纪之后,你们开始将我这个境主不放在眼里了。” 树森赶紧道:“大人,小的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通天海束和莽响的事情,我难道心里没底吗?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想要借此机会让我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 见几位兄弟要为自己的事情与幻海王当众翻脸,莽响暗暗下定决心,当即道:“好,去就去。不就是通天海束么,全当是去游玩了。” 说完,他来一把身旁的树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道:“树老大,你还在等什么,快随我我一同前往吧!” 眼见二人转身朝门口走来,岚涛主动上前,小声说道:“我和黄如同你们一起前往。” 幻海王忽然提高嗓门道:“正好!岚涛,黄如,你们两个替我前往凶之境去送一封书信,即刻起程,不容耽误。” “啊?现在啊!可是……” 黄如上前一步,恭敬之至道:“遵命!” 如此,好端端的四人小队就被这么拆成了两组,黄如在从幻海王手里拿到书信之后,便赶紧回来与几人汇合。片刻工夫,四人已经来到宫门之外,一组准备南下,一组准备东行。 莽响忽然转过身来,后知后觉道:“我说,今天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太蹊跷了?平日里幻海王对我们多番忍让,为何今天一反常态,这不是像他平时的作风啊?” 岚涛苦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平日里有多少过分啊!就说上个月,幻海王的爱宠玲牙狐不过伤到了一位路过的散仙,你便要替人家作主,一掌将那妖狐给击毙了。事后,我看幻海王郁闷了好几天,没那时找你的麻烦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黄如补充道:“还有上上个月初三,幻海王的女婿铁山官因为被怀疑有一女妖有染,你便要替幻海王的女儿代为惩戒,结果打断了对方七八根肋骨,到现在还卧床不起。这也就是幻海王宅心仁厚,换作旁人,恐怕早就给你押入地牢了。” 莽响不以为然道:“我那叫为民除害,我只是替大人做些他不好意思做的事情罢了。我觉得我没错。” 树森忽道:“那这个月月初的事情呢?你因为一时嘴馋,吃了半个园子的长生桃。那东西放在外面,每一颗都是价钱万金的珍贵之物,却被你一夜之间吃得满地狼藉。是,当时我与他俩是替你求情了,但若幻海王真的没有将你放在眼里,你这层皮肯定是保不住了,又何来的今日殿前叫嚣的场面?莽响,作为大哥,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这次前往通天海束,希望你能痛改前非,把身上的那点坏习惯尽量纠正。不奢求你脱胎换骨,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谢天谢地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原本热闹的三福河畔已然空无一人,而原本污秽满地的集市也被有心人全部清扫干净,除了少量的炭烬之后,根本看不出任何有人逗留过的痕迹。 “嗖~” 一声狂风倏起,两个半大的人影一左一右自虚空之中漫步而出。其后,恍如隔世的巨幢一行人尾随着纷纷踏曦而落,如同天仙一般降临在这方空间之中。而在队伍的最后,巨惊天手持一柄带鞘兵器纵身从半空跃下,霍重见状微微皱起眉头,不由得对那手中之物产生了浓厚兴趣。 “终于出来了,我们终于自由了!” 焰魔驹用力伸了伸腰,紧接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满脸都是享受的表情。也就在这个时候,巨幢低声在其耳边道:“别高兴得那么早,忘记我昨晚与你们说的话了吗?从现在开始,我们所说所行都得小心谨慎,否则你与霍重的身家性命,我可保障不了。” 焰魔驹瞪了一眼对方,面露怨毒之色道:“不用你好心提醒,我还没蠢到那种地步。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辗转了一圈,为何偏偏你与火容儿安然无事,难道连我也中了你的圈套?” “呵呵,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森蓝海,义情藏歹心 因为有多宝会的保驾护航,巨幢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狐之境与清之境的交界处,待闲杂人等全部离开之后,前者这才拿出之前巨惊天交予他的木匣。匣盖一经打开,在场几人的眼中立时闪耀起绿色的荧光。 “因为昨天事发突然的缘故,我都没机会看清这玩意的真面目。这就是寒山翠么,比想象之中的要小上不少啊!” 说话间,焰魔驹用指尖夹起一片,递到自己的跟前,仔细端详起来,不等火容儿说话,前者忽然猛地一吸气,紧接着手上的寒山翠便立即化为数缕光气,尽数被其纳入体内。 “哎,你怎么这么快,我才要嘱咐千万不要用力呼吸,否则寒山翠会寻着气息主动融入到人体之中,除非消耗干净,否则无法自行排出。” 焰魔驹跃跃欲试道:“无所谓。快感受一下,是不是我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 霍重停顿了片刻之后,过而道:“好像是有效果。不过,这东西不是用在穿过清之境屏障时候用的么?你现在吸了它,之后怎么办?” “切,我以为什么事呢!反正巨幢手里有这么多,我稍微挥霍一下又能怎样,如果药效过了,大不了再来一颗呗。” 火容儿皱眉摇头道:“天底之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除非是寒山翠母,否则一个人第一天最多只能使用一颗寒山翠,否则非但全无效果,甚至还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深远的伤害。焰魔驹啊焰魔驹,本来我还想趁着还未进入清之境之前,好好谋划一番。这下好了,就算不想立即动身也不行了。” “啊?怎么还有这种事情,为何你之前不曾与我说过?那寒山翠的功效能持续多久?” 火容儿想了一下,当即回道:“你刚才吸收的那片寒山翠看似不大,实则已经不小了。如果我的推测无误的话,应该能够撑得过两个时辰。” “那我们现在距离清之境的屏障还有多远的路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照理来讲应该不会太远,差不多个把时辰就能赶到。” 焰魔驹长舒口气道:“还好,没有耽误大事。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动身吧!” 于是乎,原本预定好的计划被焰魔驹“横冲直撞”彻底打乱,不得已只能提前行动。好在,现在他们的状态都算饱满,致使有点伤势,但也不至于妨碍赶路一事。很快,几人便穿过了之前的一片绿林,随即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然而,这海并不是水组成的,而是由一根根幽蓝色的植物汇聚形成,看到这一幕的火容儿当即道:“到了,我们终于赶到清之境了。” “焰魔驹遥望前方,思索了片刻之后,不禁问道:“话说你之前提到的屏障在哪里,我怎么一毙痕迹都瞧不见,我们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不会错的。这些蓝色的植物乃是清之境的特产蓝铁木。此物生长极慢,百年也长不出一尺来。你现在所见的这片蓝铁森林,是距今大几千年的古老植物。据说蓝铁木是制造兵器的经绝佳材料,但我至还未见过哪路高人使过用蓝铁木制作的兵刃,是真是假也无处考证。” 巨幢见其余人都没有上前之意,于是开口道:“喂,来都来了,焰魔驹你之前不是想试验一下体内的寒山翠有没有起作用么,现在正好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来,你从这里朝那片蓝铁木走过去,期间如果没有发生异状,就说明寒山翠确实名副其实。” 焰魔驹瞥了一眼巨幢,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傻的吗?万一寒山翠的效果没能达到预期,那我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清之境的家伙们可是一个比一个难缠?若是被他们围上,就算是我全力以赴,也没有十足把握平安脱离。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是一起行动。你说是吧,火容儿?” 火容儿愣了一下,旋即朝巨幢投以目光,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才终于道:“好好,我们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要去当然是一起去。巨幢,把寒山翠拿出来大家伙一起分了吧!” 就这样,巨幢将匣中的寒山翠分给了火容儿与霍重一人一枚,自己也随即吸收了一颗,脸上随即亮起一道淡淡的荧光。稍作缓和之后,一行四人终于迈步朝前方的蓝铁森林走去,并时刻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以防突然之间有清之境的人马在此出现。 霍重低声道:“这清之境的境主也太依赖屏障的作用了吧!在两境交界如此重要的地带,居然连一个护卫的身影都未曾发现,如果不是我们这边经验老道,还以为自己仍在狐之境当中呢。” 火容儿道:“被广泛布置在清之境四周的这种屏障名为始初蒙界。此法最早出现在太古时期,由当时的原始妖圣所创。此法虽然修习方法简单,但若要成功施展,却不得不提到一件最为关键的法器。那便是由原始妖圣头盖骨炼化而成的弥天镜。有此境在,始初蒙界方能顺利展开,而且无需消耗施法者本身的灵力,因为它能够自行吸收周围空间之中的灵气以作己用。可以说,由弥天镜作为支撑的始初蒙界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存在。” “啊?天底之下还有如此霸道无赖的功法,我今天可是开了眼了。不过,想要破除此法也并非不可能。既然初始蒙界是靠弥天镜源源不断提升能量的,那把后者破坏不就可以了么?” 听得焰魔驹的话,巨幢不禁嗤笑道:“连你这榆木脑袋都能想到的方法,他幻海王身为一境之主,又怎能想不到?想必,他对此物早已做好了十足的保护,相比之下,恐怕他的命都不及弥天镜来的重要吧!” 巨幢下意识间看了一眼火容儿,后者顺势将头转向另一边,故意装作没看到一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然而,就在彼此交谈之间,四人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彻底进入到蓝铁森林的范围之内,方圆十丈之内再无任何绿意。焰魔驹回头看了一看来时的路,一脸轻佻道:“我还以为进入清之境的过程会有多么艰难呢,没想到竟然如些简单。火容儿,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甚至让我们一度落入到多宝会的掌控之中,结果到头来只搞到了几片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的破石头,我们可真是叫你害惨了。” 火容儿轻咬指甲,作思考状,但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找不出其中的破绽与疏漏。难不成真如焰魔驹所言,其实大家口中所传的始初蒙界,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骇人? 见火容儿一脸挣扎的神情,巨幢随即道:“好了,事已至此,就先别管那么多了。话说,境主幻海王如今身在何处,既然答应了巨宝朋的要求,那也只能认命完成。别忘了,你们身上还有毒没解呢。” 焰魔驹不耐烦道:“知道知道,我也没说不去啊!据我所知,幻海王应该是在寡欲宫当中常年坐镇,偶尔会到周围的几个郡县之中巡查勘看。既然如此,我们先去寡欲宫所在的海空市吧!” “等等!”火容儿忽然道。 焰魔驹拧眉不解道:“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无论如何,我们也无法在寒山翠药散散尽之前,达到寡欲宫。既然如此,我想先别另一个地方。” 霍重不禁问道:“怎么,你之前就来过清之境吗?” 火容儿吞吐道:“确切说,我以前在清之境待过一段时间。” “啊?原来你之前就有在此居住的过往啊!早知如此,我们还用得着如此担惊受怕吗?你怎么不早说?” 面对焰魔驹的质问,火容儿叹气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当时你父亲还未过世,而我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女人。” 巨幢眉梢倏颤,但并未说什么,而是选择继续倾听对方的叙述。 “事已至此,我就和你们说实话吧!其实,当初我与阴魁王便是在这清之境许定终生的,甚至连止儿都是在这里出生。” 霍重停顿了一下,恍然道:“怪不得他会不顾一切前来清之境,原来这里是他的故乡!” “算是吧!不过我带止儿离开清之境的时候,他还小,按理来讲对这里应该没有多少记忆。但如此只是因为依赖清之境的故土所以才会驱身来此,我倒也就不担心了。” 巨幢倏尔道:“你怕他去找幻海王?” 火容儿抬了下眼皮,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不瞒你们说,当初我们一家三口在清之境生活的衣食无忧,这还要全部倚仗幻海王的功劳。当时,阴魁王还不是隐之境的境主,但或许是强者与强者之间与生俱来的感应,正所谓英雄惜英雄,二人一见如故,很快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而在这期间,幻海王见止儿聪明伶俐,天资过人,便将他收为了义子干儿。我担心,止儿此次前来的目的不纯啊!”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前路险,举步阴阳间 得知火容儿的焦虑与担心之后,霍重当即宽慰道:“你把这件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吧!好歹那位也是清之境的境主,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后辈的几句话就成为他肆虐横行的帮凶。就算他答应,恐怕他的那些部下也不会顺从的。而且,事情才过去几天,就算止儿有所行动,也不会如此之快。我们还有的是机会阻止他。况且,我也迫切想要弄清楚,杀害我师弟师妹的凶手究竟是不是他……” 见霍重眼中的神采越发黯淡,一旁的焰魔驹随即道:“好了火容儿,你还没有说清楚你要去什么地方,可以的话,我也想陪你前往。” “这个……” 巨幢见状淡淡道:“不方便吗?” “那倒没有。不过,那里对你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要去的是曾经在清之境在住所。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变样子。” 焰魔驹怪笑道:“那还用说,肯定早就面目全非,沧海桑田了啊!怎么,你回去只是想重温旧梦?还是说那里藏着你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倒没有,只是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要再看一眼而已。毕竟,以后有没有机会还不一定。不过你们放心,我只是看一看,并不会过多停留。况且,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妖类,不会有人为难我的。” 巨幢忽道:“算了,反正我们在这里也没有其它事情要做,索性就同你走一趟,这样也能打消不少顾虑。否则让你一个人前往,我怕某些人夜里会睡不着觉。” 说着,巨幢将目光投向焰魔驹,后者感受到那异样的目光之后,当即否认道:“你别胡说,我可没有那种意思。好好好,去就去。趁着天色尚早,咱们尽快赶路。” 如是,四人在成功进入到清之境之后,改为取道向东。不同于其它几境的情况,清之境的人烟尤为稀少,常常都是走出去半天工夫,都看不到一个身影。而在赶路的这段时间当中,几人确实也见到了几道自空中一闪而过的迅影,实则是刚好途经此地的未知散仙。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但只要是修为稍稍过得去的,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恐怖修为,即便达不到“境主”级别,但也不会相距太远。很难相信,那仅是在路上偶然碰见的众多妖仙当中的九牛一毛,如果真的把他们的力量集合起来,就算是妖界地塌地陷也不为过。 “真没想到,清之境的整体实力居然如此强大,如果有方法借用他们的力量,说不定击败罪兆妖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火容儿进而道:“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那个念头吧!这些散仙虽然受清之境与幻海王的庇护,免受外界打扰。但实际来看,双方只是合作关系,并不存在主从之分。别说是区区清之境境主,就连妖圣九天也无法号令这么多的能人异士,让他们为你手抛头颅,洒热血更是痴人说梦。就算哪一天罪兆妖王打上门来,他们也只会作鸟兽散,绝不会为清之境白流一滴血。” 巨幢停下脚步,当即看向火容儿的背影,稍显疑惑道:“你怎么这么了解这帮妖仙的心思,难不成你与他们也有关系?” 焰魔驹冷不丁说道:“你忘记她的身份了吗?他可是火山君当中的祝融。想来当初她与阴魁王能够顺利进入清之境,应该就是倚仗着自己妖仙的身份吧?” 巨幢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之前在清之境的时候,你们与其它的妖仙是否有过关联,他们现在又身在何处?” 火容儿想了下,而后道:“我与阴魁王进入清之境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算前往寡欲宫,向幻海王商议定居一事。之后,幻海王与我们两个,尤其是阴魁王,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从那之后,我们便在清之境站稳了脚跟,甚至还在居住地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田园,每天过着神仙眷侣般的自在生活。也是在那段时间,确实有几位附近的散仙主动与我们接触,我现在还记得其中一位叫天贵人。那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须发皆白,但心性却像个孩子一样,古灵精怪的样子,让人又喜又恼。” 霍重点头道:“是啊!在妖界这种竞争激烈的地方,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修真成仙,肯定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心性脾气也会因为自己平常的所感所悟而发生改变,有那样的反常情况也算是情理之中。不过,你为何偏偏提到了这位天贵人?” 火容儿道:“不同于一般醉心于修行炼功的妖仙,天贵人整天游手好闲,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游山玩水。不过,此人心地极为善良,经常会从外面给我们带些平常时候见不到、吃不到的稀奇玩意。而在那段时期,还在呓呓学语的止儿与他玩得最勤最欢。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止儿的心境竟开始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甚至就连我这个作娘的都无法左右。当时阴魁王还劝我还要过多干预孩子的生长,怎料日后他竟然心性大变,甚至还有可能是历桩凶杀桉的幕后凶手。我怀疑,此事就与这位天贵人有关。” 巨幢颔首道:“我就说你这次回去目的不简单,原来是你是要找这位妖仙算账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口不由衷。打架这种事情当然是帮手越多越好,如果真如你之前预想那样独自一人前去,说不定仇报不了,自己还要被扣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火容儿惭愧道:“之前的事情确实麻烦你们太多次了,这回说什么也不想让你们卷入到这场风波之中。毕竟,对方是妖仙,他的身边还有一群实力不弱于他的强大道友,见面之后万一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起来,我怕你们也受到牵连,所以就……” 霍重不以为然道:“这话你说的也太见怪了。好歹,你们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恩人有难,我这从人间被派遣过来的正义使者又怎能当缩头乌龟?这种事一定要算上我。” 见巨幢与霍重双双“请缨”,焰魔驹不由得抱怨道:“好啊!明明关系更远一步的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岂不是没了选择?” 巨幢笑道:“你要回郭家继续当你的宠物,我们自然不会拦着。不过,你甘心就这么离开清之境吗?” “巨幢,你……” 一直东行了百十余里之后,巨幢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名为“千仞险”的隘口,再往后面便是八月火容儿所在的地方,丽荟县。作为东行进到丽荟县的必经之路,千仞险处布下了重兵把守,严阵以待的样子不只是巨幢好奇,就连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火容儿也看不懂。 “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记得以前这里的气氛没有现在这般凝重啊!” 在火容儿的疑惑之中,巨幢转头对霍重道:“你是人类,身上的戾气在我们几人之中最为稀薄,和外界打交道给人造成的心理防备也最少。你去前面打听一下,看看此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换条路试试。” 火容儿摇头道:“你有所不知。这千仞险下面是妖界之中着名的焚魂函。据说这里与冥界的弱水河相通,以至于下面的河水都充斥着剧烈毒物,即便没有直接接触,单是下面蒸腾上来的毒气毒烟也足以撂倒一名普通妖仙。这千仞险就是专门为了度过焚魂函而修建的,除此之外,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任何跨过梦魂函的小路。” 焰魔驹“嘿”了一声,摆出一副信邪的神情当即道:“你若这么说,我还真想亲自试一试。难道我的火翼也无法度过那条梦魂函吗?” 霍重摆手道:“火容儿姑娘是不会危言耸听的,她既然这么说,背后的凶险自然不会少上一分。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从这里走吧!” 焰魔驹拔直脖子,望向前面排成长龙的队伍,拧眉啧舌道:“这么多人,我们得等到猴年马月?况且,过关需要什么凭证,以前此举的目的,我们现在尤未可知。万一好不容易轮到我们,结果被告知无法通过的话,那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宝贵时间。” 巨幢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看向火容儿满是期待的眼睛,随即道:“那好!既然没有其它选择,我们也只能来之安之,来之乐之。如果看到情况不对劲,咱们再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就在几人为度关一事合谋商量之际,一名分身盔甲的妖族护卫忽然从后面慢慢悠悠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是刚来的吧?” 火容儿见对方语气平和,并不像是过来找茬的,于是赶紧回话道:“这位大哥,我想问一下,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在千仞险这里设下关卡?” “哦,果然你们是来这里的新人啊!要我说,你们还是就此停住,过两天再来。丽荟县的一号人物天贵人明天要纳小妾!”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怨暗生,事发丽荟县 巨幢与火容儿相视一眼,随即计上心来,直接道:“哎,这不巧了么?这位官爷,刚才其实我们隐瞒了一件事情。其实,我们就是远道而来的友人,到此就是为了祝贺天贵人的大喜之事。” 那位妖族护卫因为体形过于高大,为了看清楚巨幢脸上的表情,甚至不得不将腰身弯下,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这才道:“真的假的?既然是天贵人的宾朋好友,照理来讲应该有家仆引路带领才是,你们怎么单枪匹马就赶过来了。别想骗我,我可不是傻子。” 焰魔驹嬉笑道:“这种事情我们怎么会骗您呢!呐,您看这是我们出来时候携带的贺礼。” 说着,焰魔驹随手拿出一只布袋,妖族护卫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明晃晃的银豆子,二人对望了一下,前者立即心领神会,旋即小心将那包银豆子装了起来,进而挺直腰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提高嗓门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天贵人的贵客。那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我来为你们带路!” 就这样,巨幢用了一小袋银豆子成功“收买”了这位看似刚正好阿的妖卫,并掠过长龙似的队伍,直接来到了千仞险的关口处,在此负责查验通关凭证的另一个妖卫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把人直接带到这里来了?快,快回去排队。” 带路的妖卫凑到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又从怀里抓出一小搓银豆子,塞到了对方手里,并道:“天贵人的客人,我们担待不起,行个方便吧!” “嗯嗯,既然是天贵人的友人,我们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快,快过去吧。再过不久,良辰吉日就要到了,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巨幢等人跌跌撞撞,一边谢过“帮忙”的两个妖卫,一边急匆匆地度过关口,成功踏上千仞险的窄桥。一时间,双耳之中尽是鬼哭狼嚎,经由下方焚魂函之中蒸发起的大量毒烟,几乎将空间全部堵塞,唯有这座吊桥附近平安无事,怪不得之前火容儿禁止他们从其它方向翻越此地。 “好家伙,没想到这所谓的焚魂函竟是一条如此凶险的毒河,不过是千仞险上的桥又是谁修建的,为何能够在如此浓烈的毒气之中幸免于难?”霍重不禁问道。 火容儿想了一下,摇摇头道:“虽说我活了很久,但在清之境之中的时间却并不算长,对于其间一些常识往事并不熟知。印象之中,这座桥从很早之前便一直存在,具体是哪位不世高人修建的,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这好像是一位人间修士的杰作。” “人类?跑到妖界之中做好事?这人管得挺宽啊!” 焰魔驹讥笑了两声之后,见无人附和,只得就此作罢。 “以前人间界的秩序与形势并没有现在这般紧张,当时妖界魔界以及人间还都连接在一起,彼此之间可以正常往来,无需顾及种族派别。然而,随着各方势力愈发强大,掌权者的野心也随着日益膨胀,导致之后的战祸不断,死伤无数。为避免继续自相残杀,三界之间这才设下了用以阻隔彼此的结界禁制,灵虚门、虚灵门就是那个时候被创造出来的。不过,个别人士还保持着断绝往来之前的习惯,并未回到自己的阵营,而是选择继续待在外面。我想,那位高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在妖界之中的。” 霍重点头道:“都说妖魔修炼的潜质远远超过人类,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他们自吹自擂的谎言而已。人类唯一不及其它两族的,便是太过善良,太过容易相信别人,这才给予别人太多可趁之机。否则,真的要以修为论高下的话,妖魔两界就算是联手也未必是现在人类修士的敌手。” 巨幢见焰魔驹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似有怒火在隐动,于是开口道:“也不要把是非曲直说的那么绝对,你看我们这一行人当中妖魔鬼怪哪个也不少,不是照样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么?既然前人能够舍弃门户之见,那我们也可以。你说是吧焰魔驹?” “嗯……” 说话之间,四人已经走到吊桥的中段,向前望去已然可以隐约看到对面的尽头。然而,就在他们几个准备加快脚步,一举冲过去的时候,紫红色的烟雾之中忽然显露出几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你们几位从何而来,前往对面所为何事?” “这是……” 巨幢凝目远眺,依稀之间看到说话的乃是一位紫脸鹰喙的翼人,一头白发在身后随风飘荡,看上去丝毫不受周围毒雾影响,当真是惊奇至极。火容儿见情况有变,随即行礼道:“我们听闻天贵人今天家中举办喜事,所以不远千里前来祝贺。” 紫面翼人审视了一番面对的几人之后,旋即蹙眉阴沉道:“你们是何方高人,为何之前未曾听闻,也并未见过你们主动登门?现在丽荟县里的气氛颇为紧张,如果不是亲近的朋友,我看还是就此止步吧!” 焰魔驹忽然忿忿道:“我们是来道喜的,又不是来为难他的,你又何必对我们如此提防?我说,那个意图破坏婚事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紫面翼人看向焰魔驹,忽然眼中透露出一股凶狠之色,几经平复心情之后,这才低声道:“话我已经带到了,如果你们执意前进,我也不会阻拦。但中途若是发生意外,后果自负。” 火容儿忽道:“意外?请阁下明示!” 话至此处,紫面翼人叹了口气,随即扬眉郑重道:“不怕告诉你们。现在丽荟县内已经草木皆兵,近九成百姓都被迫迁出了县城,只有天贵人以及个别的一些势力还在城中。你们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巨幢看了一眼火容儿,紧接道:“请阁下说的再清楚一点,丽荟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天贵人纳妾不至于惊动这么大的阵仗吧!” “哼哼,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你们可知天贵人纳的这房小妾是何人?那可是幻海王的掌上明珠,清之境的怡真公主。” “怡真公主?” “没错。连你们也想不到吧,一个小小的散仙天贵人,居然有幸与幻海王攀上关系,甚至还只是将对方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妾室引进门中。这种荒唐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在这种世道才能发生了吧!” 火容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道:“我印象之中幻海王确实有个小女儿,不知是不是这位怡真公主。不过,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而天贵人又是使了什么法子,竟让这两位清之境的顶尖人物向其屈服?看来,这件事我得亲自找他问一问清楚了!” 妖界,清之境,丽荟县。 一年之前这里还是人气旺盛,蒸蒸繁荣的一方“巨擘”,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这里居然沦为了鬼城冥市,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嘿,那帮家伙们还真听话啊,只不过是吓唬他们几句便都跑了。哎呀,害得咱们在饭点的时候连个歇脚休息的地儿都没有。这都走了半个来时辰了,怎么连家开张营业的店面都看不见。我至多还能忍受二十步,二十步之后再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地,我可就要去旁边直接砸门了。” 走来的二人一身七彩锦衣,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对野鸡一样,模样好不扎眼。而正如其中那人刚刚抱怨的那样,沿街上的店铺大大小小几十家,竟然连个开门作生意的都没有。终于,先前说话的那人坚持不住,随即来到旁边一处台阶旁,将手里的巨大包裹往身边一扔,自己顺势坐了下去。 “哎,你这是做什么?” 与其同行的另一人赶紧上前将其拉开,后者口中咒骂了两句之后,气不过道:“坐一下又死不了,咱们那么老远赶来向天贵人贺喜,结果连个迎接的仆人都没看见。好歹,我们也是灵狼真人的弟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另一人叹了口气,这才回道:“一天天的就只知道抱怨,有那工夫你若抓紧时间多修炼两天,兴许还能让人多瞧你几眼。虽说我们师尊与天贵人私交甚好,但毕竟与我们并不相熟。况且,在这大喜的日子,需要应付的各方人士一定很多,期间出现一两个纰漏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我们只是代为转交而已,吃过喜洒之后扭头便走就是,用不着与那天贵人有任何交流,他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他呢!与其自己在这里生闷气,不如抓紧时间把要紧事办了,之后你想怎么样师兄都依你!” “啊?真的,那我……” “敢问二位……” 就在灵狼真人两名弟子交谈之际,一名身村佝偻的白须老者忽然主动走上前来,向着二人恭敬施了一礼,并道:“敢问,二位可是灵狼真人的座下高徒?” 两人愣了一下之后,“师兄”赶紧回道:“正是。敢问老先生是……” “呵呵,我是天贵人家中的老仆,听闻二位已经到了丽荟县,所以特意前来为二人引路!~”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催命令,鬼差指阴路 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之中。 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浓烈血腥味。小巷的尽头,几个穿着统一的铁甲人正在擦拭手中的兵刃,而他们脚边所躺的,乃是一具具还未凉透的尸体。在他们之中,便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就是灵狼真人派来贺喜的得意门生。片刻之前,他们还满心怀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优越感。然而不等他们从自己的幻想之中回过神来,一柄柄屠刀便将他们拉回到残忍的现实,并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之下成为了刀下忘魂。 看着地上的众多尸首,先前为两人引路的白发老者叹了口气,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名单,又用笔从上边引起了两个名字,随即道:“不要怪我,要怪你就怪你们生错了时代。来生投胎的话,当牛作马都好,就是不要再来妖界了。” 说完,老者拿出一种暗红色的粉末,在那些尸身之上稍稍撒了一些,眨眼之间,尸首表面便泛起大量气泡,不时便已化为一滩滩血水,渗入地底,彻底做到了毁尸灭迹。 “好,你们先退下吧!等将人再聚拢过来,我再招呼你们过来做事。虽说现在丽荟县城没有了之前的喧嚣,但还是少数不怕死的此地活动。万一被人撞见,那就不好解释了。” 几名铁甲人抱拳行礼之后,身体向后一倚,一时间,空间之中多出数道能量波动,并将几人全部吸入其中。确定现场没有遗漏之后,老者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粉末,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走向来时的街道。 “我说,这里就是你口中提到的丽荟县吗?可是这副萧条的模样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生了瘟疫?” 转眼之间,巨幢一行人已经通过千仞险,并经过了一段路途,成功抵达丽荟县。然而,看到随处可见的破败荒芜之相,包括火容儿在内四人都不禁被眼前蝗情景所震撼,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听见焰魔驹的问话,只是呆呆地“嗯”了一声。 “话说,咱们不会真的要去那个天贵人的家中喝喜酒吧?纳妾而已,又不是正房娶妻,哪用得着这么隆重?” 巨幢冷笑道:“你是不是忘记来时那个紫脸鸟人说的话了?那小妾可是幻海王的女儿,境主嫁闺女,自然是要多大排场就有多大的排场。而且,这期间一定有不少人士借着这个油头前来与天贵人攀亲带故,恨不得与幻海王向溜须拍马,现在你该明白这场婚宴的重要性了吧!” 焰魔驹回道:“话虽如此,但我们与天贵人确实不熟。如果要是硬着头皮进去的话,我担心中途会被家丁赶出来。” 巨幢顺势看向一旁的火容儿,一脸从容道:“有她在,你还怕我们会被拒之门外吗?” “这……” “对不起,但我想单独前往。”火容儿冷不丁道。 焰魔驹诧异道:“什么?你要一个人去?万一出现什么岔子你该如何应对?还有,我们现在的身份特殊,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我当然没忘。不过,我不打算在天贵人家中动手,所以用不着你们插手。”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去天贵人家中不就是去杀……” 焰魔驹刚要把话说下去,巨幢伸手将其嘴巴捂住,咬牙切齿道:“别怕别人听不见,没法向那边能风报信吗?” 火容儿摇头道:“嗯,我知道这么说会让你们十分不解。但我也说过,我有我自己的办法,而这个方法在这里没法使用,所以我们还要另择时机。” “那你此行的目的是……” 火容儿微笑道:“故人好事将近,我去道喜喝杯酒水,难道不应该吗?” “这……可是……” 未等焰魔驹继续说下去,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已然走到跟前,看其外貌状况,已是垂暮之年,但走起路来却是脚步生风,颇具活力。巨幢望了一眼,后背上的汗毛立即无故竖起,反而是其余人未有类似反应。不等他们这边主动攀谈,老者已然率先道:“敢问几位是前往天贵人府上道喜的吗?” 焰魔驹压柢声音,但十分得意道:“嘿嘿,这次你想甩也甩不掉我们了。” “呃……是是,敢问您是……” “我是天贵人家中的仆人,他听说几位达到县城,但自己分身乏术,无法向来相迎,所以特遣老奴前来引路。几位请~” 说着,老者已然转过身去,准备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个稍显“无礼”的声音忽然道:“哎,既然是天贵人的意思,难道你就这么空手来接我们的?” 老者回过头来,一脸错愕,但转念一想便立即满脸堆笑道:“哦,呵呵,瞧我这个脑子。人上了年纪,一天不如一天。不过,现在府上属实乱得很,老奴出来的急,所以没带什么身外之物。放心,府上应有尽有,到了那里几位贵客大可享用。” 霍重上前一步,拱手道:“既然府上那么喧闹,我们几个就先不过去凑热闹了。敢问这县城之中可有什么正在营业的旅店,我们几个稍事休整,便登门拜访,您看如何?” “哎,来者皆是客。老奴虽然不认得几位,但既然能够远道而来,自然是家中天贵人的亲朋挚友,让你们住在旅店,实在说不过去。况且,家主府上厢房众多,再多来二百号人也住得下。您几位又何必在外面破费呢?” “这……好像也有点道理。” 说着,霍重看了一眼站在最后的巨幢,后者想了一下,当即哈哈大笑道:“老丈好眼力,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人的来历,难不成您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话说,我们此次前来也是一时兴起,事先没有和其它任何人提及此事。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听到这里,老者不紧不慢地拿出怀中的“名单”,稍稍浏览了一番之后,随即道:“敢问,刚刚说话的这位可是烈火真君巨幢?” 巨幢脸色煞白,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呵呵。既然如此,那旁边这位就是太一门的高徒霍重霍少侠了,是吧?” 零重同样显出一副吃惊表现,与巨幢对视了一眼。 “还有,炎帝之子,焰魔驹。没想到,连他老人家的公子都来了,当真超乎老奴的意料。” 焰魔驹轻咳一声,并将目光投向最后的火容儿。 “这位是……” 话到此处,老者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好似吃了大亏一样,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怎么,名单之上没有我的名字吗?” “这个……呃……这位姑娘不要见怪,今天到场的宾朋实在太多,偶尔出现一两处疏忽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几位既然是一起到来,有烈火真君和炎帝之子相陪,自然不会是鸡鸣狗盗之辈。是的,几位的大名都在名单之上,现在还有其它疑异吗?” 霍重了一下,摇了摇头。焰魔驹见霍重点头了,自己也跟着动了动脖颈。巨幢吐了口气,好似放弃抵抗似的,颔首示意,唯有火容儿站在那里,既不同意也不拒绝。 “姑娘,你这是……” 火容儿平静道:“老先生现在还有其它要事吗?” 老者顿了一下之后,干笑道:“怎么,有什么需要老奴效力的事情吗?” “不瞒您说,我们这一路走来连口水都没喝,要是这么狼藉的去到天贵人家中,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您看这四下里有什么可以对付一口的店面,用不着大鱼大肉,有口面汤水喝就成。您能为我们指引一下吗?” “这个……” 焰魔驹拧眉道:“怎么,刚刚还一副谦卑驯服的样子,结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看你啊也是笑面虎~” “啊~呵呵,炎公子别这么说。最近丽荟县出了点事,县中的百姓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大多都逃不出城去了。所以眼下开着的店面少之又少。不过还好,老奴一个远房亲戚就在附近有一家早点铺,现在还未到晌午,应该还有早晨剩的一些食物,几位要吃的话,还请不要嫌弃。” 焰魔驹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快带我们前去,我都快饿晕过去了。” “嘿,好!” 老者在前面带路,巨幢几人在后面不慌不忙地跟着。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见脚下的通道越来越窄,霍重不禁开口道:“没想到这丽荟县还真不小,老先生是本地人士吗?” “是啊!这一晃都四五百年了。想当初刚刚进到天贵人家中的时候,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没想到转身之间竟然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再过两年,我也就该功成身退喽。” 焰魔驹紧接道:“在别人家当一辈子的仆人,那老丈在此地还有其它亲人吗?” “家人?可能有吧!过去太长时间了,原本的兄弟姐妹早已不再联系,甚至连他们的死活都不知道。而我只是一个孤寡老头子,膝下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这辈子也就到头了吧!” “到头的是我们吧!”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丧魂巷,老奴诉狂行 回头望去,等待许久的一铁甲人已然准备就绪,并将来时的路径全部堵死。抬头向上看,两排蓄待发的弓箭手也已各就其位,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将下面几人万箭穿心。前方,白发老者微微一笑,显出一副阴谋得逞的奸诈相,当即开口道:“我这人最公平了。来,临死之前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知道的,统统告诉给你们。” 霍重顿了一下,率先道:“一人一个提问的机会吗?” “是。不过,刚刚你已经用过了,下一个~” 霍重脸上流露出不甘的神情,转而看向一旁的焰魔驹。后者想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天贵人府上的佣人,还是说冒名顶替?” 老者轻抚一下白里透亮的胡须,淡淡道:“我乃天贵人府上的管家,名唤与杰。我确实在府上工作了大半辈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下一个!” 巨幢用指头点了点头嘴唇,忽然眼中放光道:“其它来访的兵客,是不是和我们一个待遇?毕竟,如果只有我们四个遇害的话,我怕黄泉路上有点冷清啊!” 老者与杰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向巨幢,思索片刻之后,这才回道:“嗯,这个问题有些敏感。我只能说,绝大多数前来的客人都与你们同样的下场,路上肯定不会感到寂寞的。不过,清还有一少部分人不在这张名单之中。具体内容,我就不与你们多说了,反正你也记不住。” 终于,轮到火容儿。此刻的他神情平和,看不出有一丝慌张的迹象。甚至说,就连巨幢,焰魔驹以及霍重三人的脸上,都未曾显露过惶恐之色,仿佛死亡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 “这位姑娘,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了。等你问出问题,由我解答完毕之后,就可以让他们动手送你们归西了。所以,这一问十分重要,毕竟下去会不会变成枉死者,你的选择很重要。” “有什么不死的选择吗?毕竟,他们几个还很年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丧命实在可惜。” “这个……” 终于,老者与杰迟疑了片刻,脸上显出一分窘迫之色,随后道:“这个……老夫实在爱莫能助。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将名单上的来者尽数击杀,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恐怕只能向天贵人当面询问了。只可惜,你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这样,你再换一个问题吧,最后一次机会!” “好,我明白了。那我想问一下,你这手里的名单是从哪里来的?直至现在,我也无法相信天贵人能够预测到我们几个的道来,甚至连姓谁名谁都能一清二楚。据我所知,他可没有那样的通天能耐。” “呵呵,听你这口吻,似乎与家主十分熟悉。但可悲的是,你与这三位名单上的人一同前来,就算不知道你的身份,老夫也无法放任你自由离开。至于这份名单,呵呵,确实不是家主天贵人亲笔写下的。若要说起那位的身份,此事还要回溯到定亲之前的那段时间。期间牵扯太多,琐碎繁杂,三言两语实难说清。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当然得给你一个答案,那人此前我也没有见过,但年轻不大,长得倒是五大三粗,看着就像个山野村夫一样。不过,那人的周围萦绕着一圈诡异的气息,所过之处飞鸟啼血,青翠皆枯,根本就是一个不祥的存在。至于此人的真实身份,你们还是到了下面慢慢去想吧!小的们,动手!” “哎,等等!” 就在上方弓箭手准备松手放矢之际,巨幢忽然举起右手,当即声音洪亮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难道就不怕事后被我们的家属打上门来寻仇算账吗?” “算账?哈哈哈,你是烈火真君是吧!虽然不知你是哪方的英雄高手,但如今妖界形势岌岌可危,罪兆妖王前不久重现人间,妖界能不能活过明天还是未知数。你们的家人就算想要寻仇,也得先能撑过这场浩劫才是。况且,家主天贵人已经与幻海王结为亲家,而幻海王与阴魁王也已罪兆妖王达成共识,有生之年绝不来犯。有这位顶尖存在的保障,我们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好了,我已经多回答了你一个问题,这下你该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呵呵,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实话告诉你,早在进到这条巷道之中,我们几个就已经看穿了你的鬼把戏。”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知这里有诈,你们还要跟过来,难道是自寻死路吗?” 焰魔驹摇摇食指道:“不是不是,自寻死路的是你们。哥几个别闲着了,先把这些家伙解决了再说吧!对了,把那白毛老家伙留下,我还有一堆问题要亲自审问呢!” “不自量力,放箭!” “哼哼,宵小之计,炎起!” “轰隆”一声巨响,先前还是青灰色的巷道墙壁,登时被下方狂袭而来的热浪瞬间吞没。在这一刻,上百支利箭齐刷刷地脱弦而出,却在还未抵达目标跟前之前,便被迎面扑来的火焰烧成了灰烬,就连金属箭头也熔化成了铁水。 与此同时,巨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闪现到一众铁甲人的跟前,未及他们将手中兵刃抬起,一记记夹杂着暴戾火气的拳头便接连轰入到他们的体内。本以为借助身上的铁甲能够抵御拳头递来的霸道劲力,怎料,那拳力却只是佯攻,真正致命的是深入体内的无伦“炸力”。于是乎,一名名铁甲人化身成为人形炸弹,相继爆裂开来,那些还未中招的铁甲人来不及后撤,便被随之而来的四散带火甲片击中,引以为傲的铠甲反而成了束缚他们自由行动的枷锁,使其一众当即死伤过半,幸免者趁机仓皇逃离。 “喂,看什么呢!” 在焰魔驹扫除一切飞矢之后,霍重以其精妙绝伦的身法,噌噌两步便跃上了巷道上方的高墙,不及弓箭手反应,其掌心之中剑光飞蹿,剑气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断肢残臂,几颗人头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咕噜咕噜相继掉落,不偏不倚,刚好掉在下方老者与杰的面前。 “糟糕,快走!” 转身刚要离去,一记火辣辣的劲掌忽然从后方迫来,一举打在他的右脸之上,待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未知女人居然已经拦在他的身前。乍一看去,对方身后似有一尊怒目神像浮于半空之中,强烈的威压感登时令其丧失所有抵抗之力,双膝微弯,当场跪倒在地。 “女侠,女善人,女神仙,您就放过我吧!”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些训练有素、不知配合了多次的黑甲死士已经尽数毙命,巨幢等人相继围扰过来,焰魔驹则是一脸洋洋得意道:“嘿,刚才是谁要送我们上路的,刚才你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气劲呢?” 听闻此言,老者与杰赶紧跪地磕头,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额头上很快便渗出鲜血。不过,这在巨幢等人眼中却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儿戏,想用这点伎俩骗他们放其一马,实在有些可笑。 “磕吧!什么时候把自己撞死了,也就省得我们动手了。不过我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能磕头把自己的命葬送的,今天我要长长见识。” 说着,巨幢拉过旁边的两具尸首,将其叠放在一起,自己一屁股坐在上面,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淡定看着对方的老者与杰。 见苦肉计不成,与杰当即又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可这么做并非我们本意,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这全是天贵人的命令,要算账你们去找他啊!” 焰魔驹嗤笑道:“你以为我们会放了那个老混蛋吗?杀了你之后,我们就去他的家中。到时是杀是留,还不是我们一句话?” “这……这……你们会后悔的。别忘了,今天是天贵人与怡真公主的大喜日子。你们要真敢坏了他俩的好事,幻海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巨幢冷笑道:“你以为幻海王就天下无敌了么?就算他不找我们,我们也会找上他的。实话告诉你,我们此行就是为了幻海王的性命而来。” “什么……你们要害幻海王的命?疯了,你们一定是疯了。” 焰魔驹随即在掌中聚集起一团火焰,紧接着在老者与杰面前晃了两晃,进而阴森道:“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我……你……” “好了,焰魔驹,你就别吓唬他了。还有你,你叫与杰是吧,你确定杀害宾客一事是天贵人的意思吗?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这……” 巨幢探出右手食指,一枚不断闪爆的火光登时浮于上方,现在只要他轻轻一弹,这枚蕴含着恐怖炸力的班点便会射入到对方体内,将其瞬间变成一枚灿烂的烟花。 “我说,天贵人这么做,是想在丽荟县中升坛做法!”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入喜堂,且顾前尘事 “这么对他,真的好吗?” 霍重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却依然在拼命挣扎的老者与杰,不由得向火容儿等人发问。巨幢听过之后,随即诡笑道:“现在杀也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况且,他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带在他身边以防万一。” 焰魔驹当即道:“可是万一半路被他逃脱了,那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自己?要我说,还是一把火将他烧了吧!” 火容儿摇头道:“巨幢说的有道理。这人好歹也在天贵人府上当牛作马了百十多年,对于其中的细节情况一定十分了解,必要时候,我们还可以通过他来探听消息。否则,连给我们指路的都没有了。” 霍重为难道:“可是,这么一个大活人,我们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带在身边,还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巨幢微微一笑,随手一指地上的老者与杰,一时间,一颗紫红色的光斑射入到那后者的体内,但紧接着却并未发生什么异常情况,而是渐渐消退下去。见这一切完成之后,巨幢这才道:“刚才你也看到我用来屠杀那些‘铁疙瘩’的手段了吧!现在你体内就有一枚和他们当时中招时候相同的炸威杀劲,如果你胆敢耍花招的话,眨眼之间你的身体便会化为血雾。这样,只要你老实给我们带进天贵人的府中,我就将你放了。你同意我的条件吗?” 话音一落,被布条塞满口腔的老者与杰赶紧用力点头,巨幢与火容儿对视点头,后者随手一指,用以捆缚老者与杰的“赤火锁链”登时消失失踪。 “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耍花样的。不过,若想不引起天贵人的注意,你们几个还得乔装改扮一下。” 火容儿随即道:“我就不用了,要易容还是你们来吧!” 巨幢与焰魔驹心头一动,这才想起,如今火容儿的身体乃是从灭世火山之中“暂时”借用的,容貌声音都与原来的她有着天壤之别,除非像是妖僧止儿这种曾经常年生活在一起的至亲之人才能识别出他的身份。所以只要保持着这副模样,天贵人就瞧不出火容儿的真实身份,行动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老者与杰终于带着几人从那窄巷之中穿了出来,并一路向西行进。不久之后,街道之上出现了一张颜色鲜活的火红地毯,几人见状心道这就是到了。 “哎,与管家,你怎么回来了,家主不是让你出门办事,这几位是……” 忽然之间,从旁边的岔路之中钻出来一个身材五短的小个男子,一眼便瞧上了五人之中的唯一女性火容儿,并饶有意味地在其身边转悠了两圈,眼神之中满是贪婪之色。 “哦,这几位是家主请来的贵宾,因为初次来访,所以由我亲自带路。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去忙你的吧!” 小个男子看了一眼老者与杰鞋面上刚刚干透的血渍,随即表情古怪地阴笑道:“怎么样,今天的收获不少吧!有没有劫到些值钱的玩意?虽说家主并没有要求你将那些死鬼带来的财务上缴,但你也不能老是想着自己吃独食啊!发财的机会,也给小弟享受一下嘛~” 一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威风凛凛,取人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可谁成想,如今的他已经是孤立无援,体内还被种下了不知名的巨大威胁,随时都有可能令其尸骨无存。越想越气的他瞪了那男子一样,不再理会对方,带着巨幢几人继续朝大门行去。 “哼,老东西,早晚有你叫苦的时候!” 来到正门处,天贵府上已经装点完毕,从里到外尽是喜庆祥和的红色,还未看见新人,便已经先行感受到了喜事的热闹气氛。见老者与杰归来,负责迎宾的两名家丁赶紧上前相迎,却发现后面跟着的几人双手口口,并未携带贺礼,眉梢眼角之中登时显出一副鄙夷之色,就差直接张口骂街了。 “看什么看,这是家主的稀客,怠慢了你们担待不起,快闪开!” 两名家仆见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乖乖让路。一经迈进宅院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自脚底陡然蹿起,霍重惊觉之后,低声对一旁的焰魔驹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错觉?为何我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年轻了好几岁。” 不等焰魔驹说话,巨幢便抢先开口道:“不愧是丽荟县数的上号的人物,居然能在自己的庭院之中有这种手笔,看来之前对他的看法要有所改观了。” “什么手笔,这地下到底有什么宝贝?” 焰魔驹道:“不是宝贝。那个天贵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将整条山脉的龙气全部转运到了自己的府中,使得步入其中的人,上到妖仙,下到平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质的改变。当然,这种改变只是暂时的,一旦迈出这里,之前得到的提升效果便会自行消失。不过,即便如此,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让人叹为观止。至少,我并非听说有什么法子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那位天贵人还不真不简单啊!” “转移山脉龙气?为何我感觉在哪里见过?” 巨幢笑道:“一定是在梦里。好了,别说话了,小心被人看出端倪。” 现如今,巨幢焰魔驹以及霍重,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分别化身为鹿头怪,羊头怪以及狗头怪,唯一没有变化的是就是火容儿。先前,还在院中攀谈嬉笑的宾客,忽见几人到场,立即将注意力投在他们的身上,紧接着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哎,这是从哪逃荒来的几只土豹子,那是什么扮相,是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么?啧啧啧,没想到天贵人还有这样的亲朋,实在令我大开眼界啊!哈哈哈~” “话说那走在前面的女人似乎有上点姿色,和我上个月讨得小妾有几分神似。不过我那位可比她漂亮多了。” “是啊是啊!还有跟在最后面的那只狗妖,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看门狗的样子,只是两脚着地而已。你们说,把他牵回去给块骨头,是不是也能帮忙看家护院啊?” 耳听得两旁不时传来的讥笑声,一行四人怒不可遏,若非眼下不是暴露的时候,恐怕先前说话的几个已经命丧黄泉,血溅当场。而引路的老者与杰生怕后面几人一怒之下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所以竭尽全力加快脚步,只求以最快速度通过这里。 远远朝客厅之上看了一眼,并非见到家主天贵人的踪影,火容儿见状当即附耳在老者与杰身边小声问道:“人呢,他去哪里了?” “这个……今日到场的客人实在太多,单是一个前厅确实容不下。据我所知,一些重要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了后面的登飞阁之中,或许家主也在那里。”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带我们前去。” “好!” 虽说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保命,老者与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行。然而,就在几人准备跃过前厅,直接去往后院之时,旁边的跨院之中突然钻出来一道身影,火容儿见状当即屏气凝神,脸颊就好像尸体一样,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拜见幻海王!” 眼见带路的老者与杰跪了下去,火容儿赶紧停住脚步,并将后面的三人全部拦下。直至此刻,巨幢他们才终于抬眼看向斜前方,一个身着银衣蟒靴,留着山字胡的玉面长者当即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即便没有心理准备,几人也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那股与众不同的不凡贵气,别说是与之攀谈,就算是看上一眼也是一生的荣幸。看着火容儿站在那里、痴痴若醉的样子,巨幢在其身后轻轻捅了一下,这才唤回她的原本意识。 “拜见幻海王!” 火容儿几人稀稀啦啦说着敬语,幻海王打眼瞅了一下跟在老者与杰身后的他们,旋即开口道:“今天是小女的大喜之日,一切都便宜行事,快都起来吧!” 火容儿直起腰来,却仍然垂着头,生怕对方看出隐情。可越是如此,幻海王就越是好奇,甚至还主动走上跟前,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好一晌之后这才道:“敢问这位高人是从哪里来?本座在清之境这么久,为何从未听说阁下的大名?”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天贵人乃是莫逆之交,早前曾一起修行练功,后来因为所学所悟出现分歧,如果继续待在一起只会影响彼此精进的速度,所以只得分道扬镳。但即便如此,我与天贵人依然存有深厚友谊,听闻他今日要娶妻纳贤,所以特意前来道贺。” “原来,又是一笔风流债~” 此话一出,引得火容儿身后的焰魔驹不由得绷紧憋笑,幻海王见状登时将头转向他,口气阴森道:“怎么,我讲得有错吗?我以前就听说天贵人风流成性,没想到所传居然属实。好了,以前的旧事就不再提了。你若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边的院子当中看一看,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本座劝你一句,道喜之后尽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金兰义,三笑铸孽缘 幻海王走前又在往火容儿的身上看了一眼,之后才径直走向前厅。人还未进门,一群宾客便纷纷上前攀谈贺喜,一个个谄媚殷勤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暗暗反胃。带路的老者与杰刚要开口提醒,谁知火容儿忽然道:“我想去那跨院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 还未迈进院门,一只绣花鞋便从里屋里面扔了出来,焰魔驹一时躲闪不及,刚好被其击中,右侧脸颊上登时多了一个漆黑的鞋印,怒火中伤的他刚要放声质问,却不想里面的声音远比他们想象之中大得多。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被人从青楼里面买来的歌妓而已,居然也有胆量与我在这里叫嚣。别忘了,我可是明媒正娶过门的。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在府里猖狂!”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极为尖锐的女人忽然冷笑道:“明媒正娶?那是以前。过了今晚,你这正房也要乖乖给人让位喽。到时,你还不是与我一样?哦,对了。我忘记你早已人老珠黄,不受老爷待见,之前没怎么样你那是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现在好了,你作了小的,所谓的夫妻感情也就荡然无存,说不定以后的下场还不如我呢!” “你!你这个臭女人,一定是以前陪男人睡觉睡多了,所以嘴里的味道才这么大。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眼见那已然疯魔的中年女人扑身就要找另一个漂亮女人上前拼命,霍重手急脚快,当即将其手腕攥住,中年女人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阻止自己的竟是一只狗妖,眼中的鄙夷之色登时再添三分。 “你是什么东西,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快给我滚出去!” 霍重冷冷道:“先别管我是谁,骂不过就上去与人拼命,好像是你先失了风度吧!” “风度?我呸!我都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还顾得上脸面风度吗?他天贵人临了临了,往家里领这么一个狐狸精,他有想起自己的风度吗?老流mang,你们男人真恶心!” 眼见霍重身体发抖,欲要发作,站在其身后的火容儿旋即改换神情,无比庄重道:“这位就是嫂子吧!” 一听“嫂子”二字,那中年女人登时来了兴致,旋即将目光投向火容儿的身上,思索片刻之后,也没认出对方的身份,于是只得问道:“你是……” “哦,我是早年间曾与天贵人一起修行的一名妖仙,您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一声容儿妹妹吧!” “容儿?呵呵,你长得如此姣好,名字还这么动听。怎么,当初你们之间没发生点什么吗?” 火容儿眉梢轻抖,紧接着喜笑颜开道:“嫂子,这是哪里的话。小妹早已成家,小妹夫君也是天贵人的夕日好友。” “那你夫君是……” “他就是阴魁王!” “什么!阴魁王是你的夫君!” 中年女人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火容儿,沉思片刻之后,忽然喜笑颜开道:“原来是容儿妹妹啊,你瞧我这急脾气,刚才姐姐说了几句不中听,你不要见怪啊!” 霍重见这两个女人从刚才的素不相识,转眼之间竟成了情投意合的莫逆好友,嘴边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紧接着便退回到巨幢与焰魔驹的身边。而焰魔驹看见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禁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儿戏了吧!还未等身份核实,就敢这般相信。难道她不怕其中有诈吗?” 巨幢利用传音入秘,向他解释道:“这个天贵人的夫人自恃甚高,自认为家主在丽荟悬只手遮天,无人敢前来捣乱,更不可能有人胆敢冒充阴魁王的家眷前来道喜,火容儿这是利用了对方心理上的弱点,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可是,万一待会阴魁王也到场,那咱们岂不是要露馅了?” “焰魔驹,你不会傻到真以为我会在这里淡定地吃酒宴吧?咱们只是陪同火容儿走个过程,等她办完自己的事情,我们自会离开。” 焰魔驹惊讶道:“办事?我怎么不知道?她私下里与你说的?为何要瞒着我?” “你这笨蛋,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他煞费苦心,宁愿不在第一时间找寻妖僧止儿的下落,也要执意前来丽荟县,要说她没有其它目的的话,我还真不相信。不要着急,过不了多久她就要主动交待了。眼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继续看戏吧!” 女人之间的友谊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与铺垫,相识才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火容儿便与那位中年女人成了熟识,对话之间也以姐妹相称。 “容儿妹妹,怎么不见我那妹夫阴魁王的人呢,他今天没来么?” 火容儿故意皱了下眉头,假装黯然道:“您也知道,他是凶之境的境主,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督导。最近这些天,他似乎忘得有些过了头,我也是昨天才收到了喜贴,这才带了几名衣仆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至于阴魁王,如果到时真不见他的踪影,那姐姐和天贵人可不要责怪啊!” “啊……哈哈哈,妹妹这是说哪里的话。像阴魁王这样的人中之龙,自然是要成大事,远琐碎。况且,今天只是天贵人纳小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娃娃你就放心吧!” 就在火容儿与中年女人闲聊之际,霍重见那被凉在一旁的女子没人理睬,右侧的额角处还有一些血痕,看样子应该是瓷品摔破之后,弹起的碎片划破所致。也不知怎么了,霍重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跟前,随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对方,并指了指自己头上相应的部位。直至此刻,那漂亮女子才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情况,慌忙之下赶紧用接过来的手帕擦拭。 “那位小兄弟,我劝你离那个狐狸精远点。这婆娘精通摄魂夺魄的妖法,小心一不留神,被她索了小命去。” 霍重尴尬地咋了咋舌,转而回到刚才所在的位置。而另一边的漂亮女子在将血迹擦掉之后,旋即朝霍重这边施了一礼,并露出一抹优雅恬静的笑容。 “怎么,你看上天贵人的小妾了?”巨幢忽然打趣地问道。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只不过是看他头上有伤,所以想帮她止血而已。” 焰魔驹坏笑道:“啊?原来你这么好心啊!人家头上有伤,你就关心给人递手帕。人家要是心上有伤,你是不是还要主动献身,给人家热炕头啊!” 虽说这番对话都是通过传音入秘的方法彼此交谈,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引起它人的注意。然而,这三人因为说话的内容太过“刺激”,以至于连自己脸上的面露表情都无法自控,火容儿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喝斥道:“你们几个在那里鼓捣什么呢,再在那里嬉皮笑脸我就把你们的皮扒下来。” “那个……你们继续聊吧,我那里还有点事情要做,就先不坐陪了。” 说着,漂亮女子朝火容儿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门口,就在与霍重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顺手将之前用过的那方带血手帕塞回到对方的手中,轻声道:“多谢~” “哇,从刚才你挺身而出,为他挡下那一掌开始,这女人已经先后三次向你微笑了。正所谓‘三笑留情’,看来你们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火苗呢!” 霍重刚要转身发怒,焰魔驹当即道:“夫人,我突然内急,想要去外面方便一下。” 中年女人道:“这个跨院里都是女眷,不方便。这样,你出了院门,一直向东,那里有供下人使用的茅厕,去那里解决吧!” “多谢天夫人。” 说完,焰魔驹转身拾阶而去,看背影摇身晃膀的样子,另提有多么得意。霍重思前想后,叹了口气之后,也随即追了出去。火容儿知道剩下的巨幢也待不住了,只得道:“我和天夫人有点女儿家的事情要谈,你在这里站着不方便,先出去转一转吧,有需要我自然会招呼你。” “是,夫人~” 巨幢故意将“人”字的尾音拉得老长,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然后离开屋里没走几步,他便隐约听到天夫人小声念叨道:“妹妹你这是从哪招来的随从,也太儿戏了吧……” 巨幢自然是没有内急需要解决,也不想掺和焰魔驹与霍重之间的“恩怨”,所以便在跨院附近的小路上踱步起来。 不过,让巨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区区一名妖仙,在偌大的妖界之中竟然有如此人脉。他虽然对妖界的情况不熟悉,但却能清晰感知到前来贺事一众宾朋的大致修为。眼下这座宅院之中,恐怕已经集结了清之境近一成的妖仙,其中还有个别几个甚至已经修炼到真仙境界,已然达到了半步称神的地步。待会儿若真的在这里大闹喜堂的话,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现如今让他最为在意的是,屋里的火容儿究竟是何打算,难道真的只是想要看一眼曾经的故人? “请问,茅厕在哪边?”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俊青郎,失意繁华中 巨幢回头一看,发现来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颀长,长相英俊,是那种一眼便能从人群之中分辨出来的精英人士。不过,眼下他的神情颇为窘迫,额头之上有一层汗珠,正在不住地向往滴,巨幢顿了一下,而后指了指东面,并道:“去那里看一看。” “多谢~” 眼见那名英雄男子猝然离去,巨幢怪笑一声,刚要转身离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这是……妖僧止儿!” 千算万算,巨幢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天贵人的家中遇到一路上苦苦追寻之人。最关键的是,现如今他的身边空无一人,显然是在单独行动,如果现在出手将其拿下的话,那将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转念一想幻海王就在附近,若是自己强行出手,势必会将对方拉入到混战之中。到时,就算他有足够实力将妖僧止儿生擒,剩下的幻海王也足以将其击败,到时谁被捉还不一定呢!思量到此,虽然巨幢已经“搭弦上箭”,但理智却令他不得不暂时停手,至少眼下的节骨眼不是行动的最好时机。不过,这个重大发现对于他们一行人而言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自己也可以趁这时候将此事告知给跨院屋中的火容儿。 再次回到之前的院落之中,天夫人已经从屋里走出,后面跟着的便是几名丫鬟,还有旁边相伴的火容儿。巨幢刚要上前将此事通知给后者,怎料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嘈杂声。 “快,跟我进来,我倒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理由狡辩!” 待几人朝门口望去之际,一名英姿飒爽的青年两手各提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冲进院子之中。火容儿见状当即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哦?怎么是他?” 这突然涌进来的三位不是旁人,正是焰魔驹霍重以及之前巨幢见过的那个年轻人。此时后者满脸怒气,赤脉贯瞳的双眼,仿佛要将两人吃掉一般,与其之前温文尔雅的气质截然不同。天夫人见此情形,随即喝斥道:“天微,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两位是从凶之境远道而来的阴魁王随从,切莫伤了他们的性命!” “阴魁王?” 名叫天微的男子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提在手里的羊头怪与狗头怪,当即拒绝道:“娘,您是不知道,刚才我见他们在喜堂外面鬼鬼祟祟,好像还趁机拿了咱家的东西。我让他们交出来,他俩非但不听,反而向我出招,这就不被我捉回来了么?” 听到这里,巨幢稍稍皱起眉头,随即重新审视面前的这名青年。 从他刚才说话的口吻可以判断出,此人应该是天贵人的儿子,且平时娇生惯养,这才令其有了直接顶撞“娘亲”的底气。不过,让他更加在意的是,焰魔驹与霍重两大高手,居然连一个后生都对付不过,甚至还落得“生擒被俘”的下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就算他俩当时疏忽大意,也不至于双双失利。要么这个叫天微的年轻人使诈,要么就是拥有足以碾压焰、霍二人的强大修为。然而,无论现实是二者之中的哪一个,对于眼下的他们四人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他本以为所谓的天贵人不过是当初流落妖界的一名人间散修而已,现在看来对方的身后似乎有一层连自己都看不透的神秘黑雾。 眼见事态即将失控,火容儿随即站出身来,厉色冷眼地对二人道:“快说,你们刚才干了什么好事?” 焰魔驹抬起那枚稍显肿胀的羊头,一脸委屈道:“不是我,是他!” 紧接着,焰魔驹便指了指旁边的霍重,霍重见状赶紧把头低下,不敢去看其它人。 “快说,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们坦白的话,我可以尝试向夫人求情;如若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不顾念主仆之情了。” 听到这里,霍重恨恨地吐了口气,旋即从自己的怀中扔出一枚项坠。那项坠虽不是什么名贵稀少的玉石金属制成,但造型却是十分奇特,通体由红绿两种玉石组成,外面呈圆环状,里面则是一个“太”在上、“一”在下的异形字。火容儿走上前去,将那项坠拾起,稍作摩挲之后,紧接着便将目光投向霍重。虽说此前她并未见过此物,但单从这个异形字,她便能大致推断出此坠一定是他们太一门的信物,只是不知因何缘故流落到了天贵人的府上,又恰好被霍重看到,这才有了之后的事件。 就在火容儿心中酝酿如何将此事蒙混过关的时候,一直站在后面的巨幢忽然上前。然而,令其余三人没有想到的是,眼见事态失控的他,并未第一时间上前为自己人说话,反而是走到那青年天微的面前,状若熟识道:“怎么样小兄弟,现在肚子舒服一些了吗?” 天微愣了一下,而后喜笑颜开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巨幢指了指自己现如今的那颗鹿头,又用下巴指了指被其夹在腋下的焰魔驹与霍重,故作窘迫道:“这还不够清楚吗?我们是一起来的。不过,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这里明明是你的家,为何你连自己家中的茅厕都不知在什么地方呢?” “这……这个……” 天微抬起眼皮,似是在向自己的娘亲天夫人求救一样,投以期待的目光。片刻之后,天夫人果然道:“哎呀,一枚破玉坠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他喜欢,就索性送给他算了。反正像这样的东西,咱家有的是!” 这话不说还好,天夫人话音一落,只见霍重脖颈两侧青筋暴起,即将发作。而天微此刻也知道自己继续闹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便松开了自己的左右臂膀,这才令二人得以再次恢复自由之身。 “你……” 不等火容儿将话讲完,霍重以无比精妙的手法,瞬间便从她的手里将那玉坠抢了回去。焰魔驹见状赶紧打圆场道:“夫人,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一定是想念自己的相好的,想要出来给她谋求件像样的首饰,所以才一时恶起,想要将此物据为己有。我保证,以后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火容儿轻轻颔首道:“好,我就信你一次。我与天夫人打算去新娘那边转一转,再过不久,良辰吉时就要到了。你们几个不要乱跑,稍微歇息一下就到前厅那边与我汇合吧!” “是!” 天夫人嬉笑道:“妹妹,你在姐姐家还不放心吗?今天是那老家伙的好日子,他那群狐朋狗友来了不少,我谅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也不敢在此放肆,妹妹你就好好跟在我的身边,谁也不敢拿你怎样。” 火容儿欠身行礼道:“有姐姐这话,小妹可是再高兴不过了。” “咱们走~” 目送着火容儿与天夫人等人离开,巨幢伸手拍了下霍重的肩膀之后,转身飞奔着追了出去。而剩下的焰魔驹则负责陪同着霍重,并看向对方手里的玉坠,低声道:“这是你们门里的东西?” 霍重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你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有可能有一部分就在这附近?” 霍重思考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不清楚此物为何会现身此地?这是个玉坠名为神思钥,是太一门中独有之物,只有资历达到一定程度,得到师尊门主认可的弟子,方有可能获得它。有了此物,便能与我派镇派法宝六四神骰进行神交,若是天资足够的话,甚至可以令自己脱胎换骨,白日飞升。现在你该知道这玉坠的重要性了吧?如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太一门弟子绝不会交出此物。除非它已经……” 眼见霍重眼中有泪光闪烁,焰魔驹当即安慰道:“不要那么悲观,万一此物是你师弟师妹们撤退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再之后被它人恰好拾到的呢?好歹你们带了那么多人来到妖界,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我相信,除你之外,一定有许多太一门的弟子逃过一劫。” “真的?”霍重抬起头来,如疯如癫道。 “这……” 话说巨幢从跨院追出来之后,见那天微并未与天夫人一众同行,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故作气喘状,满脸笑容道:“天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天微转过身来,看了看巨幢,稍显冷漠道:“怎么,有事吗?” “没……没事。只不过,我看公子你刚才生擒那两个家伙的时候威风无比。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他俩的修为能耐,能凭一人之力将他们一同拿下,公子可真是身藏不露啊!” 天微迟疑了一下,随后苦笑道:“那又如何,无论私下里我有多么努力,在家父眼中都是一文不值。否则这么多年了,他为何要将我寄养在外面,也不肯将我接到家中一起生活!”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迷眼境,移步酒神楼 得知天微身上还有这种巨大的隐情之后,巨幢登时来了兴致,想要继续继续追问其中细节。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十分热闹的宅院之中登时变得空前热闹起来。 “新郎来喽!” 从进门到现在,巨幢还一直未曾见过这位神秘的妖界散仙天贵人。透过人群向前方望去,一个身着鲜艳火红长衣的中年男子当即出现在视野之中,一经发现,便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这位……就是天贵人么?” 本以为天贵人是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可让巨幢倍感意外的是,对方如今的状态竟是比自己想象之中年轻了不少,甚至头皮附近还出现了黑色的发茬,宛如一副还老还童的模样。天贵人一经露面,立即引来众人上前道贺,唯独巨幢与身旁的天微站在原地,后者的脸上更是神情复杂,就如同生吞了一枚苦胆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怎么,你爹大喜的日子,难道你不上前凑个热闹吗?” 天微苦笑道:“你这是在讽刺我吗?你以为我这么喜欢看我爹纳妾?” “这个……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不过,你这样像木头一样戳在这里真的好吗?之前你不是说他对你颇有怨言么,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改变一下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形象。” 天微不耐烦道:“这种事情,我还在孩童时期就已经做过了。没办法,也许上辈子我与我爹是冤家,否则为何无论我做什么,他都瞧不起我。甚至在我还没有形成记忆之中,便将我扔到了偏远的乡下之中,与一对农夫农妇相依为命。若不是娘偷偷派人给我传信,恐怕我还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呢!” 天微与天贵人之间的反常关系,使得巨幢尤为在意。而在这时候,被众生捧月的天贵人也终于发现了天微的存在,稍作应付之后,便大步来到二人跟前,先是看了巨幢一眼,而后才沉声冷冷道:“你娘你让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有通知你。” “切~” 天微低着头,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天贵人怒不可遏,伸手隔空连连点指道:“你瞧瞧你这副样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界中名动一方的翘楚新秀,哪会像你这般娇生惯养。你瞧瞧你这张脸,哪有个男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姑娘乔装改扮,男扮女装呢!” 说到这里,天贵人当即将注意力转向一旁的巨幢,稍稍皱了下眉头之后,随即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这么一号人物。我们家可不是寺庙斋堂,想要蹭吃蹭喝来错地方了。” 天微不假思索道:“这是我的朋友。爹,不会你这连这个都要管吧?” “朋友?” 天贵人再次观察了一番面前的巨幢,停顿稍许之后,忽然哈哈笑道:“你别说,这么看你们两个还真是般配,原来你在葛才丈那里也不是一无是处。好好,是朋友是自然好。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交友之前可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否则上当受骗都不自知。好了,为父先去忙了,待会喜堂之上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影子,吃过喜宴之后尽快回去吧!” 说完,天贵人还不忘向巨幢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眼见天微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巨幢伸手捅了一下对方的后脊,天微好似惊厥一般,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紧接着才后知后觉地看向身后的巨幢,满头大汗道:“你这是做什么!” 巨幢尴尬笑道:“我还想问你呢,你这么大反应干嘛,我又不是欲行不轨,也没有加害你的意思,怎么好像被人点了死穴似的,瞧把给你吓的。” “有吗?” 天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后故作镇定道:“我只是近两天身体不适而已,出些虚汗也正常。” “身体不适都把我那两个同伴给轻松拿下了,这要是换作是巅峰状态,岂不要当场将他俩处决?天微公子,你可真是深不可测。抱歉,我还些别的事情,就先不陪您了,回见!” 说完,巨幢抱拳行礼,回身离开。而天微站在那里,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最终长叹了一声,背景落寞地走向人群之中…… 几经等待之后,巨幢终于看到火容儿的身影,二话不说快步凑到跟前,后者却依然没有从之前的热闹气氛之中回过神来,已然是将自己当成了本家人。 “喂,你在搞什么,我们还要待多久,你不是说进来看看就可以了么,怎么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想长留此处啊?” 火容儿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之后,这才正色道:“你懂什么,之前我的神魂连同祝融之力被关在你的体内,虽然大多时候都处在沉睡之中,但心中的孤寂感却是在与日俱增。今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释放一下,当然要尽兴。” “可是你别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万一你被人拆穿了,到时又该如何收场,你觉得以天贵人的性格会饶过你吗?” “这……” 火容儿看了一眼人群最为密集的方向,随后轻轻点头道:“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样,等到拜堂的时候,咱们就趁乱离开这里,绝不延迟半刻,这样总行了吧?” “嗯,你明白就好。那你趁这个机会多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我去那边与焰魔驹霍重汇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俩去了哪里,怎么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与火容儿分别之后,巨幢按照之前的路径再次走回到最一开始的那座跨院之中。然而,原本待那里的焰霍二人已然不知所踪;伸长脖子朝屋里看了看,也未见他俩的行踪,初来乍到的二人,如今又能去往何处呢? 就在巨幢从跨院走出,准备去往别处寻找的时候,一名全身穿戴着紫黑色铠甲的高大妖卫忽然径直朝他走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身份败露,准备动手之际,身后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掠过他,并与前者面对面站在一起。红影不是旁人,正是今天的主角天贵人。 妖卫行了一礼,随后上前小声嘟弄了几句,紧接着,天贵人的脸上划过一抹雷霆乍惊的神色,紧接着便跟随妖卫大步流星地去往府外,将一众宾朋全部抛于脑后。 “呃,天贵人临时有事,外出片刻,大家放心,拜堂照常进行。” 在一名下人的安慰之后,原本嗅到一丝不详气息的一众亲朋这才喜笑颜开,再次陷入到喜悦的气氛之中。而巨幢思考片刻,决定不找寻焰魔驹与霍重的下落,先跟上前看个究竟再说。 为了避免被天贵人发现,巨幢特意跟在其身后颇远的位置处,不求快,但求稳,如此虽然时间上要浪费了一些,但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不时,他便追随着两人的脚步,来到了丽荟县的一处洒楼之中。原本,这间酒楼也像其它的门市一样闭门歇业,但不知怎的现如今店门四敞大开。还未见到里面,天贵人便收敛起之前的强势气焰,紧接着变成了一个颇为低调的“普通人”,甚至连身上的红衣都被其一并除下,随手抛给那名妖卫之后,便小跑着进到酒楼之内。而与其一同前来的那名妖卫则是上前将大门合上,转而面朝街道,貌似门神金刚一般,令外人不敢擅自上前。 “原来在丽荟县之中,那位天贵人也做不到只手遮天嘛。不过,清之境当中,哪位巨擘大能可以让他如此谦卑,哪怕是境主幻海王都在他的府上,难不成这楼里的人比幻海王还要强大?不行,我得瞧瞧里面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巨幢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安危,摸着墙边一路潜到那座洒楼的后面。 然而,这座建筑之中后面的窗门全被牢牢封死,更诡异的是,门窗里侧还被施下了禁制,如若强行破拆的话,势必引起楼中之人的注意。而就在他思考如何进楼的方法之际,也不知什么原因,原本站在前门处的那名紫甲妖卫竟然绕到了后面,刚好将巨幢抓个正着。 “你是谁,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想好再说,否则让你立刻脑袋搬家。” 巨幢侧耳听了听楼中并无动静,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嬉笑道:“哦,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之前在天贵人的府上喝酒喝得多了一点,本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谁知会莫名其妙地一路走到这里。算了,我还是去别的地方解决一下吧,回头见!” “哼,想走,做梦!” “哎,我找了这么久,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啊!快过来,别踪影了大人谈事。” 顺着声音朝街边看去,一名白发老者一脸怒相,正看着欲要开打的二人。巨幢稍稍思索了一下,赶紧上前相迎,而妖卫此刻也看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才露出笑意,但眉梢眼角之中颇有不屑与轻蔑之意。 “原来是与杰先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情丝绕,妾身薄衣寒 鉴于与杰在府上的地位与威信,那名紫甲妖卫虽然心有狐疑,但也不敢过多追问,只得含笑淡淡道:“与杰先生,以后可得好好看着自己的下人啊!这是今天碰到了我,若是换作旁人,这会儿他的脑袋在不在肩膀上还不一定呢!” “呵呵,多谢紫卫使提醒,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小子,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和我回去!” 说着,与杰推了一把巨幢,两人一前一后朝天贵人的府上走去。片刻之后,确实已经离开那名紫卫使的视线之后,巨幢这才站定脚步,随即怪笑道:“好了,这里已经足够安全了。不过,什么时候你竟掌握了如此高深的易容术,若非长时间待在一起,注意到你的举止习惯,还真就被你骗过了。焰魔驹,还不快快现出本尊。” “与杰”转过身来,两眼之中忽然闪过一道绚烂的火光。然而,与巨幢意想之中不同的是,眼前之人并未变回到焰魔驹的模样,而是继续以“与杰”的形象站在他的面前,但嘴角的笑容却与焰魔驹一模一样,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这其间没有猫腻。 “喂,你在搞什么鬼,为何还不现出真身,难道说你忘记了变回去的方法?” 直至此刻,“与杰”这才清了清嗓子,进而用一种较为高亢的声音回复道:“原来你也有打眼的时候。看清楚,这就是与杰的身体。只不过,之前我使用了火容儿传授于我的真火换魂法,将自己的意识暂时转移到了与杰的身上。没办法,这个老家伙的鬼点子太多,总想着脱离我们的掌握。无奈之下,我也只得出此下落。” 得知情况的巨幢停顿片刻之后,忽然问道:“霍重如今身在何处,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吧?” “这个……其实我一路追赶过来,就是为了此事。之前在府上的时候,我见霍重情绪低落,所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劝慰开导。本想去拿些吃的,让他改换一下心情。怎料,等我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那小子居然不见了。” “不见了?你有没有仔细找过?” 焰魔驹不假思索道:“当然。为了行动更方便一些,我甚至将自己的真身暂时藏了起来,并以‘与杰’的身份在府中上下仔细寻找。只是找了这么久,依然一无所获。你说,他会不会……” 巨幢思考了半晌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让他发现那枚神思钥,不是什么好事。他一定认为自己的师弟师妹就在天贵人的府上,所以打算亲自找去向对方要人。” 焰魔驹苦笑道:“他霍重难道是疯子吗?眼下府上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胆敢向天贵人发作,甚至用不着对方本人动手,其余宾客便足以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巨幢颔首道:“若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别忘了,咱们现在在别人眼中可是火容儿的部下,一旦他一时冲动惹得众怒,咱们这些同伴也难逃一死的命运。不行,得尽快找到那个家伙,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天贵人府上,先前的那座跨院之中,转悠了一圈的漂亮女人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偌大了宅院之中,唯有她这里格外冷清,仿佛就连外面的喧嚣都怕沾染此地的晦气。 是的,当初她刚进门的时候,也曾像如今的怡真公主这般风光无两,她的背景虽不如对方深厚,但长辈也是当地的权势名门,与天贵人的结合虽算不上“下嫁”,但她敢拍着自己胸膛说,自打进门之后并未得过天家的半点好处,这些年的挑费花销,也都是自给自足,从没有像天贵人刚过一块金子。 然而,就是她这般忠贞不二的人,并未受到这个家的青睐,反倒是大房夫人对她百般苛责,事事与她作对。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依靠着这仅存的青春多换两年太平日子,却不想怡真公主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最后希望。 怡真公主一旦进门,那么他这个“小妾”的下场恐怕会比仆人还要难看。虽然他也曾多番欺骗自己,哄自己说天贵人不是那样忘恩负义的薄情之徒,但如今的现实却如同巴掌一般,狠狠在扇打在他那柔美的脸颊之上。 “唉~” “夫人,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叹气?” 女子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之前见过的那只“狗妖”已然站在距离他不到十步处的门口附近,紧接着便缓缓朝她走来。见此情形,女子故作镇定,随即微笑道:“没什么,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总感觉用不着力气。” “哦?是吗?小的以前在家中学过一点按摩导气之法,或许能解夫人的窘困。” 女子打量着面前的狗妖,虽然对方长像丑陋,但不知为何,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自对方体内不断朝他包围起来,令其无法自拔。 “这……这不太好吧?” “呵呵,夫人是怕被别人碰见引起误会么?我看这房中似乎没有其它人,我们不如去屋里进行吧!” “你……” 女子羞愤欲恼,但对方源源不断朝自己席卷而来的莫名气场,竟令他有种欲罢不能的冲动。停顿了片刻之后,狗妖拱手道:“既然夫人多有顾虑,那小的也就不再强求了。告辞!” “等等!” 看了一眼跨院外面的情况,见无人注意到此地发生的举动之后,女子这才深吸了口气,语气平静道:“跟我来!” 一人一狗,一女一男,先后进到房间之中。不时,靠近内侧的那间房屋之中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怪响,但若继续仔细去听的话,却发现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再无什么异样。 “哎,天贵人家娶亲怎么与别人不一样。我们都来多久了,为何还不赶紧拜堂成亲,我们还等着喝喜酒呢!” 一名宾客稍显不满地拿起桌上不知名的异果仙桃,用力咬了一口。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友人则是小声道:“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了告到天贵人与幻海王那里,你就是有十条性命也不够丢的。都知道怡真公主是天贵人娶的第三个婆娘,虽说有幻海王的面子,大家都不敢说什么,其实大家心里清楚得很,再崇高的地位到了这里也是人间的小妾。而为了自己的女儿过门之后不被其它两房夫人欺负,幻海王决定选在今天这个阳年阳月阳日的时候,并准备在阳时阳刻行成亲之礼。如此,便能靠着这份纯阳之气,来压制其余夫人,尤其是那个棘手的大房夫人。不过,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现如今距离行礼的时辰已经所剩无几,只要稍加忍耐,咱们就能彻底‘脱离苦海’了。” “咳咳~” 就在几人说得正起劲的时候,与之相对的第三名宾客忽然朝先前的二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三个人一同看向身后处,这才发现天贵人的二房“狐夫人”,刚刚从他们的身后经过。一想到对方可能听到了之前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原本一副“幸灾乐祸”的两人,登时面色惨白,一种不详的预感自心底砰然滋生。 穿过热闹的人群,狐夫人独自一个去到厢房方向。刚要进入庭院,两名全身长满鳞片的凶恶鲛人一左一右将门口挡住,心中的寒铁魔叉闪着瘆人的银光,稍有不慎便有人头落地的风险。 “你是何人,怡真公主正在里面梳妆打扮,闲人禁止入内。” “呵呵,闲人?你们认得我是谁吗?” “无礼,快闪开!” 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两名鲛人护卫登时化作一对听话的宠物,双双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顺着通道向前望去,一位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赫然立于远端,渊渟岳峙一般,给人一种无比强大的威慑力。 “见过幻海王!” 狐夫人行礼之后,身体还未来得及完全站直,幻海王已于远端直接来到近处,一脸和气道:“原来是狐夫人,失敬失敬。我的这两名部下太过莽撞,若是惹得夫人生气,回去之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 狐夫人微笑道:“不不,他们那么作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今天是怡真公主的大喜之日,确保婚事顺利进行才是头等大事,有所防范也是情理之中。反倒是小女今日能得幻海王亲自接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呵呵,狐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小女在天家若是惹了什么乱子,还要多多倚仗狐夫人仗义求情啊!” 狐夫人掩面笑道:“幻海王说笑了。公主千金之躯,天人之姿,怎会像我们这些凡人一般愚钝无礼。况且,就算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我想天贵人也会怜香惜玉,绝不能为难怡真公主。” 幻海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显然是对狐夫人的这番说辞相当满意。可是话到此处之后,狐夫人的嘴中却不缓不慢地溜出来两个字“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虽诚心以礼相待公主,可这个家中还有一只母老虎,不知与我是不是一样的想法……”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苦寻觅,癫公慑狐魂 幻海王微微一笑,并未被对方的话语所惊动,反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两名鲛人护卫,轻声道:“你们先下去,我与狐夫人有些事情要谈。” “是。” 见护卫双双退下,幻海王这才恢复了之前的威严之相,进而沉声冷冷道:“狐夫人,你这是在挑拨天夫人与我家姑娘之间的关系吗?据我所知,现在她还在里面为我女儿收拾打份。若是此人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阴险,她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呵呵,大人,有些事情我也不想说的太过直白。只是,您若只是凭着眼下的几个画面,就对某人妄下断言,未免也太草率了吧!能成为天贵人的夫人,还能将整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若没有足够的手腕,她天夫人又如何担此重责?” 幻海王怪笑道:“可是,本座听着你怎么也好似不是泛泛之辈啊!以前狐之境的血狐世家,似乎也曾声名远扬吧!” “多谢大人如此抬举,亏您还记得这个名字。不过,眼下的我只不过是别人家中的一房小妾,无权无势更没有倚仗,就算拥有多么辉煌的曾经,也都是枉然,但大房夫人不一样。直至今日,他们风娥族在丽荟县中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势力,即便是在眼下这般敏感的时期当中,他们依然可以淡定自若,未有一丝离开的迹象,可见他们的底蕴究竟有多么深厚。不过,和幻海王您相比起来,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幻海王轻嗤一声,旋即道:“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本座的身份?是啊,就算他们风娥一族再怎么厉害,可这里毕竟是清之境。只要还在清之境,就没有人能够在本座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哪怕对方是罪兆妖王。怎么,你的脸色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难看,莫非是身体不适?” “不,呵呵,有一点,早晨起来的急了点,到现在还没有吃口饭,可能是有些气血不足,但不要紧。” 幻海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体之后,进而点头道:“好了,天夫人的事情以后再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进来吃点东西缓一缓吧!” “多谢幻海王!”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怡真公主所在的庭院之中,一时间一股泌人心脾的清香之气随风而来;抬头望去,半空之中飘飞的几只彩蝶正在那里翩翩起舞,似在庆贺喜事的到来。 “千语蝶。” 幻海王回头看了对方一眼,微微颔首道:“没想到,连本座私下培育的妖蝶都被认出来了,狐夫人果然见多识广啊!” “呃……呵呵,我也是以闲来无事,翻书时候无意之间看到的。所闻,千语蝶是至死不渝的爱情化身,成双而生,一旦其中一只死去,另一只也会跟着殉命。” 幻海王一脸满意道:“狐夫人所说没错,千语蝶确实有这种奇效,本座也曾试验过,的确也与传闻之中一般无二。本座将这些小家伙们带过来,也是希望它们能给小女带来幸运与祝福。虽说天贵人之前已经有了你和天夫人两门亲事,但本座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本座失望,好好善待怡真公主。如此,才能不负本座对他的期望与关怀。”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正房的房门忽然吱扭一声打了开来,抬头一看,天夫人带着火容儿双双走了过来,一经见到幻海王,便欠身行礼,前者看了一眼幻海王身后之人,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才强装镇定道:“幻海王,里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敢保证,您一定没有见过像今天这般美丽动人的怡真公主。” “哦?是吗?既然如此,本座可真的要进去看一看了。哦,你们聊吧!” 说完,幻海王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之中,不久之后里面便传出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而院子当中,天夫人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当即面露鄙夷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帮忙的?” “呵呵,姐姐好眼力,连这种事情都被你看穿了。” “哼,可惜你的腿太短,步太慢,来晚了一会儿。现如今,你就是想要献殷勤也无的放矢了。怎么还站在这里,这儿没有你的事情了,快回去你的小院待着吧!” “呦,这里难道是什么禁地吗?兴你来就不许我来凑热闹?况且,就凭你那双笨手能做得来什么,要不是看着旁边这位姐姐帮衬,恐怕就是九天玄女都要被你画成落魄土鸡!” “狐彩媚,我看你的皮又痒了是吧!头上的伤不疼了么,想不想再来一记?” “呵呵,这种大喜之日,你想让幻海王和怡真公主当面见血,我看是你活够了吧!” “你!” “哼!”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形势欲演欲烈,火容儿赶紧走到二人之间,来回劝说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在这种时候伤了和气。这要是被外面的宾客看见了,不只是咱们,就连天贵人也要跟着一起颜面无光,名誉扫地。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但今天不能再吵了,更不能大打出手。” “嘿嘿,还是阴夫人最通情达理。不想某人,占着‘狐夫人’的头衔,却偏偏要做些低等下流之事。” 火容儿拽了一下天夫人,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也就在这个时候,院门之外,天贵人的身影忽然从门前一闪而过,急匆匆地去往北面的后院之中。 “哎?他这么一副猴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就算纳妾,也不至于这般耐不住性子吧?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 眼见天夫人要走,火容儿当即道:“男人的事情,咱们这些女眷还是不要掺和的好,省得出力不讨好,惹来一身嫌。” 天夫人定住身子,看了下火容儿,停顿片刻之后这才嬉笑道:“妹妹说的有道理啊!他们男人的事情,凭什么要我们女人为他们担惊受怕。有那工夫,我还不如喝喝茶,吃点点心水果呢!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你与她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去打你们。” “这个……” 就在火容儿为难之际,“狐夫人”忽然拉起前者的手臂,状若癫狂道:“走就走,谁稀罕待在这里。” 火容儿本想借着天夫人这尊保护神,令自己在府上畅行无阻。可现如今,狐夫人从中横插一脚,强势将其带离庭院,虽说她自己有心留下,但无奈狐夫人的力气过大,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对方的手掌。而见二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天夫人淡淡一笑,转身便回到了怡真公主所在的房间之中,转身将门掩上。 “哎,狐夫人,你慢点!你把我抓疼了。” 见对方还没有停手之意,火容儿怒不可遏,当即在手腕处运上一股刚猛之力,瞬间便弹开了对方的虎口。也就在这个时候,二人的视线终于在此刻交织在一起。而就在看清彼此面目的一瞬之间,火容儿错愕发现眼下之人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狐夫人,你……” “狐夫人”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在附近之后,当即操着一股男人般的浑厚声音,压低嗓门悄然道:“是我,我是霍重!” “你……怎么是你!” 得知面前的狐夫人是霍重假扮之后,火容儿赶紧将人拉到一旁的墙角处,而后扶着对方的肩膀,前后左右上下看了一圈,而后才满脸惊讶地质问道:“怎么做到的,为何之前我一点破绽都瞧不出,难道你一直都会手段如此高明的易容术,为何之前没见你施展过?” 霍重叹了口气,稍显无奈道:“若非被逼无奈,我又怎会铤而走险。这不是易容术,而是慑魂大法。” “慑魂大法?你是人间修士,何时修炼过如此歹毒的妖术?” 霍重吱吱唔唔,没说出个所以然。火容儿见询问无果,只得改换问题继续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说好这里一拜堂,咱们就趁乱离开的吗?” 听到这里,霍重将之前获得的那枚“神思钥”亮了出来,神情肃然道:“这东西出现在此地绝非偶然。我怀疑,我的师弟师妹并未丧生,而是被囚禁在这丽荟县当中。” “在这?从狐之境到此地,其间路途没有三千,也有二千五。那么多人,全部转移到这里,未免太过夸张,而且其间变数过大,我想就算主谋想要这么做,也不愿去担如此之大的风险。” 霍重摇头道:“虽然现在还同有查清对方的意图。但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毕英周兴他们一定就在这里。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恐怕今生今世都无法与他们相见了。” 见霍重神情飘忽,神光涣散,口中喃喃自语,有走火入魔之兆。以免对方越陷越深,火容儿只得暂且安慰道:“好好,你先别着急,平复一下心绪。你要查你师弟师妹的下落是吧,好,我陪你去。但事先说好,去了万事都得听我的,我说进就进,我说退就退,这话听懂了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方寸地,成败一线机 从火容儿的角度,她是绝不应该答应霍重的要求,与其一起深入虎穴的。然而,为了避免对方发生意外,也为了其余人包括自己的安全,名知前方危机重重的她,也只能咬牙应下这桩差事,二人随即出门一路向北,并肩同行。 “谢谢你。”霍重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先别着急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考虑。不过,既然你用了移魂大法了上了这位狐夫人的身,那现在你的真身又在何处,不会中途被人发现吧?” 霍重挺起傲人的胸膛,一副成竹在膺的样子道:“这个你放心,除非他们挖地三尺,否则绝对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 “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 霍重赶紧嘘了一声,而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在意之后,这才低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火容儿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一脸不耐烦地表情看向霍重道:“好啊!到头来是我替你去探险救人了,中途若真的发现意外,只需解除之前的移魂大法,你便能够轻易脱身,而我便被陷入到重重围堵之中。是不是?” 霍重尴尬地笑了笑,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反悔?自从救下你的性命之后,我便追悔莫及了。原来,止儿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好了,你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就是想要中途撤伙也于事无补了。不过,如果你的那些同门当真仍然健在,那我儿是不是就可以洗脱杀人的嫌疑,而你之前的判断也是错误的?” 霍重想了想,最终用力点了点头道:“是,你说的没错。至少在袭击我们太一门一众的事件之上,如果师弟师妹们当真还活着,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也都与我无关。” “好!就这么说定了。等救了你们的人之后,你就带着他们尽早离开妖界,走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在这里现身。否则,别怪我不顾念今日的情分!” 霍重“嗯”了一声,终于不再回应。 “哎,狐夫人,您怎么来了?”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一名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忽然迎面缓步走来。“狐夫人”的形象,她当真认得。但看着旁边全然陌生的女子,丫鬟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狐疑之色,见状,霍重赶紧解释道:“哦,原来是小霜啊!这是我的远房表姐,今天趁此机会前来看望我一眼。这不,我带他去与天贵人见上一面,也算没有白来。” 名叫“小霜”的丫鬟机械般地点了点头之后,目光始终定在火容儿的身上,未曾离去。担心被瞧出端倪的霍重这才轻咳了一声,提醒对方注意礼节。 “哦哦,狐夫人不要见怪,我只是觉得您的这位表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霍重冷笑道:“小霜,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是我表姐第一次登门,你又是在哪里见到的?” 小霜干笑道:“是啊!一定是我这这几天没休息好,一时恍惚才说出了刚才的那番话,请二位不要见怪。家主如今就在书房之中,要事去那里找吧!我还有其它的工作要做,就先不奉陪了,再见。” 说完,小霜拜别二人,步伐轻盈地一路小跑,很快便没有了踪影。火容儿转过头来,满副不解道:“你怎么认识这个姑娘,难道你本人与他认识?” 霍重轻笑道:“那怎么可能?移魂大法高明于易容术,不仅在于前者几乎毫无破绽,而且还能在换魂的过程之中读取到受体之中的大部分记忆,而刚才那个名叫小霜的便是刚才我急中生智之下在狐夫人的脑海之中看到的讯息。还好刚刚我反应迅速,不然恐怕就要露馅了。” 火容儿笑道:“那怕什么,若真的事情败露,直接将她打晕就好。若是担心节外生枝,甚至可以将她一并解决。对你而言,这应该算不了什么吧!” 听了火容儿的话语之后,霍重当即做出吃惊的表情,而后满面惶恐道:“你知道那个小霜是谁么?她可不是家中的普通丫鬟,而是被被天贵人从小养到大的义女。她若是有个万一,恐怕就是把整个丽荟县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凶手缉拿归案。所以说,咱们还是尽量低调一些吧!” 说着,二人继续朝书房方向行去,谁知还没前进几步,又一道人影从假山之后绕了出来,二人定睛一看,来者竟是之前见过的天贵人之子,天微。 不过,不同于首次相见时候的意气风发,如今的天微一脸丧气,两撇眉毛几乎就要耷拉到眼角处,一边走一边叹气,就连路边的花草也受其“感染”,纷纷凋零谢败。 “天微!” 霍重的本意是躲在旁边,等天微离开之后,再继续前行。可怎料,一旁的火容儿却是一马当先,直接从花坛后面一步闪身出来,刚好落在天微的面前。后者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扬起的巴掌就要轰下,但发现来者是熟悉面孔之后,这才重新将手臂收了回来。 “你是……阴夫人,您怎么会来到这里,这可是我爹的书房,就连我也只是来过有限的几次,你不怕被发现之后挨骂吗?趁我爹没有发现你,赶紧回去。” 就在天微抬起眼皮,看向后面之际,霍重控制的“狐夫人”也从旁边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前者见状登时面色阴沉,距离稍近些的火容儿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其体内源源不断逸出的凶狠杀气,令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怎么也来了!” 霍重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本想出言反驳的他,终于还是将这口恶气咽了回去,故作娇弱状,可怜兮兮道:“阴夫人说想要过来拜见一下你爹,所以我便充当领路人,将她带来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莫非又被你爹训斥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嫁到家里这么多年,你连一儿半女都没给我爹留下。换作是我,现在一定好好调理身体,争取让我爹老来得子,双喜临门。” 火容儿沉吟了一下之后,面色平静道:“天微,你太激动了,你二娘她也只是为了你好。” “哼,为了我好?你以为我不在的时候,你在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就没人知道了吗?身为家中独子的我,却偏偏要在年幼的时候背景离乡,去和两个完全没有血脉关系的外人生活,而你们却可以在这里尽享荣华,衣食不愁。你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暗箱操作,谁又能相信呢?” 见霍重迟迟没有回应,火容儿当即道:“天微,你这话太过分了。空口无凭,你这样污人清白,欲意何为?就算你不是她亲生的,也不能这般诋毁狐夫人。毕竟……” “要证据是吧!” 说话间,天微从怀中掏出一打已经揉得面支离破碎的信纸,全部塞到了火容儿的手里,并道:“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与家中堂兄的往来书信,其中详细记录着她自己的心理动态,以及其间的所作所为。十五年的时间当中,她那堂兄曾经先后派过几十次杀手前往乡下,欲要将我暗中杀害。好在,我天微命硬,又有专人暗中保护,这才没有命丧它乡。” 火容儿翻阅着手中信纸,简单地看了一下信中的内容之后,忽然抬起头来道:“所以你刚才来找你爹,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既然书信已经到了你的手里,那么你口中狐夫人的那位堂兄难道已经……” 天微冷笑道:“杀了,被我亲手杀了,用得就是我手中的宝剑。” 说着,天微猛然抽出腰间配剑,银晃晃的剑身只在二人眼前微微一晃,紧接着一言不发的“狐夫人”便突然发起疯来。并开始肆意狂呼,如同中邪一般。 “夫人,狐夫人,霍……” 火容儿一不留神,差点将霍重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而仅仅是这将出未出的半个字眼,一旁的天微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当即向火容儿质问道:“你刚才叫她什么?” 火容儿冷静一下之后,淡定自若道:“狐夫人,怎么了,我有说错话吗?” 天微看着火容儿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思索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而在这个空当之中,火容儿成功制住霍重,并封住对方的口舌,以免惊扰到书房之中的天贵人,打草惊蛇。眼见“狐夫人”面色惨白,满头大汗,一副虚脱的样子,眼下已然搞不出什么名堂,天微淡淡一笑,面露凶狠道:“你命真好。有一个为你甘愿趁汤蹈火的兄长,还有一个可以将你的所有错误视而不见的夫君。真不知你上辈子修了多少福缘,才换得了今日的风光华贵。好了,麻烦阴夫人您待会将我这不中用的二娘带回她的房间去吧,恕不奉陪,告辞!” 一言说罢,天微周身忽然风云俱现,而其本尊也顺势融入到周围的雾气之中,并彻底消失在二人眼前。 “霍重,你刚才在搞什么鬼,我以为你的移魂大法失效了?” “原来他叫霍重吗?” “你是!”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姻缘扣,一吻定终身 火容儿稍作冷静,紧接着看向面前之人眼中的神光,而原本只属于霍重的那一抹凌厉之色,此刻竟然已经消失不见。直至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眼下的“狐夫人”已然恢复了原本的理智。 “你……狐夫人,你这是……” 在火容儿的搀扶之下,狐夫人如梦方醒地直起身子,一脸茫然地看了四下一圈之后,这才喃喃道:“原来,这就是被人慑魂之后的感觉吗,没想到我竟然也会有一天获得这样的体验。真是……” “狐夫人,你听我解释!” “真是太好玩,太有意思了!” 狐夫人笑容才一展现,忽然之间,其面孔之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状,紧接着原本属于霍重的声音忽然自其体内传出:“火容儿,快救我!” “霍重,你怎么了,难道是你的慑魂法出了问题?” 霍重语气急促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多半问题出在我的真身之上。快,快回之前的别院之中把我的身体找出来。我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减弱,如若再迟一些的话,恐怕我就……”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呢?” 就在霍重出声向火容儿求救之时,一个无比阴森的男人嗓音忽然从身后方向传来,狐夫人抬眼一看,立即改换慌张神色,故作镇定开口道:“当家的,你来了啊!” 此话一出,火容儿登时屏气凝神,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以防被对方看出端倪。而原本存在于狐夫人体内的霍重,如今也没了动静,不只是有意为之,还是太过虚弱、一时之间昏死了过去。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唤作“当家的”天贵人已经来到二人跟前,并绕到火容儿的面前,观察了一番,而后才沉声道: “老二,这是怎么回事,这位是……” “哦哦,这是我的远房亲戚,我的容表姐。今日登门来贺喜的,我特意领她前来向你问候。怎么,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对于狐夫人的回答,天贵人仿若未闻,而是继续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女子,停顿许久之后,这才道:“我们以前见过么,为何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孰人的气息?” 火容儿赶紧道:“见过天贵人。不过您一定是记错了,此前小女从未到过此地,更没有机会一睹您的真面。” 天贵人随手支起火容儿的下巴,狐夫人见状想要上前阻拦,却发现已经为时太晚。 “嗯,长得还不错,不过年纪貌似大了一点。” 狐夫人干笑道:“是啊!表姐比我年长一些,容貌上稍显憔悴也是情理之中。”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表姐比我认识的那人看上去要老,不过不难看出以前也是位绝色佳人,只不过是被岁月折磨得有些不成样子而已。” 说话间,天贵人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只药瓶,旋即递到火容儿的面前。狐夫人见后者不去接,当即出言提醒道:“表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当家的。” 火容儿看了一眼那只药瓶,表情尴尬道:“这是……” “这是我走遍天南海北,游访名山大河,汇聚百种仙草、数十种仙露炼制而成的回颜圣水。以后每天早上洗漱的时候,将此物加到脸盆之中一点,连续使用一个月,到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妙手回春了。” “这……这……多谢仙人。” 天贵人微笑道:“你是老二的表姐,我们自然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点东西就算是见面礼。你我之前虽然并不相识,但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我们就算是结下缘分了。以后有事没事,多来家中坐坐,老二自己在里虽然衣食无忧,但生活之中难免会孤寂难耐,你多来陪陪她,也能帮他缓解一下心中的郁闷。好了,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咱们去往前院,良辰吉时马上就到了!” 狐夫人见火容儿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赶紧上前拉扯她的衣袖,小声说道:“还愣着坐什么,走啊!” 天贵人回头望了一眼之后,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怪异的表情,紧接着摇了摇头之后,自顾自地大步流星地向前行去。好大晌过后,火容儿这才长舒了口气,一脸后怕地看向狐夫人道:“这就是你的夫君天贵人?” 狐夫人眨了眨眼睛,表情认真道:“当然。我自己的丈夫我能认错吗?” “不对,这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天贵人。他不应该……” 说着,她将手里的那只药瓶缓缓凑到眼前,思索片刻之后,口中悠悠道:“难道,是这东西搞的鬼?” 见火容儿在那里自言自语,如同中邪一般,狐夫人这才手指自己的胸膛,表情为难道:“他怎么办,我说的是霍重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哎呀,差点把他忘了。霍重,霍重!” 见狐夫人的体内迟迟没有回音,火容儿这才牵起狐夫人的手,二人火急火燎地朝后者的别院行去。进屋四下找寻了一番,没见到霍重的身影,这才转而对旁边之人问道:“霍重的人呢,他在哪里,你把他藏哪里了?” 听到这里,狐夫人的双侧脸颊竟然不由自主地飘起一抹红晕,火容儿见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们之前该不会是……” 狐夫人赶紧道:“没,绝没有。” “可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狐夫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才扭捏了一下,索性道:“好吧!可是我保证,他只是亲了我一口。紧接着,我便感觉自己的眼下天旋地转,之后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等我再次恢复意识之时,便看到了你与天贵人。至于他……” 火容儿急得在房间之中打转,忽然之间,窗外一道人影闪过,二人立即追了出去。本以为是霍重回来了,可让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只背对着自己的山魈精怪。更加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此时的对方正在墙根底下如厕方便,这让身为女人的她们登时羞恼至极,其中的狐夫人更是放声怒斥道:“给我停下!” 原本还处在“放水”享受之中的那只山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喝啸吓得当场便憋了回去,扭头一看两个女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自知理亏的他当即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紧接着灰溜溜地奔出院门。 “这帮混蛋简直胡闹,难道不知道这是天贵人女眷的住所吗?若不是看在今天大喜之日的份上,非得把他阉了解气!” 这个时候,火容儿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并来到狐夫人的身边。此时,墙边附近腥臭冲天,不只是刚才的山魈,先前已经有不少来宾已经光顾此地,且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杰作”。看着墙根下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形印迹,火容儿脑海之中登时灵光一现,当即对身旁的狐夫人道:“你们家里有农具没有?” “这个……有倒是有。不过是在下人生活的区域之中。怎么,你要做那个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现在去找两把锄头过来。越快越好。对了,记得进出的时候把门带上。” 狐夫人顿了一顿,还想要说些什么,火容儿见她还未行动,于是又道:“你还想不想让霍重的魂魄从你的身体之中出来了?再慢一点,我也束手无策。” 眼见火容儿表情严肃,狐夫人就是满心疑云,眼下也只得听话照做。不时,她便从外面拿来一大一小两把触头,并将院门合上,又用横木栓上。火容儿接过那把大个的锄头,当即对狐夫人道:“来,快点挖!” “挖?挖什么?这地下藏着什么东西?哎,难不成……” “快点!” 雷厉风行的火容儿在狐夫人的身上终于领教到了什么叫慢条斯理,若不是他连番催促,对方恐怕还在原地“待命”。好在,二人干活的速度都不慢,不一会儿的工夫,沿着墙边的地面便被她俩全部掘开。紧接着,火容儿将锄头倒转过来,并用把柄在土砾之间翻找起来。狐夫人见状也学着从另一边慢慢找寻。片刻之后,狐夫人怪叫一声,一连跺脚一边手指脚下的一块区域,颤抖道:“人……人在这里!” 二话不说,火容儿与狐夫人合力将土里的人拽了出来。因为失去意识的缘故,原本用在面部上的“易容术”已然失效,霍重原本的面容随即呈现两人的面前。、 “这……这个是……” 火容儿俯下身子,趴在霍重的身上听了一会儿,而后又看向对面的狐夫人,面色阴沉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了?他可是你的宝贝情郎霍重啊!” “啊!他怎么变了副样子!哎,看着还挺好看的……” 火容儿不耐烦道:“现在不是让你夸奖的时候。来,借你的嘴一用,现在他的气道被异物堵塞,你得嘴对嘴将东西吸出来。” “啊?嘴对嘴?” 火容儿生生被气笑道:“你们不是有过一次经验了吗?这下应该会容易许多吧!”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火连天,玉钥系心弦 狐夫人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哑口无言”,旋即毅然决然地扑到霍重的身前,并开始尝试将其口中的异物一点一点吸吮出来。经历了几番努力之后,原本已经嘴唇发青的霍重终于剧烈咳嗽起来。见此情形,火容儿总算舒了口气,伸手将人扶着坐了起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被挖出来了?”霍重一脸茫然地看向火容儿,后者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狐夫人。前者赫然发现第三个人近在眼下,当即吓得怪叫了一声,紧接着声音颤抖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别抱怨了,是人家在关键时刻救了一命。没有狐夫人,恐怕你就要烂臭地下,永不得超生了。” 霍重扶了一下自己昏沉的脑袋,用力甩了两下,进而表情痛苦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我的头会如此之痛?” 火容儿轻笑道:“都怪你自己的慑魂大法练得不到家,中途遇到了外力影响,男人的尿液可是腥臭之物,专破像慑魂大法这样的内家功法。说实话,你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实在不能再奢求什么。还有,待会处理一下你的身上,这股气味太大了!” 说着,火容儿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随后赶紧离开二人的身旁,去到一旁稍作休息。而这时候,霍重才终于正眼看向之前的狐夫人,思索再三之后,面露惭愧道:“承蒙狐夫人搭救,此番恩情霍重日后定当加倍偿还。”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刚才那些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霍重愣了一下,随后强颜欢笑道:“狐夫人真幽默。在此之前,我们素不相识,你对我更从未有过亏欠,又何来的应该不应该之说?” 狐夫人目光闪烁,表情动容道:“你该不会是不认帐吧?之前在房间之中,你曾主动亲吻过我。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这……那个……好吧,狐夫人,真是对不住。我承认,我是骗了你,当时我之所以会那么做,是想借你的身体一用,骗过府上的护卫,去往后院查寻我那同门下场一事。如果那种行为让你误会的话,你可以现在向我讨债,只要留我一命,要骂要打全凭处置。” 眼见狐夫人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一旁看戏的火容儿赶紧上前道:“狐夫人,霍重,你们两个先从地上起身。这个时候若是被外面的人发现可不得了,有什么事到屋里去说。” 霍重不以为然道:“放心,待会狐夫人打我的时候,我若叫上一声,就让我不得好死。火容儿,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去一旁看着吧!” “不必了。” 狐夫人自行站起身来,面色如常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的真实目的,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得到你本人的确认而已。这下好了,你已经没有大碍,趁着外面还没有拜堂,快点离开这里吧!” “狐夫人!” “呃……” “怎么,你们两个难道是想留下来喝喜酒吗?说了这么多,我也大致看出你们此行的目的,这位阴夫人也是假的吧?” 火容儿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骗你的。事实上,我和天贵人他……” “夫人,夫人!” 不等火容儿将话说完,院门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火容儿随手一挥,刚刚还是本尊模样的霍重登时恢复到了之前“狗妖”的模样,并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狐夫人回头看了一下二人,见没有异样之后,这才上前将院门打开,而站在门外的不是旁人,之前之前她与火容儿在后院之中见过的义女小霜。 “夫人,大白天的你插门干什么,哎,院子当中为何如此零落,那帮仆人太过分了,每月拿着工钱,却不干活,回去一定让父亲好好惩罚一下他们。” 狐夫人干笑了一声,随后道:“其实这是我们几个弄的,和下人没有关系。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你的表情如此慌张?” 小霜愣了一下,突然失声大叫道:“哎呀,怎么把要紧事给忘了。喜堂那边已经准备妥当,宾客大多已经就位,就差夫人您了。” “好好,我知道了,稍作整理之后我便过去。” 送走了小霜之后,狐夫人这才转身来到霍重与火容儿身前,微笑道:“你们也看到了,外面要拜堂了,我要过去,你们也赶紧动身吧!” “可是……” 霍重还要继续说下去,火容儿赶紧将其拦住,并对狐夫人恭敬道:“好,多谢狐夫人这次慷慨施援,那我们就先走一步,有缘再见。” “嗯,有缘再见!” 火容儿两步便从狐夫人的身边跨了过去,霍重则是抬起头来,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最后看了一眼狐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之后,赶紧随着火容儿迅速离开。 “有缘再见~” “火容儿,我得提前说明,我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不把神思钥的事情搞清楚,我绝不会离开天贵人的府邸。” 二人一边朝门口方向行去,一边互相交谈着。而当听到霍重的话语之后,火容儿并未显出任何诧异之色,而是淡定自若道:“这种时候,你的脑子怎么笨起来了?之前已经麻烦了狐夫人,让她付出了这么多,如果继续坚持待下去的话,救不救得了人我不知道,但狐夫人一定会因为我们的事情遭临灭顶之灾。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在家中的地位卑微,事事都没有话语权,如果天贵人需要发泄对象的话,除了下人之外,多半她就是首要人选。虽然这么说有点无情,相望于江湖显然是我们彼此最好的结局。” “说了这么一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火容儿停下脚步,正色道:“人得救,但不能把狐夫人牵扯进来。” “好,我明白了。” “轰隆~” 就在二人准备再次折返,深入天贵人府上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东北方向骤然传来,片刻之后,一股黑烟迅速升起,即便相隔数条街道也能清晰可辨。 “那是怎么回事,丽荟县又发生了什么情况?” 火容儿稍一偏头,忽见两道人影急匆匆地从门外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巨幢以及走在前面的老者与杰。霍重见状连忙迎了上去,“与杰”随即亮出焰魔驹的声音,小声提醒道:“是我。” “哎,原来你也用了慑魂法上了别人的身啊!” 巨幢看了看四下还没有护卫注意,于是低声道:“先别说那么多,我们快走!” “走?走去哪里?我还没有找到师弟师妹们的下落。” 焰魔驹催促道:“听我的,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晚了,想走都不成了。” 火容儿再次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舞动的“黑龙”,恍然说道:“原来外面的是你们搞的鬼!” 就这样,巨幢与焰魔驹将火容儿和霍重一同从门中搀了出来。四人不及到拐角处,只见大量精英护卫从天贵人府中追了出来,但并未朝他们几个方向走来,而是径直奔向爆炸地点,跟在最后的是一位身高近两丈的巨型妖魔,每走一步,大地都会随之颤抖一下,看得几人触目惊心,难免后怕。 “太好了!天助我也!”霍重突然惊叫道。 巨幢看了一眼霍重之后,漫不经心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寻找那些门人的好。” 霍重脸色倏变,当即扭头质问道:“为什么那么说,你凭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与杰”突然软塌下来,猝然失去意识。紧接着就在旁边一处围墙的内侧,焰魔驹的真身突然从里面跳了出来,稍作活动之后,这才一脸满意道:“这才是我的身体嘛!之前那个与杰老胳膊老腿,打起架来都束手束脚,一点都不痛快。” 火容儿看着“重获新生”的焰魔驹,以及一旁无比镇定的巨幢,表情严肃道:“快说,你们到底在县里做了什么坏事?” 焰魔驹“嘿嘿”一声,紧接回道:“什么坏事,我们刚才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对吧,巨幢?” 巨幢点头道:“不久之前,我们偶然获悉,天贵人要在本地举行一场空前绝后的法事,据说是为了迎击即将前来的罪兆妖王。而这场法事的前提条件,便是需要从县中找来一百童男,一百童女,将他们全部炼成妖灵童。刚好,我们撞破了那群人的丑事,还将里面的被困人员解救了出来。没错,刚才的火是我们放的。” 焰魔驹沾沾自喜道:“你们当时是没有在场,那些人见我们杀进屋里的时候,眼里全都是崇拜的神光。那些看守人员也不太像话,我和巨幢只是使出了三分功力,便将他们全部处决。对了,我在那里还捡到了不少这种东西。” 说着,焰魔驹俯下身子,在那与杰的怀中找寻了一番,终于从里面拽出来一连串翠绿色的饰品,当看到那个由“太与一”结合而成的异形字之后,霍重的脸上登时惨白一片。 “这是……”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敌如云,铤救妖灵童 眼见巨幢与焰魔驹双双对自己投来同情的神光,霍重短暂思考了片刻,便驱身朝那黑烟升起的方向冲去,好在最后关头挡在前方的火容儿伸手将其拦住,苦口婆心道:“你不要冲动,眼下丽荟县的大部分护卫都在赶往那里,你去了无非就是自投罗网。而且……” 霍重放声嘶吼道:“用不着你们管,是死是活,我都得去亲自看一眼。哪怕是尸体,我也要将他们全部带回去!” 巨幢冷笑道:“愚蠢!我以为你是这次太一门屠魔行动的指挥人,身上会有何等了不起的能耐,没想到也只是和那些莽汉一样只会横冲直撞。祝融,放开他,让他去看一眼好了。是的,我和焰魔驹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给你。在我们赶到那里之时,除了一些瑟瑟发抖的幸存者以外,已经有一部分的童男童女被制成了妖灵童。我想,那里面一定有你的同门。怎么,很想看一下他们人性沦丧,毫无生气的模样吧!果然,你们人类心中的黑暗远比我们看上去的可怕得多。” 不知是哪句话起了作用,此时的霍重竟真的因为巨幢一番冷嘲而彻底停了下来,紧接着眼眶之中便热泪涌现,随即蹲下身子在那里抱头痛哭起来。 “周兴,毕英,我对不住你们,是我不好。我不该大意轻敌。如果不是我在关键时候施令出错,你们也不会被那团黑云完全吞没。你们放心,不久之后我就会跟你们一起前去!” 焰魔驹当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要寻短见吧?凡事好商量,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们一定能帮则帮。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确实不是前往事发地点的好时机。这样,既然那里已经失火,幕后的主使者必然会将里面还未完全消毁的妖灵童转移出来。我们若是能趁那个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就能将你师弟师妹救回来了。” 巨幢补充道:“丑话说在前面,被炼制功成的妖灵童已然丧失原本的所有记忆,就如同傀儡木偶一样供操作者使唤利用。所以就算把那些东西找回来,你也别奢望能让他们恢复原样。换言之,此时此刻,你的同门已经全部毙命,即便救回来也只是一具具尸体而已。即便如此,你也要坚持是吗?” 霍重双手撑膝,随即点了点头,低声回复道:“多谢你们一路上的照顾与忍让。不过,接下来的都是我们太一门的事情,你们犯不上跟着我一同铤而走险,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说着,霍重站起身来,拱着几人郑重地拱拳行礼,闪身就要离开这里。也就在这个时候,火容儿又一次的拦在他的身前,郑重其事道:“霍重,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有限,但你也未必太小瞧我了吧!你当真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焰魔驹怪笑道:“呐,我自认为自己的性命要比你们金贵的多,不过看在之前霍重你慷慨送给我那么多的银豆,我就破例一回同你走一趟吧!” 说完这些,焰魔驹侧头看向最后的巨幢,后者顿了一顿,这才稍显惊讶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只是和他交待了之后他会看到的残酷现实,并不意味着我会害怕。不过,这条街不太安全,我们还是改道去往那边吧!焰魔驹,你不是让我留这老家伙一条性命吗,现在该怎么处置他?” 焰魔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随即坏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天贵人的府上,原本一副热闹祥和的气氛被那外面的震动彻底破坏,其间不少妖仙步虚远眺,第一时间便确定了火场所在,并将消息扩散开来。 “什么!你说爆炸是从武场那边传来的?怎么可能,武场那边不是有人把守着吗?” 明明良辰在即,但得知了这个震撼消息之后的天贵人,如今哪还有心思拜堂行礼。而就在此时,同样闻讯前来的幻海王穿过人群,直接来到天贵人的面前。后者见状赶紧行了一礼,幻海王皱眉质问道:“怎么回事,听说是武场那边传来的动静?” “岳父大人放心,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而已,我已派人前往处理,一会儿就能收拾妥当。” 幻海王紧盯着天贵人那双目光闪烁的眼睛,后者顿觉不妙,于是又道:“兵父大人,你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不过,这种关键时刻居然会出问题,天贵人,寡欲宫虽然离丽荟宫不近,但一些流言蜚语我还是听得见的。本来,我将怡真下嫁给你,是看重你的能力与背景。但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都解决不好,那你们之间的婚事我可就要重新考虑了。” 天贵人赶紧连连应诺道:“是,岳父大人教训的是。我这就带人前往火场广向,如果处理不好,绝不回来见您。” 幻海王稍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淡淡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吧!” 因为担心与前往的护卫撞个正着,不得已另选路径的四人,转眼之间便已经接近着火的武场。远远看去,第一波到场的人员已经开始往外抬着人体。然而,因为火烧的缘故,那些被救出来的“东西”,沸身上下已经一片漆黑,有的甚至已经被高温炙烤得四肢蜷缩,已然是回天无术。 “这……我……” 眼见霍重又要启动,巨幢开口冷冰冰道:“刚才和你说的都忘了吗?放心,这些被抬出来的都是之前被我和焰魔驹解决的护卫,妖灵童可没有他们这般脆弱,而且所在的位置也远在地表之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这么快被营救出来。” 霍重咬了咬牙,看着依然淡定自若的巨幢,终于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们当时为何不把那些妖灵童一起放出来,不然的话我们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焰魔驹忽然道:“你这话可就误会我们了。我们不是不想救出那些妖灵童,只是因为如今的他们已经被彻底控制,除了原本的意识、记忆以及与生俱来的本能之外,那些妖灵童的体内还注入了幕后黑手的命令,一旦有人胆敢向他们施援,妖灵童便会立即失控,并对施救者发动猛攻。如果不是巨幢及时提醒,恐怕我就要郑了那些家伙的道儿了。” “原来……原来如此。” 霍重再次看向巨幢,而后者则顺势将头偏到一旁,故作不经意道:“火是我放的,这玩意威力有多大,我再清楚不过。虽说那些妖灵童有些棘手,但火力也会一定程度地减弱他们的力量。再过一盏茶的工夫,想来他们便会被消耗得差不多,那时我们趁乱进入,应该是刚好的。不过……” 说着,巨幢转回过头来,直面霍重道:“人生之中难免要碰到选择。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下子将那么多的妖灵童救出来,到那个时候,该舍该留你自己决定。若是太过优柔寡断的话,最后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嗯,多谢提醒。”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眼见武场之中的一些房屋已经被火焰烧得相继坍塌倒落,巨幢摩拳擦掌,已然准备随时出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怒斥突然从后方陡然传来。 “你们这几只老鼠,我找的好辛苦啊!” “什么!” 四人一经回身,愕然发现天贵人已经带着一众精锐,恰如其分地赶到现场,并将巨幢几人堵在长巷之中,使其进退不得。见此情形,焰魔驹随即开口道:“诸位来得正好,我们也是刚刚赶到,正准备进去救人呢!” “你胡说!” 突然之间,自那人群之中走出来一道人影,巨幢定睛一看,不禁小声道:“他怎么来了?天微!” “天微,是他们几个吗?” 在天贵人的问话之下,天微伸手指向四人之中的唯一女性火容儿,进而满面怨气道:“就是她!之前她假装阴魁王的夫人,在家中肆意行动,一早就看他们行为古怪,果然没错。这火一定是他们放的,爹,你快叫人把他们拿下!” 话虽如此,天微突然右脚踏地,身体如同箭矢一样,骤然迫到几人面前,伸手就要拿下火容儿。电光火石之间,霍重与焰魔驹双双出手阻止,却不想对方伸手如此了得,竟能在己方双人联手的情况之下毫无怯意,并以一种异常精妙的手法避过两人的阻拦,右手继续朝火容儿的脖颈抓去。 “什么,怎么会这样!” 原本,焰魔驹与霍重在府上的时候已经吃过天微的一次亏。但当时在他俩看来,自己的失利全是因为一时大意,实际上彼此修为都在伯仲之间,并不存在谁能完克谁的情况。 然而,经过了眼下这一轮攻势之后,两人才终于明白,这位天贵人的公子竟是一位功力深不见底的超级强者,如果继续逗留于此的话,自己一方将是必败无疑。 “小子,放肆!”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赴火场,夜昼共天光 眼见焰魔驹与霍重联手,都敌不过那天微一人之力,一直迟迟未动的巨幢忽然怒啸一声,顷刻之间,无数火柱自两侧房屋之中疯狂涌现,剧烈的高漫加上这吞食天地的恐怖势头,令那正在得意之中的天微也不禁暗自一惊,紧接着撤身后退。趁此机会,火容儿连忙呼叫道:“走,前往武场那边!” 眼见几人越跑越远,位于队伍之前的天贵人冷哼一声,口中说了两个字“废物”之后,旋即走上前去,大袖急挥之间,那足以将成百上千人化为焦炭的炽热焰力便纷纷消退无踪。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地面,天贵人当即喝令道:“还愣着什么,给我追!” 因为之前失手的缘故,天微本想借此机会夺回颜面。可就在他准备动身与其它众人一同前往之际,天贵人却于此间在其耳边冷冷道:“给我老实待在这里,前面不需要你。” “可是爹……” 天贵人猛然转过头来,分外大怒道:“我说的话你难道不听么?难道你忘了当初的事情了,如果不是那时的你性性孤行,为父又可苦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看人脸色的地步!” 天贵人的一袭话令天微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一场遭遇,也是那场事件之后,他的整个人生都因此发生了改变,从前慈爱的父亲也变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爹,我……” 天贵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于是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之后,强压着心中怒火道:“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老实回家待着,至于外面的事情交给为父处理就好。” 语毕,天贵人大步急行,迅速跟上前面的队伍。看着一众远去的背影,天微的视线竟然模糊了。 “爹~” “好家伙,那个天微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修为一般,但他好像能够预知我们的行动一样,处处都能快我们一招。说实话,就那么不明不白栽在他手上,我还真有些不甘心!” 一边向前争奔着,焰魔驹还不忘向其余人叙叨着心中的郁闷。反观一旁的霍重却是十分淡定,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火容儿见霍重脸色古怪,不禁开口道:“霍重,我得提前说一句。待会儿不管里面的情况如何混乱,你都得听从我的安排,绝不能单打独斗,听清楚了吗?” “嗯。” 巨幢看了看霍重,即将又瞧向身后的火容儿,随即怪笑道:“看来,我们的霍老弟成熟了不少。也好,这下我们可以安心许多了。” 说话之间,四人已经来到武场跟前。回头望去,追兵近在咫尺,于是乎巨幢等人毫不迟疑,纵身没入到火场之中。与此同时,先前赶来救援灭火的护卫也发现了几人的到来,为首的一位鸟喙健硕男子立即出声喝斥道:“你们几个哪里来的,快从这里滚出去!” 焰魔驹低着头走到跟前,那名护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记突如其来的劲招一举击倒,人当场晕死过去。见此情形,其余护卫尽数包围过来,但在巨幢等人眼中却算不了什么,前者于是道:“不想受伤的就都闪开,老子现在憋了一肚子火,谁想过来当沙包大可以上前一步。” 众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面前之人说言十分滑稽,手中刀枪棍棒皆是亮出,不约而同地朝焰魔驹的身上招呼过去。然而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道包裹着狰狞鬼脸的巨型火柱骤然自其身下炸裂喷出,围成一圈的七八名护卫无一例外,全部被那股突然袭来的火浪尽数掀翻,裸露的皮肤脱落烧伤,人则倒在地上,痛苦地来回打滚,却迟迟等不到支援。 “人在东面杂物房的地下秘室之中,你们先去,我在这里拖延他们一会儿。” 耳听得巨幢要一个人留下,霍重不禁为之一怔,随即开口道:“你……” 巨幢不以为然道:“怎么,之前两次战败的画面已经忘光了?你们不是那群家伙的对手,关键时候还得靠我这个烈火真君。” “可是……” “可是什么,你该不会担心我打不过那个天贵人吧?也许那家伙有点本领,不过我巨幢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打起来,他们父子一起上也未必是我的敌手。放心啦,这里有我他们一时半会冲不到里面。不过,你们得抓紧时间,这外面的房屋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言说罢,距离二人最近的一件休息室轰然倒塌,原本存于其中的一些兵刃早已被火力烧得变红弯曲,若是换成血肉之躯的话,恐怕到此刻已经连灰都不剩了。 远远望见门外的天贵人,巨幢推了一把霍重的肩膀,进而对焰魔驹道:“快,领他们去秘室,别磨蹭了。” “好!” 眼见火容儿还没有动弹,焰魔驹赶紧拉起她的手,并与霍重一起冲进火中的杂物房内。看着几人彻底消失的身影,巨幢长舒了口气,进而看向站在台阶之上的天贵人,淡定如常道:“真是抱歉,在你大喜之日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回去之后幻海王不会责怪你吧?” 听闻此言,天贵人登时火冒三丈,尤其是看到对方脸上那股似有非有的笑意,更是令他将身上最后一丝“优雅”消磨干净,进而放声咆哮道:“你找死!” 不等其余护卫上前,天贵人首当其冲,已然以一招飞鹰扑食,直取对方咽喉死穴。巨幢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驱身后撤,眨眼之间便已跳入到已经变作废墟的擂台之上,并站在其中一根还未倒塌的立柱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天贵人,并没有像对方那般歇斯底里,而是摆出一副十分有耐性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抢攻。看出端倪的天贵人见状当即对身后的一众护卫道:“你们去四周找找,看看他的同党在哪。我要把他们绑到一起,给即将到来的祭祀再添一把火势!” 此话一出,护卫五五一队,各自去往相应的方位,只有巨幢与天贵人还在原地。眼见四下已经无人打扰,再无顾忌的后者突然隔空推掌,一时间,大量位于巨幢周边的燃烧木材,全部腾空掠起,一股无形能量当即加持在巨幢随即被举到半空之中,并被另一股突然到来的力量狠狠地拍回到地面之上。巨大的劲道使得武场中心处随之生出一枚两丈见宽的深坑,而其中的人影则是面朝下趴在那里,旁边的破损木桩如同竹签一样,纷纷插在地面之中,并将巨幢的身体完全锁死,使其无法动弹。 “哈哈哈!我道你有多么能耐的,居然连我一招‘顺逆自来’都承受不住。早知如此,我就该带天微进来看一看,让他瞧瞧我这当爹的是有多么骁勇善战!” “嘿~” 突然之间,天贵人被下方传来的一声怪笑吓得不禁一颤,霎时间,周围空间变得异常寂静,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掌捂住了他的耳朵一样。抬眼望去,刚刚被其弹回到地面上的众多木桩瞬间四散飞脱,原本应该倒在那里的人影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炸!” 巨幢话一出口,天贵人便觉得眼前陡然绽开一朵怒火莲,即便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张开护体真气抵挡,但那股强大的威力依然毫不费力地撕开了屏障,并在其跟前彻底释放开来。片刻之后,混身冒着黑烟的天贵人便已跌回到地面之上,虽说如今的他依然保持清醒,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大碍,但其右侧的眉毛连同鬓角的一块头发已经被刚才的威力全部烧毁,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皮肤。意识到自己容貌上的“剧变”,天贵人当即怪啸一声,其眼下所穿的那件鲜艳红装登时四分五裂,一袭不祥黑衣当即出现在他的身体之上。 “只手遮天!” “嗡~” 虽然未在现场,但此时正前往秘室之中的火容儿等人,依然可以通过上方传来的震动,大致想象到二人激战的宏大场面。走到半路之上,霍重忽然止住脚步,满脸冷汗道:“不行,我不能让巨幢一个人以身犯险,我得回去帮他。” “别去!” “轰隆”一声巨响,一股贯穿天地的霸王刚劲突然从地表传来,当即便将旁边的一堵石墙应声震碎。见霍重脸上满是后悔之意,焰魔驹则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道:“好了,放心吧!那家伙可比我们想象之中的顽强得多。事实上,他的实力远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万一让他觉醒了以前的力量,说不定就连那个幻海王也要甘拜下风。” “真……真的?”霍重将落在焰魔驹身上的目光,进而转向一旁的火容儿,希望能从对方的口中得到真实答案。 “没错,巨幢的身上可是隐藏着你想都不敢想的恐怖力量。就算天贵人是一代宗师,但与灵王兄长相比起来还是逊色许多。他敢一个人应战,就说明他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此妖灵童安全地转移出去。霍重,你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星满天,戳仙第一人 斗武场之中,地面以上的绝大部分建筑早已被移为平地,唯有通往地下秘室的那间杂物房还依旧健在。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尽是残垣断壁,而原本在此激战的二人已然不知去向。 “哈!” 一声厉喝之中,一道恐怖黑影忽然撕裂大地,骤然蹿起,而在其右手之上,赫然抓着一人,正是被其倒置的烈火真君巨幢。 “哈哈哈,还是我技高一筹!” 黑影天贵人刚要挥臂将巨幢扔飞下去。可就在此刻,一股莫名的酥麻感突然自指间上方传入到整条手臂之中,顷刻之间,一记痛彻心扉的剧烈疼痛传入脑海,刚刚才获得的优势瞬间便被巨幢重新夺了回去。 “胆敢触碰我的身体,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依然保持着头朝下姿势的巨幢,突然之间双手连环急推,一枚枚紫光飞弹接连自掌心之中飞射而出,无比精准地轰击在下落过程之中的天贵人身上,使其登时化为一道紫色火焰,跌坠在火场之中。眼见对方迟迟没有起身,心中放松警惕的巨幢随即冷笑道:“天贵人,这才就是你的全部实力了吗?说实话,你的表现有些让我失望。甚至在我看来,你还没有贵公子天微的实力来得强大。” 此话一经出口,原本趴在那里的天贵人忽然全身剧烈一颤,紧接着自行慢慢爬了起来。待其转过身来的时候,只见其右臂已经被巨幢的“炸力”彻底撕裂,一道纵贯手臂的裂口直接将骨肉一齐撕开。然而,在这种沉重伤势的作用之下,天贵人的脸色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痛苦之色,忽然之间,一道白光自门外闪来,径直融入到受伤的手臂之中,为其治疗缝合,暂时止住了流血。 “哼哼,就算你比我武艺高强又能如何?别忘了,今天有几十位妖仙在我的家中坐客,你能打得过一个天贵人,但你斗得过满天仙君吗?” “什么!” 不及反应,一道霹雳毫无征兆地凌空击落,巨幢顺势跳起身来,却惊讶发现自己一边的身体之上竟已结起一层冰霜,莫名寒气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侵蚀他的经脉,欲要当场将其冰封。 “想得美,祝融之力,现!” 未免脏器受损,巨幢赶紧动起十二分祝融火力,生生将那入侵的寒气慢慢逼退出来。可是这个过程令其身手稍有迟钝,左右两侧的地面便双双爆炸开来,两只虬筋盘结的粗壮手臂顺势从中伸展出来,当即便扣死在他的两只脚踝之上。 “天贵老哥,我参孙来也!” 话音一落,巨幢的身体登时成为了一只不受控制的沙包,被那地下伸出来的巨手不停地摔打在周围的地面之上。饶是巨幢所使用的“灵王之躯”,也难以在短时间当中承受这么频繁的密集攻势,转眼之间,口鼻眼角便已渗出黑血,身上的大量衣物也在此间沦为了牺牲品,飘散在周围的空气之中,颓然落地。 “巨座那小子醒来若是发现身体受了这么的重,肯定饶不了我。该死,借来的身体就是不好用,若是我的真身在此,哪容得你们如此这般猖狂,啊!” 趁着对方换手发力的空当,巨幢周身突然杀气大盛,一道蓝紫色的电光登时划过他的两只眼瞳,如同点燃了猛兽体内的狂性一般,令其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暴躁起来。硬抗着那连番不绝的摔打攻势,巨幢陡然将自己弯成弓形,并于弹指之间将力道全部释放。顷刻之间,万钧之力自巨幢的双脚末端砰然释放,无与伦比的威力竟如炸药一般,令那巨手当场被震断了拇指与食指,巨幢这才从中脱离出来,半跪在地上,呼嗤呼嗤喘起粗气。 “混帐!居然能够中伤我的昆仑之臂,要你死!” 巨幢这这还未缓过劲来,只见面前所见的整块大地竟被一股超乎想象的力量整个掀飞起来,高逾十丈的版块直接朝其头上猛砸下来,令其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巨幢那“渺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倾倒下来的大地之下;另一边,一个只有三尺来高的丑陋侏儒,驾着一条比自己要大上数百倍的扛天之手,步履蹒跚地从坑中走了出来,并来到天贵人的面前,一脸奸笑道:“怎么样,新郎官,你这伤没事吧!大喜的日子遭此劫难,看来老天爷并不满意这桩婚事啊!” 天贵人苦笑了一下,刚要说话。怎料,就在前方远处,刚刚被翻了个底朝天的大地之中,一道不起眼的紫色电弧突然跳动一下,来不及出声提醒,面前的妖仙曾孙已经被那突然扩大数万倍的骇人雷光一举击穿,后者身体摇晃了两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变”,直至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这才缓缓低下头来,看向那个几乎将其撕成两断的巨大黑洞,最终扑尸倒地。 “好,第一个!” 上方的战斗还在继续,而火容儿与霍重已经在焰魔驹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所谓的秘室跟前,后者神秘兮兮地望了两人一眼,随后对霍重单独道:“待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我与巨幢第一次下来的时候,差点因为大意,把命丢在这里。听清楚了吗?” 见霍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的火容儿这才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进而提醒道:“说你呢,听清楚没有?” “哦哦,清楚了。一切都听你们的安排,只要能救我的师弟师妹们,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焰魔驹稍显无奈地最后看了一眼霍重,这才上步来到巨大的石门跟前,并展现出自己过人的妖兽怪力,仅凭一人之力便将两扇石门当中的右侧一扇生生推动开来,虽然最终只留出来一个缝隙,但对他们三个人的体型而言,已经完全可以自由进入。完成这一切之后,焰魔驹首当其冲,第一个钻进门后;火容儿与霍重依次跟上,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回到了之前用以存放妖灵童的房间之中。 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一股森然阴气便已沿着衣物缝隙钻入到三人的身体之中。好在,他们几个都有护体真体傍身,又都是至阳至刚之体,所以对此并没有太多感觉。继续朝前方走去,一股浓郁的草药气味直接冲入到三人的鼻腔之中,嗅觉最为灵敏的焰魔驹最先忍耐不住,当即便打起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药味,这玩意是从哪冒出来的?” 在焰魔驹的埋怨声中,火容儿眼瞳之中红光一闪,已有答案的她,随即徐徐道:“那是自然。刚才你们下来的时候,上面又没有发生火灾。如今这里就像蒸锅一样,被上方传递下来的热量炙烤得异常夸张,而原本存放在这里的草药受到这些热气的催动,药力顺着热气一同散出,便有了如今的这效果。” “哦,好像是这以个道理。不过……” 焰魔驹还要说下去,却不想火容儿忽然冷冷道:“谁!是谁在那里!” 后知后觉的焰魔驹顺着火容儿的目光方向看去,口中不由得道:“喂,你别吓我。我和巨幢来的时候,这里可是一个清醒的人都没有啊!”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火容儿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黑暗之中的人影,丝毫不敢懈怠。也就在这个时候,位于二人身后的霍重忽然开口道:“毕英,是你吗毕典师妹?” “啊?你说前面的是你的师妹?不是吧,这么黑的地方你也能看得清楚?”焰魔驹不由得问道。 “看不清。但我与师妹情同手足,她更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对她十分熟悉,这个身段,这个轮廓,应该是她没错。师妹,毕黄师妹!” 一边说着,霍重一边向前走去,可还没去到火容儿的身边,焰魔驹才一把将其拉住,并面色阴沉道:“这么快就忘记之前的约定了吗?没有我们的允许,绝不肥擅自行动。我说了,这里的情况远超你的想象。而平时你那引以为傲的判断力,现在还是收一收吧!” 说话间,焰魔驹手指一弹,一道火苗突然脱手而出,径直打在那道黑影身上,一瞬之间,后者周身的衣物便随即燃烧起来。借着仅有的火光,霍重继续向前递目,直至此刻,他才终于看个真切,位于对面的并不是自己的师妹毕英,而是一个扎好的纸人。 “纸人?这种地方为何会存有如此诡异的物件,难不成天贵人这些年来一直在做死人生意吗?” 不知什么时候,焰魔驹已经掠过二人,直接去到那个即将燃尽纸人旁边,一脚将其踢倒。如是,火光四散,躲藏在更深处的空间登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得分明。突然之间,火容儿与霍重的口中不约而同地传出惊呼,而焰魔驹则随手抄起旁边的一件东西,直接举到自己的跟前,并道:“看见了吧,这些就是所谓的妖灵童!”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善报循,神水作青烟 “这是……” 放眼望去,那秘室深处的墙壁之上赫然长着一枚枚圆浑浑的蘑菇,无论个头大小还是颜色,都是一致无二。然而,稍微仔细观察一下,霍重与火容儿便愕然意识到,那所谓的蘑菇竟是一颗颗人头。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些人头全部仰起,并将目光纷纷投向对面的三人。直至此刻,后两人才意识到之前的森然寒气原来是这些冰冷神光造成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们岂不是已经……” 霍重踉跄着向前趟了几步之后,早已站到另一边的焰魔驹则是不紧不慢道:“别担心,这些人还未死,不然又怎能当得了所谓的妖灵童。不过,为了限制他们的行动,已经提前有人将他们用水泥封住了他们的身体。不过好在,他们的头还露外面,可以保持正常呼吸,而你们嗅到的那些草药,便是这些妖灵童的食物。事实上,除了这种东西,他们现在恐怕也消化不了别的东西了。” 说着,焰魔驹从旁边的竹筐之中取出一把药草,进而递到跟前最近一枚脑袋跟前。突然之间,只见那个妖灵童的头颅竟然直接转到了背面,并精准地叼中焰魔驹手里的东西,随后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这……这就是妖灵童,这就是天贵人他们的阴谋啊!” 霍重一不留神,当场坐倒在地。而一旁的火容儿见之心生同情之意,随后安慰道:“正如焰魔驹所说,这些妖灵童只是失去了原本的意识而已,并未因此丧命。无论如何,我们想把他们从墙壁之中解救出来吧!” 喂完那只妖灵童之后,焰魔驹叹了口气,进而又朝两人走了进来,并道:“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你以为能够用来束缚这么多妖灵童的砂浆,是普通凡物吗?之前我与巨幢检查过,这些墙壁之中混进了大量的金粉银沙,在将缝隙填补完全之后,进一步将墙面加固,靠一般的破烂烂铁根本破不开,更不用说是血肉之躯。而如果一旦使用灵力,这些混有金银之物的墙体又会化成无竖不摧的利器,陷在里面的妖灵童势必会随其同归于尽,粉身碎骨。现在你该明白,为何当时我与巨幢没有直接施救了吧?” 火容儿稍显不满道:“既然情况如此棘手,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那样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现在好了,我们手上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巨幢能坚持多久还不知道,恐怕一个妖灵童还没有救出来,外面的那些妖仙妖众就要把我们包围了吧!” 说罢,火容儿继续看向焰魔驹。只见对方虽然状若冷酷,但嘴角处却含有一股似笑非笑的弯弧,令其着实费解。 “焰魔驹,你在搞什么鬼,是不是来此之前你们两个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这种时候就别故作深坑了,有话快说!” “呵呵,果然什么事都埋不过你。霍重,你是太一门的弟子是吧!据我所知,你们门中有一种不传奇货,名叫太一神水,此事是否属实?” 霍重听过之后,当即伸手摸向自己的怀中,好一阵之后这才轻轻点头道:“太一神水关乎太一门的生死存亡,即便本派创建已逾千年,但积攒下来的神水也只有一钵而已。这次出来,师尊确实给了我一小瓶,此物是用来对付罪兆妖王使用的。若是这个时候拿出来,恐怕……” 焰魔驹见对方突然“卡壳”,当即面含怨气道:“巨幢那家伙果然算得清楚,他一早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将太一神水拿出来使用,所以他对营救之事的态度才会如此消极。霍重,你不是说这些师弟师妹对你们十分重要吗?怎么,机会近在眼前,你这就打退堂鼓了?” 霍重低下头来,瞅了眼自己的衣襟,随即抬头道:“这里的人头少说也有二百个,就算我的师弟师妹夹杂其中,也只有一小部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了那大多数不相干的人而浪费门中宝物?再想想其它方法吧!” “你!” 见霍重一时不肯答应,为免关系更加僵化的火容儿当即劝说道:“好好,这太一神水我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看你之前经历那么多次难关,都未曾将其亮出片刻,可见你对那东西究竟是有多么看重。既然你不想,那就不用勉强了,咱们还是继续再想其它方法吧!” 此时此刻,来自于上方的震动已经愈发微弱,似乎双方之间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然而,在场的三人,哪怕是火容儿,都不看好巨幢能够从中胜出,说不定此刻已经被人生擒,若是侥幸一些,也许还能逃脱升天。然而,眼下的情况就是,现在的他们因为救人一事而彻底停摆,想不出法子解救一众妖灵童,霍重便绝不可能甘心离开此地。然而,现如今唯一的解救方法却又在霍重的身上,他若不答应,除非硬抢,否则只能束手无策。 “哎呀呀,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霍重,你放弃吧,把太一神水交给我,转身我就能替你将人全部解放出来。” 霍重轻咳一声,将自己的衣领稍微紧了紧,好像生怕怀里的东西掉出来一样。看到这一幕的焰魔驹已经怒不可遏,眼看就要上前去抢的时候,一旁的火容儿忽然道:“等等,天贵人他们制造这么多妖灵童欲意何为,妖灵童的身上又有何种秘密?” 焰魔驹急得原地打转,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不情不愿道:“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还指望我给你弄清楚天贵人的心思吗?据我所知,妖灵童能够将空间之中的大量灵气贮存在自己的体内,且不会释放出去。而通过一定的方法,修行者可以将妖灵童体内积攒的灵气化为己用,以此达到短时间之内提升自身功力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功效。怎么了,你想效仿那些人吗?不过,你又能从何处得知提炼灵气的方法呢?” 本以为这样的一番话能让火容儿彻底安静下来,可谁成想,听完之后的她非但没有一丝气馁,那又火红色的眼瞳之中竟然随之闪烁出绚烂的光芒, “别人不成,我却知道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谁?” “孙长空!” “世界之主孙长空?呵呵,火容儿你是被急糊涂了吧?你瞧我们三个谁是世界之主,谁又有能耐施展出他的功法妙诀?醒醒吧,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 “我们三个不行,但外面的巨幢可以。确切来讲,是他体内的另一道神魂,巨座。身为灵王的他,曾经与孙长空颇有渊源,甚至还一度被其当作自己的衣钵传人。孙长空的诸多功法,后来都被巨座学了去,而且据说已经融会贯通。现在若是令巨座到这里的话,一定能够激活这里的妖灵童,使其为我们所用。到时,别说是天贵人,就算是那些妖仙一起上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此话当真?”焰魔驹试探地问道。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行的概率大于七成。” “七成!好,既然有七成的机会,那我们就放手一搏。” 说完,焰魔驹怒气冲冲地朝外面奔去,火容儿见状当即道:“你自己小心,找到巨幢就把他上来,千万不要恋战!” 焰魔驹头都没回,只是背对着二人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化作一道赤焰火索,径直奔向昏暗之中。不时,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上方空间之中,再次传来阵阵爆鸣,大片碎石接连从顶上摔落下来,个别的打在那些妖灵童的头上,惹来阵阵鬼哭狼嚎,气氛异常骇人。 “火容儿,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火容儿看向一脸歉意的霍重,旋即面露微笑道:“这是什么话,你该不会还在为太一神水的事情感到自责吧?” “可是,你们明明是为了我重新杀回到这里,可是关键时候我又突然泄气,逼得焰魔驹只能返回营救巨幢。我霍重何德何能,能让你们如此为我付出!” 火容儿想了一下,忽然面露坏笑道:“是啊!凭什么,我们萍水相逢,毫无血缘关系,为何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去赴汤蹈火,出生入死?哎,不对啊!你明明是人类,不在人间好好待着,为何要跑到异世它乡的妖界之中?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奉师尊之命前来屠魔涤世的。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明了了,你们为了妖界义无不容辞地前来参战,作为妖界一分子的我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回报一些好处,又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呢?霍重,我们三个,谁都不是傻子,你是坏人还是好心,我们一清二楚。该帮不该帮,更是心如明镜。放心,今日你所遇所得,都是你理所应当获取的,并不亏欠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下,你可以踏实些了吧?” “我……” “轰隆~” “不好,穹顶要塌了,快闪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块足有万斤之重的巨大岩体突然凌空砸下,而位于正下方的火容儿全部没有防备,眼看就要被落石碾成肉酱。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清香之气迎面扑来,伴随着一阵清凉之意,前一刻还架在头顶上方的巨大岩石便立即消失无踪!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阴阳合,天神代金乌 “霍重,你这是……” 火容儿看着霍重手里已经拔开塞子的瓷瓶,欲言又止。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忽然从那上方的缺口之中坠落下来,大量还未熄灭的火星砰然四散,登时将昏暗的空间彻底照亮起来。 “焰魔驹,你怎么回来了?”火容儿惊声发问之际,随即看向被其压在身下的人影,定睛一看,对方正是先前为他们几个挡住天贵人以及一众妖仙的巨幢。然而,此时的巨幢混身上下伤痕累累,单是贯穿伤便不下十处;一条右臂已然折断,无力地垂在旁边的空地之上,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弧度;至于那张善恶参半的脸颊,如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狂嚣与傲慢,直至此刻火容儿才意识到,对方也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亡者而已。 “我……我把人带回来了。” 说话间,焰魔驹使出最后的力气,将自己那妖兽之身自巨幢的背上挪转开来,随之变回到人类形态,四脚朝天地面向上空,大口大口喘息着。与此同时,霍重连忙上前察看巨幢的伤势,稍作思索之后,这才道:“还好,没有性格之忧。只可惜,刚才我已经将太一神水用掉了,不然还可以令其快速恢复。” “果然……刚刚将那块巨石化解掉的当真是太一神水?你不是将那东西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么,为何又会……” 在火容儿的疑问之中,霍重叹了口气,面露苦笑道:“是啊!你说的没错,连师弟师妹命在旦夕之际,我都未曾动过启用神水的念头,刚刚又怎会毫不迟疑地将其挥尽?也许,我真的是前脑坏掉了,一时之间冲动而为了吧!不过,事已至此,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火容儿看看上方的巨大窟窿,见无人追杀进来,刚要开口询问,谁知焰魔驹已然自行道:“你们可以暂时放心,就在刚才,我与昏迷之前的巨幢凭借一记合力,将外面的天贵人以及另两名妖仙一齐击退,现在躲在某处加紧疗伤,一时之间还不敢冲进来。不过,这种平衡坚持不了多久,等他们重要恢复修为之后,我们还是死路一条。” 说着,焰魔驹坐了起来,用下巴指了指身前的巨幢,进而道:“想办法把他唤醒过来吧!否则,我们又能如何借到那位灵王的力量,启用眼下的众多妖灵童?” 火容儿笑了笑,微微摇头道:“不必了。” “不必了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救回来,你又打退堂鼓想要就此放弃吧?就算霍重答应我也不答应!” 霍重惭愧道:“对不住,因为我一人之事,害得大家都受到牵连,甚至已经挨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若是天意如此,那这妖灵童不救也罢。” 火容儿紧接道:“我的意思不是放弃救援,而是说不必叫醒巨幢。原本他便是在灵王巨座体内沉睡的一道残魂,而我则与其相伴生另一缕执念而已。现如今,巨幢重回幽梦,那我也应该与其同行才是。只有那样,巨座方能有复苏的可能。” “什么,你要回去?火容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不是说好来清之境寻找你的儿子吗?你若是现在走了,我们其余人又该怎么办?还有,好不容易回到世间,你若就这么走了,当真甘心吗?” 霍重用力点了点头,以作附和。而火容儿则是流露出一种长辈独有“慈祥”状,进而语重心长地对二人道:“若是说有遗憾,那是肯定的。不过,能在魂飞魄散的若干年后,获得一次重走妖界的机会,仔细想一想还是一次极为不错的经历。更难得的是,这回我认识你们两个,尤其是霍重你,你让我看到了人类身上独有的魅力与光彩。我想只要度过此劫,假以时日,你在人间定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话音一落,火容儿随手一弹,一道火苗脱手而出,直接打入到霍重的眉心处,并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火印”。霍重伸手摸了摸略感灼烫的额头,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嘿嘿,好东西,不会害你的。这是我祝融之力的本源之法欣荣烙。有了它,你便是祝融之力的传承之人。从现在开始,祝融之力便会在你的体内生根发芽,终有一日会长成参天大树,助你直上云霄。虽说此物现在没什么用,但在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令你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欣荣印……这东西也太贵重了,我可承受不起。你快把它从我体内的剥离出来,就算把我眉心的皮肉剜下去也可以。总而言之,我霍重绝不会平白无故亏欠别人。” 焰魔驹怪笑道:“你这话说的好生无情,难道之前你亏欠我们的少吗?若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我们又何苦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我……” 眼见霍重面露窘迫,焰魔驹赶紧又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的意思是说这不过是火容儿的一片心意,从未想过让你偿还,你又可必因此累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令自己好好活下来,争取将祝融之力发扬光大。” “是……我明白了。多谢前辈慷慨相授。” 火容儿笑道:“一路走来这么多天,我是第一次听你这么称呼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感觉自己有些老了……” 一言说罢,只见火容儿的身体忽然朝后栽倒下来,紧接着一道身材曼妙的美丽女子从那先前的“躯壳”之中分离出来。一时间,秘室空间之中凭空多出一股暖洋洋的春意,而霍重看着面前这位全然陌生的女子,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你……你是……” “没错,这才是我的真实面貌,之前的身体是我同旁人借来的。好了,我现在要回到巨幢的体内,助其令灵王巨座重新醒转。你们多多保重,我走了!” 挥了挥手,火容儿凌空跃起,当即化为一道红光,射进巨幢的口腔之中。肉眼可见,一枚血色光团自其上身慢慢朝下方移动,并最终停留在丹田位置,颜色渐渐消散,威力也随之铺展开来。片刻之后,巨幢全身上下的经脉竟也随之亮起一道道犹如岩流的光纹。在此期间,巨幢的脸上接连传来痛苦的表情,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从眼下的困境之中挣脱出来。 同一时间,在巨幢心口的位置处,忽然升起一股白茫茫的真气,并开始与那扩散开来的暖流接触相融。起初,二者之间还有些许摩擦碰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排斥现状越来越弱,最终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合而为一,巨幢的神情也终于有所缓解。 就在霍重与焰魔驹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缺口外面的地上忽然传来一记震耳欲聋的叫阵声,并道:“缩头乌龟,你们还在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没有专门的技法,你们休想操纵那么多的妖灵童,否则就是自取灭亡。这样,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只要把主谋交出来,其余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这说话的语气不用猜也能想到叫阵的正是天贵人,而位于秘室之中的焰魔驹见巨幢那边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于是张口怒声道:“你这卑鄙小人,也好意思骂我们是缩头乌龟。之前你们以多欺少,依靠人数伤势打伤我们的人,那就是正派之举了吗?还有,这丽荟县都是你天贵人的地盘,区区一间秘室又怎么能难得倒你?有种就下来与我重新打过,不然刚才的缩头乌龟就是你自己!” “你!你!” 眼见天贵人就要沉不住气,直接从缺口之中冲杀进去,旁边的一位赤发男子忽然低声道:“天贵人,不要轻举妄动。刚刚我已经派人前去请幻海王,等他老人家到了,里面的人都得死!” “什么?你把幻海王招来了?” 天贵人蓦地回首,怒视着赤发男子,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活活掐死。得知好心办坏事的后者赶紧笑脸相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还没成亲就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眼前还要借助未来老泰山之手除去心头大患,你是怕我天贵人以后不会颜面扫地、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么?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里面的人我亲自来对付!” 说着,天贵人看了一眼之前被巨幢打伤腹部,随后从身上扯下一片衣物,并将伤口牢牢地包扎起来,以免受到二次伤害。紧接着,他面向家的方位,朝那里恭敬行了一礼,进而喝道:“天柱力,神韵加身!” “不好,那家伙来了,快带着巨幢去后面躲避,我来对付那个家伙。” 明明已经是重伤之躯,这时候的焰魔驹却是展现出平时少见的果敢与勇猛,随即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而再次恢复到妖兽状态,径直朝那缺口处飞奔而去。 然而,未等将身体抛到外面,一股难以相信的深厚气息直接将其锁定,并生生将人反弹回到秘室中心处的地面上。抬头望去,一尊神圣威严的“法相”赫然停留在空间之中,并利用自己周围萦绕着的大片金光,生生将缺口完全弥补,使得此地重新变回到之前的封闭环境。 “小家伙,我进来找你了,你可得坚持住,千万不要轻易死掉啊!”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师同门,万年人情债 这一刻,入场的天贵人实力,已然无限接近于真神之境。在他的面前,与之对阵的焰魔驹就如同一只婴儿一般,根本就无法与之相抗衡。后者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一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强劲力道已然撞中他的胸前,随即一口带着火星的鲜血当即喷出,登时将二者之间的地面彻底点燃起来。 “呵呵,你就是刚才的四脚妖兽吗?没想到你变成人形模样之后修为竟然更加不堪,这与一般的妖界修士截然相反。说,你是谁,又是哪门势力派你前来丽荟县捣乱的。如果你能实话实讲的话,我能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然……” 天贵人随手一指身后的那面妖灵童之壁,面色阴沉道:“不然,我就让你和他们一个下场,变成我力量的一部分。” 直至这时,焰魔驹才终于勉强从地上站起身来,擦去嘴边的血痕之后,强装镇定笑道:“区区一名妖仙竟然有如此能耐,竟然只需要通过咒术令自己暂时提升到真神之态,看来我们是小瞧你了。” “哼,这里没有旁人,我也不怕讲出实话。在我眼里,那些所谓的妖仙又能算得了什么?这么多年在妖界之中蛰伏隐忍,甚至连自己过去的家人都不去相见,为的就是在这里安心修炼。平常时候,我摆出一副醉生梦死的假象,整日与四面八方前来的妖仙吃喝玩乐,貌若疯狂。实际上,我所修习的功法并不倚仗日常的吐纳导气,妖界之中独有的灵气才是我的真正目的。有了这些精纯灵气的灌注,我的实力才能一日千里,这才拥有了今日的面貌。不瞒你说,别说是你们几个,就算是幻海王来了,也未必是我的敌手。不过,为免太早暴露惹得它人的嫉妒,至少从现在开始到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我是没有打算将自己的真正面目公之于众的。所以说,得知了我天贵人秘密的你,今日一定要死在这里!” “哼哼,你好像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是吧!难道你就不怕我的手上还有你不知道的底牌?切勿将人赶尽杀绝,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哈哈哈哈,小畜生,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从前我在太一门当中任教的时候,你恐怕还未降生吧!” “你说什么?” 就在焰魔驹为天贵人所言震撼不已,准备侧耳倾听之际,之前带着巨幢去往后方躲避的霍重已然来到旁边,并一脸惊骇地看着对方,想要从天贵人的口中听到答案。 “怎么,你们也知道太一门?呵呵,算起来,我离开门中的日子已经有数百年时间,换算成妖界的时长,恐怕已经达到万年。不过,那些都是已经记不清的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霍重顿了一顿,随即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清崖子?” “清崖子?你指的难道是郭清崖?怎么,他现在已经晋升师尊之位了么?呵呵,算起来也差不多。虽说他的天赋一般,但好在勤能补拙,再加上门主有意无意地指点调教,说不定现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代宗师。哎,你能随随便便说出这个名字,难道你认识他?” 霍重冷冷道:“当然。不过你和我的师尊是何关系?” “什么?郭清崖是你的师尊?你是太一门的人?这……这……” 突然之间,天贵人的眼睛像着魔似的,目光不断在霍重的周身流转,直至他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摔倒着一枚不起眼的瓷瓶,只见他右手掌心突起一股吸力,直接将瓶身纳入到自己手中,定睛一看上面的瓶塞连同里面的东西都已消失不见,前者这才放声咆哮道:“你做了什么,这里面的太一神水去了哪里!” “用掉了。”霍重漫不经心道。 “不……不可能,那么重要的东西,被太一门视作仅次于镇山法宝六四神骰之下的绝对珍奇,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神水用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说明白,即便你是太一门的人,我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用掉了就是用掉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会这么坦然地向你讲述自己的来历吗?看来,现在的你似乎相当急迫想要获得一瓶太一神水呀!” 不知为何,如今的霍重一改之前的沉着冷面,言谈举止之间尽是挑衅与讥讽,好像故意要惹对方发怒一样。然而,此刻的天贵人因为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即便没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自己所要的东西,但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在他看来,只要掌握了眼前的太一门人,就等同于得到了太一神水。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会费尽心机,想要下来救这些妖灵童。原来,你们的目的不是妖灵童本身,而是他们的躯壳。” 霍重双手微微攥紧,语气阴怖道:“所以说,你一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才会在太一门主力军达到之前设下重重陷阱,引我们上钩?” “呵呵,你还挺机灵的,这都被你猜到了。不错,我得到小道消息,说是太一门派出了一支屠魔小队,瞧瞧进入到了妖界之中。可惜,你们太小瞧妖界的耳目了,更是将这个吃人的世界看得太过简单,你们以为解决一个罪兆妖王就能换来天下太平,却不知道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看见罪兆妖王权倾天下的那一朝。就算罪兆妖王自己不动手,自然会有人出来替他解决四面八方前来的麻烦。所以说,你们这支屠魔队伍的失败是早已注定的。当然,有些话或许不该对你说起。但在我看来,以郭清崖的聪明才智,不应该看不出这其中的隐情与利害,可他依然让他们来到妖界,为何有种自寻死路的感觉?” “不……不可能!” 霍重稍退了半步,身体不由得摇晃了两下,险些瘫软倒地。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焰魔驹忽然插嘴道:“好了霍重,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也就别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好事了。不顾及同门之情,将自己的徒子徒孙炼成人偶灵童,单是这一点就能看得出他早已人性泯灭,道德沦丧。这种时候,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待会看眼色行事,能跑一个就是一个,千万不要为了顾及别人而停下脚步。包括我在内!” 说着,焰魔驹突然嘶鸣一声,瞬间幻化为妖兽形态的他,身形陡然爆增数十倍,而原本宽敞的秘密空间登时变得狭小逼仄起来。与其相比,那天贵人就如同蝼蚁一般,好似打个喷嚏就能将他吹到九霄云外。 “嘿嘿,我看你修行的时间也不短,怎么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没有弄明白。那些原本体型巨大的妖兽妖灵,之所以会一再坚持将自己修炼成为‘人’灵状态,就是为了将体内的力量凝聚,减小弱点,增加身法反应,以达到脱胎换骨,超然化镜的地步。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将自己的弱项暴露,简直就是自取灭亡。让我为你上这最后一堂课,有来生的话记得要好好反省。天柱力,神来一手!” 如今的天贵人一举一动都与真神无二,更何况是认真出招的情况之下,威力之大,更是超乎想象。看似普通的一掌,却好似混入了浩瀚星河之力,明明舞动的速度极慢,但正面的焰魔驹却发现自己竟然全无闪躲的机会,一团仿佛包裹了半数星宿能量的惊世一掌随之朝其面门横推过来。这一掌若是完全命中,别说是他焰魔驹,就算是火容儿与巨幢一起现身相救,也休想活着走脱。然而,就在是这生死存亡的一瞬之间,焰魔驹的背脊之上突生两片吐火羽翼,紧接着那具庞大的身躯便冲进了一处异度空间之中,并在天贵人骇然的眼神之中,猝然消失。 “发生了什么事,那畜生刚才用了什么妖法,为何能够无视我的神来一手,直接穿梭出去!不可能,我的天柱力不会有缺陷!” 看着天贵人若癫若狂的模样,霍重随即冷笑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问,你与师尊究竟是何关系?” 听闻此言,天贵人忽然面露杀气,紧接着便将矛头指向霍重,咬牙切齿道:“都是你,都是你刚才用太一门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这才令那小子有了可趁之机。不过,他会时空穿行,不见的你就会吧!刚好,让我用你的血来平复一下如今的愤怒心情!” 这一回,天贵人似乎变得谨慎起来,并未直接出招,而是随手将一团冒着青红相间电光的气团,直接打入到身体侧面的墙体之中。紧接着,只见那右侧墙面就开始寸寸崩断,墙体内侧甚至还淌出了暗红色的血水,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下,看你往哪里逃!嗯?” 就在天贵人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际,突然之间,他的眼前晃出一道火光迅影,紧接着一股超过普通火焰百倍千倍的恐怖热量迎面扑来,眨眼之间便将天贵人包围起来。 “焰魔驹,你怎么回来了!” “哈哈,不只我回来了,我还给对面带来了大礼,让你见识一下灭世火山的厉害!”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天戏谑,一脉两半神 不等霍重看清眼前的情况,一股无来由的恐怖能量当即涌进这方秘室空间当中,而与之相对的天贵人虽然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无奈那股歇斯底里的热量当真让人无力招架,即便他已经运起了十二分护体真气,又加上真神之力加持,却依然无法抵御这记超乎想象的热浪攻势。直至视线聚集在那一片澄黄色的液体之上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眼下包围自己的不是旁物,正是炽热无比的岩浆。 “这……这家伙是如何做到的,为何丽荟县的地下藏有熔岩河流。这不可能,先前建立这座斗武场的时候我明明已经仔细勘察过,绝无遗漏。可是,眼下这一幕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又是这妖畜搞得鬼?” 不信邪的天贵人一边继续以自身神力相抗衡,一边尝试性地朝焰魔驹与霍重这边缓慢接近。见此情形,焰魔驹当即对霍重道:“还愣着做什么,带上巨幢与我一起离开。灭世火山的岩浆虽然是真神都无法抗拒的毁灭之力,但只要这家伙摸清了岩浆的走向,最终还是能让他走脱出来,到时再想逃离此地可就来不及了。” “可是……” 说着,霍重稍显不舍得看了一眼对面满是妖灵童的那墙壁,欲言又止。见他人又开始犹豫起来,焰魔驹心中登时火冒三丈,当即斥责道:“眼下的结果难道还不能让你彻底打消之前的念头吗?巨幢重伤不醒,火容儿更是为了唤回灵王巨座的意识而牺牲了自己,难道你真的将我们两个一起拖死才肯罢休?” “对……对不……” “哈哈哈!你们哪里也走不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破解岩浆流的方法!” 说话之间,几道灰白色的身影忽然从后方暗处掠来,相继扑进眼下岩流之中。焰魔驹与霍重定睛看去,发现落在里面的正是妖灵童。而这些妖灵童的身体事先经过特殊处理,具有一定的避火能力,所以即便已经完全陷在岩浆之中,也并未当场灰飞烟灭,而是变成一块块黑色的垫脚石,飘浮在岩流之上。 “我来也!” 天贵人身法极快,兔起鹘落之间,已经前后踏过了四五名妖灵童的背脊,而凡是被其接触到的妖灵童,体内都会随之涌现出一道淡蓝色的气团,并直接渗透到天贵人的身体之中。如是这般,在踏过第八名妖灵童,直接来到二人的跟前。如今的他非但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反而因为吸收了大量的蓝色气团而实力倍增,就连眼瞳之中也随之闪烁起骇人的精光。见此情形,焰魔驹直接挡在霍重的身前,当即指挥道:“别傻站在这里,我来断后,你带巨幢先离开这里!” “不行,现在的你不是他的敌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走留。”、 眼见二人就要上演“感人肺腑”的离别大戏,天贵人突然再次放声大笑,手指对面的霍重,旋即阴森道:“这样,你若能将太一神水拱手交出来,我或许要叫考虑一下放你一条生路。” 霍重看了一眼旁边的焰魔驹,当即问道:“他呢?” “他?哼哼,我说过,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在这里。我是看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之上,才破例放你一马。况且,这家伙身上的力量实在太过诡异,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长为一名连我都应付不来的超级强者。为免放虎归山,我只能在此将其解决!” 说着,天贵人这边就要架势出招,而就在这个时候,霍重忽然咬了咬嘴唇,似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当即高声道:“等等!” “怎么,你想为他求情?我说了,这不可能。” 霍重微微颔首道:“是,我知道你的打算。就算放我一条生路,以我目前掌握的力量和身后的背景,也无法对你造成威胁。不过,我现在十分清楚太一神水对你十分重要。如果说,我有办法替你搞到一份太一神水,你能不能让他替我活下去,我来替他去死!” “霍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今天无论是你是我,还是巨幢,我们都会平安无事。他区区一介散仙,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表面上令自己提升到了真神之境,实际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这一点,从他刚刚那般惧怕灭世岩浆就能大概推断出来。天贵人,收起你的如意算盘吧!如果我推测的没错,你那所谓的天柱力应该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时间达了,你自会跌落回之前的仙人状态,对不对?” 本以为天贵人会对此事矢口否认,怎料在焰魔驹语毕之后,前者居然面露狡黠地冷笑起来,并道:“嗯,我承认你的判断似乎有些道理。否则,我也就不会一直在这丽荟县之中隐姓埋名,扮猪吃虎。不过嘛……” “不过什么?”焰魔驹稍显焦急地质问道。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十分聪明呢!没想到答案就在眼前,你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谈是有多么可笑。没错,我的天柱力确实无法长时间保持。但为了弥补这一缺陷,我便暗中学习了一种方法,并将外界的灵力固定到容器之中。这样,就算我体内的神之力出现回落迹象,我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灵气补充,并继续保持当真的状态。哈哈哈,没错,这些妖灵童就是我的力量渊泉,有它们在,我便是碰凿无疑的至高真神!” “原来,我才是你炼制妖灵童的真正目的。为了达到自己的一时欲望,竟要这么多有为青年为你丧命,你简直衣冠禽兽,猪狗不如!” 耳听得焰魔驹的谩骂,天贵人却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随即怪笑道:“愚蠢,事已至此,居然还用蝼蚁的视角来评判本座的是与非。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我也是要成为这世间的绝强存在,出现这么一丁点伤亡当然是情理之中。不过……” 天贵人再次将注意力转向霍重身上,稍显严肃道:“你说你能帮我搞到太一神水,此话当真?难道说,你真的把东西事先藏了起来?“ 霍重摇头道:“没有,神水只有一份,而我确实是在刚刚救人的过程之中逼不得已将它用掉了。但即便如此,太一神水并未绝迹,只要我想,还是能有办法搞到一点。只不过……” “你想用这份神水换你和这只畜生的一条生路?” “不,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死,但他必须活下来。一路走来,我亏欠他们太多,这就全当是对他们曾经付出的偿还了。当然,你可以不答应,把我们两个全杀了。不过,能不能轻而易举地拿到神水,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领了。” 说实话,天贵人又何尝不想亲自回到太一门中,直接索取一份太一神水。只可惜,他当年仓促下山,早已与门中一众关系决裂,甚至整个太一门众都一度将其亮为叛徒败类,禁止有人再提起他这枚‘污点’。正因为这个缘故,霍重才没有在门中听闻过天贵人这么一号人物,更不知道眼下之人正是师尊清崖子的师叔。 “没想到,郭清崖那小子居然调教出了像你这么厉害的弟子。从这一点来讲,他可从他的那师父强多了。” “师尊的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重疑惑问道。 “是啊!郭清崖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兄,一度被视作太一门主的继任者,被委以无限厚爱与重望。只可惜,妇人之仁拖了他的后腿,令其在之后的教学之中缩手缩脚,无法施展全部才能。被其教授的弟子也大多禄禄无为,恐怕现在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便是你那师尊郭清崖了吧?可恶,若是太一门主由我来接任,我有十足把握,可以让门派的整体实力再上一个级别,什么苍北仙苑,什么天幕尊府都得甘拜下风。怎么,你那师祖如今身体可好,当了门主的他一定十分风光吧?” 霍重愣了一下,随后平静道:“太一门创建三千两百五十三年,直到今日,还从未更换过门主。而你刚才提到的师兄,也就是我的师祖,他老人家早在二百多年前便驾鹤西去,未曾坐过所谓的门主之位。我看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 “什么!赵天遗死了?他怎么会死!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看着对方略显狰狞的面容,霍重淡定如常道:“这一点千真万确。每到八月十五那一天,师尊就会带着我们前往师祖的坟上祭拜。八月十五是师祖的忌日。” “八月十五……八月十五……” 天贵人挪动了一下身体,半只脚竟在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不小心踩进了身后的灭世岩浆之中。然而,即便是焚身剧痛,此刻居然也无法唤回他的理智,霍重师祖之死对其打击异常巨大,就如同将他的三魂七魄自体内抽离了一样,如今全然便是一副行尸走肉的狼狈之态。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神水战,天高难蔽海 “他……他是怎么死的?”天贵人忽然冷冷道。 “这个……师尊并未向我们提起。不过,据我所知,师祖的墓只是一座衣冠塚,里面并没有他老人家的尸身。” 听到这里,天贵人忽然长舒了口气,面带干笑道:“连尸身都没有寻回来么?能将赵天遗逼到那种境地的,恐怕也只有太一门后面的妖冥墟了吧!果然,他还是上了师父的当……” 语至此处,天贵人不知是何缘故,竟又突然振作起来,进而对霍重道:“刚才你所说属实,真的能帮我弄到太一神水?” 霍重下意识间看了看身后的阴影处,那里躺着的正是尚未恢复知觉的巨幢。平静了片刻之后,他才终于用力点头道:“虽然,那么做对我的风险十分巨大,但还是有很大机会将东西搞到手的。” “好,只要你能把太一神水平安带到我的府上,我就放过你们几个。” “我们?你指的是……” 天贵人再次点头道:“没错。看在你将刚才的事情转告给我的份儿上,我就姑且发一次慈悲,饶过你们一回。不过,若是下次再见面,那就别怪我不再顾念同源之情了!” “霍重,你别听他的谎话!他一定是想哄骗你将东西带来,然后再把我们一网打尽。这种小伎俩我三岁的时候就会使用了,怎么可能上他的当!” 此话一出,天贵人遥空一指,对面的焰魔驹身上登时多出数枚光圈,当即将其身上的七经八脉尽数封死,并将身体倒吊在半空之中,使之上下不得。 “哼,孽畜,你以为所有的人类都像你们妖族一般阴险狡诈吗?没错,我天贵人做事确实毒辣了一些,但却从未食言。就连当初下山时候发过的毒誓,至今我也未必违背。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相信我,放弃这最后的一线生机,不过那就别怪我在这里痛下毒手了。” “好好,我听你的就是了,你先把焰魔驹放下来!” “算了,你还是先把神水取回来再说吧!这家伙太过猖狂,刚好借此机会杀杀他的威风。否则以后落在别人的手上,可不会像今日这般走运了。” 霍重点了点头,转身对焰魔驹道:“那你稍微忍耐一下,我去取太一神水。” 焰魔驹使劲挣扎了两下,见无济于事之后,这才语带哭腔道:“不是,你这一走要多久啊!要保持这种状态我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放心!取神水无需要到指定地点,我身上携带的神思钥便能助我尽快如意。” 一言说罢,霍重将佩戴在脖颈上的神思钥玉佩用力拽下,而后放入手心,用力一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缕缕湛青色的烟雾顺势从中缓缓飘出,并去到跟前的空地之上,形成一块巴掌大小的气团。 见此情形,霍重以将右手两指按于眉心处,口中随即念诵法咒。片刻时间,只见霍重的印堂处忽然射出一道与那气团颜色一致的光束,并直接没入其中。一时间,霍重两眼微瞑,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一旁的焰魔驹见状,当即呼喊道:“喂,霍重,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啊!听见回句话!” 听闻此言,对面的天贵人忽然眉头微眉,紧接着在焰魔驹的面前便浮现出一张巴掌大小的芭蕉叶,直接糊在了对方的嘴巴之上,使其无法言语。 “给我闭嘴!他现在正使用太一门的魂昏法与本部沟通,若是受到惊扰意外中断,轻则内伤,重则走火入魔。怎么,你就这么盼着他死么?” 得知其中利害关系之后,焰魔驹立即乖乖闭上嘴巴,也不再做挣扎动作。不一会儿的工夫,霍重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痛苦之色。见状,天贵人不禁轻笑道:“看来,那些老家伙还是保持着一贯地固执倔强啊!” “噗~” 未及天贵人的话音落定,霍重忽然口喷鲜血,当场跪倒在地。距离最近的焰魔驹想要上前相助,却因为如今的自己自身难保,只能呆呆地处于原地。而对面的天贵人则是直接来到他的跟前,语气冰冷道:“怎么,你失败了?看来,你的一番赴汤蹈火在那些老家伙的眼中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行为啊!可惜啊可惜~你们几个就要魂尽于此了。” “说什么呢?” 不等天贵人反应过来,只见霍重抬起右臂,手上赫然躺着一枚全新的瓷瓶,个头虽然比之前携带的另一枚小了一点,但天贵人瞬间便明白过来其中玄虚,当即失声道:“真的是太一神水!” 就在天贵人准备从那霍重的手上接过瓷瓶之际,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忽然闯进秘室空间之中,并抢在前者之前,一把夺回存有太一神水的瓶子,并顺势落到一旁的空地之上。而让焰魔驹倍感意外的是,地上原本可以化解一切力量,包括神之力的灭世岩浆,竟对那道人影起不到丝毫作用。也就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的天贵人看着站于岩浆之上的那人,终于唤出了对方的名号:“幻海王,居然是你,把东西还给我!” 意外之外,就在双方交易即将达成的前一刻,掠阵者幻海王忽然杀入场中,并一把将那太一神水占为己有。此时的天贵人几乎失控,若不是看在对方的身份过于显贵,如今的他早就上前肉搏硬抢。但为了不伤两方之间的和气,更是为了自己今后锦绣前程的考虑,他觉得先压抑一下心中的盛怒,故意装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斜眼看着对方。 相比起天贵人,幻海王这边就要淡定许多,此时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瓶子,好像要将里面的东西看穿一样,语气古怪地发问道:“天贵人,你不去拜堂成亲,跑到这里和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斗什么气。此物先由本座保管,等礼成之后自会归还给你。” 天贵人咬了咬牙,旋即改换了一副表情,强装笑容道:“岳父在上,小婿绝无它心。只是,您现在手里的东西对我意义重大,还请岳父大小高抬贵手,将此物还我。今后,我一定好好善待怡真,绝不让您失望。” “哦?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是在威胁我?若是本座不将东西还你,难道今后你要处处为难怡真,是么?” 天贵人哑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而在另一边,霍重眼睁睁看着自己争取来的东西成为了它人之物,心中登时火冒三丈,即使是在自身身体状况欠佳的前提之下,依然上前据理力争,张口喝斥道:“太一神水乃是本派至宝,请幻海王将物品全数奉还。” “哦?你说这瓶子里面装的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太一神水?原来传说所言非虚。本座记得,太一神水拥有将使用者意念具象的神奇力量,且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负担。从老早开始,本座便开始注意此物,并尝试从各个渠道打听神水的下落,乘兴一试。没想到,事隔多年,当初几乎已经忘却的念头今日居然又被重新点燃了。正好,本座刚好可以趁此机会一试神水真假。” “幻海王,你敢!” 天贵人深知太一神水的珍贵,更是明白一旦错过这一次,自己今生可能都与此物无缘。所以就要幻涨王准备打开瓶塞之际,前者周身气场登时变化,哪怕是身为清之境境主的幻海王也不得不为之正视,面露怒相。 “天贵人,你这是准备准下犯上吗?” “去你的境主,去你的幻海王!你今日若敢动那瓶中一物一根毫毛,我许天贵保证你今日活着走不出斗武场!” “哈哈哈!天贵人,许天贵。你不说我都忘了,当初你这名字还是本座起的呢!好,既然你肯为这瓶中之物与本座撕破眼皮,那本座这位老泰山自然也不会姑息大逆不道之徒。就从你先开始吧!” 作为本境境主,幻海王的实力毋庸置疑,哪怕是能将自身修为短暂提升到真神之境的天贵人,也不敢公然与之对立,可见前者功力之雄厚,底蕴之渊深,绝不下于一名真真正正的真神强者。而在其全力怒视之下,原本昏暗的秘室空间之中登时霞光万丈,一切藏于暗处的魑魅魍魉全于此刻无处遁形,纷纷化为大片黑气,自上方缺口之中相继离去。 “天柱力,神来一手!” “呵呵,不自量力!” 同样一式杀招,在刚刚与焰魔驹的对决之中,几乎令后者完全丧失反抗之力。然而,如今的幻海王却是全然没有将对方的招式放在眼中,只是轻轻吹了口气,天贵人的身体便立即陷入到一团诡异的漩涡之中,原本已经架好动作的拳脚也于此间变形扭曲,原本积聚在掌心之中的得意威力也随之烟消云散,不知所踪。 “啊!啊!啊!” 一连三声惨叫之后,本以为自己能有一战之力的天贵人,却如同一瘫烂肉一样扑倒在跟前的地面之上,生死未卜。看到如此惊悚的一幕,如今场中除了幻海王之外唯一能够动弹的霍重,登时感觉周围气氛森然,一股不祥之意当即自心底生出……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转成空,灵王作火灵 本想趁着双方激战脱身与焰魔驹带着巨幢一起溜走,可怎料强如天贵人这般的半神存在,竟在眼下的幻海王手里连一个回合走不出,便当场颓然倒地,虽然还有一息尚存,但想绝对反击已然无望。看到眼下的局势,二人登时将之前的种种想法抛于脑后,此刻唯一能够奢求的就是活着离开这里。 相对比霍重与焰魔驹的紧张情绪,幻海王自然就淡定了许多。他缓步来到扑倒在那里的天贵人,并用一种冷酷却又略带慈爱的口吻说道:“许天贵许天贵,本座以为你还得当年对你的知遇之恩,没想到今日的你竟然会公然与本座反目。看在你为我也曾立下诸多战功的情面之上,我就姑且饶你一条性命。不过,今日的婚事嘛……” 说话间,幻海王从怀中掏出一枚明晃晃的紫金钵,往那身下的天贵人背脊稍稍一摇,后者登时化为一缕青烟,径直没入到钵盆之中。在完成这一切动作之后,他才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其余二人,见此情形,焰魔驹又一次挣踹了一番,终于从那层层光圈之中逃离出来。 “你……你想要怎么样?东西已经在你的手上了,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焰魔驹悄悄向霍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趁此机会赶紧去将巨幢搭过来,随后看准时机一起离开此地。而就在这个时候,幻海王忽然怪笑道:“你们这么严肃做什么,本座又没说要为难你们。话说回来,咱们之前是不是在天贵人的府上见过面?” “呃……这……” 焰魔驹与霍重相视一眼,随后直截了当道:“是又如何,我们只是闻讯想过来凑个热闹而已,没成想竟被我们撞破了天贵人的大秘密。幻海王,您看到这些妖灵童了吧,他一定是想暗中积蓄力量,然后在将来的某个关键节点突然揭竿而起,背叛幻海王您。单从这一点而言,我们今日所为非但无过,反到是大大的功德一件。” 幻海王微微点头道:“嗯,你说的似乎有那么一丁点道理。不过,在清之境当中,你以为天贵人暗中搞得这些勾当,本座一点都不知情吗?” 霍重忿然道:“什么,你知道?那你为何不阻止他?如若那样,我的这些师弟师妹也不会被一个个地炼制成妖灵童。直至现在,我还没有解救他们的真正办法。” “呵呵,没错。妖灵童术确实邪门阴毒,一旦被施法便很难被解救出来。不过,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此术原本就是起源于妖界。如若是人间界之中有哪一方势力对此术最为熟悉,那一定非我们妖族莫属。至于人间的个别门派,也在偷偷使用此种方法提起灵气,那都是旁门左道而已,与正宗的妖灵童术相差极远,甚至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功法。而恰恰,天贵人使用的便是从人间那里学到的劣制灵术。所以说,想要解除这些由他一手创造的妖灵童之法,刀并非难事。” “什么?幻海王你有办法救我的人?”霍重激动地问道。 “呵呵。不过,我们之间并无渊源,本座又为何要为了你们这些人类而消耗自身的功力?你们也许已经知道了,罪兆妖王已然重现妖界,现如今每一分力量对我们都至关重要。若是因为此事而因小失大,那之后恐怕就追悔莫及了。”、 焰魔驹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凌厉,紧接着开口质问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要求,只要能救人,我们答应便是。” 幻海王终于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焰魔驹,后者只觉得空荡荡的眼前突然蹿来数股能量,分别从自己身上的数枚大穴游走一遍,而后便沿原路返回到幻海王的体内。片刻之后,幻海王微微颔首道:“果然没错,你居然是炎帝的后人,怪不得你的身上会拥有火山君的影子。可惜,你现在的表现实在令本座有些失望,甚至还不及你爹在你这般年纪功力的三成。看来,你们火之一族也终于没落了……” “哼,没错!过去的这些年来,我一直疏于修行,净在妖界之中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了。不过,是谁规定的炎帝的儿子就一定要有出息,爹他虽然神功盖世,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结局。相比起来,我可就要自在多了……” “哈哈哈,真是不敢相信。刚才的那番话居然是出息火之一族的口中。你可知道,火山君乃是普天之下唯一能够彻底击败罪兆妖王的路途,若是连你这仅存的血脉都不肯出力,那么妖界连同整个人间界恐怕都要为之覆灭了。” “幻海王,你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焰魔驹与霍重双双回头望去,愕然发现原先昏迷过去的“巨幢”竟然已经自行醒转过来。但仔细回想一下,二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蹊跷,只因为对方体内刚刚传出的并非巨幢的声音,而是火容儿。 “你是……嗯?难道你是……” “呵呵,好久不见。真是抱歉,千年之后的首次相见,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场面当中。没错,我是祝融。” “祝融,火容儿,你居然还活着!那阴魁王那个狗东西知道此事吗?” 火容儿摇头道:“先别管他了。你先说说看,眼下究竟该如何处理此事?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友,他们会来访丽荟县,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能不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之上,放他们一马。至于我,我可以跟你回去。” “祝融!” “火容儿!” 虽然眼下的火容儿是男儿之身,但幻海王依稀还能从对方的目光之中读到往昔的些许过去,这让他不禁想起,那时还只是刚刚晋升为境主的自己。那时的他满腔热血,淳朴善良,愿意与四面八方前来的各方同道人士结为好友。也是在那段时间当中,他认识了阴魁王与火容儿这对“神仙眷侣”,并一度将他们当作自己努力奋斗的目标方向。 然而,时过境迁,当初那个单纯的海妖,已然变成了今日的幻海王,能不能因为眼前之人的三言两语而彻底将此前恩怨一笔勾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火容儿,你当真只是来凑热闹的,此行并未有其它原因?” 火容儿猛吸了口气,紧接着轻轻点了点头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没错,我这次到清之境来,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既然你能这么问,想来你已经提前见过了。” “可惜,止儿现在已经和他爹站成一派,你这个当娘样貌似已经被抛弃了。” 火容儿语气平静道:“正因如此,我才亲自过来,想要劝他迷途知返,早日放下手中屠刀。” 幻海王冷笑道:“止儿已经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你的话,他未必会听。” “他听与不听,我这个当娘的都要说。就算他要打要杀,我也要将心中的想法全部告知给他。止儿现在身在何处,我想要见见他。” “巧了。这次出行,我并未带过多护卫,但止儿正好就在同行的名单之中。你现在从这里出去的话,兴许还能见到他。” “什么,有这样?快,快带速速前往!” 幻海王淡淡道:“去是可以,但眼下有一个棘手的事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女儿怡真本应该与天贵人于今日完成大婚。可就在刚才,我已经将天贵人收入法宝之中,七七四十九日之内无法从中离开。所以说,本座现在缺一名乘龙快婿!” 听到这里,焰魔驹不禁埋怨道:“那是你们家里的事,与我们这些外人何干?况且,人是你收伏的,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做得那么绝?就算天贵人罪大恶极,你也不用急于一事,等料理完今日的大事再处置他也不迟。” “哼,你以为本座不想吗?若非形势所逼,本座又何须将掌上名珠拱手让给许天贵这个糟老头子?只能说,今日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就算本座不出手,也会死于你们三个的联手之下。本座说的对吧,火容儿?” 听到这里,焰魔驹与霍重一齐将头转向站在中间的火容儿,片刻之焰魔驹不禁道:“难道说,你早就恢复了意识,只是因为一直在等待合适机会一举将天贵人拿下,所以佯装昏迷,让我与霍重任他虐待?” “抱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我才刚刚转生成功,对于眼下这副身体还不太熟悉,无法发挥生前的所有力量,要击败像天贵人这样极度接近真神之境的半神者,还是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只能一再隐忍……” 说着,火容儿抬起眼皮看向幻海王,后者旋即将目光投向之前的霍重,声音极具蛊惑性道:“看来,你们都被她给骗了。说好的要令灵王巨座重现世间,但是到头来复活的却是她祝融。火容儿啊火容儿,你可真让本座大开眼界啊!”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悬未决,先择如意婿 “什么?幻海王说的是真的吗?” 相比起提问的霍重,如今的焰魔驹却要显得淡定许多,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而面对质疑,火容儿也终于不再掩饰,当即开门见山道:“是,我确实欺骗了巨幢,暂时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不过,你们要相信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阴魁王,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霍重进而将目光投向后方的焰魔驹,尝试问道:“你也知道此事?” 焰魔驹稍显尴尬地挠了挠头,紧接着便将视线转向一旁的火容儿,后者随之再次开口道:“别怪他,是我请求他这么做的。事实上,早在烟雨堡初次相见的时候,我便已经与焰魔驹取得了联系,并达到了他的助力。否则,你以为为何他会一路之上跟到这里,这其中都是我的授意……” 焰魔驹微微颔首道:“一路走来,有好几次我都快撑不住了。好在功夫不负心人,终于让你火容儿在最后时刻成功夺舍了巨幢。眼下,有了这副灵王之躯,你可以毫无限制地使用生前的力量了吧!” “是,那是自然!” 一言说罢,火容儿右手突然握紧,紧接着四散在秘室空间之中的灭世岩浆,竟然纷纷出现复苏的迹象,并由粉红色再次转变成了火红色,甚至连热量也要超出刚刚出现时候的数倍。见此情形,哪怕是刚刚轻松击败天贵人的幻海王也不禁啧啧称奇,进而道:“这就是能够击溃罪兆妖王的火山君之力么,果然不同凡响。或许,我们真的有机会战胜那个魔头……” 火容儿苦笑着摇头道:“幻海王,你太天真了。我现如今掌握的只不过是三分之一的火山君之力,再加上部分的灵王巨座神力,二者相结合恐怕只能达到罪兆妖王的五成功力,想要南败他还差得远呢!” “所以,你与阴魁王之间是要有一场无可避免的大战了么?只为了夺取他身上的那一部分力量?” 面对幻海王的疑问,火容儿稍稍垂下头来,脸上随即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口中喃喃道:“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他能主动加入到我们的阵营之中,一起对抗罪兆妖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如今的他已经与罪兆妖王同气连枝,达成了同盟。只要这个盟约不破,火山君便无法重现世间,而罪兆妖王便会是不败之身。” “嗯,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不过,据我所知,近些年阴魁王实力突飞猛进,较之以往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超凡实力,如若只是当初那般修为的你,恐怕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如今的你已经掌握了另一部分力量,但如果严格估测下来,胜算也绝不会超过六成。要知道,阴魁王手下养成一君凶悍战将,修为实力属实不弱,就连我的四方勇士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将他们拿下。如果让他们汇聚在一起,那将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恐怕就是再加上这位炎帝之后也不一定能够十拿九稳,搞不好还要阴沟里翻船。” 就在焰魔驹想为自己的实力辩解之际,一旁的火容儿忽然道:“正因如此,今日我才会如此仓促现身。幻海王,我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我?呵呵,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立场。自打成为清之境境主那一刻起,我便发誓绝不参与到妖界的纷争与博弈当中。如若不然,你以为境内的环境会像如今这般一副太平盛世吗?” 火容儿连连摇头道:“你那只是自欺欺人,为自己编造的谎言而已。你明明知道,一旦罪兆妖王举兵进攻,以清之境一方势力根本无法抗衡。虽然你的修为已臻至化境,世间能够战胜你的更是少之又少。但若单打独斗,你在罪兆妖王手上恐怕连十个回合都走不出,便要败北身亡。没有了你这只领头羊,你以为清之境还能抵挡得住敌方的铁蹄金戈吗?你太天真了!” 话到如此,哪怕是幻海王也不禁陷入到暂时的哑然之中。见此情形,霍重忽然又道:“幻海王,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要将还处在大好青春的女儿下嫁给一个垂朽老者天贵人?就算他实力高强,底蕴雄厚,也不见得能让您为之动心吧?这里面难道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见面前三人同时朝自己射来凌厉的神光,幻海王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长叹了口气,喟然道:“我又何尝不想让怡真嫁一个如意郞君呢?本来,此事不应该向外人提起,但看在祝融的份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确实,天贵人阴险狡诈,为人算计,而且先前已经有了两房妻妾,作父亲的我确实不应该将女儿许配给她。但是,天贵人有一项特殊的‘天赋’,是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无法做到的。” “什么天赋?我倒十分愿意试一试。”焰魔驹面露狡黠道。 “早年间,天贵人初来乍到,进入妖界,原本也和其它的散修仙人一样,过着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生活。然而,就在某一日,他无意之间进入到了一处特殊封印之中,并利用自己在人间习得的人类心法,意外翘动了封印,还将被困其中的魔物唤醒过来。没错,那只魔物便是当年被火山五贤联手禁锢的罪兆妖王。换言之,天贵人便是罪兆妖王的半个救命恩人。没有他,也就没有今日的局面!” “什么?你说放出罪兆妖王的天贵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霍重打量着幻海王,当即又道:“这么说来,你是想借天贵人的身份,保全自己的女儿,防止大难临头之际怡真公主一起丧命?真没想到,堂堂一境之主,居然会做出如此低三下四的事情,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面对霍重的讥讽,幻海王罔若未闻,继续说道:“我曾派人多方打探,确定了此事的真实性,这才害爱同意了这门亲事。作为聘礼,他负责保护怡真的安全,甚至还让我在他们之间施下了同心蛊,以此来约束他的行为。只要中了同心蛊,他们夫妻二人的性命便等同于连接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他不会将怡真舍弃掉。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才会在最后时刻将其封印到金钵之中,暂时将其囚禁起来。不过,还是之前的话,今天的喜事必须举行,因为府上混有阴魁王和罪兆妖王派来的奸细,绝不能让他们瞧出端倪,否则之前的约定就全都作废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再把天贵人放出来?你就不怕他回去找到罪兆妖王告你一状,然后一鼓作气把清之境一窝端了?” 幻海王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想找一个替身,假扮成天贵人的模样,先前府上走个过程,等成亲之后,那些耳目都撤了,再将一切恢复原样,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这……” 火容儿,焰魔驹,霍重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已经提前意料到对方的心思,前者随即道:“这办法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这种时候该去哪里寻找这位如意郎君呢?” 幻海王指了指对面的三人,进而微笑道:“眼下就有你们三个合适人选,我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啊?我们?” 一听这话,霍重首先打起退堂鼓,当即婉言谢绝道:“幻海王,首先我得说清楚,我绝不是看不上怡真公主。只是,我在门中早已有心上人,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人拜堂成亲,回去之后实在无法向那位交代。我看,您还是从他们之间再抉人选吧!” 耳听得矛头指向自己,火容儿赶紧道:“虽说,侄女的大喜之日,我这个作姑姑的理应有所表示。但这种人生大事还是不能儿戏,如若我借着巨幢的身体,真的和怡真公主稀里糊涂入了洞房。等到将身体交还之时,说不定他会将我轰得永不超生。” “哎哎,我算是听清楚了。霍重你不愿意,火容儿你也不愿意民,那到头来这个艰巨任务就落在我的头上了呗?不行不行,严格说起来,我只是妖兽,与怡真公主这种高贵妖仙相比起来,实在难以相媲美。而且这么多年过来,我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身无旁骛,如果真的突然之间给我一个夫人,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若是一时失礼,惹哭了公主,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要不幻海王您看……” “嗯……我看出来了。你嫌麻烦,祝融你是怕乱了辈分,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还有你这个太一门的弟子,佯装出一副痴情模样,心底里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的喜事定了,拜堂也是板上钉钉。就在刚才,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人选,就是你了,不要继续推托。否则就算是祝融在场,也拦不住我这盛怒一击!” “我?” 焰魔驹指着自己的鼻子,进而看向其余二人。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从二人表情细节之中隐约之中读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红运到,情迷鸳鸯扣 “哎,你们说这叫什么事,明明今天他是主角,这吉时都要过了,怎么还不见人影?我说,还没有派人去事发地点看一下吗,天贵人到底怎么了,别放着我们这么多亲朋好友不顾,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大厅之中哗然一片。而天贵人府上的其余地方,也与这里一样,已然陷入到空前的混乱之中。一时间,大家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个别人士不知从哪里得知的小道消息,说是天贵人被神秘高手截住,说不定现在已经身遭不测。而像是此类的传言越来越多,众宾朋的心中也随即打起了一鼓,一时间是去是留便成了他们眼下最为烦恼的事情。 “对了,幻海王不是也到了吗?他老人家位高权重,一定能替我们拿定主意,顺便还可以助天贵人一臂之力。” “不必了!” 话音未落,一道圣洁之气突然凭空出现,当即来到正厅之上,直接坐在了长辈的座席之上。众人递目观瞧,赫然发现幻海王已然现身礼堂,正襟危坐,淡定自若,似乎并没有因为天贵人的缺席而有一丝慌张。众宾朋纷纷弯腰行礼,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顺势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您刚才说不必了是何原由,难道天贵人他……” “别慌,本座只是早来一步而已,他们随后就到。” 语毕,大厅之外忽然传来下人的呼喊声:“家主,家主回来了!” 众宾朋见状哄然涌出礼堂,出门正好看到款款徐来的天贵人。比起离开的时候,此时的后者除了脸色有些阴沉之外,身上看不出一丝异样,也并未有之前所传受伤的迹象。见此情形,一众好友赶紧上前迎接,有几个人还试着从背后检查天贵人的身体情况。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好得很。别忘了,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天贵人又怎么可能把握不住。让大家伙担心了,咱们速速进屋。” 伴随着众人将“天贵人”拥进礼堂之上,以巨幢面目示人的火容儿,以及刚刚才死里逃生的霍重,双双来到墙根底下,远远看着堂上发生的一幕幕,心中颇为感慨。 “看来我们还是赶上了,至少没有耽误大事。”霍重轻声道。 火容儿侧头看了看霍重,进而发问道:“我与焰魔驹也就算了,为何这种天大的好事连你也要拒绝?之前怎么没听过你有意中人,这鬼话恐怕只有幻海王会相信吧!” 霍重嘴角上扬,表情却一如平常道:“既然你已识破,为何之前没有直接告知给幻海王?还是说,你也拿不定真假。” “这……多一事少一事。反正只要有人愿意顶替,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救你那些师弟师妹了么?幻海王明明已经将太一神水还给了你。” 听到这里,霍重下意识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后喟然道:“先不说此法能不能够奏效,就算可以,但手上的太一神水只有这么一点,充其量只能救下三两个人。其余的师弟师妹又该如何,虽说他们是太一门的未来,但我十分确信,师尊再也不会将神水借予我了。”、 “对了,你还没有说之前与太一门神交的具体过程,你的师尊清崖子已经知道妖界里发生的事了?他怎么说?” “不。虽然这么说有些大逆不道,但为了不让师尊他们担心,我特意将此地的事情隐瞒下来,只是说明了太一神水遗失一事。师尊包括门主对此事相当气愤,就在不久之前已经收回了我领队的头衔,将我这么多年来在门中积攒的资历全部归零。现如今的我就与一个刚刚加入的新弟子没有任何区别喽。” “这……怎么会这样?你师弟师妹的事情,又不是因你而起。罪兆妖王的厉害,他们也是知道的,为何会将所有的罪责交予你一人承担,太不公平了!” 霍重苦笑道:“我辜负了师尊与门主的期望,还让大家伙跟着我吃苦受罪。我能有今日的下场,已经是上天恩德,不敢再有半点奢望。只是,营救师弟师妹的任务并非放弃,而是暂时搁置。因为就在刚刚,我想起了一个拥有足够实力解开此局的人。” “谁?” “孙长空!”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转眼之间,“天贵人”与怡真公主的婚礼已经完毕,霍重抬头望向前方,只见浩浩荡荡的人群之中,有两位身着红衣的“新人”并肩同行,其中的男性便是由焰魔驹暂时假扮的天贵人。紧接着朝旁边的另一名新人望去,霍重的脸上登时显露出诧异之色。 “这……这位就是怡真公主?” 火容儿笑道:“怎么,你现在后悔没有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了?可惜,时间太晚,人已经是许天贵的喽。” “不,这怡真公主我曾经见过。可是在我的印象之中,她分明叫沈佳佳,他是魔皇沈万秋的女儿。不对,她怎么会在妖界之中,又是用什么法子成为了幻海王的掌上明珠?不行,我得过去亲自问一下她。” 不及火容儿反应,霍重已然大步去到人群之中,准备直接拉住新娘子一问究竟。就在他准备将手掌伸向对方身后的时候,另一只老筋虬结的大手忽然将其拉住,转头定睛一看,阻止他的正是怡真公主的父亲幻海王。 “幻海王,她……”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本座不允许任何人胆敢做出破坏和谐的举止,你也不行!” 说完这些,幻海王轻轻一推,霍重登时连跌带退,去到两丈开外。而这时候,火容儿也从后面走了过来,进而对幻海王点头示意一下,后者这才轻哼一声,终于扬长而去。 “无论事实怎样,都得让他们将戏演完,可不能因为你的一时冲动,破坏了整盘计划。你该庆幸刚刚幻海王没有真的动怒,否则你这半边身子恐怕就要碎成肉泥了。” 听到这里,霍重这才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侧肩周。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灵光欣然自肩膀处猝然射出,径直没入到他的脑海之中,于是一行大字浮现在他的眼前:“过后,天贵人书房详谈。” “这……其中果然另有隐情!” 原本,此刻三人之中最为幸福的应该要数焰魔驹,毕竟现在他可是天贵人的替身,正是春风得意,喜运当头的时候。然而,眼下的他却对这突然得到的“宠爱”十分不适,尤其是身上那件宽衣大袍,更是令他如披荆棘,好不难受。 “怎么,是衣服不合身吗?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看你整理衣衫,这群下人也太不像话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大意。回头得好好惩戒一下他们。” 天贵人侧头一看,只见怡真公主正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本以为此桩婚事当中,怡真公主是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却不料对方的脸上竟然洋溢着异常丰富的欣喜与幸福,仿佛这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一样。 “呃……不是,可能是我最近几天吃得多,胖了一些,所以才会让之前订做的衣服显得不太合身。没有关系,反正这种东西穿一次就行。” “那可不成。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可是只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一点也马虎不得。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适当地控制一下饮食。不过,我听我爹说过,你们妖仙大多情况之下都不是吸风饮食,漱泉枕石的吗?怎么还会把自己吃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啊……哈哈,你知道的。我平日里就数朋友多,知道我好事将近,四面八方前来的好友亲朋更是多不胜数,应酬自然也比平时多了不少,身体稍微有些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怡真公主点点头道:“那好,以后我来负责你的起居饮食,保证你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延寿。” 焰魔驹稍显惭愧道:“公主,我有一事不太清楚。” “哎,我们都拜堂成亲了,你该喊我夫人,叫我怡真也行,怎么还一口一个‘公主’的,听上去多生硬。这要是被爹听见,又该责怪你了。” “对对,瞧我这脑子。夫人,您这大好年华,正是一展拳脚,游山玩水的时候。可现在与我结为连理,成为人妇,以后就要做那相夫教子的枯燥工作,难道就没有一点埋怨吗?“ 怡真公主忽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呆愣了片刻,就在霍重以为对方会有一番“狂风暴雨”般的回击之际,对方居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你忘了,咱俩的结合是两情相悦,哪有你说的那么勉强痛苦。但凡我在乎你说的那些,恐怕今生今世我都无法嫁人作妻了。” 说到动情之处,怡真公主忽然转过身来,猛然双臂环抱住焰魔驹的脖颈,然后倏尔迎了上去,并在对方的嘴唇之上用力亲了一下,而后古灵精怪道:“不管你后悔与否,从今天开始,你就晚怡真公主的夫君了。上天入地,我也会伴你左右,绝无戏言!” “怡真,你……”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痴魔丹,天微耀八荒 随着两位新人被送入洞房,其余宾朋终于得以入席列坐。而作为男女两方之间的唯一长者,幻海王不住地与前来恭贺的友人碰酒饮酒,不消片刻,脸上已有红晕出现。见此情形,一直按兵不动的火容儿与霍重相视一眼,进而点头示意。 “差不多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酒席之上,洞房那边一定已经疏于防范,咱们快去把焰魔驹救出来吧,不然让那个怡真公主缠上那就大事不妙了。” 霍重嗯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火容儿见状当即提醒道:“喂,你别站在那里胡思乱想了。怡真公主怎么可能是你口中所说的沈魔皇之女?一定是你看错了。就算二者长得极为相似,那也只是一场巧合,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但愿如此。事实上,我与沈家佳也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让我现在回忆她的具体长相,一时之间我也说不清楚。可刚才与怡真公主对视的那一刻,我确实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一时间搞错了;也许……” “哎呀,没那么多也许。你那好兄弟焰魔驹不救了吗?难道你要看着他俩入洞房?” 霍重望了对方一眼,一脸无辜道:“他什么时候是我的好兄弟了,算起来我们认识才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好了好了,不要纠结那些细节,赶紧走!” 在火容儿的催促之下,二人终于来到新人所在的正房跟前。刚要迈步进入院落之中,两名护卫当即将其拦住:“这是家主与怡真公主的卧房,闲人禁止入内。” 霍重看了一眼火容儿,故作恍然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不才吃饱饭,想要四处转一下。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就离开。” 眼见两名护卫丝毫没有懈怠之意,霍重与火容儿转过身来,小声嘀咕道:“怎么办,还是进不去啊!要不,让幻海王给我们一个特权,假装送东西的名义,让我们进去一趟?” 火容儿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行。别忘了,这里到处都是阴魁王与罪兆妖王的耳目,若是此事走漏风声,势必会令他们二人心生疑云,到时就解释不清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这附近的人全部击晕吧?先不说这些护卫个顶个的实力超群,就算侥幸做得到,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么可能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话说,府上除了天贵人之外谁的话最有分量?” “天夫人!” 相比起府上其它地方的欢声笑语,融洽祥和,天夫人所在的席位处便显得冷清了许多,唯有其子天微在一旁陪伴。但不知怎的,这对母子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和谐,甚至连面部朝向的方位都截然相反。也就在这个时候,火容儿与霍重双双来到跟前,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施了一礼之后,便对天夫人道:“天夫人,恭喜恭喜!” 天夫人斜眼看向面前的“陌生”男子,停顿了片刻之后,随即冷笑道:“呦,这是哪方英雄,怎么之前没有见过,敢问兄弟是……” “呵呵,不值一提,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散仙而已。今日能得此良机,前来拜见天贵人和夫人,小弟甚感荣幸。” 天微忽然离席站起,目光凌厉道:“说完了么,说完了请回去吧!你以为我和我娘就这么喜欢我爹娶小妾吗?” 说话间,天微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应酬的幻海王,随后淡淡道:“即便对方是幻海王的女儿也不行。” “哦……呵呵,恕小弟一时糊涂,未将事情考虑清楚便擅自前来。这样,小弟自罚一杯,就全成是赔罪了。” 说完,火容儿将杯中酒水饮下大半,紧接着下身一个踉跄,酒杯内的残余尽数泼在天微的头上。后者登时火冒三丈,刚要抬手去打。怎料,天夫人却在这时喝斥道:“天微,不得无理。这位小兄弟也并非有意,既然衣服湿了,那就回去换一件吧!” 天微在原地扭捏了两下之后,随即跺了下脚,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房间急驰而去。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在应付宾客的幻海王终于抽出身来,转而来到这边的席位前,先是看了看火容儿与霍重,随后一脸和善道:“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天夫人心中一动,不禁脱口而出道:“原来,幻海王您也认识这两位?” “呵呵,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二位最近身体还好么?如有困难,随时去往寡欲宫,本座一定竭尽全力。” 火容儿,霍重以及幻海王三人,在天夫人眼前合演的这一幕,就是为了取得天夫人的信任,让她误以为前面二人是妖界之中声名显赫的“高人”,以此来削减对方心中的戒备。而有了这番经历之后,天夫人对二人的态度登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地转变,从之前的爱搭不理,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而在霍重再三的劝酒之下,没过多久天夫人已经有些微醺,说话时候的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 “许天贵那个杀千刀的,枉费老娘当初的一片真心。当年他初来乍到,刚刚在妖界立稳脚跟,那可真是一无所有,穷得两袖清风。要不是我慷慨解囊,给他提供食宿,恐怕现在的他还躲在某个山洞里面佯装野人呢!” “是是是,天夫人您说的是,我给您满上。” 霍重一边赔笑,一边将天夫人刚刚见底的酒杯重新蓄足,随后乖巧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摆出一副痴醉的模样,继续倾听对方的讲述。 “说起来呢,幻海王也算是我和许天贵的媒人。别看我现在人老珠黄,风华已逝,当初本夫人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倾城美女,赶着来提亲的人从街头能排到街尾。我也不知被灌了哪门子迷魂汤,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中许天贵了。那时的我还以为遇到了自己的一生归宿,却没想到那竟是我噩梦的开始……” 说到这里,情到深处的天夫人一边抽泣着,一边将酒全部倒尽肚里。同为女人的火容儿此刻对天夫人的境遇十分同情,一时心软的她随即道:“夫人,我看您还是停一下吧,这么喝个法容易伤身。” “伤身?伤个屁?老娘当初生天微的时候就已经被伤得彻彻底底。你们知道为何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如此之差吗?今天聊得投机,我就和你们说了。那时我怀有身孕已有五个多月,许天贵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颗内丹,非要我吃下去。说是对我对孩子都有好处。我虽然出身不差,但对于这些修炼之法并不熟悉,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是真的,于是便毫无准备地将内丹吞了下去。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颗内丹竟是来自一位远古妖魔的魔丹,此物若是被孕妇服下之后,便会在胎儿之中着床生长,并将原本的灵魂取而代之,而这便相当于借尸还魂。当然,许天贵不会那么好心,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借助被魔丹附体后的胎儿,从中吸取好远只远古妖魔的本源之力,以此助长自己的道行。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在魔丹发挥功效那晚,他才在被逼无奈之下告知给我的。得知真相之后,我怎么还能让他趁心如意。从那天开始,我便与他分房休息,还责令下人一定要密切监视许天贵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再施毒计。而在这期间,魔丹不分昼夜地折磨着我与胎儿,几乎令我油尽灯枯。就在我以为我们娘俩就要增丧命在魔丹手上的时候,救星幻海王终于出现了。” 火容儿微微颔首道:“果然是幻海王,除了他之外清之境当中应该无人能够解开这幕迷局了。” 天夫人叹气道:“实话实讲,如果论资排辈的话,我的父亲与幻海王比起来也不揎多让,修为虽然有所不济,但也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可是,这样的家丑你让我如何向娘家人开口,所以幻海王的出现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竟让许天贵终于消停下来,不再打魔丹的注意。之后,幻海王又用自身的高超实力,为我延寿续命,随便还将几乎气绝的胎儿也一并救了回来。” 火容儿欣然道:“怪不得天微公子如今生龙活虎,修为更是远超同辈,原来这里面还有幻海王的功劳。” “唉,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虽说幻海王保住了胎儿的性命,但已经与其融为一体的魔丹却是再也无法取出。原本,按照幻海王的意思是要将胎儿扼毙在萌芽之中,以绝后患。但初为人平的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未出世便惨遭杀害?于是,我便求着幻海王再想想其它办法,看看能不能在保留下胎儿的前提之下,最大限度地遏制魔丹内的妖魔之力,使其无法影响我的孩子。幻海王思前想后,便做出了一个令我都几乎无法接受的事情。” “什么事情?” “将天贵人的半身灵力,注入到我的体内,使其与胎儿体内的魔丹相互钳制,达到平衡状态。于是,我儿天微便降生了。” “原来如此!”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花烛前,拳脚戏丈夫 洞房花烛。 这应该是普通人一辈子当中仅有的几次值得记念的日子。然而,如今坐在新娘旁边的焰魔驹却是如坐针毡,整个人僵直得就好像一根木头一样,既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进屋便闭口不语,是今天的我不够美丽动人?还是之前的事情让你过于劳累,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 终于,新娘子怡真公主耐不住性子,直接转过身来,一脸可怜相地看着旁边的“天贵人”,泪光攒动的大眼睛之中,好似藏下了一整片汪洋大海一样,但凡焰魔驹的回答不够尽如人意,那后果可想而知。 “呃……不是,公主你别误会。我……” “我早就说过了,既然拜过了堂,即便我是公主,那也是你的妻子。你若再用‘公主’相称,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是,是我不好。怡真,其实我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你是知道的,丽荟县当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今天斗武场的乱子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一番折腾下来,如今的我已经精疲力竭,属实是折腾不动了。如若冷落了公主……不是,我说是娘子你,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啊!” 此刻,焰魔驹唯一希望的便是火容儿与霍重能够尽快现身解围,毕竟自己顶替着天贵人的身份,已是相当紧张。而眼下,怡真公主有意无意地撩拨心弦,属实令他内心煎熬。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万一事情败露,就是把这条性命交出去也于事无补了。“是啊,我差点忘记了这茬。在家的时候,我爹曾经传授过了我一套舒筋活血的指法,对于缓解疲劳十分有效。来,你趴在床上,我给你按一按。” “啊……这怎么好意思。多谢娘子好意,这就不必了吧!” “哎,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这么见外。再说,我学这套乘云指法不就是为了服侍你的么?来,放轻松,别紧绷着。” 不由焰魔驹谢绝,怡真公主已然伸手将人推倒在床上,随后侧身骑到了后者的大腿处,紧接着便在指间运起了一道绵柔劲力,从上到下开始为其戳点按摩起来。 “怎么样,力道还好吧?” 焰魔驹本想直接拒绝,怎料那指法点在身上竟是出乎意料的舒服,竟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稍作适应之后,焰魔驹终于幽幽道:“好,真是太妙了。能娶你当我的爱人,真是我焰魔驹一辈子的荣幸。” 话一出口,焰魔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因为得意忘形,居然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明明听在耳中清清楚楚的怡真公主,并未直接发作,反而是笑吟吟地继续道:“原来,你叫焰魔驹啊!” “什么!” 焰魔驹甫一睁眼,愕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回到妖兽之躯,而坐在其背上的怡真公主则是从头上临时拿下一枚金灿灿的发簪,直接抵在前者的脉门跟前,只要她稍加用力,整枝金簪便会贯体而入。 “公……公主,手下留情,我不是歹人,其实……” “哼,早就看你不对劲了。平日里天贵人那个老色鬼见了我,眼睛都恨不得掉出来,为何偏偏大喜之日却一反常态。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太过敏感,直到刚才按压你身上筋骨的时候,我才终于发现你分明就是妖兽一脉,并非人类。说,天贵人现在在哪里,是谁派你来的?” “公主别激动,小心惊动了外面的护卫,那样我们和幻海王都要前功尽弃了。” “嗯?此事真的与我爹有关?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不然我这就是给你放血。” 谁能想到,怡真公主那大家闺秀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一颗这般果敢坚毅的内心,即便独个直面焰魔驹,也能淡定自若,未曾显露出丝毫慌张之态。焰魔驹无奈之下,只得将前因后果大致讲述了一下,得知真相之后的公主,脸上的杀气这才有所消退。 “这么说,真正的天贵人是被我爹关起来了,是吗?” “对对,是这个道理。本来,今日这遭我也不想来,但无奈你爹态度强硬,别无办法的我也只能咬牙挺上,接了这门差事。我焰魔驹对天发誓,从未对怡真公主有过非分之想,否则就让我今生今世都无法位列仙班。” 怡真公主眉头倏皱,一脸不悦道:“我就这么糟糕,怎么听起来好像你娶我是一件相当没面子的事情一样。我怡真公主有那么不堪吗?” 焰魔驹赶紧否认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公主千金之躯,我能有幸瞻仰一眼,已是天大的福泽,怎么可能会嫌弃这门亲事?事实上,我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斤两,明白自己没有那个福分,所以才不敢胡思乱想。” “哼,这还差不多。” 说话间,怡真公主自腰间忽然抽出一条细长之物,用力往焰魔驹的背上一甩,只见那玩意倏尔变成了一根绳索,眨眼之间便将焰魔驹的手脚捆缚起来。与此同时,迫使其现出原形的那股威力也随之消失,焰魔驹也终于得以变回到人形模样,侧卧在床榻之上,依然是一动不能动。 “砰砰砰~” 就在焰魔驹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之际,原本插上的屋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富有节奏的敲击声,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家主,您没事吧,刚才的异响是何情况?” 焰魔驹刚要回话,却被怡真公主连续点指了几下,直至这个时候,焰魔驹才惊觉自己虽然已经恢复到人形模样,但外貌已经变回到原本五官,就连声音也一并修复。而就在焰魔驹以为外面的护卫就要破门而入之际,怡真公主抢先道:“放心,你与天贵人都没事,刚才不小心打翻了一张凳子而已,这里没有你的事情,退下吧!” 确定外面的人影已经远去之后,焰魔驹这才长舒了口气,进而开口道:“公主,你行行好,赶紧把我放了吧!我这变身之术全是倚仗它人帮忙,万一被人撞见,那么幻海王的计划可就要全部落空了。” “哼,着什么急,我就不相信哪个不长眼的会在这种节骨眼的时候擅闯寝室,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探子眼线也不成。不过,你的那些同伴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么久都不见人影,难不成们要留你在这里过夜?” 焰魔驹愣了一下,赶紧摇头否认道:“没有,他们不会的,公主您多虑了。” “呵呵,这也就是聪明伶俐,及时发现了端倪所在。不然……” 怡真公主再次打量起焰魔驹的身体,进而面露诡笑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有几分俊俏,虽然比不上那些名门之后,但也算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话说,你今年多大,家中是否还有长辈?” “公主见笑了。不过你别看我长得细皮嫩肉,实际是一个年龄超过千岁的老东西,我不过是沾了妖兽血脉的光,比寻常妖类晚两年衰老罢了,但到头来还是要和其它生灵一样走向衰亡。” “哎,这么说来你的父母都是妖兽了?”怡真公主忽然发问道。 “这个……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只有父亲,没有母亲。” 怡真公主惊叹道:“什么,没有母亲?那你是怎么诞生的,难道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公主,你……” 也不知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如今怡真公主的话格外地尖锐刺耳,听得焰魔驹都有些羞恼难当。也就在这个时候,床头与墙壁之间的空档处忽然浮现出一枚半圆形的拱门,紧接着两道人影便从里面跳了出来。 “没想到天夫人的酒量如此了得,咱们两个轮番敬酒这么长时间,这才将其拿下。我就说,作为这个家地位仅此于天贵人的天夫人,怎么可能不掌握着一点府上的机关暗道,外面看富守森严,到头来还不是被我们摸进来了。快,找找焰魔驹的人,咱们得尽快……” 火容儿才将腰杆直起,愕然发现怡真公主一脸怒相地站在地上,目光如炬地瞪着自己。而这时候,霍重也才从阴暗的秘道环境之中缓过神来,一眼看到怡真公主所在,当即失声道:“不好,被发现了。怎么办,要不要直接将人击晕,那样会不会对幻海王无法交代?” 火容儿看看床上的焰魔驹,虽然未有细问,心中已对此事了解了七八成,接下来也不着急救人,而是先对公主深施一礼,而后才恭敬道:“今日多有叨扰,望请公主不要见怪。” “哼,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你们真当本公主是吃素的吗?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不管你们的背后是谁,敢在本公主大喜日子的时候前来搅局的,统统不可饶恕。焰魔驹是吧,先从你开刀!” 怡真公主雷霆大怒,只见他右手一晃,一柄短刀已然握于掌中,骤然戳向焰魔驹的后心。电光火石之间,霍重人影一晃,血肉之躯已然挡在焰魔驹的跟前,紧接着问出了自己心中纠缠许久的问题:“你与沈家佳究竟是何关系?”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洞房夜,劲掌休烈女 怡真公主虽然在极力否认自己与沈家佳的关系,但霍重从其躲闪的目光之中,便已察觉到了异样,眼见对方一时半会不肯松口,于是索性道:“好,既然公主不说,那我们也不勉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焰魔驹的真实身份,那我们现在要将他带走了。” 眼见霍重上步就要去解焰魔驹手脚上的“绳索”,怡真公主当即挡在霍重的眼前,一脸认真道:“这么说来,刚才与我拜堂并不是天贵人,而是这个叫焰魔驹的家伙,是不是?” 火容儿看了一眼霍重,随即朝着怡真公主点点头道:“对不住,这并非我们的本意。但为了不让阴魁王与罪兆妖王的眼线发现异样,我们也只能事先瞒着你了,请公主你不要见怪。” 怡真公主气愤道:“这是女人一生仅有一次人生大事,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儿戏。你……你们……” 说着,怡真公主再次将脸转向之前的焰魔驹,后者登时打了个冷颤,一脸无辜道:“我说了,冒充新郎的事情不是我决定的。是你爹,是幻海王,如果你要算账,千万不要找错人。” 听到这里,怡真公主手里的短刃登时滑落在地,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倒下来,欲哭无泪道:“我怎么这么苦命,我不过是想嫁一个普通人罢了,为何还要我遭受这般折磨?况且,他怎么能是……” 怡真公主第三次看向已经变回人开遥焰魔驹,随即恨恨道:“明明有人类不选,为何偏偏要让我和一只妖兽结合。爹,你就这么恨我吗?” 听闻此言,火容儿赶紧劝慰道:“哎,公主无需感到失落。毕竟,今日之事都是被逼无奈,并非你们二人真情实感。大不了,等这次的事情平息之后,再让幻海王给你另寻一位如意郎君,到时再风风光光办一场婚事,那样不就好了吗?” “不,我怡真公主一生只能嫁一次,这是我出门之前便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忽然间,她站起身来,径自走到床边,看着趴在那里一副可怜模样的焰魔驹,随即阴沉沉道:“这辈子,你若胆敢负我,我就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然后自戕于你的坟前。我发誓!” 焰魔驹赶紧道:“公主,这种话可乱说不得。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不管是是否心甘情愿,你我今日都已结为夫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夫君,我便是你的妻子,你去哪里我便会跟到哪里。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你也不用为我的安全负责,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话音一落,先前被其丢到地上的短刀忽然蹿回到她的掌心之中,紧接着一记干脆利落的劈斩之后,刀光自焰魔驹手脚处的绳索游走划过,轻而易举地便将其削为数段。眼见对方举手投足之间便展现出如此非凡的刀法,原本已经话在嘴边的焰魔驹,生生又将字眼咽了回去。 焰魔驹经恢复自由之身,便立即从床上跃起,躲到火容儿的身后。怡真公主见状便快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捉对方的衣襟。见此情形,焰魔驹连忙呼救道:“火容儿,快帮帮我,我好像惹了大麻烦。” 怡真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火容儿,不禁发问道:“明明是个男人模样,怎么取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阻我追随夫君?” 直至这个时候,火容儿才想起自己一直使用着的是巨幢的身体与声音,于是连忙改换成自己本来的声线,进而柔声道:“怡真公主,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与你爹幻海王也算是老相识,算起来你还是我的侄女。既然有这层关系在,我便不会加害于你。这样,婚事咱们以后再说,先让我带他离开这里吧!” “离开?你在说什么玩笑?进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便只剩下我一个,你让我如何向府上的其它人交待?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们看着办吧!” 见怡真公主态度坚决,火容儿见软磨无用,于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霍重。如果这里一定有一个当坏人的话,那眼下最好的选择便是他。 “公主殿下,请你不要让我们为难。。事实上,带走焰魔驹的事情,之前我们便已经与幻海王说过了,且得到了他的应许。如果公主继续任性的话,那就别怪……” “哦,你们想要动武是吧?对,没错,我一个人确实斗不过你们三个。不过,如果在这种时候我突然放声呼叫的话,你们猜外面的人会怎么样,天贵人的事情还能继续隐瞒下去吗?” “这……公主,此事可任性不得,毕竟这不仅关乎我们几个的安危,就连幻海王也要受到牵连。难道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顾了吗?” “哼,连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都能随便牺牲的人,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叫他父亲!你们可以走,但我保证追兵会立即跟上去,让你们插翅难逃。” 眼见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原本想要借助火容儿与霍重之力脱身的焰魔驹,终于重新站了出来,进而道:“不就是想让我留下么,何必整得如此兴师动众?火容儿,霍重,你们先回去吧!有公主作陪,我焰魔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这里?” “什么?你不走了?你没有在骗我?” 眼见焰魔驹大摇大摆地从火容儿背后走了出来,怡真公主终于放松了警惕。谁成想,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焰魔驹突然启动,并以一记快准狠辣的手刀直接切中对方的侧颈,当即将其打翻在地。待火容儿与霍重围上来的时候,发现躺在那里的怡真公主已经昏死过去;即使这种情况之下,那柄刀刃还是被其紧紧握在手心,满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我说,你刚才下手也太重了吧,你就不怕把人打死?”霍重扭头问道。 “哼哼,如果不出此下策的话,你感觉我还有机会从这里脱身吗?” 火容儿道:“那她怎么办,如果真的放任不管的话,万一她恼羞成怒,揭穿了我们的计划,那之前的努力岂不都白白浪费了?” 霍重轻笑道:“平时机智过人的你,今日为何如此迟钝?怡真公主是刁蛮了一些,但她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把此事公开,于幻海王,甚至她自己都是有害无益的,她不会傻到自己陷害自己。我敢保证,就算直接走掉,她也不敢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其余人。” 霍重颔首道:“倒是这么个理。不过,我刚刚看她对你的那份执着似乎不像是假的,难不成今后你真的要坠着这么一个拖油瓶?” “唉,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容易才轻松一些,让你这么一说,我又开始焦虑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也没打算在清之境久留,等将止儿的事情搞清楚之后,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怡真公主,同为女性的火容儿不由得惋惜道:“多好的孩子,早知如此真不应该叫她入局。” 霍重的见解截然不同,于是道:“生在这种显赫的家族之中,很多事情,包括终生大事,确实是情非得已的。火容儿你比我们活得都久,对于这个道理应该比我们都要清楚才是。” “嗯……可看到这种的悲剧呈现在眼下,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我只希望,日后幻海王能多开导一下这姑娘吧!” 焰魔驹催促道:“好了好了,别再多愁善感,咱们快走,不然等她醒转又麻烦了。” 就这样,三人沿着之前的秘道,从卧房之中安全撤离。来到外面,焰魔驹才发现,他们几个已经绕到了后院的假山附近,距离天贵人的书房只有数步之遥。霍重想起之前的约定,于是道:“你们先去狐夫人那里躲一躲吧!有了之前的经历,我想这次她也不会拒绝。我找幻海王有点事情。” 焰魔驹道:“你小子背着我们又在搞什么名堂,同生共死都这么多次了,这回我们也不能去?” 火容儿见状当即道:“让他去吧,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隐私,不方便向我们透露。” 霍重点头道:“多谢谅解,既然如此,我们先行别过,事后我会到狐夫人那里与你们汇合。不见不散!” 虽说之前为凭借着狐夫的躯壳,来过这附近走了一遭,但毕竟当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四周的景观之上。而第二次进入此地,他才终于发现,这府上的后院之中珍奇瑰异当真是数不枚举,随处可见的嶙峋怪石,放眼整个人间都难得不见的仙葩灵株,别说是享用,就算是步足其间,亦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由里及外的变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体内深处的污垢杂质浣洗出来,令得神思经脉如获新生。 “你终于来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熔炉海,双娇敢扛天 与外面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天贵人的书房极为简单,甚至可以用简朴二字形容。刚一进入房中,屋子的正当中便是一张木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正是平日里供天贵人使用的文房四宝,而这样的情况在妖界之中可是不得见的,由此可以推断出,即便已经从人间离开了上百年,天贵人依然保留着曾经作为“人”的习惯,也算是另一种“不忘本”的表现。 随着视线继续向后望去,西边墙边摆着满满一架的书籍,其中有他从蓬莱大陆带来的,当然大部分都是来到妖界之后从四面八方获得的,可以说是他的份无价财宝。而这些典籍之中大多记载着人间与妖界近万年时间当中发生的诸多大事,乃是人类与妖类漫长历史的一段缩影。当然,若是说这是文明发展的全部,那就有点太过张狂了。毕竟,直至现在,人们还没有弄清楚两者诞生之初的具体时间,也就无从找寻“源头”二字。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幻海王忽然开口道。 霍重四下看了一圈,见旁边有一张略显破旧的木椅,于是拉过来自行入座。也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的天色忽然阴沉下来,如同一场暴风大雨即将来临一般,一种不祥之感随即油然而生。 “幻海王,我……” “你先不要开口。还是由本座开始吧!你应该知道人间与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吧?人间一年,相当于妖界的五十年。而人间过去二十载,在妖界看来便如同度过了一千年。一千年,别说是人,哪怕是生命力顽强的妖类,若非有异于旁类的强大修为,也难撑过这么长的岁月。从这一点来讲,身为人类的许天贵,能独自一个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也算是一件奇迹。” “嗯……” 幻海王见霍重不为所动,于是继续道:“本座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不过本座也是相当意外,你居然有幸认识沈魔皇的女儿。” 霍重随即道:“认识谈不上,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事实上,沈家佳曾是我一名挚友的恋人,只是后来因为现实所迫,不得已天各一方。幻海王,怡真公主她……” “哦~这就对了。” 巨座愣了一下,不由得问道:“什么?抱歉幻海王,我听不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本座说,怪不得你会对怡真的身份如此怀疑,原来那个沈家佳还有一段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去。好,本座就直说了。你现在所见的怡真公主,也就是我的女儿,他确实与沈家佳有关。确切来讲,怡真的身体乃是沈家佳在妖界之中的投影幻身。” “投影幻身?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家佳如今应该还在魔界九幽城之中,顶替之前九幽魔姬的职务,镇守一方。既然如此,他的幻身又为何会出现在妖界当中?难道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唉,原本这些事情是不该向你吐露的,毕竟此事与人间无关。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缘分上,本座就索性说了吧!妖界与魔界要发生大事件了!” “大事件?” “此事要是说起的话,还要倒回一千年前,换到人间便是二十多年前。当初,孙长空进入灭世火山,无意之间唤醒了这股足以摧毁整个人间界的恐怖力量。而为了保住亿万生灵的性命,孙长空集合其余一众高手之力,将那股焚尽万物的灭世岩浆,引入到魔界之中,至使魔界一夜之间覆灭,万里疆域化为熊熊火海。不幸之中的万幸是,魔族的众魔君,连同几个已经退隐的魔皇合力,将魔界之中的全部生灵转移到了人间与妖界之中,以此来避免岩浆带来的灾祸。之后,又经过了半年时间,等岩浆全部冷却,魔界重新恢复稳定之后,新上任的沈魔皇和带着自己的族人回到了魔界之中,进而打造成今日新魔界的繁荣景象。” 霍重点了点头,心中疑云更重,不由得道:“所以此事与妖界又有何干系,那大事件又是什么缘故?” “魔界靠着涅盘重生的力量,硬是从灭世岩浆之中奇迹般地转危为安。可是,与魔界只有一壁之隔的妖界却并未有这么幸运。事实上,千年前的那场灾难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在酝酿了漫长岁月之后,于最近准备卷土重来。没错,灭世火山又有苏醒的迹象了。而这一回,它的目标是妖界。不同到魔界,妖界的生灵依靠着界中与众不同的精纯灵力滋长繁衍,享齐天之福。然而,因为这种优渥环境的娇惯,使得妖界之中绝大多数生灵不适合去往其它诸界生灵,一挪即死,可以说是妖类的禁忌。所以,即便明知灭世火山就要降临,身为清之境境主的我亦是束手无策,若是强行将界内众生灵转移到外边去,那就无异于亲手杀死他们。” “这……好像是个难题。不过,妖界之中又不只你一个境主,况且你们的上面还有一位妖圣,难道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为此事商议一番吗?” 幻海王苦笑道:“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之前狐之境的境主狐夫大仙受到阴魁王的偷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阴魁王一早便搭上了罪兆妖王这艘大船,轻易绝不会松手。而罪兆妖王又是恨不得亲眼看到九界覆灭的,所以无论如何,阴魁王也不会施以援手。至于四境当中的最后一境极之境,不怕你笑话,就连本座也未曾见过极之境境主的人,只是知道他单名一个‘伍’字。这位伍境主的神秘程度,比本座不知要高出多少,此人是正是邪,是好是坏,恐怕也只有当初委以重任的妖圣大人最为清楚。可眼下最最尴尬的是,作为妖界之首的妖圣九天,如今居然不知所踪。我这个清之境境主就算有心护大家安全,也无力回天。就在我以为妖界末日就要到来的时候,沈魔皇突然利用千里传音术找到了本座,并说明他有办法暂时压制灭世火山,延缓岩浆入界的时间。” “哦?居然有这等好事?等等,难道沈魔皇的意思是……” 幻海王颔首道:“作为魔界的最底层,九幽城距离下面的灭世火山最近,当初的火山爆发涌出的岩浆,也是从那里流入到魔界之中的。所以沈魔皇的意思是,先将灭世火山之中一部分的岩浆引入到九幽城内,以此来减弱火山内部的能量,达成推迟爆发时间的效果。不过,这么一来,受苦的可就是九幽城的百姓了。” “所以,这就是沈家佳的作用,她在九幽城里经历了什么?” 看霍重的神情有些激动,幻海王出口安慰道:“你先别着急,至少现在,沈魔皇的女儿还活着。不过,为了不让岩浆灌入到九幽城的城池之内,沈魔皇传授给沈家佳一种秘法,将岩浆之力转移到自身之上,又不会令自己受损。但代价就是,施展了此术之后,施术者将要陷入到漫长的沉睡之中,直至火山爆发之前,人都不会苏醒。现在你该明白为何她与你的那位朋友会突然分别了吧?” 霍重身体一震,自言自语道:“原来,原来这就是沈家佳的难言之隐。没想到,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般舍生取义的女豪杰,当真令我自叹不如。” 幻海王缓缓道:“这便是出生在权力集团之中的无奈。沈家佳,包括怡真,都是如此。有些时候,不是我们这些作家长的心狠,而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做。那沈家佳先天便是纯阳无极命,除了她之外,连沈魔皇都经受不住灭世岩浆的侵蚀。而之前你们见本座能够立于岩浆之上,毫发无伤,便是经由沈魔皇事先指点,方能有惊无险。” 霍重沉思了片刻之后,忽然又道:“可是,您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何怡真公主与沈家佳长得一模一样的原因,难不成阻止灭世火山一事也有怡真公主的功劳?” 幻海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刚才说过,沈家佳是纯阳无极命,但她的身体却还是普通的血肉之躯。即便她的三魂七魄能够经受到那股毁天灭地之力的折磨,但肉身根本毫无抵御之力,眨眼之间便会灰飞烟灭。为了尽量延长沈家佳的性命,我便将怡真天生具有的玄冥元阴体与之调换,使沈家佳自身达到阴阳调合,生生不息的绝佳状态,这才能在灭世火山威力的作用之下保全下来。而怡真如今的模样,便是那个时候从沈家佳的身上倒映过来的,有朝一日若是那秘术解除,怡真还会恢复到以前的模样。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这其间千思万缕、又盘根错节的关系了吧?” “是,多谢幻海王解惑,晚辈感激不尽。” 见霍重心事重重,幻海王不禁又道:“你在想什么,为何愁眉不展?” “请幻海王恕罪。只是,我霍重万万没有想到,一界生灵的生死存亡,竟然转稼到了两位千金贵身之上,此事晚辈实难接受。幻海王放心,晚辈回去之后会向本门门主禀告此事,希望他老人家也能为此出谋划策。” “不行,此事绝不能像外人提及!”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寒圆月,唯照有情人 昏暗的房间之中,微弱的哭泣声不断撩拨着夜色,使得挂在空中有圆月显得格外清冷,又仿佛是在嘲讽屋里的可怜人,孤立无援。 “嗞~” 突然之间,屋中的角落之中开出一道暗门,一道身影瞬间从里面爬了出来,几步便来到了正在抽咽的那人跟前,俯下身子,顺手将其身上的绳索解除。此时,哭泣之人这才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张熟悉面孔。 “你……你是之前的那个……怎么又回来了,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救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活活哭死吧!” 看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刁蛮任性的怡真公主,竟也有如此楚楚可怜、惹人疼爱的一面,焰魔驹索性坐倒下来,眼皮抬了抬,终于还是没能抬起,当即压低声音道:“对不起,之前是我的朋友太过莽撞。不过,你也不要全怪他们,要罚就罚我吧!” 怡真公主瞧了瞧对方的身后,见除了一片漆黑之外,空空如也,于是发问道:“你的同伴呢,他们怎么没有跟过来?” 焰魔驹怪笑道:“你以为他们会同意我过来给你松绑吗?我是偷偷出来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是为救我所惹了你,就算到时候怪罪,也应该我第一个上前受罚。别的不说,我只求你能看在我们同你爹一起‘演戏’的情面上,放他们一马。” 怡真公主活动了一下生疼的手腕,旋即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之下,用力打在焰魔驹的脸颊之上。后者整个人登时愣住,一时间也没有想好该如何回应这一巴掌的威力。 “呐,这是你自己说的,怪不得我。”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野蛮!我不过是客道几句而已,你居然真舍得打?” 怡真公主倏尔站起身来,洋洋得意道:“怎么了,我从小到大做事向来如此,有仇必报,绝不过夜。嘿嘿,不过有一说一,打完刚才那一掌之后,本公主的心情立时大好,心里的火气也衰减了大半。这样,你忍一忍,让我再打两掌,之后就当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焰魔驹捂着红肿的侧脸,口齿含糊道:“不,不行,让外人知道我焰魔驹被一个女人掴掌,那是件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掌就一掌,咱们的债两清了。” “嘿,你这男人生得可真是生胸狭窄。还有,什么叫‘被一个女人掴掌丢脸’,你可知道天底下想被我打的男人多了去了,平常人想要享受这种待遇还挨不上呢!不管,今天无论如何,你们得让本公主痛快痛快!” 眼见怡真公主兴致冲冲地向自己扑来,焰魔驹就此一滚,双臂猛然抱住对方的膝盖,顺势朝旁边一摔,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怡真公主整个人被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而焰魔驹则趁机骑到对方的小腹上,并运足力气向下一坐,痛得怡真公主的眼圈登时又红了起来。 “哎,打得好好的,你怎么又要哭。算了算了,你要打就要打吧,大不了就是回去被火容儿和霍重笑话几天,总比在这受你煎熬的好。” 说着,焰魔驹四肢一瘫,当即滚倒在地。然而,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旁边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动静。 “喂,你在搞什么鬼,刚才不是你吵着要掌掴的吗?怎么突然之间……” 话音未落,焰魔驹只觉得两片柔软的东西忽然紧贴在自己的嘴唇之上,待他将其托起之际,这才愕然发现那竟是怡真公主的赤焰红唇。 “公主你……” “堂也拜了,人也欺了,你现在是想不认账是吗?焰魔驹是吧,从今往后,你若胆敢有负于我,我怡真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公主!” 狐夫人的别院之中。 火容儿一个人坐在石凳之上,不时向外张望着,一有风吹草动便立即站起来,然而仔细辨别之后,才发现路过的并非要等之人。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暗,院外的熙攘声也愈发低靡。因为成亲一事,整个府邸上上下下几乎忙昏了头,现如今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大家自然是尽早安歇,不愿在外逗留片刻。 吱扭一声,正房屋门忽然打开,一名丫鬟端着一个盛有食物的餐盘拿到桌前,面露不悦道:“这是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趁热吃吧!” 火容儿尴尬地笑了笑,刚要道谢。谁知那丫鬟又道:“你若是替我们夫人着想,就不该继续停留在这里。毕竟,男女有别。况且,这里是天贵人的府邸,若是被家主发现,你和夫人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你也不想让夫人为你以身犯险吧?” 火容儿赶紧起身作揖,进而道:“多谢姑娘提醒。只是,在下如今确实多有不便,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狐夫人身上,眼下也只有他能护我安全。我保证,只要等到我要见的人,我自会立即离开,绝不会停留片刻。还有,这些饭菜我心领了,但我不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丫鬟似是早有预料,轻啍一声,顺手收起那只托盘,快步走上台阶,转身将门又重新合上。因为这里是别院的北侧,刚刚丫鬟关上的门乃是进入这里的唯一路径。如此,虽然看不到前院发生的事情,但同样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焰魔驹啊焰魔驹,你让我如何是好。霍重还没归来,你却先行一步。虽说天贵人已经被幻海王囚禁起来,但这府上依然还有敌对势力的眼线,万一东穿事发的话,我们三个恐怕都要折进去。” 就在火容儿暗暗自度今日诸事之际,正房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火容儿凑近门前,侧耳去听,这才发现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天贵人之子天微。 “大晚上的,天微跑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我藏身于此的消息?糟糕,一定是之前的丫鬟走漏了风声,果然陌生人还是不能轻易相信。还好,我现在占据了巨幢的身体,暂时恢复了以往的功力。不过,那个天微属实也不是泛泛之辈,先不说他身上那颗来龙极大的内丹,哪怕是天贵人的一辈修为也绝非等闲。此子若是精心培养,日后定然又是一位境主级别的超然强者。不过眼下还是藏身要紧,就算打得过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否则一旦招来了府上的精英护卫,霍重与焰魔驹可就脱身无望了。” 火容儿继续偷听前面传来的声音,而这时候,天微与狐夫人的话音也随之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我说过,我不知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快回去,省得落人口舌。” “哼哼,原来你这狐狸精也知道礼义廉耻啊!既然如此,你今天为何要给我娘灌黄汤,害得她到现在都不醒人世。说,你到底按得什么心,还是说你一早就谋划着毒害我娘的奸计?” 狐夫人勃然道:“天微,你太过分了。我看你还是个孩子,所以才没有处处与你计较。你不认我这个姨妈就算了,可你不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我为何要毒害天夫人,就算我有那个想法,又何必挑这你在家中的时候,等你回到乡下我再动手,岂不更加稳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还有,你说是我下的手,你有什么证据,有人见过吗?” “这……” 被狐夫人一连串的质问之后,想当然的天微一时间也难以招架,只得连连口痴,无法反击。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给火容儿送去晚饭的丫鬟终于开口道:“少爷,您真的误会狐夫人了。从酒席开始到现在,我和小晴一直侍奉在旁边,未曾离开半步。既然如此,狐夫人又哪来的机会对天夫人下手?如果少爷您一定要找寻罪魁祸首的话,还是请到别处看看吧!” “你们……好好,当主子的傲慢,就连作下人的都跟着硬气起来啦!今日之事先到此为止,最好别让我查到什么,否则今天在场的你们几个,谁也别想以后好过。” 耳听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火容儿知道天微已经离开了别院,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一些。可就在他转过头来,准备回到之前座位上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闯进她的眼帘之中。 “你……霍重,你终于回来了!” 不保是火容儿,因为刚才那一声惊叱,就连原本在正厅之中的狐夫人以及两名丫鬟也纷纷开门察看,霍重抬眼一看便与狐夫人瞅了个正着,后者登时心领神会,旋即对两名丫鬟道:“小池小晴,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我与两位有些私事要谈。” 两名丫鬟相视一眼,虽然心中觉得此事不妥,但无奈人家是主子,自己不敢辩驳,只得应诺退下。见闲杂人等退下之后,火容儿这才对狐夫人抱拳道:“多谢狐夫人仗义出手,好心收留。不然,我和我的两位小兄弟真的是无处落脚了。” 狐夫人微笑道:“都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待久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激动。” 说着,狐夫人的目光开始在霍重的身上来回游走,后者登时如芒刺背,一种禁忌的情愫当即逢心中阴暗处偷偷生出……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手难牵,魔煞冲天道 眼见这院中气氛愈发微妙,火容儿连忙轻咳一声,进而开口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幻海王那边有什么交待?” “这个……” 霍重看了一眼前方的狐夫人稍显尴尬,后者见状则是大方回应道:“怎么,你们都把我这里当成碰头的聚点了,还把我当成外人么?话说,你们不是三个人么,还有一个呢?” 霍重四下看了看,没见焰魔驹的身影,于是问道:“对啊!焰魔驹怎么人不见了,他去哪里了?” 火容儿长叹口气,一脸无奈道:“都怪我。他说出去找点乐子,当时我正思考着事情,所以就没有多说,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你说,他会不会……” 火容儿与霍重视线交织到一点上,后者稍作思考之后,眉头微皱道:“我与焰魔驹相识的时间不长,若是论了解程度,你与巨幢应该比我强多了。不过,通过我的了解,我感觉他不是那种分不清主次利害的人。毕竟,那边可是怡真公主,他俩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那下半辈子恐怕就再也分不开了。” “怡真公主?你们的意思是……” 火容儿见狐夫人还要往下问,于是赶紧插嘴道:“夫人,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还是不要问了吧!” 狐夫人知道自己所言过多,于是当即改换口风,进而道:“要说呢,我也是过来人。就拿我与天贵人,当初我刚刚嫁进门来的时候,也是看什么都不痛快,总想找个人吵架斗嘴。可时间一长,我才发现其实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困难,甚至只需要一句问候,一个眼神,一次牵手而已。所以说,你们说的也不要太过绝对,尤其是缘分这种东西,一旦来了,拦也拦不住。” 霍重骇然道:“什么,既然如此我得前去阻止他们,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说罢,霍重刚要转身离去,火容儿当即劝阻道:“算了吧!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如果真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你现在去也是于事无补。” “可……可万一……那怡真公主那边该如何交待,我们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幻海王?” 狐夫人怪笑道:“他?呵呵,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幻海王可是清之境的境主,不只是修为非凡,那一手未卜先知的能耐也是让一众强者自愧不如。如果说今日之事是早已注定,那我相信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火容儿眼睛忽然瞪大了两圈,一脸恍然觉悟的神态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选择让焰魔驹充当今日的新郎官,原来幻海王一早便已算到了结果,所以便将身为炎帝之子焰魔驹,选作了自己的女婿。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幻海王也太深不可测了吧!” 霍重忽然将头转向狐夫人,一脸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幻海王早已料到此事,这一切不会是你信口开河吧?” “呵呵,是与不是,明日便见分晓。如果你们的同伴一夜未归,且幻海王没有上门来找麻烦,那就说明幻海王早就默许了此事。反之,那就是我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那时,你们想要怎么处罚我都成,这总行了吧?” 火容儿连忙赔笑道:“夫人这里说的哪里的话。您的恩情,我们还报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以怨报德?如果事实真如夫人所说那样,那我们两个也就彻底放心了。” 霍重转身坐到石桌之上,只用侧脸对着二人,说道:“那我今日就不睡了,我不相信焰魔驹那个家伙会一夜不归。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进屋。” 火容儿走上前去,轻轻拉了一下霍重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别任性,这里又不是自己家,大半夜你坐在这里,多有不便,若是被旁人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 本以为给了台阶之后,霍重会主动退让。怎料,一旁的狐夫人却是一脸灿笑,直接坐到霍重的对面,饶有兴致道:“正好,这两天睡得有点多,今晚不困,正好可以与你这里守夜,我也想看看你们的那位同伴今晚是否会回来。” “狐夫人,你……” 火容儿苦笑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虽说你是妖类之身,抵御严寒的能力要强于人类。不过,你毕竟是女儿家,且白天受了天夫人那一记冲撞,头上挂了彩,流了血,我担心你在这里会着凉生病,要不还是回去吧?” “无妨。虽然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娇生惯养,但我也想通过这个机会磨练一下自己,不能只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狐夫人。这样,你若担心我的话,待会可以去我房中拿两床被子来,至于你大可以睡到我的房间之中,天凉之后我会回去叫你。如何?” “啊?这样不太好吧?而且你们也……” 火容儿看向霍重,只见后者脸上的红晕已经扩散到了耳后。他虽然并无家事,对女儿家的心事也不甚了解,但如此直白的表达,就算是换个呆子傻子也能明白个八九不离十,狐夫人今天是铁了心要和他待在一起。思前想去,火容儿见二人都不想挪位置,于是索性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这里继续充数了。夫人稍等,我去给你取被。” 说着,火容儿在即将转身过去的时候,斜着看了一眼霍重,虽然并未有任何话语,但就在对视的那一瞬间,目光之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传递到对方的脑海之中,随后这才开门离去。转眼之前间,后院之中便只剩下霍重与狐夫人这对孤男寡女,不知不觉之间,天气转凉,呼吸之中已有些许雾气。霍重见对面的狐夫人身体时不时地瑟瑟发抖,于是没话找话道:“火容儿也真是的,说是去拿被,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我去看看!” 霍重还示来得及站起身体,便被狐夫人一把按住搭在石桌上的手臂,进而表情严肃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那同伴离开分明是给我们制造机会,现在你就是把门敲破,她也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霍重赶紧收回手臂,表情僵硬道:“狐夫人,请自重。” “呵呵,自重?难道你忘记白天时候对我一吻定情的事情了吗?” “狐夫人,我说过,那是我被逼无奈之下才做出的选择,如有冒犯的话,霍重在这里郑重道歉。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违背道义仁德,我一定答应你。” 狐夫人抬起冻得发白的双手,楚楚可怜道:“过来,给我暖暖手。” “这……” “暖手不违背道义仁德吧?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被活活冻死?” 霍重干笑道:“狐夫人言重了。虽然今天冷了一点,但冻死还是太过夸张了吧!” “就算冻不死,冻病冻伤,冻到昏厥失去意识,你也视而不见吗?枉死一片真心对你,可是你却如此薄情。果然,你和许天贵一样,都是无情无义之人。” 见狐夫人眼眶之中略显湿润,霍重内心纠缠再三,终于还是站起身来,主动来到对方跟前,轻轻将那双冰凉的纤手“牵”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哈了几口气,而后一改之前的“冷酷隐忍”,颇为奔放道:“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你……” 狐夫人轻轻将头依靠在霍重的腰间,用力吸了一口,满脸幸福道:“原来,这才是你的体香。” “体香?狐夫人在说笑了,我一个粗男人,哪来的香味,充其量就是汗臭。” “不。小时候,我曾经听长辈提起过,只有一见钟情的人,才能嗅到彼此身上独特的体香,错不了。自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是你。” 说着,狐夫人扶着霍重的两侧肋下慢慢站起身来,分外动情地望着对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神,脚尖轻轻点起。也不知怎的,这一会儿的霍重也觉得自己神思混乱,身体就好像中了邪似的,明明可以感受到每一步身体传回的信号,却硬是无法阻止自己接下来的一举一动。眼见二人鼻尖的距离由一尺缩短到一寸,且还在继续接近,前者不知哪来的一股猛劲,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顷刻之间,一道血雾喷射而出,不偏不倚,全部散在狐夫人的面门之上。后者闷哼一声,双手松开之际,身体也跟着向后倾倒,眼看就要坐在地上,却被及时上步的霍重一把将腰身搂住。 “你……你为什么要扶我?”狐夫人怔怔道。 “你……你刚才居然对我使用媚术,你怎么能……” 眼见霍重脸色忽明忽暗,欲怒难发,整个人都僵直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局势。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爽朗的笑声忽然从后院的院墙上方传进二人的耳中。 “哈哈哈!我就说嘛,天底之下怎么可能有不透风的墙。狐元贞,这下我看你该如何解释!” 说话之间,霍重与狐夫人双双看向院墙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天微竟然已经站在上面,一脸狠毒的表情望着院中的二人,双手握拳,只待出招时机。见二人之中败露,霍重深吸一口气,旋即将狐夫人护在身后,扭头轻声道:“去找火容儿,我来对付他!”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天盘火,悍勇终折戟 “呵呵,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看这次你们还如何狡辩。先走,没那么容易!” 天微眼见时机难得,当即动用全力,手指抬起之间,数枚光剑从天而降,并将二人团团包围起来,阻止其离开现场。然而,霍重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呼吸之间,只见其掌中忽然显现出一柄锋利剑刃,随手一挥,便将那一排排的剑影尽数斩断。 “趁现在,快走!” “好小子,居然能破开我的肃寒剑气,既然如此,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天微已从院墙之上,一跃而下,陡然间右手由掌变爪,直取狐夫人脖颈,欲要将其拿在手中。而这时候,霍重已然灵活变招,一道道白晃晃的剑光当即迎面扑向天微的右手,迫使对方收手撤招。 然而,天微对于霍重的那柄利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明明看到剑刃朝自己的掌背横削过来,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骨迟疑。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本应该被一剑斩落的血肉之手竟然硬生生地抗住了那一记凌厉攻势,反倒是持剑的霍重虎口酥麻难当,心中不由得为对方的超然实力暗自惊叹。 “虽然知道他身负不世功与修为,但真正与他过招之后还是忍不住为之一怔。看来,之前被他轻松取胜并非是一时运气,只凭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能与他为敌!” 心中一边盘算着,霍重这边出招的力道开始愈发变大,砍在天微的身上接连迸射出星星火光,就是无法伤其分毫。而另一边,见持剑的霍重拿自己全然没有办法,天微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甚至直接掠过霍重的身体,二次朝狐夫人发难。眼见自己就要成为待宰羔羊,狐夫人忽然弯下身子,背后的衣领之中陡然射出“嗖嗖嗖”几发快响,天微不敢大意应对,赶忙闪身后退。然而,那些激发之物速度异常之快,其中一枚刚好擦着他的额头飞射而过,并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虽然伤势轻快,但意识到自己挂彩的天微哪能接受这样的“侮辱”,一声怒喝之后,其本人就如同发疯似的,不管不顾地朝二人猛扑过来。 “你这臭女人,我看把你……” “祝融力,天盘炎锁!” 突然之间,空间之中伸出来数道由火焰组成的锁链,分别捆到天微的四肢以及腰间之上,用力挣扎之下,火索纹丝不动,竟然丝毫不受那股蛮力的影响。情急之下,天微当即回身张望,这才发现又有一人进入到后院之中,而眼下困住他这些妖链,便是出身对方之手。 “抱歉,我来晚了!” “太好了!” 眼见火容儿及时赶到,霍重心中登时缓解了大半,握剑的手掌也在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地颤抖起来。就在刚刚的某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救兵来到,自己与狐夫人也可得以保全。 “你……你这卑鄙小人,居然胆敢背后偷袭!来人,来人啊,我被……” 眼见天微欲要通过呼救的方式引起府上其余众人的注意,火容儿凌空弹指,将一团冒着火苗的劲力直接打入到对方的咽喉之中。紧接着,天微的口中冒出大量黑烟,待这股火力退却之后,他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失去了人语的能力。见此情形,火容儿微微笑道:“抱歉了天微少爷,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只能让你先吃点苦头了。不过你放心,这点力量只是让你暂时失声而已,等过去这段风头之后,你的嗓子自然会恢复原样。” 霍重与狐夫人双双走上前来,向火容儿道歉。又见被制的天微动弹不得,前者不禁问道:“这就是你的真实实力吗?不过再怎么说,天微都是清之境当中的一流高手,居然被你如此轻描淡写地击败了,着实超出我的想象。” 火容儿笑道:“我的修为是比之前提升了一些不错,但还没有到脱胎换骨的地步。之所以他会被我降伏,全是因为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你俩的身上,疏于对外界其它危险的防犯。况且,我这天盘炎锁本就是用来对付一些巅峰高手的神技,能够轻松拿下天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如今该如何处置他,总不能一剑刺死他吧?” 得知火容儿已经动了杀心之后,刚才好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天微立即服软,连挣扎的动作都彻底停了下来,目光之中随即流露出几丝可怜的神色,似是在向几人苦苦哀求。 霍重不假思索道:“那还用说,这小子三番两次与我们做对。之前甚至差点至我们于死地。这回说什么也不能饶过他,否则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嗯……其实我也有一样的打算。不过……” 狐夫人赶紧道:“虽然天微素来与我不对付,事事与我作对,但说到底他的行为罪不至死,要不我们还是饶过他吧!” 听到狐夫人主动为自己说情,天微赶紧用力点头,以此表示自己的意愿。霍重斜眼看了一眼对方,当即将剑刃搭在其脖颈侧面,面沉如水道:“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这柄素汀剑就将你的脑袋取下来!” 火容儿微微点头道:“其实,我与狐夫人的想法一致。说到底,整件事情是我们不对,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横插一脚,搞得府上鸡犬不宁,这都是我们的错。可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留下这个活口确实有诸多风险,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对付他的话恐怕就难上加难了,连都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狐夫人既然已经开口了,我自然也不会令您失望,天微的性命就先留着吧!” 听到自己终于“得救”的消息之后,天微这才如释重负大呼了口气,其间又有不少灰烬自其喉咙之中喷吐出来。而这时候,霍重转头对狐夫人道:“我们可以一走了之,那你呢,天底之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人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以后你还如何在府上过活?” 见霍重主动担心起自己的将来,狐夫人却是显出一副释然的神情,进而温柔道:“我已经想好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狐元贞的容身之地,你们要走的话,也把我一起带上吧!” “你?你要和我们一起走?那不行!”霍重决绝回道。 “怎么不行,难不成你怕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别忘了,刚才让天微受伤的正是我的暗器。如果不是我在那个时候让令迟疑了一下,说不定就赶不上支援到来了。” “好好,我承认你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现在妖界形势岌岌可危,就连我们这些身负不世修为奇功的强者都无法独善其身,你一个弱女子又能靠什么在这种世道下存活下来。这里再再不好,也是你的家,你的安身之所。你要是跟我们去到外面,那就是天为盖地为席,四海为家,到处漂泊了,实在划不来。” “不,我过腻了这种每天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活,我也想像你们一样率性而为,快意恩仇。再说,天贵人不是已经被你们给……” 说着,狐夫人在自己身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天微见此情形两眼瞪得溜圆,刚刚才有所缓和的眼神之中登时再次充满杀意。 火容儿赶紧解释道:“你误会了狐夫人。许天贵没死,他只是被暂时禁锢起来,一时而会出不来而已。我想到了合适的机会,他还是能够活着回到这里的。当然,具体要等到什么进修,那还是得看幻海王的意思。” 得知自己的父亲尚在人世,天微这才解除了之前的戒备。而因为身上天盘炎锁的加持,如今的他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此刻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当即身体一歪,昏死了过去。火容儿见状当即对狐夫人道:“既然你说要放过他,那夫人你可有处置他的办法,这样放他离开无异于将自己推向火坑之中,万万做不得啊!” 狐夫人怪笑一声,进而看向霍重道:“怎么,你们忘记白天的事情了?” 霍重恍然道:“你是说要将他埋到土里?可是我能长久地待在地下是因为事先修行了闭气功,我看他不像是会此门异术的人啊!如果就这么给他埋进去,说不定会将他活活闷死。” “这个你放心。我们狐之一族一向擅长遁身之术,这土遁法便是其中之一。我身上刚好有土遁符纸,只贴在他的身上,就能使其无视泥土的阻隔,直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闲话不多说,你们也来搭把手吧!” 如是,火容儿与霍重在一番努力之下,终于刨出一个足以容纳天微的土坑,并将其丢了进去。紧接着,狐夫人将那张土遁符贴到对方的额头跟前,紧接着一圈土黄色的光圈出现在身体四周,如同保护屏障一样,将内外两侧彻底分离开来。 “对了火容儿,你这火索能坚持多长时间,他该不会突然间恢复自由之身吧?” 火容儿稍显得意道:“别的或许我没有把握,但对于天盘炎锁的运用,我自信无人能够胜得过我。保守来看,这种状态至少能坚持三天三夜,等到了火索失效解除的时候,我们早就在九霄云外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诉心声,天骄徒悲情 三人一会儿的工夫,便将挖出的土回埋到了原来的位置,至于多出来的部分则顺势撒到墙根四周,以免引起它人察觉。 “嗯,这样就好了。话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要不我现在再回去接着睡?” 火容儿看了眼狐夫人,后者当即将头低了下去。而这时候,霍重随即开口道:“算了吧,还是让狐夫人进屋安歇吧!现在距离天亮的时间没多久,再待一会儿想必焰魔驹就能回来了。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真的在那里过了夜,而且还没有事先与我们打招呼。回来之后,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 火容儿微笑道:“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既然如此,狐夫人请吧!” 虽然心有不舍,但离别的时候总是要到来的。狐夫人一步三回头,来到门口,这才转身对霍重道:“那个……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出来送一送你们。” 霍重直截了当道:“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把你留下难道要要看你受这些人的折磨吗?放心,离开之前我自会告诉给你,到时你与我们一起同行。” “真的?”狐夫人神光闪烁道。 “我霍重虽然不敢称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食言这种事情还是不会去做的。放心,明日我亲自去唤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 目送狐夫人离开之后,火容儿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进而转头对霍重道:“我觉得今日的事情还是有些唐突了。毕竟,突然之间要将这么个大活人带在身边,必然多有不便。况且,他毕竟是天贵人妾室,于情于情你都不敢这么武断地做决定,否则将来受伤害的只会是他。” 本以为霍重这回会因为自己的莽撞而羞于开口,怎料此时的他,态度竟是格外强硬,虽然声音不大,但听在耳中的声音却是一清二楚:“你也看到了,白天时候那个天夫人是如何欺辱她的。就算那个茶杯没给她造成多大伤害,但不要忘记,只要这个天微一天还在,那么狐元贞便会一天陷在危险当中。再加上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你觉得我们走后她还能幸免于难吗?将她留下与送她去死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说无论如何,我也都得带他远走高飞。” “然后呢?然后你们又该何去何从?罪兆妖王未除,现在妖界外面处处凶险,丽荟县更是满城风雨。你能带到去往哪里,有了她之后,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就算这些事情到最后统统都得到处理,再然后呢,难道你打算让他和你一起回到太一门?让一只妖狐住到门派当中?不是我小人之心,但你未免太高估那些老顽固。在他们眼中,妖类可是甚于曾经魔族的存在,任何一位统领掌门,都不可能任由那样的事情发生。说不定到最后,连你也要被赶出师门。” “那……那怎么办?照你这么说,狐夫人岂不是进退两难,无处可逃了?” 火容儿停顿了一下,随后道:“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一腔的侠骨柔情。可你不能想当然地认为这个世道有你想象地那般美好,它有它的弊端,也有它自己的圈点之处。早就知道你没想那么多,所以在你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当中,我已经替你们大致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你?火容儿,你这话不是在骗我吧?” “当然没有。人我们一定是要带走的,不过离开丽荟县之后,我们需要前往寡欲宫,也就是幻海王的府邸,只要他才能保全眼下的狐夫人。” “这……前往寡欲宫不是我们一早便已说好的事情么?就算没有这桩事,我们也是照往不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特意强调?” “这两件事当然不一样。止儿如今大概已经与幻海王达成了共识,成为了座上宾,受其庇护。无论是说服还是强夺,都会得罪眼下幻海王。但要让他保护狐夫人,是我们主动要求的,说白了就是有求于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与其发生冲突。一个是善举,一个‘无名’之行,你应该明白其间的差别吧!” 霍重颔首道:“可是如此一来,止儿岂不是又……”、 火容儿摇头道:“别担心,你与止儿之间的事情,我并没有忘记。之前答应你找他对质的许诺,我也会照样履行下去。”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不能得罪幻海王吗?公然让止儿现身对质,那岂不是就等于在向幻海王挑衅?” “在寡欲宫中当然不行,但我们可以在外面行动。不瞒你说,今日白天在这里的时候,我看到止儿的身影了。” 火容儿此话一出,霍重的脸上并没有太大波澜,前者想了一下,而后稍显惊讶道:“原来你也……” “嗯,我也看到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破坏了之前的计划,我便暂时打消了复仇的念头。” “谢……谢谢你霍重,谢谢你如此信任我。毕竟,连巨幢都被骗得团团转,你居然还能对我的话如此深信不移。” “一码归一码。况且,你也并非想要一直这么霸占着巨幢的肉身吧?虽然你没明说,但通过以前对一些基础功法的学习与研究,我大概也能想明白你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一定会给自己千万极大的伤害,即便现在还未显露出相应的迹象,对不对?” 火容儿本想矢口否决,但见到霍重那双充满诚挚神光的眼睛之后,她终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向它人提起,包括焰魔驹。” 霍重打量了一番火容儿之后,随即又道:“这会让你送命是吗?” 火容儿苦笑道:“性命那种东西,我早就丢掉了。这一次,我会魂飞魄散,连所谓的祝融之力都会不复存在。” “什么?这么严重?可是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暂时接管巨幢的身体。不对,你们之前说过,这副身体原本是属于一个叫巨座的,这之间到底有何关系?又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隐情?” 火容儿长叹口气,稍显无奈道:“巨幢巨座本是一对同胞兄弟。不过,这对兄弟有些特殊,他俩原本是同魂异体,说白了就是三魂七魄被切分出阴阳两部分之后,并被分配到了不同的两具身体之上。按照原本的定数指示,巨幢巨座才是真正的世界之主。然而,这里面因为多了孙长空这个变数,使得‘未来’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原本的世界之主并没有出现,而他却取而代之,坐上了世界之巅的位置。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巨幢巨座这对兄弟才没有因为‘融合’而双双消失,而是继续以个体的形态存在于世界之中。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修复这段被篡改的历史,将歪曲的‘事实’重新拨入正轨。” “所以,所以你现在正在让他们兄弟二人的灵魂在这具身体当中彼此相融,进而恢复到原本应该的模样。是不是?” “嗯。” “可是你为什么牺牲自己,你对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一丝留恋吗?” 火容儿看着霍重脸上的单纯与天真,进而微笑道:“傻子,你当我是和你一样才活了二三十岁的小孩子吗?我活过的时间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甚至在火山君诞生之前,便已经存在于精灭世火山的体内,只是并没有所谓的意识而已。于我而言,生与死,起与灭,不过是一眨眼,一翻身的事情而已。即便祝融不在了,这个世界照样会有火的存在,亦会有像火一样炽热温暖的元素。只要这种炁保有着,我便不会消失,只不过是进入到了一种常人察觉不到的睡眠之中。从某种程度而言,我是不死不灭的,可以说是与罪兆妖王相同的存在也不为过。而既然上苍赋予了我意识这种东西,那就是想让我在关键时刻做出了一些选择。而让巨座巨幢合而为一,便是我的选择之一。” 霍重后退了一步,只因他从未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竟是如此高深莫测,甚至给他一种极度的恐怖感。原本在他的概念之中,“死”便已是最可怕的东西。但与眼下的火容儿相比起,这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为什么是你,难道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俩的灵魂融为一体吗?” “我说了,这就是上苍赋予我意识的意义。因为只有祝融之力才能令他二人的神魂交融聚合,恢复成那位举世无双的世界之主。霍重,你该清醒了吧!” 霍重本想继续说下去,怎奈就在这个时候,一抹天光映入了他的余光之中,抬头看去,远处的天空之中已经显露出些许鱼白,崭新的一天就此开始。 “好了,就到这里吧!我该讲的都讲完了,希望今天你所听到的,都能全部烂在肚子里面,不要给旁人再徒增耐烦与负担。” 新房之中。 “你要走了吗?” “是啊!一夜未归,他们该等着急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泰山崩,降世紫微星 天色将亮,火容儿与霍重做了一番准备之后,这就要前往找寻止儿,并将其挟持离开此地。然而,未等二人出门,一声巨响便已从院门处砰然传来。 “你们几个狗东西躲在哪里,速速出来送死!” “这声音……居然是天贵人!他不是已经被幻海王镇压封印了么,还是我听错了?”霍重面露惧色道。 “不,你没听错,来者正是许天贵。照理来讲,此时的他绝不可能自由行动,唯一的解释就是……” “什么?我爹出事了?” 这边焰魔驹还未得及出门,门外的护卫已然扣门急报:“禀告家主,幻海王那边发生了意外,还请家主速速前往查看。” 得知幻海王出事的怡真公主,二话不说,连衣服都没换,便急匆匆地冲出门去,与那护卫对接。而在这个空当之间,焰魔驹赶紧拿出事先从火容儿那里得到的易容符,暂时为自己改换成“天贵人”的容貌,这才快步跟了出去。 “夫人先别着急,听护卫细说。” “来不及了家主,幻海王他……” 怡真公主虽然还未看到现场情况,但从对方的表情之上,她已隐约猜测到其中的不祥,于是连忙追问道:“在哪,快说我爹他现在在哪?” “呃……就在后花园的池塘南侧,夫人请……” 不等那护卫把话说完,怡真公主已然火急火燎地奔向事发地点。而焰魔驹则是简单地交待了两句,让令其原地待命,这才大步追赶上去。 “公主,你先别激动,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废话,那是我爹,不是你爹。如果换作是你,你能保持冷静吗?” 经怡真公主这么公然一问,焰魔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声不吭地奔往花园方位。然而,不等达到目的地,已有不少护卫聚集在前面,二人上前赶紧将看客推开,几步便已去到人群中心位置。定睛向前望去,此刻怡真公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当即飞仆上去,直接跪倒在前方地上的那具身体旁边。 “爹,你怎么样了,爹!” “公主切莫触碰!” 就在怡真公主准备尝试将趴在那里的幻海王翻转过来的时候,就在正对面的位置处,一个脸去以阴沉的护卫当即提醒道。顺着目光继续向其身后看去,只见有两名打扮相若的精壮护卫双双躺在那里,四肢僵硬,双眼呆直,脸庞之上还有一股诡异的黑气在不住涌动,看上去已与死者无异。 “不要接触幻海王大人。刚才这两位兄弟就是因为一时大意,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公主闪开,让我来!” 一言说罢,焰魔驹凌空招手,一股夹杂着风势的火龙卷当即作用在幻海王的周身之上,并瞬间将其前身翻到上方。众人定睛一看,发现其如今的状况竟与那两名“挺尸”的护卫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其胸口处有一团拳头大小的白气光气在上下浮动。也是因为它的存在,幻海王才得以保住最后一口气,不至于像那两名护卫一样当场殒命。 “爹,你别吓我,你快说话啊!” 怡真公主尝试着呼唤自己的父亲幻海王,但此时对方已然全无意识,可见施以毒手那人的实力是有何等强大。稍作沉吟的焰魔驹为了避免此事引起府上的一众的恐慌,于是道:“你们不用担心,幻海王只是偶感奇疾而已,并无大碍,回去休息一下便好。至于那两位断气的护卫,是因为他们昨日整夜巡逻,过于操劳,使得休内隐疾突然爆发,这才酿成眼下的惨剧。你们几个把这两具尸身好好包裹起来,千万不要用手掌接触,再找个风水好的地盘将二人厚葬。至于其家属,全部以最高规格的赏金赔偿,不得怠慢,听明白没有?” “是,属下替他们两家的家眷先行谢过了。还有你们几个,跟我去后面拿麻袋苫布。” 焰魔驹转身又对其余看客道:“好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你们没事的赶紧回去,不要在此聚集。” 既然“家主”已经说话,其余人自然不敢再逗留片刻,相继回到自己的住所。也就在这个时候,距离较远的天夫人这才姗姗来迟,眼见幻海王躺在怡真公主的跟前一动不动,这才面露诧异,当即向“天贵人”询问详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还以为是你昨夜操劳过度,不小心伤了身子呢!” 焰魔驹的脸颊突然变得分外通红,天夫人见状当即嘲讽道:“呦,你以为自己还是童男呢,这么点打趣的话就受不得了?” 霍重赶紧道:“呃,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看你睡意尚浓,要不还是回去睡过回笼觉吧,有什么事情等上午再说。” “哼,回去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不像某个人,左拥右抱,桃花不断,明明已经有两房妻妾了,却偏偏还要娶个小的。你看,这新婚刚过,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幻海王若是能挺过这一关那还好,若是不能……” 这回,不等霍重还嘴,瘫坐在地上的怡真公主率先发飙道:“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天夫人故作诧异状,一脸委屈道:“妹妹,你这是说哪门子的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伤人心的恶语。我也只是想为大家伙调配一下气氛而已,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啊~”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眼,狐夫人怕你,我可不怕。” 天夫人冷笑道:“是啊!幻海王的掌上明珠,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能够相提并论的。哎,但如果说有朝一日幻海王不在了?不知道到时候还有几个能像之前那般毕恭毕敬。” “你!” 天夫人继续得意洋洋道:“所以趁着时间不晚,赶紧张罗着给幻海王请名医医治吧!否则,噩梦可就要成真喽。福儿,蕙儿,我们走~” 眼见天夫人三步一摇,五步一晃,甚是嚣张地转身离去,原本靠着一股怒意撑着的怡真公主,当即泪如雨下道:“臭男人,坏男人,你说嫁给你有什么用,你媳妇都让人家欺负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帮帮我,害我让她这么一通讥笑。如果我爹还醒着的话,一定会帮我出这口恶气!” 焰魔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低声道:“公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吗?这天夫人好歹也是这里的女家主,我这么一个冒牌货,哪敢与他叫嚣,万一被他看出破绽,别说救幻海王大人,就连你我二人也别想竖着离开这里啊!” 说话的工夫,几名护卫已经取来相应的物件,并将两名不幸罹难的同伴相继抬出了后花园。另一边,带头的护卫长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副单架,把双手包裹严实之后,将幻海王“请”到了单架上,并向“天贵人”请示道:“大人,请问幻海王该安置在何处?毕竟,现在他的身体之上满是异常,稍有不慎便会性命无存,卑职实在不敢擅自决定。” “这个……” 霍重虽然顶着天贵人的外表,但对府上的情况知之有限,更无从得知哪里人员最为稀少。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天微忽然从南面赶了过来,见父亲“天贵人”在跟前,当即上前请安,并起身道:“东北方向的诗月楼不是还在修建当中吗?先把幻海王抬到那里去吧!毕竟府上的人很少去往那里,还算安全一些。” 焰魔驹附和道:“没错,公子说的对,就按他说的办吧!” 此话一出,天微的脸上登时显露出一副惊喜神色,原本微弯的上身也随之挺拔起来,眼中更是光芒闪烁,好像随时都会泪奔一样。 “爹,你居然同意我的想法?” “当然,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天微愣了一下,随即又道:“可是之前……” “哎,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明白爹的良苦用心。爹是不想你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享受清福。爹希望你能像爹一样,能够自食其力,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你看,现在的你在没有爹的帮助之下,成长得不是也挺好吗?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同龄人对你忘尘莫及了。” “爹~” 面对“天贵人”的反常言行,天微竟然没有丝毫警觉,反倒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直到这时,他那眼眶之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护卫长为免自己在此碍眼,赶紧与同行的护卫将幻海王抬往诗月楼。 “爹,是孩儿不孝。孩儿之前一直在暗自抱怨您对我的疏远,以为您早就将我放弃。没想到今日一叙,我才终于明白爹的真情实意。爹,我真是太幸福了!” “傻孩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对了,你娘刚才好像有点不舒服,快去那边看看吧!这边有爹伴同,不会有事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了。爹,三娘,祝你们百年好合!不对,是万年同心!”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真假变,赤诚荣辱共 天微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然而,还未他从喜悦之中缓过神来,狐元贞所在的别院处便传来了一声不同寻常的巨响。 “怎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思量间,天微已经赶到事发地点。此刻,府上的其余人还未来到,忽见一道直冲天际的疾光砰然升起,紧接着其眼下的一堵院墙应声塌落,同时两道人影从中退了出来。继续向前看去,形同杀神一般的天贵人赫然立在废墟之上。眼见天微在场,当即怒声道:“还等什么,快帮我把人拿下!” 从战场之中退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被堵在狐夫人后院之中的火容儿与巨幢。不知是何缘故,原本应该被封印在金钵之中的天贵人,如今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站在面前。而当他俩转身回望之际,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随即呈现在视野当中。 “天微?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合力把他埋了吗?既然如此,站在这里的又是谁?” 虽然距离较远,但天微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突然之间,其面孔之中划过一丝惊慌之色,双手失控一般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拍打了一番,而后两眼发直,看向对面的父亲天贵人道:“不好,我的内丹不见了。” “什么?内丹不见了?你在搞什么鬼,快把东西找回来!” 眼见机会难得,这边的火容儿与霍重双双攻了上去,直指后方的天微。而因为体内的内丹无故遗失,天微的修为一落千丈,与之前的自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别说是同时面对这两名强者,就算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他也万万不是对手。只是象征意义地应付了两下,霍重看准时机打出的一掌,直接将其掀翻在地。见此情形,天贵人登时火冒三丈,纵身跃起之间,一圈圈光轮不住地自其脚底处扩散开来,如同刀刃一般疯狂斩向四面八方。火容儿与霍重见对方来势汹涌,不敢与之硬碰硬,只得先行闪离此地。 “昨天让我吃了那么大的亏,你俩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脱得了吗?不瞒你们说,你们的靠山幻海王已经中了极术,不日便会魂飞魄散,化作黑土。所以说,你们两个还是束束受死,也省得我再次费事!” 不知为何,此次逃脱升天,归来之后的天贵人,不同以往,实力修为竟有长足的精进,甚至已经超越了之前巅峰时期的天微,每一招之间都蕴含千乘万骑之势,以及翻天裂地之威。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狐夫人住所附近的地面已经被其毁得七七八八,不成样子。而在这般盖世盈天的威慑之下,哪怕是火容儿也不愿与之正面,只能以退为进,不停地与之周旋,希望能在之后找到破绽。 “该死!焰魔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种关键时候居然看不见他的人,难道是想等我俩双双被杀之后再来哭坟吗?” 火容儿急忙道:“先别说那些没用的,专心应战,以二敌一,我们的优势很大。” “是吗?可是那个天微怎么回事?昨天明明是我们眼看着被埋到土里的,怎么一转身的工夫他又跳了出来,难不成我们昨夜面对的是他的同胞兄弟?” 话音一落,霍重手持宝剑一连刺出十余招,最后一剑直指对方咽喉。然而,就在剑尖即将扎入到皮肤之内,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候,原本还在后撤当中的天贵人突然站住双脚,同时两臂运劲,沉气丹田,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本来已经刺在身前的那枚剑尖竟然被生生震退回去,而持剑的霍重更是不能自已,身体一边翻转一边暴退,还好火容儿及时出手,将其拦住,这才没令其撞到后方的假山之上。 “他的外家功夫居然如此了得,之前怎么没有领教过?” 火容儿刚要说话,谁知天贵人却是抢先哈哈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我许天贵的厉害了吧!既然你们有心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就在不久之前,我得到了一枚修为了得的魔丹,比起天微体内的那颗还要强大数分。而这股纯阳至刚的横练气功,便是由此而来。你们该感到庆幸,毕竟我得到它才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让我将魔丹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恐怕你俩早就死无全尸了。”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和他过几招!” 人还未动,火容儿的天盘炎锁已然凌空垂下。看似平平无奇的火焰,却是身法异常迅速的洪荒猛兽,哪怕是“重生”过后的天贵人也不及它们的速度,眨眼之间便被四条火索紧紧捆住,并一点点地继续收紧,直至令其完全屈服。 “天贵人,放弃吧,你是斗不过我的,就算是你的外家功夫也经受不起这些天盘炎锁的威力。” “哼哼,是吗?” 不及反应,天贵人忽然整个人跳到半空之中,连带着周身的一条条火索,一同撞向下方的火容儿。见此情形,火容儿当即加大功力,又有十余条天盘炎锁分别缠绕到天贵人的四肢以及躯干之上,进一步削弱其身体的行动力。 但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换作正常情况早就应该放弃抵抗的天贵人,此刻竟然还在继续移动,虽然速度很慢,但火容儿知道自己神技的威力正在一点点减弱,一旦突破某一个临界点,对方便会彻底摆脱束缚,并恢复到全盛状态。一想到那样的恐怖情况将要发生,火容儿突然双拳紧握,利用自己的指甲将掌心刺破,鲜血滴落之间,一只高逾数丈的赤焰巨兽砰然自地上钻出,在吸收了那些鲜血之后,周身的焰光登时强盛了十倍有余,别说是直接应战,就算是被其身上散发出的火光罩中,也会瞬间熔化,而一些草木更是在这种极端的条件之下当场焚烧,化作一道道黑影,猝然消逝。 “速来送死!” 明明手脚上的火索还未完全消除,但如今的天贵人已经不想耽搁下去,直接朝那赤焰巨兽扑了过去。顷刻之间,空间之中的能量浓度达到极限,原本无法燃烧的事物也在此刻成为了这股火力的燃料,并在一道夸张的红光之中轰然引爆,几个在远处看热闹的下人因为躲闪不及,眼珠瞬间接收到了超过负荷能力万倍的光亮,纷纷爆裂开来。 “啊!我的眼睛!” 爆炸的余波还未消散,随处可以听到的哀嚎声已经乱成一团。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队精英护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此地接近,而在队伍之后,另一个天贵人一脸怒相,也在向这里逼近过来。 “怎么……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家里会有两个爹?” “笨蛋,那是假的,我才是你爹!” “砰!” 一声闷响过后,原本的爆炸中心处,天贵人以空前饱满的状态稳稳落地。而与他正面相抗衡的那只赤焰巨兽已然不知去向,大概是已经形神俱灭,死无全尸。 “你们来的正好,快把这两个人给我全部绑了,回去之后我要好好折磨他们!” 眼见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天贵人”,本来蓄势待发的一众护卫登时萎靡下来,有的甚至还回头看了看与他们一同前来的那位家主,以此来寻找二者之间的不同,并确定真假。然而,火容儿的易容符能力了得,变化出来的“膺品”,就算是面对对地比对,也瞧不出丝毫区别。而跟在众护卫身后的“天贵人”则在此时发号师令,并道:“听我说。你们面前的这个许天贵的假的,我才是昨夜与公主同床共枕的真家主。之前与公主同赴后花园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听闻此言,靠近他的几名护卫连连点头,交头结耳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人当即道:“没错,我可是凭证。我们身后这位才是真正的家主,在这大打出手的是假的!” 见情况正在朝自己有利的一方倾斜,火容儿随即道:“天贵人,你来得可真巧啊!刚刚我们看这个家伙鬼鬼祟祟,还想趁偷偷潜进狐夫人的房间。我与这位兄弟及时将其拦住,这才展开了一番大战。不过你们小心,这家伙修为了得,绝不能掉以轻心,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能经受得住我们的车轮战!” “你……你们……反了,全反了。连自己真正的主人都认不出来,我要你们何用!” 眼见众护卫纷纷亮出兵器,直指自己,真正的天贵人被这种众叛亲离的挫败感搞得几乎失控,怒声喝斥之间,其上头上的须发全都戟立起来,如同一只进入战斗状态的刺猬一般。见此情形,霍重忽然尖声道:“大家小心,他用出手了!” “哈!” 话音一落,激化之后的那些毛发竟如暗器飞针一样,在脱离天贵人皮肤的同时,尽数爆射出去。而那些不明真相的护卫生怕身后的“假家主”受伤,当即将其簇拥在队伍中间,利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其抗下了那一记致命攻击。 “别,你们快闪开!”焰魔驹急声叫道。 “誓死效忠天贵人,我们上!”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妖圣丹,精火化执朽 形势的突然逆转令得天贵人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在这个家中,如果有人胆敢违背他的意思,那下场便只有一个:死! “别!” 焰魔驹话音未落,一道危险的金光当即自天贵人的身前骤然发出,而与之相对的一众护卫,甚至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随之而来的死亡之光尽数腰斩。生死瞬间,霍重及时出手,将将那被护卫包围其中的焰魔驹一举拉入到半空之中。低头再次望向地面处,那里已尽是残肢断臂,尸骸血泊。 “你……你这个混蛋!” “哼,这就是与我天贵人作对的下场。今日有神力加持,你们几个谁也跑不了,一起上吧!” 如今的天贵人堪比战神降世临凡,面对火容儿,焰魔驹以及霍重几位高手,竟然丝毫没有显露出畏惧之色。而就在这期间,天贵人之子天微却是陷入到了空前的纠缠之中,眼见面前的两个“许天贵”,一时间就连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让天微纠缠的并不是因为分不清哪个是贼人,哪个是生父;而是因为,他猜到的那个“赝品”,并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 “我……我这是在做什么,父亲有难,我当然是要挺身而出。就算内丹遗失,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天微刚要迈步上前,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在此刻发出动静:“看清楚吧!连敌人对你都比你爹来的温柔慈爱,这样的父亲真的是你想要追随的吗?” “这……” “你这不孝子,不来帮忙也就算了,给我滚到一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不及天微反应,一道气劲迎面打来,差一点便要将他轰翻在地。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作为我敌对身份的火容儿忽然闪身来到天微身边,并随手推了一把,令其避过那记势大力沉的攻击。惊魂甫定的天微举目向前望去,只见父亲天贵人狂发狞舞,声势雷动,一拳一脚之下,都会有物体因此当场解体。而那些早已断气的护卫也难此劫,本来就已经面目全非的尸身被进一步分解击溃,化作无数血肉,散落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我许天贵是无敌的,我是天下第一!” 焰魔驹气喘吁吁道:“这老家伙疯了,他的气力为何如此绵长,难道他不知道疲倦吗?” 火容儿解释道:“多半是他体内的那颗刚刚植入的内丹在捣鬼。虽然不知此物是何来历,但想来给予他的那人是想要看到许天贵走火入魔,活活疯死,顺便再把我们几个一同拖下阴曹地狱。只可惜,我的天盘炎锁对他无效,不然还可以将伤亡降到最低。现在看来,恐怕只有痛下杀手,方能停下这人间炼狱的一幕了。” “好,杀人是吧!那就由我打头阵。许天贵,纳命来!” 焰魔驹俯仰之间,身形登时增大了数十倍,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得亮出自己的妖兽真身,并准备与对方斗个不死不休。 然而,面对这般震撼的景象,天贵人竟然不为之所动,不等焰魔驹变化完毕,其真身便先一步闪到对方身前,抬手便是数十记开山崩地的连环拳劲。饶是焰魔驹身负炎帝血脉,妖兽精髓,但在这般惊天动地的攻势之下,也难免显出疲态,口鼻之中更是喷涌出大量鲜血。而随着体内灵气不断动转,天贵人身上也随之青筋暴起,肌肉线条清晰可辨。更加诡异的是,其容貌也在这个过程之中迅速发生变化,从之间的中年模样转眼之间便回到了青年巅峰时期的状态,两只眼睛更是深邃如渊,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好好好!大人果然没有骗我。这前任妖圣的力量果然不同凡响,内丹之中便是饱含妖族精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有了它,就算妖圣九天来了也得俯首称臣!” 不知为何,本应该实力衰退的天贵人,在一番激战过后,竟然出现了“觉醒”之兆。此刻的他不需动用一根手指,只凭周身散发的强劲威压,便足以击杀一名实力不俗的妖众。而与之对阵的火容儿几人,见此情形也不敢轻易上前,生怕被那无形的能量生生撕成碎片。 “怎么,这就认输了吗?可是我还没有感觉疲惫呢?哦,火容儿,你怎么跑到个男人的身上藏起来了。别以为我发现不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那就先由你来开刀吧!” “不自量力!” 在许天贵的意识之中,自己的身体已然闪现到了火容儿的身前。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回神之后的他发现自己仍然位于原地。而更让他万分诧异的是,一只被熊熊烈火包裹的巨手已然包裹在自己的周身外侧,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开哪怕一丝空隙。 “火容儿,你!” “呵呵,许天贵,你莫非已经忘记了我原本的真实身份?身为火山君之一的祝融,又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伤得到的?迎来末路的只有你!” 话音一落,自虚空之中伸出来的那只巨人手臂突然发力,一时间,无数道祝融火力透过天贵人体表的毛孔,迅速钻入到四肢百骸之中,恐怖高温的炙烤之下,后者身上的衣衫皆被毁去,就连那一头黑发也被烧得干干净净。在绝对神力的压迫之下,哪怕是这般状态的天贵人也难以抵抗,表皮随之绽开一道道可怕的裂口,金黄色的焰气顺势从中伸展出来,如同来自幽冥的鬼手一般,一连摇摆着,一边急迫地想要摄取外界的灵气。 然而,火容儿的祝融之力便如同一层屏障一般,将天贵人的身体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体内的火劲还在不断地燃烧消耗着所剩不多的灵力,得不到补充的天贵人登时变得异常窘迫,原本饱满的身材登时干瘪焦黑,那张早已分辩不出五管的脸颊之上,随之展现出诸多奇怪的表情。突然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进而对那站在地上发呆的天微吼道:“去狐元贞后院北面的墙底下找找,内丹藏在那里!” 话一出口,火容儿当即加大“威力”,这下无孔不入祝融之威直接烧穿他的咽喉,令其再也无法言语,只能从口中喷出一些片状的烟灰。而被一语点醒的天微这才后知后觉地朝那别院方向挪动,但速度却是十分有限。 “咯咯咯~” “许天贵,不用再浪费时间了。连罪兆妖王都为之忌惮的火山君,只凭你一人之力是无法相抗衡的。之前我已经给了你许多次机会,可惜你并没有好好珍惜,还令幻海王因此遭难,这都是因为我的妇人之仁而已。今日,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对不住了,准备上路吧!” “咔咔~” 随着祝融之力的连续释放,不只是天贵人的身体,就连那条巨人手臂也变得干枯易碎,稍一用力,上方便显现出大量裂痕,裂痕深入骨髓,直达膏肓。如今的二者已然一命相系,即便天贵人到最后一命呜呼,火容儿自己也要搭上半条性命,甚至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经过了昨夜的谈话,霍重深知火容儿默默在背后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汗水。眼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愈发痛苦,心生恻隐的他当即劝说道:“火容儿,我看到此为止吧!接下来交给我与焰魔驹,凭我二人之力足以将他挫骨扬灰!” “不行!现在天贵人的强大远超你们的想象。其体内的那颗妖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一位曾经的远古妖圣——百息青王。” “谁?百息青王?那是什么,妖圣的内丹为何会在一个妖仙的体内?” 火容儿微微摇头道:“据说,这位远古妖圣也曾参与过联手诛杀罪兆妖王的行动。只是,在一场大战之后,百息青王无敌消失,从那之后便如同蒸发了一般,世间再也没有它人的消息。虽说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但若这件事情的背后当真是罪兆妖王的暗中操纵的话,那眼下许天贵身上的妖丹多半就是来自百息青王。” 因为说话的缘故,加持在天贵人身上的祝融之力稍稍削弱,而在巨人手掌,五指之间的空隙部位处,原本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皮肉,竟然奇迹般地重新长好愈合,而之前已经油尽灯枯的天贵人竟如同重生一般,再次奋力挣扎,巨人的尾指更是被其一脚踹开,险些令其钻了空子,逃脱升天。 “看到了吧!这就是妖圣内丹的恐怖之处。从某种意义而言,那些远古妖圣比今日的妖圣九天还要更加可怕。因为他们从生出到寂灭的过程之中,吸收的全是古老妖界最为精纯的灵力,只以今日的灵力纯度相比较的话,恐怕不及远古妖界的十分之一。由此孕育而生的内丹,生命力更是异常旺盛,哪怕只剩下丹胎,依然还保有如此恐怖的恢复能力。所以说,诛杀天贵人一事绝不能丝毫掉以轻心,让我一鼓作气,送他去往西天极乐!”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伤心剑,倒颠敌与友 火容儿刚要发力,怎料一股淡蓝色的蒸气忽然自体内滚滚涌现。而随着这一幕异象的发生,原本作用在天贵人身上的祝融之力瞬间一落千丈,好不容易被烤干烧焦的躯体竟真的如前者预料的那样迅速恢复,唯有头顶上的那一头黑发再也没能生出。 “哈哈哈!火容儿,你太过自大了吧!敢用夺来的身体强行催动全部功力,这下好了,身体的原本主人现在趁机与你夺抢身体的控制权,这下你要不攻自破了!” “噗~” 在天贵人那一声声刺耳阴森的笑声之中,火容儿的七窍之中接连涌出大量黑血,尤其是眼窝之中淌出的,那尤如血泪一般的液体,将那张煞白的脸颊勾勒得甚是狞怖。得知时间不多的她最后一次执起十分功力,欲于此刻将对方一举消灭。怎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焰魔驹忽然急声道:“小心身后!” “嗯?” 噗嗤一声怪响,火容儿低头察看,愕然发现自己的胸前多出了一柄剑尖,剑刃自后心刺来,并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直接命中他的要害。原本,强行启用全盛状态下的祝融之力便已经十分吃力,再加上体内巨幢巨座两道灵魂的不断折磨,使得火容儿分外艰难。而这一记意料之外的“偷袭”便是在这般一闪即逝的时机之中猝然刺来,没有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伴随着巨人手臂的寸雨崩断,被其束缚的天贵人如愿重获自由,其肉身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自愈,待其真身来到火容儿面前的时候,就连身上的衣物都已恢复了原样。 “干得好,不枉我们同门一场。放心,答应你的我自会办到。” 火容儿一脸难以置信的目光,与焰魔驹一同看向身后的那人,只见霍重握剑的手掌还未来得及从剑柄处挪开,虽然眼神略有躲闪,但眼下的残酷事实已然不容置疑。 出手偷袭火容儿竟是霍重! “为……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耳听得火容儿那无力的质问,霍重刚要开口。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火容儿身下的地面之中忽然爆发出超乎想象的赤火岩流,恐怖的热量令天贵人立即想起刚刚受难时候的情形,来不及过多思考,便已率先离开原地。同一时间,化身成为妖兽形态的焰魔驹突然钻出地表,驮起重伤的火容朝天空中仓皇逃去。 然而,天贵人似是早有意料,右手猛然抬起之际,数发掌印包含着旷世神力骤然轰出,眨眼之间便已追到焰魔驹的身后。就在他以为自己与火容儿就要因此双双殒命的时候,一团黑雾忽然笼罩在二人头顶处。而在地面之上,天贵人见那黑云倏起,心道不妙,当即趋身上前一探究竟。然而,待其将云雾拨开之后,刚刚还藏于其中的火容儿与焰魔驹已然不知所踪,眼见到手的胜利就这么溜走,不甘心的天贵人当即发出恐怖的怒嚎。 “火容儿,你早晚要死在我的手里,我许天贵发誓!” 丽荟县郊外的一片荒野之中,随着红色光门的开启,两道身影双双从中跌落出来,首先着地的便是焰魔驹。二人虽然从天贵人杀招之下逃过一劫,但临走之前,其身后还是难免中了一掌,虽然只有一击,但这一掌足以将他的五脏六俯伤个遍,虽然性命无碍,但尚需一段时间运气调理,方能返回健康状态。不过,眼下的他已经来不及去顾身上的伤势,只因为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伤情比自己更加严重的病患。 “火容儿,听得见我说话吗?快醒醒!” 焰魔驹稍微一扶火容儿的后心,鲜血登时染红他的手掌。然而,此时的他什么伤药都没带,要想为其止血,只能先用内力帮其将伤势暂时镇住。然而,因为天贵人那一掌的缘故,此刻的他无法自如鄙吐纳运气,要给火容儿治病更是痴心妄想。就在他为眼下情况左右为难之际,一个身边忽然在其耳边响起:“放我出来,让我试一试!” “你?” “什么?你说天微不见了?” 不只是前来支援的护卫,就连天贵人自己也仔仔细细找了个遍,除了待在房间之中的狐元贞以及两名丫鬟之外,现场便再无其它人影,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就在天贵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次不经意的斜视,发现不远处的霍重呆呆地站在那里,脸是满是窘迫,似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霍重,你过来!” 听到天贵人唤自己上前,此刻的霍重也变得分外驯服,小步跑到对方面前,拱手行礼道:“师叔祖有何吩咐?” “你刚才动手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你没有看到天微去到了哪里?” “这个” 霍重面露难色吱吱唔唔,天贵人怒哼一声,前者赶紧道:“是是。其实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但就在刚才大战进入到白热化的过程之中,焰魔驹趁着刚刚变回到妖兽之身,好像是往狐夫的院子附近瞥了一眼。说不定,天微公子就是被他带走的。” “什么,他还有这样的本领!” 焰魔驹用力一呕,一枚光团顺势自其口中滚落出来,掉在地上几经起落,个头也随之越来越大,最终变成成年男子模样,起身一看正是天微。原来,霍重之前的判断当真无误,绑走天微的正是焰魔驹。 “说来真是奇怪,明明之前那般强悍,以一敌三也能不落下风,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如此窝囊,连最起码的反抗之力都没有,便被我轻而易举地带走了。哼哼,小子,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以你现在的状态,可不是我的对手,切莫自己找苦吃。” 焰魔驹心中虽然还在打鼓,但表面上却淡定如常,不让对方看出端倪。而如今的天微也变得出人意料的和善,仿佛之前与他们大打出手的不是“天微”本人一样,而后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事实上,我也早看不惯父亲的行为,只是苦于……唉,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我的修为虽然大不如从前,但最起码的医疗导引还是能够做得到的。你先让开一点,让我给他看一下伤势情况。” “你……” 直至这个时候,焰魔驹才恍然想起,自己怀中的火容儿现如今乃是男儿身,既然如此也就不再有什么男女有别的顾虑。但即便如此,焰魔驹还是迟疑了片刻,最后看了天微一眼,这才嘱咐道:“我劝你放聪明点,千万不要有别的念头,否则我会让你明白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 “好好。” 说着,天微将火容儿翻转开来,掀开衣衫,大体看了一下背上与胸膛处的伤口,眉头微微皱起之间,伸手探下自己的怀中,拿出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包银针,稍稍找寻了一下穴位之后,便开始施针疗伤。 “你这是……” “以前在乡下生活,与我住在一起的吴大叔传授给我的刺穴秘术,这一招连我父亲都不知道。你先别说话,此术最忌分神,他现在命悬一线,急需救治,有什么疑问,待疗伤过后再说吧!” 虽说这不是他们之间的首次接触,但在焰魔驹看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天微分明就是一个心地善良,温柔内敛的翩翩君子,与自己印象之中那个极端利己,嚣张横行的纨绔子弟迥然不同。眼见对方有模有样地将地上瓶中的药粉接连撒在伤口上,空出的那只手则继续为其扎针引导,虽然整个过程看起来十分复杂,但在天微的手里却是那么的自然,得心应手,就好像之前早已演练过十次百次一般,看不出有丝毫紧张之色。而在这么一番努力与施救之后,原本面色灰白的火容儿终于有了回应,沉重的眼皮也随之睁了开来。 “止……止儿,是你吗止儿?” 天微淡淡笑道:“醒是醒了,但貌似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 听到火容儿的声音之后,焰魔驹赶紧凑上前来,俯身问候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你刚才的样子可真的要吓死我了。多亏……” 说着,焰魔驹将目光投向天微,后者点了点头之后,随即起身,径自去到一旁的一块石头之上,打坐回息。而这时候的火容儿也比之前清醒了一些,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别乱动,刚给你施针敷药止了血,你这一乱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我的感觉绝对不会出错,刚刚出手救下我们的一定是止儿。” “救你的是止儿?呵呵,你别自欺欺人了。之前他对你的态度,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指望他还不知相信这眼前的事实。刚刚救你的不是止儿,是天微,许天贵的公子,天微。呵呵,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道居然悄悄改变了。救下自己性命的是死仇敌人,背后捅到的却是朝夕相伴的朋友知己。霍重,今日的仇我一定要报!”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道纵横,有缘自相逢 见火容儿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焰魔驹这才站起身来,进而远眺前方,口中淡淡道:“刚和公主行了成样之礼,转眼之间我便已经身在它乡。不知道她一个人待在天贵人的府上安不安全。话说,幻海王将天贵人封印一事,后者该不会将这份仇怨转稼到怡真的身上吧?” 想到这里,焰魔驹这才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便应该先将怡真公主以及幻海王安顿妥当,然后再与天贵人开战。现如今,他带着火容儿来到这个僻静之地,虽然自己无碍了,但留下来的怡真公主恐将受到牵连。而事实上,怡真公主对于整个过程都是不知情的状态,如果因此遭难,那可真的算是无妄之灾了。 “怎么办,现在火容儿这边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可公主那边确实需要我前往支援。可恶,要是这个时候巨幢那个家伙能够行动就好了,这样我也能减少一点负担。现在……”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地上的火容儿,后者此刻才被安抚着重新睡下,脸上时不时地还会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显然胸前的伤势依然在缓慢恶化。好在,这副身体并不是寻常之物,其原主人巨座更是极恶凶界的第一人灵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丧命。 可是,这伤口确确实实落在身上了,而且距离要害很近,这才令火容儿伤得如此之重,甚至连自行疗伤的力气都一并失去了。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霍重,焰魔驹的双拳当即又紧握了起来。 “砰砰~” 就在焰魔驹深陷内心挣扎,一时间无法自已之际,身后岩体背面突然接连传来两声闷响,其间还夹杂着一声怪叫。得知有人来到的他当即警觉起来,并缓缓转到岩体背后,准备一探究竟。 怎料,就在他准备抬头观瞧之际,一柄尖刀突然擦着岩体,并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之后陡然划出,焰魔驹见状轻喝一声,两排雪白的牙齿当即便咬住了银晃晃的利刃。 “公主!” 直至这个时候,岩石前后两端的人才终于看清彼此,刚手持利刃突然出招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与焰魔驹喜结连理的怡真公主,同样也是他此刻最为思念之人。 “原来是你!” 看清自己面前之人是焰魔驹之后,怡真公主当即松开刀柄,进而飞扑到对方的怀中,两眼泪奔道:“你这混蛋算什么男人汉大丈夫,我还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你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事情发展的速度实在太过,我也是自身难保。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说着,焰魔驹轻轻扶起怡真公主,并帮将其瞬角的泪痕轻轻擦去,并投以笑容。而怡真公主似乎还在生对方不告而别的气,一连在对方的胸膛上擂了好几拳,直至焰魔驹的口中发出轻咳之后,这才终于停下了手。 “我能有什么事,谁敢动我一根汗毛?反倒是你,听说你们和天贵人大战了一场,还有人受受了伤,怎么样,你伤的重不重?” 焰魔驹摇了摇头,进而看向身后的火容儿,怡真公主顺势也望了过去,满脸好奇,但又稍显嫉妒之色道:“那人是谁,他死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焰魔驹领会了对方的心意,当即怪笑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怡真公主见状再次举起刀刃,杀气腾腾道:“你不说,我这就过去结果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哎?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妄下断言。从小到大,你都是这么肆意任性的吗?” 本以为对方会稍稍谦虚一些,主动示弱。谁能想到,怡真公主登时来了兴致,一副得意之样昂首道:“那是当然。我可是幻海王的独女,只要不离开清之境,谁敢忤逆我的意思?在这里,除了我爹之外,我的意思就是金科玉律,谁也不敢违背。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要动刀划烂他的脸了。” “别……别动刀。我说,一个大男人你也要如此防范啊!若是换作美女,你岂不是现在已经将她大卸八块?” “我不管。我怡真公主的东西向来都不会同它人分享,无论性别,无论尊卑。还有,如果你之前便有相好的,我劝你现在就和她们断绝往来,否则日后被我撞见,不只是她们,就连你也要成为我这刀下亡魂。” 见对方一丝情面也不讲,焰魔驹只得举手投降,道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将火容儿的身份一并告之。听过之后的怡真公主竟没有像想象之中那般暴跳如雷,而是主动去到前方,伸手探向火容儿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将原委都说了吗?他已经一无所有,还遭到朋友背叛,你就放她一马吧!” 见焰魔驹一脸苦相,怡真公主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上去就这么小心眼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我不过是想看一下他的伤势如何,刚好我身上就带着些治疗红伤的灵药,兴许还能用得上。” “哦哦,多谢公主好意。不过在你来到之前已经有人为他施针止血了。他人……” 焰魔驹抬头环视一番,发现之前在一旁石头上打坐的天微已经不知所踪,想来是对方趁着二人劫后重逢的空当,悄悄离开了现场。本来,焰魔驹还想留着她当人质筹码,以便紧要关头能够拥有与天贵人平等对话的权力。但之后天微非但没有对“抢掠”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还慷慨出手,救了火容儿一命。看在这份情意上,焰魔驹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也此放任对方远走逃离。 “对了,我有一事还不明白。我与火容儿离开府上之后,那里一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通过重重把守来到这里的呢?还有,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不等焰魔驹继续问询下去,面前的怡真公主忽然用力跺了下脚,怪叫一声“糟糕”,转身快跑回之前的岩体背后,焰魔驹顺势追了上去,赶到跟前,惊讶发现刚刚怡真公主落脚点的旁边处,幻海王正躺在那里,虽然身上的异状还未消退,但从其胸前起伏的情况来看,至少人还是活着的状态。 “幻海王!你居然一个人把他带到这么老远!我记得他的身体染上了不知名的禁术,沾了一点便会感染毒发。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适的情况?” 说着,焰魔驹抓起对方的双手,准备凑近观察。谁知后者突然甩掉他的双手,气鼓鼓道:“怎么,你是怕我也染上病,令你也招至牵连吗?” “我……你……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如此狭隘?虽然你我的婚事稍显荒唐,但既然嫁给了焰魔驹,你便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无论健康与否,无论富有贫穷,我都将与我同进退,共祸福。如果真因为幻海王而令我俩双双毙命,那我也心甘情愿。” 本以为又要挨怡真公主一番冷潮热讽,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点起脚尖,主动送来香唇热吻。虽然已经有了昨夜的夫妻之实,但初为人夫的焰魔驹对于这种场面还是相当拘谨的,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做些回复对方的举动。也就在这个时候,几声轻咳忽然从侧面传来,焰魔驹顺着余光瞟去,惊讶发现本应该已经远离此地的天微,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你你你你你~” 不知原由的怡真公主被强行推开,刚刚燃起的烈火就被这么盆水给浇灭了,一股强烈的怒意当即自体内升起,眼看就要发作,焰魔驹赶紧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天微,这才成功避免了一场“家族暴力”。 “你是天贵人的公子天微?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说……” 就在怡真公主准备第三刀出刀的时候,焰魔驹赶紧将其按住,而后耐心解释道:“之前就是他帮火容儿止血疗伤的,不要误会。” “他?他不应该与天贵人是一边的吗?怎么,他也叛变了?” 对于“也”这个字眼,焰魔驹显得十分在意,毕竟霍重背抬捅刀的事情,直至现在,他都无法接受。虽然在此期间,他已经想过无数种令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办法,但当这个事实从别人口中说出的时候,曾经身为同伴的自己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残酷事实,好一会儿都不去接怡真公主的话。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我刚才从东边转了圈,那里有条小河,所以我就用地上的石头暂时打出了一只石碗,装了些水回来给你们喝。东西我放在石头上,你们慢慢聊,我再出去看看。” “哎,等等!” 转过身的天微刚要离开,听见焰魔驹出口将自己叫住,于是笑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不用再待在附近了。之前将你掳来,是我的不对。从今往后,我们恩怨两消,就此别过吧!”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世无常,辣手摧情花 天微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之后,欣然咧嘴笑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可从没说过要与你握手言和啊!” 焰魔驹打量了对方一番之后,不禁冷笑道:“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天微指了指对方身边的怡真公主,进而道:“虽然昨天的妆容粉饰略重,但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你是怡真公主吧!本来要给我的父亲作妾,现如今却在大喜之日的第二天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未必也太不把我这个天家公子放在眼里了吧?” 本以为这么公然说破之后,身为女人的怡真公主会因为羞恼而失去理智。可让天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伸手指着自己,一副命令的架势道:“你算什么东西,长辈的事情也轮得到你这个黄毛小子来管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如果你想尝尝这把凉炎刀的滋味,本公主随时都能满足你。” “公主息怒。虽说你与许天贵之间的婚姻多有无奈之举,但论起来他才是你的丈夫,虽说我我焰魔驹并不在乎那种事情,但在对方亲属的面前,我们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怡真公主斜眼看着焰魔驹,冷冷叱道:“你哪边的,居然敢联合外人一起数落我?信不信我先把刀砍在你的身上。” “别别,我信还不成嘛。只不过,咱们现在理亏在先,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嚣张。怡真,就算我求你,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焰魔驹将头转向天微,继续道:“算了。咱们不是一路人,若是强行待在一起,之后难免会二次冲突。以免类似情况的发生,咱们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吧!” 天微怪笑道:“有意思。这是利用我的医术之后,准备就此把我踢开吗?难道你就不怕我在之前的针药之中动手脚?” “嗯?什么!” 焰魔驹再次看向地上的火容儿,见对方口中已经不再发出臆语,本以为情况已经好转。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火容儿的脸色竟是分外苍白,愉快来到跟前,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发现,对方背后的伤口竟再次开裂,虽然情况并不严重,但只要不止血,伤者的情况就不会好转,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可能性。 “你……你真的在刚刚施救的过程之中动手脚了?”焰魔驹惊声质问道。 面对质疑,天微并没有直接回复,面是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进而抬头望向天空,全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焰魔驹越看心中越是恼火,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在昏睡之中的火容儿突然呕出一滩黑血,焰魔驹见状登时一脸骇然,当即俯身低声询问道:“火容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又发作了?好你个天微,枉我这么信任你,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偿命!” 天贵人的府上。身为家主的许天贵蹲在墙根底下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忽然在那松软的泥土之间挑出了一枚暗红色的物体,进而握紧在掌心之中。继续向里面看去,一张黄纸的一角恰好露了出来。见此一幕,于一旁站立的狐夫人登时惊慌失色,并顺势看向另一边的霍重。可让他十分不解的是,如今的霍重竟显出一副格外陌生的模样,对于她的乞求目光状若未见,但对那符纸的来历也是绝口不提。片刻后,天贵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出意外直接来到狐夫人的面前,拿着那张黄纸轻声道:“这是不是你们狐之一族的遁形符?” 狐夫人抬眼匆匆瞥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道:“我不知情,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种东西,家主你就别拿这东西和我开玩笑了。” “呵呵,是啊!你嫁进门来这么长时间,每日依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房间都有专人每日打扫,就算向别人发难,又怎么会用得着自己动手?” “是是,家主说的是。你忙了这么长时间,还打了那么一场胜仗,肯定累了吧!要不要去我的屋里休息一会儿?” 霍重眼角轻挑,似是在对某事抗议一般。但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那脸上的诡异表情却又重新消散,整个人再次变回到那个驯服的“仆人”,不再有过多动作。借着余光,狐夫人看了下站在不远处的霍重,只觉得自己昨夜那颗火热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如今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内里大多都是虚伪与无奈。此刻的他早已对面前的男人厌恶至极,一度希望能有一位真正的盖世英雄可以带自己脱离苦海。就在昨夜,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但现在看来那居然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着实可笑。 “休息?昨天明明是我的大喜之日,就算要休息我也应该去怡真公主那里。不过相比起这件事,你这人不老实的禀性才是令我最为头疼的。明明已经死到头来,你怎么就不能乖乖认罪呢?” “什么?” 不及反应,狐夫人那娇弱无骨的身体已经被天贵人单手举了起来。前者双臂在半空之中拼命挥舞,想要结果眼前这该死的一切,却又力不从心。 “狐元贞,你真当我许天贵老糊涂了吗?你们家什么来历,擅长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虽然你不谙修行之法,但家中长辈一定在你出门之前便给予你了一些应急的符纸,这黄符便是证据。” 说着,天贵人将头转向霍重,大声喝斥道:“你过来!” 霍重迈步上前,拱手道:“霍重听令。” “昨天密谋陷害天微一事,狐夫人有没有参与?” 霍重低着头一言不发。而被拎在半空当中的狐夫人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眼下的事物也变得模糊难辨,依稀只见能看清前方那人的轮廓。 “我……我……” “怎么不说话,从昨天到刚才,你不是一直和火容儿他们在一起吗?天微体内的魔丹不知是何缘故自其体内分离出来,并幻化成他的样子,来到了附近。一定是你们几个联手才将其镇压起来,还把它埋进了土里。你们担心把人杀了会引起喧然大波,所以才想着保住天微一条性命,并决定将人活着埋在地下,如此这张土遁符就显得至关重要。以我的了解,你们之中应该没人会用这玩意吧?既然如此,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我……咯……” 不知为何,身处死亡边缘的狐夫人,除了无法出声之外,竟是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轻盈,就好像有一双无形手掌拖着自己的双脚一样,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即将来到。此刻,外界的声音对她而言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原本迷离的视线忽然被一团白光覆盖,双耳之中也由一股尖锐的声音所充斥,好像要将她的脑髓洞穿一般,令其极为不适。 “霍重,这可是我们的首次合作。我承认,之前你出手偷袭火容儿的那一剑,当真是神来之笔。本来,我已经将你当作是自己人,准备将你收为我的门生。可你现在这番表现,实在让我有些失望,看来我得对你重新评估一番了。” “说~” 霍重身体一颤,演唱只觉得刚刚好似有一股电流涌进后脊之中,并直接蹿入识海之中。那一个“说”字虽然微弱不清晰,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分辨出,说话之人竟是受制的狐元贞。 “说!” “是,狐夫人昨夜确实……” “咔嚓”一声脆响,一具身体随即从天贵人的手上滑落,径直掉到地面之上。霍重抬眼看去,只见狐夫人的脖颈呈一种夸张的角度扭曲着,两只已经浑黄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可是让他不解的是,对方的脸上竟在此间流露出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诡异笑容,天贵人绕到跟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番之后,随即面色阴沉道:“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的贱人,让你这么痛快上路真是便宜你了。敢对我许天贵有二心,这就是下场!” 最后的最后,歪倒在那里的狐夫人身体轻轻一颤,伴随着喉头微弱蠕动了一下,就此魂断当场。见此情形,一直侍奉左右的两名丫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双双上前扶尸痛哭起来。 “哭什么哭,再哭送你们一起去陪她!” 听闻此言,二人这才稍稍止住哭声,但目光也在此刻不约而同地一同转向不远处的霍重,虽然满心怨恨,却也无法发泄,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抗议来刺激对方的感观。 “霍重,我知道你初来乍到,凡事都有所顾虑。不过,你要记得,在这里我才是天。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与我的意志冲突,知道了吗?” 霍重再次垂下头来,语气平静道:“霍重知道了。” “嗯……总而言之,今天你的表现还是让我十分满意的。你能在最后时刻分清利害,将我从幻海王的手上拯救出来,单凭这一点,这丽荟县的下一任县主便非你莫属。不过,话说回来,刚刚恢复自由,又经历了一番大战,如今的我还真有些累了。这样,你去书房那边去接待一下妖王大人的特使,千万不要怠慢。有什么指示,等我睡醒之后再与我通传!”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门中密,寅敌作卯友 霍重二次来到书房跟前,心中感慨万千。一想起之前还形影不离的伙伴,转眼之间便已不共戴天,他那张稍显憔悴的脸颊之上急匆匆地闪过一丝苦笑,抬手推门走进屋内。 “终于来了!” 随着声音,霍重站定脚步,进而看向面对自己的那个瘦弱身影,后者好像一早便已猜到他的身份似的,依然只用后背对着他,但声音已经从嘴里传了出来:“没想到,许天贵居然会派你前来与我对接。看来,你隐藏得还挺深啊!” 说话之间,妖僧止儿转过身来,笑咪咪地看着霍重。突然之间,那双狭长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不知什么时候,霍重身后的那两扇房门已经被一种外表极为恐怖的肉瘤完全覆盖。不只如此,整个书房,如今已然被这种不知名的物质所充斥,而从妖僧止儿如今脸上的神色可以判断出,这一切都是出于他的杰作。 “听说你刺伤了火容儿,有这回事吗?” 霍重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怎么,听到自己的娘亲负伤,现在想要找我这个凶手报仇了?你若早点醒悟的话,她又怎会不远千里跑到这清之境,找寻你的下落。报仇这种事情谁都能做,偏偏你做不成。” “为什么?我可是他在世间留下的唯一血脉,我没有资格还能有谁?” “呵呵,如果火容儿现在还能听得见的话,她一定会为你刚才的那番言辞感动不已。只可惜,我那一剑刺得相当刁钻,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他已经往生吉乐了。” 话至如此,妖僧止儿终于收起伪善的笑容,一股恐怖的杀气伴随周围那些血肉的蠕动,迅速将其包裹,恨不得现在就将其生吃活剥。然而,面对这般扑天盖地的势仗,霍重却是丝毫不慌,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道:“你要找我索命,我还要同你算一算旧账呢!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今日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说,太一门那三十二名弟子是不是害于你手?” 面对质问,妖僧止儿并没有回避,而是直截了当道:“如果是我,我一定认。但当时的我确实神智不清,并不知道在那段期间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当我从打坐入定之后恢复过来,便感受到了你们和火容儿的气息。当然,如果你要认定不改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咱们就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对决,谁胜谁就复仇成功,反之便是失败者。如何?” “哼,我现在不比从前,我的命要比你的命贵重的多,万一在此期间有个什么闪失,这损失谁来承担?” “你?呵呵,你不过是太一门当中一个比较出色的弟子罢了,比你强大,比你修为高深的同辈中人又不是你,你又哪来的勇气说出刚才那番话?” “就凭罪兆妖王!” “什么!” 妖僧止儿倒退半步,重新审视了一番面前的男子之后,进而怪笑道:“少在那里故弄玄虚,我怎么不知道妖王大人手下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不瞒你说,阴魁王早已与罪兆妖王统一立场,而如今的我便相当于罪兆妖王的使者,负责去往各处传达他老人家的御令。你想骗我,简直太可笑了。” 本以为这么一番言论之后,霍重会有所收敛。怎料,站在那里的霍重忽然肆意大笑起来,声音之大,震得妖僧止儿双耳嗡嗡作响,就连附近的血肉禁制也开始出现松动剥离的迹象。见此情形,妖僧止儿心中盘算道:“几日不见,这家伙的修为为何会突飞猛进,还是说之前初次相见的时候他有意隐瞒自己的真正实力?本以为可以轻易取胜,现在看来有些天真了。” “怎么,为何脸色那么差?也对,突然之间获得这么一股强大力量,连我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而赋予我这部分力量的不是旁人,正是妖王大人。” “哼,胡说八道,一妖一人,你们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是啊!起初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当我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是有多么可笑。” 妖僧止儿一脸狐疑地问道:“真实身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罪兆妖王就是罪兆妖王,哪还有什么真实身份可言,你该不会在与我兜圈子、浪费时间吧?” “呵呵,果然,你在整局当中充当的不过是一枚最小的棋子而已,原来从头到尾,你什么都不知情啊!既然如此,你这次前来清之境的目的又是什么?阴魁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不知是一时失神,还是被霍重方才的一番说词蒙住了头,原本被其当作机密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从妖僧止儿口中直接说出:“阴魁王找幻海王,当然是想借着罪兆妖王出山的机会,重新划分妖界疆域,最好能够达到二分天下的局面。至于上面的妖圣九天,则找机会将其一举灭杀,永绝后患。” 霍重点头道:“果然……阴魁王的野心和罪兆妖王大人估计得几乎一样。不过,在我看来,你应该还有事情没说。既然边妖圣九天都不放在眼里,那小小的幻海王又怎么能有资格与他并驾齐驱?依我看,联合幻海王是假,他是想等风波平定之后,再将幻海王的地盘一起吞并了吧!” 妖僧止儿顿了一下,忽然发笑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不知道,你也不用问我阴魁王的心意。作臣子的,只需要将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完成即可,多了就是僭越,轻则自寻耐烦,重则身死道亡,无论怎么说都不划算。好了,事情都告知给你了,你也该说说你的秘密了吧!你刚刚所说的罪当妖王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难不成你与你我一样,曾经都是这个世上的普通凡人?可是在此之前,他明明被封印在妖界深处,别说自由行动,就连意识也一并陷入沉睡之中。所以在我看来,你方才所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面对对方的质疑,霍重也不着急,而是自行坐到桌边,进而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妖僧止儿观察了片刻之后,忽然拧眉疑惑道:“这是什么,难不成是……” “没错,这就是连许天贵都求而不得的本门秘宝,太一神水。不过,这东西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算不了什么,既然你对罪兆妖王的事情如此好奇,那我就借助神水之力,让你一探天机!” 不等妖僧止儿反应,霍重伸出一指探入瓶口之中,将一枚蘸得的液滴顺势弹起,刚好命中止儿的眉心。顷刻之间,太一神水展现出超乎寻常的恐怖威力,哪怕是妖僧止儿这般的身体强度,甚至都经受不住神水一轮攻势,眉间处的皮肉迅速剥离掉落,一道白光顺势自其脑髓之中映射出来,并罩在霍重的身体之上。 “看仔细了!” “中招”之后的妖僧止儿,脸色随之变得忽明忽暗,脸颊两侧不时会闪过几血红色的灵气,直贯天灵。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异状开始变得越来越弱,直至最后,止儿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状态,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抹享受的会心笑容。 “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妖僧止儿再次睁眼,但目光之中的戾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约的忌惮,哪怕是有“阴魁王”当靠山,此时的他也不再敢有丝毫造次。 “原来阁下才是真正的特使大人,刚才如有冒犯,还请特使大人不要见怪。” 见妖僧止儿一躬到地,霍重挥挥手掌,不以为然道:“那些俗套的礼仪就免了。我再问一次,太一门那三十二名弟子的事情,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他们现在被炼制成了妖灵童,可有短时间快速解除此术的方法,妖王大人他现在急需他们的力量,如果你能完成此事,日后我定当在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加以日时,你与阴魁王父子同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这里,妖僧止儿的心中再次升起疑云。但仔细想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他又觉得自己担心的实在多虑,于是开口道:“不瞒你说,妖灵童的制作方法原本就是从凶之境那里流传过来的,而阴魁王身为境主,更是早已将此术练习至炉火纯青。没错,早年间我确实也曾受他恩赐,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妖灵童之术,但要和他相比,恐怕又要差之千里。” “这么说,你确实有办法将我的师弟师妹恢复原样?” 妖僧止儿思考再三之后,终于点了点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成功,我也不能保证。我说过,我也不记得自己失忆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施在他们身上的异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那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帮忙就好。既然如此,咱们事不宜迟,这就动身前往斗武场,将所有的妖灵童恢复原样吧!” “什么?所有?”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英雄胆,雏幼敢包天 比武场地下,秘室废墟之中。 妖僧止儿坐于暗处,双眼紧闭,一言不发。虽然一动未动,但其头上不住淌下的汗水,暗示着此刻他的身体异常虚弱。若是旁人瞧准时机给予偷袭,想来就是再如何高深的修为都难逃一劫。 然而,此刻与之一起来到的霍重已然无心去顾念妖僧止儿的安危,只因为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眼下这些“妖灵童”身上。 不同于之前的“石像”状态,如今的这些妖灵童大多已经恢复了血肉之躯,就算有个别例外的,也只是与太一门毫无干系的“普通人”而已。 “周兴,毕黄,你们怎么样,身体恢复了么?” 霍重站在二人跟前,低声询问,生怕打扰了他俩的回息动作。不一会儿的工夫,周兴长长舒了口气,眼皮仍未抬起,但口中已然率先道:“师兄放心,至少眼下把命捡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救命之恩,师弟此生不忘。” 周兴话音一落,一旁诉毕英也附和道:“真没想到,今生今世居然还有机会以自己的身份重现世间,突然感觉到以往的种种磨难都算不了什么,唯有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 说着,毕黄睁开那双泪旺旺的大眼睛,顺势看向那里的霍重。怎料,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刚刚才恢复光滑红腻的眼皮登时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纹。见状,霍重赶紧运功为其止住伤情,随后郑重提醒道:“在没有彻底恢复完全之下,你们和其它师弟师妹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弃。放心,这里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短时间之内不会有闲杂人前来捣乱,你们就安心在这里继续调养,什么时候好了什么再与我一同出去。” “是,师兄!” 随着一众弟子再次陷入沉寂之中,先前于一旁运气回息的妖僧止儿忽然冷笑道:“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满意了吧?” 霍重回过头来,看着对方那张写满阴谋诡计的笑脸,进而沉声道:“别以为这么做就能完全得到我的原谅。别忘了,你现在把人救回来,充其量只是功过相抵而已。至于中伤我门众一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呵呵,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你可是罪兆妖王的特使,怎么现在还在为人类说话。难不成,之前所说都是你胡编的?” “这……” “霍师兄!” 本以为众人已经入定,怎料,周兴却于此刻突然站起身。论修为的话,他在这些弟子当中数一数二,恢复起来自然也是事半功倍。然而,之前的妖灵童之术对其影响实在过大,哪怕是有妖僧止儿的一番努力,此刻的他强行挪动,还是令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数条隐约模糊的裂痕。见此情形,霍重当即喝斥道:“你在做什么,不是让你不要动吗?快坐下,我来为你添补伤口。” “师兄,这人刚才所说当真属实?在我们失踪的这段时间当中,你真的已经和罪兆妖王同流合污?” “你!” 霍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此事,所以话才一出口便在喉头处哽住,之后又尝试了几番之后,都没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师兄,你这么做对得起门主和师尊的期望与教诲吗?身为太一门的弟子,你不但没有将斩妖除魔当作头等大事,反而自苦堕落,与那些妖魔鬼怪站到了一起。这若是被门主长老们听见,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见周兴混身颤抖,几欲发作,霍重为了稳住对方的情绪,只得哄说道:“你别着急,等你们都恢复如初之后,我再与你们详谈这期间的来龙去脉。至罪兆妖王,我想是门主和师尊多有误会,等我面前二位亲自解释一番之后,他们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呵呵,霍师兄,你未必也太会美化自己了吧?明明已经是邪门歪道,就别在那里假装正派人士了。生命固然可贵,但让我用这种方式苟延残喘下去,我宁愿一死了之。” 主哔,周兴抬起那条还不灵灵活的右臂,刺出两指,直奔自己的胸膛而去。要知道,现在他的外形虽然已是血肉之身,坚韧程度还是与石砾无二,稍一着力便会立即土崩瓦解,魂飞魄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其身后的影子之中忽然跳起来一道鬼影,并一把将其抱住。二者接触的一瞬之间,阴影便开始飞快地朝那周兴的肉身侵入融合。即便周兴是身体的主人,但一时间竟也无法抵抗那股无孔不入的阴邪之力,片刻时间便已彻底放弃抵抗,就连意识也随之再次沉入到梦境之中。也在这个时候,打坐的妖僧止儿终于站了起来。原本附着在周兴身上那道黑影登时化身成为一只懂事听话的精灵,顺势从前者的岙上,跳到止儿的怀里。后者轻抚几下黑影的头顶之后,影子顺着他的衣袖钻入其身体之中。看到这一幕的霍重,脸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明门之后。 不等霍重说话,妖僧止儿已经提前开口道:“不用谢我,也用不着今后你来偿还今日的恩情,就当我例行善事,为自己积攒日后的阴德吧!”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谢字了。” 说罢,霍重头也不回,准备就此扬长而去。身后的妖僧止儿见状当即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霍重冷冷问道。 “此次前来,我是奉阴魁王之命,与幻海王共商攻占极之境以及御灵谷一事。现如今,幻海王意外重伤,如今不知下落。如今的清之境群龙无首,我们何不一起将许天贵推到那境之位,日后也会省去诸多麻烦。你看如何?” “许天贵作境主?” 霍重思索再三之后,面露难色道:“若论资历的话,天贵人在清之境当中确实能有一席之地。但他毕竟是人间修士,倘若他当上这极之境的境主,恐怕下面会有许多人不服气,甚至是怨声载道。依我看,此事还得慎重考虑,切莫好大喜功。”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许天贵已经认定境主之位是自己囊中之物的事情。今日他在众人表情出来的那股‘舍我其谁’的气势,便是最好的证明。话又说回来,他的修为能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这恐怕要归功于罪兆妖王吧?不对,这也许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是不是?” 霍重笑道:“你也太高看我了。我霍重何德何能,怎么会有本事让许天贵一觉之后脱胎换骨?” “单凭你一人之力确实不可能,但之前他不是说过了么,自己得到了一颗珍品妖丹,此物便是你拿出来的吧?” 见九僧止儿一再追问,霍重知道苦诉无果,只得道:“我若真有那种‘点石成金’的本领,第一个受益者肯定是自己,怎么可能论得到外人。这一切都是罪兆妖王的意思,我不过是充当一下仆人,将东西交到他的主人手里罢了。至于这个决定是谁的意思,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此事对你有什么这么重要,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哦,呵呵,可能是我的语气强硬了一些。不过,如果你真有那种通天本领的话,我看不如我们私下里结成同盟,你看如何?” “同盟?可是我们上面不是已经……” “哎,阴魁王与罪兆妖王之间的合作,我们不掺合,也掺合不进去。不过,如果你能将那在许天贵身上发生的事情重新演绎一遍的话,我有十足把握,能够制造出一支所向披靡的不败军队。” “不败军队?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吧!就算你懂得妖灵童术的施与解,但仅凭那点能耐,又能敌得过大千世界当中的如云高手。我看你还是歇歇吧!” 妖僧止儿忽然沉色道:“你看不起我?” “不,我只觉得你说的与现实稍有出入。不过若是加以日假,再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帮助,或许你能做到那种程度。不过,眼下绝不会是正常的时机。还有,无论是阴魁王还是天贵人,他们不会允许你这个后辈莫名其妙地突然凌驾到自己的头上,在你有类似想法的话,你便已经与死亡相距不远了。”、 “哼哼,没想到你这人年纪不大,教育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套。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强求。下月初三,阴魁王打算正式入侵极之境,记得把话带到罪兆妖王面前,千万不要误了大事。” ”那天贵人那边怎么办,清之境控制权又该由谁掌管?” “照理来讲,这个暂时境主的职位,我来顶替最为合适。不过,就在刚刚,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谁?” “你真的在怡真公主的身上动了手脚?快,快把解药交出来!” 说着,焰魔驹欲要上前硬抢,然而,面前性命威胁,如今的怡真公主却是异常淡定,甚至嘴边还流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吧,忍让了这么久,接下来的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第一千五百章 面非我,皆称臣 看着天微脸上愈发浓郁的笑容,焰魔驹与怡真公主相视一眼,忍不住道:“别在那里故作神秘了,不说的话就永远烂在肚子里面吧!” “哎,看你急得那个样子。好,现如今怡真公主虽然私底下跟了你,但明面上还是我爹的小妾,我的三娘。现如今幻海王身份抱恙,可这境主之位可是不可一日无主的。接下来,清之境内的诸位大能,定会联合起来,选出一名代理境主。而作为幻海王独女的你,无疑是话语权最大的那一位。我让你推选我成为新境主。” “你?怎么不是你爹?你这么做,你爹知道了你就不怕他记恨你?” 面对焰魔驹的质问,天微不以为然道:“反正在我爹眼中,我早已是那不争气的弃子,就算我再做得再如何过分,于他看来也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况且,我能感觉得到,这次他能冲破禁制,恢复自由,其中定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下看不出异样,等时间一长弊端自然会有所显现。到时,他就是想要阻拦我,也力不从心了。怎么样,这个交换条件怎么样?” 怡真公主用那张白到发灰的脸颊看了一看焰魔驹,就在后者准备点头同意之际,她自己居然抢先开口道:“天微,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嘛,从一开始的时候,恐怕你就已经算到了今日。” “啊?三娘真是过誉了。我哪有那种通天的本能,更做不到未卜先知。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也只是顺水推舟,应势而为罢了,算不得什么计策。三娘,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一家人,我也不想看着你这么一点一点地憔悴下去,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什么,幻海王和怡真公主不见了?” 于室内盘膝打座的天贵人,忽从护卫口中得知这个震撼的消息,整个人都随之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护卫见状赶紧又重新低下了头。 “好你个火容儿!没想到只凭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就把我家搞得天翻地覆。传我令下去,尽快封锁丽荟县各大要道,现在她身负重伤,飞不出这里,只能从陆路逃离本地。还有,把霍重唤回,我有事情交待。” “是!” 护卫应诺之后撤出房中,天贵人见对方走后,当即剧烈咳嗽起来,每次咳起之间,口腔之中都会散出一些金黄色的碎片,落到地上,并未熄灭,而是像水一样自行融入到地板之中,就就连原本的青灰色地板都变得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百息青王的内丹果然不同凡响,历经数以千年,竟然还有如此神威,若是当初他老人家正值巅峰的时候,恐怕就是两个妖圣九天都斗不过他。不过……” 话至此处,天贵人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他之前在狐夫人院内墙下的泥土之中掘出来的一枚血红色圆珠。看到此物的他,神色登时变得复杂起来,就如同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旧情人一样,眼中满是暖昧欢喜之意。 “你啊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落在我的手上。我许天贵虽然自命无凡,但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妖界有记载的历史当中,曾经也确实出现过几个能够一身同负双内丹乃至三内丹的奇才天纵,但我自认为没有那种得天独厚的天赋。既然现在已经有了百息青王的内丹加持,这另一顶妖丹就先保留下吧!话说,不知天微情况如何了,若是他真的已经遭遇不幸的话,我倒可以利用这颗极品妖丹拉近一下与妖僧止儿之间的关系。” “启禀家主。” 忽然,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天贵人当即将妖丹重新收了起来,进而发声道:“怎么样,人请来了吗?” “回禀家主,霍重他……他不知所踪了。” “什么?那妖僧止儿呢?” “哦,妖僧止儿已经回到房间歇息,如需通传的话,属下这就去。” “嗯……先不着急,此事晚上再说吧!好了,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你先下去吧!” 从天贵人的府上出来之后,霍重一脚急走,很快便出了城,来到郊外一处树林之中。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小心拿出之前用以盛放太一神水的瓶子,并对着他念念有词。片刻之后,瓶中升起一缕青烟,越飘越高,越飘越远,而随着这股烟雾的持续扩散,在他面前的空间之中,倏尔形成一面圆镜,并将他的模样映照出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镜中人的景像却不是霍重的,而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面诡异的镜子之中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进而开口道:“怎么样,事情进展得顺利吗?” “回门主,一切都在门主的计划之中,我利用霍重的身体重创了祝融,使其战力溃败,不得已当场逃走。而许天贵靠着新得到的妖丹之力,自以为已经无敌于天下,此间正在屋中洋洋得意呢!” “许天贵啊许天贵,我以为这么多年来你的心志都已成熟,现在看来是老夫高看你了。区区一颗内丹居然就能让你如此满足,看来过去的这些年你在妖界当中过得也不好啊!清崖,你的身份没有被它人察觉吧?” 原来,此刻占据霍重身体,主导其意识的幕后真凶竟然是其一直敬爱有加的师父清崖子。而随着“门主”那边的声音落定,清崖子的口中也随即发出阵阵冷笑:“门主何出此言,难道连您都不敢相信稼青咒的威力吗?这可是由您一手创造而来的神术啊!” “呵呵,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连老夫都忘记当初创造上术的初衷,或许也只是临时起意、无聊之间与别人开的一个玩笑而已。不过,像稼青咒之种将自己的意识降临到别人灵识之上的神通,就算对方的感知能力再强,也无法从身体原本的意识之中剥离出暗中操纵的‘真凶’,你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断开对身体的掌控,让身体原本的主人继续以原本的状态示人,而这转换期间被下咒的人不会有丝毫察觉,只以为自己是大意失神而已。” “门主神功盖世,感悟颇丰,乃是清崖此生都无法企及的。门主圣明!” “唉,可惜的是霍重毕竟是你的弟子,让他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老夫也甚有不忍啊!” 清崖子抱拳道:“门主垂怜门生,清崖先替他谢过了。但既然成为太一门的弟子,早在入派之时他就该有牺牲自己的觉悟。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亿万生灵的安危,这一点点的付出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门主还是觉得有所亏欠的话,等到事成之后,清崖自会好好补偿他一番。” ”嗯……其实老夫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近百年当中,太一门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像他与杜勋这般让老夫满意的弟子了。“ “杜勋?” 听到这两个字的清崖子脸色顿时一变,太一门主有所察觉,于是又道:“清崖,你还在为杜勋之前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吗?年轻人偶尔会桀骜不驯,自命不凡,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曾有过那么一段岁月。等到阅历累加,沉淀结晶之后,他便会理解你当时的决定,自然也就不再会埋怨你。至于现在,还是让他在风舞林当中好好静一静吧!” “是。” 时间很快,三天一瞬间的工夫便过去了。 天贵人利用这段工夫努力令自己适应体内的百息青王内丹,进而再次令自己的修为精进了一步。这一天原本晴空万里,一记霹雳突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击中房上的一片青瓦,瓦片登时粉身碎骨,一缕阳光顺势照进昏暗的空间之中。 “这都几天了,不知不喝也就算了,居然连招呼也不打,难道他要让自己臭在里面吗?” 院子之中,以天夫人为首的一众人站在那里,两旁的丫鬟各自搀扶着她的一条手臂,生怕对方因为情绪过激,当场昏死过去。而作为原本狐夫人的另外两名丫鬟,因为没了主子侍候,两人就好像无依无靠的野孩子一样,被孤立在门口旁边,就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哎,狐元贞那女人的尸首处理了吗?怎么不见他的家人前来收尸?” 狐夫人此话一出,旁边的丫鬟赶紧答道:“来过了,今天一早来的,领了尸首连水都没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夫人,你说他们狐家人真的就这么算了么,毕竟狐夫人她……” 天夫人斜眼一瞪,语气冰冷道:“哪来的狐夫人,现在不过是个死鬼而已。想来以前作姑娘的时候,狐元贞那个贱人就和家里人不对付,不然怎么会和家里的勾搭在一起。狐元贞的死是小,天微怎么还被人绑了去。过去的几天,我因为他寝食难安,希望他这次也能平安无事啊!” 说到这是这里,天夫人从丫鬟打开的手帕之中拿出来两片果圃,随即大口大口咀嚼起来,带笑的眼角处忽然闪出两道狠色,好像要把它人的骨头碾碎和血咽下。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奸情败,同枕难共眠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原本一直沉寂的房间之中忽然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天夫人见状当即指挥护卫,准备进屋一瞧究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竟然从里面自行打了开来。 “当家的!” “家主!” 几日不见,如何的天贵人比起之前刚刚获得百息青王内丹之后的样子要削瘦许多,原本细腻有光泽的脸颊也变得发灰憔悴了许多。 然而,相比起这些肤浅的变化,他的那双眼睛竟是变得比之前凌厉数倍,期间有一名下人不小心打翻旁边的一个花盆,他只是远远地瞪了一下,地上的花草便立即燃烧化为灰烬。 见到如今骇人的力量,天夫人首先表露出谄媚之色,快步来到跟前,拿起手帕在对方的脸上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之后,随即关切道:“怎么样,这几天吃了不少苦吧!我这就让厨房那边准备一些滋补之物,好好给你保养一下身体。” 面对天夫人的“好意”,天贵人轻轻将其推开,目光看向前方,冷冷道:“不用那么麻烦了。” 被公然冷落的天夫人虽然内心尴尬,但也不好就这么失了面子,于是紧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之前的婚事让那几个家伙搞得一团糟,这几日我又在丽荟县中给你搜罗了几位姿色尚佳的年轻姑娘,待会儿我给你送到房里,如何?” “哼,天嬴,你是不是有些太过殷勤了,之前怎么没见你对我的事情如此上心,还是说在我闭门的这几日,你闯下了弥天大祸?” “不,我没有。当家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夫人。好歹我们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妻子的关心自己的男人,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天贵人冷笑道:“换作别人或许正常,但在你天嬴身上可就非比寻常了。你说是吧?” 见天贵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想到刚才那盆打烂盆栽的下场,天夫人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里,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 “你别害怕,我不会把你怎样。毕竟,你身后的天妖一族在妖界之中还是举足轻举的存在,我让动了你,你的族人不会放过我的。我不但不会我如何,还会像之前那样将你捧在手心,供在府上,不让我受丝毫委屈。” “家里的……” “先别着急感动。不过,从今往后,你就留在这里,其它的地方不要去了。” 天夫人身体一震,当即质问道:“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软禁我?” 天贵人摇摇手指,颇显媚态道:“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现在外面时局动荡,妖界更是暗流涌动,你一个妇道人家自行走动,势必会成为那些图谋不轨者的下手目标。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每月一次前往奇瑰山的祈福活动……” “哦,忘记告诉你。上个月末的时候,奇瑰山上突然燃起了一场山火,将上面庙宇的僧弥全部烧死了。” “烧死了,全部?” 不知为何,得知此事的天夫人伤心欲绝,以至于身体一连朝后走了数步,险些从台阶上跌落下去。好在紧要关头,天贵人及时伸手,一手揽住对方的腰身,这才避免了意外发生。 “怎么,得知自己的情郎不再人世,就如此痛心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 说话的同时,天夫人下意识看向背后一众仆人护卫,见这些人东张西望,看似并不关于场中发生的事情。而这时候,天贵人也顺势贴到他的耳边,悄悄低语道:“晦心洞,秋藏真人,应该是这么个名号吧!嗯,我见过,确实长得白白净净,是你喜欢的类型。不过,那家伙看似顶天立地,实则是个胆小怕死的窝囊废。我才使了一点小小的手段,他便不打自招,将你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全都抖出来了。” 听到这里,天夫人的眼神之中立即充满惊怖之色,她赶紧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半似命令,半似哀求地声音颤抖道:“许天贵,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呵呵,彼此彼此。这么多年我一直睁一眼闭一眼,对此事假装不知。真的,你得多谢自己能够出生在天妖一族之中,如若不然的话,你早就被当成炉鼎,成为我修行炼功的法器了。” “许天贵,我只不过是犯一点小小的错误而已,你何苦这般咄咄相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可是为你诞下了微儿!” 一听到“微儿”两字,天贵人的脸上登时被怒气填满,见此情形,天夫人当即唤道:“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先退下吧,有事我会唤你们回来。” 见众人相继退散,天夫人这才长舒了口气,进而战战兢兢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天嬴,原来你也怕丢人现眼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同自己家里人跑到我的面前演那一出戏?曾经的我一度以为他们是看上了我身上潜力与实力,所以才会忍痛割爱,将视若珍宝的你下嫁于我。对此,我也是相当感动,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对你从一而终。可是,天微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我甚至曾经主动对自己催眠,想要让自己接受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到最后,我还是骗不了自己。” 至此,天夫人得知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知道自己的所有“丑事”,绝望的他索性坐倒在石阶之上,随手撸下头上的发簪,毫不迟疑地扎向自己的脖颈。 “噗~” 本以为这一刺足以令自己当场气绝,可让天夫人不敢相信的是,那根金簪虽然没进了皮肤之中,却没能对他造成丝毫伤害。而在其身后,双目之中透射着翠绿色光芒的天贵人异常得意,一脸冷笑地府视着面前的女子,就如同已经完全掌握了对方的命脉一样,即便是死,他也能将对方重新拯救回来。 “天嬴,我说过,你是我许天贵的妻子,从前是,现在是,以后直至天荒地老,都是。没有我的命令,你都得给我活着。无论活得多么痛苦,多么挣扎,多么地无力,你也要像从那样的天夫人一样努力地活下去。即便有朝一日你真的自戕成功,我也会将你的尸首炼成肉傀,供我赏玩,供我蹂躏,这就是你的下场,这就是你的命!” 一晃几天过去了,除了火容儿还像之前那般昏睡不醒、幻海王重伤未愈之外,焰魔驹,怡真公主以及天微似乎达到了一种默契,在保证彼此不脱离对方的视野之外,尽量不去打扰它人的生活。 这一天中午,身患“奇疾”的幻海王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怡真公主发现之后赶紧招呼焰魔驹与天微上前察看。 “幻海王,您终于醒了。再不醒的话,怡真可就要活活急死了。” 焰魔驹此话一出,幻海王吃力地欲要坐起,怡真公主欲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拒绝。 “你爹我还没废物让人服侍的地步。再说,我身上的顽疾还未消退,若是传染给你们,那就弄巧成拙了。” 听到这里,怡真公主这才重新站回到焰魔驹的身旁,并与下意识地将头靠在自己的臂膀之上。这个动作虽然细微,但身为对方亲爹的幻海王登时察觉到了二者之间的暧昧气氛,再联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的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们……” 焰魔驹自知理亏,刚要主动道明此事,谁知这个时候,一旁的天微忽然微笑道:“幻海王洪福齐天,我早就说过这次一定能够化险为夷,恭喜大人。” 见天微站在旁边,幻海王显出一副茫然的模样,思索再三之后,这才道:“他是怎么回事,是你们把他带来的吗?若不是他爹和那个名叫霍重的小子暗中串通,本座又岂会中了他俩的圈套,受这病疾折磨之苦?焰魔驹是吧,你先把这小子的手脚打折绑起来,至于你与怡真公主的事情,日后再说!” “好,我这就办!” 眼见幻海王已经猜到了其中隐情,并有意无意表露出自己的默许态度,这下不只是焰魔驹,就连一旁的怡真公主也变得异常兴奋起来,右手一晃,妖刀已然握于手中。 见面前三人相继展现出“不友好”的举止,天微赶紧挥手示弱,并对焰魔驹与怡真公主道:“二位,幻海王不清楚,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这几天,若非我耐心施针,为幻海王施毒疗伤,大人恢复得能有这么快吗?” 听闻此言,焰魔驹当即定住身体,进而低头对怡真公主道:“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要不我们再看看?” “看什么看,我就问你还想不想让我当你媳妇了。放倒他,你这幻海王女婿的身份也就算坐实了。你若不忍心就闪到一旁,我来动手!” 一言说罢,怡真公主手中尖刀抡圆,在全无蓄势的情况之下,直接劈出一招。也不知是这刀乃神兵利器,还是怡真公主自己神功盖世,这一刀的威力着实夸张,虽然没能击中天微,却将其一旁的地面吹出一道数丈之长的裂口。见此情形,大病初愈的幻海王满意地点了点头,进而朝天微投以狠辣的目光:“小子,要怪就怪你那毫无血脉关系的亲爹吧!”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雾渐散,际会血与风 一个怡真公主,天微自然不会害怕,但眼下焰魔驹还未行动,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一个修为已达臻境的幻海王在跟前坐镇,凭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三人的全力围剿。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位于后方的焰魔驹忽然开口道:“大人,依我看,还是先留天微一条性命吧!” 幻海王蓦地扭头,目露凶光道:“怎么,你还要为他求情,甚至不惜得罪本座,难道你不想和怡真长相厮守了?” “这个……” 焰魔驹悄悄看了一眼怡真公主,此时的后者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你小子可真是没用,我怎么会稀里糊涂跟了你。也罢,等我将天微的脑袋剁下来,然后再与你慢慢算账。” “好了怡真,住手吧!”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叫停的不是旁人,竟是刚才发号师令的幻海王。怡真公主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将刀收回。 “这次算你走运!” 说着,怡真公主意犹未尽地来到幻海王跟前,当即撒娇道:“爹,你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一点女儿我就是随了你。” “哈哈哈,女儿像爹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无论如何,只是听话,好远就是爹的好闺女。虽然,刚才我只是想借此机会测试一下炎家小子。他若真是那种为子了一己私欲,就草菅人命的家伙,我幻海王第一个就不饶他。好在,最后关头他及时醒悟,没有像你那般横冲直撞,喊打喊杀。只有这样,我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大人!” “爹~你怎么能这样戏弄你自己的亲闺女呢!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成了那个坏人了。” 幻海王再次发笑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一位称心女婿替我多多约束你。以前你在家中的时候可以胡打胡闹,可就是在外面,有些时候连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时时刻刻护你周全?在这种前提之下,能够嫁给一位与自己‘互补’的夫君,就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说着,幻海王轻咳几声,进而挥手让焰魔驹来到跟前,并道:“说实话,你并不是本座心中之中的最佳人选。” 焰魔驹并未做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但如果三选一的话,你也是最合适本座心中预期的。火容儿占据的那副身体主人,情况太过复杂,背后又有诸多连我都看不透的内隐,将怡真交给他我很是不放心。至于另一个,呵呵,我不说,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综合考虑,你在那种情况之下,本座唯一能够点头的选择。不过现在看来,匆忙之间做出的安排,似乎恰恰随了本座的心意。你没有让我失望,这一点本座很是欣慰。” 焰魔驹拱手道:“承蒙大人夸奖,晚辈……” “嗯?” 听得幻海王口中的不悦之意,焰魔驹赶紧改口道:“小婿一定不负重望!” 也不知怎的,几句话过后,原本脸色红润的幻海王,情况突然急转直下,本来已经消散的黑气再次聚集在面孔之上,就连周身处都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一股不祥之意当即降临在焰魔驹与怡真公主的头上。 “爹,你的气色为何突然之间这么差,是不是刚才话说多了,又牵动了伤情,这样,您赶紧躺下,我再让天微那个家伙给您瞧瞧。” 幻海王惨然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一脸释然道:“时间差不多了。” “爹,您在胡说八道什么。听话,快躺下休息。” 幻海王的眼中忽然有泪光闪动,紧接着背后的空间之中更是白光闪烁,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体内钻出来一样。焰魔驹见状,颤抖道:“难道,大人您……”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也没有想到,太一神水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本以为可以从容应对的我,最终还是免不得遭了它的道。还有,那个叫霍重的小子绝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我现在甚至都对他的真实身份抱以怀疑态度。不过,我时间不多,接下来谜团也只能留给你们慢慢去查了。” “爹!” 眼见事态失控,怡真公主欲要挺身上前,好在一旁的焰魔驹及时将其搂在怀里,口中不住道:“冷静冷静,你若挨上那股黑气,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可是我爹他……” 幻海王轻轻道:“女儿,不要难过。很快,很快……” 随着声音渐渐模糊,位于雾气之中幻海王的身形也变得愈发朦胧。不远处,天微亲眼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双拳不由得紧紧攥起。 “爹!” 伴随着怡真公主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一代枭雄幻海王就此消失无踪,唯一留在原地的便只有满地的黑色灰烬,而被其接触过的地面皆因为那太一神水的力量而瓦解崩溃,随着一阵闷响过后,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全部塌陷下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两人。 “爹!” 事情发展实在太过,还未从之前劫后余生的喜悦当中恢复过来的怡真公主,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幻海王死无葬身之地,一时间体内万般悲潮一齐涌上心头,情绪过激的她一时没能忍住,当场便昏死过去。 “怡真!” “呵呵,瞧瞧你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相处不过几天时间,我怎么觉得你就好像刚刚经历了痛失至亲似的。这里已经没有旁人,你可以收起自己的伪善了。” 焰魔驹轻轻将怡真公主放倒在地之后,陡然迈步上前,并赶在天微做出反应的时候,抢先一拳重重轰在对方面门之上。这一拳虽然未经真敢灌注,但其中拳劲依然十分了得,天微体质因为之前那枚内丹的缘故,早就变得远超常类。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一记看似普通的的直拳还是令其口鼻喷血。同时,这一拳也带走了他身上近一半的气力,令其直接跪倒在地。 “你这只白眼狼,难道你忘记刚才是谁在紧要关头帮你叫停了怡真公主!不然的话,你现在早就归西了!” 天微吐了两口血痰之后,强颜欢笑道:“那又如何,又不是我求着让他救我!况且,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如果不是你们这群人搞出的乱子,说不定他们父女俩都能平安无事。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出现,能有今日的结果,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你!” 焰魔驹这边还要举拳再砸,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喝忽然从背后传来。 “手下留情!” “嗯?是谁?” 趁着焰魔驹迟疑的工夫,天微赶紧就地一滚,去到一丈开外,并勉强站起身来。二人双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风沙最为厚重的区域之中,两道人影快步向他们走来。 “你们是……” “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焰魔驹定睛望去,只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位手执折扇的翩翩公子,在这等严苛的环境之下,其一身华服锦衣的穿着与此地简单格格不入。而在其旁边,身背包袱的另一人就显得朴素了许多。没有前者的细皮嫩肉,这人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风霜,干裂的嘴唇稍一动弹,便不由自主地绽开淌血。 “哎,我说,你怎么这么憔悴,咱们一路上同吃同住,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白净公子此话一出,粗糙男子当即苦笑道:“这一路上你吃的好,穿得暖,太阳大了就躲进凉棚,天色一黑就要睡觉。我呢,不但要负责你的衣食起居,还得时刻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竟会有一天沦为你的下人。纳百川,你应该知足了吧!” 没错,此时出现在焰魔驹与天微面前的,正是先前从阴魁王府上逃出来的高渐飞与纳百川。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二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似是为了赶到这里吃了不少苦。最为奇怪的是,他们居然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天微”打抱不平,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敢问二位是……” “在下高渐飞,这是我的朋友纳百川。还有,你身后的这位公子,你不能伤害他。” 焰魔驹回头看看缩在一旁的天微,当即转过头来甚是不悦道:“你们和他是何关系?不瞒阁下,我与他有些恩怨需要当下解决,二位若是他的帮手的话,大可以一起上来为他出头。” 纳百川哑然失笑,将说未说,而高渐飞则是连连摆手道:“不,这位兄台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他的朋友,更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只不过,现在这人身上藏着一件我们殛需的东西,你若因为打了他将东西一齐破坏,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焰魔驹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天微之后,仍然疑惑道:“什么东西,好像没见过他身上有什么珍贵的宝贝。” 纳百川脱口而出道:“有的,地妖皇的内丹就在那小子的身上,我们现在用它救妖圣九天的命。” “啊!”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难言隐,救命先散魂 一听说二人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自己体内的那颗珍奇妖丹,原本已经负伤狼藉不堪的天微忽然狂笑起来。见此情况,纳百川微微皱了下眉头,挡在身前的折扇顺势收起来,向前迈出一步,双眼稍眯道:“这位小兄弟,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看得出你们两位也是身手不凡之辈,怎么这么一点观察力都没有。你们没有发现如今的我格外虚弱么,若是我真的负有那颗地妖皇内丹的话,又怎会被他们两个险些置于死地?” 纳百川眼角微跳,进而在那天微的身上打量了两圈,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紧张起来,迫不及待道:“地妖皇的内丹呢,你把妖丹搞到什么地方去了?” “哼哼,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一觉醒来之后,自己就已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还想找人问个清楚呢!” 纳百川转身欲要询问高渐飞接下来的对策,而此刻的后者却已去到数步之处的岩石背后,在那里,火容儿正躺在那里昏睡不醒。纳百川见状上前一看,当即惊声道:“巨幢,怎么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焰魔驹诧异道:“你们认识巨幢?” 高渐飞转过头来,面色阴沉道:“看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当面向你问个清楚。不过眼下的当务之际是救治巨幢,他这是怎么了,看上去貌似受了相当严重的伤势。” “这事,唉,说来话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焰魔驹他们几人丽荟县的遭遇大致说了一番,得知如今掌握身体主动权的乃是其体内的祝融真源火容儿,纳百川立即俯身为其号脉,片刻之后这才对高渐飞点了点头:“确实,巨幢体内有一股相当狂躁的灵气在四下流蹿,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祝融之力了。话说,以前我也曾经听闻过‘祝融’的名号,但在归零大战之后,它便与那极恶凶界一同消失于世间。我还以为它已经消散毁灭,没想到居然藏到了灵王巨座的身体之中。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毕竟要承载那股独一无二的至阳之力,除了像灵王巨座这样的至强者之外恐怕还真没有人选了。” 高渐飞摇头道:“至少我还知道那么两三位。不过那些老家伙早已不在江湖之上走动,主要他们不主动现身,就算找遍天涯海角,穷尽乾坤宇宙,也未必能够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如此说来,祝融之力会潜入到巨幢体内也是情理之中。” 纳百川看着地上的“巨幢”,不禁叹息道:“若只是身上的剑伤,以巨座这副身体的原本能力便足以应对,至少不会像这般沉睡不醒。可因为有了祝融之力的捣乱,体内的真气流动也变得杂乱无章,令自愈心法无法正常运转。这样下去,他非但醒不了,说不定最终还会被这剑伤生生拖死。” 焰魔驹一脸骇然道:“什么?居然这么严重!照二位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高渐飞随即将一道黑色剑气凝聚在指尖之上,眼中透露着森然杀气道:“眼下的唯一方法就是把那道祝融之力从他体内完整取出来。不然,无论是巨幢,还是你们口中的火容儿,两人都要难逃一死。” “可……可是把祝融之力取出来之后又该如何是好,火容儿的魂识都分散在那股炁之中,若是这股祝融之力散了,那火容儿岂不是也要……” 纳百川吐了口浊气,稍显无奈道:“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因为这股来历不明的能量,葬送了巨幢的性命。要知道,在巨幢的背后还有一位灵王巨座。他可是掌握着整个极恶凶界的命脉。若是连他都没了,那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极恶凶界又要重新陷入到混乱无序之中,其威胁之大,甚至不亚于如今的罪兆妖王。” “原来你们也知道罪兆妖王的事情了。”焰魔驹不禁道。 “我们不只道罪兆妖王,先前甚至还与他擦肩而过。如果不是妖圣九天出手挡住了他,说不定我们两个已经和他一起重伤不治了。” “什么?你们已经见过罪兆妖王了?”焰魔驹诧异道。 高渐飞淡淡道:“诚实来讲,并没有。虽然当时我们与他的距离不过十余丈,但确实从始至终没有见到他的尊容。然而,即便如此,我依然能掠过中间的障碍,直接感受到来自对方体内的那股极致气息。不是我有意打击你们的斗志,即便集合眼下妖界所有精锐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纳百川补充道:“最为可恶的是,本应该站在妖界一边的阴魁王,居然向罪兆妖王倒戈。这让原本战力就已经相当局促的妖界,显得更加孱弱无力。除非再添上人间与魔界的力量,不然妖界兵败只是时间问题。” “人间?呵呵,我看还是算了吧!” 高渐飞转头看向一脸冷笑的焰魔驹,稍显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忘记告诉你们,重伤巨幢之身,偷袭火容儿的就是一位来自人间的修士。枉我们当他是异姓手足,他却暗中与敌方勾结,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刺出了那最致命的一剑。若非如此,说不定天贵人已经被我们重新镇压了。” 听到这里,天微跪在那边笑而不语。而纳百川却于此间再次开口道:“即便你所说属实,但真正的情况与你了解的也大有出入。” “怎么说?”焰魔驹当即问道。 “没错,这副身体确实受了很重的伤,但表面上十分吓人的伤口,实际上却并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般致命。甚至可以说,对手出招的时候有意避开了那最要命的要害,这才让人活了下来。否则,以这种位置和出血量,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就魂归天际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亲眼看他将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火容儿的胸膛,是不是他出招的时候一时失手,所以才没有令人当场丧命?” 纳百川摆手道:“不可能!无论是灵王巨座,还是巨幢,还是你口中提到的火容儿,他们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能让他们重伤的招式首先就绝不可能是运气之举。而在这个前提之下,凶手自然同样具有相当高超的刺杀手段,还需辅以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因素,方能有机会得逞。在这种情况之下,目标中与不中,死与不死,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不存在将死未死,欲杀未杀的可能。既然巨幢活了下来,那就说明是对方有意手下留情,绝非一时失手造成的结果。” “真……真的?这么说来,霍重他岂不是……” 不及焰魔驹说下去,高渐飞忽然冷冷道:“废话不多说,眼下的首要任务是先祓除那股异神之力,令巨幢的身体重新步入正轨。你们闪开,我要出剑了!” “等等!”焰魔驹忽然高呼道。 “怎么了?”高渐飞不耐烦道。 “我有一个请求,你们能不能将取出来的祝融之力,暂时存放到一处密闭的容器之中,是死是活都好,我不忍心看它就这么灰飞烟灭。” 高渐飞迟疑了片刻之后,面露难色道:“这个……恐怕做不到。” 纳百川主动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焰魔驹的肩膀,出言安慰道:“我不知道你与那祝融之力有何渊源。但说到底,其中的那道火容儿的人格,早已是幽冥之属,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意识也会渐渐消融在巨幢体内那庞大的灵气集合之中,这是不可逆转的事实。与其让那道灵识看着自己一点点地消亡,不如给它个痛快,趁此机会送它上路。这样,它还有机会早日投胎转世,重入轮回六道。” “可是我……” “不许你们动火容儿的身体!” 就在焰魔驹准备接受二人提议之际,一声稍显稚嫩的呼喊突然从远处传来,待现场几人纷纷投以目光的瞬间,一道快疾的黑影突然闯入现场,顺势便将地上的巨幢之身背了起来,抬腿便跑。 “不好,有人把火容儿抢走了,快拦下……” 焰魔驹的话音未落,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半空之中忽现一道黑中透灰的巨型大剑,并在那个神秘人赶到跟前之际,砰然刺落下来。一时间,万钧之力灌入地面,成百上千的碎石被顺势吹入到天空之中,并爆发出一场空前的灾难石雨。地面处,被那巨剑插入的地方形成一股高逾百丈的疯狂龙卷,欲要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事物吸入其中,粉碎殆尽。 “这是……” 焰魔驹蓦地回首,发现原本凝聚在高渐飞指间处的黑色剑气已然消失不见,联想起方才事先之前半空之中突兀出现的巨剑,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方才动手之人正是面前这位粗糙汉子。 “明明只是人类,居然拥有堪比真神的逆天之力。和他相比起来,我哪怕是火容儿都显得异常渺小,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只会魂飞魄散,死无全尸!”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救祝融,逆子行孝善 硝烟散却,巨幢的身体与那道黑影已然双双扑倒在地。好在,借助异常坚韧的超强体魄,前者才能在那一记玄之剑气的轰击之下保全下来。相比起它,后者更要显得狼狈许多,虽然正面朝下趴在那里,但背上的衣物已经被大面积撕裂,就连里面的皮肤也渗出不少血迹,但看样子伤情并无大碍。方才那么大的阵仗,却只给二人造成这么点伤害,可见刚才出招的高渐飞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真的拦截下来了?” 见高渐飞与纳百川并没有动身上前察看的样子,焰魔驹随即一马当先,来到事发现场,先是到巨幢的身边,俯身检查了一遍,没有性命危险之后,这才暗松口气,紧接着就要去往另一人的跟前。就知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生死不明的黑影忽然以一种异常灵活的身法自地上弹起,并紧跟几个后首翻,直接去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以此来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纳百川看着黑影的脸颊,刚要开口说话,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焰魔驹却是抢先一步道:“你是……妖僧止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焰魔驹看看地上的巨幢,又想起之前火容儿昏迷之前所说的话,真相当即浮现在他的面前:“原来……助我和火容儿逃离天贵人府上的当真是你!” 听到这,妖僧止儿终于放下进攻的架势,进而擦了擦嘴边的血迹,面色阴沉道:“可惜……我还是太相信你了。我本以为你会全力保护火容儿,却没想到你竟然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对她下手。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我……” 焰魔驹本想出言狡辩,却见妖僧止儿将头转向不远处同样昏睡不醒的怡真公主,紧接着又四下里观望了一番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道:“幻海王还是没能挺过来吗?想不到连他都抵挡不住太一神水的力量。太一门这方势力太过危险,有机会当真要将其彻底铲除。” “哼哼,与其记恨别人,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这位朋友,你当着我们的面公然抢走我们的人,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你们的人?”妖僧止儿转头看向说话的纳百川,嘴角一抽一抽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出手。然而对此,纳百川自己却是不以为然,毕竟对方身上已经有伤在先,即便原本修为再如何强悍,以一敌三,他都绝不会是对手。 “为了救你们的同伴,就要将别人的性命视作草芥,枉你们还自诩名门正派,当真是浪得虚名!” 纳百川哑然失笑,而这时候一旁的高渐飞则是讥讽道:“你得搞清楚,我们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正道中人,你们口中的祝融火容儿,与我们也没有任何中关系,死与活,更不在我们关注的范围之中。我们只知道,只要那道灵识还残存在身体之中,巨幢与巨座便永远不会醒来。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将火容儿的神魂剥离出来。” “好!既然如此,那就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能救你们的人,也不能伤害火容儿。否则……” 话音一落,本来倒在那里的巨幢忽然飘浮起来。仔细一看,只见一只章鱼模样的多足黑色妖物自巨幢胸前探身出来,并在九僧止儿的控制之下,随意摆弄巨幢的身躯。 “妖僧止儿,快把人放下来!”焰魔驹怒声道。 纳百川笑道:“看到没,居然有人胆敢公然威胁我们。要不,让他再吃点苦头吧!” 说话之间,纳百川身形倏晃,空间之中登时多出了几道他的残影,并直接迫到妖僧止儿面前,一招便攻向对方的面门。 然而,就在扇骨即将点中敌方眉心之际,原本位于那里的妖僧止儿竟是消失不见,并化作一滩黑色的汁水。下一刻,与巨幢身体暂时相连的那只多足妖物突然膨胀数倍有余,直至皮肤再也经受不住体内的压力,砰然炸裂开来。令在场三人倍感意外的是,自妖物体内钻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莫名失踪的妖僧止儿。而随着妖物丧生,其残留在巨幢体内的那几根触手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妖僧止儿右手的一部分,并开始贪婪摄取巨幢体内的生命精华。 “哼哼,当真以为我妖僧止儿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吗?早在逃离之初,我便将自己的真身通过转生的方式,投入到巨幢的体内。所以就算你们破坏了我的肉身,我照样能从这家伙的体内再次复活过来。现如今,我同他已经一命相系,你们要杀我的话,这家伙也休想活命。” 纳百川神情急转,强颜欢笑道:“我说,你别那么冲动。小心救人不成,还把自己也搭进去。再说,我们又说否决你的提议,只是暂时没有想出两全齐美的方法。除非……” “除非什么……” “哼!” 就在妖僧止儿准备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原本按兵不动的高渐飞终于出剑。没有任何剑法与真气的加持,只以一记通体漆黑的剑影将那几根用以支配巨幢身体的触手全部斩断。剧痛之下,妖僧止儿的口中发出一记刺耳的惨叫。另一边,纳百川紧随其后,一拳便将后者打翻在地,并将折扇抵在对方的咽喉处,稍显得意道:“小妖,你又输啦。不过这回你可别指望我们手下留情,毕竟你的神通太过麻烦,僵持下去只会自寻烦恼。对不住了!” 话音未落,纳百川腕上猛然发力,欲要令对方就此身首异处。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身后的高渐飞忽然叫停道:“住手。” “哎,你这是闹哪出,难道你不清楚这小子体内的妖力吗?让他活下去只会后患无穷。” 高渐飞摇头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位明日栋梁就这么饮恨九泉之下。你叫止儿是吧,像刚才那种妖咒术,你还能继续施展吗?” 妖僧止儿迟疑了一下,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我能将祝融之力从巨幢体内完整取出,却无法令其长时间凝聚在一起,最后必定会灰飞烟灭。但如果借用像刚才那样的妖咒物,并将炁保存其中,这样那个火容儿的神魂就能存活下来了。” “哎,这个方法好啊!喂小鬼,听到没有,如果你和火容儿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施展刚才的咒术。” 妖僧止儿将头转向一旁,目光闪烁道:“就算召唤出妖咒物又有什么用,那东西天生便缺少气血,无法长久存活下去,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便会自行溃烂。就算将火容儿的神魂转移进去,她也难逃一死的结局。要杀便杀吧,只要我活着一刻,便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们的行径,绝不让火容儿掉一根毫毛。” “这……” 就在高渐飞抬眼看向纳百川之际,后者忽然惊声道:“缺气血?你怎么不早点说?我这人干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那种玩意。” 说着,纳百川当即运起心功,一股血丝随即在掌心之上急速凝聚,并转眼之间化为一枚“血珠”,悬停在半空之中。 “这个够不够?” 妖僧止儿定睛看向那枚剔透红润的圆珠,突然诧异道:“这是……” “这是近百人量的气血集合,就算你们妖类的构造与人类不同,但这东西也足够让那妖咒物存活过大几十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你去寻找新的躯壳给它使用。怎么样,这下没有顾虑了吧!” 见妖僧止儿点了点头之后,纳百川这才将踩在对方身上的右脚挪移开来。之后,妖僧止儿召唤出另一只章鱼妖物,而纳百川则将手里的血珠注入到妖物体内,使二者合而为一。 事不宜迟,高渐飞那边赶紧动手,只见一道五寸来长的剑气自指间激出,并在巨幢的丹田处轻轻划了一下。片刻之后,自那缺口之中,缓缓探出一股赤红色的气流,不等它重新缩回去,纳百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握住,口中急道:“动手!”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玄之剑气精确无误地削过祝融炁与巨幢身体之间的接驳处,只听“唰”的一声风啸之后,二者终于被成功分离出来。而 另一边,抓着祝融炁的纳百川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将手中的气团一股脑地掷向妖咒物的方向。后者陡然跃起身来,并将藏于身下的那张獠牙血口将祝融炁一并吞下。妖咒物一经落地,混身上下便开始闪烁起阵阵刺目火光。而在祝融之力的煎熬之下,妖咒物显得极为痛快,并开始不住地在地上翻滚抽搐起来。 “哎呀,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这妖咒物虽然可以作为灵魂的临时容器,但祝融之力太过霸道,寻常肉身根本不足以抵御那股至阳至刚的力量。况且,妖咒物本就是阴柔之类,与祝融之力相克相杀。照这个形势下去,用不上多久,这具由血河血气以及妖咒术合力打造的肉身傀儡就要支离破碎,化为乌有了!”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索妖丹,千里回圣命 “我这是……” 火容儿看着自己如今这副“面目可憎”的妖咒物身体,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直至他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之上,表情复杂的妖僧止儿正看着她,这才惊声道:“止儿,真的是你!” 见火容儿已经恢复正常,妖僧止儿欲要就此离去。怎料,连续两次动用妖咒术的他,再加上之前被玄之剑气所伤,导致其身体如今已经十分虚弱,稍一挪动,便立即跪倒在地。火容儿连忙用自己身下的那几条触手连滚带爬来到对方身边,声音颤抖道:“是你将祝融之力转嫁到这具妖尸之上的吗?” 妖僧止儿低着头,沉默不语。而对面的高渐飞与纳百川则是双双上前,后者更是道:“喂,难不成对我俩故意视而不见吗?不是我们,你早就和巨幢一起坠入意识深渊,永无苏醒之日了。” 火容儿抬起那枚软塌塌的丑陋头颅,望了一眼对方之后,迟疑了一下不禁问道:“你是……” “哦哦,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没有关系。反正,你这条命已经保住,巨幢就由我们带离此地了。” “什么?你们要带巨幢离开?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巨幢,或者说巨座,他本就不是妖界中人。我们要带他离开,你应该没有资格阻拦吧!还是说,你的体内尚存着侥幸,想要重新夺舍,将身体抢回去?” 火容儿叹息道:“不了,经历了一场事故之后,我已经清晰认识到,自己与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区别,就算继续待在一起也只会两败俱伤。与其继续以累赘的形式停留在那里,还不如另寻它处。只不过,我现在确实需要巨幢的力量,不然的话让罪兆妖王以及阴魁王继续作恶下去,整个人间界都将尸骨无存。” 纳百川稍显诧异道:“你该不过是在蒙我们吧?” “当然没有。而且我和霍重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做过了断。甚至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何要临阵倒戈,突然向我发难。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被逼无奈之下才会做出那样违背内心的行为。” “霍重?就是如今天贵人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吗?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那种天真的想法吧!” 妖僧止儿此话一出,火容儿不禁追问道:“怎么,你当真知道其中内情,快说与我听!” “哼哼,我不知道私下里他与你们说过什么。不过,他之所以会向天贵人屈服,全都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师弟师妹。正因为拿你做了投名状,他才能从天贵人那里获得破除妖灵童术的资格,而我便是解开他心结的钥匙之一。” “这么说来,他的那些同门已经……” “没错,已经恢复原样了,只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暂时还待在之前的秘室之中。但通过之前的交谈,我已经可以确定,私下之中他早已与罪兆妖王串通一气,甚至还成为了对方派往丽荟县的特使。” “特使?霍重!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奉了师门之命,带着一众人巴前来妖界屠魔斩妖的,他又怎么会与罪兆妖王同流合污?” 妖僧止儿冷笑道:“你有这么多问题,为什么不干脆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还是说,你根本不敢与他对峙,生怕真相自己无法接受?” “我……” 见妖僧止儿言语愈发犀利,一旁的纳百川随手一提,但将人提在手中,笑容残酷道:“你小子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现在能活着全是靠着我们的仁慈,不然的话刚才的玄之剑气便已经将你碎尸万段。” “玄之剑气!” 火容儿转头看向那个背上背着长条形布包的中年男子,试探地问道:“难道你是高渐飞?” “没错,是我。怎么,你认得我?” “哦,之前以祝融之力的形式于巨幢体内沉睡的时候,我曾经感受到这股异于寻常的剑气,所以才在不经意间记住了你的名字。既然你曾与巨幢他们为伍,算起来我和你也曾并肩作战过,你们能不能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放过这孩子?止儿从小便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缺少父母的关怀。正因如此,才造就了他如今这般极端的性格。你们看在我这个当娘的一片苦心的份儿上,就饶他一命吧!” 纳百川得知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之后,这才恍然道:“怪不得这小子会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出来,原来你是他的娘亲。” 说到这里,纳百川重新看了看手中的妖僧止儿,进而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将人抛到火容儿的身边,后者赶紧用自己的触手为妖僧止儿检查身体,确定没受重伤之后,这才舒了口气。 高渐飞见他们母子二人重新团聚,当即出口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叫止儿是吧,以后休要与你娘大呼小叫,若是被我高渐飞撞见,就没有像今天这般便宜的事了。”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巨幢的身体,只见对方胸膛上的剑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愈合,一丝青色的灵气自其中缓缓飘出,并对高渐飞道:“你们真的找到妖圣九天了?可是虺邪与华青山如今身在何处?” 一听到这两人的名字,纳百川立即面露难色,高渐飞则是酝酿了稍许之后,直接道:“你是灵王巨座吧!你刚刚提到的二人,为了保护我们与妖圣九天逃离阴魁王的掌握,留下来为我们断后,现如今下落不明。以阴魁王的毒辣手段,恐怕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什么?” 得知这般震撼的消息之后,那缕青气竟然扯着尚未复原的身体直接站了起来,紧接着睁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语气僵硬道:“带我去见妖圣!” 纳百川见状不由得道:“没用的。出来之前,妖圣九天已经受了致命伤,虽然现在一息尚存,但没有地妖皇的内丹,此刻的他只是一具活尸而已,这也是他在临近昏死之前告知我俩的最后讯息。在那之后,我们二人带着他的身体,几乎走遍了半个妖界,寻访了上百位妖仙大能,终于打听到地妖皇内丹的下落,就在这丽荟县之中。” 至此,纳百川从怀中掏出一枚由玉石构成的枝桠,进而道:“这是我们从树玉仙那里求得的一段识途仙杆,全是因为它的指引,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找到这里。只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焰魔驹回头看向天微所在,几步便迈到跟前,一把将人薅在手中,目露凶光道:“快说,怎么才能把地妖皇的内丹重新搞到手。毕竟,你也曾作过它的主人,对于此事应该颇有心得。” 眼见矛头指向自己,天微却是一脸淡定地回道:“有事求我,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无礼。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将生死看淡,如果你想强迫的话,那就直接杀了我吧!” “你!” 焰魔驹抬拳要打,纳百川却于同一时间赶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生生将其压了回去,并道:“先别动手,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天微见纳百川来到眼前,只觉得混身上下的毛孔不住地有寒气入侵到经脉之中,原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竟然被迫重新拾起那股最原始的恐惧,连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下来,便直截了当道:“我要取代幻海王,成为清之境的新境主。” “就凭你?哼哼,简直痴心妄想。看来你小子的头脑还是不怎么清醒,让我给你提提神。” 一边说着,焰魔驹在空出的左手之中凝聚起一团火焰,欲要将其全部打入到天微的体内。怎料,一旁的纳百川却是抢先一步,将人夺了下来,并将对方放到一旁的岩石之上,令其坐在上面,后者一脸茫然。 “想当境主,那还不容易。境主在上,受小的一拜。” “你这……” 纳百川这一招以退为进,不只是天微,就连旁边看戏的焰魔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对方一动不动,纳百川直起身子,似笑非笑道:“境主你也当了,现在该向我们吐露找回内丹的方法了吧!我得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亡之外,还有许多令人不愿面对的残酷刑罚。你若想要试试的话,我倒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这……好吧!” 眼见纳百川杀气大盛,坐在石头上的天微再也不敢狂妄下去,只得安安稳稳道:“从懂事开始,我便知道自己体内有一颗了不得的宝贝。每逢月圆之夜,他便会自行运转,甚至还有几次趁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从我体内跑了出来。至于它到外面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天黑之前,它总会主动回到我的身上。原本,随着近几年我的修为提升,这种情况已经十分少见,可能是近几天太过劳累的缘故,上一次月圆之夜的时候,居然又被它钻了空子,妖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丢失的。现如今妖丹没能主动回到我的身上,解释只有一个,我爹控制住了它,说不定已经为它据为己有!”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蛰伏地,夜黑盗天关 为了安置这一地的“伤病”,高渐飞与纳百川决定和焰魔驹先将昏迷之中上的巨幢,过度悲伤晕厥的怡真公主,刚刚重生还未恢复的火容儿,救母心切被玄之剑气中伤的妖僧止儿,以及眼下最难处理、作为天贵人之子的天微,一同带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僻静之地。 这里位于丽荟县西南方向,距离县里只有三十来里的路程。而因为之前丽荟县中“谣传”将有厄难发生的缘故,此地的来往行人明显比往常多了一些,但总体而言依然能够算得上是一处隐居藏身的好选择,至少买些生活当中的必备之物还算方便。因为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纳百川只是在当地找了一处年经失修的土房,左右一共三间,作为女性的火容儿与怡真公主被安置在西面的房间之中,剩下的则一股脑地挤在东边屋内。 “哎呀呀,这雨下得可真大!” 本来,一整年也下不了多少雨的此地,几人才一达到,外面便降起了瓢泼大雨。为了保持屋内的清洁,大家开始用能找到的各式器具,以来承下屋顶渗下的雨水。而作为几人之中最为“面善”的一位,纳百川则是负责前往外面却采购物品,眼下这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虽然自己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被其抱在怀里的各式纸包竟是安然无恙。 高渐飞见到纳百川这副落汤鸡的样子,微微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可以使用神通将雨水尽数弹开,却还要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纳百川将东西放到早已擦净的破烂木桌之上,紧接着抹了两把脸上还未干透的水渍,笑容满面道:“哎,这都是小意思。算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这般经历,偶尔被浇一次,还真有种年轻时候的感觉。” 高渐飞苦笑道:“果然,活得久的人,头脑比我们这些正常人都要古怪得多。好了,闲话不多说,东西都买齐了吗?” “齐了,差不多吧!虽说几味疗伤的药草这里没货,但幸好我又在那里找到了替代品,药效虽然不及之前的方子,但至少还能使用。焰魔驹,你来帮一下,我要点火熬制汤药。” 焰魔驹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将握着怡真公主手臂的手掌慢慢抽了出来,进而走到跟前,低头行礼道:“多谢二位慷慨相助。” 纳百川不以为然道:“先别着急道谢。说实话,我们也是有自己考量的东西,等这群人恢复行动之后,你得陪我们去丽荟县取那地妖皇的内丹。” 角落之中,守着一只破瓷缸子的天微故作轻松地瞟了一眼三人,紧接着又将视线转向别处。然而,这样的细微举动,在高渐飞眼中却是一清二楚,俣却并未直接点明,而是故作无视,继续面向焰魔驹的方位。 “那个天贵人实力如何,他的家中双有多么精英帮手,你可知晓?” “这个……我毕竟是外人。若想弄清楚具体情况,恐怕你们还得问询那边的天微。” 纳百川转过身来,朝着天微勾了勾手指,满脸都是玩味。后者见状也并未过多迟疑,放下手里的瓷罐,便来到二者跟前,却是以一种还未睡醒的状态看着对方,有气无力道:“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但我得提前说明,我虽是天贵人之子,但在此之前,大多时间都住在乡下的一家农户之中,对于府内的详细情报,并不了解。所以,你们问了也是白问。” 纳百川见对方回答如此流利,就好像事先排练过一样,于是怪笑道:“哦,原来还有这种稀奇的事情。你若不知道你爹的秘密,那还算是情有可原。但若是说连家中有多少人,多少打手都不知道,那也太夸张了吧!小子,你可不要试着蒙骗我们哦。不然后果,你应该能想象得到。” 说话之间,外面的天空之中忽然响起一声震撼人心的雷爆,蓝紫色的电光自屋顶上方的裂缝之中一闪而过,竟天微的脸颊映得惨白一片。 “算了,你们不要为难他了。” 就在纳百川准备施些手段,让天微被动交待之际,原本于东屋之中休养的“巨幢”居然来到门口处,高渐飞见状两步便迎了上去,出口关切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接着躺着。毕竟,才经过那么大的变故,无论你是巨幢还是灵王巨座,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四下走动。唯有快点将伤养好,才是如今的头大大事。” “呵呵,没想到,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当中,巨幢居然能够结交到诸位如此优秀的人物,我真心替他感到高兴。重新认识一下,我便是巨座。至于灵王二字,眼下就先不提了吧!” 纳百川诧异道:“巨座?这么说来,巨幢已经……” “嗯,他已经重新归于长眠之中了。将祝融之力自我身上剥离的举动,并于我而言并未影响,但在巨幢的角度却是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到巅峰状态的,所以就先让他在这副身体里面疗养吧!之后的事情,便由我来接管,有什么需要,你们也大可以直说,只要能做到的,我巨座一定不会推辞。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妖圣九天如今的情况,最好现在就能见一面。” 高渐飞与纳百川相视一眼,二者同时点了点头之后,纳百川旋即道:“先前的事情你已经大致了解了,如今妖圣九天的情况十分危急。以免将内丹带回的这段空当时间之内,二次造到袭击,所以我便与高渐飞将他封存在一处绝地之中。除了我们二人之外,没人能找得到他。” 高渐飞紧随其后道:“换言之,为了九圣九天的安全,我们并不打算将这个地方告知给除我二人之外的第三人。如果此事引起灵王您的不满,还请见谅。” 得知两人的态度之后,巨座愣了半晌之后,忽然喜笑颜开道:“没关系。事实上,我也只是确定一下他眼下的情况而已。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想来此事一定十分可靠,我若继续担心也是多虑,算了算了。” 说话间,巨座走到桌旁,并被那一堆包裹之中的某一股味道所吸引,仔细翻找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一个油光闪闪的纸包当中发现了答案,找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张尚有热气的焰饼。 “这是……” 纳百川见状赶紧道:“哦,我怕你们肚子饿,又找不回到其它的食物,所以随意买了一些回来。我知道,大病初愈的人应该忌荤腥,但……” 话未说完,巨座已经将其中一张馅饼裹成一圈,当即张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眨眼之间,一整张饼就被他直接送入腹中,嘴边的油光清晰可见。如果不是事先知情的话,谁又能够想到这个嘴馋的男子竟然就是极恶凶界的主宰。 “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这种美味了,记得上次还是初入人间界,在初升大陆那里品尝过的这东西,时间一晃可真快啊!” 一边感叹着,巨座又从纸包之中拿出另一张馅饼,继续大块朵颐起来。见此情形,纳百川凑到高渐飞的耳边,小声嘀咕道:“看样子,这位灵王似乎没吃过叙好东西啊!真不知道极恶凶界的子民每天都吃什么,竟能将一界之主饿成这副模样。” 不一会儿的工夫,纳百川带来的食物便被巨座吃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而随着瘪平的胃口被食物重新充满,之前状态萎靡的他终于重焕生机,位于胸口处的剑伤也因此进一步加速愈合,效果斐然,比起伤药不知好上多少倍。 吃饱喝足之后,巨座稍作吐纳,随即闭目开口道:“我刚才听到,你们想要打探天贵人家中的情况,是不是?” “是的,怎么,难道你知道些什么?”纳百川不禁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到丽荟县,在此之前甚至连天贵人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要说打探的话,我倒可以一试。” “什么?你?那可不成。”纳百川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为什么?”巨座不解地问道。 “呵呵,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你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地位最高,影响最大,打探情报这种危险的工作,绝不能让你去完成,否则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再说,我们这么多人在,虽然状态各不相同,但总能想出个较为稳妥的方法。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唯有那样,我们才能……” 话音未落,原本还在打坐的巨座忽然轻指右手食指,只见一道蓝光掠过空间,直接射进焰魔驹的丹田之中。下一刻,其体内原本正在正常流动的灵气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而那原本的人类外形也随之变回到妖兽形态,唯有个头还与之前一般大小,否则这三间土房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这是……” “别怕,我要借你的神通一用!”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化移法,灵王充夜贼 “这是……须弥芥功?” 高渐飞此话一出,便立即赢得了巨座投来的赞许目光,进而点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认得它。没错,这是须弥芥功的第三重,名为借道行火。刚才我便已经看出这位兄台的身份,其体内那股穿越时空的力量,正是此刻我所需要的。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整个过程,焰魔驹连句话都来得及说,便见自己的神通转眼之间成了巨座之后,后者背上随即凭空多出一双残破骨翼,轻轻一抖,人已迈入到虚空之内,就此消失无踪。 “哎,你这……” 眼见焰魔驹满脸失落,纳百川当即上前安慰道:“呵呵,别那么紧张嘛。人家好歹是灵王,一界之主,借用你的神通也算是看得起你。再说,凭他所学的驳杂诸术,怎么可能会将你的功法占为己有。放心,等他回来一定会把神通完完整整交还给你的。” “唉~” 虽然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穿越身法,但无计可施的焰魔驹也只得默默咽下这口不快之气,刚要重新坐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在昏睡的怡真公主突然双眼圆睁,如同诈尸一般直接从木床上跳了下来。 “怡真,你醒了啊!” “别管我。我要回丽荟县找天贵人报仇!” 话音一落,怡真公主毫不迟疑地向外急奔。然而,不等几人上前阻拦,身体的虚弱感当即便将其击倒,好在焰魔驹及时伸手,这才将其接住。还是刚才的位置,天微看到这一幕,随即嘲讽道:“公主殿下,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就凭你这副样子,找上我爹也是自寻死路,你就不要给大家添乱了。” “天微,你这混蛋。我杀不了许天贵,还杀不了你吗!” 说话间,怡真公主不顾自己的不适,当即从袖间变出一柄弯刀,顺势朝对方掷了过去。天微此刻也已恢复了六七成功力,见那刀刃袭来,竟然随手一抄,便将其稳稳握在手中,紧接着便站了起来,欲要发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高渐飞忽然将头扭到他的方位,天微见状当即收敛杀气,手里的弯刀也被他一并插到潮湿的地面之上。 “好了,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瓜葛,但眼下的当务之际是取回妖丹。否则,妖圣九天一日不能康复,我们这些人便一日生活在罪兆妖王的阴影之中。你们不是小孩子,应该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怡真公主依偎在焰魔驹的怀中,低沉道:“就算妖圣九天活过来又能怎样,遇见罪兆妖王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纳百川微笑道:“没错,单论修为与战力的话,妖圣九天确实不是罪兆妖王的对手。不过,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一点旁人不还真做不到。” “什么?” 高渐飞横插一嘴道:“那就是妖界主宰的身份。妖圣的神格至今还在他的身上,未曾变更。而借由这个独一无二的身份,他可以在妖界之中任意地调动八荒六合的精纯灵气。虽说,如今的妖界与当初新界无法相提并论,但灵气的数量以及纯度,都要远远超过人间界的其它区域。这也就是为什么,妖界之中那么多不起眼的‘生灵’,能够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得道。” “调动整个妖界的灵气?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此话一出,原本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妖咒物火容儿缓缓直起身来,并用那张扭曲可憎的脸庞,看向在场的一众,并在对面的房间之中见到了其子妖僧止儿,原本悸动的内心这才终于舒缓下来。 “啊!有妖怪!” 原本还沉浸在痛失生父的悲伤之中,然而一经看清火容儿那副惊悚的相貌,怡真公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就连声音也都变了个腔调,就好像有人箍住了他的脖颈一样,急促且尖锐。 “别怕!那是火容儿,之前待在巨幢体内的那位。如今的她已经被转移到了这副妖咒物的身上,虽然样子吓人了一些,但绝对没有恶意。” 在焰魔驹的轻拍之下,怡真公主这才稍稍抬起头来,再次朝那妖咒物打量了一番之后,见对方果然没有行凶之举,于是才暗松了口气。 “在我昏迷的这段期间,我们周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还有我们为何会身处于这个地方。难道,我们不应该尽早帮我爹报仇雪恨吗?” 焰魔驹用力点头道:“仇是一定是要报的。但眼下事态有些紧迫,现如今正是阴魁王与罪兆妖王联手合作的关键时期,搞不好同时惊动了双方,我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之下,必须要稳扎彻打,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方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沮丧,刚才灵王巨座已经利用我的神通前往天贵人那里打探虚实,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满载而归。界时,我们再依据实情制定相应的策略,方能百战不殆。” 毕竟已是夫妻,虽然自小怡真公主便娇纵蛮横,自以为是,但面对焰魔驹的耐心解释,此间的她居然真的将心中的火气压制,并重新恢复理智,平静道:“现在,你就是我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你可不能离开我,更不能背叛我。听清楚了吗?” 焰魔驹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如同长辈一样口气深切道:“好好,我一定陪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去。对了,睡了这么久,你肚子该饿了吧,刚才这位纳百川前辈带来了些食物,趁着还未凉透还是赶紧吃一点吧!” 就这样,除了躺在东屋之中休息的妖僧止儿,以及初为“妖物”,未能适应自己身体的火容儿之外,其余人围坐在那张五尺见宽的方桌跟前,开始吃饭补充消耗。趁着这个空当,火容饿悄悄来到东屋之中,见妖僧止儿睡得正甜,不忍打扰的他,就那么立在火炕的旁边,一言不发,只是那对一大一小的眼窝之中流出大颗大颗的泪滴。泪滴一经落地,立即激起大片青色的烟雾,妖僧止儿当即剧烈咳嗽起来,扭头一看对方站在自己的旁边,登时困意全无,平复了片刻之后这才试探道:“有事吗?” 火容儿沉默了良久之后,用一股沙哑的噪音断断续续道:“你……吃饭吗?” 妖僧止儿看了一眼外面,随后摇头道:“我不饿,多谢你的好意。哦对了,你这副身体是由我召唤的妖咒物——怨贪痴。这东西虽然身体强度一般,但自愈能力却是相当优秀,有不需要任何能量供给,只需定时到户外照射月光,便能保证最基本的活动需求。至于其它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那个纳百川从外面买了些草药回来,等服过我煎好的药,你的状态就能恢复完全。到了那时,咱们再从长计议。” 见火容儿既不说话,也不离开,妖僧止儿挠了挠头,忽然变脸不耐烦道:“你站在这里我连觉都睡不好。明天,我还有要事去做,能不能请你这里离开,我要休息了。” 听完这些,火容儿这才转过身去,挪到门口处,就在妖僧止儿重新躺下之后,她才幽幽道:“谢谢。” 丽荟县,天宗府。 与外面寂静萧条的景象不同,天贵人的家中格外热闹,甚至比起几天之前大婚的时候犹有过之。然而,不同于那一日脸上洋溢的笑容的众人,如今的出现在这里的全都是县中数得上的精英好手。如今的他们如同临阵上场的士兵一样,穿着统一分发下来的衣着,眉宇之间皆有杀气涌动,一股莫名的悲壮渐渐在府上扩散开来。 “当真要如此吗?” 说话那人接过对面丢来的一只护臂,随即穿戴在自己身上的相应位置,长叹口气之后,这才用力伸了伸懒腰,好像要将心中的阴霾一同扫除。然而,这么一番动作下来,他才终于发现,自己的所为不过是欺骗自己的暗示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嘿嘿,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怎么着。连那些修行千年的妖仙都难逃此劫,像你我这样不过才小有所成的普通妖修而言,又能有什么选择。要说的话,只能说我们时运不济,千不该万不该生在这个龙争虎斗的年代。现在的我一点奢求都不敢,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够在这场灾难之中存活下来,至于其它的,全都听天由命吧!” 说到这里,前一刻还一脸释然的他将旁边放置的一张精铁面罩公公正正地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而随着面罩归位,藏于其中的狂暴能量瞬间涌入到那人体内,一时间脸颊上青筋高隆,黑气骤生,原本清澈的眼眸也被随之而来的混沌所吞没,如今的他已然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原始与兽性,整个人俨然成为了一件精致的屠戮杀器,只待时机来临。 “哎,你们准备好了吗?五平兽去了哪里,怎么老是他出状况。再这样下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来喽来喽,我来了!” 说话之间,自那走廊的拐角之中小跑出来一道快疾的身影。怎料,因为脚上的行头没有穿戴利落,一不小心的他当即滑倒在地,脸上的蒙面也随之划下来半边。 在那露出来的小半张脸颊之上,赫然流露出一股阴森诡秘的笑容,依稀之间能够辨别出,那人正是刚刚赶到此地的灵王巨座。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风未动,红烛先弄影 “家主,外面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您发号师令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就到~” 天宗府的书房跟前,负责报信的现任管家邱老行礼之后,转身朝前院行去。然而就在其身形要掠过一旁的水塘之际,一道人影忽然从角落之中闪了出来。 “哎呦,吓我一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与杰老先生。怎么,您还没回去吗?” 说话之间,前任管家与杰一边咳嗽着一边朝任邱老走了过来。也许是以前共事留下来的习惯,这位邱老对于与杰显得相当恭敬,对方来到跟前的时候,他已将头低下,故意不与对方直视。 “你这么盼着我告老还乡,是怕我留在这里影响你的地位吗?” 邱老一边微笑,一边赶紧解释道:“您这是哪里话,相当初进入天宗府,那还是全靠先生您的安排。若不是如此,恐怕晚我早就城外的妖怪分食干净了。” “呵呵,一晃一百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记得还这么清楚,不枉我当初那般细心教授啊!” “是是,先生大恩大德,小邱铭记于心,此生不忘。先生在此,可是有事与家主相告,我可以代为转达。” 听到这里,与杰倏尔将身子挺了起来,仔细审视起面前这位看上去与自己年纪相当的老者,进而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连面见家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不,先生误会了。只是现如今家主正在书房之中筹备今晚的大事,不容打扰。我是担心先生去了触到霉头,所以才……” “哼哼,经你这么一说就更可笑了。按照你的说法,我去了触霉头,你去就能安然无恙?是,现在的你才是这里的管家。但你真的以为自己的为人处事之道,就能全部盛过如今的我?” “这……” 邱老不是听不出对方字里行间的意思,与其说与杰是来找家主许天贵的,不如是专门来找自己麻烦的。然而,眼下时局正处在关键阶段,任何一个意外举动都可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从大局考虑,邱老最终还是将这口恶气咽了下来,继续陪笑道:“先生言重了。你我同在府上工作过,自然清楚天贵人的脾气。但凡有个不满意,若说是你我这样的下人,就算是亲生骨肉,他也下得起毒手。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谨小慎微,再三斟酌,才能令自己立于长盛之地。先生你就别让我为难了,等过了今晚,就算你有再多的不瞒,我都替你接下,如何?” 邱老心中盘算着,如果对方继续与自己胡搅蛮缠,便立即撕破脸皮,与对方争个高下输赢。怎料,听了那样一席话之后的与杰竟然心情大好,脸上也随之洋溢起久违的笑容。 “不错嘛小邱,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邱管家了。我这么一番试探,你居然都没有与我翻脸,足见你如今的修行已经‘炉火纯青’。也只有这样的你,才有能力承下这管家之位。” “先生,您……” “呵呵,不要叫我先生了,我已经没什么好传授你的。接下来的路,就全看你自己的了。此次前来,我是想与家主做最后的道别,待会儿我就要离开天宗府了。” 邱老惊讶道:“待会儿?这天都黑了,你难道要走夜路?” “怎么,你怕我这把老骨头抗不住吗?既然我能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自然也能一个人平安回去。不过,既然家主有事在身,这消息便由你之后代为通禀吧!” 邱老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一定将话带到。怎么样,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还差一点。你是知道的,家里那些乡下人,没什么见识,看到什么东西都感觉稀奇。为此,这次回去我带了许多丽荟县的特产,也算给他们开开眼界。” 邱老思索了一下,旋即道:“那东西不少吧!这样,我去帮你打包。” “哎,这种小事就不麻烦邱管家你了。” 邱管家不以为然道:“这怎么能叫小事。好歹您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老师衣锦还乡,我这作学生的帮忙收敛行李有什么毛病吗?这事听我的,咱们这就去。” 邱老两步便抢到了与杰的身前,见对方一动不动,于是好奇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呵呵,邱管家心细如发,思维缜密,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候更是一丝不苟,连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都不想放过。你这以急着跟我回去,怕不是担心我将府上的东西偷偷带回去吧?” “啊……哈哈哈。先生这话可太伤人了。学生只是想要尽些绵薄之力而已,怎么会怀疑先生您的动机。若真是如此,那学生还是不去了。” “去,一定得去。不然,我走之后,府上真的丢了什么,到头来就要全算我的身上了。” “您这是……” “来来来,跟我走!” 话到此处,邱老已经表现出一副很明显的抗拒之意,但与杰执意如此,他也不好拒绝,只得乖乖和他来到这几天居住的下人房中。房门一经打开,一股霉臭味随风扑来。 “这味道……先生这几日就在这种地方休息的吗?” 与杰淡淡笑道:“我在什么地方睡觉,作为管家的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见对方目光犀利,邱管家赶紧解释道:“先生,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吩咐过下人,让他们给您准备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一幅景象。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把当天负责此事的下人叫过来,当着您的面将他活活打死。” “哎,打死他又有何用?再说,他一个作下人的,哪知道其中的利害门道。他能做的,不过就是听令召唤,任劳任怨而已。事情要怎么做,当然是上面人派下来的意思,他哪敢随意更改?” 听到这里,邱老心中已经了然,知道自己之前的小心思都能逃过对方的火眼金睛,于是也不再为自己辩驳,只是一味地点头示意,后脊上不住地有冷汗冒出。 “你别紧张,我不是要找你算账的。别忘了,这是你自己非得要跟过来的,不是我的意思,对不对?” “是是,先生说的对。先生宽宏大量,不与小的计较。小的没齿也不忘却先生的恩情。” “嗯……东西都在床上,其余的我已打好了包裹。你若愿意的话,就替我规整一下吧!” “好好!” 一边应着,邱老几步便来到床前,看着上面堆成小山的各式物品,心中不免为之一惊。 “这么多东西,他孤家寡人一个,难拿得走吗?” 看见邱老的背影一动不动,与杰一眼便看透他的心思,于是道:“放心,我已经叫了马车在府外候着,出门装车就走。携带之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哦哦,还是先生有先见之明。我还寻思赶紧给您准备车马去呢。” “呵呵,那就不必了。眼下府上正是急用之时,别说没有空闲的马匹,就算有,也万万轮不到我这糟老头子的身上。床上的东西你大致分一下类别就好,吃的一包,用的一包,玩的一包。人老了,脑子不够使,唯有这般分门别类,后面才不会丢仨忘俩。” “是是,先生说的是。上了年纪,我这记性也大不如从前,经先生这么稍加点拨,我也有所触动了。” 说话之间,邱老开始将床上的几张包袱皮,分别铺展开来,并按照与杰的话,将物品一一按类别放好。不一会儿的工夫,床上的小山已经矮了半截,不经意地一次拾取,让他感觉到被褥下面有一长条形硬物,仔细辨认之后,这才发现那竟是一件凶器。 “对了,你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就行。其余的不用去管,我还有些私人物品需要用,就不劳烦你了。” 邱老点了点头,转身子重新转了回来,并悄悄将那被子的一角揭开,小心朝里面探去。直至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那夹在被褥之间的玩意竟是一把三尺来长的短剑。 此剑貌似普通,但手指一经触碰,一股寒意立时从鞘身之中渗透过来。邱老虽然不谙兵器之道,但像这样的极品神兵还是有最起码的认知。要知道,妖界修士多以修身为主,极少涉猎“炼器”道门。所以,即便妖界之中高手如云,但能称得上神兵利器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而眼下这柄短剑,便是一件不为人知的世间孤品,即便不是万里挑一,也可以算得上出类拔萃,若是能将它拒为己有,不说多的,至少自己的战力会整体上升一个层次。而此剑体形短小,便于隐藏,交战之中常常能够由此获得意想不到的收获。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此物都与眼下的邱老自己契合得很。看见地上的那几个包袱,与杰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快收拾利落了吧!如此,我去叫人进来拿东西上车了。” “哎,等等!”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出征前,兵折痛失臂 夜幕降临。 今天的夜晚明显要比往常更黑一些,天空之中非但看不见月亮,甚至连一丝星光都没有。唯一可供照面的便是人们手中一支支明晃晃的火把,因为刚刚点燃的缘故,火力旺盛,焰头蹿动,正如眼下的这些劲装黑衣人一样,蓄势待发。 “天贵人来了!” 随着一人的呼喊,一道魁伟的人影忽然从后方走出。不同于以往的状态,如今的天贵人器宇轩昂,身材挺拔,看上去要比平日里要高上几分,壮上几分。而在其腰间处,赫然是许久未曾露面一件兵刃,也是他赖以成名的贴身神器,太问刀。 这柄太问刀大有来头,乃是太一门的开山祖师亲手炼制,而后与其相伴了大半生。之后,此刀莫名失踪,虽然太一门集合整个门派的所有人力,四处追寻,都无归而亡。谁能想到,如此命途多舛的神刀太问,居然成了天贵人的得意收藏,其间隐情,外人不得而知。 见一众人马已经整装待发,天贵人稍事沉吟,随即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去做一件足以颠覆妖界的大事。罪兆妖王横空出世,阴魁王暗中与之勾结,成为了如今妖罪的一大毒患。如若不能尽早将它们翦除,妖界必定会走向终结。为此,我做了这个决定,将你们这些妖界好手聚集在一起,今晚就前往阴魁王的住所,提前将其解决。这样,他与罪兆妖王之间的联盟也就自行瓦解了。” 此话一经出口,一名妖界修士不禁问道:“阴魁王乃是凶之境的境主,府邸也在凶之境的核心地带。我们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杀过去,是否有些太过大胆,该不会人未到,便已经打草惊蛇,半路遭遇伏击吧!” 天贵人微笑道:“当然。如果我们这样径直找上去,自然会引得对方戒备。但根本我的情报,这几日阴魁王已经来到清之境,并在丽荟县周围被发现了踪影。今天上午,探子来报,说是已经确定阴魁王的具体落脚点,且所带人数量并不多,只有一队十来人的护卫而已。于我们而言,那些护卫形同虚设,下手取阴魁王的性命,眼下再合适不过。” “这……敢问,天贵人您的情报当真可靠吗?阴魁王不在凶之境好好待着,跑到这清之境来做甚?再说,清之境四周不是有幻海王布置的禁制结界吗?修为越是高强的人,越难以通过它达到清之境内。如是,他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清之境当中的呢?” 见那人接连发问,天贵人稍有烦躁,当即厉声道:“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欺骗大家,故意让你们前去送死?” “呵呵,天贵人不要见怪,我也只是实话实讲而已。毕竟,此事关系着在场我们每个人的身家性命,稍有疏忽,便会满盘皆输。我只是想替大家伙问个清楚而已,并没有针对大人您的意思。” “哼哼,照你这么说,我该如何自证清白。要不然,大家伙还是就地解散,由我带领府上一众护卫前往刺杀阴魁王,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的天宗府护卫登时脸色大变,有的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心里早已乱成一团,恨不得马上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而面对天贵人的“退让”,那名提出质疑的黑衣人反倒是安静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与其站在同一排,左手侧的另一人则悄悄低声道:“五平兽,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胆敢公然与天贵人这么说话。难道你就不怕事后他找你麻烦?快,快向他认个错。” 此话一出,五平兽也是相当听话地点了点头,进而拱手对天贵人道:“大人,刚才小的一时口,如有得罪,还请见谅。我们这些人唯您马首是瞻,该怎么做当然由您来定夺,我哪有资格在这里指点江山。” 见对方突然服软,天贵人反倒是有些不太容易接受,迟钝了许久才终于缓声道:“这时光有线有限,我看不太清,你是五平兽吧?” “回大人,正是小的。” “嗯。当初我与你首次相识乃是在威保川的葫芦沙畔,记得当时你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妖,连基本的法术都未能熟练掌握。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成长为一位可以独当一面的一方豪杰了。” “承蒙大人栽培,五平兽此生不忘。” “呵呵,当年的小布点,长成了今日的五平兽。一路走来,你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吧?” “是是。”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珍惜当下,深知一切的来之不易。你以为,或许说你们以为,继续龟缩在自己的道场之中,做一名不与外界接触的闲散妖修,就能真的置身世外,平安一生?罪兆妖王的可怕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但凡这个凶煞以完整状态重现世间,你我,还有妖界之中成千上万的得道修士,到头来都将成为他的食粮。所以千万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也不要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即便今天的情报可能与事实有所出入,但我们依然要毫不动摇地杀过去,也不能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喘息可能。” “是,多谢大人教训,五平兽明白了。” 五平兽所言,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心理话,也是在场几十位黑衣人的心中实感。如今,天贵人将其疑惑扫除,同样也令其余一众放弃了“挣扎”的幻想,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不然,猎物又该有所行动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天贵人坐上了一辆由精铁打造的黑色战车。 战车的前面立着的乃是四匹身披铁甲的高头妖马,呼吸之间铁蹄之下竟有电光闪动,一看便是骁勇嗜杀之类。也只有这样的世间极品,才能拉得到身后这辆“无敌”战车。 战车的整体造型呈海螺状,前方的入口处有一支起来的“独角”,车身之上呈现出一圈圈的光滑暗纹,轻轻抚摸上去,竟有血丝涌现,里面就好像藏了某种不知名的虫丝一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当然,只是这样战车还称不上无敌。而其车身周围那一枚枚黑色的孔洞,才是此物的真正杀机隐藏之处。 这些孔洞共分为四类,乃是喷火的红窍,喷出湍流的青窍,鸣雷舞电的白窍,以及射发毒箭的紫窍。四种穴窍依据现实当中的具体情况,相互配合,依次轮替,任对手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同时招架如此之多繁杂怪招。至少直到今天,驱使战车出行的天贵人还未尝一败,正因如此,此车才能被唤作“无敌”。 “哼,他倒好,自己躲在那乌龟壳子里,有恃无恐。我们呢,除了身上这件寒酸的黑甲之外,还有什么防身的手段?” 五平兽此话一出,先前低声劝解的那名妖修再次道:“你小子今天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事事都要与天贵人唱反调。怎么,就算看不惯,你还能怎样。难不成你要将他从车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呵呵,那有什么的。关键时刻,说不定这种事情我就做了。” “嘘,小点声。你想让天贵人听见,把你捉去杀了祭旗吗?老实点,如果之后真的打起来,你就跟在我的身上,保你平安归来。” “好,我就听你的。” 坐上车的天贵人迟迟没有启动,就在大家疑惑不解之际,前者挥了挥手将一名护卫招到跟前,并道:“去府上找找,邱老在什么地方。不说说好一起行动的么,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人影。” 就在护卫转身欲要迈步前进之际,大门之后悠悠地走出一道步履蹒跚的佝偻身影,天贵人见状不由得道:“他怎么还在府上,三天前不是应该已经离开了吗?话说,之前火容儿他们搞出来的乱子,多半有这老家伙的份儿。若不是看在他大半生兢兢业业的情面上,早就将他一刀宰了。照理说,像他这么聪明的老狐狸,不应该看不出自己的处境,为何他要拖到这种时候才离开府邸,他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见人已到近处,天贵人索性从车子之上探出头来,并对那人高声道:“与杰,你这是要回家去吗?” 老者与杰一经见到天贵人,便立即显露出一副惊恐之色,先是倒退了半步,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重新站定,目光躲闪道:“哦,这几天被些小事绊住了,直至今天才算处理妥当。家主这是准备起程啊?” “呵呵,与杰啊!你为我也算操劳了大半生,直到你告老还乡之日,我都没什么好东西可给你的。这样,我的无敌战车除我与邱老之外,还从未有人坐上来过。既然你今日准备回家,那就让我捎你一段路吧!” “啊……这……” “不好了,家主,不好了!” 突然之间,一名家丁跌跌撞撞从府上奔了出来,双手满是鲜血。直至来到近处,那名家丁才发现站在车边的老者与杰,脸色瞬间大变,连到嘴边的话都生生憋了回去。 “慌慌张张这是做什么,邱老来了没?” “家……家主,邱老他刚刚遭人杀害了。” “什么!”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雪蒙山,奇车待疯骋 “邱老被杀了?谁干的!” 天贵人情绪失控,险些从战车之上跳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跟前的老者与杰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低声道:“家主,现在不是顾忌那些小事的时候。眼下大家一鼓作气,若是因为小邱的事情而耽搁了,恐怕会因小失大,伤了队伍的士气啊!” “这……” 天贵人有口难辩,有苦难言,为了不让无敌战车的秘密过早揭晓,他也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与杰的提议,随即道:“好,那你上来吧!我们起程!” 说着,天贵人将老者与杰拉入到狭长的座舱之中,因为内腔过于逼仄的缘故,二人甚至无法并排相对,只能一个在前一后。而坐于里侧的天贵人,此刻被一团黑雾所笼罩,使其身体仿佛已经与眼下的这辆精铁战车合而为一。再加上四下不时转动的穴窍机关,又为眼下的气氛更添几分阴怖。 “与杰,你实话和我说,邱老的死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此话一经出口,老者与杰并未直接回复,而是微笑地看着对方,嘴上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就连天贵人也难免如此。 “你笑什么?难道这代表你已经承认了?” “家主,老朽在府上工作了一百多年,难道您连这么一点信任都没有吗?确实,小邱死的时候,我是在场。不过,此事与我并无关联。要说的话,就是他自己太过贪心,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天贵人打量着与杰周身以及表情的变化,考虑再三之后,这才又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邱老到底因何发生了意外?” “家主忘记了吗?上次离开天宗府的时候,家主您曾赠予老朽一件东西,还说让我小心保管。” 天贵人沸身一颤,当即从车上蹲起身来,跃跃欲试道:“竭心剑?那东西不是一直被封印着,无法拔出吗?怎么,难道说邱老真的让剑出了鞘?这怎么可能!” 与杰点头道:“说实话,当时看到他拔出竭心剑的刹那,我也惊呆了。毕竟,那玩意上面的禁制可不是凡夫俗子能够破除了的。或许,小邱异于常人,以前掌握的某门内功心法,刚好是破解剑上禁制的利器。又或许,小邱发现竭心剑之前,剑上的禁制已被被人破除了,小邱只是意外触碰了激活状态下的魔剑,这才成了刃下亡魂。” “此事当真,你没骗我?”天贵人再三追问道。 “千真万确。如有出入,与杰曝尸荒野。” 天贵人缓缓颔首道:“那就是了。竭心剑乃是从魔族流落到妖界之中的邪戾之物。使用者会瞬间修为大增,并获得非凡剑法加持,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然而,此剑既然是魔族所造,自然也沾染了大量魔性邪气,致使接触他的人,气血会飞快流逝,轻则受伤,重则走火入魔,死无全尸。正因如此,魔剑的上任主人才会忍痛割爱,将剑刃剑鞘一并封印,使外人无法将其拔出。或许是时间过长,禁制松动的缘故,邱老因为一时鬼迷心窍,打了魔剑的主意,这才落下个血溅当场的结果。不过,既然魔剑已经解封,那东西如何身在何处?” 眼见天贵人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己,与杰诡异一笑,旋即从身后的包袱之中拿出一支木匣,天贵人见状不由得惊声道:“你居然把竭心剑带来了!” “呵呵,家主此次前去刺杀阴魁王,结果犹未可知。这种时候若是能得魔剑相助,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有总比没有好。您说呢?” 天贵人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竭心剑的弊端你我再清楚不过,就算我有心想要使用,但又该如何克服剑上的吸噬鲸吞之苦呢?” 眼见天贵人提出这般犀利的问题,与杰却是不紧不慢,进而看向对方的身体,进而道:“若是换作以前,家主自然不能贸然使用。但我听说前几日天微公子失踪,还将体内的妖丹遗失了。据我所知,那颗妖丹的主人乃是曾经的妖圣地妖皇。而地妖皇赖以成名的绝技便是那一手化繁归虚神通。正因如此,天微公子才能遇强则强,轻易挫败顶尖高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颗内丹如今应该就在家主你的身上吧?而先前几天的闭关修炼,多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天贵人愣了片刻之后,忽然怪笑道:“没想到你每日足不出户,居然能将府上的情况了解得如此详细,甚至连我暗中修炼繁归虚的事情都被你预测到了。嗯,不错,妖丹是在我的身上。就算如此,你有十分的把握此物能够令我彻底降服竭心剑吗?” 说了许久,年迈体虚的与杰终于坚持不住,顺势倚靠在那机关重重的战车之上,双眼朝上道:“天贵人,你就不用在这里与我假装糊涂了。当初你废尽心思,将这两物同时搞到手里,不就是想要有朝一日依靠它们成为妖界主宰的吗?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想借助天微身体‘养丹’去戾的你,万万没有想到,那颗妖丹居然喜欢上了天微,进而与其合而为一。眼见自己辛苦得来的宝贝,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你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即使对方是你的儿子。从那之后,每到月圆之夜,你便想要趁着妖丹最为强势的时候,利用秘法将其从天微体内勾引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小到大,天微经常会梦游失踪,甚至做出一些自己全然不知的怪异行为。这一切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就是你,许天贵。” “哈哈,与杰,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本以为每天派遣那么多的任务让你去做,你便没有精力去顾及府上的事情了。没想到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逃过你那双火眼金睛!” “嘿嘿,家主过奖了。如果老朽不是有这一两件绝活傍身,恐怕也没资格待在天宗府中这么久吧!算起来,还是家主你慧眼识珠!” “好好,我有慧眼,你也足够优秀。与杰,实话和你说吧,这战车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待会儿若真的打起来,恐怕还得你助我一臂之力。” 与杰四下观察了一圈车内的情况之后,有气无力道:“可是这无敌战车如此复杂,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你能倾囊相授,我也未必能够记得住其中的要领诀窍啊!” 听到这里,天贵人在身后摸索了一番之后,忽然将一枚剔透锃亮的圆珠递到与杰的面前。后者端详了片刻之后,随即笑道:“这是战车的枢纽?” “正是。有了它,你可以在不移动一指手指的情况之下,轻易掌控整辆战车的动向,并能随心所欲地开启车上的一众机关暗括。不过,正如你所说,这里面的门道过多,项目繁琐,哪怕只是记名字,你也未必能够记得全。所以,为了将你的才能发挥到极致,我打算让你放弃其中的青红白紫四窍。” “什么?我没听错吧?可是这四种机关不正是无敌战车战无不胜的关键吗?” 天贵人笑着摇头道:“在外人看来确实如此。但死在无敌战车铁辗之下的亡灵都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外面那些张牙舞牙的穴窍,而是这辆战车本身。战车停在那里,便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峻山。看似怪异的外形之下,其中实则内含玄机……” “今天够冷的啊!” 相比起车中安逸的二人,外面的一众人马便可谓是叫苦连连。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之中然降下鹅毛大雪,而他们身为所穿的铁甲铁盔,虽然刀枪不入,却做不到寒暑不侵。寒气沿着冰冷的铠甲,直达众人的体内,即便是有妖族血脉这样的保障作为倚仗,但此时队伍之中的不少人已经冻得瑟瑟抖,有的眉毛与眼皮之上已经结起了白霜,可想而知条件的艰苦。 “他奶奶的,咱们此次出行算不算出师不利啊?我听说人类在做做大决定的时候,都要提前占卜求问吉凶。话说,这次行动如此匆忙,天贵人不会忘记这茬了吧?” 说话之间,之前照应五平兽的那名领头之人转过身来,看着一如平常的前者,脸色闪过一丝线疑惑之色,随即问道:“怎么,你不冷吗?怎么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哦……这是我从小炼就的御寒本领,这种程度的天气还伤不到我。” “御寒?我没有听错吧?我记得你是来自南面的威保川,那里气候常年酷热难耐,怎么会有需要御寒的节气?” “呃……呵呵,我住的地方比较特殊,正好就在一块万年寒玉之上,巧合,巧合而已。” “哼,你小子可真是走运。若真的如你所说是万年寒玉的话,你小子若是将它卖掉,立马就能飞黄腾达了。哎,有机会我同你回家中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惊喜!” 说话间,二人发现其余同伴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原本阴沉的苍穹之下,忽然形成三道巨型风卷,径直便朝他们笼罩下来,互为犄角之势,将一众人马刚好围在中间。见此情形,一名黑甲妖修不禁道:“糟糕,我们的行动恐怕是暴露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霜满天,妖功当行凶 “哈哈哈哈,许天贵,你是来送死的吗?” 说话的声音远在千里之外,但下一刻空中的三股风旋当中的最靠前方的一枚已然凌空降下,随即而来的乃是无数手指长短,两端尖锐的冰晶,一行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那扑天盖地的冰晶急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并未造成多少伤害,但对大家的士气却有极大的影响,个别人的心中甚至已经蒙生退怯之意。 “大家不要慌,对方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看我的!” 话音一落,只见位于队伍中间处的那辆无敌战车之中忽然放射出一股炽热火柱,径直刺向半空之中的冰晶气旋。后者只是抵挡了片刻,便被前方那股强悍威力当场驱散,同一时间,一道身着冰蓝色锦衣的人影从中跳了下来,如同陨石一般,砰然掉落在队伍的正下方。 “该死的许天贵,以为躲在王八壳子当中就能目中无人了吗?实话告诉你们,阴魁王大人一早便已经收到你们将来到来的情报,更是派了包括我在内的三名高手到此截杀。既然来到这里,你们也就别打算活着回去了。准备与这满地的冰霜一样,就此消融吧!” “这是……三部天之中的奇霜天。怪不得会这般有恃无恐,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五平兽不经意的一句话,引得面前的带头之人倍感意外,当即低声询问道:“你认得他?他在阴魁王的部下之中属于什么水平?” 五平兽平静道:“阴魁王手下有三部天以及五龙尊,这个冰霜天便是天部天之中实力最强悍的一位。除去阴魁王之外,凶之境能与他实力相当的,恐怕也就只有五龙尊之首的天龙了。” “原来这家伙如此厉害。怎么办,我们这些人好像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天贵人不出动的话,恐怕我们很难取胜。” 五平兽看了一眼战车的方向,随后又瞧向对面淡定自若的冰霜天,淡淡笑道:“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劫。他许天贵不是傻子,这种冲锋献阵,上前送死的活儿,他自然不会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早就料到了这般局面,所以才会事先聚集起我们这么一帮人,为他充当人形肉盾。等双方消耗得差不多了,他才会舍得出手,并做到一周必杀,以达到力挽狂澜,充当救世主的角色。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进一步加固自己在大家心目之中的光辉形象。” “好啊!原来许天贵那家伙如此狡猾,合着我们这些人在他看来不过是随意可以舍弃的牺牲品而已。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趁着双方还没有打起来,咱们还是尽快撤离这里吧!” 带头之人刚一转身,赫然发现原本与冰霜天一同出现在高空之中的诡异气旋,如今已经双双转移到了队伍后方,截断了他们的去路。如此一来,刺杀阴魁王的队伍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无论如何选择都难免一场血战的发生。 “兄弟们,这个冰霜天就是阴魁王给予我们的‘试炼’。如果连一个小小的部下都对付不了,我们还怎么刺杀阴魁王的本尊。听我的,我们人多势重,他的修为就是再如何高强,也不可能同时应对这么多高手。一起上,让他绝无回击的余地,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五平曾不是唯一一个看穿天贵人心思的人。只不过,面对眼下的局面,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在明知万分凶险的情况之下,一些人还是主动拿起了兵器,一步步地朝那冰霜天逼近。而随着双方距离的进一步缩小,这些人的脚步开始逐渐加快,并最终变成疾速狂奔,如同中邪一般,三五成群的冲杀过去。 “好好,干脆一起上吧!省得我那两个兄弟再浪费气力。冰魄劲,雪染苍途!” 面对一众好手的围攻,那冰霜天竟是毫无畏惧之色,抬手之间,数道极寒气劲自袖口之中狂涌而出,距离最近的几人因为躲闪不及,被那冰魄劲迎面击中。然而,不同于普通的招式,被这种炁打中的那几个人并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只是稍稍后退了几步之后,便轻松站住了身体。低头看向刚铡被衣袖触碰到的位置,只见他们的身体前侧,不同的位置处各有一些结霜的部分,伸手摸上去,还有丝丝凉气不停渗出。然而,这样的情况却对他们的行动并未产生丝毫影响,若不是亲眼看见,甚至都无法感觉到自己中招。见那所谓的冰魄劲并未对自己造成实质性地伤害,几名妖修终于重新壮起胆子,再次挥动兵刃攻向冰霜天身前。 “哼哼,本来还可以多活了一阵的,可惜你们不知道好好珍惜,偏偏要前来送死。也好,我就先送你们几个上路吧!” “闪开!” 五平兽急口提醒之时,已然太晚了。当那几名中招的妖修再次接近冰霜天的时候,原本身上的结霜部位登时飞快扩张,眨眼之间便将他们变成一座座冰雕,僵直在原地之上。其实人见状暗道不妙,本想靠加紧猛攻以来牵制住对方的行动,却因为刚刚亲眼见识到了冰魄劲的威力,不敢轻易上前靠近。也就迟疑了那么一息的工夫,冰霜天杀掌已经击碎了眼前的所有“冰雕”,藏于冰晶之下的妖修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当场落了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哎呀,这家伙的招式太过诡邪,大家小心,不要贸然上前!” 本以为不靠近对方就能暂时安全,但身为阴魁王下手的骁勇战将,冰霜天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收手。眼见面前的几人站定脚步,他竟直接隔空推掌,数发气劲呈喷泉状,轰然扑向对面的妖修一众。反应及时的能在最后时刻以狼狈之态险险避过那记杀招,其余的四五位则是因为慢了半拍,登时被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气命中。然而,不同于之前死的那几位,眼下被冰霜天打中的几人,身上并未出现结霜的迹象。可就在呼吸之间,自他们口中呼出的气当中竟开始出现大量冰粒,且越来越多,颗粒越来越大。渐渐地,他们的脸色也由之前的正常状态转变成铁青状,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自体内蔓延出来,迫使这几人不得不掐住自己的喉头,恨不得将气管从体内拽出来,以此呼吸新鲜空气。然而,此时被事先打入到体内的那股阴寒之气已经在他们体内“生根发芽”,过快的长势使其迅速将几人气道全部堵塞,周身经脉也被那股无孔不入的寒气尽数占据,哪怕是想运功化冰也已是奢望。 就这样,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几位妖修高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惨死当场,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的视线还不忘投向不远处的无敌战车,期盼里面的人能够出手救下自己的性命。 “嘿嘿,又死了四个。哎呀呀,我才出了两招,就杀死了八个人。照这样算起来,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恐怕也挨不过十招啊!” 说话并不是冰霜天的本意,他只是想要借此让对方一众掉以轻心,然后自己便趁着这绝佳的机会,突然钻入到队伍之中,当即大开杀戒。 眼见躲不过,一众妖修如同疯了似的,竟开始以自杀式的打法,开始朝冰霜天纵身扑去。然而,后者除了所谓的冰魄力堪称无懈可击,就连身法也是相当了得。四五人联合攻势,一同对他展开近身肉搏,在他那精妙绝伦的身法之下,硬是连根毫毛都没有碰到。转身之间,冰霜天的周身穴道之中忽然激发出数道寒气,寒气一经排入空中,便立即化为一根根冰锥,分别刺向周围的几名妖修。可怜的他们连一招都没有击中对方,便被随之射来的这些寒冰利器扎了个透心凉。更加恐怖的是,冰锥刺入体内,并未就此作罢,而是像枝桠一样迅速滋长,直至将那几人撑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这才终于变成一棵棵鲜血淋漓的冰树,伫立在众人面前。 “这……这家伙也太过强大了吧!远攻不行,近战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能眼巴巴地站在这里让他过来将我们变成冰块?” 说到这里,那位带头之人已然有些按捺不住,无论是去是留,如今都该做出决定了。否则,继续僵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也就在这个时候,目不转睛看着前方的五平兽忽然轻叹了口气,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道:“怕受伤的话就往战车那里躲一躲。我能感觉到,冰霜天对于那东西似乎有些惧怕,不敢轻易上前。至于接下来,就让我替大家排忧解难吧!” “你?” 五平兽刚要迈步上前,带头之人赶紧伸手将其拉住,并道:“你是不是疯了,就凭你一个人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让对方手里再添一条人命而已。来都来了,要躲一起躲,要上一起上!” “呵呵,还是算了。我怕待会打起来不小心将你卷入其中。放心,我去去就回!”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天难测,血染枯尸山 “嘿嘿,没想到这么悬殊的修为差距之下,居然还有人急着上前送死。好好既然你的个性如此要强,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让你成为他们的榜样!” 说时迟那时快,位于原地的冰霜天接连挥动手臂,数股极强寒气迫空而出。紧接着,这些寒气于空间之中形成一幅幅美轮美幻的精妙画面,乍一看去就如同无数仙子仙女临凡降世一般,让人见之事禁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哦?这是冰霜天的杀手锏冰魄幻境,进入其中的人将会为冰魄寒气所创造的极寒异界所困,身体乃至灵魂都将永远被禁锢在那个只有白色的虚幻世界之中,再无回旋的余地。看来,五平兽要到此为止了。” 眼见对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冰雾之中,依然坐在无敌战车之中的天贵人随即转身看向后方。只见在那里,老者与杰正在全身心地学习着无敌战车的操纵之术,以抢在双方真正大战开启之前彻底掌握其中奥妙。 “与杰,你得抓紧时间了。再这样下去,不等你学会操纵术,外面的弟兄们就要全部死光了。” 听闻此言,双眼微瞑的与杰眼皮轻轻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漆黑一片的车内空间之中,四下的围挡之上突然亮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就如同是将与杰的内心映照在现实世界之中一样,景象颇为奇异。 “哦,这么快就已经做到心意相通的地步了么?嗯,很好,这么看来,或许还能赶得上!” 因为五平兽的大义“献身”,其余妖修才终于得以喘息。而就在他们原地休整,准备二次进攻之时,位于后方的那两道不详气旋,靠东侧的那一枚突然急速拉长。见此情形,与之接近的几名妖修当即挥动手中兵刃与之迎战。霎时间,数以百计的铿锵声骤然从半空之中俯冲下来,“咔咔”几声脆响之后,那几人手中的兵器无一例外,尽数被当场折断,甚至就连掉落下来的残刃都已伤痕累累,无法想象刚才交手一瞬之间的时候,双方究竟发生了何等激烈的交战。而托了兵器的福,暂时保全性命的几名妖修,登时意识到来者的恐怖之处,先前于心中早已计划好的行动立即搁浅,为了活命,他们甚至连最起码的风度都已顾不上,抱头鼠窜一般,拼命奔向下山的山道之中。 “想走?做梦!” 突然之间,那股旋风飞快向内部凝聚,紧接着一名身着澄黄金衣的冷峻男子砰然从中显露出来,只见他手臂一晃,右侧身躯登时长出数枚大小不一的怪异兵刃,并以摧枯拉朽之势,于呼吸之间追到那几名逃兵的身后,火辣辣的金光忽闪之间,那些妖修的身体开始呈现出各不相同的诡异姿态,直至四肢头颅接连与躯干分离,噗噗噗的一阵骚动之后,地上便只剩下一截断臂残肢,如同血腥的场面,别说是现场的这些妖修,就连车中的天贵人也不禁大惊失色,口中随即道:“兵妖日,金凌天。这三部天之中的第二位,这么快就忍不住动手了吗?” 不同于冰霜天的“健谈”,如今落在地上的这位金凌天便显得沉默寡言了许多,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见此情形,几个胆大的妖修私下里稍微一合计,随后点头示意,当即飞身一同朝对方展开猛攻。 不同于之前丧命的那些妖修,这几位明显便是以身法见长的“神速者”。四人身上连一件兵器都没有,却能依靠狂风暴雨的无懈攻势,硬生生压制住金凌天的一切招式,使其根本无法还击。在这一点上,金凌天较之冰霜天就要薄弱许多。 然而,就算自己暂时处于下风之中,被四面围攻的金凌天依然能够保持沉着冷静。一招打出未能命中,四人之中的其中两位联手将其双臂一同封住,其余二人连忙暗中蓄力,一发黑蓝相间的强悍气劲当即二人手中一齐激出,精准无误地轰击在对方的胸膛之上。 “小心!刚才的杀招对他没有起到作用,那种感觉不对!” 虽然成功命中目标,但得手的那名妖修立时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只因为气劲撞击在对方身上反应回来的触感,并不是一般的血肉之躯,而更像是钢筋铁骨。而正如说话那人的预感的那样,中招的金凌天并没有倒下,甚至连一丝疲态都没有显露出来,看着身前的黄金衣,他只是用手轻轻在上面拂了两下,就好像是在打扫灰尘一般,随后一脸淡定地抬起头来,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就在此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之中突然暴射出数道金光,接连钻入到脚下的山体之内。暗道不妙的一众赶紧低头寻找,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掌握那些金光的具体动向。 “这里不安全了,大家往山上躲!” 一言说罢,众人竟然展现出空前的默契与果断,一窝蜂地全部涌向山坡之上,以此来避过即将射来的致命金光。 然而,位于原地的金凌天却显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只是用眼睛直勾勾看着死走逃亡的一众,全然没有阻拦之间。 “不对!山坡上才是最危险的,快都下来!” 天贵人的修为高于其余妖修,所以感知能力也要更强一些。在一番寻找无功而归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刚刚被金凌天打出的金光气并未在原地停留,而是随着众人一同去到了高处。而就在天贵人话音出口的同时,第一个到达高地的妖修还未来得及喘匀气息,便被身下猛然钻出的一道曲折金光一举击穿,头顶上方随之“长”出一根半透明的枝杈,将人死死钉在山脊之上,身死道亡。 “不好,快走!” 当这些人意识到自己中计之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无处藏身的众多妖修如同待宰羔羊一样,被地下纷纷蹿出来的毁灭金光一一命中。这些光束并无实体,所以传统兵器根本无法抵抗,就连抗体真气都无法使他们幸免于难。于是乎,山上开始多出一棵棵金黄色的小树,并与之前冰霜天在山腰上留下的冰蓝色大树形成鲜明对比,又好像是在遥相呼应一般,场面一度令众人感到绝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许天贵,你不是要带领我们前往刺杀阴魁王吗?为何人还未见到,我们便折损了过半战力。你这只缩头乌龟,快从车里滚出来。不然,大家就全部玩完了。到时,我看你还如何……” 说话那人话音未落,从山坡下走上来的金凑天并指作刀,手起刀落,前者的身体登时被一分为二,鲜血内脏洒了一地。 “金凌天,纳命来!” 或许是刚刚出手之后突然掉以轻心,之前围攻他的四人,其中三位突然脱离困境,再次朝他袭来。本以为可以故计重施,再次将对方逼入绝境当中。怎料,左右两人飞身跃起,准备还以颜色之际,金凌天突然扬起双手,如同吃饭喝酒一般轻易地接住了二人的拳头,口中随即道:“血肉横飞!” “啊!” “噗~” 在金凌天的全力之下,那两位妖修好手甚至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过,被制的手臂双双骨肉分离。不及那第三人反应,金凌天顺势抽出左侧那人的一段骨头,并将顶端的指骨作为剑尖,将手中之物全部没入到对方的咽喉之中。至死,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何前一刻还能稳压一头的他们,为何会输得如此彻底。 “我……” 那人想要垂死挣扎,却发现金凌天的那一记骨剑已经彻底切断了他的经脉,便其回魂无望。另一边,刚刚痛失手臂的两名妖修并未就此认输,尤其是那位被扯去骨头的黑脸男子,更是勇猛非常,只凭单手之力,便一举抱起金凌天的腰身,紧接着便其重重摔落在地。这一摔使得整座山都为之战栗,一条一指来宽的裂缝顺势从金凌天的背后蔓延出来,一直去到山体内部,不知多少丈的核心地带。而因为这一次无心之举,藏于山中的莫名妖气疯狂涌出。而那些本已斗志全无的妖修,因为空气之中妖力的急速上涨,体内的狂暴凶戾也因此被完全激活。这一刻,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上千年的修为与道行,皆从妖灵褪化回妖兽状态。一时间,灰蒙的雪山之上掠起阵阵凄厉的兽鸣。见此情形,金凌天自说自话道:“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怪不得阴魁王会将地点选在这里,原来山中还有如此隐情。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废物有几斤几两!” “呜,砰砰砰~”、 就在山上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之际,先前进入冰魄幻境的五平兽终于再次现身。与此同时,一道狼狈的身影兀地从空中滚落下来,待其稳住身形,重新直起身体,这才看清来者正是冰霜天。 “你……你究竟是谁,为何甘愿为许天贵效力,混在队伍之中?好好,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栽在你的手里。不过,你别得意,三部天之中,我早已不是最强的那个。你还在等什么,妖赢天,你快快现身!”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天色变,赤胆搏三杰 “妖赢天?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之前好像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眼见那位乘着最后一道黑魣旋风的人影飘飘落下,五平兽当即恢复了之前严肃之态,进而将目光投向前方,眼睛连眨都不眨一样,好像对此人甚是忌惮。 “哼哼,原以为阴魁王手下的三部天有多么厉害,如今看来也不外如是。冰霜天,你让我很是失望!” 妖赢天此话一出,冰霜天登时面色阴沉,似要发怒,又因为有所忌惮,所以只得将火气压制住,进而不耐烦道:“若不是之前的你将火狱天击败,抢走了他的位置,我们三部天本以为使用独门秘术,这些家伙一举灭杀。不过,事已至此,说多无益,快与我联手将面前的敌人尽快了结。此人来头不小,绝不可大意。” “哦?是吗?” 随着妖赢天将眼皮抬起,面前“五平兽”的轮廓渐渐在其面前清晰起来。片刻之后,那张从容淡定的脸颊之上,忽然划过一丝诧异之色,稍作稳定之后,这才微笑道:“没想到,这些人当跟居然还藏着你这位不世高手,怪不得连冰霜天都不是你的对手。也罢,后面那个就先退下吧,这人交于我一人对付。” 冰霜天咆哮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凭你如今的实力能够斗得过这厮?虽说你的实力同样不差,但较之对方,还是有些差距的。我劝你还是尽早认清事实,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哈哈哈,冰霜天,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连阴魁王都不敢这么对我大呼小叫,你又是从哪里获得的勇气?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再不走的话,就让你同他们一样死无全尸!” 话音一落,妖赢天双手倏张,霎时间,万钧引力横生于两侧的掌心之中,并将临近的几名妖修尽数吸入到自己的身前,并被一股无形威力紧紧束缚,体内的灵气连同生命精华一同倒流进前者的身体之中。不消片刻,那几名实力不俗的妖修已然只剩下一副干枯尸骨,待妖赢天收回神通之后,这些尸骨也难以一劫,当即坠地摔得粉碎。 “这……这是老妖圣的独门神通,化气天生。难道说,此人是……” 毕竟,属于妖赢天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数以千年,大多数在场的妖修都未曾亲眼见过他的本尊,更是没有想到,如今充作三部天最后一位的妖赢天,便是当年那位给整个妖界带来无限恐怖的前朝妖圣。眼见众人看他的眼神愈发忌惮,妖赢天本人却是对此相当得意,索性直接道:“阔别妖界这么多年,今日终有机会在你们这群蝼蚁面前一展拳脚。看清楚了,我才是妖界的主宰,我才是真正的妖圣!” 说话之间,妖赢天突然出手。而与之相对五平兽却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当场便被对方拳脚相交,瞬间便吃了数记重击。然而,面对如此官不透风的强悍攻势,五平兽的身上却并没有显露出太多伤势,唯有嘴角处溢出几滴鲜血,还被他伸手顺势抹平。同一时间,五平兽身后云雾忽现,紧接着几只由雾气凝聚而成的妖兽破空袭来,瞬间便将妖赢天的优势尽数化解,甚至转而将对方逼入到劣势之中。 “嗯?好古怪的招式。明明只是一些幻术杂技而已的东西,触感居然如此真实,甚至感受不到丝毫破绽。果然,那个冰霜天没有骗我!” 妖赢天的速度虽快,但架不住对方“兽多势众”,明明已经依靠蛮劲震退了其中两只,紧随其后的其余三只则顺势顶上,并以超越之前数分的速度,再次对其狂轰滥打。到了后半段,哪怕是这位在新界当中隐忍了上千年的老妖圣都不禁显出疲态。被逼无奈之下,回息无望的他当即再次施展刚的神通“化气天生”,将一旁的三名妖修全部拉到跟前,呼吸之间便将三人身上所有的能量据为己有。随着一阵喝叱脱口而出,无比充沛的气息当即自妖赢天的体内呼啸而出。而借助这股风力,位于五平兽周身的那些雾兽也相继解体溃散,战斗的主体再次落到二人身上。 “在妖界之中,单论妖气的储备而言,我妖赢天自信可以无敌于天下,哪怕是那个九天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就在刚才那段时间之中的表现,我发现你的身上好像有一股不得了的能量,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快说,你究竟是何人?” “呵呵,我……” 就在五平兽准备自报家门之时,迟迟没有动静的无敌战车忽然发出一记龙吟般的尖锐啸叫,紧接着全盛状态之下的天贵人犹如脱弦利箭一样,骤然从中飞射而出,第一招便径直攻向位于后方静默回自己的冰霜天。 “哦,缩头乌龟终于肯现身了么?” “你!” 眼见天贵人趁自己不便之时突然偷袭,冰霜天心中又急又气,这边还没有将自己调整到正常状态,那边冰魄寒气已然破体而出。只见,天贵人探出的手臂之上登时结成一层冰壳,且寒气透过这层冰晶继续朝体内侵入进去,欲要将其彻底冰僵。然而,前者天贵人早在离车之前便已做好准备,不等寒气发挥威力,一团不明火焰骤然自其身上砰然掠起,弹指之间便将身上的寒气一扫而空。 “什么!” “太真剑法,灵指一脉!” “噗~” 伴随着那道炽热的火力透入体内,天贵人伸出的两根手指,无比轻松地便刺入到冰霜天的咽喉之中,甚至还将其喉管一并扯出。后者一蓬鲜血处伤口处砰然爆开,但依靠着强大的修为与生命力,在伤口没有止血的情况之下,他竟然还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还击,于是天贵人右脚便成为了一枚蓝色的冰砣,笨拙地在地面上一瘸一拐。 天贵人低头看看自己被冰结的脚掌,而后将脸上的惊骇之色改换了下去,故作镇定地缓缓道:“不错,冰霜天就是冰霜天,看来还是我大意轻敌了。” 因为喉咙被毁,如今的冰霜天已经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中只是吐出若干细碎的血沫,想要继续上前,却发现已经无法移动自己的双脚。感受着自地下传上来的森然寒意,他知道自己的大限马上就要到了。 “可惜,之前的你太过傲慢,又过于相信自己同伴的实力。你看,不只是妖赢天,就连那个金凌天都要抗不住了。” 本以为山上的攻势将会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可让冰霜天与妖赢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占据压倒性优势的金凌天,如今竟然已经伤痕累累,而那件被他引以为傲的黄金战衣,上方更是出现了若干大小不一的凹陷,好像是被什么怪力砸过一样,甚至连以强壮体魄着称的金凌天都已吃不消,口中不断有鲜血喷出。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蹿动的人影之中,忽有一人迈步上前,看似平淡无奇的招式,但在金凌天的身上却能显现出出乎意外的效果,甚至令其无法抗衡,只能一味地后退挨打。直至这个时候,山下的几人才终于发现,在那金凌天脚下的一丈之内的区域之中,间然出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飘渺紫气,几乎与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若非是视角正好能够穿过二者之间的临界线,否则寻常情况之下还真的无法瞧出其中端倪。 “哦?看来除了你和许天贵之外,山上还有其它高手。怎么,你们是一伙的吗?” 对于妖赢天的质问,五平兽也显得十分意外,稍作停顿之后这才道:“你若执意那么想的话,那就是吧!不过,眼下的局面确实对你们三个不太有利,怎么,现在就开始考虑撤退的问题了吗?” “退?哈哈哈,我妖赢天已经退了太多年,这一回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没有了刚才的妖雾,我看你还如何施展花样!” 说时迟那时快,妖赢天欺身上前,快疾的杀掌迎面劈下。五平兽见状驾臂抵挡,却不想对方忽然变掌为拳,转而攻向他的胸口,欲要直取要害。 “小子,你大意了!” “大意的是你!” 原本,在这种极短距离的情况之下,五平兽已经无力闪避,除了硬吃这一招之后,别无它法。然而,就在余光瞥向远处之际,一道绚丽的烟火忽然朝他们方向笔直冲天。见此情形,五平兽借助那一拳的力道,将自己的身体尽量朝后方摔坠过去。同一时间,抵达的那道七彩光芒将那妖赢天整个人全都罩在其中,并将光中第一分能量,尽数轰入到对方体内。 “无敌战车立功了!” 眼见自己的得意宝贝成功命中强敌妖赢天,这边还未解开脚上“禁锢”的天贵人当即兴奋地用力挥了下拳头,口中随即道:“太好了,你可没真让我失望啊,与杰!就这样,把这三个家伙一口作气全部干掉吧!”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破立道,御山临新界 虽说时间很短,但老者与杰凭借自身得天独存的天赋,以及急中生智之下的才能,硬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成功掌握了无敌战车的大致操纵流程,并以一记绝妙的火窍火攻,直接命中了妖赢天,使其暂时丧失战斗能力。 “该死的狗东西,敢在背后放暗箭。给我先死!” 呼吸之间,原本还在回息之中的冰霜天突然震怒,手掌抬起之际,数发冰弹破空击出,无一例外全部轰向战车方位。然而就在同一时间,无敌战车的四周忽生一股血红屏障,冰弹一经进入到该范围之中,便立即纷纷融化瓦解,连车的外壳都没有触碰上,便已经消失不见。见招式被破,冰霜天强行站起身来,却不想加一边的天贵人已然再次朝自己袭来。 “冰霜天,你的对手是我,好好在这里受死吧!” “你这混……” 就在冰霜天准备强行提气,与来者大战一场的时候,之前被无敌战车威力正中下怀的妖赢天忽然高呼一声,顷刻之间,那些位于四周的未烬火力,竟然悉数被其纳入体内。而随着这股能量的加持,妖赢天的气息登时恢复到巅峰状态,甚至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还要强盛几分。见此情形,五平兽的脸上终于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转而变得愈发严肃起来。 “妖圣就是妖圣,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如此丝滑地调动妖界之中的任何灵气,这一点当真令人自愧不如。” 随着火光消散,妖赢天的身形逐渐清晰起来。而面对眼前的对手,此时的他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只因为眼下之人比他看上去还要恐怖数分。 “哼,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故弄玄虚了。要论对于炁的掌握,连我这个老妖圣都远不及你。你说是吧,灵王?” “灵王?” 趁着交手的空当,听到对话内容的天贵人不由得回头去看,只见在那妖赢天的对面只有五平兽一人,既然如此,对方口中提到的“灵王”又是哪一位呢? “啊……呵呵,你是不是被刚才的冲击打糊涂了。我是五平兽,不是什么灵王。” “嘿嘿,你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我。因为我们……” 就在妖赢天准备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先前已经沉寂了一阵儿的山脊之上再次传来异响。随着几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升起,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将生命视为草芥的三部天之一金凌天,竟然仰面从上方跌落下来。眼见对方就要大头朝下扎入地面,关键时刻,妖赢天大手一挥,瞬间将周围几株本应该被寒气冻死的野草,激化成为柔韧藤蔓,抢在最后时刻将人稳稳接住。否则,如今的金凌天就算不死也已成为废人。 “上面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将金凌天逼轾这步田地。看来,场上还有更加深不可测的厉害人物啊!” 人是下来了,但让妖赢天与冰霜天倍感意外的是,“对方”并未乘胜追击,山上面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若不是仔细辨认,甚至连气息都感应不到。原本,这里是他们几个的主场,如今却是陷入到意料之外的被动之中。想起出来之前阴魁王的吩咐,妖赢天不禁攥紧双拳,情绪发生剧变之时,其周身气焰也因此产生变化。 “妖挥天山!” “嗯?这是……” 就在五平兽与天贵人惊觉异常突发之际,原本平静的雪山之下陡然爆发状况,原本与大地融为一身的山体,竟于此刻慢慢颤动起来。而随着颤动带来的影响继续叠加,这座足有百丈之高的峻山竟然整体从地面上升起,并一点一点飘向高空之中。 “不……不对,山怎么活了?” 天贵人惊呼之间,一时大意,被冰霜天趁机接连击中几处穴道,寒气入体,阻塞经脉穴窍,使其原本正盛的气势登时锐减大半。机会难得,冰霜天这边再次运起十成功力,准备以一招冰魄幻境彻底击败对方。千钧一发之际,位于远端的无敌战车再次发动。然而,不同于上一次的招式,这回战车外面亮起的乃是白色雷电窍,速度之快,已超越人力可为,哪怕冰霜天已经预见到招式来临,自己却是连一点躲避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凭由自己被那条电索素蟒一举吞没。 “与杰,你立大功了!” 天贵人惊喜之间,刚要继续给予对方重击。怎料,就在那狂暴无伦的闪电气团之中,一双血淋淋的手掌从中探出,啪啪两下便将前者的两只手掌叼住,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们分离开来。 “冰霜天,你要做什么!” 白晃晃的电光之中,冰霜天抬起那张视死如归的脸颊,笑容残酷道:“既然要死,当然得拉一个垫背的。许天贵,无论如何你是无法到达落衣院的,即便要牺牲这条性命,我也再所不惜!” “你这……” 不等天贵人将话说完,原本存于冰霜天体内的那股极寒冻气,忽然自行脱离后者的经脉,疯狂灌入到前者的体内。这一刻,天贵人混身上下的皮肤变得如同镜面一面光滑平整,凑上去甚至能够在上面看到自己样貌的倒影。俗话说穷寇莫追,直至这一刻,天贵人才深刻了解到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不,不行,我……” 嘴巴才张开一半,天贵人的身体便彻底停止在原地,就连眼珠都变成了一对剔透的水晶,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而在完全这一杰作之后,油尽灯枯的冰霜天双膝一弯,当即跪倒在那座冰雕跟前脑袋一垂,当场便没了气息。 “什么?冰霜天居然死了!” 不久之前,从山上坠落下来的金凌天,在感受到冰霜天气息彻底消失之后,竟然奇迹般地从地上坐起,并抬起那张满是鲜血的脸颊,看向已经变成死物的二人,神光随之冰失在那副情景之中,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哪怕是旁边正在打斗,碰巧“路过”妖赢天以及五平兽,都没能令他恢复神智。 “曾经的三部天,如今居然只剩下我一个了。呵呵,阴魁王,我们辜负了你的期望,是我们无能。不过,区区几个妖类,休想随便践踏我们的威名。就算是死,我也会让他们体会到真正的恐怖!” “妖赢天,你在搞什么鬼,就算你能把山升到空中,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呵呵,冰霜天那个小子做得不错,至少在最后时刻将那个乱臣贼子彻底灭杀了,总算没有辜负阴魁王对他的期望。不过,相比起来,你这个人可比任务要重要得多。以免你中途逃离战场,我只能出此下策,将这里暂时与妖界隔离了!” “什么!” 话音未落,众人所在的这座雪山突然纵向加速,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径直冲向头顶上空。云层一片片地揭去,灵气也随之变得愈发稀薄起来。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之下,别说是战斗,就算是想保持正常的生命活动都是一种修行。很快,都得以喘息的众妖修,相继坐倒下来,呼吸的节奏也随之加快了整整一倍。然而,妖赢天的“暴行”并未到此为止,直至视线前方某处现象出现,他的脸上才终于浮现出狂妄的笑容。 “来,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妖界的前身——新界吧!” “原来你是想带着大家去入虚空!你果然是疯子。不过,你当真以为我这个灵王是摆设吗?想要通过界壁,先问过我!” 直至此刻,灵王巨座再也不做掩饰,之前通过借道行火,剥夺了五平兽身体控制权,并获悉其记忆与修为,一直佯装群众混在队伍之中的他,终于彻底显露真身。随着五平兽的身体瘫软在地,灵王巨座低头看向对方,口中喃喃道:“抱歉,打扰了你这么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作为借用身体的答谢,我就先送你回到安全地带吧!” 话音一落,灵王巨座轻吐一口真气,并包裹在五平兽的身体之上。一时间,后者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骤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并朝着雪山运动的相反方向急速冲去,眨眼之间便已消失无踪。 “哼哼,明明自己有逃命的机会,却偏偏要选择留下来同他们一起陪葬。灵王啊灵王,你可不像是从极恶凶界那种地方诞生出的掌权者啊!” 灵王巨座微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切身感受到绝望来临之时,平凡身上的伤感与无力。而我便是以断绝这一切不幸的身份,来到此间的。妖赢天,不对,或许应该叫你妖赢山,你该放弃眼下的疯狂了。否则,迎接你的只有灭亡。” “哈哈哈!灵王你好大的口气。不要忘记,这里不是极恶凶界,而是妖界。更何况,我们即将前往的乃是我待了数千年的新界,无论是在二者之中的哪个地方,你都没有胜算。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便面对像你这种的顶尖高手,唯有全力以赴,方有一线生机!” “好,这可是你说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留手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身为君,负山扛天劫 同为一界之主,即便这里不是极恶凶界,但如今灵王巨座能够调用的天地之炁也是无法想象的。只见他双臂扬起之间,无数丝网随即显露在雪山四下的各个地界点,并尝试着集合这些丝线力量,强行将雪山上升的势头稳定下来。 “这是……超弦神术,你果然已经超越了真神之境!” 眼见那一根根所谓的“超弦”丝线,不断加持在雪山之上,一点一点将其速度低压下来。这边,妖赢天再次发动神通,致使雪山下方的山基之中竟然喷出一股幽蓝色的火焰,并与灵王巨座的力量抗衡起来,一时间相持不下。 “嗯?这股气息,难道你们……” “哈哈哈!现在才意识吗?没错,你猜对了。” “砰”的一声脆响,位于东南侧的根超弦丝线忽然自行崩断。而随着众多超弦之间形成的平衡被打破,越来越多的丝线接连失守,一连串的异响不断从四面八方传入到二人的体内,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经由妖赢天操控的雪山也随即失去了平衡状态,整座山体骤然朝东边栽倒下去。见此情形,山上的妖修当即大惊失色,纷纷呼喊道:“快,快点离开这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话之间,一众人作鸟兽散,分别朝各个方向自行逃奔。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有超弦神术的抵挡,但如今的雪山已然加速到了一种从未有所过的恐怖速度,脱离雪山的那些妖修还未从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便促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崩溃,周身之上更是随之燃起熊熊大火,直至将他们的身体完全吞没,使之彻底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逃吧逃吧!如果你们以为自己能够在无所不能的焚风之下幸免于难,那就大可以离开这里。不过,依我看来,你们并没有那种本事!” 眨眼之间,又有七八名妖修相继惨死在雪山外围,魂飞魄散,灵王巨座见状不禁质问道:“本你还是曾经的妖圣,亲眼看到自己的子民死于非命,你就这么痛快高兴吗?” “子民?哈哈哈,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早已不是妖圣。他们的死活又与我有何干系?明明已经提醒过他们,只是这些人蠢人不知道趋吉避凶,所以才为自己招至横祸。充其量,只能说他们死不悔改。若是能早日选对自己的阵营,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那你与罪兆妖王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何堂堂至强者,会选择向邪恶低头!” 一听到“罪兆妖王”四字,妖赢天登时面色微沉,心中压抑的怒火即将爆发,却在最后时刻的努力之下被其成功消解大半,进而微笑道:“他,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什么合作?罪兆妖王的目的是荡平妖界,统一诸界。要想做到那一点,将会有亿万生灵死于非命。难道,那就是你想看到的?” “呵呵,一将功成万骨古。既然要做大事,牺牲自己是无可避免的。如果以现在人的性命,换来将来的长治久安,我倒是十分认同这件事。” “哦?任何人为之丧命都可以吗?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牵挂的人?” “这……” 恍惚之间,妖赢天的脑海之中闪过了某个女人的画面,就在自己为之分心之际,他赶紧摇了摇头,强行令自己恢复理智。 “牵挂之人?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果说它们真的因为此事而丧命,也只能说是命中该有此劫,冤不得别人,更怪不得我。” 发现了妖赢天脸上细微的变化之后,灵王巨座心中暗暗记住,转而看向头顶上空。 虽说之前的超弦神术成功阻挡了妖赢天的“妖术”,但无奈那隐藏山中的神秘之物强行推动整座山体,致使神弦接连折断,神术也因此被破。现如今,他们所在的这座巍峨雪山已然临近界壁边缘,只须片刻便会坠入到虚空之中,彻底化为乌有。想到这里,灵王巨座忽然解开衣衫。隐约之间,一张与其长相几乎一样的面颊出现在他的胸膛前方,随即怪笑道:“怎么,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你灵王办不到的事情?” “好了,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说笑。快,把力量借给我,我要和他一决高下。” “哼哼,区区一个落败的昔日王者,你居然连这种货色都对付不了。要我说,还是让我重掌身体,替你一解心烦吧!” “闭嘴!让你在外面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再说,我输了,你也没有好处,你说是吧?难道,你想变成灵魂野鬼,被焚风吹得万劫不复之地吗?” 沉默片刻之后,胸前的脸颊终于道:“好,我就破例这一次。你可要准备好了,我烈火真君的灵力可没那么好消受的!” 话音未落,自灵王巨座脚下忽然迸发出数股不同寻常的肆虐气焰,接连不断地渗入到山体之中。突然之间,飞行状态下的雪山开始剧烈抖动,几道火光将那平整的地面分割成数枚大小不一的版块,并被下方随之而来的恐怖气息轻松震散,一个接一个地脱离雪山主体,速度也随之慢慢减弱下来。 “快,你们这些人快逃往那些剥离的碎块之上,再不赶紧就来不及了!” 灵王巨座呼喊之间,那些幸存的妖修不敢过多迟疑,当即一个接一个地跳向那些已然准备分裂的山石背面,并借着这些巨石本身,为自己挡下焚风带来的毁灭力量,以此来保全自己。而就在这个时候,眼见自己的得意杰作就要半路夭折,气急败坏的妖赢天当即咆哮道:“好你个灵王,居然胆敢坏我的事。难道你忘了,你的人还在我的手里!” “你!” 眼见灵王巨座表情紧张,妖赢天当即得意冷笑道:“原来,山体之中的人才是你最在意的。之所以剥离外侧的山石只是为了让对方暴露出来,是吧?” 灵王巨座稍事沉吟,当即故作轻松道:“是又如何?反正雪山解体已经是无可改变的结局。无论是我的同伴还是那些妖修,都会最终幸免于难。” “那可不一定!” 话音未落,就在雪山深处的核心地带,一枚强有力的心脏突然传出一记清晰的搏动,紧接着数十条粗若鲸身的巨型树根从里侧伸展出来,精准无误地卷中并将那些原本已经分离开来的山石,并强行将它们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华青山,你在干什么,快点清醒一点!” 原来,此时此刻藏于雪山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与灵王巨座,虺邪一同降临到妖界当中的华青山。而因为他的突然发力,原本已经被灵王巨座彻底掌握的局面,再次发生了倾斜,并慢慢转向对妖赢山有利的一方。同一时间,之前被重创的冰霜天以及金凌天也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那些偷偷冒上来的藤蔓,悄悄拉入到山体内侧,一股久违的声音随即自脚下缓缓传来:“巨座,我们好久不见!” “华青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与妖赢天为伍?” “哈哈哈,还没有看清眼下的局面吗?华青山不是为我所用,而是受罪兆妖王指派,前来配合我们截杀许天贵一行人。说明白一点,他早就是我们的人了!” 灵王巨座慢慢将目光垂到地面,看着地缝之中不时闪过的翠绿色光芒,旋即平静道:“华青山。我相信这绝不是你的本意。来,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前,一起解决,但千万不要自甘堕落,沦为他人的杀人工具。华青山,你听得到吗!” “声音不必那么大,我都听着呢!” 灵王巨座混身一震,虽然还未见面,但通过双方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几乎可以一瞬之间断定对方的身份,正是自己的昔日部下华青山。在极恶凶界经历了那场叛乱之后,本以为对方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彻底痛改前非。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善念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华青山?原先你身边的那个老头?呵呵,本就是垂暮之年,怎敢在此大放厥词?老东西,快从里面爬贴出来,你巨幢爷爷我要将你烤得外焦里嫩,然后一口吞下!” 之前的巨幢虽然能够控制这副身体,但因为主体巨座神魂沉睡的缘故,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不足原本的三成。而眼下,灵王巨座因为华青山的事震撼难当,无法自已。而巨幢则趁此机会,暂时接管了身体的操纵权,并在妖界首次发挥出“烈火真君”的原本修为,进而在苍穹之下织起了一张怒火天网。 “须弥芥功,天火流离!” 巨幢的神通就如同一把奇快不比的砍刀一样,瞬间便将整座雪山切成了成百上千的碎块。而因为这一波攻势的缘故,先前藏在山体内则的华青山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当即怒啸一声,瞬间将自己的气息提升到极致,强行将面前一切的事物化为虚无。 “灵王,我来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坠虚空,孤鏊无援手 先前为了阻止华青山的暴行,更是为其保全一命,灵王巨座毅然决然地将前者的头颅切下,并使之成为了一个单独的个体,可以自由活动,虽然修为大打折扣,但却也保持了原本的人格,可以说是不算办法的办法。然而,当华青山以全新姿态再次出现在面前之际,灵王巨座登时脸色大变。 “华青山,你真的已经……” “哈哈哈,没有想到吧巨座。就在不久之前,罪兆妖王已经为我重塑金身,眼下我的态度比起在极恶凶界之中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回我将所向披靡!” 灵王巨座厉声道:“可是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一定会痛改前非,摒弃前嫌。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面对灵王巨座的质问,华青山气势稍敛,进而迈出走出那片绿色的光晕。抬头望去,一道混身上下散发着翠色毫光的健壮身形赫然出现在视野当中。而因为他的降临,原本已经分崩离析的雪山立时重焕生机,冰冷的地面之下甚至长出大量的植被,一瞬之间便将这座白头翁装点成了春神句芒。 “巨座,你太天真了。当初向你示弱,那是没有选择的办法。现在不同了,有了罪兆妖王给予我的这具生生不息青王体,我将再次屹立于世界之巅。至于之前的约定,那只属于战败之后的废物,如今的我被罪兆妖王重新赐名,虺青王!” 事已至此,灵王巨座心知继续消耗下去已然无用,于是便将身体的控制权再次交给巨幢。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变化,华青山先发制人,由万千树叶汇聚而成的绿色旋风瞬间便将前者包围。霎时间,数十万的叶片化作杀人利器,从四面八方向内侧之人发动铺天盖地的攻势。也是因为这样的举动,之前被华青山强行挽回的雪山,确切来讲是重生之后的翠山,竟然伴随着他的攻势,进而发生形态变化,并作一具通天贯地的山石巨人,当即站到华青山的身后,二者力量立即合而为一。 “这是,真神降临?” “不对,这不是真神降临,这就是真神!” 超乎巨幢的意料,眼下的华青山已然确确实实成为了传说之中万年不出一位的真神存在,而那具随其心念自由行动的山之巨神便是最好的证明。而因为这个此物的出现,还未来得及脱身的众妖修忽然发觉自己体内的灵气正以无比恐怖的速度飞快流逝,修为差一些的已然当场昏死过去,存亡与否只在一念之间。而感受到山之巨神的进一步壮大,巨幢这边再也不敢有所迟疑,一轮狂轰滥炸的凌厉攻势当即隔空打出,一枚枚澄黄色的圆形气弹,排成两条曲线,自巨幢掌中骤然飞出,全无遗漏地尽数打在山之巨神的身体之上。再看另一边的华青山,眼见自己的得意之物遭受重创,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担心的表情,嘴角边上甚至还挑起一抹稍显挑衅的冷笑。 “哈哈,巨座啊巨座,你可真是糊涂啊!由身为真神的我加持祝福的灵山神,岂是这种花拳绣脚能够伤害了的!灵山神,让他见识一下你的真正实力!” 说话之间,那具巨大的身体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怪啸,紧接着作用在众多妖修身上的吸功怪力,当即暴增数倍,当场便有几人变作干尸枯骨,抱憾惨死。而获得了这些妖修的能量之后,先前灵山神被打到几乎崩溃的身体登时恢复原样;而在那些原本的裂痕之下,竟然生出一条条类似经脉一样的纹路,纵横在巨物的周身之上,如同图腾一般,为其原本就已经惊世骇俗的神力再添威势。 “打吧打吧!反正到头来会死的只有那些由许天贵带来的小妖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之前寂灭的金凌天以及冰霜天,将会在罪兆妖王的妙手之下起死回生。所以到头来,你们还是要一败涂地。认清现实吧,巨座!” “大言不惭的老东西,要是换作我,这种家伙根本就没有可能像如今般猖狂,因为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便会将其打得灰飞烟灭。现在好了,有了罪兆妖王的帮助,这家伙如今更加肆无忌惮了。巨座,你说该怎么办,难道要将妖界彻底炸毁?” “这……” 虽然这段对话只发生在巨座的体内,照理来讲外人根本无法察觉。然而,已然掌握全局的华青山,还是在一些不起眼的异动之中发现了对话的内容,原本已经摆出胜利者姿态的他,登时变得紧张起来。 “我说,你的气焰怎么突然之间衰弱了这么多,该不会是施展刚才的神通对你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消耗吧?” 面对妖赢天的质疑,华青山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若不是方才我及时出手,恐怕现在的你已经被巨座轰得粉身碎骨了。” “你懂什么?我刚才只是在诱敌深入而已。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已经脱离了妖界,进入到虚空之中了吗?” 在妖赢天得意的笑容之下,华青山抬头望向上空,原本位于那里的澄澈苍穹已然消失不见,一眼望去皆是不可分辨的黑色与阴霾,就如同钻到了一处火坑之中一样,只是永远没有尽头。 “救……救命!” 在将众人成功托入到虚空世界之后,灵山神周身处的焚风登时强盛了足足十倍有余,那些原本靠着精湛修为强行保命的优秀妖修,如今也到了退场的时候。然而,面对死亡的他们,此时的脸上竟灰显出一副诡异的笑容,那不是濒死之间的极度恐惧,更不是讨好敌人奢望活命的强颜欢笑,而是一种由衷的莫名平静。这股平静之中包含着他们数千年间的感受所得,以及贯彻一生的道法信念。这一刻,他们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最勇猛的战士,只是这样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伴随着那些面容一个个地定格僵硬,焚风毫不留情地带走了他们身上最后一丝活气,并将剩下的躯壳化为乌有,凌空散却。 “看来,活只有的就只有我们几个了,这下终于没人打扰我们之间的好事,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样的招式令你彻底臣服……” 虽说之前操纵的雪山已经沦为华青山的“兵器”,但来到虚空的妖赢天,就如同回家了一般,随手一招,数十只游离于虚空之间的鬼魄便围了上来。这些处于生与死之间的奇异生物,乃是与虚空同在原住民,可以说虚空存在一天,他们便会活着一日,不死,也绝不会开智,也许也这就是规矩给予他们的唯一惩罚吧! 看着眼前一条条形同泥鳅的怪异生灵,巨幢见状当即问道:“这些家伙是什么明堂,为何在它们身上感受不到生者的气息?难道这些东西是从阴间跑上来的?” 巨座否认道:“既然是阴间之物,就没有存在于阳间的道理,哪怕这里是意识之外的虚空,也难逃这条天规地律。不过,想要杀死它们似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体力的好,解铃还需系铃人,先对付后面两个才是正事。” “两个?还是同时?巨座,你是不是当灵王当的把脑子都搞傻了!先不说他们两个的修为是有何等高强,如今你我置身在大千世界的间隙——虚空之中,先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大半的灵力,如今位于此地的我们甚至连补给都做不到,如今还能继续与它们缠斗下去?就算你勉强下去,结果也只有一个,自取灭亡。要我说,这次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只是对方实在太强,才没能力挽狂澜。听我的,使用焰魔驹的神通,赶紧回去吧!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 “可是我还有须弥芥功没有使用,我就不相信一点办法都没有!” 巨幢勃然道:“你这是在叫我与你一起送死!你的修为虽然不如我高,但智慧见识我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难道眼下的局面你还没有看清吗?我们的大势已去,该撤退了!” “好,既然如此……” 说话间,灵王巨座忽然抬起右手,用力捶打在自己右侧的胸膛之上。紧接着,其口中吐出一枚染血的“金丹”,毫不犹豫地全力朝来时的方向掷了出去。 “既然如此,你就先走一步吧!无论如何,我也要阻止华青山的脚步!” “巨座,你这个混蛋!” “啪!” 就在巨幢所在的丹丸,即将飞出虚空之间,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掌忽然将其抓住。同一时间,位于其中的巨幢立即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但因为此刻五感封闭,无法窥探对方真容身份,只得继续保持沉默。而就在这个时候,灵王巨座所在的区域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道超乎寻常的凌厉光柱。这道光的出现,使得幽暗寂静的虚空间登时变得热闹起来,而那些原本不死不灭的鬼魄竟因为这股神光的出现,当场支离破碎,烟消云散。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烬神躯,逃亡虚无中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极恶凶界的主宰,灵王的传承者,立于异界之巅的巨座居然也有这么凄惨的一幕,华青山,这一次可真的要多谢你的帮助了!” 光华散尽,成千上万的鬼魄皆以火星的形象接边灭却,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登时升起一股莫名的伤感,似是在为眼前这位即将迈入衰亡的至强者惋惜一般,就连身为对手的妖赢天以及华青山也能清晰可辨。 “巨座,你……” 硝烟落定,只见在那巨大的空洞之中,赫然盘膝坐着一道身影。此时的他混身上下空无一物,双眼微瞑之间,周身处竟有五彩星光不时闪烁,此刻的他已然进入到一种亦生亦死的奇妙之境,虽说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对它人造成威胁。但同样的,其余人也休想碰到他分毫。 “这是……” “呵呵,还没有看出来吗?就在刚刚,那个白痴引爆了自己的真神之躯,借此获得了一股超越自己数倍的能量,击溃了由你我联手召唤出来的灵山神。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面对仍在巅峰状态下的我们,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呼~” 巨座仍未睁眼,但呼吸已然比起之前有力了许多,随着一缕白气脱口而出,意识能够感受到的尽头昝,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穿越数十万里的路程,陡然传到这里,并直击巨座心门。片刻之后,他的眼角竟然渗出两行热泪,而华青山见此情形竟是有所动容,好似是在同情对方一样,恨不得现在走上前去。 “巨座,你已经知道了吗?” “原来,极恶凶界真的已经灭亡了……” 就在巨座平静地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妖赢天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华青山,不禁发问道:“他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极恶凶界灭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我们这次达到妖界之时,极恶凶界就已经不复存在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真冥主。他在离开极恶凶界之时,破坏了界之心,彻底轰塌了支持那个世界的根本,而巨座与我,还有虺邪三人,则依靠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意外流落到妖界之中,这才逃过一劫。也正因为如此,巨座的实力才会一落千丈,否则就算今日你我联手,也未必赢得过他。” “好,好。连臭名昭着的极恶凶界都毁于一旦了,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的脚步。现在灵王已经精疲力竭,就由你代劳,替我将他彻底解决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或许感到困难的话,我也可以亲自动手。” “不用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算要动手,也应该由我这个故友送他上路。” 如妖赢天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巨座已经油尽灯枯,若非有超越世间法则的极强修为,恐怕此时的他早已灰飞烟灭。感受到华青山朝自己接近,面对死亡的他并未显露出丝毫慌张,反而无比平静地说道:“确实,与其死在敌人的手上,我宁愿选择让你结果我的性命。” 华青山站住脚下,看着近在咫尺、那个犹如刚刚降生的细嫩男子,进而道:“可惜,我也是你的敌人。到头来,你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是啊!作为灵王,我或许并不称职。毕竟,在亿万子民翘首期盼之际,我并未成为救世主、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单是这一点,我巨座便已经罪该万死了。所以说能够活到今日,我已经十分满意,多谢你能来为我送行,我不怪你。”、 华青山倒吸口冷气,面露疑惑道:“你不怪我?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接二连三让你失望,一次次将你的信任丢在身后的背叛者。即便这样,你也不恨?” “当然。每个人都有资格为自己的事情做出选择。同样,你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能够做到这两点,即便你做出再如何离经叛道的事情,我都能原谅你。因为,我们是朋友。” “巨座,你这个混蛋。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煽情,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放你一马。” 说话间,由华青山操纵的几根毒藤,已经将上方的尖刺尽数瞄向地上的巨座,只要一声令下,便能令对方万洞穿心。而这时候,位于后方观察的妖赢天稍显不耐烦道:“喂,说两句就得了,难道你真的要为他送行吗?快一点,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你算你不动手,我也活不成了。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为了击碎那个大家伙,我已经祭出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在引爆真神体后,不只是修为,就连寿元也会回跌到平常生灵的状态,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我的死能给你换来荣华富贵的话,我倒是愿意成人之美。” “呵呵,没想到平日里的少言寡语的你,今天居然如此健谈。如果你之前能够像现在这么开朗的话,说不定极恶凶界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只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巨座,我真的要动手了。” “嗯。来吧!我已经了无遗憾,这一生能够如此轰轰烈烈,我巨座着实痛快。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希望……” “别怕,我来助你!” 不及华青山反应,原本漆黑的虚空之中忽然接连数道七彩光束,这边华青山赶紧架起枝蔓为自己挡下攻势。怎料,那些光芒之中竟然蕴含着匪夷所思的破坏之力,一经接触,藤条便立即解体溃散,连一丝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见此情形,华青山连忙抽身闪避,而这也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哎,别在地上坐着了,快上车!” 巨座抬起那张双眼闭合的脸庞,茫然面向左前方,而后微笑道:“原来你还活着!” 超乎想象,在一番激战与剧变之后,身处虚空之中,被焚风四处包围的长者与杰,此刻居然仍旧健在。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其所在的那辆无敌战车。虽然如今的许天贵已经不知所踪,甚至已经遭遇不测,但这辆来头不小的异形战车竟生生地抗住了一波又一波地恐怖攻势,硬是在这种极端不利的局势之下,残存下来。 凭借战车之上的四色洞窍将华青山暂时逼退之后,与杰驾车立即赶到巨座身边,欲要带其离开此地。然而,此时的后者却对与杰所说不动于衷,依然坐定在那里,仿佛已经将自己的寂灭之地选定一样,连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不用管我,你还是一个人逃吧!当然,你得有足够的运气与实力。这辆战车虽然厉害,但也未必是坚不可摧,趁着他们还没有瞧出端倪,你还是尽快离去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堂堂灵王,怎么可能死在这种鬼地方?连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都如此要强,你怎么能够轻言放弃。一切都还有转机,已经落定的事情也未必没有改变的可能。至少,我就知道有一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你是说,时间之主?” 说话间,巨座终于再次睁开眼睛。然而,当眼皮双双抬起之间,原本应该藏于下面的两颗眼珠,如今竟被一股斑斑星光的景象所充斥。此时的他虽然无法视物,却能够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别想角度,去看待这里的一切,而这也是引爆真神体之后意外获得的“惊喜”。 “来,我们走!” 说着,与杰一把接起地上的灵王巨座,二人一同钻进狭窄的战车内部。突然之间,负责拉车的四匹披甲战马狂嘶数声,电蹄撩拨之间,一股无形力量当即笼罩在无敌战车之上,使之拥有了一股凡人无法理解的速度,骤然冲向虚空远方。 “华青山,你这个废物!连一个将死之人都应付不来,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神之举!” 事已至此,妖赢天已经不做保留,十二分妖力登时催发到极致,原本混浊的虚空之中登时淡光影交替,一道道狰狞可怖的扭曲脸颊不断出现在战车经过的路经两侧,并将周围的空间尽数照亮起来。 “什么妖圣,什么灵王,我妖赢天统统都没有放在眼里。在过去的几千年间,我在这处空间之中早已无师自通,步入化境。时至今日,我可以堂堂正正地说,我便是这处空间的主人,从今天开始,我便是虚空之主。” 事情的变化实在太过,本以为可以通过战车的力量成功遁走。但让与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在这片充斥死亡与绝望的空间之中,妖赢天依然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甚至还能从“无”境之中获取能量,进而掌握数百万乃至千万疆域内的全部动态,无论他俩逃到什么地方,都能被其轻松定位。 “哪里走!” 妖赢天陡然跃起,身形随即变成一只金翅大鹏,呼啸之间已然追到无敌战车上空。只见他双翼一振,数百枚巴掌大小的火苗从上方坠下,一经落地,便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并将战车的去路全部封死。坐于战车之中的长者与杰见此情形,不由得抱起之前许天贵交予他的那枚水晶珠,口中默念咒语之后,忽道:“无敌心,启!”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无敌者,混沌一乾坤 伴随着与杰口中咒语念出,原本漆黑的车厢之中登时灯火通明。只见在那触手可及的围挡之上,赫然划过无数外形怪异的文字,这些文字绝不属于大千世界的任何一处,而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之语。而眼下的灵王巨座,便是真神之一,对于神之语自然也就一清二楚。 “原来,这辆是太古一位真神殒落之后遗留在妖界的法宝,原名叫火军宝车。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许天贵居然偶得此物,甚至还被他摸到了宝车的法门,这才成为了他的身下座驾。” 面对巨座的解释,与杰点头道:“之前天贵人也与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些都不重要。这辆无敌战车最为厉害的一点,便是能够布下不败法阵,使得车中主人免于一切危险的侵袭。现如今屏障已经张开,只要我们不出去,外面的人就绝不可能攻进来。” “哦?事实是这样吗?” 与杰的初衷,巨座自然不会怀疑。但若是火军宝车真有那么厉害,他许天贵为何放着这种宝贝不用,反而冲到外面与敌人拼命?结合整件事情的过程,巨座选择暂时保留意见,对于宝贝的依赖也是十分有限。一旦敌人攻来,他将会随时弃车逃跑,以免被人瓮中捉鳖。 “话说,刚才进入虚空的时候,你没看到许天贵吗,他人去了哪里,总不能和其它妖修一样被挫骨扬灰了吧?” 与杰思考了一下,随即摇头道:“虽说我也没有寻到天贵人,但通过这些年我对他的了解,在没有做好十足准备之前,他绝不可能孤注一掷。依我看,他现在一定躲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甚至还在暗中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总而言之,眼下脱身才是重中之重,你坐好了,我继续驱车加速!” 说话间,与杰自那圆形水晶之中接连引出几道电光,全部射向车外的那四驱神驹。受到刺激的这些妖兽,周身处随即然起朵朵焰云,原本还在平地上飞速前进的无敌战车登时被那些红色的云雾托入到半空之中,去势随之陡增数倍,就连身后追击的妖赢天也有所不及。 “居然还能加快,好,我看你们能逃到什么时候!” 呼吸之间,妖赢天再次变幻外形,由之前的金色大鹏鸟,进而化作一只吊睛白虎,四脚一蹬,身体已然掠过万水千山,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恐怖气焰,原本不可一世的那四驱神驹登时乱作一团,脚下的步调也随之失控变慢,致使整辆车的速度都因此大打打折扣。见此情形,那白虎虎尾一立,登时变作一根金刚铁杵,自上方轰然袭向地上的无敌战车。也就在这个时候,战车那海螺形状的外形之上,忽然蹿起一根明晃晃的金锥,刚好与那砸下来的打在一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妖赢天的白虎之躯再次猛跌出数个身位,而趁此机会的无敌战车则再次恢复到之前水平,继续头也不回去朝前方冲去。 “话说,我们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这些由天贵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带路妖兽虽然个顶个地勇猛剽悍,但说到底也只是凡物,与真正的神兽仙物无法相提并论。用不了多久,这四匹妖马便会力竭,到时他们还是要截住我们。” 巨座盘膝坐在车内,冥思片刻之后,忽然手指左前方道:“前那边,那里或许有出路。” “出路?呵呵,你忘了我们是在虚空当中了吗?这里除了死亡之外便再无其它,怎么会有所谓的出路?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去到一片绝境死地之中,这样他们便不会贸然追来,而我们也可以仗着无敌战车暂时保全下来,至于之后怎么做,我们可以停下来慢慢考虑。” “这一次就听我的吧!虽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就在刚刚进入这里之时,我便在此处嗅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去了那边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见巨座说得格外真切,本来还有所顾及的与杰也只得点头道:“好,你修为高强,见识甚多,这回我就信你一次。小的们,给我加把劲,咱们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 妖赢天因为受到那根金锥的反震,至今元气都未能完全恢复。也就在这个工夫当中,原先被耍在后面的华青山也已追到近前,见宝车即将消失的视野之中,随即转身对妖赢天道:“怎么,你居然让他们逃走了?呵呵,你这个曾经的妖圣也不过如此嘛!” “老匹夫,你懂什么。方才若是换作你,恐怕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什么意思?你说之前巨座是在故意示弱,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给予我们致命一击?” 妖赢天连连摇头道:“就凭他现在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是那辆车,或者说是寄宿在车中的那道无上意识,就在刚刚马上要得手之际,那道意识竟然主动出手,挡下了我的杀招虎尾。果然,罪兆妖王与阴魁王让我们前来截杀天贵人,并不是小题大做,那家伙身上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惊世秘密!” 华青山思考再三之后,不禁又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此停下,打道回府?” “哼哼,罪兆妖王的脾气,你不是没见识过吧?你以为他会让任务失败的手下继续苟活下去吗?没错,作为主人来讲,罪兆妖王的手笔绝对称得上是阔绰,甚至有些夸张。若非如此,你我也不可能拥有如今般惊世骇俗的实力。然而,作为这些馈赠的代价,便是要接收他那容不得一丝一毫失误的极端心理。若非如此,恐怕现在他的部下已经成千上万,而不会只是我们这几个人了。” 华青山不耐烦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去不是,不去也不是,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或者说等他们自己转回来?” “呵呵,这回你说对了。虚空空间与现实世界不同,所谓的道路,并非一成不变。所以单纯地记录路径,在这里是行不通的。要想尽快接近某个地方,我们还需要开启心眼,用心来感受目的地的方位,而后再寻迹追踪。他们这些人初来乍到,一定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就算没有我们的干涉,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自己迷失方向,到了那个时候不怕他回不到这里。” 华青山颔首道:“原来虚空之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果然这次与你同行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 说着,华青山看向来时的方位,若有所思道:“就在巨座准备拼命之前,他已经将其胞兄巨幢的神魂打出了体外。若是被他寻来帮手的话,到时前后夹击,我怕我们会陷入被动之中。” “哈哈,我还怕他们不敢追过来呢!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是虚空之主,这里我最大。无论什么灵王妖圣还是人皇,只要踏入这里,便要听从本尊的安排。如果我想的话,他们就是穷尽一生也休想寻到巨座他们。好了,别杞人忧天了,趁着他们还没有跑回来,快快打坐回息吧!” 虽说是虚空之境,然而由于妖赢天的庇护与帮助,华青山依然可以从此地汲取到所需的灵气与能量,惨白的脸颊之上也随之重焕红光。然而,就在妖赢天准备四下观察一番之际,一道鬼魅似的黑影竟在不知不觉当中飘到了华青山的身后,若不是仔细分辨,甚至无法察觉对方的存在。 “你是谁!” 妖赢天这一声惊呼,不紧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令那打坐的华青山吓得混身一颤,一口鲜血差点夺口而出。意识到敌人欺近的他,来不及恢复,当即催动若干树根,一同刺向黑影所在。然而,那一根根凌厉无伦的“树矛”,竟然轻而易举地透过对方的身体,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未能揭起丝毫风浪,便骤然消失在那诡异的阴影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灵法居然对他不起作用!不对,一定是我使用的方法有误,再来!” 说话间,华青山飞身一跃,已然去到头顶上空。也就在他升空的这段时间当中,其周身关节穴窍之中皆是探出一种暗红色的荆棘,很快便将其身体包裹起来。身后,妖赢天见此情形,当即调头就跑,生怕自己被卷入到接下来的激战当中。而经过了短暂的酝酿之后,被红刺包括的华青山终于神功大成,双臂倏振之间,围在跟前的众多利刺,如同漫天急雨一样疯狂袭向四面八方。 “受死吧!” 本以为这轮攻势之后,敌方定然会尸骨无存。可当他看清自己眼下那只忽然飞到的巴掌之际,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断言”是有多么可笑。 “唔~” 华青山连话都没来得及完,便被那只忽来大手一把按在面门之上,紧接着将其重重轰回到地面处。抬眼望去,地上满是翠红相间的各色晶体,而用以组成华青山新身体的各种物质,如今已然变成满地狼藉,惨然映入到眼帘之中。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故国处,患难见旧人 巨座和与杰二人,在无敌战车的保护之下,继续有惊无险地朝虚空之境的深处进发。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漆黑空间,与杰不禁开口道:“难道我们已经成功甩开那两个煞星了么,怎么不见他俩的人影了?” 巨座沉声道:“平白无故放弃追击,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或许,这前方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为了防止自己卷入其中,才被迫中途作罢。” 与杰笑道:“说不定,是他们自己无意之间陷入到了危难之中,一时抽不开身,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人影。话说,你就这么确定我们要朝那个方向前进么,万一一无所获,到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 “真的?” “嗯,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了真神之躯,但凭借体内的真神意识,要将你这么一个凡人送出虚空之境,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与杰惊觉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施展神通,带我一起离开这里,难道你是舍不得身下这辆无敌战车?” 巨座摇头道:“火军宝车固然珍贵,但也并非是我心头所好。其实,我是在等待一个奇迹。” “奇迹,什么奇迹?我真以为这种情况之下会有援军赶到这里来救我们?不是我这个人扫兴,但刚才我在车上看得清清楚楚,一同前来的众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惨死在了进入虚空之前那段时间,就算有活下来,也已经趁乱逃离此地,无论如何也不会跑回来自寻死路。我说,你好歹也是灵王,怎么会如此天真单纯呢?” “不,我说的奇迹不是这个,是……” 话音未落,无敌战车的车轮之下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抖动,虽然幅度不大,但传到身上却是相当难受,与杰只觉得腹中汁液翻腾,险些吐在了狭窄的车厢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敌人追上来了?” “嗯?有戏!” 不等与杰反应,巨座陡然转身,顺势向前一跳,人已经去到战车外面。见此情形,与杰赶紧叫停神驹,进而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巨座背对着他,面向前方,一动不动。等待了片刻之后,与杰终于忍不住道:“你伤还没有痊愈,外面都是焚风肆虐,小心伤了身体!” 见对方毫无反应,与杰继续道:“你看到了什么,外面黑咕隆咚,你的眼力就这么好吗?” “果然,果然……” 中邪似的巨座嘴里一边反复念着这两个字,一边趟着步子,继续向侧面行去。见此情形,与杰回身将那枚水晶球抱在怀中,一道粉红色的屏障当即自其头顶上方垂落下来,刚好将其身体包裹其中。借着这层保护罩,与杰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挪了下来,双脚刚一落地,一股奇异的感觉立即沿着双脚导入全身。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站在此地有种沐浴清泉的感觉,这里到底是什么名堂?” 抬眼望向巨座寻找答案的与杰,忽然发现对方已经蹲下身体,似在那里找寻着什么。凑上前去,只见巨座的手中赫然拿起一枚残缺的贝壳,并将其紧紧握在手心之中。 “那是什么,这里为何会有贝类的残骸?” “这不是普通的贝壳,而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振气仙壳,这是极恶凶界的特产,外面根本无从寻找。” “什么?极恶凶界?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说……” 巨座站起身来,斩钉截铁道:“没错,这里就是极恶凶界。确切讲,是极恶凶界的残骸!” 说话之间,自巨座脚下的地面处传来掠过数道淡蓝色的光纹,并通向四面八方。片刻之后,自那地底之下,相继钻出一枚枚手臂形状的火把,一朵朵阴沉幽秘的蓝色火焰相继出现在各个方向,并勉强将此地照亮起来。 “这里不仅是极恶凶界,而且还是我的府邸灵修仙宫。真没想到,此生的我居然还有机会回到这里。但现在的问题是,其余人呢,那场剧变发生之前,与我同在一处空间当中的那么多高手都去了哪里?” 一时情绪失控的巨座,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一不留神,差点栽倒在地。好在,与杰迈步上前,将其稳稳接住,而后语重心长道:“你别着急,连这些砖石瓦块的死物都能残存下来,你的那些朋友伙伴一同也能幸免于难。” 巨座缓了好久,才终于从之前的狼狈状态之中缓过神来,进而叹息道:“我当然也希望一切只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但这里是虚空之境,连我也只是能够勉强待在这里,那些修为不及我的人们,又该如何长久地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中存活下来?就算真的侥幸逃过一劫,此时此刻他们的人又身在何处,难不成这里还有我们未曾发现的隐藏区域?” 不等巨座找到答案,无敌战车彰的四匹神驹接连发出嘶鸣,二人顺势看向马首所指的方位,两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你先上车,我去一探究竟!” 说着,巨座轻轻推开与杰的手臂,迈步就要向前走去。也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一道踉跄的身影缓缓朝他们走来,巨座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妖赢天。 然而,不同于之前步步紧逼的凶恶相,如今的妖赢天杀气全无,混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身体就好像刚刚坠入到了刀山针海之中,若非有超强修为以及过人意志的双重加持,恐怕人早已失去意识。而眼见对方已经基本丧失战力,巨座这边也终于稍稍放心一些,与杰更是怒声斥责道:“停下脚步,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面对与杰的警告,妖赢天罔若未闻,依旧机械性地一左一右交替向前挪步脚掌。也是在这个时候,二人赫然发现,在其胸前的正中央处,赫然插了一把青色的断剑,断剑的剑柄上还镶嵌着一枚血红色的宝石,并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之中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与杰,准备随时发动攻势。如果我斗不过他的话,我就想办法将其制住,到时你再操纵火军宝车将我俩一并贯穿。” “啊!你怎么办,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吧!” “来不及了。这家伙作为曾经的妖圣,实力深不可测,即便已经落魄成眼下这副模样,实力依然不可小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未免他随时可能发动的垂死反扑,唯有使出全力,才能将其彻底消灭,否则便后患无穷!” 话至此处,巨座决定不再忍让,当即驱动身体,朝着妖赢天的方向笔直地迎了上去。见劝说无用,与杰暗骂了一声之后,这才捧着水晶球,再次返回到无敌战车之上,并在第一时间启支囝车上的攻击设备,目标直接锁定在二人身上。 “灵王啊灵王,虽说之前多次受你照顾,但眼下为求自保,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如果这回我真的能够活着回到妖界,一定会在界内为你立一座衣冠塚,日后香火管够。眼下,你就尽量拖住他,剩下的就全交给我!” 转眼之间,巨座与妖赢天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两丈,且双方都还在继续向前挪动。这边,巨座已然在掌间临时聚集起一股灵气,只待时机成熟,便将其彻底引爆。而借着脚下极恶凶界的”地利”优势,他有信心将这方圆百丈之内地表之下残存的灵气全部引爆,到时除了拥有无敌战车保护的与杰之外,其余生灵,包括他灵王巨座,都将为之化作灰烬。 “虽然不知道你刚经历了什么,但事已至此,我已经退无可退。如果一定要为自己选一块墓地的话,我宁愿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终点。妖赢天,准备受死吧!” “噗~” 就在巨座准备释放最后杀招,与来者同归于尽之时,方才一直以行尸走肉模样现身的妖赢天忽然口吐鲜血,当场扑倒在地。还未从刚才的错愕之中缓过神来的巨座稍滞片刻,旋即缓步上前,轻声呼唤了几次之后,确定对方已经失去意识,这才用自己的脚尖将对方的身体翻转过来。而因为刚才的跌落,之前插在身上的那枚断剑,如今已经齐刷刷地没入到血肉之内,只有剑柄还有上面的那颗巨大宝石还露在外面。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一时好奇,巨座竟在此刻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宝石顶尖。一时间,无数道红光自宝石内部缓缓飘出,并在其面前勾勒出一幅六边形的画面,一张熟悉的面庞当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这人是……” 继续朝画中看去,里面呈现出的画面,乃是双方拖节之前,发生在妖赢天与华青山身上的事件。而就在这段影像之中,一道形同鬼魅的身影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诡异的手法,先是将华青山打得粉身碎骨,转过身来令还未得及做出反应的妖赢天身遭重创,待一片红光闪过之后,后者已然躺在血泊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行凶者竟从身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剑,几步走到妖赢天的身前,毫无犹豫地将其刺入到对方的胸膛之内。待其抬起脸颊之际,巨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孙无忧!”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返穷乡,劝敌莫相欺 昏暗之中,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待巨座反应之时,前者已然消失在茫茫虚空之中,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真……真的是他。他居然从极恶凶界当中活着走了出来。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相见?” 见巨座迟迟没有动态,藏于车中的与杰不由得遥空高呼道:“怎么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巨座俯下身来,将那已然失去意识的妖赢天顺手搭在肩上,转身双双返回到车边处。 “你……你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我要将他带出虚空之境。” 与杰勃然道:“你在说笑吗?这家伙刚才还一心要置我们于死地,现在你居然还想救他性命?不行,这战车如今由我掌握,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带着闲杂人等上来。” 巨座见对方态度坚定,并未直接强势进入,而是相当耐心地回复道:“我将妖赢天带离这里,不是为了救他。” “既然不救,那就应该将人丢下,任他自生最灭。当然,能够一举将其轰杀于此就再好不过了。” 巨座摇头道:“这个妖赢天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别忘了,他可是曾经的妖圣,之前还自称是虚空之主。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的话,就算将他碎尸万段,只要时间一到,他还会在这里自行重生,这便是成为一界之主的‘特权’。” “哦?居然还有这种说法?那将人带离这里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处置他?” “这个……我暂时也没有想好。不过,既然他与阴魁王与罪兆妖王都有关系,不如先将他控制起来,之后再慢慢同他打听关于双方之间的秘谋之事。毕竟,如今敌众我寡,要想打赢这场仗,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一味地打杀冲撞可没有什么用。” 听完巨座的解释之后,与杰这才终于信服了一些,随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并徐徐道:“好吧!你是灵王,知道的自然比我多得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不过万一出了问题,你得负责。” “嗯,好。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我们就先回去吧!” “回去?去哪?” “当然是回妖界。” 一夜之间,丽荟县那边毫无动静,就连前往打探情报的巨座也消失无踪,纳百川在屋中踱来踱去,见高渐飞坐得是那么坦荡自若,不禁开口挖苦道:“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淡定下去?这都多长时间了,灵王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他已经遭遇不测?” 此刻,坐在一旁的焰魔驹轻轻晃了晃头,有气无力道:“事已至此,也只能祈祷一切都能有惊无险。你们还好,我的神通还被他一同带了去,如果真的……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你说谁大事不妙了?” 吱扭一声门响,两道人影双双进到屋内,众人抬头望去,脸上登时显出笑意,纳百川更是迈步上前,随手抱住对方的上臂,相当动容道:“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话音未落,巨座惨白的脸庞之上,忽然多出一抹艰难的笑容。而位于后面的与杰只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但已经进入门中的他,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站在门边。也就在这个时候,焰魔驹一眼便瞧见了他,当即伸手指去,表情凶狠道:“你来做什么,是谁让你跟来的。” 不及与杰自辩,巨座已然抢先开口道:“是我。这次若不是他的话,恐怕我就没法活着回来了。” 因为外面的喧杂声,原本还在休息的妖僧止儿下床来到近处,见巨座状态有异,随即冷笑道:“没想到,堂堂灵王居然也有落魄的时候。一夜未归的你,居然把真神之躯给丢了?” “真身之躯?” 在妖僧止儿的提醒之下,众人再次朝巨座的身上看去,并希望从中找寻出异常之处。见此情形,巨座以笑掩饰,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小的伤势而已,稍加休养就能痊愈。” 说话间,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妖僧止儿,进而微笑道:“怎么,你已经恢复完全了吗?” “灵王就是灵王,明明已经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顾念别人的安危。好,既然你说没有大碍,我就不再杞人忧天了。不过,外面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这辆火军宝车应该是许天贵的宝贝吧,为何会被你们带到这里,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巨座点了点头,进而对高渐飞与纳百川道:“你们二位是这里的主事,具体情况还是由你们出来看一下吧!” 在巨座的带领之下,一行人来到外面,并见到了被搁置在车厢之中、还未恢复意识的妖赢天,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高渐飞不禁开口道:“这位是……” 纳百川淡淡道:“虽然已经昏死过去,但从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物。灵王,你快告诉我们这人到底什么来历,你们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巨座提了口气,紧接着但将自己昨夜刺探天荣府的经过,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在得知妖赢天的来历之后,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唯有妖僧止儿十分淡定,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妖赢天,也就是曾经的妖赢山。之前他在凶之境的咸丰口处,与另一位绝世高手引发了一场大战,之后便下落不明。不知是何契机,他居然得到了罪兆妖王的赏识,甚至还为其恢复修为,重塑妖身,这次有了如今的‘妖赢天’。据我所知,这家伙现在应该是罪兆妖王手下的第一猛将。既然他会出现在丽荟县附近,那就说明罪兆妖王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纳百川斜眼看向妖僧止儿,略带讥讽的口吻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难不成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发生?再说,像罪兆妖王那么强大的异类,别说是真身降临,哪怕是气息来到五十里的范围之内,都不可能逃过我与高渐飞的感应。我看你是反应过激了吧?” “哼哼,是不是过激,我想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你们把这么危险的家伙带在身边,罪兆妖王早晚都会找到这里。到时,别说是我们几个,就连受了‘小伤’的灵王也要直面死亡。” 说完,妖僧止儿还不忘对巨座使了个眼色,后者淡淡一笑,并未直接回应。 “他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这个妖赢天的身份真的那么特殊,罪兆妖王为救属下,也不是不可能会亲自出马。灵王,要我说,咱们还是把人丢下吧,免得之后引火烧身。” 靠在焰魔驹身上的怡真公主反倒是不管不顾,颇为霸气道:“人还没来,你们就先被吓破胆了。这要真的到了战场上,难不成要跪下求对方饶自己一命?捉都捉来了,哪有这么轻易放掉的道理。让他来,我倒想见识一下这位妖王的厉害。” 焰魔驹轻拍了一下怡真公主的后背,暗示对方不要讲下去,可对方却是不知好歹,顺势回以一记踩脚趾,痛得焰魔驹表情狰狞,五官易位,就差直接喊出声了。 见大家各执己见,巨座旋即解释道:“在最一开始萌生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当然也对其中的隐患有所顾虑。但是,这个妖赢天算得上是罪兆妖王的左膀右臂,将人限制住,就等同于夺走了妖王的一颗重要棋子,这样在一些关键的情况之下,便能令对方疲于应对,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不过,相比起这一点,我更在意的是妖赢天这个人。作为曾经的妖圣,我想他对这个世界一定有诸多执念,而罪兆妖王是以灭世为目的而诞生的魔神,从道理来讲二者应该处在对立面上,并不应该是眼下这般的君臣关系。或许,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良机相劝,让他加入到我们的阵营之中。如此一来,我们就等同于多了一大战力,以后到了决战之时,胜算便会大上一些。” 焰魔驹忽然开口道:“化敌为友固然是好事。但这个妖赢天真的会如你心愿,加入我们吗?据我所知,他与当今妖圣的恩怨至今还没有做出了断,若是被他知道我们之中有妖圣九天的人,恐怕……” 说着,焰魔驹看向高渐飞与纳百川,纳百川反倒是以为然地昂了昂头,生怕别人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说实话,我们两个与妖圣也只是点头之交。只是因为在离开凶之境的时候,对方曾经给予过我们帮助,出于道义,我同高渐飞才会担起为其治病疗伤的重任。等到此事结束之后,我们自然会与妖圣九天插伙,到时他当他的妖圣,我作我的旅店掌柜,互不相干,又有什么不妥?” “哈哈哈哈哈,你刚才说九天那个家伙受伤了?” 就在众人一心都在纳百川话语之上的时候,原本平躺在无敌战车之中的妖赢天,嘴中忽然传来阵阵冷笑。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一众不知该如何应对。见此情形,巨座却是淡然自若道:“你终于醒了啊!”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同心咒,火蔓初升疆 面对眼前的众多敌人,这位昔日的妖圣妖赢天,当真展现出了应有的魄力与气势,即便是在自己全然无法活动的情况之下,依然表现得异常强势,仿佛他挥手之间,就能将这面前一伙挫骨扬灰,使其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边,巨座好似早已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并未像其它人那样显露出诧异之色,而是淡定自若,至少在势气上丝毫不落下风。见其余人不敢上前,他竟整个人钻入到无敌战车之内,伸手轻轻将人扶了起来。见此情形,与杰不禁惊呼道:“你要干什么,这家伙危险得很,小心他出手偷袭。” “呵呵,好歹也是老妖圣,又怎么可能屑于去做那种背后偷袭的下三滥手段。你说是吧,赢天大人。” 面对巨座的恭维,妖赢天并未直接拒绝,而是借着对方的力道,缓缓坐正身体,进而看向在场一众,目光随即落到高渐飞的身上,低声道:“你是苍北仙苑的人?” 高渐飞阴沉道:“怎么,你见过我?” “那倒没有。不过就在不久之前,我曾与你们门派的另一强者交过手,巫自天你应该知道吧?” “噬天兽巫自天?他如今身在何处,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呵,放心,我这人一向惜才如金,面对那种不可多得的一流强者,我自然会将劝降放在首位。只要迫不得已,无技可施的情况之下,我才会考虑将其消毁。不过,眼下还没有到那一步,而他也依然健在。” “那他如今身在何方?为了找寻巫自天与张望远,方掌门已经派出了近半的战力进入妖界。就算是你,磁到他们也会相当头疼。如果不想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把人放了。”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哈哈哈,我已经落在你们的手里,结局多半不能善终。既然横竖都是死,我又为何不抓一个垫背的给自己陪葬?除非……” 巨座平静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想用巫自天的命来交换你的性命,是吧?可以,只要能将人平平安安地送回来,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灵王!” 与杰还要据理力争,却被巨座挥手拒绝,随后道:“我明白其中的利害轻重。不错,这位妖赢天确实是罪兆妖王手下一大战力,放走之后定然会后患无穷。不过,巫自天同样是人间界不可获缺的绝世强者,如果只因为一时的目光短浅,而害了他的性命,别说是方柔方掌门,就算是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高渐飞稍显惊讶道:“你居然知道方柔?” “呵呵,何止是知道,以前我们还曾经并肩作战过呢。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些老朋友如今怎么样了?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见一见他们……” 纳百川稍显不耐烦道:“交换人质我没意见,不过我们怎么才能确定这家伙会不会从中耍手段。搞不好,这家伙放跑了,人却要不回来,那样可就痛心疾首了。” “嗯,你的担心我自然也有。所以……” 不等那妖赢天反应,巨座忽然转过身去,用力在对方的脖颈处咬了一口。因为用力过大,妖赢天出于自保的反应之下,当即将自己挪了开来。然而,巨座的速度太过,还是在其挣脱之下从其身上叼下来一块皮肉,紧接着便将其咽了下去。 “灵王,你这是……” “说了这么久,我都有些饿了。” 说罢,巨座舔了舔殷红的嘴唇,进而道:“妖赢天大人,刚才得罪了。为了让你的话语更具可信度,所以我刚刚在你的伤口之中施下了天人降。如果你不懂的话,我可以给你慢慢解释……” 妖赢天抬手堵住冒血的脖颈,面色通红,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风度与淡定,不急不慢道:“天人降,我当然知道。那是古神创造出的一种用以限制真神力量的咒术。身中此法,就算拥有真神修为,也难以将此法驱除。” 巨座满意地点头道:“活得久了果然见识就广。没错,既然你已经被施下了天人降,那么从今往后,你便要听从我的命令,否则结果你是知道的。” “呵呵,灵王,你当真以为我糊涂吗?天人降的施种可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再不是天人降形成,施术者以及受术者就会结成一对共生体,虽然受术者处处都要被施术者操纵控制,但如果受术者一旦在解术之前死于非命,那么施术者也会立即受到反噬,同样要魂飞魄散。灵王,你为了救巫自天,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什么?还有这种事?” 高渐飞两步来到跟前,进而抓住巨座的手臂,施展神通对其内视,片刻之后,脸色铁青的他轻轻松开手掌,并退回到纳百川的旁边。后者见状不禁低声道:“怎么样,真有那么玄乎吗?” 高渐飞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道:“他们所说确实无误,巨座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咒术,想来就是刚刚提到的天人降。没想到,为了达到目的,他竟会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明明只是外人,却可以为了巫自天而以自犯险,单凭这一点,我高渐飞真的自叹不如。”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一命相系,那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相争的了吧!” 妖赢天刚要从车上下来,忽见巨座脸上升起一抹诡笑,心中暗惊的他当即悄然思考,但一时之间也瞧不出其中的端倪,只得阴恻恻道:“虽然受制,我也不见得会处处都要容忍你。虽然我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但必要时候,我可以选择与你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哈哈哈,你老妖圣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我巨座已经感到相当荣幸了。来吧,外面人言眼杂,若是被阴魁王的探子看到那就不好了,快随我进屋去吧!” 人界,初升大陆。 在过去的数个月间,这片原本已经太平了数十年的大地竟然迎来了又一波冲击。在此范围之中,诸多门派遭遇强大势力的偷袭,只在半个月的时间当中,便被屠灭了三十七个门派,死伤近万人。而在他们之中,不乏近些年才崭露锋芒的新兴势力,而眼下这里,便是位于北新苑以南一千二百里地的清修派,地处寒林剑荡,乃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天然绝地。然而,敌方只用了一招火攻毒烟,便轻松撂倒到了门中过半的战力,剩下的除了一些实力过于优异的弟成员之外,便是些上了年纪或者还未学成的入门弟子。为了让这两类人免于外敌的侵害,众人特意将他们转移到了寒林剑荡之中的剑心阁之中。此刻,老少加起来一共十七人,全都藏身在这剑心阁内,以来等待敌军的退散。 然而,敌人的疯狂远超他们的想象,寒林剑荡四周虽然尽是锋利如剑的残竹断茎,但这些自异界前来的入侵者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前方人员才失足跌足到杀机重重的陷阱之中,后来者便已踩在他们的尸身之上,继续朝前方冲去。就这样,长达三十二丈的问心小径之上,已经是六十四名入侵者的坟塚。然而,如若剑心阁的人再不转移的话,那么此地便会是清修派的终焉之地。 “走了吗?外面好像没有动静了。” 一个光头小子蹑手蹑脚地蹭到窗前,想要透过那里一探外面的情况。然而,就在那枚小脑袋瓜贴近窗纸后方之时,一根漆黑的尖刺忽然戳破窗棂,那涂毒的尖端距离鲜活的生命只有一指距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忽然从暗处蹿了出来,身体还未碰到那名少年,周身处便已率先荡起了一股乳白色的真气,并化作一只手掌,强行将对方推了出去。就这样,那根致命的利刺紧贴着少年的耳廓,猝然掠过。击空的凶器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向前飞行,并最终扎入到后方的墙壁之上,只听“砰”的一声炸响,一面由青砖砌起的实墙就这么应声栽倒,而那根毒刺也在此间化为一股毒水,就此挥发消散。 “哇,好险好险,师叔你没事吧?” 少年捂着火辣辣的耳朵,进而抬头望向对方。在那里,被其称为师叔的白发男子,忽然流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嘴角边上,顺势淌下一汨黑红色的血浆,身体当即垮塌一般,当即跌了下去。 “师叔!” 剑心阁内的众人呼啦一下子全部围了上去,直至这个时候,大家才终于发现,在其左侧腋下不起眼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根手指大小的毒刺,而这才是方才杀招的真正原形。 “师叔,你没吓我,快起来,我们一起离开剑心阁。” 见那小光头哭得声嘶力竭,被唤作师叔的白发中年人伸手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进而微笑道:“傻孩子,我都这副模样了,怎么能同你一起离开?乖听话,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清修派的灾难,也不应该将你牵扯进来。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你已经将我传授你的东西全部掌握,我和你师父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阿旺,听话,快回苍北新苑,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天人降,妖圣作娇闺 由于人数过多的缘故,继续待在破屋之中实在太过局促,于是乎纳百川又快马加鞭,前往附近的地方,找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小院,虽然设施装潢有些简陋,但应用之物却是一应俱全,也算是没有办法之中的最好选择了。而作为人质的妖赢天,则主动要求去睡主人房间,众人对此虽然颇为不满,但看在巨座的面子上,也就没有过多计较。 “哼,明明已经是阶下囚,偏偏还要延续之前的大人架势。也就是灵王好言相劝,不然我非让他领教一下我焰魔驹的厉害。” 说着,他将手里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一旁的怡真公主,后者随即叹了口气,轻轻将那只拿着苹果的手掌推到一旁去。 “所以说,那个许天贵已经死在虚空之境当中了?” 与杰见对方看向自己,当即混身一震,随后下意识间瞧了一眼巨座,这才满脸尴尬道:“这个……你要非那么说,也并不是不行。但丑话说在前面,我确实没有看到他的尸体。万一日后他真的活了过来,你可不要怪我。” 巨座见怡真公主对此事耿耿于怀,于是安慰道:“我知道怡真公主你恨不得将许天贵碎尸万段,以抱杀父之仇。不过,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左右父亲幻海王的性命,他的背后一定有它人授意,而这个幕后黑手多半就是罪兆妖王。” 纳百川闻声不禁道:“既然他是罪兆妖王的打手,那他又为何会突然造反,甚至连夜去刺杀妖王的同盟阴魁王,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除非,他在之前收到了什么情报,而此事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所以才会迫使他突然动手。” 与杰颔首道:“早在婚事之前,许天贵就让我带领一队精英,专门劫杀由他派发下来的人员名单。而那名单之上,有不少的都是来自凶之境的强者高手。现在想想,或许他的反叛之心早就有了,只是最近有才有所行动。” 焰魔驹冷笑道:“背靠大树好乘凉。依仗罪兆妖王,成为他的爪牙有什么不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焰魔驹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失态,于是赶紧改口道:“我是站在许天贵的角度考虑,我自然不屑于与他们同流合污。喂,你们的眼神别那么犀利好不好,看得人心里发毛……” 高渐飞忽然道:“你们只看到了他狐假虎威,风光无两的面貌,却不知道他背后都付出了怎样的惨痛代价。”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角度之中最不起眼的“天微”,后者旋即扬起头来,一脸淡定道:“怎么,我的脸上有灰吗?为什么都看着我。” 纳百川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天微之后,表情阴沉道:“我说,你该不会是许天贵派来的奸细吧?虽说你爹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得知情况之后,你居然连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难道说你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天微苦笑道:“从小到大,我在家中所待的时间,恐怕连半年都不足。而在过去的二十年间,我所做的不过是在想尽办法获得我爹的认可,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情感而言。是,我是他的儿子,但他如今遭遇不测,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与其继续为虎作伥,就这样一死百了,也算落个清静,你们说呢?” “哦……呵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拎得倒是相当清楚。嗯,我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样,等此事过了之后,同我回到烟雨堡,我教你从商之道,如何?” “多谢先生的好意。不过这人没什么追求,对于金钱财富之类更是寡有好感。够吃够喝就成,多余的给我我也消遣不了。” “哎,此言差矣。说是从商之道,其实也是处世为人之法。历史当中,历任王者都是想着用自己的拳头来一统天下,而我却认为那只是蛮夷的做法,与我的观点相差甚远。” “哦?照你这么说,那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君临天下?” “当然是攻心。身体可以毁灭,意识可以消散,但反抗的决心却是永远不变。只要不想办法从根上将此事解决,那么总有一日,所谓的王朝皇室就会被取代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而从商之道当中,便有许多攻于心计、以最小代价换来最大价值的思路与见解。有机会,我可以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高渐飞摇头道:“没想到,当年那个嗜血如命的纳百川,居然成了善于说教的老先生,稀奇真是稀奇。如果这一幕被血河魔君看到的话,恐怕他会将你整个吞到肚子里去吧!” 纳百川回头狠狠瞪了高渐飞一眼,并没有继续讲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院子之中忽然传来一记刺耳的叫喊声,众人纷纷出门观瞧,这才发现妖赢天正在那里,睡眼惺忪,看模样才刚起床不久,要知道如今已经日上三竿,午饭都要做好了。很难想象,一个曾经屹立在世界之巅的超凡之人,竟会有如此懒散随意的一面。 “喂,你刚才在鬼呼狼嚎什么!”纳百川冷冷质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一时之间无法自持的我,才会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而已。” 纳百川凑到巨座身边,低声说道:“我说,要不先给他上点防范手段吧,我总觉得他会在冷不丁之间对我们痛下毒手,那样可就不妙了。” 巨座笑着摆手道:“放心。天人降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妖赢天若是胆敢有二心,那么第一个受难的便是他自己,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而且,眼下的放纵行为并非是出于忌惮,而是要让他尽早放下心中芥蒂,在最短时间当中融入到我们的队伍之中。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借用到他的力量。” “呵呵,说来说去,原来你也是在玩攻心计啊!不过,你这方法似乎并不怎么巧妙,显然对方已经察觉了你的心思,正因为知道你不会拿他怎样,所以他才敢如此大摇大摆,方才的行为明明就是挑衅,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呵呵,挑衅与否,如果这样能让他吃憋的心情好受一些的话,我倒不介意他多来两次。想想,曾经的妖圣成为了你我可以随意控制的傀儡玩偶,换作是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欣然接受这样的现实吧!如此的应激情绪自然是情理之中,既然是情理,那我们就干脆通情达理,让他一次发泄个够。等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自行消失。” “怎么,午饭还没有做好吗?自从返回妖界之后,我可是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你们是知道的,虚空之中空无一物,我就是想要解馋,也是无计可施。现在不同了,我回到了妖界,而且还是在丽荟县附近。在我的印象之中,这里自古便是美食之都,上到山珍海味,下到路边小吃,全都可圈可点。让我想一想,今天中午该吃什么呢?” 至此,怡真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当即抻出自己的龙筋蛇鞭,气势汹汹道:“我这有一套降龙伏虎鞭法,你要不要尝尝滋味?” 面对怡真公主的威胁,妖赢天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却也在此刻故意佯装成畏惧之态,面色惨白道:“这位姑娘长得好生漂亮,为何出言如此恶毒。老夫不过是阔别家乡多年,想要重新领教一下从前的滋味而已,并无丝毫过分的要求。不要忘了,可是你们主动要与我联手的,我可没有求过你们。如果你们真的看我不顺眼的话,大可以就此杀了我,一了百了。哦对了,我忘记自己身上与灵王之间有一道天人降,我若死了,他也活不了。真是抱歉,让姑娘你失望了。” 看着妖赢天阴阳怪气的嘴脸,怡真公主恨不得用手里的鞭子将对方抽个皮开肉绽,以消心头之气。而夹在二人之间的巨座则是抢先一步,一道灵光自妖赢天体内生出,剧痛之下,前一刻还春光满面的他,登时五官扭曲,两只手掌用力扣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好似要将自己的两侧肋骨全部掀开一样,表情痛苦至极。 “妖赢天,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虽说我与你命一脉相承,但在不杀死你的前提之下,我还是可以随意摆弄你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由微小的经脉当中的真气,都可以在我的一念之间发生逆行。我放任你是因为可怜你,并不是因为惧怕你,你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 随着心中服软,作用在妖赢天身上的怪力登时消失无踪,而那股几乎将他折磨得昏死过去的异状也随之消退无踪。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身来,朝着对面的巨座深施一礼之后,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用力摔上房门,里面再无动静。 “没想到,这个妖赢天才是真正的大小姐,难伺候啊!”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泣沙场,血染粉骷髅 蓬莱大陆,千尊盟。 因为一年多前与初升大陆爆发的一场旷世大战,如今这座蓬莱大陆的无敌大山,已然不复往昔荣华,仅仅是昨日是的一役,便牺牲了盟中的四名高手,而这四人放眼整个人间界也是数得上的英雄好手。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变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其中一位甚至连全尸都没有剩下,只被抱过来一摊分不清部位的烂肉。而作为千尊盟的绝对领袖,段知风也没有了之前的风度与淡定,地上被摔碎的茶杯便是证据。 “盟主要我说,不如今晚我带两位尊者一起夜闯敌方阵营,他人皇手下虽然有四季将,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只要计谋运用得当,不怕找不到的破绽。到了那时,要杀要剐,还不是全凭我们的意思?” 此话一出,殿上一名须发半黑半白的中年人轻啍一声,上前一步拱手道:“盟主,我倒觉得李秀的建议不听也罢。我们千尊盟好歹也是蓬莱大陆数一数二的势力,若是被人知道我们只会背后偷袭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以后我们还如何在此地立足,今后门人多半也要沦为别人的笑饼。” 李秀勃然道:“他敢!我看谁敢嘲笑我们千尊盟!自古以来便有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只要能打赢这场仗,稍微使点手段又能如何?再说,他人皇能在短短几十年间一跃成为界中翘楚,背后还不知道用了多少不堪的法子。和他相比起来,咱们可要光明磊落许多了。” “哼,李秀,你不挑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如今郝神兄郝尊者,正带领着一众门人在前方与敌人进行激烈交火,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能成功拔除对方在搜骨岗上的阵地,到时我方形势将会一片大好。你是怕郝神兄抢了你的风头,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想出这种馊主意吧?带人夜袭人皇大本营,这种蠢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人皇虽然继位时间不长,但经历的大大小小事件却不在少数,也因此早早便练就出了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你以为他会对刺客一点防备都没有吗?要我说,就算被你们几个成功潜入到敌人内部,到头来还是要被撞破败露,你死了没有大碍,但若因此损失了我方的精锐,那你就死不足惜了!” 眼见对方三言两语便点破自己的心思,李秀也不忍让,当即大步上前,欲要与对方厮打一处。见此情形,段知风冷眼一瞪,地上两块碎瓷片立时陡然跃起,不偏不倚,分别打在二人的脸颊之上。两位虽是盟中的中流砥柱,但面对段知风的盛怒一击,也难以招架,被击上的部分双双淌下鲜血。也是因为这一举动,两人的怒火才终于得以平息。 “千尊盟正处在生死攸关的重要节点,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自相残杀?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之中哪个胆敢分裂千尊盟的势力,各自为阵,我就将他剥皮抽筋,扔到囚龙渊之中!” “是,属下知错了。” 李秀见对方率先低头,自己这边也赶紧跟前道:“盟主,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样,你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能够重创对方的核心力量,就算是付出生命代价,李秀我也在所不惜。” “哦?李秀,听你这意思,似乎已经视死如归了啊?”段知风忽然冷笑道。 “盟主,您是知道的。上个月,我的胞兄和侄子双双惨死在敌人手下,普天之下,我只有这两个亲人,如今他们双双仙逝,自那之后我便彻底孤苦无依。这一个月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闭眼,我都能在梦中看到兄侄二人的鬼魂前来向我哭诉,让我替他们报仇雪恨。盟主,我李秀一片赤诚之心,绝无歹意。盟主您有什么出生入死的计策,大可以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否则绝不回来。” 段知风看着对方眼中跃动的光芒,忽然长吸了口气,进而转头另一人道:“黄响,你怎么说?” 被段知风这么一点,那个黑白须发的中年人混身一颤,旋即低头道:“李秀有这种舍生取义的精神,自然是要被称赞的。不过,单单只是白白牺牲性命,未免也太儿戏了。即便是视死如归,我们也可以尽力将由此带来的战果尽量扩大,最好能一举拿下这场大战的胜利。” 段知风眼中放光,甚是兴奋道:“黄响,你有什么计划?” “要我说,咱们可以这样做……” 初升大军的营地之中。近万人的部认已经在这里驻扎了数月之久,单是物资前前后后便运了七次之多,累死的马匹更是不计其数。在这种情况之下,人皇依然不紧不慢,即便取得了不规模的胜利,也绝不乘胜追击,如同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一样,明明可以一战定乾坤,却偏偏在最后时候放对方一条生路。而对于他们这些远走多乡,前来征讨敌人的他们来讲,身体上的疲倦最为容易应付,难的是心理与心思的双重负担。而为了缓解大家紧绷的神经,这天人皇派人去外面抓来了一支云游四方的歌舞旅团,这给死气沉沉的军营之中带出了许久不见的生机与活力。 “人皇吩咐过了,为了奖励大家多日来的辛苦努力,今晚酒水随便喝,佳肴美食应有尽有,全都无限量供应。” “人皇万岁,人皇圣明!” 在一众士兵为这久违的轻松振奋不已之际,个别人也站了出来,愁云满志道:“大人,我知道这些都是人皇的一片好意。可是两军阵前,虽说对方刚刚吃了败仗,一时间难以调配出可观的兵力。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对方趁此机会对我施以偷袭,我怕会被打措手不及啊!” “这个……” 被此人出言提醒,刚刚还陷入在喜悦之中的众人纷纷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弊。而这时候,带来“好消息”的士兵长则是摆摆手道:“这种事情用不着你们来操心。人皇大人既然想要犒劳大家,自然一早便想好了对策。就在刚刚,四季将已在军营的各个方向部下了独步天下的四瑞荡敌阵法,只有四位大人不停手,外人就休想在不惊动的我们的情况之下悄悄潜进大营之中。还有,虽说是放松,但各个闸口处依然会有士兵交替轮岗,可以说是为大家的安全布下了双重保险,这下你们的顾虑该打消了吧!” “果然,人皇大人深谋远虑,智勇无伦,大家伙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外面凑热闹吧!” 随着各个区域接收到人皇下达的命令,整个军营登时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之中,这种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的快感,恐怕也只有像他们这种每天生活在生死边缘的人们才能深有体会吧! “哎,不是说人皇从外面为我们‘请’来了一支歌舞旅团吗?他们人在哪里,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实话实讲,出来这么久,别说是女人,就算是只母蝎子,在这种鬼地方也极少能够见到。如果……嘿嘿,能够春宵一刻的话,我就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一名同伴当即在其头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半开玩笑半正经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别说那种事情八字没一撇,就算有,那也要等大人们享受过后才能轮到我们。大白天的就在这里做梦,我看你该回去休息一下了。” 在众人的嬉笑,一道头截面纱的身影匆匆从众人前方一闪而过,几个目光锐利的一眼便瞧见对方,其中一人当即伸手指向空荡荡的拐角处,口齿不清道:“女……在……那里!” “什么女人?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所以看花了眼?” “我没疯,也没眼花,是真的。小六,你刚才也见到了吧?” “这个……好像是有一个蒙面的身影一闪而过,但是男是女,我就说不准了。话说,那些人虽然是被请来的,但一定会被特殊‘照顾’,怎么可能让他们堂而皇之地在军营之中随意走动?我看啊,多半是你看错了。就凭这一点,晚上洒席开宴的时候,一定要多罚你几杯洒,好好冲洗一下你的眼睛!” 军营西北角,最不起眼的一处破烂帐篷之中,所谓的歌舞诱团一行人被严加看守,软禁此地。些人之中,大多都为女性,只有领班的团长还有几个打杂的是男丁。然而,在这种空前巨大的压力之下,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也不禁流露出恐惧之色,其中一名年纪稍小的女孩甚至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荷姐,我害怕,除了表演之外,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听闻此言,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虎躯一震,信誓旦旦道:“他们敢!我们是来卖艺的,不是来卖身的。他们之中若有人欲行不轨之事,我牛二宝第一个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负重辱,伍郎银耀心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不只是帐中的几位丽人,站在帐外的两名士兵心中也是颇有微词,耳听得里面的人窸窸窣窣,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瘦高男子当即低声叫骂道:“他奶奶的,凭什么别人享福作乐,偏偏要将我们哥们派到这里看守他们。队长就是偏心,这样如何服众!” 说完,瘦高男人朝地上用力吐了口浓痰,这才将目光转向对面的另一人。后者看上去要年长一些,性子也要沉稳许多。面对前者的“怂恿”,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开口回话。 “哎?你怎么不吱声,还是怕隔墙有耳?你放心吧,那些家伙多半已经喝上了,怎么可能顾得上我们。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锋哥你好像来自苍北新苑是吧?话说,苍北新苑人才辈出,不少弟子从那出来之后,去往各地,担任要职。锋哥你为何如此特殊,怎么混到和我一般大头兵的地步,这里面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有我不知道的其它隐情?反正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和我说说呗,也算给我解解闷。” 见对方投来恳求的目光,这边的年长士兵轻咳一声,旋即笑着道:“哪有什么原由,这不是挺正常的事情吗?你以为苍北新苑真的那么神通广大,随便一名弟子就能独当一面?是,近些年来,苑中确实冒出了不少青年才梭,那个白云飞,还有不知是何情况半路出走的孙无忧,都算是个中翘楚。不过,你要知道,在他们平凡的外表之下,暗藏着的是一个个说都不能说的吓人背景。单说那白云飞,十年之间,以十六岁的年纪便成功进入仙路,获得极致传承,一夜之间便一跃成为了人界的一流高手,连苑中诸多长老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都说下一任掌门如果方掌门之子方华不出来争夺的话,那么这个位置多半就要落在他的手上。至于孙无忧,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孙无忧?听着有些耳熟。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爱打听外面的事,你倒和我说说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呀……”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神光忽然从那士兵背后传来,一时间,二人就如坠入冰窖一般,连大气不敢喘。而这时候,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瘦高士兵,再次变回到“老实听话”的状态,先是将自己的表情控制住,而后对着来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声音洪亮道:“颜大人。” 随着年长士兵向身后看去,四季将之中的秋侯颜寻已然站到他的跟前。然而,面对这般强大的气场,身为小小士卒的他,竟是没有显出丝毫惧意,与先前的瘦高男人不同,他只是对颜寻轻轻点了点头,并未主动说话。对此,颜寻也好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脸和气道:“今天让你们当差,心里一定有诸多不爽吧!” 瘦高男子不假思索道:“不敢。大人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哥俩,那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心中罅隙。大人多虑了。” “呵呵,这里没有旁人,你们只管把心里话说出来便好。只要能够满足的,我自然不会否决。” “颜大人……” “好,既然秋侯您都这么说了,不知我的那柄揭浪银枪什么时候能还我?” 此话一出,瘦高男子暗道不妙,想要使眼色让对方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对此,年长士兵仿若未见,继续抬头看向面前的伙侯颜寻。就这样,双方僵持了片刻之后,后者终于笑着道:“果然,你还是在担心你的宝贝兵器。怎么,你是怕我趁人不注意,把兵器悄悄熔炼了不成?” “若是那样,属下也就不担心了。揭浪银枪是我从师门之中带出来的兵刃,艉是家师铁熟生亲手打造,虽说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但只有这东西才能让我发挥出十成功力。只凭这种破铜烂铁,实难遂愿。” 说话间,年长士兵垫了一下手里的长枪,掌中稍一用力,那枪身就如同陀螺一般,当即自转起来。片刻时间,那杆枪已经没入到地底之下数尺之深,只留一枚枪头露在外面。见此情形,那瘦高士兵当即面露诧异之色,刚要说话,颜寻却是抢先一步道:“不愧是苍北新苑的弟子,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锐利。不过,正所谓宝剑赠英雄,那银枪也该归勇夫是吧!” 年长士兵拱手道:“望大人成全。” 颜寻瞳孔陡然收缩,随后哈哈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苍北新苑的精英弟子,伍家最得意的传人,涛临将伍锋居然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如果这一幕让你父亲看见,不知他要做何感想啊!” 此话一出,伍锋混身一震,当即又恢复正常,继续平静道:“能为人皇鞠躬尽瘁,那是我们伍家的荣幸。不管人皇做出怎样的决定,属下都能接受。” “是啊!勾结叛逆,意有弑主之心,人皇没让你们伍家全体人头落地,已经是莫大的恩泽了。伍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也不要把别人看扁了。没收你的枪并不是想要霸占你的宝贝兵器,而是以防万一。没有枪,你还能活,拿回枪,你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只有这两好个选择的话,你选哪个?” 伍锋刚要开口说话,瘦高士兵当即道:“大人,伍锋他一时糊涂,枪什么的他都不要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在这里站好每一班岗,绝不给大家添乱。” 颜寻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 话音未落,颜寻突然出手,一把便将对方那具干瘦的身体凌空抓起。后者挣扎着接连舞动手臂,想要借此推开对方。可那颜寻人高马大,又岂是他能拒绝了的。眼见呼吸越发急促,能够调动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瘦高士兵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双手随即无力地垂了下来。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忽然自那伍锋指间飕然射出,颜寻自以为反应迅捷,却不想那道银光临到跟前,竟是突然加速,锋利的光刃轻而易举地便将其左肩膀上的护甲一分为二。而为了躲避这一记朴实无华、却又暗藏杀机的招式,颜寻不得已离开了刚才的位置,就连手里的瘦高士兵也被他随手丢了出去。 “呵呵,伍锋,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啊!话说,隐忍了这么久,不得已在今日破功,真不知该为你的苦日子到头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你的死期将近而为之难过呢!要怪就怪你自己锋芒太露吧,伍锋啊伍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姓颜的,收手吧!” 随着一道冷酷的声音传来,两道人影已然来到跟前。伍锋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来者正是四季将之中的春爵邵锋以及冬将许冰。而因为这两人的现身,自以为所向无敌的秋侯颜寻只得暂时收敛杀气,随后转身看向二人,半开玩笑道:“你们来的怎么这么晚,再迟些我这边都要结束了。” 许冰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想与之交谈。而位于斜前方的邵锋却是伸手将面前的颜寻推开,径直来到伍锋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了一番对方之后,饶有兴趣道:“你就是伍锋?” “回大人,正是属下。” “你叫伍锋,我叫邵锋,我们二人的名字之中都有一个‘锋’字,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 伍锋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春爵大人神通盖世,属下怎敢与您相提并论?大人真是羞煞我了。” “哎,这是哪里的话。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邵锋第一眼见你就十分舒服,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那个姓孙的小子。对了,你是苍北新苑的人吧,怎么样,那边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伍锋想了一想,一脸为难道:“不瞒大人,此次随人皇大人出行一年之久,期间属下并没有机会与门中旧识联络,更无从得知孙无忧的下落。” “这可就太不巧了。上次与他交手并未分出胜负,我总想找个机会了结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可惜迟迟没有机会。也罢,这种事情急不来,有缘终会相见。对了,是谁派你来这里看守的,难道你不去外面和他们一起喝酒作乐吗?” “这个……呵呵,属下有任务在身,就不前往打扰大家的雅兴了。” “哎,怎么能叫打扰。你是爹生娘养的,我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既然都一样,又哪来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今天我作主了,走,同我一起喝酒去。” “大人,这使不得。若是被兵长发现,我会被严惩的!” “兵长?你说的是那个面如死灰的大方脸吗?那家伙可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若胆敢为难你,回来我就剥他的皮!” 就这样,伍锋在春爵邵锋的勉强之下,双双朝酒席方向疾走而去。留下的秋侯颜寻只觉得脸面无光,虽然依然在笑,但嘴边的笑意已经变得比许冰脸上的冷漠还要瘆人。 “姓邵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帐中寒,烈女轻秋侯 日光将沉,军营之中已尽是欢歌笑语,积压多日的抑郁与不快全在此刻得到缓解与释放,以至于众多战士在酒精的刺激之下,纷纷表露出不同于平常的少见一面,这也让平常极少交谈的他们之间,多了一层亲昵与牵绊。 “春爵大人。” 路过的一名士兵见邵锋露面,主动上前打招呼。后者微微一笑,随即摆了摆手,低声道:“今天没有四季将,只有像你们一样的离乡游子。去吧,好好享受吧!” “是!” 眼见邵锋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个人魅力,伍锋稍稍退后了半步,进而道:“春爵大人将我单独唤出来,属下已经十分高兴。但那边确实需要有人把守,单靠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属下想先回去了。” “哎,着什么急。那边有秋侯与冬将二人在场,谁敢造次闹事?不过,我叫你出来,确实有事与你相商。你是不是想要回自己的兵器?” “揭浪银枪?大人,您的意思是……” ”呵呵,果然还是这东西好使。据我所知,人皇大人对于你的那杆枪十分喜好,这几日偶尔也会拿出来操练操练。不过你不要担心,等过了这段新鲜感,人皇自然会将东西交还给你。” “是,春爵大人这么说,属下就放心多了。” 见伍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邵锋沉吟了片刻之后,随即又道:“听说,之前你与皇子尊檠的关系不错,是吧?” “这个……” 伍锋心头一沉,而后才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尊檠皇子文武双全,神功盖世,我一介草民,怎敢与皇子攀交,不过是认识而已。” “呵呵,你这人好不老实,既然来问你,我自然也所了解。话说,在皇城之乱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 伍锋面色一寒,当即摇头道:“大人您是知道的。人皇曾经再三叮嘱,绝不可将当日之乱的细节透露给它人。而且,我记得当初春爵大人您也在场,关于其中的细节,您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邵锋怪笑了一声,进而道:“看来你对我还是有警惕心啊!这里没有旁人,我得告诉你,我们才是同一阵线上的伙伴。人皇固然位高权重,但并非所有事情都要照他说的去做。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嗯,多谢大人提点,属下知道了。” “从那之后,你与尊檠就没有联系了吗?” 伍锋惨笑道:“因为孙无忧的事情,我遭到贬谪,被迫调离了皇城,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与尊檠皇子接触了。怎么,他现在有什么需求吗?” “哦,那倒没有。你是知道的,我们这几个人平日里就十分忙碌,没什么机会返回皇城复命。不过,我听说最近尊檠好像出了点问题,所以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印证。” “什么问题?尊檠他病了么,还是说他已经被派往了战场之上。” 邵锋紧盯着伍锋的眼睛,好似要通过扇心灵的窗户看透对方的想法一样,随后才干笑道:“你果然不知道啊!” “怎么了,请大人明示。” “尊檠最近偶染怪病,据说前几日已经不幸身故了。” “什么!” 得知尊檠突然病逝,伍锋震撼不已,一股悲伤之意同衷升起,眼睛登时通红一片。见此情形,春爵故作伤感,轻叹了一声,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虽说没能亲眼看见,但这种事情应该没人谣传,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世事无常,你也别太过伤心,毕竟人都难逃这么一劫。说不定不久后的将来,我们便要同他在阴间重逢了。” 由于尊檠的死讯,伍锋一时间失神,没能听见对方的话语。而就在此时,一个面若火炭的高大男子大摇大摆地朝二人走了过来。 “哎,怎么就你自己,许冰和颜寻两人呢,怎么不见他们的影子。” 伍锋回身一瞧,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四季将之中的最后一人夏官肖烈。与前些年火爆的性格不同,因为有了磨砺与沉淀,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嗜杀成性的赤面死判,而是成长成为了一位足可以独当一面的一方豪杰。而为了尽快赶上其余三人的脚步,过去的一年时间,他几乎是在没日没夜地加紧修炼,而这也是他久违的一次放松的体验,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弥足珍贵。 “他们啊,估计还得等一等。尤其是那个颜寻,我看他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似乎急需一个机会释放一下自己。”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嘘,别声张,让人皇大人知道就不好了。” 军帐之前,颜寻朝许冰轻笑一下,随即撩帘进入。帐中几人一经见到有人来到,登时吓得聚成一团,唯有那个先前向其它几位表过忠心,要保护大家的牛二宝独自一人站在前面。此时的他已经大气都不敢喘,单是看着对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颊,便足以吓得他七魄近散,魂不附体了。 “这……这位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颜寻冷笑道:“你们不是四处游历的歌舞旅团么,怎么这么一点小场面就把你们一伙全都吓傻了。我们是人,不是吃人的鬼,用不着这么提防。” “是,大人教训的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表演过后,就放我们随意离去。这个许诺应该还作数吧?” “作数,当然。不要忘记,我们可是代表了初升大陆脸面的正义之师,怎么会做出出尔反尔的行为?不过,刚刚见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发现你们之中有一位姑娘似乎是我的旧识。为了确定这件事情,我才会亲自前来这里,向你们求证。” 此话一出,牛二宝与身后几人登时心道不妙,但为了不让双方撕破脸皮,更是为了让对方继续保持“伪善”的假面,前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充愣道:“大人真是说笑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哪有什么机会与您这种大人物有交往,一定是大人您看错了。” “哦?你的意思是在置疑我的目力?别的不敢说,单论这寒蝉秋眸,即便是在四季将之中我也能名列前茅。你是想说我们几人都是废物吗?”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不敢奢望……” “好了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至于事情真实与否,我自己看一眼便能见分晓。后面的几位女士,麻烦你们上前一步,我想看个真切。” “这……” 见那牛二宝还杵在那里不动,颜寻冷冷一笑,随手一扬,一股轻风当即卷中对方身体,直接将人扔飞出去,摔得四脚朝天。剧痛之下,牛二宝已经无力起身,只能躺在那里痛苦哀嚎,生怕别人听不见。 “怎么办,荷姐,他真的过来了。牛二宝真是中看不用的绣花枕头,平日里嘴把式练得比谁都厉害,关键时刻需要他的时候,却躺在地上装死。完了完了,这下我们几个都毁在……” 不等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子将话说完,颜寻已然来到跟前,并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地,令其让到一旁。如劫后余生的那女子赶紧跨到相应的位置,不敢有丝毫怠慢,心中一股喜悦缓缓生出,却不敢在脸上有丝毫显露。 “你叫什么名字?”颜寻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平静地问道。 “荷眉,我叫荷眉。” “嗯,你这是第一次来这附近吗,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 见此情形,旁边年长之人,实则为歌舞旅团团长的男子忽然接着道:“回大人,我们是第一次到蓬莱大陆。过去的八年时间,我们一直在初升大陆之上四处飘流,虽然过得并不富裕,但靠着互相帮衬,也算挺了过来。” “八年?没想到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嘛。你们是什么关系?” 说话间,颜寻的目光不断在二人身上来回跳跃,团长刚要说话,却被他用眼神直接机耕了回去,令其乖乖闭上了嘴。 “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哦?留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在身边,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都不可能保证自己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吧!况且,这人看样子在你们的团中地位不低,为了保证衣食无忧,最起码的奉献精神总该有吧!” “你!” 不及其余人反应,荷眉五指并起,陡然在对方脸上打了一掌。颜寻被这一记突如其来的掴掌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即便那记响亮的耳光已经彻底消散,但人却依然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就仿佛是被点穴了一样。 “哎呦,大人,荷眉不是有意要冲撞大人您的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如果要责罚的话,那就责罚我这个团长吧!” “团长,不用向这种人求饶,反正他也不会听你的请求。没错,我就是要打,就算不要这条命,我也要为大家出这口气,我们虽然是卖艺的,但绝不允许别人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我们的自尊之上践踏。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薄衾暖,殊道一家亲 面对眼前这位不惧自己,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漂亮女人,秋侯颜寻并未直接给予回应,而是转身来到那名团长跟前,面露诡笑道:“请问,这种情况你们一般都怎么处理?” “这……这个……我……实在不行……” “吞吞吐吐,一点应有的担当都没有。既然是你的手下犯了错,若要论罪当然也要从你开始,你说是吧?” “大……大……” “人”字还未出口,颜寻双眼之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下一刻,只见团长周身上已然结成一层白霜,就连呼吸之间也有大量冰雾显现,看上去就如同置身于极地寒冬一般,身体已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哆嗦。 “呵呵,许冰你还真是多管闲事啊!” 伴随着漫不经心的话语,颜寻伸手搭在团长的肩头之上,随后利索地向外一拔,顷刻之间,整条手臂便被他抓在掌心之中。众人看到团长肩膀上的空缺处,当即围了上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经历断臂之痛的他却是一脸茫然,似乎还未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状况有所察觉,直至目光落在自己的右肩头上。 “王团长,你的手臂!” 说话间,荷眉移步抢在颜寻跟前,面露凶狠道:“把团长的手臂还回来!” 颜寻看看自己手里的断臂,稍显玩味道:“给你又能如何,你还能接回去不成?” “你……” “哼哼,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手段。只要我想,我可以将你们的好团长拆得七零八落,还能令他继续保持意识。呐,我现在给你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你跪下来把我脚上的灰尘全部舔干净,我就帮你把这条手臂接回到他的肩膀下面。怎么样,很公平吧?” “荷姐,别听他的,他是在戏耍你!” 事已至此,旅团之中的另一名女性也终于忍不住开口,并主动来到荷眉的面前,与之共同面对凶神恶煞的秋侯颜寻。而这时候,之前冰冻造成的麻痹感已经退去大半,一股强烈的剧痛登时自伤口处袭上脑海,直接将团长放倒在地,不回打滚,痛不欲生。 “喜儿,这事你不要管。听我的,去照顾好团长,这人让我来应付。” “可是荷姐……”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虽然只是一个回头的眼神,但在那位喜儿的眼中却如同圣旨御令一般,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转身回到团长旁边,并尝试为其即将血奔的伤口包扎止血。而在原来的位置,颜寻故意将视线抬到半空之中,摆出一副目空一切的姿态,口中悠悠道:“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们团长的时间可不多了。等到许冰的寒气全部退散,被压制的伤势将会彻底爆发,到时就算人皇大人来了,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好,我听说的,我做就是了。” 说话间,那荷眉果然跪倒下来,如同狗一样,将嘴凑向对方的脚边,甚至连舌头都已抵在牙齿后面。见此情形,站在那里的颜寻颇为得意,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忽然凌空落下。 “颜寻,你在哪里,人皇找你有事商议。” “什么!” 不等荷眉将身体完全趴下,颜寻已然下意识地向后跳开,并将手里的断臂随意丢到地上,转过身去的同时,口中阴沉道:“不想那家伙下半辈子变成残疾,就趁着伤口上的冰霜还未完全化去之前,将残肢按回到原位。不许敷药,不许包扎,只需要将布带稍加固定即可。记着,这次是你们欠我的,下次有机会我会全部讨回来!” 耳听得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众人这才长舒口气。而荷眉则趁此时间按照颜寻所说,将掉落在地上的手臂接回到团长肩膀下。如对方所说的好样,即将消解的森然之气,竟于此刻充当起粘合剂,并将创面的两段重新连接起来。随着丝丝白烟自伤口处缓缓升起,刚刚还呲牙咧嘴的团长竟然已经恢复如初,就连刚刚接上去的手臂,也已恢复了基本的知觉,只是手指末端还有些许酥麻,好在问题不大。 “荷眉,这次多亏你了。是我没用,没办法保护大家伙的安全。依我看,今天表演结束之后,我们还是散伙吧!” “王团长。” “干爹。” “王头儿!” 眼见团长眼中热泪将落,荷眉旋即抬起眼眸,一脸微笑道:“团长,你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们这些人恐怕早已饿死街头。过去的二十年间,人界虽然迎来了难得的和平,但苦难却从未离开过我们这种贫穷之人。于我而言,您就是我的再生父亲,而旅团便是我的家。” 此话一出,喜儿附和道:“半年前,海枭帮的帮主曾经主动向我们示好,想要将荷姐娶过门。当时,荷姐也是靠着决心与意志,这才同他们划清界限。荷姐确实是将我们当成家人,干爹,您可不能将旅团解散,不然我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啊!” 直至这个时候,之前被颜寻摔跌在地的牛二宝挠了挠头,一脸惭愧道:“王头儿,你就听大家伙一次劝,解散这种事情可说不得,不然会伤了大家的心。我承认,我这人确实有些欺软怕硬,白长了一副好身体,关键时候什么用都管不上。结果这次能够平安无事,我保证以后会好好练功,尽快成为旅团的守护者。” 喜儿讥讽道:“你说你家祖上是上古战神,还传了一本什么秘籍留给你们。可我怎么看不出秘籍的独到之处,该不会连这都是骗人的吧?” 牛二宝赶紧否认道:“怎么会!平日里我确实喜欢说大话,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是连一个字都不敢夸张。小时候我爷爷曾经说过,说我们是战神尤的后人。当年战神尤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被迫降临在人间,机缘巧合之下与人类结合,这才有了我们的老祖宗。而为了不让仇人找到,战神尤还让我们更名改姓,这才有了牛氏一家。要不是小时候那场火,不小心把祖训一起烧了,真该把东西拿来让你们见识见识。” 喜儿继续打趣道:“省了吧!别说是祖训,就连你那部‘天神要义’我都看过,不过就是些吐纳导气的基本方法而已,按作用来讲还不如一些山野村夫修习的散修法。不过,也许是我们资质过于平庸,看不懂其中的奥妙,这才无法深得其要。” “嘿,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开窍,你当真觉得我的‘天神要义’不只是说说而已?” 喜儿做了一个鬼脸,古灵精怪道:“才怪!我是逗你的!” “哎,你……” 看着二人吵闹打笑的模样,荷眉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进而将头转向团长,平静道:“看,他俩多么无忧无虑。你当真想要打破他们的美梦吗?” 听到这里,团长摸了一下自己刚刚接好的手臂,进而长叹口气,面露无奈道:“小荷,我是什么心思应该没人比你更了解了吧?眼下战火纷飞,连我们这些置身其外的云游之人都难免被卷入其中,若是继续游荡下去,指不定还会遇到何种灭顶之灾。我现在解散诱团不是害大家,而是帮大家。哪怕之后日子过得苦一些,但至少大家还能保全性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相反,若是因为执着眼下的美好而继续弥足深陷,我怕到时真的会万劫不复。”、 “团长,你……” “喂,你们几个,外面大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们什么时候出来表演?” 外面士兵前来催促几人登台演出,这让刚刚才舒了口气的几人登时回到之前的紧张状态,尤其是年纪最小的喜儿,更是急得跺脚道:“怎么办,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我怕到时候会穿帮啊!万一惹得这帮凶煞生气,我怕你们也会受我连累。” 牛二宝坏笑道:“怎么,天底下还有能让你连喜儿害怕的事情吗?早在两年前,你不就向我拍着胸脯说过,自己的御火术已经炉火纯青?” “那……那是我说着玩的。再说,我们使的那些顶多只能算是戏法,外面那些家伙可是经历过真场面,什么样的异火诡雷没有想过?我就是怕到时非但引不得他们的喝彩,反而受那些人的奚落。” “嗨,这有什么好怕的呢!别忘了,我的节目在你之后,只要我上场的时候卖几个破绽,自然就能显得你手法高超了。” “啊?真的吗?牛二宝,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听到这里,团长不禁开口道:“二宝,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以往如果引得观众不满意,大不了赔钱走人,再也不回来。可这些人是什么毒辣角色,你肯定看得出来。若是胆敢在他们面前耍心机,使心眼,我就怕你没命下台啊!” “团长,你别担心。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二宝最大限度地发挥技艺,还可以令喜儿不再怯场。” “什么方法?” “就是……”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风中秀,暗藏千杀机 “说好的今晚会有特殊表演呢,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动静。我说,那些戏子该不会是吓得尿裤子,不敢出来了吧!” “谁说的,你看,人来了!” 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之下,拥挤的操练场上缓缓走来一队人,还未来到跟前,事先布置在路径两侧的绚丽烟火依次引燃,一时间,昏暗的军营之中灯火通明,五彩斑斓的焰火于空中织绘成一幅又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令在场众人皆为惊叹,喝彩叫好声立时响彻云霄。 “没想到,这帮家伙还有点本事,看来今晚有的瞧了!” 随着视线移到近处,五名身着相同款式、但颜色各不相同暴露服饰的蒙面女子,迈着轻快的脚舞步自远处缓缓走来,所过之处香风环绕,粉黛相随,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哪怕是一个呸经意的喘息,都令得旁边众人为之屏息,瞪大眼睛恨不得直接跳到对方的身上去,只恨自己没学那透视神通。 “哈哈哈,小娘子,这里没别人,快把面纱摘了吧,让我们好好看看你们的小脸蛋!” 说话之间,一个按捺不住心中欲火的士兵忽然冲过栅栏,顺手拉起一名穿着翠绿清纱的妖娆女子。然而,不等他伸手去夺下对方的面纱,一股白雾忽然自那女人体内快速喷出,莫名的刺痛感当即袭入眼瞳,逼迫他不得不松开手掌。 “哎,我的眼睛!” 恍惚之间,一只手掌用力一推,直接将其推回到之前的位置。待视线恢复,再次向前望去之子际,方才被他拿住的绿衣女子已经重新加入到队伍之中,如若无事一般继续着自己的舞步。 “刚才,我是在做梦吗?” 就在众人的目光被这队奇装异服的女子全部吸引过去之时,在操练场的北侧忽然接连升起数团七彩云雾。那些云雾不知受何种原因影响,竟能在半空之中自如地变幻外形,时而为兽,时而为景,最终定格到一幅仙女下降的震撼画面,在画中之人扬起右手之间,成百上千的闪亮物体从空中落下,好事者凌空将其接住,凑近一看,发现那竟是一片片货真价实的银叶。 “哇,发财了,发财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捡!” 一人稍动,其余人紧随其后,发疯似的冲向操练场,想要去拾取地上的昂贵银器。怎料,先头拾起银叶的那名士兵刚要将东西揣入怀中,一丝凉意忽然自指间游走,低头一看,明明被其攥在手中的银叶已然不知所踪,唯一残留在指缝处只有几抹水渍。 “东西呢,难道我见鬼了不成?” 银叶事件还未搞清楚其中原由,南边的天空之中忽然电闪雷鸣,众人见状抬头望去,只见那黑云越压越低,几乎就要扣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场意料之外的瓢泼大雨骤然降下。这一刻,大地接受到较之平时百倍千倍的降雨量,一时间竟也无法支撑,使得整个大地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突然之间,一个昂面朝天的士兵惊声笑道:“哈哈,是酒!这雨居然是酒水变的,大家快尝尝!” 在那人的提醒之下,地上的众多士兵纷纷张口嘴巴,以来接收“上苍”给予的馈赠。如话语之中所说的那样,这些从天而降的雨水当中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虽然味道并不浓郁,但却可以令人一次性喝个痛快。而更加让大家伙感到惊喜的是,这天降之酒竟然不会醉人,无论喝上多少都能保持头脑清醒。得知这一真相的众人,直接趴在地面之上,开始贪婪地吮吸地上的“雨酒”。 在操练场边的一座军帐之中,才赶到不久的冬将许冰不屑地笑了笑,转身拿起桌上的酒坛,开始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旁,已经微醺的夏官肖烈见状不禁笑道:“你这人还是如此孤僻,难道就不来去外面与大家同吃同乐吗?” 许冰淡淡道:“不过是障眼法、迷魂计之类的江湖把戏,有什么好享用的。这种骗三岁孩子的东西,恐怕也就外面那些酒囊饭袋会上当吧!” 肖烈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酒壶,稍显失意道:“众人皆醉你独醒,你许冰就是清高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自我沉醉也是一种十分不错的排解方式,难道你真以为外面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所在吗?无论是你我手里的酒,还是大家伙沉浸其中的欢乐,想要使之加深加重,少不了分享这一关键因素。不然,酒味会淡,人情也会变薄。你说我说的对吗?” 许冰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桌子对面的肖烈,一脸疑惑道:“怎么,短短一年的修炼,竟让你有了这么多不痛不痒的感悟?如果你真的那么清闲的话,那就把精力都放在战场之上。上回我们连杀对方三名大将,据说其中一位还是千尊盟核心人员。下次交战,敌方肯定会向我们发动疯狂攻势,以此来找回平衡。虽然大家不说,但你自己肯定也发现了,最近这段时间你的修为已然有了松动的迹象,直白来讲就是你的力量倒退了。不管你现在在进行怎样刻苦的修行,我都得在这里将你拦停。否则这样下去,谁也帮不了你。” 肖烈仰头将壶中酒水一饮而尽,待放下下巴之时,嘴角处已有泪光闪动。感受到前者情绪的异状,许冰不禁问道:“怎么,难道你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趁这里没人,你快告诉我。兴许,我有办法帮你。” 肖烈沉吟片刻,强行从嘴里挤出一抹笑容,一边去拿桌上的另一壶酒,一边轻轻摇头道:“我没什么,是你多虑了。” “是不是多虑,你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从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开始,你便是这副样子。表面上高高兴兴,但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秘密心事。这种与怀疑之间的反差,让我一度误以为与我相识的肖烈私下里其实是兄弟二人,只是长得想像,所以才区别不开罢了。” “好啦好啦。如果我真有难处,一定会第一个向你吐露。这样你该满意了吧?别忘了,我们可是人皇手下的冰火双杰!” “哼哼,亏你还记得这个诨名。如果你再沦落下去,不久之后,恐怕这冰火双杰就要成为孤掌许冰了。” 随着雨势渐渐减小,众士兵的情绪也终于缓和下来。而这时候,于一旁等候的喜儿,悄悄蹭到不远处蒙面的荷眉旁边,试探地问道:“荷姐,真的可以吗,这可是我头一次做,不会出纰漏吧?” 荷眉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姿态,但目光已经瞥向对方,小声回复道:“你放心。你干爹布置的机关,难道你还没有信心吗?照我说的,只要将你的御火术展现出来,到时效果自然会艳惊四座。你可以的喜儿,我相信你!” 说着,荷眉朝着喜儿点了点头,后者顺势足足地吸了口气,进而迈步上前,并褪下自己两手上的鹿皮手套。只见他双手十指轻轻舞动,几缕由火光凝聚成的丝丝,陡然自其指间射出,分别去到地上残存的“酒洼”之中。只听“噗噗”几声闷响过后,积水之中相继升起一团团蓝色的幻影,乍一看上去就如同深海之中的水母一样,无掏无束地在天空之中自由舞动。 “看,那又是什么名堂。看起来就好像活的一样。” “别傻了,和刚才的画面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外乎就是依靠幻术暂时制造出的影像虚景而已,过段时间就会自行消散。” “是吗?可是这些东西看起来怎么能如此逼真,我都想上去摸摸看了!” 随着喜儿的持续施法,自酒水之中分离出的幻像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已经来到人群的头顶上方,只要稍稍跳起一些,便能碰触到那些生物景象的边角。然而,为了保证表演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大家伙都强忍着心中的好奇,绝不去破坏这一美妙的画面。、 然而,凡事都有意外,一个年纪稍小,但却满怀“探险”精神的士兵终于耐不住性子,第一个抬起脚尖,并仗着自己修长的身材与手臂,强行探向空中的蓝色生物。后者先是朝旁边一缩,紧接着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整个身体都包围到前者的手臂之上,将其完全包裹住。看到如此奇异的画面,年轻士兵慢慢放下抬起的手掌,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动作堆会惊扰到对方。 “真……居然是活的。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人居然可以随手创造生命。难道那人是创造者的化身?” 就在年轻士兵为眼下的一幕惊叹不已之时,刚刚还十分温顺的蓝色生物突然缩紧身子,一股强大的力量当即自那孱弱的身体之中释放出来,几根须腕顺势钻入到他的手臂之中,瞬间便占据了控制权。面对如此恐怖的情况,那士兵还未反应过来,误以为这只是正常情况。然而下一刻,自皮下传来的剧痛疼痛终于令他认识到,自己已然陷入到了空前的危机之中。 “不好,这东西有古怪!”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云盖顶,并肩终对立 “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把他从我的身上扯下来!” 不只是先前的那名士兵,越来越多的看客因为好奇心误触了空中飘游的蓝色生物,进而被其附着在身体之上。伴随着那些须腕钻入到身体之中,这些人的身上也开始呈现出不尽相同的恐怖状况。 “啊……我的手!” 话音未落,其中一名士兵的双臂砰砰两声炸成血雾,而之前入侵其身体的未知生灵,则是将其当成了自己繁殖的温床,越来越多的粗壮须腕接连自其体内冒出,疯狂攻向周围众人。 另一边,被怪异生物寄生到背后的士兵忽然面露痛苦之色,嘴唇瞬间发紫变黑,紧接着双手死死扣在自己脖颈上,好像是在极力阻止什么东西从自己体内跑出来一样。也就在这个时候,脖颈青筋暴起的脖颈之中忽然亮起一团诡异的红光,不等其余人反应,那股能量已然撕破士兵的咽喉,一团炽热的火焰登时涌向正前方,两名走霉运的士兵躲闪不及,刚好被那道火柱完全罩住,甚至连出声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刚刚还好端端的二人登时化作一团枯骨,跌落在后方焦黑的地面之上。 “快……谁来帮帮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融化了!” 这边的情况刚刚结束,那边又一名中招的士兵突然发来多声求救。原先那高大威猛的身体,不知怎的,竟然变得越来越小,就连体表的皮肤也随之松弛下来,从背后看去就如同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正在努力向前方移动。 “你别冲动,更不要紧张。就那样待在原地,待会自然有人过去营救。” 在这时候,负责这边秩序的一名兵长忽然出言劝慰,希望对方保持冷静。然而,中招者显然没有那么理智,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原本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如今竟以看待怪物一般的目光远远地注视着自己,无论是谁都不愿意上前一步,更不要是出手相助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可是兄弟,发誓要同生共死,你们怎能弃我而去!” 此话一出,一名与他相识的士兵冷冷回道:“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想帮,而是我们没有能力帮助你。再说,我们的命也是命,万一像刚才那些人一样不小心中招,那我们岂不是也要跟着丧命?我说,你就行行好,放我们一马,自己一个人去赴死吧!我们答应你,等你到了那边之后,一定给你多多烧纸,家里那边你也不要担心,我们自然会好生照料!” 那人的话如同定心丸一样,让那团贴着地面不断向前蠕动的“烂肉”终于停下了动作。而就在众人暗暗松口气的时候,只见那个即将化为血水的士兵陡然从地上跃起,毫不犹豫地扑倒向前说话的那人身上。顷刻之间,自烂肉之上渗露出来的黄色浓汁立即沾满对方身体,后者登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腐烂,即便已经深可见骨,但其意识却依然健在,当即怒孔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能忘恩负义,我们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话音一落,那团烂肉之中终于传来一股沙哑模糊的声音,阴恻恻道:“既然是兄弟,那你就更不能见外了。说好了同生共死,当然是要一起赴死,这样路上才不会孤单。不要挣扎了,与我一同上路吧!” “不!”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团烂肉终于再也不经受不住体内毒汁的侵蚀,登时炸成漫天酸雨,倾洒在方圆三丈的范围之内。在此之间,凡是被那毒水沾到的士兵,全都变成了之前那名士兵的模样,一个个地化为无骨肉团,于绝望与愤恨之中死去。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刚才还处处洋溢着快乐与欢笑的操练场,便已变作修罗地狱。而被那些蓝色生物侵占了身体的士兵,无一例外,全都成为了这场惨剧的牺牲品,一时间就连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们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刚刚才取得大胜的人皇军队就这样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之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御火术什么时候竟有如此威力了!荷姐,我……” 还未搞清楚事情真相的喜儿急忙朝旁边寻去,怎料刚刚站在那里的蒙面荷眉已经没了踪影。继续向旁边看去,牛二宝拉着团长的手臂,两人正在尝试冲出眼下的窘境,逃往外面的安全地带。 “干爹,二宝哥,你们等等我!” 喜儿刚要驱身追赶过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忽然凌空劈下,若不是他动作慢了半怕,那一刀便已经将他一分为二了。 “妖女,你干得好事,还想就此离开?纳命来!” “不不不,不是我!” 一名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士兵挥舞着后中的利刃,二次朝喜儿冲杀过来。后者虽然懂些江湖把戏,但对打架之事几乎一无所知,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做不到。眼下这一刀迎面斩下,性命就要到此为止。电光火石之间,一声脆响自那刀身中间部分砰然传来,前一刻还完整无缺的刀刃登时应声折断。 “什么,还有同伙?” 那士兵转身寻找方才出手相助之人,这边喜儿就地抓起两把尘土,借着风势,一股脑地全部撒到对方的面门之上。趁着那人不能视物的这段期间,喜儿转身拔腿就跑。见前方有人继续来围,自己双手轻轻挑动,那些之前布置在操练场上的各式焰火登时相继引爆,使得原本就已经混成一团的现场变得更加复杂,对于捉拿喜儿志在必得的众多士兵,也因此纷纷失利,只能任由对方从自己的眼前溜了过去。 “快劫住那个女人,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队看似不起眼的云游舞团,竟然在这硕大的军营之中引起如此喧然大波。而之前在帐篷之中喝酒的削烈与许冰两人,姗姗来迟,等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场中已经乱成一锅粥,只凭他们二人之力,已然无法平息眼前的动乱。见此情节,肖烈随即道:“这样,你在这里稍微应付一下,我去找人皇大人,他一定有办法。” 见对方转身欲走,许冰张了下嘴,却没有说话。肖烈见状一副苦恼模样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没……没什么,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成。虽然我没办法让死掉的人活过来,但保住剩下的还不在话下。” “嗯,那就好,我去去就回!” 看着肖烈那渐渐消失在混乱之中的背影,许冰站在那里迟迟未动,好久之后,嘴中这才喃喃道:“就到这里吧!” “什么!操练场上发生了意外!” 春爵邵锋与伍锋二人双双起身,因为之前喝得太过酣畅,以至于他俩完全忽略了外面发生的异状,直至士兵前来通传,这才得知事情经过。见此情形,伍锋一马当先,主动请缨道:“大人,让我前往助基一臂之力吧!” 邵锋刚要点头,脑海之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使其当即开口叫住了对方。不得其要的伍锋闻声不禁问道:“大人还有其它吩咐吗,我得快点过去了。” “你先等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现在过去顶多也只是亡羊补牢而已,对于已经死掉的士兵起不到任何作用。我们这边才打了胜仗,军营之中便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看来,有人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作对啊!” “这……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动手的是千尊盟的人?” “应该错不了,否则这两件事情也太巧合了。不过,那些戏子是谁找来的,这是个值得追究的问题,只要找到他,就能抓出此事背后的始作俑者。” 此话一出,前来报信的那名士兵当即将头埋下,不敢抬起。邵锋见此情况,当即厉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说出来重重有赏!” “这……这个……” “说出来有赏,不说军法处置。你自己选吧!” 在春爵邵锋强大的威压之下,那名士兵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当即全盘托出道:“是是。属下也是今天上午偶然之间听到的,冬将大人似乎与那诱团当中的一名女子相识。” “什么?是许冰?你当真没有听错?” “此事属下不敢随便乱说。事实上,属下不只听到了冬将大人与那女子的对话,还碰巧看到他从那几人所在的帐篷之中走出来的全过程,此事千真万确。” 再三确认之后,春爵邵锋如遭雷殛一般,身体摇晃了两下,伍锋赶紧将人扶住,并道:“大人,需要我把冬将大人带到这里当面对峙吗?” “好……你去吧!等等……” 不等伍锋反应,邵锋从腰间解下自己随身佩戴的宝剑,进而交到对方的手上:“自我出道以来,此剑便一直与我相伴。近些年来,因为修为提升的缘故,我已不怎么使用此物,但为了图个心安,还是经常将它带在身边。你擅使兵器,手上没有件相样的家伙怎么能行。将他带上,如此许冰不敢拿你如何!”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忠奸臣,赤胆熊熊火 拿到邵锋配剑的伍锋出了军帐,一路上御风踏矢,很快便来到了操练场的附近。抬眼望去,面前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士兵通传的时候有所缓和,但死伤依然在持续增加,照这样下去,位于此地的几千名士兵恐怕都要遭到牵连,若是这时候千尊盟发动奇袭,后果不堪设想。 “可恶,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糟糕,就算想要帮忙也不知该从何下手。还有,那个许冰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该不会是趁乱逃跑了吧!” 就在伍锋放眼四顾之际,不远处的人群之中忽然掠起一柄两丈多高的“冰剑”。霎时间,冰剑四周接连腾起数股红烟,如同毒蛇一般纷纷缠绕在冰柱之上,以来限制对方的行动。 “寒冰诀,戮雪悲歌!” 随着一道声音陡然响起,那柄冰剑骤然消失在落落雾气之中,紧接着成千上万枚细小冰棱穿破雾障,进而射向周围一众的士兵身上。顷刻之间,大片鲜血倾洒出来,几个未能来得及躲闪的战士当即被刺中要害,纷纷仆尸倒地。 “是冬将许冰,他居然在这种时候残害自己的同胞。这个家伙简直罪大恶极,就让我替人皇清理门户吧!” 见此骇人的一幕,伍锋二话不说,这就提剑径直奔向人群方位。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分散在操练场上的士兵竟然不约而同地朝其围拢过来。起初伍锋并未没有察觉到异样,直到接近之后,他才惊讶发现,这些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有的皮肤之上生出了像蛇蟒一般的鳞片,有的四肢则褪化成了腕足模样,自地面摇摇晃晃朝他“爬行”过来。而夸张的是面前的这位,因为刚才许冰的攻势,其中一枚冰棱将其半颗头颅削了下来,随之暴露在外的伤口内部,竟然探出一只胎儿大小的“怪婴”,正朝向他发动阵阵阴森的笑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都是许冰一人所为?” 不等伍锋得出结论,那个被怪婴寄生的士兵率先发动攻势。看似软弱无力的身体之上,竟然于此刻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潜能,看似正常的手臂只是轻轻一甩,便顺势拉长了十余倍之多,眨眼之间便已迫到眼前,直取伍锋胸口要害。 “放肆!” 虽然没有银枪在手,但春爵的配剑同样不是凡品,方一出鞘,一道剑气便已行崩出,无比精准地劈在那只怪手之上,一举便将其砍为两段。吃痛的士兵赶紧缩回剩下的残肢,而落在地上的断掌却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嗖的一下自行钻入到地面以下。见此异状,伍锋赶紧驱身后撤,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余二人也已经从左右两边包抄过来。 “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这是许冰的主意吗?可惜,你们太小瞧我了。更何况,有了春爵的剑,你们更是毫无胜算!” 虽然仅仅是第一次使用,但出乎意料的是二者之间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就好像剑身之中栖息一道灵识一样,能够随时读取到伍锋的心思,并在最短时间之内做出正确反应。眼见二人一同发动攻势,那柄宝剑便立即朝两个方向“唰唰”两削两招,看似平淡无常的剑式之中,竟然隐藏了一股凌大剑势,即便那两名士兵双双做出防御动作,却是被那随之到来的无伦剑气一举击破,两个人,四截身体登时瘫倒在地。 “好剑,春爵给的宝贝果然不同凡响。有了这家伙的相助,就算是独面许冰我也毫不在乎。” “华啦啦”一剑刺出,那具被怪婴操纵的士兵尸身立时被剑上威力击飞出去。而伍锋则借助前者倒飞出去的势头,当即纵身欺上,眨眼之间便已来到人群边上。直到这个时候,伍锋才终于发现,人群之中的大多人都已像先前的三人那样发生突变,虽然情况各不相同,但已全都丧失原本理智,似乎已经沦为了嗜血害命的魔物,只知道对面前的活体发动攻击。而被围在其中的许冰,早已不复从前的潇洒沉着,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随着拳脚动作翻飞旋舞。而身上那件冰蓝色的锦衣,也已被各种血渍污染涂抹,其间甚至还能看到几处刺目的血口,依然不断在向冒着鲜血,情况岌岌可危。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怎么反过来开始攻击自己人了?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不管了,先把他们分开再说!”、 想到这里,伍锋握紧宝剑,蓄势待发,即将劈下势大力沉的一击。然而就在这期间,于人群中央处苦苦支撑的许冰,忽然瞥见人群外的伍锋,此刻的他如同发疯一样,突然怪叫一声,数道护体真气当即自穴道之中飞射出来,并将临近的几名变异士兵全部冰封。趁此机会,他转向看向伍锋,当即大声呼叫道:“不要在那傻站着,快从这里离开!” “伍威法,天剑一脉!” 伍锋前期的蓄势过程虽然略慢,但出招的速度却是异常之快。突然之间,许冰的眼前升起一团白色的光芒,并将方圆五丈之内的士兵全部吹飞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在那白光的核心地带,一股无与伦比的撼世威力砰然炸裂,凡是被其触碰到的物体登时灰飞烟灭,恐怖的光亮甚至将这半边漆黑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即便相隔数里也能清晰可辨。 “哦?那是伍锋那小子的杰作吗?看来,把剑交给他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看到这里,春爵邵锋回过头来,撩开门帘,低头进入到帐篷之中。 这座军帐与其它的不同,规模最大,陈设最奢,正是人皇诲首所在之地。刚一过来,几名早已守候多时的士兵当即上前行礼,邵锋轻轻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起身,进而大步流星地走向帐篷北侧,掠过屏风,面色苍白的人皇歪坐在床塌之上,几名女仆正在为其处理胸前触目惊心的巨大创面,现场死寂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 “人皇。” 见到这一幕的邵锋竟然毫无惊讶之色,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见他来到,人皇诲首这才挥手散去一众,进而坐起身来,穿好衣衫,慵懒地打了个哈气之后,这才不紧不慢道:“怎么样,外面那些小子还没有闹够吗?” “回大人,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被操纵的士兵依然还是无法恢复理智,恐怕……” “上苍在创造我们的时候,便赋予了每个人趋吉避凶的天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因人而异,出现了不同的程度的退化,而这也就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彻底分成了三六九等。邵锋,看得出你还在为那些丧命的士兵难过。但那不要紧,死掉的本就是要被淘汰的劣等品,只要在这场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才有资格与我人皇一起享受之后的胜利。” “是,多谢大人解惑。” 邵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而人皇诲首见到迟迟没有直起身来,于是主动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人皇小心!” 不等反应,一柄尖刀已经从春爵邵锋的袖口之中冒出,毫无征兆地刺进了前者的腹部之中。慌乱之间,人皇诲首凌空一抓,当即从对方的脸上撕下来一整块皮肤。紧接着,刚刚还欠着身的邵锋竟然站直起来,原本就已经相当挺拔的身材硬是被其再次拔高了半头,就连身材也比刚刚健壮了许多。 “你是……” “肖烈,你好大的胆子!” 不等人皇诲首说出口,姗姗来迟的真正邵锋已经站到跟前,并与前者一起,将那假扮自己的人包夹起来。随着对方将脸上残余的人皮面具撕扯下来,夏官肖烈的面容随即呈现在二人眼前。 “真的是你肖烈,真的是你!” 虽然是亲眼所见,但春爵邵锋依然不敢相信面前发生的一切。而之前被刺中一刀的人皇诲首,如今已经无法站稳身体,双脚一软,便瘫坐在床边处,双手虽然还在捂着腹部,但鲜血依然在不住地向外流淌,很快便将脚下的地面染成鲜红色。 “哎呀,没想到你的气命还真是长,就差一点点,我就能将你这个昏君一分为二了!” “你……你,好你个肖烈!妄我如此器重你,你居然敢与外人串通一气,行刺本皇!邵锋,快把他拿下,事后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把他的头颅亲自送到千尊盟去!” 面对人皇的命令,邵锋并未急于动手,而是收敛杀气,迈步走到对方的跟前不到三尺的位置处,表情阴沉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听你亲口解释。” 见此情形,肖烈惨然一笑,忽然将手里的刀刃丢到地上。就在邵锋意识到情形不对的时候,肖烈忽然撕开自己的上衣,同一时间,一股足以堪比烈日骄阳的灭世能量轰然释放,一无反顾地冲向床榻处的人皇诲首。 “昏君,同我一起下地狱吧!”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焚幽林,撞破无胆魂 伴随着粗壮的呼吸声,伍锋与冬将许冰二人的身影渐渐自光晕之中显露出来。但见原本包围在四周的众多变异士兵已经不复存在,而使出了刚才那一记惊天动地之剑的前者,也随即力竭跪倒在地面之上,口中不时发出阵阵轻咳。 相比起伍锋的消耗,许冰状态更加不容乐观。因为长时间遭到众人围攻,如今他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就算想要疗伤也不知该从何做起。对此,他只是撕下身上的几片衣物,简直在胸前包扎了几下,便迈步来到伍锋的面前,并向其伸出手掌。对此,伍锋仰面看向对方,一脸不解道:“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许冰顺势拉起地上的伍锋,进而回头望向还在骚乱之中的操练场,进而口中悠悠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们之中似乎已经被坏人入侵。” “你是说军营里面有敌方派来的奸细?果真是段知风干的好事吗?” 许冰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据我的了解,那位千尊盟的盟主似乎并不屑于这么做,恐怕这都是底下人的授意。” 伍锋颔首道:“事已至此,我们该如何停下这场灾难,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无法将场面彻底控制起来啊!” 许冰忽然扭头看向西北方位,双眉微皱之间,似乎已经瞧出那里的端倪。 “擒贼先擒王。若要让这些被控制的士兵恢复正常,至少要先找到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虽说此事是因那支歌舞旅团而起,但似乎真正的主导者另有其人。在那边,我能隐约感受到一股不属于这片大地的诡异气息,说不定那就是目标所在。” 见许冰不再说下去,伍锋强行挺直腰杆,大喘了几口气之后,这才郑重道:“你先回去与春爵大人汇报这里的情况吧,我去那里看个究竟。” “你?” 许冰打量着面前这位不过二十出头的“愣头”小子,思索片刻之后,忽然怪笑道:“没想到你小子修为不弱,胆实更是了得。我都说了,那里可能有敌方的要员坐镇,即便如此你也要孤身犯险,难道就不怕有去无回?” 伍锋沉吟稍许之后,忽然灿笑道:“眼下形势岌岌可危,多耽搁一刻,伤亡便会随之俱增。就算斗不过他们,我也能绊住个一时半刻,等撑到你带援军过来,兴许我就能功成身退了。” 许冰冷冷道:“如果坚持不到呢,又或者我在路上遇到了其它麻烦,一时间赶不过去,你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里,伍锋举起之前邵锋借予的他的配剑,义无反顾道:“那就与他们玉石俱焚,放手一搏!” 说到这里,他将手里的宝剑重新收入鞘中,旋即对那许冰投以微笑,转身飞奔而去。 “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在许冰的指路之下,伍锋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所在的大概位置,并以最快速度前往事发地点。而这一路上,又有几十名变异士兵相继对其发动攻击,好在这边有神兵利器相助,这才能够有惊无险。 “好家伙,原来是躲在山沟之中,怪不得之前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异象。不过,到了这里,那人的气息已经愈发浓郁,想来距离已经不远了。我得小心应对,切不能落入到敌人的圈套之中。” 伍锋一边心里算盘着,一边继续小心向前摸进。而到了这边,已然极少能够看到人影,就连那些失控的士兵也都不见了踪影,仿佛有意远离这个地方似的。不过仔细想象,如果这里真的是敌方的巢穴,那么事先肯定会做一些伪装匿踪的行为,以防被它人发现。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伍锋才能依靠敏锐的感知力,确信此地的异常之处。 “这片山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若真的躲在其中,一时半会还未必能够寻到它的踪迹……” 心中思量着,伍锋目光随即落在旁边一棵已经枯死的树干之上,当即计上心头。片刻之后,滚滚浓烟自山坡各处相继升起,不少动物受其影响,纷纷从山林深处被揎现形,并准备去往其它安全的地方。 “哼,就算你再如何神通广大,经这么一扰,也休想淡定下去。别说是背后偷袭的胆小鬼,就算是段知风来了,也得乘乖现身!” 本以为经过这么一轮火攻之后,藏于其中的主使者会最终暴露。然而,让伍锋始料未及的是,对方的忍耐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转眼之间,这片山坡上近一半的植被已经化为熊熊烈火,但其间除了几只仓皇逃命的驼鹿之外,便也未看到其它异状。 “还不出来,这么不怕死吗?还是说对方因为其它理由,眼下无法挪动身体?若是前者也就罢了,可若是后一种情况,那现在岂不是了结他的最好机会?” 一想到胜利近在咫尺,伍锋登时使出混身解数,竭尽所能,冒着被火毒侵袭的危险,不停在在火场之间搜寻着线索。然而,就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不远处一片火焰之后方,隐约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咳嗽。 “果真有人,快给我滚出来!” 以免凑近被对方突然袭击,伍锋灵机一动,当即再次抽出春爵配剑,凌空便朝那片火焰之间劈斩下去。受剑气影响,火场随之一分为二,一个黑漆漆的脑袋随即显露在视野之中。心中大喜的伍锋怪叫一声,骤然跃起之间,已经去到对方的正上空,一记凌空急坠的剑招即将落在对方的头顶之上。 “英雄饶命!” 好在紧要关头,伍锋及时收起了剑式,缓缓落到对方的旁边的焦土之上,并用剑刃抵住那人的侧颈,以防对方突然反击。而面对这种情况,那个黑脸男子已然无计可施,只得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伍锋见状立时喝叱道:“你是谁,躲在这里做什么,军营之中的变故与你是不是有关!” “不不,这位大爷,我对那边的情况确实不了解。我是歌舞旅团的牛二宝,如果您是从那边赶过来的话,应该对我有印象啊!”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伍锋定睛观瞧起面前的健壮汉子,几经分辨之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有点印象。快说,你鬼鬼祟祟缩在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操练场上发动急情之后,便与王团长一起夺命狂奔,一路上并未回头,所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在刚才,我一时失足,不小心从上面的山坡上滚落下来,还未来得及起身,便遇到了山林大火。若不是我手脚麻利,刚才就已经被火焰包围,化为焦炭了。” 见对方语气诚恳,一脸憨厚,并不像是说话的模样,伍锋这边思量再三之后,这才决定将宝剑归鞘,进而令对方站起身来。 “这么说来你是与同伴失联了是吗?我记得你们旅团之中还有两个女人,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牛二宝想了一下,面露为难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要命的时候,我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不过出来的时候,我貌似看到荷姐朝东方方向过去了。嗯,应该没错。” “荷姐?就是那个姿色绝佳的美妇吗?” “呃……对,就是荷眉荷姐。” 伍锋回忆了一下来时在操练场上收集到的情报,进而又道:“你知道事发之前,最后被施展的戏法,是出自谁之手吗?” “这个……好吧,最后压轴的是喜儿的节目,我们管它叫化魂。其实就是利用事先被融解在洒水之中的特殊磷火,操纵它们在空中勾勒出相应的图案,以假乱真,充当是活物的障眼法。事实上,这是喜儿第一次施展这项能力,所以能否成功,我们也没有把握。” “哦?第一表演就敢在这么大的场面上公然试验,你们的胆量未必也太大了些吧!若不是你们掉以轻心,也就不会给有心之人可趁机会,更不会发生之后的惨剧。即便场中的异变不是你们一手制造,但究其缘由还是有你们的责任。你现在最好乖乖配合,随我尽快找到真凶。如此,以后到了人皇面前,我还能替你求情,争取宽大处理。说不定人皇一高兴,还会将你收入旗下,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你也不想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吧?” “真……真的?” “当然,我伍锋可从来不会骗人。” “好!我听你的。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伍锋想了一下,忽然发问道:“说了这么久,究竟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胆敢在军营之中使用从未排练过的戏法,难道是你口中的王团长?” 牛二宝摇头道:“那倒不是,是……” 话未出口,牛二宝像是呓东西被什么异物卡住了喉咙一样,开始不住地大粗气,两只眼睛瞪大溜圆,恨不得从眼眶之中掉出来。而看出异样的伍锋赶紧上前施救,怎能对方因为气道被堵的缘故,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喂,你到底怎么了,你的喉咙究竟是……” 就在伍锋伸长脖子,准备向其品中望去之际,一只猩红的眼瞳忽然自其嗓子之中一闪而过,强行撑开牛二宝的口腔,直取前者面门要害!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四季战,春秋斗炎夏 “这是……” 伍锋的反应已经足可以避开那只诡眼的攻击,然而就在后者离开牛二宝的喉咙,并准备继续上前之际,一股绿色的毒烟当即自那眼瞳之中喷射而出,而伍锋也因为准备不全,登时被其笼罩在面门之上。 “啊……我的脸!” 初一接触,毒烟之中的恐怖腐蚀性便立即作用在伍锋那张白晳的脸皮之上,迅速使其变红脓肿,上面甚至还隆起一个个鸽子蛋大小的血泡,看上去异常恐怖。而得逞的“牛二宝”此刻已然重新站起身来,虽然状态还没有恢复正常,但口中却随之发生阵阵阴笑,进而开口道:“哈哈哈,愚蠢,你以为我在这里做什么。不瞒你说,像你刚才那样中招的家伙,已经不下十个。不过你不要感到悔恨,因为马上你便可以与他们汇合了。” 伍锋尝试性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庞,一股钻心之痛登时袭入心扉,令其赶紧停下动作,进而面露狰狞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叫牛二宝。不过,在这个名字诞生之前,我还有另一个身位,咽毒尊者。好久没有用这种状态出现在别人的面前,眼下还多少有些不太适应。” “咽毒尊者?你果真是千尊盟的人?” “哼哼,千尊盟,早在十年前便已经与那个地方彻底决裂了。本来,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踏上这片土地。直到不久之前,我收到了一位故人的来信,驱使我不得不亲身前来完成这项任务。还好,我还没有变得太老,使毒的法子也还过得去。怎么样,我这咽毒的滋味不错吧?好心提醒你,这毒不会让你马上暴毙,而是会像影子一样一直纠缠着你,直至把你的每寸皮肤,每根筋骨泡软化透才会罢休。所以,待会儿我要亲手解决你的性命,你非但不该恨我,反而应该谢我。” 听见牛二宝的“诡辩”之后,伍锋不怒反笑,进而阴恻恻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够杀得死我?我的脸虽然溃烂了,但手还好使得很。” “哦?是吗?你再试试看!” 在牛二宝的提醒之下,伍锋低头看向自己右臂,只见前端的手掌五指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坏死脱落,掌心也在一点点地向后方匮缩,眼看就要爬到自己的手腕处。 “看到了吗?咽毒的厉害远远超过你的想象,除非有我的独门解药,否则你连运气御毒都做不到。不要再白费力气,乖乖按受这即将发生的一切吧!” “去!” 就在牛二宝放松警惕,准备上前灭杀目标之际,伍锋的口中忽然吐出一个字,紧接着被其右手握着的春爵配剑立即破空而出,一转一斩,紧接着插到后方的草地之上。再看站在前面的牛二宝,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一抹血痕当即自发际线处缓缓淌下,才用手将其擦掉,新鲜的血液便紧接着补充上来。 “我……我……” “你可以小瞧伍锋,但不能忽略了春爵的配剑,你输了!” “不!” 伴随着一声不甘悲愤的惨叫,牛二宝的身体自中心处砰然炸裂开来,一分为二,双双瘫倒在地上。直至生命终结的前一刻,他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面前的伍锋,似乎想要从中找寻自己失败的原因。然而,这一切都已是惘然,无论能否如愿,结果都已与他没有关系了。 看着牛二宝渐渐失去活性的尸首,伍锋干笑了两声之后,忽然翻倒在地,痛苦地在地上滚了起来。而因为动作过大的缘故,之前长在他身上的众多脓泡受到抗压,接连爆裂开来。一时间,毒水四溅,腥臭莫名,就连沾染到脓汁的花草也难逃一劫,很快便枯萎变黄,成为一片片干草。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走出烟雾,缓缓来到伍锋的面前。 “你是……” 此时的伍锋命在旦夕,仅有的意识也即将消散。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莫名的甘甜忽然自嘴角涌入到口腔之中,并如鲜花一样自舌尖处相继绽放,原本燥热难耐的身体登时涌上来一股久违的凉爽之意,刚刚疼痛欲裂的创口也因此得到缓解,并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伍锋被一股强烈的口渴感唤醒过来。恢复意识的他来不及过多思考,只以本能作为动力,一路朝山下奔去,直至来处一处小溪跟前,才趴下身子,贪婪地牛饮起来。好一阵后,肚子已经撑得溜圆的他这才仰倒在身后的石滩之上,缓和了片刻之后,抬起手掌,令他万分不解的是,之前已经溃烂残疾的左手竟然被包扎地严严实实,一股轻凉感不时从中释放出来,似是某种疗伤奇药正在发挥作用,这才为其止住伤情。 “不是梦,刚才真的有人来过?是谁,明明救了我却不肯留下姓名,难道此人与我相识?” 想到这里,劫后余生的伍锋这才匆忙起身,环顾四周。但如他意料之中的一样,此时的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唯一留下的便是满地的狼藉。 “既然那个歌舞旅团之中有咽毒尊者这么号人物,那么其它的那几个恐怕多多少少也与千尊盟有关系。只可惜,他们如今已经四散奔散,无处寻找,否则我一定将他们统统缉拿回来,让人皇大人亲自处置。” 想到这里,伍锋吃力地站起身来,再却摸腰间的配剑,却发现已经不知所踪。回想起之前的战斗画面,他才意识到春爵的兵器被自己落在了原地,即便百般不愿,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去找回。毕竟,那是邵锋对他的信任体现。 “等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说今天的那几个人给军营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严格来讲,对于整个战局并起不到什么作用,顶多也也就是排解怒火而已。如果是我,要想将这份优势继续扩大,那该怎么做?糟糕,人皇大人有危险!” 军营的核心地带,同样也是人皇所在之处,如今已经被之前那次惊天动地的可怕冲击彻底夷为平地。爆炸的外围,大量士兵与女仆横七竖八倒在那里,全部变成了死尸焦炭,再无生机。而在废墟的中央处,只剩下外框的屏风忽然颤抖了两下,紧接着便被下方传来的一股力道直接掀飞出去,随之站起身来的是灰头土脸、但依然建在人皇诲首。虽然之前正面吃了一刀,但此时的他却依靠着异常顽强的生命力,硬是在那股火焰风暴之中幸存了下来。茫然四顾,见周围已经死寂一片,心有不甘的他当即发出一记歇斯底里的怒嚎,并在地面处的尘土之上划出一轮完美的圆圈。 “该死,该死!段知风,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气!” “砰砰!” 这边人皇不及反应,那边的废墟之中再次传来两声异响,其中一道烟柱内部钻出来的正是之前赶来护驾的春爵邵锋。凭借着过硬的修为已经身体强度,再加上位置远离爆炸中心,此刻的他还保持着较为饱满的状态,周身上并未有明显的伤痕,只是头发略显凌乱,好在有惊无险。 从另一处异响之中爬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官肖烈。当然,因为做出“弑君”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他的官职早已自动解除,如今站在人皇诲首面前的只有复仇者肖烈。 “姓肖的,本座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居然愿意给段知风当走狗,佐料同外外人预谋行刺,你罪该万死!” 面对人皇的怒骂,肖烈并未做出任何回应,而是伸手掏出腰间的兵器——怒真拳套,穿戴完毕的同时,径直奔向前方的人皇诲首。 “肖烈,你够了!” 如今人皇的状态虽然不佳,但赶来的春爵却是气势正盛,眼见肖烈欲行凶施暴,这边的他也不再有所保持,双手食指一齐划过之际,春蒐杀道已然破空击出。 眼见成百上千道绿色的光线同时朝自己发动攻势,肖烈同样毫不示弱,修炼多年的“如日神功”毫无保留地尽数挥洒,一红一绿两股威力随即混成一团,一股双色气浪骤然升起,并于呼吸之间相击相撞数百回合,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邵锋,你别拦我。这个昏君死在余辜,你就让我杀了他,给那些惨死在战场之上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吧!” 这边口中还在苦苦哀求,那边只见肖烈倏然凌空弹指,一枚火箭当即脱手而出,直取人皇面门。生死瞬间,在那人皇诲首的眼眸之中突然升起一股诡异的癫狂之意,紧接着一缕轻风自其口中喷吐而出,轻而易举之间便化解了那枚要命的火箭。 “嗯?这是……百废兴诀!你是颜寻,不是人皇!” 事已至此,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转身之间将脸上的伪装尽数摘除,秋侯颜寻的面容随即出现在肖烈那惊恐的表情跟前,后者甚至连自在经历的大战都已忘却,直接被急攻而来的春爵邵锋,一剑掀翻在地。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堪三伏,酷日谁与敌? 眼见肖烈遭到重创当即倒地,先前还身体欠佳的秋侯颜寻随即直起腰杆,哈哈大笑道:“肖烈啊肖烈,没想到自己会棋差一招吧!实话告诉你,你们的计划早就被人皇获知。就在你们行动的前夕,人皇找到我,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如是你便看到如今的我。你们当真以为人皇真的只会养尊处忧,贪图享乐吗?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千尊盟那边应该也有动静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趴在地上的肖烈忽然支起身体,鲜血如同小溪一样不断自其口中淌出。后方,春爵邵锋见状不禁提醒道:“如果你不想当场毙命的话,就老实躺在那里。春蒐杀道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如果继续强行运气,只会加快自己的死亡。” “呵呵,早在前来之时,我便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反正也是烂命一条,早死晚死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 “肖烈,你……” 眼见对方慢慢站起身体,春爵邵锋的指间再次闪动起翠绿色的光芒,以便随时发动攻击。而到此刻,肖烈已经完全昂起头来,一股莫名的热浪旋即自其体内砰然释放,不断吹拂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包括邵锋与颜寻的脸庞。 “过去的一年时间,我一直都在苦心钻研自己的心法,希望从中有所突破。然而,自幼修行的功法在我的体内早已根基蒂固,想要改变实在是强人所难。就在我准备放弃之际,段知风主动找到了我,还传授了我一部比起如日神功更加厉害的典籍。事已至此,就让你们见证我肖烈这一年的成果吧!兵道,酷日不息。” “嗯?” 本来,对于邵锋与颜寻而言,肖烈的修为实力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完全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然而,此间对方展现出的强悍气焰,已然远远超出了原本应该拥有的范畴,且向更加恐怖的境界继续攀升。见此情形,颜寻忽然急声道:“快制住他,别让他使出新招式!”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闪开!” 邵锋挥手之间,袖口之中好似蹿出了若干根坚韧的柳条,齐刷刷地戳向肖烈周身。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后者脚下的地面砰然破裂,一股赤焰疾光霹雳乍现,并与邵锋进行了第二轮交锋。 “肖烈,你是斗不过我的,认命吧!” 这边邵锋稍一加注,原本站着的肖烈登时跪倒在地。此时,被其顶在身体包侧的那弧赤焰屏障,竟然被前者的威压生生拗成了半圆形状,且在继续向内部凹陷。而那些看似不起眼细嫩枝条,已然被注入了无伦剑气,只要触碰到肖烈的身体,便会立即将其凌迟处死。 “哼哼,肖烈,你死定了!” 就在二人对战进入到白热化之际,颜寻终于按捺不住,突然从背后对肖烈发动攻势。眼见自己的全力杀掌就要拍击在对方的后心处,恍然之间,那张被火焰包围的背脊处,倏地一下冒出一张狰狞兽面,并探出肖烈的身体,与颜寻的杀掌对撞在一起。 “什么!这是什么鬼招式,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都说高手多招来不得丝毫怠慢,可如今的肖烈却显得淡定自若,在与春爵邵锋相持不下的同时,这边竟然还有精力转过头来,口中阴森笑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我刚刚修炼圆满的绝技,位于我的背上的便是此法的器灵,炎炎虎。它便如同我的分身一样,拥有几乎等同于我本身的十成力量,我而却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不需要去有意控制它的一举一动,只要危险来临,炎炎虎便会主动做出应对。可以这么说,你们现在就如同同时面对两个肖烈一样,现在你该知道为何我这般有恃无恐了吧!” “你!” 颜寻这边还想继续逼迫,却不想那炎炎虎的势头更盛一筹,硬是靠着一记仰天长啸换来的虎吼功,强行将其震飞出去。而另一边,本来已经几乎被春蒐杀道击破的那道护体罡气,竟因为炎炎虎的现身,威力随即倍增。如是,邵锋的柳剑再也敌不过肖烈的神功,最终被其中反激出来的一道劲力,生生弹飞了出去。 眼见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便轻松压制了春秋二将,哪怕是此刻的肖烈也不由得志气大振,口中发出阵阵浑厚的朗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能够力压二位,成为四季将当中的首席。可惜,诲首老儿看不到这一幕,否则一定会气吐血的吧!” 邵锋看了一眼刚才被罡气撕裂的衣袖,顺手将其扯掉,扔到一旁的地面之上。断袖落地之处,原本已经化为焦土的地面登时绽现出大量绿色生机,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面包围了肖烈,甚至还对那股无伦的气焰产生了一阵抗性,并未因此出现枯萎燃烧的情况。 “肖烈,你当真是把我惹恼了。本来还顾念同傣一场的情分上,想让你走得体面一些。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我也只能拿出真正实力了。” “哈哈哈,春爵,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的春之法来来回回只有那两招,而我早已了然于心。我有十足把握,只凭现在的你,根本奈何不了我的如日神功以及酷日不息。还有一件事情你们没有搞清楚……” 前一刻还在专心听对方讲话的颜寻,忽然发觉自己的胸膛跟前传来一股恐怖的热量。低头看去,一个与肖烈长得一模一样的火焰光影已然冲到自己的跟前,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抬手便是一记火炮重拳。 “酷日不息法的最强之处不是我背上的炎炎虎,而是其中的念力法。换言之,只要我肖烈一刻不倒,那么便可以通过意识任意操纵体内的真气,进而化为具象的分身,直接对你们的本体发动攻势。这下,你们该明白为何我会如此自信了吧!” “什么?还有这种事!” 刚刚反应过来的春爵邵锋,这边还未来得及采取措施,一连五道肖烈的火之分身已然不期而入。一时间,力达千钧的拳脚招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不断冲击着邵锋的身体,即便他的柳之剑已经尽力全速挥动,但无奈酷日不自法幻化而来的火分身,速度太过迅猛,而且招式并并不被本尊的关节所限制,甚至可以将头直接所转一圈,而自己却不会受到丝毫伤害。在这番近乎虐待的攻势之下,一连中了几十招的春爵邵锋也撑不住,最终被一脚狠狠踢飞出去。 “最棘手的已经解决,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 眼见肖烈转头望向自己,这边还在与火分身缠斗的颜寻忽然偏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一枚落单的车轮。只见他的眼眸之中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神光,神光化为一股电孤,没入到车轮之内。片刻之后,一股神奇的力量自其中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并将自己能够接触到一切事物全部拉近到自己的旁边。前后不过数息时间,一个经由岩石,木质,还有少量衣物毛皮组合而成的庞然妖怪,赫然出现在战场之上。与它相比起来,削烈的火分身就如同路过的猫狗一样,根本够不成丝毫威胁。 “肖烈!你难道忘记我的百废兴诀是专门用来克制你的吗?看来,有必要让你回忆起来初次相识时候,自己惨败的景象了。” 话音甫落,那只妖怪竟然操纵自己的手臂,直接将地上的火分身捏在手心之中。后者刚要利用自身的焰力,将对方化为焦炭飞灰,可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经由火分身释放出的火焰,竟然直接渗入到妖怪的体内,并随之化为乌有。而因为吸收火分身的力量,这具由百废兴功创造而来的妖物竟是威力大增,更多的物体被它从四面八方处吸纳回来,继续补充自己那具杂乱无章,却又暗藏玄机的妖躯之上。 “哈哈哈,看到没有!不过你的火分身有多么厉害,一旦被我的百废兴功控制住,也就只剩下等死的份儿。快,把他的分身给我彻底吞噬掉!” 颜寻一声令下,那只妖怪竟然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手里的火分身丢到自己的身体之中。顷刻之间,无数道火舌自妖怪身上的隙缝之中砰然伸出,似是想要从中挣脱出来。而借由百废兴诀那无比霸道的吞噬能力,强大的火分身也难逃一劫,最后的焰力化作丝丝白烟,不断自妖圣周身的各个地方飘浮出来,并最终化为乌有。 眼见自己的分身被对方轻松解决,这边的肖烈却并未显露出太过惊慌,而是摆出一副欣赏的姿态,远远看着对方,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突然变哑巴了,刚才不是挺得意的吗?还有,你那所谓的酷日不息还有什么能耐,统统都使出来吧!” “颜寻啊颜寻,你哪哪都好,如果只是论天赋感悟的话,恐怕连邵锋都不及你。但你这家伙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即便已经过去这么久,依然还是没有改变。” “什么意思?”颜寻不解地质问道。 “那就是你太过自信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昏日坠,悍将终迟暮 “什么!”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由百废兴诀凝聚而来的巨型妖物体内,忽然蹿出一股直通天际的恐怖焰柱,而在那火焰中心处,肖烈的形象赫然出现在那里,如同真神降临一般,俯视着下界的一切,包括春爵邵锋以及秋侯颜寻。 “怎么可能,我的百废兴诀居然失败了,而且是被他的一道分身轻松击溃,这不可能!” 颜寻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本想上前挽回一下局势。怎料,站在那里的妖物已然不堪重负,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军营上空竟然出现了一枚微型太阳,并让方圆十里内的所有生灵受其影响,体内的水分迅速蒸发流逝不说,就连生命力也跟着一起消散,不远之后便要魂飞魄散。 “哈哈哈!多亏了你的百废兴诀,我的如日神功才能来到大圆满的境界。如今,这枚撼世极阳,便是我送给你们的最好礼物。就算杀不了人皇诲首,我也要让他成为孤身一人,我要……” 就在肖烈气势极速攀升,即将达到巅峰之际,不起眼的丛林之中忽然闪过一道匆匆的身影,片刻之后,一枚黑色的气团缓缓飘出遮挡,进而去到那枚微型太阳的附近。后者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经感受到异来到,便立即释放吞噬能力,直接将其纳入体内。 “嗯?那是什么东西,是谁在暗中捣鬼?” 肖烈刚要趋身前往林中,一探究竟。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无敌天下的撼世极阳,竟然剧烈地战栗起来,伴随着整个球体的光芒消靡暗淡,上表面处随之浮现出一道道清晰的裂缝,很快便将整只太阳完全包裹起来。 “谁,是哪个不想活命的胆敢插手大爷的好事?给我滚出来!” 来不及多想,肖烈陡然挥手,一股蕴含着如日神功的赤红气弹凌空发出,径直没入到树林深处。然而,令他大为不解的是,原本应该产生的爆炸与火焰,此刻竟然一无所踪,不久之后,一缕轻烟自那林中徐徐飘起,似是在嘲讽外面的肖烈一样,不时地摇晃着烟气,模样好不惬意。 “该死,让我亲自来对付你!” “肖烈,你的对手是我俩,先闯过我们这关再说!” 经过短暂的修整,春爵邵锋已然重回巅峰,起手便是自己的得意杀招春蒐杀道,万千光缕翠芒,尽数削向对方,直接在其周身建立起一座临时的森林,使其无法自由活动。 然而,功力已至臻境的肖烈早已不再忌惮对方的杀招,双臂扬起之间,一股炽热的气焰当即自脚下喷出,并将附近的刚刚长起的植被一举化为灰烬。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烟尘之中突然伸过来一道人影,冷漠,坚毅,一身血渍,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人脸上的俊秀,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四季将的最后一员,冬将许冰。 许冰的突然现身当即打破了僵局,而刚刚还稳压一头的如日神功,如今竟然出现了疲软的迹象。趁此机会,许冰凝气为剑,以一招森寒倏剑直取对方面门。待其双脚再次落定之时,地面下方的热气已经重新跌回谷底,而悬浮在半空之中的那枚圆球也终于经受不住,伴随着一声巨响,砰然坠地。 “轰隆隆隆~” 球体的砸地一举重若千万钧,甚至连地面都无法承受其上的重量,当即垮塌下去。见到此地即将化为废墟,邵锋看向其它二人,当即高声提醒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离开这里!” 颜寻与之对视点头,双双飞身远离此地。而在原位置处,刚刚施下最后一击的许冰却依然没有动身的意思,而是长叹口气,进而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肖烈轻声道:“所以,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上。为了给死去的人报仇,而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这当真值得吗?” 肖烈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继续背对着许冰,忽然开口道:“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次是我掉以轻心,这才没能亲自手刃人皇老儿。你要问我值不值得,我的回答当然是值得。即便结局已然如此,但我依然为自己之前做出的选择感到高兴。毕竟,我没有像你们一样装傻弃愣,去做人皇的屠刀杀手。为了一时之气而将数万生命视为草芥,这样的昏君如何领导初升大陆走向光明?如果通过这次动乱而能让你们几个有所触动,令人皇老儿有所忌惮,那么我的命也就不算白白葬送。” 说着,肖烈转过身来,只见其眉心处,赫然出现了一条一寸来长的豁口,大量的冰晶从中喷涌出来,却未见一滴鲜血溢出。 “说实话,最后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已经相当满足。只是,今后的冰火双火,要靠你自己一个人支撑下去了。许冰,多谢你,我会在下面注视着你们,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再次相见。” “嗯……” 终于,许冰的剑气彻底侵透了肖烈的身体,使之化为一座真正的冰雕,就此长眠。“砰”的一声炸响,下方的地基终于崩溃解体,而肖烈的尸身也顺势栽入到地底深处,连同自己的罪恶一起,永远地埋葬于此。 从混乱之中跑出来的邵锋与颜寻还未站定双脚,发现与他们一起的许冰未能跟上来,见状颜寻不禁叫骂道:“那个家伙的行动怎么这么慢,难道是不怕死吗?” 对于颜寻的说法,邵锋摇了摇头,进而轻叹一声,回复道:“让他多待一会儿吧,毕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们?你说肖烈?那家伙死有余辜,你现在怎么反尔同情起他来了?不要忘记,刚才若不是许冰及时赶到,我们两个恐怕就要折在肖烈的手上了。话说,那个段知风当真是罪该万死,不知他从哪里搞到了那部酷日不息功法,若非此物作怪,我们也不会如此狼狈。” “你忘记段知风的外号了吗?兵王,他的《兵道》拥有弥补天下一切功法缺漏弱点的能力,而那部酷日不息法应该就是按照原本的如日神功拟定推衍而来的吧!” 颜寻转头看向邵锋,面露诧异道:“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们都投奔到他的手下,那你我的修为同样也能精进一步,甚至是脱胎换骨?” 邵锋想了一下,随后摇头道:“这个……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照道理来讲应该是这么回事。” “哼哼,平时你说话也没像现在这么严谨过,怎么,你是怕我哪天想通了,像肖烈一样叛变投敌?” 邵锋微微一笑,并未说话。见他转身离开,后面的颜寻不禁追问道:“你要去哪,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操练场那边的情况不知怎样了,得赶在人皇回来之前平定这里的动乱。” “哎,你等等我,我也随你一同前往!” “应该就在这附近,之前我明明看到了。” 从废墟之中逃脱出来,许冰并未直接返回到其余二将身边,而是继续深入对面的丛林,并开始一点点地摸查其中的情况。 “在这里!” 眼疾手快的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枚物品,将之举到半空之中,向上看去,这才发现那是一块白色的碎片。那碎片不知由何种物质打磨而成,十分纤薄,且呈现弯曲的圆弧状,上方似乎还有一些彩绘的图案,但因为光线过暗,并看不出什么门道。 “就是他了。他们在我赶来之前,那个从林间释放了神秘黑球,将空中的微型太阳消泯击沉的真正高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山坡之上,伍锋为了寻找之前遗失的春爵配剑,一路小跑,凭借着脑海之中残留的记忆,终于找到了来时的地方。递目向前望去,只见在那之前打斗过的地面处,背对着他,赫然蹲着一个人,而在那人的右手之中,赫然便是春爵配剑,闪闪发亮,通体散发着森然幽芒,给人一种极端的危险感。 “你是谁,把剑还给我!” 伍锋话音一落,蹲着的那人当即便将配剑丢下,头也不回地纵身钻入到前方的山林之中。见此情形,伍锋怎会轻松放任对方离开,两步跨到跟前,捡起地上的刀刃,紧接着便施展过人身法,一路风驰电掣,便朝对方紧追过去。 “前面的人,快给我停下。不然的话,我就要出手了!” 对于伍锋的警告,那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继续向前逃蹿。眼见自己全速追踪,亦是不免渐渐被甩开,将心一横的伍锋当即施展家传指法,一连七道气劲穿过重重枝叶,当即射向那人的后心。 “中!” “砰砰砰砰!” 自从下山之后,伍锋在家中众多长辈的齐力支援之下,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所修所习功法,更是万里挑一的不世珍品,所以如今能被他随手使出来的,一定是那势大力沉,摧枯拉朽的绝对杀招。然而,令他始料未及,被其指力直接命中的那人,竟然只是就地翻滚了一下,而后继续毫不迟疑地继续逃往前方。如此异常的表现,使得原本就已经疑惑重重的伍锋,心中更是万般不解。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萧风起,狂神应宰道 眼见之前的阻击都未能奏效,伍锋索性将心一横,大手扬起之间,数发凌厉剑气登时破空击出。呼吸之间,前方两丈来宽,四五十步之内的所有树木全都因此遭到灭顶之灾,诸多大腿粗细的树干全都因此拦腰截断,而凡是栖息其中的生灵万物,更是无一例外,尽数当场一命呜呼,沉郁的血腥气当即扑向四面八方。 “这下,看你往哪里逃!” 为了拦住那名神秘人,伍锋这边可以说是倾尽全力。然而,在一番混乱之后,之前还在其前方不远处快速移动的黑影已然不知所踪,伍锋当即运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欲要从中找出痕迹。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恐怖的威压突然凭空降下,抬头望去,一颗巨石,不对,应该是一座小山,已然劈头盖脸地朝他猛砸下来。顷刻之间,伍锋周围万籁俱寂,唯一能够听到的便是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 “糟糕!”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早已沉入黑夜之中的丛林,不得已被迫唤醒,而就在刚刚巨物落下的位置,随即缓缓飘起一缕淡淡的黑烟,至于下方的伍锋,是死是活,眼下都尤为可知。 “怎么回事,那边的巨响究竟是谁发出的,肖烈不是已经身死道亡了吗?” 面对身后方位突然传来的异动,正在操练场当中清理剩余变异士兵的颜寻,不由得为之怔,紧接着看向不远处的春爵邵锋。此时的后者,刚刚解决掉一对已经异变为人身蛇尾的妖物,如今听到来自颜寻的疑问,也不禁站定身体,顺势看向尘烟升起之地。 “不好,恐怕这附近还有敌方的残余势力。这里的后事先放一放,你与我前往那里一探究竟!” 这边的二人来不及有喘息之余,就立即动身前往事发地点。而因为之前伍锋与许冰的联手合力,这一路上的阻力已经明显小了不少,所以很快便来到了之前巨石坠落的地点。递目望去,一个深达两三丈,范围足有二十来丈的巨大深坑赫然拦在二人的眼前。深坑之中散落着巨石崩裂之后化为的大量碎片,其中个别地方甚至还有火苗燃起,而最靠近坑底的位置更是已经化为流动的岩浆,由此可见冲击之时产生的威力是何等恐怖,别说是一般生灵,就算是他们两个挨到这一击,多半也要重伤身亡。 “谁,这是谁的手笔,竟然能够使用这么庞大的山石作为武器,难道出手之人是真神吗?” 邵锋轻咳一声,随即道:“若只是真神,那也就罢了。但此人的出现,你我居然毫不知情,如果让人潜入到军营之中的话,那你我甚至是人皇,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什么?这么严重?连人皇都对付不了吗?那该怎么办?还有,好端端的,他为何会朝空地上发动这么一轮声势浩大的进攻,难道是为了威慑我们,不让我们有侥幸心理?” 邵锋摇头道:“还没有感觉到吗?我已经嗅到了一位才认识不久的熟人气息。” 颜寻讶然道:“这股气,难道是……” “没错,就是伍家那小子。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如何与敌方撞见的?算了,眼下救人要紧,虽然机会渺茫,但你我还需下到坑里亲自验明。如果,能够找到伍锋的尸身,哪怕是残骸断肢,拿回去也对伍家有所交待。毕竟,他们伍氏一族在初升大陆之上还算上有些威望,若是家族的继承人死得不明不白,以后少不了要找我们麻烦。” 在邵锋一番分析之下,二人前后从坑边溜了下去。然而还没走几步,目光锐利的颜寻便在一片漆黑之中发现了一片异样,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抢到前面,俯身拿起了一片物体。邵锋走上前来,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块衣物的残片。 “没错,是伍家那小子的。可是他人呢?” 颜寻抬起头来,苦笑了一声,紧接道:“那还用说,即便没有被之前的巨石砸中,单是撞击之初产生的毁灭气浪,就足以令那家伙粉身碎骨,魂飞魄散。要我说,如今的他就在这里,只不过是已经分散到了空间的各个地方,变作尘埃,就此寂灭了。” “这……” 邵锋伸手接过那片衣物,放在面前轻轻嗅了一下,随后昂起头来,看着面目全非的林间坑底,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伤感。 “可惜,我们才刚刚相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 时至初秋,天色微凉。经历了一整个酷夏之后,大地之上终于迎来了几点珍贵的清爽之意,化为风,凝成雨,播向六合八荒,滋润其间的亿万生灵。 忽然间,一股刺激沿着皮肤传入到身体之中,吃痛之间,赶忙坐起身来,自以为命葬黄泉的伍锋,看着面前全然陌生的环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我是已经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还能感觉到痛楚?” 在伍锋的印象之中,人死之后便会超脱肉身,不再受阳世之中的苦痛病疾,只剩一缕残魂。可让他万分不解的是,此刻的他不只能够感受到混身上下传来的剧痛,甚至还能看到包扎在手脚躯干上的布条,虽然手法稍显笨拙,但却是很好地抑制了伤势的发作,这才令他没有血尽而亡。 “我……我居然还活着,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到底是谁给我疗伤?” 伍锋本想起身寻找,却发现自己的一条右脚已经彻底无法移动,稍稍感应之后这才确定,原来是自己的腿骨已经折断,只是因为刚才疼痛一起来袭,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出来。 如此一来,伍锋只得继续坐在那里。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昏暗的空间之中忽然闪过一对异常明亮的光芒,见此情形,来不及过多思考的他当即怒声道:“是谁,少在那里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 此话一出,那对神光的主人竟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真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一步一步朝他接近过来。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伍锋发现对方的腿脚似乎也有伤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依然掩饰不了其体内的涛天气焰。他甚至可以肯定,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便会彻底灰飞烟灭,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 “你……你要做什么!” 不等伍锋反应,对面那人已经来到近处,并同时蹲下身子,将一片敷有草药的布带直接拍在他的右侧小腿之上。一时间,数缕清凉之意沿着患处直达病灶,也将之前的疼痛感一扫而空。直至这个时候,伍锋才终于明白,面前的人不是要杀自己,而是在救自己。 “你是谁!” 伍锋稍稍收起刚刚敷过药的右脚,依然保持着一种忌惮的态度,特意与其拉开一段距离。谁知此话一出,对方的口中竟然传出阵阵怪笑,笑声怪异沙哑,又暗藏些许凄凉与无奈,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伤成如今这副模样。” 此话一出,就连伍锋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啊,如果之前出手扔下那枚巨石的凶手就是面前的神秘人,那他又为何费力救下自己的性命呢?想到这里,他将目光再次投向对面。那人的整个身体都藏在一件宽大的斗篷之中,若不是能够听到呼吸声,他甚至都要以为对方是只山魈精怪、正在与自己故弄玄虚呢。可是细细端瞧之下,伍锋忽然发觉面前这人的身形竟是有些眼熟,即便是在斗篷的遮掩之下,依然难藏真相。 “你……我们认识?” 此话一出,神秘人赶紧将头扭了回去,进而去到不远处的火堆旁,向其中不断地填柴,差点将火焰生生闷死。而这时候,伤痛缓解的伍锋强行站起了身体,并一点点地挪向对方的身后。刚要伸手去拍对那人的肩膀,后者如同受惊一般,猛然朝右后方转过头来,借着面前的火光,伍锋清晰看到了对方的脸颊。 那是一张被莫名黑气笼罩的面庞,但稍稍观察之后便会发现,那所谓的黑气并非外界加持,而是自对方体内散发出来。换言之,这股气本就是面前这人身休的一部分,而用以构成左半边身体的不是血肉筋骨,而是虚无飘渺的“气”。 “你……你的身体是……” 随着对方将加一半脸完全转过来,这下伍锋彻底哑口中无言,一脸骇然的他重新坐倒下来,惊恐的眼瞳之中逐渐被红丝与泪光充满,原本寂静的旷野之中,登时飘起一股沉重的哀伤。 “怎么会是你,孙无忧,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随着神秘人将头上的斗篷彻底摘下,孙无忧的半张面容随即呈现在伍锋的眼下。是的,阔别多时,经极恶凶界一劫之后,便突然杳无音信的孙无忧,今晚居然横空出现,并以如此诡异病态的模样主动示人。恍然之间,寒风骤起,无情的风刃拍打着那张早已濒临崩溃的脸颊,使其嘴边的笑意更添几分阴森。 “好久不见,小五!”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冲天煞,五郭一命系 经过了短暂的修整之后,位于清之境的灵王巨座一行人,终于算是恢复到了完备状态。而在一个人高手的威慑之下,妖赢天也比想象之中安分了许多,甚至化身成为了这个临时组建的大家族之中的一员,负责起了一众的饮食起居。 “哎,你们怎么还不起,这午饭都做好了,为何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就在妖赢天说话的时候,从外面刚刚赶回来的纳百川,一进门便将桌上的洒壶拿了起来,而后咕咚咕咚牛饮了好几口。见此情况,妖赢天不禁问道:“怎么,大白天的你是见了鬼么,为何形色如此匆忙?” 恢复正常呼吸的纳百川瞪了对方这一眼,这才没好气道:“如果真是撞鬼反而就好了。哼哼,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但既然你在场,那我就直说了,罪兆妖王现身了。” “什么?” 此话一出,妖赢天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一股似笑非笑,甚至略带哀伤的眼神。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面走来的高渐飞已经穿戴整齐,甚至将自己的“黑剑”背了起来,已然进入到了战斗状态。 “不用多说,此地是不能久留了。吃过这顿饭以后,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纳百川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如此着急回来通知你们。因为有阴魁王的帮助,罪兆妖王的耳目早已遍布天下,就算是这与世无争的清之境也不能例外。不过……” 说着话,纳百川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妖赢天,语气阴恻恻道:“我们的好灵王给我们带了这么个大麻烦,留在身边是隐患,放任不管更是大大的隐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此话一出,愣在那里的妖赢天旋即恢复手上的工作,并将一碗白饭放到旁边桌上的空位之上,进而淡淡道:“怎么,你这是准备动杀心了吗?可是,巨座似乎不会答应啊!” “哼,我管他答应不答应,毕竟将你带回来,他也没有得到我们的应许。来了这么久,医治妖圣九天的事情可以说是毫无进展,本来手握关键的许天贵,也被你们搞得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我当真不明白将你带回这里的道理,难不成,你能帮我们排忧解难?” 妖赢天嘴边含笑,并未直接回话。而这时候的高渐飞也瞧出了纳百川的态度,当即开口道:“这位是灵王‘请’来的客人,无论如何,要想处置他,也应该得到他的应许。如果实在达不成一致,到时再另做打算也不迟。不过,这位老妖圣似乎比我想象之中的要沉得住气,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你竟然连一次逃跑的迹象都没有。难道说,你一早便已经看穿了我们的心思,笃定我们不敢动你?” 妖赢天笑笑道:“我哪有什么看透人心的本领,只不过是既来之则安之的妥协罢了。说起逃走,我想象那位灵王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克制我。与其自找没趣,不如安心地待着。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挺好么?” 纳百川冷笑道:“我看你是在等待罪兆妖王前来营救你吧!之前界内虽然一直流传着妖王重生的说法,但谁也没有看到他的本尊,甚至不知他如今的面貌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不过,这一回我得到的情报千真万确,他不只现了身,而且是在烟雨堡附近。” “烟雨堡?就是那片沼泽毒瘴之地?他去那里做什么,难道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纳百川想了一下,眼中随即划过一抹淡淡的伤感,随后徐徐道:“如果只是碰巧路过,那也就算了。但倘若妖王是带着目的前往的,希望他要找的不是那个人。” “谁?” “当然也是我这么多年同样在苦苦找寻的本尊,血河魔君。” “别,别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会因此获悉什么内情,我……” “唰”的一声异响,前一刻还在说话的那人,眨眼之间便已倒在血泊之中。在那鲜血浸满的台阶正下方,郭家牌匾已经被外力震得半截垂了下来,唯有那个“郭”字还待在原处,却此情此景却给人一种极端的阴森感。 “不好了,三爷五爷,有人跑到我们郭家捣乱,一连杀了数名下人,且还在肆虐无阻,二位赶紧过去看看吧!” 此话一出,正于堂上坐着的两位双双站起身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门外射来。反应迅捷的五爷郭占宫一举便将对方拦停下来,定睛一看,手中之人竟是自己的二哥郭占元。此时的后者面色铁青,嘴角发紫,虽然一口真气含于口中,但已然是强弩之末,只要这口气散了,这条性命恐怕也要就此交待。见此情形,来不及多想的他赶紧为其运气疗伤,并将以往的不快瞬间抛之脑后。 “二哥,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打成这副样子?” 在五爷郭占宫呼唤声中,郭占元渐渐恢复意识,刚要张嘴,一口鲜血已然喷吐出来,好不容易聚起的精气登时一泄而空,生命力也随之低到冰点,眼看就要魂飞魄散。 “不……不要意气用事,快走!” 说话之间,门来的凶手已经来到台阶跟前,三爷郭占孝此刻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看着门外之人,还是被其一手拎在掌中的“老大”郭占冠,眼见如此一幕,他已经隐约可以预见到,不久之后郭家的灭亡情景,一股绝望感当即油然而生。 “门外的朋友,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我的大哥放下,在下替几位兄弟先行谢过了。” 只是望了一眼,郭占孝便已经确定,自己再加上旁边的老五郭占宫,哪怕在连同家中其它的战力一起联手,也绝非面前这只凶煞的对手。与其继续负隅顽抗,加重伤亡,不如迟早投降,这样还能保留一些有生力量。而在郭占孝的安抚之下,门外那人当真收敛了杀气,并提着郭占冠双双进到大堂之中。 此刻的郭占冠虽然受伤颇重,但尚有意识,眼见自己的兄弟对敌人低声下气,骨子里的男儿血气登时沸腾起来,令其当即破口大骂道:“郭占孝,你这只缩头乌龟。怎么,你是怕死了吗?我们郭家败过输过,却从未示弱过。你这副孬种的样子,以后到了下面如何面前列祖列宗!” 面对郭占冠的指责,郭占孝当即改换态度,厉声喝斥道:“郭占冠,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执迷不悟!眼下的情况你看不到么,继续抵抗下去又会有什么好下场,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要死我不拦你,但你不能妄想将整个郭家一起拖下阴曹地狱!” “够了,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突然间,面前的凶煞意外开口,这下无论是郭占冠还是郭占孝全都沉默不再作声。而继续为郭占元疗伤的郭占宫,则是借着左侧的视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便会立即带着面前的“二爷”夺门而去。 “我问你们,郭老仙是你们什么人?” 此话一出,堂上的四兄弟皆是大惊失色,作为老大的郭占冠随即低声道:“郭老仙是我们的老祖宗,你提这么个做什么!” “嗯,那就说明我没有找错。数千年前,就是他同一队妖界精英,利用诡计,将我封印了起来。事隔多年,他早已化为黄土,所以我只能找上你们这些小辈了。这么说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郭家会有这般下场,一点都不冤枉。” “哼,原来是寻仇的小厮,我还以为是谁呢!我们兄弟几个都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倒要让我们做出违背良心的勾当,那你是痴心妄想!” 此话一出,站着的那人手上陡然发力,只听“噗噗”两声闷响,折断的肱骨登时自其手臂之中钻了出来,剧痛之下,郭占冠险些晕死过去。但前者却依靠自己霸道的妖力,生生又将对方唤醒过来,进而冷酷道:“先想好能不能承受得住本座的怒火,再选择是否还敢大放厥词。我对你们的性命没有兴趣。本座问你们,郭老仙死后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英……” 郭占宫话音未落,身前的郭占元便抢先道:“住口!” 此到这里的动静,“凶煞”移步来到二人跟前,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审视着这对难兄难弟,随即再次道:“英什么,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没……没什么。”郭占宫心虚道。 “本座劝你老实一点,这样还能免得一些皮肉之苦。本座可以答应你们,只要拿了东西,就放你们兄弟几个一条性命。怎么样,这下可以说了吧?” “这个……” “老五,别听这贼人的鬼话。既然他敢一上来便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就绝没有想过放过大家。今后郭家就靠你们了,二爷我先行一步!”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求生道,言合莫黩武 视死如归的郭占元此刻突然发力,原本为其运功疗伤的郭占宫一时间反应不及,当即被反激回来的真气掀翻在地。 “天杀的,纳命来!” 本以为这垂死一击就算重不了对方,也能在其身上留下一点伤痕。然而,令在场其它三兄弟骇然不已的是,才扑到那人身上的郭占元突然身形扭曲,一股诡异力量登时自其周身各处倏然钻出,并于呼吸之间将之挫骨扬灰,一篷血雾将散未散,全数被对方吸入体内,如同喝了一杯美酒一样,脸颊上居然浮起一丝红晕。 “嗯,算你还有点骨气,没有像这些家伙一样卑微求饶。老二已经死了,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住手!” 眼见一场血屠即将在郭家展开,郭氏五兄弟之中的四爷郭占魁堪堪来到,老大郭占冠见状当即怒吼道:“老四,你跑到这来做什么,快滚回去!” “大哥,事已至此,继续嘴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想要老祖宗留下的遗物是吧,没问题,只要放过我们兄弟四人,我就带你前往去取。” 郭占宫去起身体,恶狠狠道:“郭占魁,你这个胆小鼠辈,怎么配得上郭家的血脉!” 郭占魁冷笑道:“你难道忘记了么,我本就是爹从外面抱养来的,严格意义上讲,我并不是郭家的子孙。” 郭占孝冷嘲道:“所以你现在临阵求饶就是理所当然的吗?刚才你难道没有见到你二哥的死状,身为郭家人,怎能眼睁睁地放任不管?别说是拼上这条性命,就算是拾上整个郭家,我们也不能辱没了先人气节。你若真的怕死就闪到一旁吧,小心待会把血溅在你的身上。” 见郭占孝已经准备出手,郭占魁最后道:“好,你们要寻死,我不拦着。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子孙后人,他们之后又该怎么办?眼下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已经足够明朗,哪怕你引爆体内的所有妖气,也不会对他造成丝毫伤害。这种毫无意义的送死,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呢!” 就在兄弟几人为最后的决定急论不下的时候,被对方抓在手中的郭占冠再次全力挣扎。见此情形,那人随即冷笑道:“你们三个最好尽快商量出一个统一的答案,你们的大哥似乎更想追随自己的兄弟而去。如果你们还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可以用点方法再刺激一下你们。如何?” 眼见对方又要动用杀招,郭占魁这边再也不能淡定,当即厉声喝叱道:“罪兆妖王,你明明已经天下无敌,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什么?他就是罪兆妖王?” 在郭占魁话音落定之际,郭占孝与郭占宫双双投目望向面前这位身材瘦削,一副病态模样的中年男子,后者更是倒吸口凉气,一脸诧异道:“罪……罪兆……妖王,怎么是这个煞星,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见自己被点破自身,这位单看样貌人畜无害的瘦弱男子怪笑一声,当即转睛看向郭占魁道:“你居然认得本座?” “当然。事实上,三天前,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三天前?那时你也在血色红荒?”罪兆妖王不禁发问道。 “没错。我不只看见了你,还知晓了你此行的真正目的。本来我还想赶回通知大家尽早搬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惜路上有路耽搁了,这才不幸酿成了惨剧。不过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轻松就寻到了这里。怎么,是你的部下告诉给你烟雨堡内信息的吗?” “呵呵,现在仔细看一看,反而就数你这个外姓人最像当初的郭老仙,即便明知自己大限将至,依然还能如此从容淡定,不像他们几个,不是亢奋就是自卑。既然你已经知道本座来此的目的,那还愣着做什么,把东西交出来,本座自然会打道回府,绝不再为难你们郭家几个。如何?” 郭占魁稍事沉吟,这才微微点头道:“虽然我能同意,但不知其它几位兄弟能不能与我达成一致……” 罪兆妖王残忍笑道:“他们不从,杀了便是。反正你也知道东西藏在那里,由你带本座前往就好了。” 郭占魁摇头道:“这事,恐怕在下也恕难从命。” “什么?你想反悔?” 郭占魁再次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当初郭老仙得知自己即将化羽之际,特意召来百十位能工巧匠,又杂糅了自己的奇门异术,在短短十天之中便制造出了一间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百慧锁,并命令后人在自己仙逝之后将此锁布置在自己的墓室之上,以防外人闯入。” “哈哈哈……本座还以为有什么玄妙奥义在其中呢,原来只是一把破锁而已。开锁之事你需去管,本座自有办法。” “使不得。你并不知道百慧锁的玄机之处。此物虽名为锁,但实际是一套加持了阵法的特殊禁制。在不得其法的情况之下贸然开锁,非但无法如愿开启墓室,甚至还会牵动禁制之中的能量,将盗墓者与墓中的一切化为乌有。当初老祖宗也算得上是真神之中的中上级别存在,妖王你想要试试看他老人家的生前杰作吗?”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怕我中途反悔,突然杀了你们。说吧,那墓室的开启方法与你们兄弟几个有什么关系?” 说话之间,郭占魁迈步走到大堂中间,俯身在那郭占元留下的血泊之中拾出来一片类似指甲的物体,进而道:“这便是关键。” “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够抗得住本座的一击,看来并非凡品。” “非但不是凡品,还是郭老仙临终之前由自己的仙骨之中剥离出的宝贝,这东西名叫神仙甲。佩戴在身上能够百毒不侵,益寿延年。不过,此物的真正身份正是开启老仙墓室的秘钥。” “钥”字还在空中盘旋,原本还在郭占魁手里的那块甲片就已经到了罪兆妖王的手里。为了更加方便地观察手里的宝贝,他甚至索性将郭占冠丢到了旁边,如此后者才算从死门关暂时逃了回来,但能不能躲过今天的死劫,尚可未知。 “就这么个玩意便能开启墓室外的百慧锁?真是浪费本座的时间。” 不等罪兆妖王采取进一步措施,郭占魁居然将脖颈处的挂坠摘下,进而一手将其捏碎。一时间间,一股淡淡的香气随即自其心中缓缓飘出,罪兆妖王只是稍稍一嗅,便立即面色不悦道:“你居然还有一块!” 对于刚刚罪兆妖王的明抢行为,郭占魁早有准备,此时的他缓缓推开手掌,果不其然,另一枚甲片赫然躺在其中,甚至光泽还要比罪兆妖王手里的那枚还要上乘一些。见此情形,罪兆妖王有心发作,却已失去了先机。 “看你那副得意的表情,看来这东西你们兄弟几个人手一份,是吧?” 对于罪兆妖王的质问,郭占魁并不忙着回答,而是自顾自地道:“百慧锁上有‘遁’‘奔’‘别’‘残’‘亡’五枢,每一枢都对应着一把秘钥甲片,而如今在你身上的便是二哥郭占元所保管的亡钥,而我手里这枚则是遁钥。如你料想的那样,其余三枚分别就在我这几位兄弟的手上。不过,你别着急来抢,除了你手里的亡钥之外,其余四钥都需要由我们各自持有者亲手安放,才能成功解开百慧锁。其间,顺序,方法,哪怕是时间稍有差错,都有可能功败垂成。” “哦?这百慧锁居然如此神奇?不过,这事情也太巧合了吧!兄弟五人,刚好每人分配一枚甲片,如果兄弟不足五人呢,又或者说超过五人,那这些甲片又该如何分配?” 郭占魁似是早有准备,当即呵呵笑道:“妖王就是妖王,做事果然谨慎小心。没错,事实上秘钥甲片到今日,已经传了八代人。在这八代之中,有像你说的那种情况,兄弟过多,无法合理分配甲片,便按照长幼顺序,依次配发。而到第六代的时候,当时的家主想出另一个方法,便是依照修为实力取得秘钥甲片。而到了我们这一世,郭家人丁日渐稀落,甚至已经凑不齐五名传人,而我便在这种机缘之下进到了郭家之中。” 听对方说的头头是道,罪兆妖王这边已经隐约相信郭占魁的话术,于是不耐烦道:“说来说去,要想得到郭老仙的遗物,就必须留着你们兄弟几个的性命,不管他们三个服从与否,是不是?” 见对方见矛头指向自己,郭占魁当即举起双手,一脸无辜道:“我只是实话实讲而已,其中并无半点杜撰胡编的痕迹。我知道,妖王您神功盖世,定然是不会把我们这些小辈放在眼里。但你会这么急着来到烟雨堡,找寻老祖宗与郭家,想来墓室里的物体对你一定十分重要。出于自保,我当然是希望最后大家能够握手言合,我们郭家也会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在烟雨堡里龟缩着,绝不踏出这里一步。但如果妖王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大可以将我们这些人全杀了,然后索取甲片自己去到墓室试试。到了那时,若是在下所说全都应验了,希望妖王大人千万不要后悔!”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绝境处,枯木又逢春 郭占魁的“软硬兼施”,成功说服了罪兆妖王,而郭家的兄弟几人也终于得以暂时保全下来,但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还得看之后的运作,否则一切都是惘然。 “你们几个商量一下,本座在门外等候。时间不要太久,否则后果自负。” 说着,罪兆妖王看了一眼地上那滩血肉残骸,淡淡一笑,转身径自离开。确定对方的气息已经去到远处之后,郭占孝与郭占宫这才双双起身,前者大步走到四弟郭占魁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补了一拳,打得后者嘴边渗血。郭占魁对此并未显出怒意,只是淡淡一笑,下意识间倒退了半步。 “郭占魁,你真是好样的。这几天不见你的人影,原来你背着我们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甚至还与罪兆妖王有所关联。说,是不是你把人引来的!” 对于郭占孝的指责,郭占宫也是相当同意。而这时候,作为老大的郭占冠则是一连咳了几声,这才被郭占宫伸手搀起。见郭占孝还没有消气,郭占冠当即开口道:“不要为难老四了,如果人真是他带来的,也就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了。”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郭占冠,随即阴沉道:“人虽不是你招来的,但你确实在暗地里做了一些不知名的勾当。眼下没有旁人,你就说了吧!反正,能不能活过今日都是未知,就算事情败露,你也不用担心泄密。” 听到这里,郭占魁长叹了口气,当即环视一圈在场的几名兄弟,一脸释然道:“发生今天的事情,确实连我也没有料到。不过说过血色红荒之事,那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人了。” “谁?难道那也是罪兆妖王要找寻的人?”郭占宫不禁问道。 “不,并不是。但此人与血色红荒之内的隐情却大有关系。荣辉客栈,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个地方吧?客栈的掌柜纳百川,据说曾是人间的一名不世高手,后因为不知名的缘故,流落至此,甚至还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据点,也就有了今日的荣辉客栈。” “纳百川?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物。不过,烟雨堡内,谁不知道我们郭家才是第一大势力,他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又能揭得起什么风浪?”郭占孝冷冷道。 “我说了,这个纳百川是流落至此,原本是大有来头,而血色红荒之中,便藏着一位与他有着莫大渊源的大人物,此人厉害至极,甚至令如今的罪兆妖王都是无比忌惮。否则,他也不会在刚刚恢复自由之后,便立即前往这里,找寻对方的下落。这个神秘人曾经主导了一场世纪灾难,就连真冥主都险此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郭占宫突然道:“等等,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那个血……” “没错,就是血河魔君,曾经的魔族魔皇。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可怕的身份,时间之主。顾名思义,他可以随意调动这个世界的时间运行,加快,减慢,甚至是回溯逆行。在他的面前,一切强者都将变得没有意义,除非是像真冥主那种诞生于虚无之中的怪物,否则旁人绝无可能击败他。” 郭占冠点点头道:“我也曾经听闻过这位血河魔君的事迹。不过,既然他如此神通广大,又如何会藏身于血色红荒之中,难道只是为了让罪兆妖王主动找到自己?” “这个……他们之间的恩怨,我就无从得知了。但我能够确定的是,此次罪兆妖王前来,正是为了那个血河魔君。而老祖宗留下的一件宝贝,便是进入毒沼的关键道具。” “原来如此,我就说当初围剿罪兆妖王的人那么多,为何偏偏找上我们郭家,敢情他是来找进入血色红荒的方法的。四哥,这事你是怎么看的,我们当真要带他前往墓室?毕竟,那可是老祖宗埋骨之地。万一惹得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不高兴,我怕咱们兄弟几个会遭到横祸啊!” “呵呵,老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迷信了?郭老仙若是真的泉下有知,又岂会对罪兆妖王的到来坐视不管?眼下能够保全性命就已经十分不易,哪来顾得上亡者的尊严。这次墓是下定的了。不过……” 郭家门外,罪兆妖王环抱双臂,两眼微瞑,神态怡然自得,好似是在睡觉一样,旁边路过我两只鸟儿甚至将他误认成了树木,直接停落在他的肩膀与头顶之上,吱吱喳喳叫了起来。 “呵呵,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在这些小家伙的眼中,我与那路过的老朽恐怕没有多少区别吧!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不知界内的其它地方情况如何。对了,我记得上次有个自称妖圣的家伙找上门来,虽然不出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但比起那些酒囊饭袋已经强上许多,不知那一战之后他是否还建在,以后有机会的话当真还要过上两招。否则,这个世界也就太无趣了吧!” 随着罪兆妖王双臂垂下,一股粉红色的焰火忽然自其周身燃起,而那两只飞鸟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当即便被那股不详之火瞬间蒸发,连根骨头都没留下。而随着罪兆妖王的眼皮抬起,郭家四子已经一齐走了出来。 不同于之前的狼狈相,如今的他已经改换装容,穿上了许久未曾动用的战甲,还配上了各自的得意兵器,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直面台阶下方的罪兆妖王。 “呵呵,本座让你们商量最终的决定,不是让你们回去梳妆打扮的。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郭占冠上前一步,语气稍厉道:“好,我们答应你。” “哦?居然如此痛快,这和你之前笃定的态度反差也太大了一些,你们该不会是在戏耍本座吧?” 郭占孝进而道:“您位高权重,实力涛天,我们几个小辈又怎敢继续放肆下去。之前是我们一时糊涂,还请妖王莫怪。” 罪兆妖王伸手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顷刻之间,四人国件战甲竟于呼吸之间全部解体,进而飘浮在半空之中,并将自身的每个细节全部暴露在前者的细节。见此情形,郭占宫倒吸口冷气,一股强烈的紧张感当即笼罩在兄弟四人的身体之上。 “不是说好去郭老仙的墓室么,怎么你们一个个地全都整装待发,难不忝是为了对付本座?” 郭占魁拜了一拜,恭敬道:“妖王势同日月,而我们兄弟几个就如同星星之火一样,怎敢与您叫板。您也有所不知,老祖宗的坟塚被设置在西侧的潜龙荡之中,里面飞禽猛兽,毒虫邪物,数不胜数。以前同父亲前往的时候,每一次都要因此丧命几名家丁,所以每次动身之前都会做好充足准备,不敢有丝毫马虎,还请妖王见谅。” “潜龙荡?哼哼,名字听起来确实唬人,但其中究竟有多少凶险,还得让本座亲自试过才知道。既然如此,现在就动身么,只有我们五人?” 郭占魁再次拜道:“有妖王大人坐镇,想来这一路上定会平安度过,去再多的人无非只会放愣是整体节奏,耽误了妖王的大事,还请大人理解。” “嗯,这话确实说到本座的心坎里了。既然没有其它问题的话,那我们就立即起程吧!” 在一行人离开后的不久,形色匆忙的管家郭海异常敏捷地钻出郭府,一路朝东南方向奔去。跑过了五条街,两个十字路口,终于他来到了那间荣辉客栈跟前,并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响了那间早已闭店多时的房门。 “有人吗,郭海求见!” 经过半日整备,大家伙已经将平日所需的物资全部搬到了无敌战车之上,而负责赶车的老者与杰则是乔装成普通的车夫,驾车先行离去。 耳听得辚辚的车轮声越来越远,焰魔驹摇空望去,不禁开口道:“你们对他怎么如此放心,好歹这家伙曾经也是许天贵的管家,万一他中途二次叛变,我们岂不是要一无所有。” 见对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纳百川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进而微笑道:“还不至于,至少我们这里还有你这个开心果。你说是吧?”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果然哈哈大笑起来。而怡真公主也趁此机会在焰魔驹的身上连拧了几把,痛得后者口中发出阵阵求饶惨叫。 见气氛缓和,巨座旋即道:“与杰的立场,你们大可以放心。毕竟是同我走过一趟鬼门关的交情,这点小事我还是放心的。之所以分开走是因为我们这支队伍太过庞大,若是一起行动,难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那样也会让阴魁王与罪兆妖王的人更容易发现我们的行踪。不只如此,待会儿我们几个也要分头行动,日落之前在此地西北方向的欺飞岭处碰头。那里有供落脚的地点,之后的计划到那之后再说。纳百川,你在看什么?” 说话间,巨座望向立在短墙上的纳百川,一时间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发问。而这时候,纳百川的脸上已经升起一股沉重之色,迟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脱口而出道:“不好,烟雨堡有情况!”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云起处,浪子患归心 纳百川的突然发话,使得现场的的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而与之最为相熟的高渐飞见状则是来到跟前,朝着对方目光投去的方向看去,并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们瞧不出来也难怪,毕竟这是只有我与我的部下之间特有的一种联络方式,简单来讲就是通过将特定的烟雾送到相应的位置高度,并构成一定的图案,以此来传递千里之外的讯息。” “千里之外?你该不会看错吧,毕竟这里距离烟雨堡路途遥远,云彩会发生畸变也是情理之中。” 纳百川摇头道:“别的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此事绝对无误,否则我的发明也就没有意义了。” 说着,他将头转了过来,对着除了高渐飞之外的其余一众道:“本想继续与诸位再相处一段时间,但眼下事态紧急,已然不是我能够左右了的。所以到此,我们就暂时别过,以后有机会再见。” 怡真公主不禁道:“哎,你要走了啊!这么多人当中,就数你最风趣幽默,你若不在,想来队伍之中一定会缺少许多欢声笑语。” 纳百川笑道:“怎么了我们的公主,这才几天你就已经舍不得我了吗?” 焰魔驹故意将肩膀往前送了半步,以此遮住身后的怡真公主,进而道:“公主的事情,就不劳您来操心了。不过,希望你也能尽快解决那边的事情,再回来与我们汇合。” “呵呵,这个你们可以放心。这人就喜好热闹,让我突然之间返回那个逼仄的地方,我还有点无法适应呢。” 高渐飞随即道:“要不然,还是让我与你一起同行吧,如果路上若是遇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帮衬。” 纳百川摆手道:“算了,眼下明显是这边更需要人手。毕竟,那个罪兆妖王不知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万一真遇见了,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胜算。至于烟雨堡那边,虽说从情报来看事态有些紧张,但那么小的弹丸之地,就算出了乱子,多半也不会有多离谱。到了之后,短则半日,多则几天,想来便能解除危机。好了,话就不多说了,你们也早点启程,别让那个与杰把你们丢下了。” 灵王巨座注视着纳百川的一举一动,见对方已经准备动身离去之后,这才主动上前道:“这是我的信物,只要你全身心地感受,就能辨别出我的当下方位,如此等你回来之际,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我们的安身之处。” “好,还是灵王想的周到。既然如此,我们就此离别过,后会有期!” 眼见纳百川运起身法,化为一缕轻烟,消失在街头之上,天微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语气古怪道:“每一次分别都是这般毫无准备,真不知道他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还是说以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呢。” 高渐飞猛然回头瞪了一眼天微,面色阴沉道:“下次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注意一点。若不是为妖圣疗伤之事考虑,你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天微淡淡道:“可是我也说过了,那颗老妖圣的妖丹早已不在我的身上,就算你继续留我在身边,也不会因此改变什么。” 灵王巨座摇头道:“从之前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外来的内丹,再不是长时间久存于某个生灵体内,便会在潜移默化之间与寄主产生一种奥妙的联系,甚至还会将自身的特性一定程度地感染到寄主身上。” “所以,你们现在把我当成了医好妖圣的灵丹妙药?”、 “呃……虽然这么说不太准确,但确实相差不多。但我们并非是要杀人取丹,而是想要借助你的精血之中可能蕴含的妖丹之力,以此来治疗妖圣九天。不过,事情发生的时间太短,就算妖丹在你的身上遗留下了相应的能力,也无法立即显灵。据我估计,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半年之后,老妖圣的妖丹之力才会在你的体内重新萌生。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妖丹从未与你产生过交流,而其中的神通自然也就不会进入到你的血脉之内。若真是如此,那就只能说是妖圣九天命该如此了。” 听完了灵王巨座的讲解之后,天微轻蔑一笑,背靠墙壁道:“说来说去,我天微不过还是人们眼中的棋子而已,若是有用便会留在身边;一旦利用价值没有了,便会一脚把我喘开。是不是?” 灵王巨座摸了下鼻子,不自觉地垂下头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怡真公主突然发话道:“说么说来,此事对你好像当真没有什么利处。好吧,既然如此,我倒可以给你加点分量。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要继任我爹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的幻海王吗?好,我可以答应你。” “怡真,你在开什么玩笑。幻海王,一境之主,交给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你确定自己不是疯了吗?” “当然没有。我不只要推举他为新任境主,还会替他将之前我爹派出去的四大名将全部召集回来。有了他们辅佐,想来之后的继任之事会变得一帆风顺。” 虽然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毕竟二人已经结为夫妇,如胶似漆的关系,使得眼下的焰魔驹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怡真公主的秉性脾气,只要对方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再更改,不然就是比让她去死还要困难。而就在焰魔驹一筹莫展,想要向它人寻求帮助之时,灵王巨座却在此刻再次开口道:“怡真公主如此识大体,宅心仁厚,当真是女中豪杰。既然公主都点头了,我们自然会鼎力相助,推选天微成为新任境主的事情,也算我一份。” 高渐飞点点头道:“虽说这小子长得嫩了点,但好在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平时虽然偶有陋习,但只要之后稍加管束,定能焕然一新。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可能忽略了,若我们真能用天微的血救命,那他就是妖圣九天的天大恩人,情同再造。我想到时间妖圣苏醒过来,得知此事之后,应该也不会加以阻挠,甚至还会双手赞成。” 见大家一个个地对自己投以肯定的目光,原本身为边缘人物的天微,登时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脸上也随即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让这家伙当新任境主,你们问过我了吗?”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至此告一段落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妖僧止儿,身后背着裹有母亲火容儿的厚实毛毯,随即道:“怡真公主,你确实是幻海王的独女,但在寡欲宫中并没有什么地位,平日大家忌惮你,宠爱你,大多也都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现如今,幻海王已死,你这公主身份形同虚设,那四位将领只要有一个不答应,别说这小子做不成境主,就连你也要被驱逐出清之境。对于此事,我劝你还是要三思啊!” “你……” 众人注视着妖僧止儿,将身后的毛毯连同里面的人一同安置到门前另一辆马车之上,并在其旁边轻语了几句之后,这才转身道:“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了。在从寡欲宫出来之前,幻海王已经答应,让我作他的衣钵传人。换言之,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境主侯选人,至于那些沽名钓誉之徒,还是尽早退下,免得自寻难看。” “你!” 眼见天微这边欲要发作,焰魔驹赶紧将人拦住,并低声劝慰道:“他空就这种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放心,既然怡真公主都答应你了,我自然会站在你一边。至于止儿那,我会替你多多沟通。他一个出家人,要这么多虚名作甚,现在站出来无非就是故意要与过不去罢了。等消了气,我想就会恢复正常了。” 在焰魔驹多番的蜜言劝说之下,天微这边终于答应先行让步,一众也算正式踏上了西行的旅程。就就在他们几个离开此地不久之后,一队精兵便火急火燎地从东南方向追赶过来,在一番搜查、一无所获之后,这才放火烧了整间院落,连同附近的其它两家无辜者也一同化为灰烬。 “再追!” 纳百川一路追星踏月,乘风御虚,又因为郭识来时的路径,所以这一趟下来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第三天的中午便已经进到了烟雨堡的范围之中。远远望去,消停许久的血色红荒,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大量红色的雾气自毒沼方向扩散开来,迫使原本在此经商来往的大量生灵不得不暂避风头。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因为毒气入体,而命丧黄泉的尸骨,这里面甚至还有一位当地颇有名望的猎户,如今却只剩下了半截残躯,还有一张断弦的铁弓。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血色红荒的情况一直都十分稳定,为何偏偏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发生了变数。难不成,这里来了我不知道的通天大能?”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急有报,凶蚊再降难 烟雨堡,虽然位处凶之境的深处,其中不乏残暴嗜血之徒,以往也曾发生过数次恶行事件,使得此地一时间满城风雨,而纳百川也“有幸”经历过几次。 然而,如今烟雨堡的情况,乃是他印象之中最为严峻的一回,哪怕是此地的巨擘郭家也已消失匿形,要么眼下堡内的状况与他们有直接关系,要么就是此次危机太过凶险,以至于连身为“地头蛇”的郭氏一族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不过相比起这些,如今纳百川最为关心的还是荣辉客栈的情况,所以进入堡中,第一时间便急忙赶回家中,一探究竟。 “擎蛮,敬哲,你们在哪,我回来了!” 纳百川推门进到客栈之中,一股难闻的霉臭味随即扑面而来。不过,对此他早已意料,毕竟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一众属下会闭门歇业,休养生息,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自己召唤了这么久,后院竟是连个伙计都没有冒头,一时间,一股不详之意自心底升起。 “人呢?你们在搞什么鬼,还有,之前的讯雾是谁升起的,快出来与我说个清楚。” 推开门帘,进而向后院看去。只见院中满地狼藉,不少已经腐烂的菜叶就那么随意地丢在四周,不少蚊蝇早已齐聚此地,一经感受到纳百川的到来,便立即蜂拥而上,将其包围起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个念头升起,刚刚还嘈杂不断的院落之中登时雅雀无声,而原本飞在空中的蚊虫无一例外,全在刚才的一瞬之间被其妖功炼成灰烬,并化为丝丝血气,渗入到纳百川的身体之中。 “怎么回来,为何人都跑没影了?别人不知道,他们我还不清楚吗?这些人都是我从外面捡来的野孩子,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就算放他们离开,恐怕妖界也没有这些人的落脚之地。既然如此,此时此刻的他们又能身在何处,甚至连一封书信都未曾留下,便就此离去了。难道说,之前的烟雨堡当真发生了灭顶之灾,迫使他们不得不临时转移?” 一边寻思着,纳百川顺势坐到井边,并搜索起自己的记忆,希望能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谁知就在他全神贯注之时,一只手掌突然从后方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受激的纳百川当即使出十分全力,并起的两旨如同利刃一样顺势戳向对方的面门。就在后者即将命丧当场之际,一声喊叫终于唤回了纳百川的善念:“掌柜的!” “雷野,你怎么会在这里?” 满心疑惑的纳百川伸手将人从井口之中拉了出来,那个名叫雷野的年轻人弯腰支在那里喘了好久,随后才略带哭腔道:“掌柜的,您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了呢!” 同为纳百川的豢养的“死士”,雷野来的最晚,年纪也最小,虽然资质上佳,学什么一看就会,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能力,却远不如那些“前辈们”,因此如今的他才会这般惶恐无措,看上去与邻家的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雷野,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不过,你怎么会在井里面,其它人呢?” 雷野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随后不假思索道:“掌柜的,快去欺飞岭,擎蛮大哥他们到了那里,已经数日没有音信了。” “欺飞岭?他们去那做甚,烟雨堡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个……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说是堡里来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竟在一天之间便将郭家满门连根拔起,还将郭氏五杰一同带到欺飞岭中。郭府的管家郭海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前来客栈请求支援,擎蛮大哥担心你出走未归的消息散播开来,便带着几位哥哥暂时前往追击。可他们这一走,便再无消息了。掌柜的,您得救擎蛮大哥他们啊!” 纳百川点点头,刚要继续问话。一转眼的工夫,刚刚还在旁边的雷野已然不知所踪。四下找寻了一遍之后,后者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连点痕迹都未留下,站在原地的纳百川停滞了许久之后,这才悠悠道:“好,你的遗愿我已明白,我会将人全部带回的。” 中说后院满目疮痍,但好在客栈主体还算完好,纳百川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换了一套紧衬利落的行头,拿了一些平时常用的外敷内服之药,便快马加鞭前往欺飞岭。 然而,这边还没真正进入到欺飞岭的范围之中,前方的半空处便已浮现出若干黑影,仔细辨别之后,发生那竟是一只只体形硕大的赤色妖蚊。 “这是凶蚊族?他们不是早就前往魔界了么,为何又会再次出现在欺飞岭中?这些家伙个体实力一般,但繁殖能力极强,一般好手被四五个围上,便极难逃身。而因为这些妖物与生俱来的强大生命力,使得他们即便在重伤的情况之下仍然能够保持较强的战力,而一旦被这些妖纹吸食到强者的血液,不只伤势可以迅速愈合,就连力量也会一同提升。和它们打绝不能恋战,必须速战速决。” 眼见那些妖蚊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纳百川这边已然积势完毕,只须对方进入到攻击范围之中,一场泯灭众生的血戳浩劫便会随之来到。然而,此时空中的妖蚊似乎已经提前发觉了对方的存在,不等杀招施展,其中一只女性姿态的妖蚊忽然张口道:“请问,下面的是纳百川纳掌柜吗?” 眼见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有恃无恐的纳百川索性站了出来,面色阴沉地望着空中的凶蚊族群,进而道:“没错,是我。是谁派你们前来的?” “呵呵,能让我们出动的,自然是蚊王大人。大人说他已经嗅到了纳掌柜的气息,所以特意派人前来让我们接您过去。” “蚊王?哼哼,我与他素不相识,何必搞得如此亲昵?回去和他说,好意我心领了,咱们之后还是相望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吧!” “哦吼吼吼,纳掌柜果然是淡薄名利,怪不得能在这种地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不过,蚊王大人唤你前往,并非只是见过面那么简单。既然你已经回到烟雨堡,想来已经见过客栈里面的情况。不瞒您说,您的那一众手下如今就在我族的大本营中休息。怎么,纳掌柜不想亲眼去看看他们如今的状况如何吗?” “果然是你们搞的鬼。你们把我的人怎么了?” 面对纲百川的怒叱,那只雌性妖蚊也不生气,仍然十分耐心道:“纳掌柜放心,您的部下们个个都很好。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想长久地待在蚊巢之中,无奈之下,蚊王大人只得用妖毒将他们暂时迷昏。对于此事,还请纳掌柜多多见谅~” 说着,那只雌蚊还不忘学着人类的模样,朝着纳百川恭敬地深施一礼,后者见状凌空挥手,突然之间,位于雌蚊旁边的一只凶蚊当即双翅失控,身体猛然朝下方坠落下去。同一时间,一股血色喷泉自地面砰然钻出,只在那下坠的凶蚊身上用力一托,后者登时化为一汨血水,融入到眼下的泉水之内,并重新缩回地底之下。 “纳百川,血河魔君的第一分身,实力果然不同凡响。蚊王大人的判断果然没错,此人对我们大于好处,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 谁也没有想到,之前在人间界一度掀起恐慌灾难的凶蚊族,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转移到了烟雨堡附近的欺飞岭之中,甚至在此形成了一股绝于弱于之前的势力,俨然成为了此地的一方霸主。而考虑到一众部下的安危,以及在场大量凶蚊的胁迫,纳百川决定同对方走一趟,之后再见机行事。 欺飞岭原本就地势崎岖,千回万绕,原本幼虫时期十分惧怕外敌的凶蚊族,如今也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巢穴建立到地表之上。而因为此处常年毒瘴弥漫,所以视线也变得十分有限,都快临近蚊巢的纳百川,此刻也依然无法辨别巢穴的真正模样,甚至连对方的大概位置都无从得知。耳听得四周嗡嗡作响的蚊鸣声,纳百川突然破口大骂道:“狗东西,你们要溜我溜到什么时候,到底还带不带我前往你们的老巢了?” 雌蚊转过头来淡定一笑,语气温柔道:“纳掌柜消消火气,先前您不是已经吃了一个我们的族人以作消气之用了吗?您虽然没有与我们凶蚊族打过交道,但一定对我们的事情有所了解。这么多年来,我们受到了包括人族,魔族,乃至妖族的多番势力围剿,若非蚊王英明领导,我们恐怕早已灭绝世间。所以,我们会如此小心,在路上多耽误了一点时间,还请您多多理解。不过现在我可以说的是,我们已经进到了蚊巢的内部。” “蚊巢内部?呵呵,你是在与我开玩笑吗?这里明明还是欺飞岭。” “纳掌柜,您抬头看!”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人命债,血眼皆须还 纳百川抬眼望向天空,蓦地发现原本悬在苍穹之下的阴蒙太阳,如今已经变作一轮皎洁的月亮;继续看向四周,本来身处烟雨堡与欺飞岭边界处的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进到了一片荒地之中。更加诡异的是,在那长势茂盛的草丛之间,每隔一段距离,便会竖立起一枚木制十字架,十字架上束缚的乃是一具具早已风干破烂的尸骸,但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烟雨堡当中较为出名的英雄豪杰,无奈如今全都变成了暴尸荒野的孤魂野鬼。 “五鬼搬运法,这是哪门大能传授给你们的神通绝技,据我所知,你们凶蚊族应该不擅长此类功法吧?还有,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人死就当入土而安,而不应该像垃圾一样丢在外面,这样实在不好。” “神通一事,就不劳纳掌柜操心了,无论是什么招式,只要能将您请到蚊巢之中即可。至于那些死鬼,自然不用同情他们。这些人都是不自量力,想要前来征讨蚊王和我们的自不量力之徒,结果您也看到了,这就是与我们凶蚊一族做对的下场!” 说到最后,那雌蚊甚至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似是说话的同时也在警告着面前的纳百川,不要自寻死路。对此,纳百川轻叹一气旋即走到距离最近的一具尸身跟前,手指一挑,便将绑在对方身上的绳索一并解脱下来。见尸体自行滑落,纳百川赶紧把人接住,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其安放到旁边的空地之上,两眼闪动,一股威力登时自地面下方传来,眨眼之间一个七尺来长,三尺来宽的土坑便出现在他的眼前。之后,他将尸首放入其中,又将两侧的泥土回填完毕,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你是哪位英雄好汉,但如今我有要事在身,无法将你的同伴一并救下。日后若有机会的话,我定会前来让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 说完,纳百川对着那座无名坟丘行了一礼,转身便又回到了凶蚊族的队伍之中。而看到整个过程的那只雌蚊,非但没有因此发作,反而显露出一副十分陶醉的妩媚之态,柔声说道:“没想到,纳掌柜还是一个内心如此善良温和的好男人,蚊晴受教了。” “哼,像你们这种进化不当的异种妖类,自然是无法体会人类之中,惺惺相惜的感情。好了,废话不多说,阁下继续带路吧!” 莫名其妙进到了所谓的蚊巢之中,纳百川却是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反而变得坦然了许多,对于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都不放在心上。而在期间,于巢内驻守的不少凶蚊族人,时不时地便会凑上来,一睹这位深入蚊巢的勇士,眼中不时放射出忌惮与贪婪的复杂神色。对此,带路的蚊晴却是不以为然。 “纳掌柜不要见怪,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蚊巢的最底端。这里多是刚刚孵化、产出不久的幼蚊,没有见过世面,自然也未看到过像纳掌柜这般的一表人才,若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纳百川冷笑道:“你叫蚊晴是吧!话说,你与其它族人还真不一样啊!” 蚊晴回头,瞪着两颗圆圆的大眼睛道:“哪里不一样?” “先说性别吧!一路走来,我见到的凶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却偏偏只有你这么一位女性。而通过之前的交谈,你的言行举止又不像是一般妖兽那般粗鲁,虽然个别情况下还是能够看出与寻常妖众的不同,但可以确定的是,如今的你确实是在尽力学习人类世界的知识。怎么,你渴望去到人间吗?” 此话一出,向来思维敏捷、心直口快的蚊晴,竟在此刻语塞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挤出一抹干笑,故作轻松道:“我们凶蚊族迟早是要称霸世界的第一势力,为了更好的融入其它社会,必要的礼仪还是有意义的。对于性别一事,这个我们之后再聊,我想给你留下一个悬念,纳掌柜不如利用前往蚊王那里的时间,暗地里想想,我究竟是什么身份。” “好,我会的。” 终于,“护送”纳百川深入蚊巢的队伍再次启动。这一回,他们并未做丝毫停歇,穿过了盛有百万人血的红喜池,看见了挂满蚊卵的育菁房。而在这期间,纳百川甚至见到了自己从未看过的尸骨山,尸骨山甚至还有一位无限接近真神的顶尖修士死后留下的躯壳。不过,这副躯壳似乎已经挪作它用,腹部位置莫名其妙地高高隆起,纳百川本想出言询问其中情况,却被蚊晴一笑带过。 “走了这么久,你们的巢穴也太大了些吧!要知道,目标越大,破绽也就越多。既然你们已经开始学习人类世界的知识,这点道理总该懂的吧!” “是是,多谢纳掌柜提醒。不过,蚊王大人早有预料,所以事先做好了万全准备,这一点您可以完全放心。” 听到这里,纳百川心中不禁一沉,暗道这女人怎么滴水不漏,本想借此对其施展攻心计,却不想被那蚊晴轻松化解了。想到这里,纳百川极目远眺,眼下的空间除了薄薄的雾气之外,便再无其它。更加诡异的是,原本将纳百川夹在中间的护送队伍,此刻竟然不知原由地突然消失了,偌大的空间之中登时只剩下他与蚊晴两人,一时间此地的气氛变得莫名诡异起来。 “我说,咱们应该快到蚊王所在的地点了吧!” “嗯……” 眼见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生怕对方突然失踪的纳百川赶紧快走两步,并从后顺一把拉住了蚊晴的右臂。也就在同一时间,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投下一束久违的阳光,不偏不倚,刚好罩在二人的身上。同时,一道兼有男女特征的古怪嗓音从天而降,并直接送入到纳百川的双耳之中:“纳百川,血河魔君的分身,你终于来了!” 纳百川双眼一闭一睁,口中法诀念动之间,原本的正常身体陡然之间增大数百倍乃至千倍,原本用以困住他的诡山盘路,登时便被其踩在脚底之下,低头望去,那山体也不过是弹丸儿戏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等了这么久才肯露面,你就是蚊王吗?” “正是。纳百川,我们虽然未曾相识,但本王一早便听闻过你的事迹。据说,你曾经是位十恶不赦的危险分子,险些因此万劫不复?” 纳百川顿了一顿,忽然哈哈大笑道:“十恶不赦?蚊王,你也太谦虚了吧!和你们凶蚊族相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侠骨柔肠。” “呵呵,纳百川,本座唤你前来不是要与你争口舌之利的。怎么样,要不要与我们凶蚊族合作?你是知道的,我们凶蚊族若要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就必须依托血液的滋润。虽说我们凶蚊族已然发展到族人近千的庞大势力,但若要同时给予这么多的个体,让他们个个保持着巅峰状态,所需的人血,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活人,数量是一个异常恐怖的数字。而你纳百川,血河魔君最得意的作品,显然能够满足本座的需求。只要你肯加入我们,利用你的神通供养凶蚊族,我可以让成为我蚊王之下的第一人。如何?” “第一人?哈哈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不对,你看得起的不是我,是我身上的血河大法。不过可惜的是,蚊王你的要求,我纳百川也爱莫能助。还有,我此次前来不是与你们凶蚊族商谈合作一事,我的部下呢,快把擎蛮他们还回来。” “你不说还好,刚才提到的擎蛮,你指的是这个家伙吗?” 话音一落,一个巨大的虫茧从天而降,并被一根极细的丝线凌空吊起。定睛向上望去,一张熟悉的脸颊赫然出现在茧体的正面,自然就是纳百川寻找多时的爱将擎蛮。 “小蛮子,听得见吗,快醒醒!” 在纳百川一声声的呼唤之中,蚊王的笑声再次响起:“不用浪费口舌了。这小子体内九成以上的生命精华都被本王拿来供养其它凶蚊幼体,如今的他已经油尽灯枯,趁着他还有一丝意识尚存,把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一并交待了吧!” “你!” 不单单是蚊晴,就连苍穹之上的蚊王也未能看清纳百川的动作,下一刻用以束缚擎蛮的虫茧便已被其单手托在右掌之中,只听他口中猛地吐了一个“开”字,数万层毒丝纵横包裹而成的茧体便应声绽裂,骨瘦如柴的擎蛮当即被其抱在怀中,同时脚下遽地升起一股血色雾气,严丝合缝地将二人包围起来。 “这……这就是血河大法的威力吗?呃,呵呵,哈哈哈!不枉本王等待了这么长时间,纳百川啊纳百川,你果真没有令本王失望。蚊晴,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等把这家伙降伏之后,带他上来见我!” 听闻此言,刚刚还一脸沉迷之态的蚊晴,如同接受到命令的傀儡人一般,双眼之中忽然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周身之上扬起一股恐怖杀气,缕缕毒丝相继自其体表浮现出来,如同战甲一般,立即将其武装起来。 “弥天法咒!”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情急情,有女唤蚊后 一瞬之间,先前那个妩媚婉约的蚊晴,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嗜血如命的杀人魔鬼,双手之上利爪戟立,满头黑发无风自舞,如同发疯一般,径直冲向纳百川的身前。 “定!” 眼见蚊王迟迟不肯现身,反而是派蚊晴与自己交手,纳百川并不想直接动用杀招,而是使用了相对柔和的定身术,令其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然而,随着万千血丝爬上蚊晴身体,欲要强行将其拦停之际,身那具纤细的身体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超乎想象的恐怖气焰,哪怕是蕴含了血河大法的血丝禁制也无法抵抗,当即便被根根崩断开来。 “唰~” 眼见对方杀招袭来,纳百川当即缩身闪避。可那经由利爪释放出来的不俗锋芒,竟然异常凌厉,即便相隔数尺之远,其风刃依然能够将纳百川的衣衫撕成一个个的破洞。心中一颤的他连忙双手运气,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跃而起的蚊晴已然坠身降下,两只手掌缩成一对铁锥模样,径直戳向纳百川的胸口要害。 “血玉神璧!” 千钧一发之间,纳百川终于使出防御招式,并于身前凝聚一枚纤薄的血色玉石,刚好迎在那对利爪之上。霎时间,血玉之中波涛汹涌,随之反激出的连绵水劲,巧妙地化解了来自蚊晴的杀招,并顺势将其拉入到玉石内部的空间之中。此事一经发生,位于上端的蚊王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怒声喝叱道:“把人给我放了!” “哼哼,抱歉,恕难从命!” 一言说罢,纳百川凌空招手,先前被血雾包括着的濒死擎蛮突然苏醒过来,并以超凡之速迫到二人跟前,双臂扬起之际,一股霸道妖风陡然升起,卷中纳百川与那块含有蚊晴的血玉,三人一同消失在偌大的蚊巢之中。 “人……人呢!快,把那个纳百川给我捉回来,千万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随着蚊王话音落定,地面之上忽然闪过数道迅急身影,眨眼之间便已四散开来,分别去向四面八方。而就在下方部署完毕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缓缓响起:“蚊厉,你还是如此粗心大意!” “好了,凶蚊族那边一时半会应该追不上来了,咱们先下去休整一下吧!” 随着妖风消散,纳百川与擎蛮两人的身影随即自风障之中显现出来。经过了刚才短暂的治疗之后,擎蛮已经初步恢复,虽然还未达巅峰状态,但想要全速施展身法逃遁还是相当轻松的。而因为方才用力过猛,气虚的擎蛮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纳百川见状赶紧上前察看,并道:“没事吧,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要不要趁热打铁,将你的身体恢复到最完备的状态。” 擎蛮挥了挥手,面色惨白道:“多谢掌柜好意,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还有大量弟兄没有救出来,您还是留着气力之后再行动吧!” “嗯,你说的也在理。不过,你们为何会来到欺飞岭中,又是怎么被凶蚊族给困住的、这些可恶的妖蚊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让你们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吧?” 说到这里,纳百川轻轻挥手,先前被其隐去的那面玉璧当即凭空显现,片刻之后,一个被无数血丝捆成肉粽的人影便从里面摔落出来,正是先前被其逮到的雌蚊蚊晴。 如今的蚊晴在血河大法的作用之下,体内的能量已经被吸走大半,虚弱的她随后便昏死了过去,所以眼下并没有能力从血丝之中挣脱出来。而看到这一幕的擎蛮当即摇了摇头,一脸懊悔道:“都怪我,是我大意轻敌了。先前我们受郭府管家郭海之托,前来欺飞岭追寻郭氏四子的下落。可就在半路之上,我们遇到了正在巡逻的凶蚊一族,而这只雌蚊便是其中之一。起初,我们几个并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直至这只雌蚊释放出了一种无法言表的诡异声音,瞬间便将包括我在内的八名弟兄一起放倒。我是眼睁睁看着老五和老六被他们的人吸成了干尸,再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 “掌柜的,您得给老五老六他们报仇啊!不如现在就把这只雌蚊杀了,以祭他们两个在天之灵。” 纳百川迟疑了一下,随后摇头道:“这个……恐怕现在还不行。毕竟,我们还有其它弟兄在他们手上,日后相见,这便是我们交换人质的重要筹码。有她在,那个蚊王不敢把敬哲他们如何。不过,在关押的这段期间,你有见过郭家的那几个人吗?” 擎蛮想了一下,面色难看道:“不瞒您说,这段被困的时间,我一直都在半睡半醒之间来回徘徊。刚才我们所处的,乃是蚊巢的下层,而被关押的地方则在蚊巢中间部分。除我之外,那里确实还有其它人的气息,但至于其身份,就当真无从得知了。” “中间层?那你现在有办法回到那里去吗?” 擎蛮讶异道:“掌柜的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就这么单枪匹马地杀过去,将人救出来吧?倒不是说长它人志气,但如今凶蚊族的势力已经远远超过您的意料,不说那个最强大的蚊王,就说他手下的一众精英,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最要命的是,那些家伙还都在成长阶段,修为实力不说一日千里,但也相差不远。和他们相比起来,我们这些普通妖众实在无法与他们相媲美,贸然交手只会一败涂地。” 本以为这么一番说辞之后,纳百川会稍稍不悦。蛤此时的后者非但没有显露出丝毫动怒之意,脸上甚至还洋溢起灿烂的笑容:“这件事情不怪你。自从把你们接回来之后,你们行动的范围大我都在烟雨堡与血色红荒之间,极少在外面走动,更是罕有机会看到我亲自动手。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好歹也是血河魔君的重要分身,只凭几只区区妖物,还不足以令我却步。不过,此次前往,我也并未想过与他们硬碰硬,但营救郭氏几人的计划,倒可以照常进行。” 擎蛮轻咦了一声,赐要说话,谁知之前被五花大绑、气血耗尽的蚊晴竟然已经醒转过来。 不同于先前的癫狂与嗜血,如今的蚊晴已经恢复原样,身上的异变也都相继消退下去,再次变回到之前那个妖娆多姿的尤物,进而娇嗔道:“纳掌柜,您就这么舍不得奴家吗,居然在那么多凶蚊的包围之中,强行突围出来。您若是早已心生爱慕,那我依你便是,何必像刚才那样大打出手?” 纳百川悠悠地转过身来,一脸轻蔑地笑道:“蚊晴姑娘真是幽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最先动手,且一出招便是杀招的、貌似是你吧?” “啊?是吗?居然还有这种荒谬的事情。不过也请纳掌柜多多体谅,我的命连同这副身体,都是蚊王赐予的。他的话在我心中就如同天条玉律一般,根本无法拒绝,收到信号的我也会随之化成杀人工具,除非完成任务,否则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呵呵,果然是妖人的做事风格。说了这么久,你应该已经从之前的短暂失忆当中彻底恢复过来了吧!我问你,现在要去蚊巢的中间区域,我们该怎么走?” “啊?你们居然还有回去?纳掌柜,您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不怕告诉你们,眼下蚊王正在修行的关键时刻,短时间当中无法抽身,否则刚刚在蚊巢下层的时候,你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脱。能够顺逃出来,那是上天怜悯,你们就不要执迷不悟、自焚火坑之中了。” ”呵呵,没想到蚊晴姑娘你居然如此好心。不过,我的死活你倒不用担心,只要将我们带到那里,之后我便会恢复你的自由。“ 此话一出,被血丝包裹的蚊晴明显是心动了,稍作思考之后,随即冷冷道:“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当然。我纳百川向来说话算话。” “掌柜的,你……” 擎蛮刚要插话,纳百川抬手予以制止。而另一边的蚊晴见其已经下定决心,于是长叹口气后,紧随其后道:“想必之前进来的时候,纳掌柜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现如今的这座蚊巢基地,实际是蚊王利用欺飞岭大部分疆域,炼化凝聚出的独立空间,确切来讲,这里不应该叫蚊巢,而是叫蚊域。蚊域一共分为三层,分别是最下端的腹界,最为上端的首界,以及被夹在中间的凶魂界。这三界之中,两两之间都有直接达到的路径,可再不是进入到世戒备状态之中,通道便会关闭一半,只留下从上到下的通行办法,而从下方是无法进到上层蚊域的。” 纳百川见对方不肯说下去,于是轻笑道:“连你都做不到吗?蚊王如此器重你,甚至对你都产生了一种超越主从关系的感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下一任的蚊王人选吧!” 此话一经出口,原本还是一种轻佻态度的蚊晴登时严肃起来,就连嘴边的笑意也不忘收起,一股无法言表的仇恨之意当即自其眉宇之间流淌出来。 “没错,我就是蚊王的继任者,你们可以叫我蚊后!”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人非人,为友化蝇豸 “蚊后?” 纳百川与擎蛮相视一眼,两人脸上尽是疑惑与不解之色,稍作沉吟之后,前者这才开口道:“据我所知,以前凶蚊族当中似乎并没有‘蚊后’这个头衔,是我疏忽大意了吗?” 蚊晴稍显得意道:“没错,以前是没有。不过这次我们凶蚊族杀回妖界,恰得罪兆妖王鼎力相助,而我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应运而生的。因为我的加入,蚊王产下的幼体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种族势力发挥到如今这般规模。” 擎蛮拧着眉毛,一脸嫌弃道:“你的意思是说……产卵的是蚊王,而你这个蚊后只是负责……帮忙?” “呃……嗯,可以说。现在你们该明白我对蚊王的重要意义了吧!” 听闻此言,擎蛮赶紧扯了扯纳百川的衣袖,小声嘀咕道:“掌柜的,如果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此人我们就更不能放过了,否则不就等同于助长了凶蚊族的气焰,为整个妖界带去天大的麻烦?” “嗯,此事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耳听得二人之间的对话,蚊晴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十分欢喜道:“怎么,二位如此舍不得我,所以才想一直把我留在身边,是不是?不过,如果我的知觉没出错的话,蚊王手下的精锐正在朝此地接近,片刻之后便会抵达。你们要做决定得抓紧时间,否则追兵一到,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嘿,这女人好生嚣张,掌柜的,让我教训一下她,让她明白明白眼下谁才是老大。” 说着,擎蛮挽起衣袖,准备上前施虐。而就在这个时候,纳百川忽然将其叫住,并道:“算了,哪怕现在杀了她,也不会改变眼下的战局。你以为消灭一个蚊后能够削减凶蚊族的整体实力,却没有想到既然她蚊晴能够诞生出现,那么就算她不在了,族中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的蚊晴产出,真正掌握孕育大权的是蚊王,不是蚊后。” “哈哈!纳掌柜当真是聪慧过人,比你这笨蛋部下强多了。” “你!” 纳百川伸手制止一旁的擎蛮,进而对面前的蚊晴说道:“这位姑娘,我虽然无意要伤你性命,但也要不要太过得意。之所以留下你,是因为想要借你之手进入到蚊巢的中心地带。刚才,你说上行的通道已经被全部关闭。但那是对于我们这些外人而言,你既是蚊王身边的重要人物,想来一定知道些内幕。” 见话已说到这里,那蚊晴也是爽快之人,当即昂然道:“没错,我是知道去往凶魂界的方法。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得了……” 擎蛮冷冷道:“少在那里故弄玄虚,有话直说,我就不信通往那里的入口在阴曹地府。” 蚊晴轻笑道:“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想要通过关口,你们两个得变成我们凶蚊族的族人。否则一旦接近,便会被看守的凶族士卫立即发现,那样与自投罗网没有区别。” 擎蛮淡淡道:“这个简单。我与掌柜的稍作乔装改扮,想来就能蒙混过去。” 蚊晴一边砸舌一边摇头道:“我们凶蚊族人的嗅觉就算是放眼整个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比起你们这些人类而言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你们身上的气味,就算隔着三五丈远,也能被我们瞬间分辨。否则,凶蚊族又如何能精确高效地进行捕猎活动呢?” 见蚊睛脸上的诡笑始终没有减弱,纳百川稍稍点了点头,当即发问道:“既然蚊后你如此淡定从容,一定知道让我们躲过守卫的法子。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嘿嘿,纳掌柜真是爽快。如同能够天天与您做生意,一定是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好了,请讲!” 见纳百川已经渐渐失去耐性,这边一直在挑逗二人的蚊晴这才稍稍收敛起之前的轻佻,并天正色沉声道:“方法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就是让你们二人变成凶蚊族人。你们不要用那种眼审看我,我只是说‘变’,并未要为你们真正加入凶蚊族。” 此话一出,前一刻还被重重血丝包裹的蚊晴,竟然轻而易举地将双手抽离出来,擎蛮见状刚要进入战斗状态,却被纳百川挥手制止。 “你们瞧!” 说话之间,蚊晴连哕两声,一对拳头大小的红色圆珠当即自口中滑落到左右两掌之上。看着上面粘连的唾液,擎蛮只觉得胃腹翻腾,险些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纳百川顺口问道。 “这是身为蚊后的我,独门生产的祥蚊之卵,就是凭借着它们,凶蚊族人的实力才会突飞猛进。更加关键的是,这些祥蚊之卵若是交给普通生灵使用,也会因此获得凶蚊的力量,甚至还会因此发生异变,幻化成与我们凶蚊族相近的外表。怎么样,你们敢尝试吗?” “使用?如何使用?” 蚊晴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内服。” 擎蛮连连摆手道:“不行,掌柜的,若是让我赴汤蹈火,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要让我吞下由这妖妇吐出来莫名血珠,就是杀了我,我也做不到。” 擎蛮这边还在由内而外地坚决抗拒着,前面的纳百川已然从蚊晴的手口接过了其中一枚祥蚊之卵,并在上方端详了一番之后,再次开口道:“吞下这东西变成凶蚊之后,我们又该利用什么方法恢复原样呢?” 蚊晴先是看了一眼后方的擎蛮,而后故意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阴恻恻道:“只有我,只有我亲自从你们的体内将卵中的精华吸取之后,你们才能恢复人类模样。” “不成,这个绝对不成。掌柜的,本来掌握主动权的是我们。可一旦服下那什么蚊卵,咱们就要落入他的掌心之中,到时万一她不肯解除妖法,那你我二人岂不是要一辈子躲在那种丑陋的躯壳之下生活?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纳百川看了一眼擎蛮,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对蚊晴道:“尊贵的蚊后大人,请问你是那种食言的卑鄙小人吗?” “哈哈,本来我可以是。但既然纳掌柜都这么说了,这次我想做回好人。好,我答应你,如果你们没有在凶魂界闹出太大的动静,我可以让你们恢复到如今的状态。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了,你真的会相信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我能够感受得到,在你这副凶蚊族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炙热的心。你与那些普通的凶蚊,哪怕是蚊王,全都不同。你比他们更加鲜活,更有活物应该具备的特点。” 面对纳百川的一番夸奖之后,蚊晴消化了许久,这才微笑道:“我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吗?别忘了,我也是蚊王的手下。” “当然,即便你是凶蚊族人,这依然是不可改变的事情。倘若凶蚊族将来会迎来一场空前的变革,那你蚊后蚊晴就是最最关键的一环。” “我……” 蚊晴话未说完,擎蛮忽然努了努鼻子,厉声尖叫道:“不好,那些烦人的家伙真的追过来了。怎么办,我们要立即离开此地吗?” “不用了。” 不等擎蛮反应,纳百川抬头一仰,竟将那枚巨大的祥蚊之卵整个吞了下去。看到这一幕的蚊晴先是一愣,随后出声嬉笑道:“你当真吞下去了啊!” “当然。”纳百川不以为然地回道。 “掌柜的,你也太冲动了。万一这妖女使了奸计,那你这条性命岂不是要因此搭上了?” 蚊晴接过话来,继续道:“搭上性命倒不至于。不过,刚才我所生服蚊卵之事,也是骗你的。确切来讲,相比起直接囫囵吞下,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 擎蛮话音未落,只觉得一篷热气忽然糊在自己的面门之上,伸手去擦,这才发现掌心之中尽是猩红之物。更加令人作呕的是,在那些未知的液体之中,竟然还掺杂着若干黑色的线状体,轻轻用手一碰,那些小家伙便会自行扭动起来。 “这……这是什么!” “他们来了,我们走!” 一言说罢,刚刚从纳百川束缚之中挣脱出来的蚊晴左右两手分别搭在二人的肩头之上,身体跃起之间,顺势带起纳百川与擎蛮两位,一齐化为流光一束,消失在茫茫荒野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擎蛮只觉得脚下传来一股久违的踏实感,低头向下看去,这才惊讶发现自己已经重新落到地面之上。然而,不同于之前的位置,此地的景象比起刚才优雅了许多,最为重要的是,视线的尽头处,两只硕大的凶蚊赫然立在仅能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两侧,眨眼之间,他们三个便已来到近处。见此情形,擎蛮下意识间想要往纳百川的身后闪躲。可就在晃身向右的一瞬之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前侧似被什么异物轻轻划过,低头定睛望去,一枚两尺多长的蚊腹赫然垂在纳百川的身后处。而因为他的一时大意,受到刺激的蚊腹立即开始剧烈收缩,以至于表面上升起一抹刺目的血红……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魂飞路,昭褐二壮士 “掌柜的,你这是……” 就在擎蛮准备出声提醒面前的纳百川之时,无意间的一个瞥视,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也发生了天翻天地覆的变化。除了身后拖着的那条又长双丑的虫腹之外,其双臂也随之生出了大量尖刺与纹路,而这些花纹自手掌一直延伸到胸膛之中,已然将其变成了一名彻头彻尾的凶蚊族人,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原来,那祥蚊之卵已经发挥功效了么,还好刚才没有声张,不要就露馅了。” 思量间,三人已然来到那两名凶蚊“巨神”的跟前,二者定睛发现来者之中的蚊晴,当即低头恭敬道:“原来是蚊后大人,您近来可好?” 蚊晴听到其中一人的问候之后,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随后指着身后的两人道:“这是刚刚从下面孵化出来的两名新族人,我见他俩资质尚可,所以打算将他们带到蚊王面前,让大人过目安置。” “是是,大人说的是。不过……” 说话间,另一名凶蚊力士在纳百川与擎蛮的身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随即面无表情道:“就在刚才,通往上界的通道突然莫名其妙关闭。虽说,像此类的情况也曾发生过,且事后证明是意外之举,但为了保险起见,还请蚊后大人稍待片刻,等蚊王那边解除危机,主动放行打开通道之后,您再与他们过来。您看如何?” 眼见两名凶蚊力士并未有闪避之意,蚊晴回头看了一眼纳百川,后者眼中随即划过一丝冷酷之色,若是继续僵持下去,一场血战大所难逸。而就在她为此苦恼不已的时候,两只巨蚊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们!” 顺着声音向后方望去,一个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的狼藉人影跌跌撞撞,从路边的一处草丛之中钻了出来,一经来到大路之上,二话不说,笔直地朝这边狂奔过来。擎蛮凑上前来,想要一探究竟,却忽然听闻一旁的纳百川口中喃喃说道:“这是……郭家的老五郭占宫,原来他们真的被蚊王控制起来了。” “哦,对对,我对此人也有一些印象。我记得平时此人作派向来都已浮夸为主,没想到今时今日竟会落得如此田地,当真令人唏嘘。怎么办掌柜的,这人我们救还是不救?” 纳百川稍事沉吟,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进而阴沉道:“先看看再说,如果能保证不耽搁之后的行动,倒是可以尝试一救。” “别,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出手,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眨眼之间,郭占宫已经临到两尊凶蚊力士跟前,见二者稳稳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这边的他自然不会原路返回,立即破口怒骂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到一边去,老子没时间与你们纠缠。” 此话一出,两名凶蚊力士相视一眼,嘴角边上随即浮起一股意味深长的坏笑,一起瞬发怒喝之下,两枚足以树干粗细的手腕已经抵着变作尖刺的双手,一齐扎向前方的郭占宫。 “哼哼,别以为老子受了伤就就怕你们这些畜生。和老子相比,你们还差得远呢!” “好诶,他要闯进来了,这下省得我们动手了。” “不,你看好!” 从双巨神身前瞬身掠过的郭占宫渐渐停下脚下,胸口处的起伏也随之走**缓,就在擎蛮以为郭占宫已经成功过关之际,招下来的一幕彻底令他哑口无言。 “噗~” 随着一声异响掠起,郭占宫的头颅登时炸成血雾,剩下的躯干登时没了神魂,如同沙包一样,当场扑倒在地。直至这个时候,面朝后方的凶蚊双力士这才将头转了过来,而见此情形的擎蛮不由得倒退了半步,一脸骇然道:“怎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郭占宫明明已经躲过二人的联手攻势,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只是擎蛮,此刻的纳百川也是满心疑云,但为了不让敌方看出端倪,自己才尽力保持镇定,而后去到蚊晴的身后道:“趁他们两个还没有缓过神来,我们还是趁现在闯关吧!” “哎呀呀,这又是何必呢!”、 两力士当中那个身形稍小一些的褐色凶蚊随即开口道:“蚊王大人已经答应他们会好好款待,可这些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甚至还想强行冲卡。蚊后大人,刚才你没事吧?” 蚊晴看了一眼倒在那里的无头尸体,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之后,这才回复道:“没想到,数月不见,你们的修为居然又精进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褐色巨蚊赶紧回道:“蚊褐能有今天,多靠蚊王大人与您的栽培。若不是有祥蚊之卵的加持与增幅,我又怎能长成这般吓人的体魄?” “呵呵,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能有今天是因为什么。不过,单单只是蚊王的一声令下,你们就能将我据之门来,将我与那些走卒逃犯浑为一谈。这要再过两年,恐怕就是见了面,你们也会对我视而不见吧!” 蚊褐见蚊晴神色不悦,赶紧央求道:“大人息怒,属下也是奉蚊王的命令,所以……” “所以什么。有朝一日,蚊王若是想让你们取我的性命,你们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像屠杀这死鬼一样对我痛下毒手?” 话到此处,两名凶蚊力士已然领会蚊晴的意思,而这时候,先前的白色凶蚊,也是蚊褐的同胞兄弟蚊昭忽然开口道:“蚊后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二人无以为报。既然您要带他们去往蚊王那里,我们放行便是,蚊后大人不用生气。” 说着,两只凶蚊将身体朝左右两侧稍稍退了一些,进而让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并使之呈现在三人眼前。 “哼,蚊昭,你不鬼是作兄长的,对于事情的判断就是比蚊褐强上不少,这是赏你的。” 话音一落,蚊晴一连丢出三枚祥蚊之卵丢向先前的两名凶蚊力士,蚊昭反应最快,率先抢下了三枚之中的两枚,剩下的一个则落到了蚊褐的手上。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其它选择,只能乖乖将蚊卵吞下。 “好了,你们继续在这里站岗吧!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就不再在这里过多耽搁了。” “恭送蚊后。” 目送着三人离开之后,蚊褐看了一眼对方手里剩下的两枚祥蚊之卵,目光贪婪道:“大哥,你的修为本就高出我许多,这多出来的两枚蚊卵,不如就……” “哼,吃吃吃,就知道吃。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将要大祸临头了么?” “什么,怎么回事,大哥你有话快说,你知道我是急性子,就怕别人故弄玄虚。” 蚊昭看着蚊晴三人消失的方向,神情严肃道:“蚊后带来的人,身份有异常,他们并不是我们凶蚊族的族人。” “啊?这怎么可能,可是刚才她明明……” “你难道忘记祥蚊之卵本就拥有令寻常妖类异变同化为凶蚊族人的能力了吗?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蚊后此举是否是自愿,但显然如今的他们三个是极度危险的分子,稍有不慎,便会像地上的这具无头尸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蚊褐稍加思考之后,忽然惊声道:“糟糕,他们三个若是到了里面大闹一番,那蚊王判我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那岂不是要必死无疑?不行,我得追过去把人捉回来!” 蚊褐刚要行动,蚊昭便阴阳怪气道:“你要去自己去,我可不会与你同路。” “为什么?”蚊褐不解地质问道。 “方才我明明已经看出端倪,却迟迟没有拆穿他们,你说因为什么?” 蚊褐思考片刻之后,忽然道:“难道是蚊后!”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太过愚笨。虽说蚊后的地位比起蚊王还有一段距离,但我们必须承认,自从她的出现,整个凶蚊族的实力都因此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之中。蚊王的养育之恩固然重要,但蚊后的再造之情同样不能忽略。最最关键的是,我们吃了这么多的祥蚊之卵,万一事先蚊后早在虫卵之中做了手脚,亦或是对食用者做出了一定的限制,而一旦与他撕破脸皮,到头来最先吃亏的还是我们。” “所以大哥你的意思是,先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番,是不是?” 听得蚊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放语,蚊昭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四下观察了一圈,见无人在场之后,这才继续道:“蚊王大人的耳目遍布蚊巢各个角度,你赐才说出那样罪该万死的蠢话,是想将我们兄弟两个一起推向地狱吗?” 说完这些,蚊昭立即改换一副嘴脸,颇为阴险道:“不过,‘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若是能够通过此次事件,让他们二人之间诞生出唯一的王者,那样的结果也不错。不过在那之前,你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否则一旦有了结果,无论谁胜谁负,你我二人都将难逃一死!”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蚊之道,胆颤凶魂界 蚊巢之内虽然都是凶蚊一族,但平日的生活作息与外界无异,只是平日的重点都在提升自身的妖力之上,至于饮食,住所,乃至繁衍一事,都有“专人”处理,所以并不需要亲力亲为。而眼下,纳百川带着擎蛮,跟随蚊晴的脚步,终于如愿进入到蚊巢的中间部位——凶魂界,望着眼前纵横交错的复杂道路,一时间陷入到了迷茫与疑惑之中。 “这里就是真正的蚊巢中心吗?比我想象之中的还有大一些。不过,如此之多的通道,难道生活其中的凶蚊族人不会迷路吗?” 耳听得擎蛮的疑问,蚊晴微笑回道:“这个你就多虑了。每个出生的凶蚊族人,脑海意识当中会自动携带一份蚊巢的地图,保证每个族人绝不会迷失方向。而且平日里,普通的凶蚊都会留在各自的家中休养生息,彼此之间也不会有过多交流,所以偌大的世界当中才会看不到几个人影。” 纳百川道:“那据你所知,我的部下如今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这个……照常理来讲,大多数被抓来的外人都是以食物的形式被关禁在凶魂界的血竭库中。但你的那些部下似乎比较特殊,如果凶魂界找不到他们的话,那唯一的答应就只能在上面的首界当中了。” “你说的是蚊王所在的区域?”纳百川不禁问道。 “是。要想去到首界的话,我们还要再次改道,从这里是上不去的。但你们不用担心,有我保驾护航,就算遇到意外,也能化险为夷。” 擎蛮打量着一脸笑容的蚊晴,表情阴冷道:“喂,你是不是搞错立场了。现在是我们胁迫你带我们来到这里,怎么听起来好像都是你自愿的?” 蚊晴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是啊,我差点把这事都给忘了。不过我相信,凭纳掌柜的人品,最后一定会将我平安释放。是吧?” 纳百川轻咳了一声,稍稍点头道:“话虽如此,但蚊后你也未免太好说话了。从刚才开始,我甚至开始怀疑你不是有意将我们引到此地,等进入圈套之后,再将我俩一网打尽。” “啊?纳掌柜怎么能如此胡思乱想,我可是一心向着二位啊!否则,刚刚在遇见蚊昭蚊褐两兄弟的话,我便可以直接求援,何必又要等到现在?” “那倒也是。” 纳百川心虚地看向一旁的擎蛮,显然后者并不相信对方的言辞,但也不想继续纠缠,只是口头催促道:“好了,我们先去血竭库看看吧,无论如何都要去那走一趟,万一运气好在那里碰见敬哲他们,也就省得再前往首界蚊王那里了。毕竟,能不与他相面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纳百川颔首道:“好,我们就去血竭库。” 说是库,真正的血竭库乃是一座巨大的庄园,位于凶魂界的核心地带。比起外围区域,这附近的凶蚊数量就要多上不少,而且外形也是千奇百怪,虽说大致都还保持着凶蚊的特征,但许多已经进化到与寻常人类几乎一致的外表,只是个别细节处还需打磨,除了那对纯黑色的眼瞳。 还未进门,两只体形健硕,拥有山羊部分特点的凶蚊便从里面扭打出来,其中一位实力稍差一些,被对面的凶蚊直接打倒在地。伴随其跌倒,两枚拳头大小的血珠随即滚落在地,其中一枚刚好来到纲百川的脚边。 “这是……” 不等搞清楚状况,跪倒在那里的凶蚊忽然拿起眼前的血珠,直接张口将其咬破,一时间,大量如同血水的红色汁液从中泄入到凶蚊的口腔之中。顷刻之间,那厮周身青筋暴起,瘦削的身形随之陡长数分,变得比那站着的凶蚊高了近两头有余,刚刚还一边倒的势头,登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逆转。 见大势已去,之前占尽威风凶蚊转头就跑,怎料那经过加强的另一只凶蚊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只见他毒尾一摆,一根一尺多长的尾针当即自身后弹出,径直扎向对方的身后。眼见对方就要逃脱自己的追击,高大凶蚊猛然再次发力,这回那尾针竟变成了杀人暗器,直接脱离身体,精准无比地戳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一时间,被击中的凶蚊,混身上下所有的精华之物全部汇入到那根毒针之中,眨眼之间便化作一抷黄土。这时候,如愿以偿的高大凶蚊这才走上前去,从那地上拿起已经吸食饱满的尾针,并将其一口吞了下去。 见那凶蚊心满意足地径自离开,擎蛮不由得好奇道:“刚刚明明处于下风,为何突然之间扭转战局,甚至还能轻松反杀。刚刚倒地之时,那人服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宝贝?” “呵呵,不过是最普通的加强灵液而已,这种东西在血竭库遍地都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啊?最普通?这么说来还有许多其它更强,更厉害的灵液了?” 蚊晴稍显得意道:“那是当然。单是这加强灵液便分为五级,从刚才服用前后的变化来看,那东西充其量只是三级水平,距离最顶级的一张店灵液还有很大一段距离。不过,就算是顶级加强灵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在他之上还有特制的灵神液,灵神液则分为三级,也就是天地玄黄四品。玄品灵神液与黄品灵神液是由蚊王亲手精心炼制的宝贝,每服用一瓶的功效,相当于顶级灵液的几十甚至上百倍。” “那天品与地品呢,难道这两种灵神液并非出自蚊王之手?” 擎蛮此话一出,纳百川便淡淡笑道:“你瞧我们的蚊后大人,如今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灿烂,稍稍想一下就知道这两种灵液一定是她的作品。” “哈哈,纳掌柜,您还真是聪慧过人呢,一下子就让你瞧出来了。” 擎蛮讶异道:“什么,最上乘的灵神液不是出自蚊王之手,而是出自你的手笔?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我与蚊王本就是各司其职,他主管孕育,而我则负责改良与进化一事。而这天地两品灵神液,便是在这其中意外诞生出来的衍生品。可以这么说,第一份天地灵神液当中,都蕴藏着成百上千只凶蚊的生命精华,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擎蛮点了点头,故作镇定道:“若是这么说的话,那确定是这么回事。不过放着你这么个宝贝不管,至今还未见到追兵赶来,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你不是说蚊王在此地全知全能么,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你的确切位置?” 听了擎蛮的疑问之后,蚊晴淡淡笑道:“按照地位来讲,我确实要低蚊王一等。但若从体内的潜力以及个别神通的强弱来看,哪怕是蚊王也不及我。为了保证蚊王与蚊后之间的平衡,不会打扰彼此的进化修炼之路,所以即便身处蚊巢中,蚊王也无法感受到我的确切存在,只能通过事先安置在蚊巢各处的‘耳目’,以此大致了解我的情况。”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只要外人不传话,一时半会蚊王还找不到这里,是不是?” “话虽如此。但我们接下来要进入的血竭库之中,便充斥着蚊王的爪牙,稍有不惧,便会立即遭到围攻。” 擎蛮心急道:“那怎么办,我们这么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呵呵,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难道你忘记自己与纳掌柜,都已经使用了我的祥蚊之卵吗?只要有此话在,除非蚊王亲临,否则没人能识破二位的真实身份。” “可是待会儿我们要用怎样的借口,让掌管此地的人带我们前往关押犯人的地方,如果直接说明来历,是不是太过直白,恐怕会引起怀疑啊!” “这个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一切看我的意思行事,切莫主动出击,不然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在蚊晴的再三叮嘱之后,三人终于迈入到血竭库的大门之中。 抬头首先迎入眼帘的,是一尊巨大的凶蚊雕像。这雕像足有两丈来高,逾万斤重。通体雪白,纤毫不苟,每一处细节都趋近极致,就好像活物一样,栩栩如生。 继续环视四周,血竭库内呈八卦形状,除了进门的方向之外,其它七个方位都有相应的窗口,以供来者上前咨询求购使用。 “救救你,就这一定,我答应你,下个月一定连本带利还上。” 不等几人反应,一个伤痕累累凶蚊族人被直接推倒在地,擎蛮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蚊晴随手拦下。 “不用,这种情况在此地早就见怪不怪了。无非就是贪婪上血竭库的某种宝物,长时间使用产生了依赖,无法断绝之后才会疯狂进补,最终导致自身资源枯竭,无物抵债之后,便是这般下场。” 擎蛮见二人不为所动,心中不满的他于是道:“不是说同族人么,怎么还把这种事情算得如此清楚。难道,蚊王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难道他就不想看到族中早日有后起之秀崭露锋芒?”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啖活肉,险探血竭库 这边未及答话,一只佝偻着上身的羸弱凶蚊缓缓从北侧走了过来。令纳百川与擎蛮倍感意外的是,此刻的蚊晴竟然显露比起在蚊王面前更加拘谨的姿态,好似生怕冒犯了对方似的,不等那人来到跟前,便主动上前开口道:“原来您也在这里啊,早知如此,我就早点过来了。” 老态凶蚊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蚊晴,眼中忽然泛起一丝光亮,随后才后知后觉道:“我就觉得眼熟,这不是蚊后大人么,什么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一听此言,蚊晴立即变回到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小姑娘”模样,直接跳到对方身旁,一把挽住那人的手臂,声音甜腻道:“风长老,您就别在别人面前耻笑我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看我?” 被唤作风长老的凶蚊打量了一下蚊晴的双手,又瞧向更靠后的纳百川与擎蛮,这才慢慢收回脸上的冷漠,进而怪笑道:“你们就是空手来看我的吗?” “这……我……” 纳百川反应最快,连忙走了上前,伸手在从怀中掏出一枚上好的玉石,恭恭敬敬将其呈到风长老的跟前,随后低头诚意十足道:“在这里。这是蚊后大人之前托我去外面寻找的东西,刚才来得匆忙没能及时交给蚊后大人,还请风长老不要见怪。” 说话间,风长老已经从纳百川的手中接过来那块看似普通的玉佩,就在他准备继续发难之际,玉佩之中忽然跳出的一缕新鲜血气,立即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这玉是……” “这是烟雨堡中独有的血冥珀,据说是强者殒落之后,尸身所化之物,内含大量珍贵血气。” “血冥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蚊晴回头看了一眼纳百川,随即陪笑道:“风长老您久居蚊巢,极少外出走动,不知道这些新鲜玩意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怎么样,有了这东西在,这下您该消气了吧!” 风长老沉吟片刻之后,终于流露出一股会心的笑容,伸手在那蚊晴的头顶处抚摸了两下,语重心长道:“我们虽然是妖类,但也应该心存感激之情,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是是,晴儿一直谨记长老的教诲。” “嗯,你这孩子如今身居高位,还能保持初心,没有迷失自己,也算是难得的了。蚊王最近好吧?” 蚊晴心虚地看了看纳百川,故作镇定道:“好,还好。” “哼,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会说谎,有什么心事全都写在脸上。我知道,蚊王最近在接触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此举有机会彻底改变我族的尴尬局势,逆转成为整个妖界的翘楚霸主也说不定。但有此话我我不方便说,得让你替我向他提醒。与虎谋皮太过凶险,切莫因为一时之利,而忽略对方的存在。对方能让凶蚊族一飞冲天,自然也有方法让大家一败涂地。所以,不卑不亢才是最重要的。” 蚊晴俏皮地用力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不过,蚊王大人的脾气臭得很,我就是说了他也未必听啊!” 风长老望了蚊晴一眼,嘴角顺势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并道:“其它人当然不行,但你可是蚊后,以后蚊王的继任者。如若他连你的话都不听,岂不成了昏庸无能之辈?放心,就算个别时候你有言语顶撞了他,但蚊王还是会顾念你的身份,不会与你苛责的。对了,你们这次到来所为何事,难不成是你那边又研制出了新的灵液?丑话说在前头,这次你务必要万分小心。上回你弄的那种黄色液体,因为事先没有经过试验,导致向外售卖之后,有几十位族人死于非命。若不是我在后面为你说尽好话,恐怕蚊王就要停了你的研究项目了。” 蚊晴心有不甘道:“上次是意外,我也没有想到那些原始族人竟然那么脆弱,明明那些新族人完好无恙,谁能料到事情会充数成那个样子……” “好了,有什么事快说,待会我还要去上面向处理一些别的事情。最近来了不少外来人,光是处置他们,就耗费了我不少精力。这不,几个时辰之前便有一个家伙从这里跑了出去,不知人抓没抓到。” 纳百川心头一震,暗自道:“看来,他说的这人就是之前死在蚊昭蚊褐手下的郭占宫吧!原来,郭氏兄弟都被囚禁在血竭库之中么,如此一来,说不定其它人也在这里。” 蚊晴看出纳百川的心思,于是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假装恍惚道:“瞧我这脑子,此次前来,我就是为了此事。” “什么意思?你要把他们带走?这个可不行。蚊王之前再三叮嘱,除非是他亲自下达命令,否则谁也不能接近他们,包括你在内。” “啊……怎么会这样。风长老,你刚才不是还说蚊王会宠着我嘛,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肯让我做。” 风长老摆摆手,就近找了地方坐了下来,面色铁青道:“兴许你们也感觉到了,最近这段时间蚊王的情绪确实反复无常,连我这个看着他长大的叔父,如今都被他彻底无视了。晴儿,劝你这最近还是少掺和外面的事,尤其是眼下的这次合作。蚊王足够强大,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有能力自保。但你不同,你还身在成长阶段,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的成就绝不会比蚊王小,甚至将他超越也不再话下。既然前程一片光明,你就得在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千万不要冒进。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就在昨日,我受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蚊晴不禁问道。 “蚊昌的头颅,确切来讲是残骸,因为他的五官早已无法辨认,若不是从小相处,就连我也差点认不出他的身份。” “蚊昌……他不是蚊王的胞弟吗?他怎么会……” 风长老左右看看,见其它人并未在身边,这才拉着蚊晴去到远离纳百川与擎蛮的方位,小声说道:“这就是蚊王干的,有人亲眼所见,还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我。蚊王现在极度危险,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能痛下毒手,你觉得他还会在乎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低调行事,最好能够人间蒸发,等到族中异变彻底平息之后,再出来做事也不迟。毕竟,命只有一条,你懂得吧?” “好子好了,我听的就是了。不过,那几个刚押来的犯人,我能不能看一看,就一眼!” “你……你这丫头怎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之前说的岂不是都白费了?唉,算了算了,去去去,快去快回,尽早离开这里。” 说着,风长老重新垫了垫手里的“玉石”,最后看了一眼纳百川与擎蛮,而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门。 “哎,掌柜的,您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那件宝贝,我怎么没听说过堡里还有这么一种玉石啊?” “呵呵,你自然没有听过,因为那都是我临时胡编的。” “编的?可是刚才……” 纳百川冷笑道:“我不过是向普通的玉佩之中注入了一点血河之力而已,他又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血河大法,自然也就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只以为真是强者羽化后残留下的精华。好了,时间不多了,咱们赶紧行动。” 有了风长老的帮助,一行三人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在专人带领之下,很快便下到了血竭库下面的地牢秘室之中。这里关押着蚊巢当中近七成的戴罪之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外面的妖众,只有极个别的是凶蚊族的本族成员。一经感受到新鲜气味,铁门后面一张张狰狞的脸颊不时他从缝隙之间急闪过去,恨不得从那堪经纸薄的空当之中钻出来,然后将他们三人活活吸成干尸。 “蚊后大人,您要打的人就在这前面,属下这就告退了。” 说完这些,负责带路的那只凶蚊连头也不抬,一路趋着步便朝走廊外面奔了去。擎蛮见状不禁讥笑道:“这家伙逃走的模样可真狼狈,他还怕被里面的人生吃活剥了?” “救命~” 就在擎蛮话音落定之际,一声微弱的求救突然从不远处的秘室之中缓缓飘来,听在耳中就如同鬼叫一般,令前一刻还不以为然的擎蛮,登时吓得六魂无主,赶紧缩到纳百川与墙壁之间的空当之中。 “有……有鬼!” 纳百川笑道:“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如此胆小,你可是连死都不怕啊!” “这……那……不一样。掌柜的,你是知道我的,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要不,我先去外面等着,你们救了人,我们再汇合?” 纳百川摇头道:“就在这里,方便规划行动。不然到时逃跑,你连在什么地方碰头都不知道。再说,这前面关押的,除了郭家那几个,就是我们的自己人,难道你还害怕自己的兄弟同胞加害你吗?”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囹圄地,一丝牵三心 透过蚊晴的身体两侧,纳百川与擎蛮顺势朝前方的铁门之中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赫然被吊在屋顶之上,暗无天日的房间之中仅被几缕流蹿的火光照进,使得前者在如此阴森的环境之中如今从地狱逃出来的复仇厉鬼一样,令得原本就胆小的擎蛮登时吓得脸色苍白。 “那是人是鬼,它还活着吗?”擎蛮试探地问道。 蚊晴拿出之前带路凶蚊交予他的钥匙,紧接着打开了那扇沉重的牢门。伴随着门轴处传来的吱吱异响,原本低垂着头的那人恍然间昂起胸膛,口中一连发出数记怪叫之后,这才哈哈大笑起来:“痛快,真是痛快!蚊王小儿,这么快你就束手无策了吗?我郭占冠的骨头硬得很,你那点手段还奈何不了我。想取我的命,你得用力!” “郭占冠……郭氏五雄之中的老大么,没想到一上来就遇见了他。也罢,先将他救下再说!” 想到这里,纳百川欲要上前将人从屋顶处放下,可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前面的蚊晴却是将其拦住,并伸手指向郭占冠脚下的地面处。原本此地光线有限,想要看清四周的情况十分困难,但有了蚊晴的提示,纳百川与擎蛮很快便发现自那地面之中伸出来一根头发般的丝线,另一端牢牢拴在郭占冠的脚踝处,但看上去似乎对其生命安全并没有什么影响。对于此物的用途,二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擎蛮率先开口询问道:“这是什么名堂,对我们有什么作用?” “这是蚊王施下的判命丝,一旦接触到某人,便会与之形成了一种奥妙的联系,可以说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此物既不能崩断,也不能放松,否则都会导致上面的人因此丧命。可以说,判命丝本身就是一种严苛的酷刑。为了保命,受术者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以免自己不小心将丝丝挣断。他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一个奇迹。” 听见蚊晴的讲述之后,上面的郭占冠忽然冷笑道:“你们三只臭蚊子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听,让人心烦得很。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拉断丝线与你们同归于尽。” 听到这里,纳百川忽然改变态度,一脸谄媚道:“呦,这不是郭占冠郭大英雄吗?怎么今日落得如此田地?你的其它兄弟呢,难道已经先你一步,去到阴曹地府报到了?” “我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们郭家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但并不意味着杀死我们就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不久之前,我们还成功令老五逃脱升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人应该已经安全到家。” 蚊晴下意识道:“这个……可由不得你的心意。其实……” 纳百川急忙拉了一把对方的手臂,赶紧抢先道:“是啊!郭五爷神功盖世,区区蚊巢自然困不住他。吉人自有天相,五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本来郭占冠想趁此机会,好好羞辱一番面前的三人,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人居然事事都顺从自己的心意,仿佛就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追捧者一样,一时间令他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要不是眼下身上的疼痛无比分明,否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你们到此究竟是何目的,我累了,我要休息。” 蚊晴围着郭占冠的身体围了两圈,忽然伸手在其大腿处的伤口用力扣了一下。一时间,剧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冲上脑海之中,几欲他当场昏死过去。见对方彻底消停下来,蚊晴这才得意地朝其它两人咧了咧嘴,随后张口问询道:“我问你,来的时候除了你们兄弟几人,还见到其它烟雨堡的人吗?” “什么?烟雨堡?呵呵,这里关押的不都是吗?你说的哪一个,我怎么会知道。要想搞清楚,自己搭个去找,我没空陪你们解闷。” 擎蛮冷笑道:“可是,如果我们说,可以将你带离这里,你还会如此风轻云淡吗?” “你们?就你们三个?” 杂乱的发丝之间,郭占冠睁开那只仅有的右眼,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三人,好一会儿之后,忽然惊声道:“你们……你们的样子好生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纳百川回道:“那不重要。我现在问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除你们郭家之外其它的堡中同胞,只要找到他们,我才带你离开此地。我知道,你身为郭家的老大,什么都要强势一些。但你的那几名幸存的兄弟能不能抗得住,那就不得而知了。你也不想到头来郭家五雄变成郭门鳏寡吧?” “你……” 不得不承认,纳百川一经听起兄弟,原本态度还十分强硬的郭占冠立即软弱下来,迟疑片刻之后,终于道:“来的时候,我已经身负重伤,对于许多细节已经记不得了。不过,我隐约有点印象,在被抬到这里之前,确实听到其它人在这附近喊叫,好像还提到了一个人。纳百川,你就是纳百川纳掌柜吧!” “呵呵,郭老大果然机敏过人,没错,正是在下。之前不与真实身份相示,是担心隔墙有耳,打乱了营救计划。不过,既然郭老大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想来之后的营救计划一定能够一帆风顺!” 稍作准备之后,纳百川几人开始着手破解郭占冠脚下判命丝的麻烦。虽说早已饱经风满,历尽磨难,但纳百川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棘手的机关,一时间也想不出合适的破解之法。而照擎蛮的计划,就是将掩盖在丝线上的砖石一并去除,等机关真正显露本体之后,再给予拆除。 “不成。暴力破解只会令得判命丝直接引爆,那样不只是上面的人,就连我们三个也要难逃一劫。” 擎蛮不耐烦道:“断不得,卸不得,现在连挖都控不得,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只能去求蚊王亲自为他解开?” 蚊晴摇了摇头之后,再次将头转了过去。同一时间,他将自己的手腕抬起,并利用锋利的指甲在上面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见此一幕,蚊晴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紧接着便用中指指肚蘸了一点渗透出来的血液,并作势激发,弹指将其射到正对面的判命丝上。 “你要干什么!” 擎蛮见状刚要抱住纳百川一起卧倒,谁知后者却是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并轻轻将挡开对方的手臂,并用下巴指了指前面。再次看向监牢的中心处,郭占冠依然四肢健全地挂在那里,便脚下的判命丝已经不知所踪。 “原来,原来你的命就是破解丝线的最好方法。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提前说,害得我们如此纠结!” 见蚊晴脸上仍有难色,纳百川用肘部轻轻拄了一下擎蛮的胸口,随后道:“别磨蹭了,快去救人。” 破除了最为要命的判命丝,这下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这边擎蛮只是稍稍动了几下手,便轻松将人从锁链之中解救了出来,并顺带往对方口中丢进几颗保命回息的灵丹妙药,这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对了,你刚才说听到我有唤我的名字,那他如今身在何方?” 郭占冠揉着自己肿胀的双脚,心不在焉道:“这个我哪知道。毕竟,当时我已经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顾念别人的死活。不过,以蚊王那家伙的手段,说不定你的手下已经……” “好了,剩下的就不用说了。你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旁边的几间囚牢再找找,顺便也将你的其它兄弟一同放出来。” 见纳百川已经走到门口处,郭占冠忽然叫道:“等等。” “怎么,还有其它事情吗?” “多……多谢。” 郭占冠一生刚烈骁勇,从不救人,自然也不会像别人说出“谢”字。然而,今时今日,就在这此生最危急、最困难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自己那高傲却一方不值的尊严,不参杂一丝虚伪地道出了感激之情。即便话语极短,但也不妨碍纳百川得知对方的心意。 就这样,三人如法炮制,一连从附近的几间牢房之中解救出包括郭占孝以及郭占魁在内的五名烟雨堡人士,而剩下的三位也都是附近赫赫有名的勇士大家,因为得知了郭家的遭遇所以闻讯而来,却不想人没救到,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虽然最终保全性命,但与你们一起前来的其它同伴就没有这么好运,大多都惨死在蚊巢的腹界之中,小部分在被关到这里不久,便成为了蚊王的进补之物,连全尸都没剩下,可以说是悲惨至极。、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这都一连找了七八间了,怎么还是没看到敬哲他们的影子。难不成,他们已经被转移到其它地方了?” “糟糕!”蚊晴忽然叫道。 纳百川看出异样,随即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都给忘记了。今日是蚊王的百日血宴,你的那些部下恐怕要被端上餐桌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红门内,残魂留灵石 百日血宴。 凶蚊族内独有的庆祝活动。具体来历不得而知,但自从有蚊王那天开始,这项活动便被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甚至成为了全族人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若不是刚刚脑海之中灵光一现,蚊晴差点就忘记了这件重要事,险些因此酿成大错。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确定我们的人在蚊王那里吗?”擎蛮不禁问道、 “嗯,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第到血宴的时候,蚊王会在众多囚犯当中挑选几名精壮的妖众,并在宴席之上将其杀生放血,还会把残留的躯壳分发给到场的贵宾。按照原本的计划,本来今日我也应该在场的话,只是……” 说话间,蚊晴看了一眼纳百川,后者轻咳一声,随后道:“好,如今目标明确了,就算万般不愿,我们也只能勇闯首界了。不过,前往那里还需要蚊后你来带路,劳烦你了。” 说着,纳百川朝其轻轻点头示意,蚊晴见状不禁怪笑道:“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忽然之间变得彬彬有礼起来?我还记得,自己是被你俩强行掳来的。不过,本后向来宽宏大量,所以才没有记恨在心,你们该由衷感到庆幸的。” 擎蛮附和道:“是是,蚊后大人自然是心胸宽广,这一点我和纳掌柜都自叹不如。好了,我们不要耽搁时间,赶紧前往蚊王那里,营救敬哲他们吧!” 就在三人交谈之际,先前被他们从铁门之中一一救出的各路豪杰,包括郭氏三兄弟也悉数走了进来,郭占冠率先开口道:“呐,我这人平生最不喜欢亏欠别人。既然你救了我和两个兄弟,这次救人一事,也算我们一份,就当是偿还之前的救命之情了。日后,我们再不相欠!” 郭占孝点头道:“我同意大哥的话。毕竟是你们的事情,我们不会坐视不管。” 作为老四的郭占魁,如今的态度却与其它两位兄长稍有不同,但奈何前者已经抢先发话,如果这个时候自己直接反驳的话,有伤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只得暂时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静待其它人的意见。 抬眼看去,一个身材肥硕的中年男子从牢门之中迈出走出,头上仅存的一缕头发,编成了一只七扭八拐的小辫子,乍一看去就如同猪尾巴一样,模样甚是滑稽。当然,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绝不敢如此小看他,只因为他是烟雨堡当中第一大食王,海肚象,秀灿。“” “什么,你们要去找蚊王算账吗?算俺老灿一个!这家伙只知道背后偷袭,趁我不备在我的食物之中下毒,将我毒晕之后,这才被他们关到了这里。找蚊王报仇的事情我早已计划了许久,今天终得机会得偿所愿。丑话说在前头,见面之后,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我要与蚊王战个你死我活!” “就凭你那副肥大大耳的嘴脸?秀灿,你还是省省吧!” 在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话音传出之后,众人一同朝那唯独被涂上红漆的牢门望去。片刻之后,一个身着道袍的青髯长者从中现身,纳百川一经与之对视,口中便立即吐出两个字:“厉害!” 不知其谓的擎蛮先是望了一番对面的长者,进而转头看向纳百川,刚要开口询问,后者却是微微摆手,并轻声说道:“看着吧!” “传魂尊者,原来你还未死!” 面对那名道袍男子的出现,秀烂显得并不怎么欢迎,从头到脚表现出的态度都是一种抗拒,恨不得现在就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对此,道袍男子却是不以为然,并主动来到纳百川的身前,沉吟稍许之后,忽然咧嘴笑道:“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纳百川淡定道:“我也没有想到,失踪多年的你,原来一直被囚禁在蚊巢之中,这一点实在超出我的意料。” “哼,区区牢狱,怎么可能困得住传魂尊者,即便没有你的相助,我不是照样从铁门那边走了出来吗?” 听到这里,秀灿迈步上前,来到那扇红色铁门之后,看着门上那个早已锈蚀的锁孔,前者的口中登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我还以为你真有传闻之中那般神通广大呢,原来也只是在这里故弄玄虚罢了。你们不用害怕,站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他的魂魄,本尊仍然被囚禁在这间地牢之中。” “什么!” 蚊晴来到跟前,看到了刚刚秀灿发现的隐情,旋即惊叹道:“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来。怪不得连这级别最高的‘红门’都困不住他,原来真相是这样!” 见秀灿戳破自己的秘密,那传魂尊者也不动怒,而是继续对纳百川道:“他们都是新人,不知者不怪。纳百川,你应该清楚我的实力,这次前往首界,如若没有我的帮助,其中损失你是自己的。” 纳百川颔首道:“是啊!当初你叱咤江湖的时候,这帮人恐怕还没有出生呢!不过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身为人类修士的你,今年已经是千岁高龄。在修为没有达到真神境之前,哪怕是你也难以摆脱衰老带来的弊端,如今你的真身恐怕早已是风中残烛,实在难以委以重任。” “你说什么!” 随着传魂尊者情绪的变化,狭长的走廊之中,原本昏暗的环境之中忽然升起一股诡异的雾气,擎蛮见状不妙,刚要出声提醒,却发现原本近在咫尺的众人已经全部被浓雾吞没,可视范围之中,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一种极度的危险感当即自心底生出。 “掌柜的,你在哪!” 纳百川看看四下的情况,又将目光瞧向正对面——那团人形雾气的方向,随即微微一笑,颇具赞赏语气地说道:“能将区区魂体出窍之术练至‘域’的境界,甚至可以将神通作用到周围的一切物体之上,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不得不承认,传魂尊者果然是修为了得,这一点百川自愧不如。” “呵呵,相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卑微,这还是当初那个堆尸如山,放血成河的纳百川吗?怎么样,我现在有资格同你们一起前往了吧!” “那倒也不是。” “什么!” 不及传魂尊者传话说完,一记机括转动的声响随即回荡在空间之中,片刻之后,刚刚那一股足以吞没一切事物的邪雾,竟然全部自行消散;原本紧闭的红色铁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轻松打开,纳百川的人就站在门口处,面向房间黑暗的深处。 “这就是你如今真正的面目吗?” “这……这是……” 待缓过神来的蚊晴与擎蛮来到门前,步履蹒跚的秀灿拉长脖子朝里面望去之际,令人心惊的一幕赫然发现在几人面前。只见被重重锁链禁锢的并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不世强者,而是一把早已腐朽发白的森森骸骨。而就在那头骨眉心的正中央处,赫然镶嵌着一枚幽绿色的方形宝石,于黑暗之中闪烁着诡异毫光,似是在向来者们挥手示好一样。 “怪不得你会甘愿被囚禁在这种鬼地方,原来你早就……” 擎蛮凑上前来,仔细打量着那具尸骨,紧张的他不禁咽了口唾沫,这才怯怯道:“刚才我们所见,该不会是……” “没错,是传魂尊得的亡魂。” “亡魂?” “就是人们口中的鬼魂!” “鬼!” 一经得知真相的尊蛮,只觉得头脑发沉,两脚飘轻,混身上下的筋肉就如同中了麻药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整个人顺势便朝后面仰倒过去,若不是秀灿及时将其扶住,人便已经躺倒在地。 “喂,这位小兄弟,你醒醒,你没事吧?” 擎蛮虽然受惊不轻,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而位于房间之中的纳百川则开始观察起眼前的骸骨,目光随即落在那颗看上去唯一有价值的宝石之上,许久没有言语。 “这石头有什么独到之处吗?还是说,你打算将其拿走?” 纳百川摇头道:“传魂尊者辉煌半生,谁能想到最后竟会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这颗眉间的玉石,乃是他生前集体内所有能量所化,具有穿越生死,贯通阴阳之能的通神石。传魂尊者虽然已经不在人间,但只要有熟知的人靠近此物,通神石内便会反映出传魂尊者活着时候的幻象,这才有了我们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蚊晴点头道:“既然如此,这石头还是有点作用的嘛。那为何我们不干脆将他取走,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纳百川摇头道:“难道你忘了么,这里可是你们凶蚊族的地盘。这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蚊王自然会一清二楚。看这尸骨状况,恐怕已经死了有些年头,这期间蚊王不可能毫不知情。既然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看到过这颗通神石,既然如此,为何他没有捷足先登,将石头占为己有呢?” “这……难道是蚊王故意为之?” 纳百川猛然抬起头来,两只目光锐利的眼瞳直勾勾地盯在蚊睛的身上,后者立感全身难过,如同坠身于万丈冰涧之内,一种莫名的绝望感当即涌上心头。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首界前,柔情泪暂别 作为凶蚊族的绝对霸主,蚊王在百日血宴这天,会邀请妖界之中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一众妖修,前来共庆这特殊的日子。而为了款待这些上宾,一早凶蚊族便开始忙碌起来,其中一队精英蚊兵便是一道最为显眼的景观。 “快点快点,再来抓紧时间的话,若是误了时辰,你们都得给蚊后大人做出灵液,卖到别人手里去。” 抬眼看去,六名精壮蚊兵手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缓缓从远处走来。而在墙角的阴影之中,纳百川的面颊忽然从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回到“队伍”之中,擎蛮见状当即问道:“怎么样,外面的戒备是不是相当森严?” 纳百川点头道:“是比想象之中多了一些,但也没到水泄不通的程度。话说蚊后大人,我想问一下那些人手中托着的是什么东西,是这次宴会上需要的食材吗?” 蚊晴望了望渐渐远去的那队蚊兵,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蚊王在搞什么名堂,至少之前我没见识过这般场面。不过照理来讲,这个时候能够送到首界的必然是百日血宴有关,你说的也在理。不过,在未看到布下真容之前,我是不会贸然下断言的。还有,我已经带你们来到首界,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不知道纳掌柜能不能信守诺言,放我离开呢?” 一听蚊晴要离开队伍,海肚象秀灿第一个不答应,当即怒叱道:“这可不行!你若回去同蚊王报告此事,那我们岂不是要全部完蛋,说不定晚上的血宴,我们就是桌上的美味佳肴了!” 报有此种观点的不止是秀灿一人,就连擎蛮也是同样的担心。只是因为之前他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且其间自己还多次蒙受对方恩情,猛地要分别,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潜意识在告诫着自己,不能放走对方,但心中的善念又在不住地敲打着他,令他想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 见大家迟尺没有下文,纳百川随即将目光投向郭氏三兄弟之中的老大郭占冠,并开口询问道:“郭大侠,你怎么看?” “这个……首先我不知道之前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所以说错了你们也不要责怪。不过,如果当真有此说法的话,我看还是尽早让这位蚊晴姑娘离去吧,省得双方都难堪。” 郭占孝低声吼道:“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别忘了,他可是凶蚊族的蚊后,若是眼下不当机立断,斩草除根,恐怕日后遗患无穷啊!” 见一旁的郭占魁并没有附和自己,郭占孝当即又道:“老四,这种时候你怎么不说话了?老五离开之后,至今没有音信,虽然我已经做了无数种设想,但得到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倘若占宫已经惨死在凶蚊族的手里,你还能如此淡定吗?” 郭占魁凄笑了一下,旋即看向蚊晴的双眼,停顿稍许之后,忽然道:“可是,就算五弟遭遇不测,动手杀人者也不是眼下的这位蚊后,对吧?” 想起之前亲眼看到郭占宫惨死于蚊昭蚊褐两兄弟手上的画面,擎蛮心虚地赶紧用力点头,生怕对方看出端倪。怎料就在这个时候,蚊晴微微一笑,昂首挺胸道:“没错,我是亲眼看到你们的兄弟惨死在了我族族人的手里。” 此话一出,包括纳百川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大惊失色,而那郭占孝更是怒不可遏,若不是隔着老大郭占冠的身体,如今的他恐怕已经直接蹿了上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天投。既然你眼睁睁地看着占宫惨死在你们的地盘上,那此事与你定然脱不了干系。大哥,老四,不管你们怎么样,五弟的仇我报定了!” 说话间,郭占孝运起那刚刚恢复不久的妖力,准备与蚊晴来一场复仇血战。怎料,后者却是不以为然,不等对方真正出手,她便已经开口直接道:“我就明说了,现在的你就算拼命,也是斗不过我的,你还是保全自己,多为以后打算吧!” “妖女,我们郭家的事情何需你这外人来插手!况且,连自己兄弟的血海深仇都报不了,还谈什么以后,今天我就要与你斗个你死我活!” 这边郭占孝蓄势已满,身体如箭矢一样,倏然飞出。然而,人才来到一半的位置上,一团血雾便随之临头降下,并在一瞬之间化解了其身上的大部分威力,并使之被迫落回到地上。原本这一击便是郭占孝放手一搏的结果,如今被破了罩门,眼下的他一时间无法再次组织有效进攻,只得站在那里,独自喘着粗气。 “郭三侠不要冲动,等我把话讲完,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纳掌柜,你还要说什么?你们现在这副古怪样子已经十分可疑,念在之前搭救我们几个的份上,我才没有过多追究。刚好,你现在解释一下自己身上异变的原因,还有与这位蚊后之间的关系吧!” 见郭占孝见矛头指向纳百川,蚊晴心头一动,当即转身对后者道:“你能在这个时候出面为我主持公道,我已经十分感激了。不过,这毕竟是我们凶蚊族的事情,如果真要有人为此负责的话,我也不会为之却步。” 纳百川笑着摇头道:“没错,郭五侠的死,确实需要有人偿命,但不应该是你。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不把凶手的名字直接告诉给郭爱三位?” 蚊晴咬了下嘴唇,一脸纠结道:“可是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真正害他们身陷蚊巢的是……” “呵呵,看来你已经知道他们应该找谁算账了。” 郭占冠厉声道:“老三,你要再敢胡闹,我就把你的狗腿打断。你明明知道此事蚊王才是幕后主使,如今却偏偏要为难一个无心与我们为敌的蚊后,你这是吃软怕硬,你这是窝里横!” “我没有,我只是想……” 终于,迟迟没有发言的郭占魁终于开口道:“是啊!害死五弟的真凶是蚊王,就算要偿命,也应该让他来,欺负一个女人确实算不了什么本事。三哥,这次确实是你不对。” “怎么连你也……” 纳百川微笑道:“诸位不要忘记,之前蚊王用以束缚各位的判命丝,还是这位蚊后主动帮你们破除的呢!否则,要想毫发无损地将你们放出来,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蚊后……不对,应该是蚊晴姑娘,他对各位确实没有亏欠。蚊晴,你走吧!” “纳掌柜,你……” 说着说着,蚊晴的眼圈竟然开始温润,擎蛮见状不禁道:“你……你居然哭了。冷血的凶蚊族居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今天当真大开眼界。” “好了擎蛮,这种时候就不要拿她开玩笑了。最后问一句,百日血宴在什么地方举行?” 眼见纲百川身上的凶蚊特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擎蛮伸手指着他,刚要出声提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变回到正常状态,原来是之前使用的祥蚊之卵已经过期了。见此状况,蚊晴一连又拿出数枚蚊卵,并道:“真没想到,你的修为竟然如此之强,即便没有我出手解除术式,你也能自行恢复原样。看来,之前的交手你还是只留了部分实力。” 纳百川淡淡笑道:“两方交战,最起码的试探动作那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你们的蚊王连真身都没有显露,要论狡猾的话,他比我要强上十倍。” “嗯,你能这么想,我十分高兴。没错,无论是谋略还是修为,别说是你,就算是你们这些人全部合而为一,也无法与蚊王相提并论。所以说,一旦遇到正面冲突的情况,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扭头跑就对了。跑得掉是你们福大命大,跑不掉也是情理之中。纳掌柜,一路走来,能与你并肩同行我十分高兴。只可惜,分别的时间到了,我现在就得离开!” 话音未落,只见蚊晴精致的脸颊忽然变得臃肿肥大起来。紧接着,表面之上生出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毒脓,身体内部以惊人的速度自行融解,并化作脓汁,从身上那些疮洞之中流淌出来。担心遭到连累的郭占孝赶紧护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向后退让,而距离最近的纳百川却是淡定自若,好似根本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惨案”。 “掌柜的,蚊晴姑娘她……” “不用担心,她没事。” 话音一落,蚊晴的奥体当即炸成一团黄色的雾气,一股刺鼻的气味当即扩散开来,逼得在场一众不得不再次扩大“包围圈”,生怕自己不小心沾上那钻心蚀骨之毒。 伴随着阵阵咳声,擎蛮掩着口鼻,再次回到之前蚊晴所在的地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经过了刚才的“自爆”之后,现场竟没有留下哪怕一片残骸,甚至连块衣料都没有剩下。就在擎蛮为此疑惑不解之际,队伍之中,一个嘴歪眼邪的丑陋男子忽然开口道:“这是凶蚊族的破体分身大法,专门用来迷惑敌人,诈死脱身的极端法子。这个蚊后果然不简单!”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魂悬天,血釜引群魔 百日血宴,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血。 在凶蚊族举办盛大活动的广场之上,一口五丈来宽的巨大铜锅已经提前布置在场地之中。此刻,铜锅之中已经被各式各样的鲜血所充斥,即便相隔数里之远,也能嗅到此地腥臭冲天的恐怖气味。 当最后一桶血水被倒入铜锅之中,负责此事的专人随即点燃锅下的炭火,随着时间的推移,铜锅以及里面的猩红血水慢慢加热,乍一看去就如同岩浆一样,上面还会时不时地泛起气泡。而令人倍感意外的是,伴随温度的提升,之前那股无法忍受的血腥气竟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奇香。 这便是百日血宴的主菜,醇香百补锅。 “哇,今天又有口福了。蚊王老弟就是讲究,对于吃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含糊。来,你们把贺礼放到一边,我先过去同他们打个招呼。” 说话之间,一个混身冒着幽绿色光芒的细长人影迈步从南边走了过来,负责在此迎接来宾的凶蚊族族人蚊悄,也是这回血宴的管事,连忙上前,先是对那人行了一礼,随后这才开口道:“好久不见,蜥烈领主。” “哦?你是去年的那个小不点?一年不见,你居然长这么大了。果然,凶蚊族的成长速度远远超乎想象,这下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怎么,蚊王还没有到场吗?” “蚊王大人正在下面同其它人准备今天的菜肴,据说今年有了不得的食材供大家品尝,大家都是十分期待。” “是么?前不久我听说烟雨堡的郭家遭了难,难道今天的大菜是那几个为首的家伙?” 蚊悄迟疑了一下,而后微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就请领主好好期待吧!您的位置在这边,请入坐。” 这边蜥烈领主刚要坐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风啸声突然从侧面狂吹过来,刮得铜锅下方的火苗不住地乱窜,过别的甚至已经燎到了前者的衣角。然而,不等火焰蔓延开来,只见蜥烈领主的表皮竟然主动开裂,一个全新的本尊顺势从中钻了出来,并一脚将褪下来的老皮踢入到火苗之中。顷刻之间,铜锅下的火力再涨数分,烤得锅底发出吱吱吱的怪叫。 “黑风老妖,你在搞什么名堂,宴席还没开始,你就想置我于死地吗?” 伴随着一阵洪亮爽朗的笑声出现,半空之中忽然落下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青脸男子,不偏不倚,刚好就站到蜥烈领主旁边座位上的靠背处。蚊悄见状连忙去请,那个黑袍人却是不以为然,低头对蜥烈领主道:“老蜥蜴,你怎么还没死呢!每次都是你坐这正南位置,我黑风老妖不服气。” 见二者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开打,作为管事的蚊悄赶紧上前劝和道:“黑风老尊,你先生气。这位置是在送发请帖的时候,一并确定的,而这一切都是蚊王钦定,改动不得,还请您不要为难蜥烈领主。” “哼哼,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再说,他是蚊王请来的,难道我就不是?想我黑风老妖修为超群,妖功卓绝,哪一点比不上这只老毒物。今天这正南的位置我要定了,否则这血宴我看也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须了。” ”扫把星,你敢在这凶蚊族里放肆!“ 不等众人上前参拜,风长老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不等黑风老妖反应,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在他的嘴上炸开,现场登时鸦雀无声,就连锅下原本正在燃烧的柴炭也自觉地减弱了火势,以免若得对方不高兴。 “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不肖徒,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今天是凶蚊族的大日子,你这个外姓亲属就是这么来为蚊王道喜的吗?” 原来,刚刚声势俱厉的黑风老妖,竟然是凶蚊族老字辈风长老的亲传弟子。后者本想自己的徒弟沾一沾本族的喜气,却不想对方一经到场便开始惹麻烦,逼得他不得不提前下身,并在刚才的众目睽睽之下,掌掴了黑风老妖,灭其气焰。 被“打脸”的黑风老妖非但没有一丝不爽,反而是笑脸相迎,甚至还学起乖巧孩子的模样,主动凑到风长老的身边,甚至还用自己那粗壮的手臂,主动去挽风长老的手肘,看着后者满脸的嫌弃,大家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并将之前的不快暂时抛到脑后。 “行行行,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就你这样,是如何娶到那十几房的老婆的?” “嗨,师父您又在嘲讽我。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那些女人都是我行凶作恶的时候,顺道拐回去的。虽有夫妻之实,但她们哪个也不把我当成自己的夫君,只道是进了窑子的嫖客。师父,这一年您身体安好?” “好什么好,有你种弟子在,我就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的。黑风,你这辈子作孽太多,难道就不怕归天之后遭受那万劫不复之刑吗?” 黑风老妖怪笑道:“师父,不是我说。要论作孽的话,恐怕我在凶蚊族里连前十都算不上。你瞧瞧这一锅的鲜血,那得牺牲多少条性命才能换来?再说,师父您当初传授弟子功夫的时候,也没说过要侠骨柔肠,慈悲为怀啊,您说是吧?” “你……别的话你都不听,怎么对于这件事如此听话。为师就直说了,接下来的十年时间,不许离开凶蚊族。我问你,上个月你不是洗劫了老凤玉台,抢人不说,还杀了人家的观主!” 黑风老妖稍作停顿之后,这才恍然道:“哦哦哦,有点印象。是那个眉毛都要垂到地上的老匹夫吧?没错,那人是我杀的。” “你!” “哎,师父您别着急生气,先听我讲讲此事的来龙支脉。您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固执得很,明明打不过我,却偏偏以死相逼。我看他骨头硬,又有必死的决心,所以下手的时候力气重了一些。谁成想……” 风长老当即挥手怒声道:“够了。你以为老凤玉台是你去过的那些寻常山头吗?那杀的那位可是玉台观主天蛾皇。天蛾皇是谁,那是与曾经的老蚊王称兄道弟的老前辈,连我都要敬重三分。现在,你把人杀了,老凤玉台约定与我们凶蚊族彻底决裂,并以发动战争为要挟,让我们尽快将你这个杀人凶手交出去。你啊你,看看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 “啊?那些恬不知耻的手下败将还找您来了?他们在哪呢,刚好那天没有打过瘾,就让我再活动活动筋骨吧!” 风长老勃然道:“胡闹!你以为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杀人的是你,背锅却要整个凶蚊族。你可知道,眼下正是我族发展最为关键的时刻,容不得半点差池。若是因为你这点破事而坏了整盘棋,论不到我出手,蚊王便会替我将你击毙!” 听到风长老说出这般言辞,黑风老妖这才终于有所收敛。而为了缓解现场尴尬的气氛,作为外人的蜥烈领主突然悠悠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蚊王还没有到吗?话说,其它几位老哥哥呢,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 蚊悄赶紧解释道:“其余几位大人早到了一步,所以先到周围闲逛了。等时间差不多,自会回到现场。” 蜥烈领主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风老妖,话锋一转并道:“黑风,快坐吧,你不想再吃巴掌了吧!” 黑风老妖转身来到蜥烈领主旁边的座位处,乖乖坐了下来。而另一边的风长老见状则是愤而甩袖,扬长离去。 “这里就是百日血宴的会场了吧?没想到规模居然如此之大。” 在会场西侧不远处、一棵异常粗壮的大树之上,擎蛮引目了望,在看清刚才发生的一系列闹居之后,这才有了以上的感叹。另一边,纳百川神态闲适,上身微塌,侧靠在旁边的树干之上,口中淡淡道:“看起来,今年的百日血宴似乎与往常不同啊!” 站在斜下方树杈上的秀灿一听此话,不由得惊声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先前你已经来过这里,并亲眼看到,甚至是参与过百日血宴?” “那倒没有。不过看那些人貌合神离的模样,我总觉得今日将有大事发生。说不定,这不止是一场筵席,还是送这人上路的断头饭。” 郭占魁飞身一跃,去到树冠之上,并借助高度优势,尽力朝后方远眺。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微沉,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样,稍作缓和之后这才道:“纳掌柜说的没错,这血宴果然另有玄机。” 秀灿不耐烦道:“我说,你们能不能不打哑谜?难道你们不知道我这身材无论继续往上攀爬吗?如果不想让我将这树捶倒的话,那就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哦,这个简单。不过,你想知道情况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试试你的肚皮究竟有多软。” “郭老四,你太过分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劝臣宴,王心难舒愿 时至傍晚,蚊巢内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也就在这个时候,打北面方向浩浩荡荡走来一队蚊兵。在队伍后方,几个“奇形怪状”的高大身影自云雾之间一闪而过,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能依稀听见他们之间的谈笑。 “飞天豹大哥,您的风彩可真是不减当年。我们几个就差了太多,再过些时日,恐怕就什么机会在外边露面了,很快便要被新秀们取而代之喽!” 说话之间,一个人身豹面的中年男子率先走出迷障,进而进到会场之中。蜥烈领主见状赶紧起身拱手行礼,还不忘将身边的黑风老妖一同拉了起来。 “哼,一群老不死的硬骨头,不过是出生的时间比别人早了一些,到了哪里都要充前辈。你们别忘了,这资历越老,寿元消耗得也就越多,等到哪天爬都爬不动了,我看你们还怎么装腔作势。” 黑风老妖此话一出,雾气之中忽然挺出一张女人的面容。那女人的头颅异常之大,足有半人来高,一张嘴就仿佛能将人囫囵吞下一样,模样好不吓人。 “风长老家的小鬼,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呢?对了,你叫黑风是吧,玉台观主是你杀的吧?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种,全老凤玉台的人都在满天下地找你寻仇,你居然还敢在这种场合露面。除非你这辈子都不离开蚊巢,否则一经踏上外面的土地,我保证你会立即陷入到疯狂的报复行动之中。” “鲸吞姥母,你少在那里给别人长威风。你看我像是怕事的人吗?别说是区区的老凤玉台,就算是整个云漫山脉,又有哪个是我黑风老妖不敢惹的呢?” “哎哎哎,大家伙听到了没有?这小子已经得了失心疯,见人就咬。还敢说云漫山脉,你别忘了蚊巢也在云漫山脉的范围之中。怎么,你想夺下蚊王之位,将凶蚊族的控制权占为己有?” “鲸吞姥母,你这是在替我招惹麻烦吗?不过无所谓,我黑风老妖问心无愧,也从未对凶蚊族、对蚊王有过半点不敬之心。反倒是有些外来人,心里不知揣着什么蛇蝎心肠,一心想要削弱凶蚊族的势力,恨不得大家一拍两散,这样你的冰蝉一脉就能顺利崛起了,是吧?”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情况愈演愈烈之际,跟在后方的一众人马也终于相继到场。现身的众多人,大部分都站中立位置,只有极个别的敢有冒头为两者之一站脚助威。在经过了一番口舌之战后,站在最前方的那位飞天豹终于忍不住,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胆颤的恐怖兽啸。顷刻之间,在场的一众高手毫毛戟立,尤其是距离他最近的鲸吞姥母,更是吓得连退了两步,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无色,看上去就好像害了病一样。 “姥母,好歹你也是前辈,怎么能自降身段,与后辈逞这口舌之利?” 听到这里,黑风老妖立即显出得意之色。然而,未及反应过来,一股腥风陡然自铜锅的对面狂袭过来,架手抵挡之间,数发不起意的气刃已经将他抬起的双臂外侧刮得鲜血直流,血宴还没开始,黑风老妖便提前挂彩了。 “以下犯上,其罪当诛。黑风小子,别以为有风长老给你撑腰就能无法无天。这是警告,再有下一次,用不着老凤玉台的那些人动手,我便亲自将人碎尸万段。” “是是是,飞天豹大哥说的对。” 顺着声音朝后方看去,不知何时,蚊王带着族中的几名亲信,还有七八位族中的老字辈,已经来到会场之中。而其身后,几个被黑布蒙头的“犯人”被五花大绑地带到场中。一经见到这一幕的鲸吞姥母登时改换面容,全然没有了之前那般的歇斯底里,而是满脸笑容道:“蚊王来了,我们就等你了。” “呵呵,鲸大姐的精神还是如此抖擞,若不是有意回想,我还真想不到您已是近过五千岁的高寿了。” 鲸吞姥母有许多忌讳,其中尤以“年纪”最甚。平常时候,别人若是在他面前提起相关的信息,至少还也要落个拔舌剜眼的下场。可是,如今说话的是蚊王,他心底里就是有万个不愿意,也不敢直接与之翻脸,只是慢慢咽下了这口恶气,强颜欢笑道:“难道蚊王还记得我的年纪,真是有心了。” “那倒没有。只是前不久,我遇见了一位故事,在闲谈的过程之中无意间提起过此事,这才让我让在了心里。不过,鲸大姐确实是驻颜有方,如有什么灵丹妙药的话,不妨分享一下,也让我们今后有个准备。” “是……是啊!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平常补身子的灵药,不一定对你有效,如果没有达到意期效果,你可不能怪大姐。” “当然不会。既然如此,那我就提前谢过了。” 蚊王恭敬地对那鲸吞姥母拱了下拳头之后,进而转过头来,面向飞天豹道:“多谢豹大哥刚刚替我管教族人。这个黑风越来越不像话,若不是风长老年事已高,我早就把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亲手正法了。黑风,你还愣在那里做干什么,难道要我过去请你吗?” 一经听到蚊王的命令,黑风老妖再也不敢迟疑,三步并作两步,当即跪倒在蚊王面前,连头都不肯抬,看样子好似是否惧怕对方一样,犹豫了好久这才终于道:“参见蚊王。” 鲸吞姥母冷笑道:“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上子翻脸比翻都怪,之前的嚣张气焰去哪里了?” 对于冷嘲热讽,黑风老妖仿若未闻,只是静静等待蚊王的御令。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空白之后,蚊王终于再次道:“你先回去坐下。等百日血宴结束,本王自会找你清算之前的事情。” “遵命!” 黑风老妖回到蜥烈领主的旁边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之前的轻佻,眨眼之间变身成为一位稳重寡言的一派宗师,不只是言谈,就连气场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对面,鲸吞姥母本想继续找对方的霉头,但见对方已经“举手投降”,也就不再追究,随着其它人一起入座。巨大的铜锅跟前,飞天豹坐在西侧,而鲸吞姥母则位于与他相对的东面方位。蜥烈领主坐南,剩下的北方位置便留给了这里的绝对主宰蚊王。就这样,醉香百补锅的四个正位全都坐满,其余人则按照之前收到请柬上标明的位置,依次坐了下来;而那些蒙着头的“菜人”则被一个个地押到各位宾朋的身后,只待宣会开始,后方的刽子手便会立即杀人取肉。 “感谢诸位大驾光临,凶蚊族蚊觉在此行谢过了。过去的一段时间当中,凶蚊族仰仗着大家伙的关照,势力有了质的飞跃。我能带着全族人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其中大部分功劳都是在座大家伙的。蚊觉今日谢宴,其实就是为了感谢大家过去这段时间对于凶蚊族的帮助。你们的无私奉献将会永远记在凶蚊族的族志之中,永垂不朽。” 蜥烈领主憨笑道:“蚊王见外了。那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在妖界其它人的眼中,我们这些歪门歪道从来都是不入流,为了不让它们看扁,也为了各个族群的繁荣昌盛,我们只能抱团取暖,谁若欺负我们,我们便一同打回去。同样的,如有需要扫除的目标,大家也会一拥而上,这是我们漫云山脉一贯的传统,我们早已甘之如饴。” “蜥烈领主说的没错。像我们这些弱小的种族,唯有团结一心,才不会成为它人的腹中之物。小弟不才,前不久意外之间结实了一位前辈。此人身份显赫,修为举世无双,我想你们应该听说了,那就是罪兆妖王。” 飞天豹眼角一颤,紧接着抬起头来,看向蚊王,并以一种命令的口吻,直接开口道:“蚊觉,你当真已经与罪兆妖王达成共识了么?还是说,你与你的凶蚊族,只是罪兆妖王的打手?” 一听到“打手”二字,蚊王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担心二者之间发生不快的鲸吞姥母赶紧打圆场道:“豹大哥不是那个意思。蚊王,你别上心。其实,我们之前就早有耳闻你与罪兆妖王成功搭上了线。不过,大姐得提醒你一句,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愿意与凶蚊族合作,一定是看到了蚊王你,以及广大凶蚊族人身上的潜质。无论他提出何等诱人的条件,你都得三思而后行,切莫一时头脑发热,武断做出决定。那样的话,就算是我们,也帮不了你们。” “是,多谢鲸大姐提醒。我明天罪兆妖王在诸位心中是一尊凶煞般的存在。但转过来看看我们自己,在别人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梦魇呢?总而言之,我会将全族人的利益放在首位,绝不会拿着大家伙的身家性命去做赌博。来,血宴之下,让我来敬大家伙一杯。从今以后,我们一起为罪兆妖王效力,同生死,共患难,一起开拓只属于我们云漫山脉的天地!”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情近却,沸汤熬伊人 说话间,蚊王右手一招,一股妖风当即卷中一名蒙头犯人,只听一声惨叫划破天空,刚才还好端端的人登时四分五裂开来,头颅更是当场炸成血雾,与体内的血水一起洒入到下方的醇香十补锅之中。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在场众人竟然没有显露出丝毫畏惧,鲸吞姥母甚至还贪婪地咽了下口水,看样子对于眼下这锅中之物十分喜爱。 “该死的蚊王,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是我们哪个兄弟遭了难!” 擎蛮怒骂之间,下意识看了看纳百川。此时的后者脸色铁青,用以扶着身体的手掌,已然完全抓紧了树干之中,耳听得掌心之中咔咔直响,就如同扼住雷龙电蛇一般,令前者不禁为之胆颤。 “不要冲动,眼下凶蚊族还在戒备之中,这样出去与送死无异。等他们洒成三巡之后,那时再动手救人也不迟。” 纳百川此话一出,秀灿不禁开口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的大餐就是你那些部下的血肉。等到那时候,恐怕他们早就被杀得一干二净,还有什么营救的必要了?” 此话一经出口,擎蛮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而纳百川对此却是不以为然,继续注视着场中的一举一动,并时间观察着那些郐子手的动向,以估算待会动手的时机。 伴随着铜锅之中汤水的翻滚,鲸吞姥母率先从中夹起一块不知名的筋肉,并放入口中十分享受地咀嚼起来。片刻后,蚊王等人也相继开始动筷,唯有黑风老妖没有进食的意思。 “怎么,今日没有食欲吗?这可是一年难得一次的百日血宴,别说是吃肉,就是喝口汤,都能让人修为提升。这么好精进的机会,你就这么放过了?” 在蜥烈领主的提醒之下,黑风老妖依然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吃你的吧,管我作甚。可能是最近杀得有人点多,看到这锅红汤我就没有动手的欲望了。” “唰唰”两刀,又有两名犯人先后死在屠刀之下。他们虽是妖类,但在吃的方面却是极为讲究。在保证“食材”绝对新鲜的情况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猎物,并将分割好的皮肉旋放置在铜锅四周的餐桌之上。 “我受不了啦!” 突然之间,一名蒙头犯人遽地发疯,一股蛮力自身后击出,硬是将上身衣衫连同绑在身上的龙筋索一同崩断开来。恢复自由的那人连一丝迟疑都没有,丢下头上的黑布袋,如箭一样从场中飞奔出去。高处位置上,纳百川见此情形突然开口道:“准备好,我们要冲进了。” 此话一出,包括郭氏三雄的一众好手立即整装待发。因为自己的兵器早已被缴,所以就在来时的路上,他们随便找了些家伙,便急匆匆了赶了过来,当然,要想通过这些破铜烂铁发挥自身的十成功力,未免太过儿戏。但有兵器在手,至少心底里多了一些勇气,动起手来也能更加轻松自如一点。 就在大家蓄势待发,准备强闯宴席会场之际,一道人影忽然飘进其中,并与逃贴出来的那人撞个正着。后者已然做好必死的觉悟,无论谁在面前,都不能阻止他逃离这个魔窟的决心。然而,只是一个交手之后,刚才还视死如归的逃犯,便已经跪倒在地上。随着脖颈处鲜血一泄而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登时自肩上滑落下来,并被另外那人伸手接住。 “动手的……那不是蚊晴吗?果然,她还是要来的。” 蚊晴的现身并不在一众的意料之外,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以,一条鲜活的人命就竟然如此轻巧地陨落在了她的手中。在大家的目光之中,蚊晴提着那颗仍然在向外滴血的人头,援步来到蚊王的身边,后者见状也不回头,口中悠悠说道:“蚊后,你终于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抱恙呢!” 说话间,蚊晴将那颗人头稳稳地放置在餐桌之上,而这时候黑风老妖已然站起身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好像要将对方整个咽进肚里。感受到气氛微妙的蜥烈领主轻咳了两声,而后小声提醒道:“你是做什么,快点坐下!” 黑风老妖虽然重新回到位置上,但两眼依然目不转睛地盯在蚊晴方位。如果目光有手的话,恐怕后者的衣衫早已被剥光一万次。同样的,另一边的蚊王似乎也感受到了黑风老妖的悸动,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直接将手放到了蚊后的腰间处,然后搂着她来到自己右手边的空座之上,让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哼,果然是雌雄双煞,狼狈为奸。早知是这么一副局面,刚才分别的时候我就应该赶上去将她的脑袋击碎,这样的话,刚才那位兄弟也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对了,你们看清楚,方才身亡的究竟是哪一位?” 擎蛮摇了摇头,一脸疑惑道:“这人……我确实没有印象。掌柜的,你知道吗?” “虽说此人不是我们荣辉客栈的成员,但想来也是附近的英雄好手,不小心落在了凶蚊族的手里,这才有了今日的劫难。不过,从刚下面一众人淡定自若的状态判断,这会场四周的警备一定相当充足,否则大家也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人逃走。看来,我们得想另一个法子进入会场了……”、 为了庆祝蚊晴的回归,蚊王一连又杀了三名犯人,剥其皮,削其肉,全部“送入”锅中,以表达自己如今的喜悦心情。而刚刚来到的蚊晴看上去并没有进食的意思,手中的筷子拿起又放下,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四周,又赶紧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对了蚊后,那个把你抓走的纳百川,你将他如何处置了?” “啊……哦,我是自己逃出来的,并没有和他直接发生冲突。” 蚊王手里的筷子忽然滑落,迟疑片刻的他看着面前这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故人,竟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好,没事就好。区区一个纳百川,还影响不了我们凶蚊族的宏图大业。之前让人独自迎战,你也受了惊吓吧!来,快喝些热汤平复一下心情。” “谢蚊王。” 眼见二人相敬如宾,融洽和谐的模样,一旁“看戏”鲸吞姥母嘴张得老大,片刻之后这才恢复正常,并嬉笑道:“蚊王,恕大姐多嘴。你们二人可是已经结为连理,你们的样子可太像新人夫妇了,看了真让人觉得羡慕。” 蜥烈领主附和道:“鲸大姐说的是,二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天底下恐怕再没有像你们这般般配的人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蚊后是一个称谓,并不与蚊王有直接关系,是这么回事吧?” 蚊王抬眼看了下对面座位上的黑风老妖,随即微笑道:“以前确实如此,但最近我想改一改从前的规矩。因为我想娶蚊后为妻!” 此话一出,在座的,包括凶蚊族本族的几位长辈叔父全都投以赞许的目光。可就在他们之中,唯有一人与众不同,那就是黑风老妖。 如今的黑风老妖非但没有半点喜色,甚至嘴角处还渗出一副不屑之意。蚊王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开口询问道:“黑风,我与蚊后结合的话,你会不高兴吗?毕竟,这位曾经是你在族里的恋人,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吧?” 此话一经出口,蚊晴登时脸色大变。而黑风老妖更是攥紧手里的筷子,险些将其双双折断。好在关键时刻,蜥烈领主在座下予以提醒,这才将其将手掌慢慢松了开来。 “不,我很好,多谢蚊王关心。” “呵呵呵,黑风,你绝对是能成大事之人,本王看好你。” “谢蚊王夸奖。黑风有些身体不适,想去旁边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回来相伴。” “好好,你去吧,这里的气氛确实有些凝重,你是该到外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完,蚊王那刺耳的笑声再楶响起,听在黑风老妖心中就如同一万根针在猛刺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每走一部,都感觉自己的混身上下都在滴血。望着黑风老妖远去的身影,蚊晴不由得纠起了心,身体也在此刻不由自主地转到了一旁去。 “蚊后,你也有事需要离席吗?”蚊王忽然问道。 “哦,没有,我只是觉得今日的天气有些炎热,热得透不过风来。” “哦?是吗?来人啦,给我继续加火!” 会场外的角落之中,黑风老妖以一种发疯似的状态,不断捶击着一个刚刚咽气的凶蚊族人,直至将其捣成肉酱,都没能停下手里的动作。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的口中一直念念有词,猩红的双眼仿佛着了魔似的,恨不得将此生知道所有最恶毒的诅咒,全部施加到目标的身体之上。 “蚊觉,你这个卑鄙小人。终有一天,我要将失去的全部夺回来,包括蚊晴!” “黑风大人,看上去你很愤怒啊!要不,我来为你排忧解难?”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抖天胆,情刺有心人 随着宴会的进行,原本被带来的一众蒙头犯人已经“消耗”过半。蚊王扭头看向飞头豹一侧,见对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询问道:“豹大哥,您是有什么心事,小弟不错,愿意为大哥分担忧愁。” 听到这里,飞天豹将手里的戾血酒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嗝之后,这才徐徐道:“蚊觉,你有这份心,大哥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惜,我们此意不是同一种群,该属于我们豹之一族的劫难,还需我们自己直面对,别人代替不了。” 蚊王微笑道:“豹大哥何出此言,我们不是已经结为联盟,共进退、同患难吗?” 飞天豹摇头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就在我出来的不久之前,豹之一族当中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一天时间,死伤便超过五十人。不过你放心,此疫似乎专门为我豹族而来,并不会对其它种群造成伤害。蚊觉,蚊王,我视你如新生兄弟,从来也不藏着揶着。今日话已至此,大哥也就明说了。既然罪兆妖王神通广大,我想请他老人家最出山,帮助我族挺过这次灾难。事后,如果我的族人真的能够平安无恙的话,我愿意率全族人为妖王大人效力。” 见蚊王神情凝滞,暗道不好的飞天豹不禁又道:“怎么,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这样,无需妖王亲自动手。只要能给我飞天豹指天明路,我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蚊王僵直的身体忽然又“活”了过来,脸上自然的表情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口气亲昵道:“豹大哥,你也太过言重了。妖王早已听说过大哥你的威名,一早便有招揽之意。如今豹之一族有难,我想他也十分希望能够在这种时候为你排忧解难。至于归顺效力之时,我们之后再聊,现在不急。” “这么说来,贤弟你代妖王答应我的请求了?” “呵呵,虽说我在妖王面前也只是一名走卒而已,但这点事情还算不上什么,待会儿血宴结束,我亲自向他说明即可。不说十成把握,至少九成九妖王会欣然答应此事。豹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飞天豹赶紧拿起酒壶,为蚊王和自己先后斟了一杯酒水之后,激动道:“蚊王,这次你可真给豹某帮了大忙。果然,当初我的选择没错,凶蚊族也并未向外界传得那般冷酷无情,至少蚊觉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 “哈哈哈,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怎么说是他们的自由。至于我蚊觉是什么人,豹大哥自由了然于心,不必多说。来,我们干!” 说话间,二人一仰头,将杯中烈酒嘬得一干二净。也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南侧的蜥烈领主忽然起身,蚊王见状当即道:“蜥烈,你是要去做什么?” “哦,黑风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他的状况,实在不行就先让他回去休息吧!” 听闻此言,蚊王嘴边不禁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进而回道:“也好。我知道他最近心情不佳,你既是他父亲的故友,也算是他的长辈,你若说话,他肯定会听。这孩子对我有颇多误解,打个机会,你也替我说些好话。” 出人意料,堂堂蚊王,凶蚊族的第一人,竟然对一个黑风老妖束手无策,甚至还当众说出如此卑微的话语。听完之后的蜥烈勉强笑了笑,这才抱手退身离席。 “哎,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想过去找你呢!” 蜥烈领主才走到一半路程,发现黑风老妖已经独自一人返回会场。然而,与离开之时的惆怅不同,如何的黑风老妖满面春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眉梢眼角之中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狂喜,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公然表现出来而已。发现其中端倪的蜥烈领主迈步上前,先是嗅了嗅对方身上的气味,而后才道:“怎么,你刚才有接触其它人吗?” 黑风老妖咧嘴一笑,脚下立时升起一股绵柔妖风,使其险些摔倒在地。蜥烈领主见状赶紧将其扶住,可就在手掌搭住对方肘部之际,一股刺痛感当即自其手背处传入整条右臂之中。 “你这是做什么,你刚才使了什么名堂?” 百日血宴之上,蚊王依然在与四下的族中长辈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不经意间,原本离席的黑风老妖以及蜥烈领主已经双双走了回来。景王见状微微一笑,并未过多理睬,继续与其它人谈笑风生。同一时间,位于邻座的蚊晴,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黑风老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似的。然而,归来后的黑风老妖,状态看上去十分糟糕,不知又在哪里喝了一场闷酒,所以才会显露出如今般醉熏熏的样子,让人看了既生气又心疼。 “蚊后过去看看吧!”蚊王悠悠道。 “这个……这个不太好吧!” 蚊晴赶紧将目光收回来,以免蚊王多想。可这时候的蚊王竟然一扫之前的“小肚鸡肠”,公然大方起来,淡定自若道:“看见自己昔日的恋人变成如今这副颓废模样,换作是谁都不会好受。我们虽是妖类,但与普通人一样也有最起码的喜怒哀乐。我能读到你身上的那股复杂情感。在我面疥,你就不用伪装了。去吧,这次我允许你。” “这……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过蚊王了。” 趁着大家沉浸于血宴的欢喜之中,蚊晴竽抽出身来,径自来到黑风老妖面前,语气平静道:“最近可好?” 黑风老妖慵懒地抬起眼皮,打量着一番面前的女人之后,半睁着眼睛嬉笑道:“这不是蚊后大人么,我黑风老妖何德何能,竟有荣幸得大人关心。我很好,好得很。过去的几年间,我从未像今晶这般高兴痛快过。蚊晴,不对,是蚊后大人,您位及人臣之后,感受如何,说出来也让属下听一听。” 蚊晴心虚地瞟了一眼身后的蚊王,见对方的注意力还在手中酒杯之,于是当即低吼道:“黑风,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当初成为蚊后,根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一共一百名族中女性,在接受了蚊王‘神之血’的试炼之后,只有我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你明知我那一去就再无回头路,当时又为何不阻止我?” “呵呵,阻止?蚊后,你也太高看我了吧!往高处说,我是风长老的弟子,往低处说,我在族中也不过是个边缘分子而已。我说的话谁会听,我的意见又有谁能在乎?”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蚊王的身边,沉吟许久才终于道:“我也没有想到,成为蚊王的代价竟然如此巨大,竟能让一个原本心地善良的凶蚊族人,摇身一变成了发起灾难的始作俑者。早知如此,当初不救他或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情到深处,黑风老妖终于站起身来,并用他那颀长的身体挡住了蚊晴,将她与之蚊王之间的视线暂时阻隔开来,随后弯下身子,低垂着脑袋,小声道:“如果说,有朝一日,我也成为了蚊王,你会愿意做我的蚊后吗?” “黑风,你是喝多了吧!” 蚊王的嗓音虽然不大,但能保证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传入到在场人的耳朵之中。蚊晴听此质问之后,心道不妙地,赶紧挡开黑风老妖的身体,开口怒骂道:“黑风,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和你说,刚才你讲的事情,我绝不可能答应。今日你喝得已经足够多,稍作休息就回去吧!” “你哪里走!” 蚊晴被黑风老妖抓住肩头,下意识间用力一晃上身,可能是后者喝了太多烈酒,以至于此刻的他被蚊晴的轻轻一震,身体就因此失去了平衡。更加不幸的是,他的一只手掌还因此滑入到铜锅之内,滚烫的红汤登时将他的手掌连同前臂烫得血肉模糊。将手掌收回之后,蚊晴见状心中既内疚又难过,刚要上前察看伤情、为其处理之时,蚊王却在此刻再次发话道:“来人,给黑风包扎一下伤口。” 黑风老妖摇头道:“不必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想我以前刚刚出道的时候,受到的伤可比这多得多。我确实已经坚持不住了,诸位尽兴,我先告辞了。” 见黑风老妖再次离席,这才蜥烈领主直接追了过去,只将蚊晴一人留在原地。另一边,刚刚年到黑风老妖当众出糗的样子,蚊王非但没有表现出一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反而故作深沉道:“这孩子实在太难管教,黑风啊黑风,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就在蚊王话音落定的一瞬之间,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忽然在眼前一闪而过。待他重新凝聚目光,看向那边的时候,刚刚还站在那里的“神秘人”,已经莫名其妙地原地消失,只留下蚊王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回事,我也喝醉了么?可是我的头脑明明十分清醒啊!” “呵呵,蚊王,我们别来无恙!~”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血河术,只身斗妖众 纳百川现身得悄无声息,甚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都无人察觉,除了蚊王——此地的绝对霸主,甚至可以说是掌握生死,穿梭阴阳的唯一神明。只有这样的至高存在才有可能发现纳百川的存在。对此,他并没有声张,反而像一个慈爱的父亲一样,远远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果然,你也跟来了。放着逃跑的机会不用,偏偏要回来送死。今天是一年之中蚊巢守卫最为松的时候,可惜你没有把握好这个时机。哪怕你是那家伙的分身,恐怕也没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看在你快活不久的份儿上,要不要坐下享受这人生当中的最后晚餐?” 面对蚊王的“盛情”邀请,纳百川并没有拒绝,反而顺势坐到刚刚蜥烈领主所在的座位上,先是端详了一番锅中的食材,随后用力嗅了嗅周围的空气,一脸享受道:“自从决定收山之后,我便再没有机会品尝这般美妙的滋味。蚊王,我得谢谢你啊!是你让我找回了曾经的快感。” 蚊王笑道:“你这是在主动向我示好吗?可惜的是,我们凶蚊族的门户之见十分严重,非我族者,想要加入我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你不一样。如果你能办得到本王交给你的事情,本王可以考虑你的申请。” “呵呵,不必了,为虎作伥的事情我做不来。或者说,我早已厌倦了那样被人摆步的生活,还是眼下的自由之身好得多,哪怕过得清贫一点,也是十分值得的。” “哼哼,堂堂血河魔君的替身,居然也有这般感悟与心得,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本王得提醒你,我们之间不是同伴便是敌人,而凶蚊族的敌人往往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纳百川,准备好受死、结束这枯燥的一生了吗?” 面对蚊王的警告,纳百川长叹口气,忽然倚在座椅的靠背之上,有恃无恐道:“你对自己的实力就如此自信?难道天底下就没有你惧怕的人了?” “你这话是什么?你该不会以为在凶蚊族中,我还会惧怕别人吧?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单凭蚊巢之中储备的血气,足够让本王在濒死的状态之下恢复完全数万次,你觉得你自己有实力让我重创那么多回吗?” “蚊王,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说着,纳百川随手拾起桌上的一双筷子,然后轻轻敲了敲跟前的桌板。突然之间,原本“温和”红汤忽然翻滚过来。定睛望向铜锅之中,一道由血水凝聚而成的身影缓缓从锅中升了起来,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一众眼前。 起初,大家还以为这是下人准备的特殊节目,直至从人发现蚊王脸色的异样,并觉察到纳百川的出现,现场的气氛这才变得肃杀起来。 “这是人类,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来人,把个闯入者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位于会场附近的百名凶蚊精兵全部围拢过来,将铜锅南侧的区域全部封死堵塞,任对方有变化易形之能,也休想从这里逃离开来。而面对这般空前的阵仗,纳百川反而显出一副淡定之色,甚至连身体都没从座位上挪开,依然双眼直勾勾看向对面的蚊王,饶有意味。 “先别着急动手。你,纳百川,你刚才说本尊忽略了什么事情?” 纳百川诡笑着抬起大拇指,戳在自己的胸口之上,一脸得意道:“我,血河魔君的分身,可是拥有血河大法的人。你们凶蚊族固然人多势众,但将这么多的珍贵气血放到这里,无异于将一座宝库赤裸裸地坦露在我的面前。还有你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妖怪,不过是拥有个几千年的修为,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刚才说要拿下我的,是你吧!” 说话之间,纳百川目光陡转,鲸吞姥母顿感不妙,刚要撤身离席,却不想自那汤锅之中连接跃出数条血蟒灵蛇,啪啪两下便将她的四肢紧紧缠绕起来。 “你这臭小子,看我不把你嚼成肉酱!” 一言说罢,鲸吞姥母摇身一变,恢复真身。一张血盆大口凌空落下,直奔纳百川的方位。后者轻身一跃,退到精兵跟前,而刚刚所在的区域,已然整个陷入到鲸吞姥母的巨口之中,就连那张餐桌也被啃去了大半。再次直起身体的她用那双门钉一般大的眼睛,怒视着后方面含冷笑的纳百川,口中咀嚼的动静立时变得大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么?果然和你的内心一般丑陋。不过,光会吃东西算不了什么本事,光是我认识的,便有一位远远超越你的存在。有机会,你们应该见一面切磋一下,那时你就该知道自己的渺小了。” “臭虫,死到临头还在那里嘴硬。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鲸吞姥母遽地运气发功,恐怖风势随即升起,裹在南侧方向每个人的身上,欲要将他们全部吸入到自己的胃腑之中。然而,面对这般强势的一击,这边的纳百川却没有丝毫慌张之意,只见他身手一摇,不远处桌上的酒杯直接掠入到他的心中。紧接着,他用指肚蘸起杯中的戾血酒,轻轻一弹,顷刻之间,血水化为一根纤细毒刺,躲过鲸吞姥母以及其余人的视线,径直透入到后者的咽喉之中。那根刺实际上暗藏着纳百川体内的深厚的血河之力,所以一经进入到对方的体内,便立即释放威力,一时间,鲸吞姥母体内的血液全部失控,气血逆行的瞬间,过量的血液灌入到那颗巨大的头颅之中,险些令其爆体而亡。 “小心!” 情况危急,不由分说,蚊王身形一晃,已然来到鲸吞姥母的身后,抬起的右手之中,已然出多根细毛的蚊针,当即刺入到对方的身体之中。紧接着,蚊王调动起自己的所有修为,将鲸吞姥母体内来不及释放的多余气血全部导入到自己的身上,后者的身体更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恢复到之前的正常状态,只是皮肤变得松弛了许多,那张紧质的富态面容也随之变得憔悴衰老。 “多……多谢蚊王!” 这边鲸吞姥母的放语还未落定,另一侧的飞天豹立即跃入到半空之中。一时间,蚊巢之中电闪雷鸣,风起云涌之间,一只身长十余丈的巨型妖兽横空出现,自那双猩红兽瞳透射出来的神光,如同钉子一样,将其死死固定在原地。同一时间,飞天豹的声音从空中降下,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神杀术,眼刀!” 直至飞天豹出手的前一刻,纳百川才发觉自己身上的禁锢松动了一下,于是连接施展身法,回身闪避。 然而,另一边的凶蚊精兵自然不会衬他心意,不下十件兵器于眼下同时向他招呼过来。纳百川的身体就如同傀儡一样,在半空之中扭来扭去,看似十分滑稽,却是将前来的招式逐一避让开来,并将自身的伤害降低到最低。 可惜的是,精兵的攻势只是佯攻,直接的杀招还要看飞天豹。 蓦地回首,两道分割乾坤的超然刀气轰然袭来,所过之处,大地开裂,虚空破碎,即便是蚊王看到这一幕,脸也不禁显露出忌惮之色,心中暗暗道:“好在他对付的不是我,否则就算是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在此招之后全身而退!” 眼见两道刀气分别从不断的方向朝自己袭来,呈犄角之势将其包夹在中间,使之只能转身逃遁。然而,那些精兵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面对这般进退维谷的局面,纳百川忽然站定脚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双手于胸前迅速结印,口中念咒叩齿,一道血光登时自其天灵处倏然升起,光芒之盛,遮住屯纳百川的整个身体,甚至还将一众的视线暂时阻挡起来。 “那是什么!” 不等其余人反应过来,原本安放在会场中间的巨大铜锅忽然整个从地上跳了起来。锅身翻转的同时,数万斤的红汤血水凌空泼下,因为这些汤水全部携带着高温火力,凡是被其沾上的凶蚊族人,无一例外,全部被烫得倒地打起滚来。一时间,会场之中云雾缭绕,原本的醇香气味也随之再次恢复到之前的腥臭状态,熏得在场众人不由得腹中翻腾,有的甚至直接呕吐起来。 “哇,真没想到,纳掌柜居然如此能干!” 山坡之上,擎蛮一行人看着下方发生的事情,个个心中都直叫痛快。毕竟,他们全都受到过凶蚊族以及蚊王的迫害,有的甚至已经落下无法泯灭伤痕。所以如今见到蚊王遭难,他们这些人自然是十分欢。不过,作为纳百川的“追随者”,擎蛮如今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见雾气与血光将纳百川的身形暂时遮蔽,他赶紧看向其余众人,出声呼唤道:“就是现在,咱们趁乱杀进会场,只要这样才能有机会将人营救出来!” “等等!” 就在一行人准备动身前往之际,郭占魁忽然道:“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你确定那些犯人之中有你们的同伴吗?”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舞血影,一夫抵千军 “这个……” 被郭占魁郭四爷这么一问,擎蛮登时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的问题。 “那些犯人头戴黑布袋,我就是与他们再熟悉,隔着这么老远,也不可能洞悉他们的所有细节。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 郭占冠不以为然道:“管他们是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总而言之,把人救下就绝没有坏处。还有,我看那个纳百川已经和那一伙家伙缠斗一段时间了,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他会支持不住啊!” 蚊巢的特殊地利环境,让纳百川如虎添翼,即便多次使出强招,体内的真气却是丝毫不减,而这正是因为四周血气过于浓郁,以至于此刻的他已经几乎达到有永生不竭的境界,即便一众高手使出车轮战这种下作的法子,依然无法轻取他,反而被其接连打伤。而就这千钧一发之际,飞天豹突然出手,而且一经亮相便立即显露真身,以一招“荒凶刑天”,欲要当场将纳百川分尸取命。 “这次看你怎么办!” 就在一众以为纳百川这次妙当真要凶险的时候,后者顺势掐诀念咒。一时间,铜锅之中血水翻滚,一道道扭曲的身影接连从那锅中探出身来,鲸吞姥母见状不禁惊声道:“这……这些家伙是什么东西,为何他们的相貌与我们如此相近?” 在鲸吞姥母的提醒之下,众人这才发现,自铜锅之中“孕育”出现的那几道血影,虽然面部特征大部分都被组成身体的红汤所吞没,但仔细端详,竟然发现那四大一小竟然长着与他们这边几人一模一样的面容,尤其是站在正中间的那个身披斗篷之人,活脱脱的就像是蚊王转世一般,除了肤色不同之外,其余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哼,糊弄小孩子的把戏,也敢拿到蚊巢之中丢人现眼?其余的交给你们,我来对付这个冒牌蚊觉!”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动作极快,两波人马当即撞在一处,一时间,无数怒骂与叫嚷声充斥在会场以及四周的空间之中。而就在这时,飞天豹的罡气再次来到,纳百川见状原地转身,一汨剔透的血光顺势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中,并为其披上一件血晶战甲,使之实力倍增。 “会飞的蚊子我见多了,像你这般长翅膀的大猫我倒是第一次遇到。来,下来与我正面一战!” 纳百川随手一挥,一团血水登时钻入到他的掌心之中,并被其一掌击飞出去。那团血水一经飞出,便立即向四周挥洒出成千上万的血点,所过之处无不被其雷霆之势击得千疮百孔,哪怕是凶蚊族的这些精英战士也难以幸免,不消片刻,便已有四五人倒在血沮之中。 “砰!” 在那团血水攀升到最高处之际,一记响亮的轰鸣声当即扩散开来,紧接着,一身血污的飞天豹便踉踉跄跄地跌落下来。此时的他威严不再,原本梳洗好的一头黑发如今已然披散开来,两只袖口也被刚刚的爆炸彻底撕碎,并露出里面满是血痕的手臂。 这些伤痕新旧不一,有的是刚刚受影响冲击造成的,有的则是不知多少年前遗留下的旧伤。颜色各异的伤痕如同琴弦一样,在飞天豹的动作之间反射出略有不同的光泽,纳百川见此情形,随即阴沉道:“飞天豹,你本是豹之一族的英雄,此刻为何愿意与这种鼠辈同流合污。难道,你想让自己的族人为你失望吗?” “少废话,我与蚊王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你在如此盛大的日子前来搅局,别说是这么深的交情,就算是萍水相逢,我也不能坐视不管。纳百川,受死吧!” 话一说罢,飞天豹双臂遽振,藏于身体之中的澎湃妖力当即毫无保留地涌现出来,一股土黄色的柔光随之笼罩在他的身材之中,如同为其披上了一件轻纱一样,令得外界的一切污秽都无法接近他的身体。 “哈!” 说打就打。飞天豹的攻势不给人任何喘息的余地,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为之辛苦异常,只是为了尽快解决战斗,所以暗暗咬牙坚持而已。 随着这股力量的不断攀升,飞天豹的身法速度也因此进入到一种神乎奇迹的境界之中,前一刻还在正前方的人,下一刻便已蹿到自己的身后,并以最短最简洁的手段,给予纳百川雷霆攻势。好在关键时刻,伏于四周的红汤血水起到了作用,见“主人”陷阵,当即张开数道屏障,接连不断的撞向飞天豹的身体,以这种自杀式的行为,以此来减缓后者的速度。 “哈哈哈!没用的,我的刑天暴诀才不会被这种唬弄鬼的玩意影响。你们来的越多,我的杀意也就越重。不相信,你可以继续尝试!”、 一拳就是一道血障,那原本可以充当护盾盔甲的屏障,在那飞天豹的面前就如同宣纸一般,纵身掠过之间,一连数道防线尽数毁于瞬间。见目标近在眼前,飞天豹杀性大发,任由泼洒下来的“血雨”,吞噬着自己的肉身。这一刻的他,混身赤红的飞天豹,就如同传说这中的罗刹恶鬼一般,给人一种绝对不能靠近的极端危险感。而意识到飞天豹变化的一众人,包括蚊王,也在有意无意地远离二人的战场,以兔被战火殃及。 “就是你!” 最后的三重血障,飞天豹一鼓作气,凭借一记破神指力,直接来到纳百川的身前。然而,就在指间触及到甲衣,准备将那股排山倒海的妖力轰入对方体内的时候,那件红色甲衣内部竟然荡漾起若干涟漪,飞天豹定睛一看,波纹相交形成的结点,渐渐地聚合到一处,并在他的面前勾勒处一道久违的身影,令原本已经取得巨大优势的飞天豹竟然停止在原地,伸手缓缓朝那波纹远去的方向追去。 “猛儿,你去哪里!” “可恶!那个老家伙触景生情,又想起他那个短命儿子了!” 鲸吞姥母一言说罢,猛然回头在那铜锅之中一通牛饮,轩转身来,被其含在口中的大量红汤,立即化身为致使毒水,砰然射向对面的血影傀儡。 不同于普通的妖类,由纳百川操纵的那些血分身,除了拥有异常强悍的战力之外,还能在一次次地猛烈攻势之下死而复生,别说是断肢断脚,就算是被当场毁去大半个身体,只要还处在这个会场之中,他们便能通过调用锅中的“红汤”,为自己迅速疗伤,直至恢复原样。 “这些家伙打不死,蚊王,我们不能在这些傀儡身上浪费气力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纳百川拿下,这些血分身自然会不攻自破。” 那边的飞天豹还未从刚才的“幻觉”之中回过神来,蚊王倏尔闪身上前,并在他的耳边怒喝一声。这一声的能量异常巨大,竟是让飞天豹的同侧耳朵登时淌出鲜血。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冲击,迷失心智的飞天豹才终于被唤回了理智,茫然四顾,见蚊王正怒意十足瞪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荒唐举动,险些坏了正事。 “好你个妖人,居然敢让我这么多同伴面前颜面扫地。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逾五千年道行的飞天豹,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将妖气从体内释放出来一些,也足以碾死一些实力不济的弱小妖类。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经歇斯底里,不再保留,那原本无形无色的炁,竟然变作一枚枚看不见摸不着的巨石,不停将遇到的一切物体,踩在脚下,直至将其压成肉泥。而由于飞天豹的突然发力,几道血影受到影响,纷分爆体而亡。纳百川见状稍稍皱起眉头,而这一边的蚊王已然采取凌厉攻势。 “敢用本尊的替身来对付我?这次,全都还给你!” 话音落定,蚊王倏然晃动身体,一枚拳头大小的肉团忽然自其身后甩飞出来,并顺势钻入到那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血分身之中。前一刻还在大杀四方、不可一世的血傀儡,像被人占了穴一样,立时不再动弹。与此同时,嵌在血影身上的那团粉肉,竟开始疯狂吸食血影身上的大量血水,并在同时朝四面八方朝出无数灵活多变的触手,一股脑地全部扑向纳百川的身前。 “但尸还魂?” :“是血蛊重生!这是我蚊王最为得意的招式之一,被基附身的目标,除了被我奴役之外,便只有死路一条。刚刚的只是开场戏而已,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决战。纳百川,纳命来!” 趁着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无法分出胜负之际,擎蛮连同郭氏三杰,以及秀灿等人一同下到会场之中,并沿着边缘处摸到那些蒙头犯人所在空地处。郭占孝手疾眼快,就近将基中一人头上的布袋撕扯下来。然而,当那人转过身来,望向他们之际,包括郭占孝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大惊失色。 “这些怪胎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脸去了哪里?”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不死咒,竭血塑金身 方才离得远,所以没有看清场中的真实情况,直至亲自下到会场之中,众人才赫然发现,原本当作“菜人”食用的一众蒙头犯人,竟然没有面容,确切来讲是五官全部消失不见,只有两个用以呼吸的气孔嵌在那张纯平的脸颊之上,如同两颗绿豆一样,模样既恐怖,又滑稽。紧接着,他们又将其余几人布袋摘了下来,得到的结果与之臆几乎一样,这令郭氏兄弟几人不由得面露厌恶之色,身为老大的郭占冠更是开口道: “哪来的怪胎,为何会出现在蚊巢之中。老三,你见过他们吗?” 被郭占冠这么一问,郭占孝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后,随即摇头道:“虽说平日里我在江湖走动的勤,但从未听说过烟雨堡附近有这等畸形。他们是天生如此么,可是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个,也太困难了吧!老四,你怎么说?” 不同于两位兄长的态度,此刻的老四郭占魁竟是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郭占冠立时领会了其中含义,于是追问道:“你当真见过,他们什么来头?” “这个……我确实在烟雨堡的一处偏僻之地见过类似的人,当初我只道这些是穷苦人,所以便没有多想。如今看来,此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说不定,这些人本就来自凶蚊族。” 郭占冠惊声道:“此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是凶蚊族人?可是为何他们的身上看不出丝毫凶蚊的特征,不说相貌的话,根本就与普通人类一模一样。”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我的推断是真的话,那么想来烟雨堡内一早便有了凶蚊族的内应。凶蚊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发展起来,一定少不了这些内应的帮助。” 说话间,郭占魁看向身后被从血库监牢之中营救出来的几人,随即阴沉道:“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我是想提醒一句,我们之中恐怕早已混入敌人的内鬼。” 秀灿伸手推开旁边的人,进而勃然道:“姓郭的,你是准备就此拆伙吗?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有所耳闻。郭家五杰之中,就数你为人最为乖张,所作所为也有许多时候偏离正道之举。别说你的话毫无依据,就算有,那个内应也应该是你!” 郭占魁摇头道:“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我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大家一句。待会各自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自己的身边,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要完全相信。” “哼哼,仗还没打,这就是开始哄着大家分裂背叛了吗?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你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救人一事也不用麻烦你。” 说完,秀灿将手抱起,草草一送,转身与身旁两人冲入到战场之中,与一众凶蚊精兵缠斗起来。可能是吃饱了的缘故,如今的秀灿异常骁勇,原本体型较普通人要大上几圈的凶蚊族人,此刻在他面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一对精兵甚至被其抓在手里,充当起自己的兵器,一通狂轰烂打之后,方圆三丈之内已然是残骸遍地,血流成河。而与其同行的其余两人也受其士气鼓舞,手中兵刃威力陡长三分,杀得附近凶蚊不敢轻松靠近,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无全尸。 这边见争执暂停,郭占冠与郭占孝也随即进入到战局之内。不知时候,一队凶蚊竟从后方将一门造型怪异的虫肢火炮,推到了高地处。郭占冠见状遥空点指,身若飞虹的他转眼之间便已去到远处,火炮附近的几只凶蚊连手都来得及抬起来,便被郭占冠的连环杀掌相继斩于面前。 见其余人都已进入到战斗状态,郭占魁最终来到擎蛮的身边,主动邀请道:“你既是纳掌柜的亲信,想来一定没有问题。怎么样,愿不愿意与我并肩作战?” 擎蛮愣了一下,随后微笑道:“好啊!不过,你可不能背后捅刀。” “呵呵,放心。就算那个叛徒是你,我也不会对你出手的。” 明明只是初次合作,但擎蛮与郭占魁的功法竟然奇迹般地契合,二者刚好可以弥补彼此招式之上的欠缺,进而得到了翻倍的威力提升,一路冲杀之后,死于他俩联手之下的凶蚊精兵已经不下五十人,还有更多的已经丧失战力,只能倒在地上,等待同伴的救援。 “哈哈,没想到郭家的功法竟与我们纳掌柜所传授的心法与此相投,这是意外还是冥冥之中处有安排?” 郭占魁笑道:“照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女人似的,专心对敌,别被人趁机偷袭。” 话音刚落,一名身背六翅的精英凶蚊兀地掠入战场之上,身法之快,来势之猛,哪怕是秀灿也难以招架,一不小心便被其身后升起的狂风掀翻在地。而那些体型更小一些的个体更是难逃此劫,身为同族人的凶蚊战士直接被吹倒在石壁与树干之上,更有一人运气不好,被掉落下来的巨石直接砸中,当场一命呜呼。 “哦?打了这么久,原来只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终于肯放出真正的杀器了么,事情变得有趣了。” 纳百川同时面对着数名高手的围攻,哪怕是金刚不坏之躯,也难以在敌方的联手合击之下幸免,就在他结印念诀,准备发动新一轮攻势之际,鲸吞姥母与飞天豹二者使出前后夹击攻势,两记势沉千钧的杀掌,一齐轰在纳百川的身体之上。重创之下,后者仰天喷出一道血雾,对面的蚊王见状赶紧提醒道:“小心,他要使用雾遁!” “他想得美!” 匆忙之间,鲸吞姥母急切使出吞噬能力,将空中还未扩散开来的大量血雾,全部吸入到自己的休内。而失去了这层保护的纳百川却并未显露出失意之色,反而原地哈哈大笑起来。 “纳百川,你在装神弄鬼么?有什么可笑的!” “哼哼,鲸吞姥母,你以为吸干我的血气,就能破解我的血河大法吗?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什么!” 飞天豹还未反应,却突然发现刚刚还三两丈开外的鲸吞姥母已经迫到身前,血盆大口狠狠扣在他的右侧肩膀上,排山倒海的咬合力轰然袭落,飞天豹只觉得自己的右手登时失去知觉,再次回身之际,已然发现自己的断臂已经被对方咽下了半截。 “鲸吞姥母,你!” 飞天豹刚要张口怒骂,却惊讶发现对方的眼瞳已经被血水完全浸没,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刚才的行为都是纳百川通过控制鲸吞姥母的身体得到的结果。一时间,一股毁天灭地的怒火当即充满胸腔。 “好家伙!原来这鲸吞姥母如此剽悍,早知如此,我该提前一些使用这一招,那样我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了。” “你该死!” 本以为痛失一臂的飞天豹会实力大减,怎料在怒意与妖气的双重加持之下,此时的他竟然比开始时候还要凶悍数分,一记包裹着黑色气焰的拳头正中纳百川的膻中,将其整个人直接轰飞了起来。 “纳掌柜!” 眼见纳百川身陷危机之中,本来与郭占魁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擎蛮突然折身上前,并于半空之中接住纳百川的身体。低头朝刚刚中招的部分看去,只见那一拳残留下来的黑色火苗还未完全消散。更何况的是,如今纳百川的身体已经被那一拳几乎截断,中招部分的一大块皮肉已经不知所踪,而被保护在里面的脏器也因此滑落出来,现场情况惨不忍睹。 “纳掌柜,你振作一点,千万不要……” 未乖擎蛮把话说完,纳百川竟然自行站了起来,如同没事人一样,朝那气势正盛的飞天鹏咧了下嘴,随后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膛,紧接着无数的血丝从自己身体的其它部位聚集过来,如同织布一样,在其身前凝成了一块半透明状的保护罩,并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兜在其中。渐渐地,这层保护罩与其身体合而为一,而那看上去不相称的颜色也随即变得与皮肤状态一个模样,这才停下了变化。 “该死的吸血虫,命可真硬!” 面对飞天豹的诅骂,纳百川不以为然道:“你莫非已经忘记了,我本就是血河魔君的分身,分身没有灵魂,自然也就没有普通人那么多的弱点。这点小伤对我根本造不成威胁,而你的手断了就是断了,被吃掉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哼哼,那也未必!” 说话之间,飞天豹随手抓起掠过的一只凶蚊,顺势扯断了对方一只手臂,并将残肢用力抵在自己肩上的创面处。这一刻,豹之一族与凶蚊族的血液汇于一处,并随之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使得原本不应该有所交集的它们之间,竟然产生出一种诡异的和谐,并强行将断肢与飞天豹的身体连接合一。 “看到了吧,这就是与凶蚊族合作的好处!”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日迫暮,悍将终有悔 “稼肢术,没想到堂堂豹之一族的管事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如此说来,你已经默认自己凶蚊族仆从的身份了吗?” 面对纳百川的讥讽,飞天豹却是不以为然,如今的他正在适应自己的全新手臂,确定一切无恙之后,这才抬眼阴沉道:“豹之一族传承了上万年的时间,绝不能因为个人的利益得失而断送在我这个首领手中。为此,就算搭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好,既然你有这种觉悟,那我就不客气了,为虎作伥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蚊巢如同地震一般,目之所及的地面全在此刻剧烈颤抖起来,一时间,大地开裂,“红水”四散,不知何时纳百川身上的那件血色铠甲已然与身后的“血海”合而为一,远远看去,那一望不际的激涛洪流就如同斗篷一样,其上浮动着亿万血浆,仿佛要将此间彻底吞没一般,哪怕是靠血为生的凶蚊族人见到这副场面,也不禁面露惊骇之色。 “快走,那家伙要动用杀招了,赶快离开会场!” 蚊悄出言提醒,令一众赶紧离开这个危险之地。然而,越来越多的血水倒灌进会场之上,将那些原本已经来到出口处的凶蚊,一股脑地全部冲了回去。也不知怎的,这看似浓重的刺目血水,却比想象之中的薄弱得多,人在里面根本无法浮起,就好像有什么力量拉扯脚踝一样,将他们一点点地拖入无尽深渊之中。 “救命,救我!” 凶蚊族人虽然适应能力极强,却也有无法改变的致命缺陷,那便是怕水。普通的蚊子可以在水面上轻松立住,但身体庞大的凶蚊族人却无法做到这一点。正因如此,此时身坠血流之中一众凶蚊全都没了抵抗之力,除非有同伴来救,否则他们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哈哈哈!就是这样,全都溺毙在这无尽的血河之中吧!” “纳掌柜。” 纳百川听到呼唤之后,倏尔转身,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火热的刺痛感忽然自背后袭来,低头看去,一截指头长短的剑尖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前,而下手偷袭的正是刚刚出声令其分神之人。 “怎……怎么是你,擎蛮!” 纳百川尽量将目光聚集,以免看错了身后的人。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擎蛮的面容都不曾改变,此刻后者的眼中甚至还有泪光涌动,想来方才做的一切,并未是出自他的本意。 “对……对不起,纳掌柜,可我必须要这么做。如果不的话,敬哲他们就……” “叛徒!” 不等擎蛮解释清楚,纳百川隔空扬手,一股气浪直接将擎蛮掀翻在地。然而,重负重伤的他已然是强弩之末,即便他已尽量控制自己的伤口不再进一步恶化,但剑刃刺入的那一刻依然将其脉门一举击破,只要将剑身抽出,纳百川便会立即血尽而亡。 “怎么……怎么会是他!” 郭占魁望向纳百川与擎蛮的方向,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在后者的身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而这时候于一边激战的郭占冠则是出声提醒道:“少管别人的闲事,救得了人就救,救不了也不至于在这里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你们先走,我给你们垫后!” 作为一行人的灵魂人物,纳百川重伤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原本于混战之中大杀四方的那些血河傀儡,相继自行解体,而得以空出手来的凶蚊族,开始源源不断地朝这边包围起来,欲要彻底将他们活活困死于此。 “绝不能让他们把包围圈拉起来,我去破阵!” 说时迟那时快,秀灿驱动着臃肿的身体,却在此间第一个赶到最前面。不由分说,他扬起一对铁臂,摧枯拉朽自众凶蚊身前一扫而过,而凡是被其击上的目标,当场便炸成阵阵血雾,连残骸都能留下。 “趁现在,快从这边逃走!” “让我来!” 一言说罢,百日血宴负责人蚊悄突然迫到跟前。别看他个子小小,一副虚弱模样,但动起手来却是毫不含糊,一招一式都尽显利落劲爽之势,秀灿速度虽快,却也敌不过那身手敏捷的蚊悄,双方只一照面,蚊悄这边已经打出七八掌,而秀灿却只是象征性地回敬了两拳,再想进招,对方已经退到一丈开外,想要摸到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哼哼,你速度快些又能如何。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工夫,还不足以……” 秀灿话说到一半,忽觉喉咙之中被一种不知名的异物堵塞,紧接着,一阵奇痒袭遍全身皮肤,就好像有数十条蜈蚣在皮下来回流蹿一样,现在的他宁愿当场死去,也不想受这万虫噬体之刑。 “你……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不等话音落定,蚊悄摊开双掌,一种淡黄色的粉末赫然被其抓在手心处,仔细看去,那些粉末竟然可以自行挪动,原来是一批其貌不扬、但实则满是杀机的毒虫。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中的是我的独门杀器,穿魂蜱。若是被这玩意盯上,就算你穿了金盔银甲,也休想在他们面前幸免于难。刚刚过招的时候,我已经通过手掌将毒虫打入到你的体内,你身上的奇痒便是拜他们所赐。你唯一可以感到庆幸的是,被穿魂蜱寄生的生命,会随之进入到一种假死的状态之中。在这期间,无论受到多少严重的伤害,只要不是身首异处,都能为其保留最后一丝活气,不置于当场丧命。正好,最近我在研究奴役赶尸之法,就让你做我第一个试验品吧!” 得知自己中了“不治之毒”,秀灿并未就此放弃,反而将心中睥绝望化为一股不竭战力,面前数根蚊针刺来的情况,竟然不闪不避,硬是利用自己的两只前臂将那些横在半空之中的毒针一并折断。霎时间,蚊悄只觉得自己的面前多出来一座大山,本想扭头逃跑的他,却被对方的手臂一把从地上拿起,并慢慢将其调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相视。 “你想要俺的命,俺就先拆你的骨!” 秀灿刚要发力,忽然左右两臂之上的青筋炸开了数条,紧接着,无数沾血的黄色甲虫源源不断地自秀灿的伤口之中翻涌出来,在这般超乎想象的“抽离感”之下。哪怕是皮糙肉厚的秀灿也难以招架,当即便跪倒在地上,头颅随即垂在胸前,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从秀灿的“铁钳”之中挣扎出来,见对方已经失去战力的他依然不觉得解气,右脚倏提,愤而将对方踢翻在地。见对方并无回应,不肯罢手的蚊悄再次上前,准备彻底除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可就在他准备将自己那一记蓄势待发的杀掌轰落下去的时候,一串强有力的搏动声突然自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之中接连传来,紧接着,一个满身血污的鬼影便从地上坐了起来。恢复意识的他第一反应不是寻找自己的仇人,而是一脸茫然地看向蚊悄,口中痴痴道:“吃的,我要吃的!” 蚊悄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击,不止重伤了对方,还令其被爆炸波及到了识海,进而意识错乱,反应迟钝,再也没有之前那副“便腹雷神”的状态。 “哦?已经被我打傻了么,说实话还真是意外惊喜,不然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了。也好,看在你这副一往无前劲头,我就给你个痛快的,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不要再做肥猪了!” 话未说完,蚊悄的手刀已经抬了起来,径直削向秀灿的脖颈。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柄钢刀忽然从旁边的血流之中蹿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迎在对方的手掌边缘处,二者形成势均力敌之态,谁都没办法继续向前一步。 “这是……” 匆忙之间,蚊悄回身寻找,赫然发现几近油尽灯枯的纳百川,此刻正用那双刀子一般凌厉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也是在这个时候,蚊悄才终于确定,刚刚动手救下秀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身难保、但依然不肯轻易言弃的纳百川。 “这……这个家伙怎么还能动,他不是已经快要死了吗?那个擎蛮也是,既然是背后捅刀,自然要快和狠,不然留着目标半死不活,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见秀灿那边暂时没有危险,纳百川这才小心惭翼地收回神通。谁知,不经意间地一声轻咳,使得原本已经初步得到控制的胸前伤口,登时二次开裂,血水如同小溪一样自其体内汨汨淌出,好在这些生命精华并未直接汇入脚下的血流之中,而是被其身上的红色宝甲一并纳入体内,使得甲衣表面的光泽更盛从前。 “我只是受伤了,不是要死了。要杀他,先问过我纳百川。” 说着,他抬起那双沉重的眼皮,最后在脸上写满愧疚与欠意的擎蛮身上看了一眼,最终毅然决然地转身去向秀灿所在的方位。 “原来,这就是濒死时刻的快感,我似乎已经明白当时血河魔君的心情了!”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垂死后,脱胎塑金身 “呵呵,哈哈哈哈!” 无来由,重伤的纳百川忽然发出阵阵可怕的大笑,震得胸前伤口之中的鲜血时不时地向外激流,擎蛮见此情形不由得为之心疼,当即开口道:“掌柜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好,可以停下了。” “停下?哼哼,我不管之前你与蚊王之前到底有什么交易,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头号敌人。就算杀不了蚊王,我也要亲手将你送下地狱!” 话音甫落,原本已经成为众多凶蚊死亡牢笼的壮阔血海,登时变了个一样,紧接着化为成千上万道红光,一同射向纳百川的身体。顷刻之间,其身上的气焰陡涨数十倍,且仍在不断激增。不远处,蚊王见此情形也终于不再保留实力,大喊一声“闪开”之后,两只巴掌高举过头顶,并做出了一个向两侧展开手臂的动作。随着两臂放平的动作,蚊王的眉心处忽然闪过一条金色光线,紧接着外层的“伪装”皮肤丝滑脱落,紧接着一只高逾十丈的巨大凶蚊就这么从虚空之中钻了出来,遮天蔽日一般横跨于众人之上。 “这就是蚊觉的真实面目么,相识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使出完全力量,这下可以大饱眼福了!” 就在鲸吞姥母出声惊叹之际,蚊王忽然发出声音道:“鲸大姐,先带蚊后离开会场,我要在此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你问过我们吗?” 不及蚊王反应,郭占冠带着自己的全力一击已经凌空坠下,右手之上,一道无比绚烂的七彩电光萦绕于五指之间,并在其杀意达到顶峰之际,砰然释放,并化作一枚雷光飞箭,径直戳向蚊王兽身的面门之上。 “吼~” “砰砰砰,轰!” 郭占冠这一击非同小可,但是这一斩之力便将那庞大的凶蚊之躯掀翻在地。然而,如今的凶蚊着实强大,即便硬吃下如此强力的攻击,依然未能当场陨落,甚至还依靠着顽强的生命力,自行从地上趴了起来,而刚刚被那道雷箭正面击中的面门右侧,如今已然留下一道一长来长的巨大裂口,伤口之中随之浮现出一枚枚拳头大小的卵状物,令人见了不由得暗生憎恶之意。 “那是什么,那些是凶蚊的虫卵么,可是那些东西不应该被保存在蚊巢的下界么,为何会出现在蚊王的体内?” 眼看着蚊王这副穷凶极恶之相,蚊晴脸上随即流露出一股惨然的笑容,并主动为鲸吞姥母解答道:“你们才知道么,蚊王其实是雌雄一体的怪胎。就算没有我这个蚊后,他也能够自行孕育产卵。” “这……居然还有这种奇事,之前我们怎么不知道?”飞天豹诧异地质问道。 “呵呵,这本就是我们族内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自然就不会与你们这些外人说出。况且,凶蚊族的每代君王都是如此,我们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鲸吞姥母打量着面前的蚊晴,一有狐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会慷慨地为我们解答疑问,难道只是一时好心?既然蚊王并不需要你这个蚊后,那你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就在二者交谈之际,巨大的蚊王已经从地上重新起飞,并全速冲向那道被群光包围的纳百川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后者突然睁开双眼,一时间,神光所过之处飞剑连环,全然不计代价地一同袭向掠来的蚊王,在其身上留下一枚又一枚血洞。 然而,此刻的蚊王身负超强的自愈能力,体内又有大量蚊卵为自己给予能量,短时间当中根本不会出现力竭的情况。所以即便硬顶着纳百川的猛攻,他却依然能够全速冲刺,并将混身力量集结于自己的节肢之上,一举刺向对方的面门。 “死!” “蚊王,你太着急了!” 说话之间,纳百川突然出手,一时间环绕在其周身的亿万群光竟然调转方向,并将目标锁定在蚊王那具庞然大物般的身躯之上。不等后者反应,同一时间近千次攻击同时发生在他的身体表面,无坚不摧的剑气以其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蒸发着蚊王体内的王者血脉,只为速战速决。眼见蚊王在这般毁天灭地的战术之前,根本撑不过几刻,鲸吞姥母来不及多想,这就要拉着蚊晴离开战场。可出乎意料的是,蚊晴的态度十分坚决,站在那里的双脚一动未动,显然并没有想过就此轻易离去。 “你这丫头在搞什么鬼,蚊王大势已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还没有!” 作为蚊王身边最亲近的人,蚊晴对于前者的实力最为清楚。虽然纳百川的招式异常高明,但想以这般直截了当的攻势将蚊王彻底击倒,显然还是太过天真。也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另一边的飞天豹突然出口惊声道:“快看,蚊王的背脊!” 话音未落,只见那只巨大凶蚊的后背处,忽然绽开出一道夸张的血口,紧接着两只沾满血污粗壮手臂顺势从中钻了出来,连带着一个全身一丝不苟、兼具人类与凶蚊双重特质的光头异种生灵凭空乍现。 “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么,我就说之前的大家伙太过迟钝,与蚊王的实力一点都不相配。希望这次你能不让我失望!” 别人不知道,纳百川心里最为清楚,如今的自己已然是孤注一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无论对方祭出何等恐怖的力量,于他而言全都一样,那就是全力以赴,约不给自己有丝毫退路,否则败北的那个便是自己。 “好好好,真不愧是纳百川,居然能让我使出第三种形态。实话实讲,我还未曾以这种模样于它人面前相见,所以战斗会发展到何等地步,我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最后站在这里的只能是我,蚊王!” 纳百川冷冷一笑,隔空陡然弹指,一道红光再次激射而出,身形转动之间,化作一枚光轮,于蚊王的面前一扫而过。光轮由左侧刺入,并从右侧飞出。飞出之后的余威依然不可小觑,一连砍到了数十根大树,这才终于消散无形。转过头来再看蚊王,脸颊两侧的腮部已经被完全切割开来。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击,中招者蚊王居然没有一丝惧色,反而于原地哈哈大笑起来。而因为其面部受损的缘故,一经发笑,嘴巴便会呈一种诡异的角度突然打开,一张一合,犹如鬼童。 “你的招式已经对本王不起作用了。不信你瞧!” 话音未定,猛然闭上嘴巴的蚊王突然启动身体,下一刻,原本还在十丈开外地方的他,已然迫到纳百川的身前,硬抗着那成千上万缕的红色光束,将自己的全力一拳轰然捶击到对方的身体之上。这一刻,中招之后的纳百川,身体并没有像一般情况下那样出现破损流血的状况,而是变作若干大小不一的气泡,蜷缩在身体的一侧,只要稍有动作,气泡便会接连不断地引爆消泯。 “哈哈哈,中了,终于被本王打中了。吃下这一记’飞沫谴真‘的人,还没有哪个能够活下来的。纳百川,你也不会是意外。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没错,我是从罪兆妖王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我的神通才能进化到现在这般境界。什么血河魔君,什么最强分身,到头来还不是要命丧蚊巢之内。而在你死后,你的这些愚蠢追逐者,也会随你一同而去!” “不……不好,纳掌柜有危险,我得过去帮忙!” 出于潜意识的动作,擎蛮这边准备动身前往上方支援。怎料就在这个时候,郭占魁已然来到跟前,并用一双看待死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进而低声吼道:“你的事情之后再算,好好在这里待着,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可是你……” 不及出手阻止,郭占魁纵身一跃,已然去到半空之中,蚊王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抬手遥空挥出一拳,突然间,一股无形屏障砰然出现在郭占魁的身前,一股无法忽略的能量当即出现在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之上,好似要将其撕成碎片一般,痛快难当。 “这就是蚊王的的真正实力么?果然,当初败在他的手上并不是一时大意。不过,这次的我可不会像上回那般轻松认输了。郭家老祖,助孙儿一臂之力!” 伴随着一声脆响,被郭氏五杰视作珍宝的玉钥吊坠应声碎裂,紧接着一股紫色的卷风包裹在他的身体之上,卷风的上端与下端分别连接苍穹大地,仿佛就是在为郭占魁的身体补充能量一般,将蚊巢内空气之中的所有炁全部汇聚到风旋内侧。 “嗯?这股气息不对劲,似乎是来自远古某位真神的力量。不好,不能让你这小子如愿,给我……” 就在蚊王准备对郭占魁痛下杀手之际,抬起的右臂之上突然迸射出一道血雾,紧接着一条完整的手臂便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并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颓然落地。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拥万军,蚊海破苍穹 郭家的秘钥不只是打开郭家老祖墓室的必要信物,其中同样也蕴含了这位古老神明体内的部分力量,而在秘钥遭到破坏的同时,这股能量便会以山呼海啸之势,倒灌进其传人的身体之中,也就有了郭占魁如今这般模样。 “想依靠邪门歪道获得暂时的功力提升,别做梦了,给我定!” 话音一落,位于郭占魁身边的数名凶蚊精兵竟然不由自主地掠向他的身边,并在一声呼喝之中,同时爆体而亡,随即激起的恐怖火浪,于会场之间形成一朵绚烂多姿的赤红莲花,而身处爆炸中心处的郭占魁则是被这股无伦威力彻底吞没,连片衣物都没有剩下。 “哈哈哈!别忘了,这里可是蚊巢。只要本王一个念头,便能随意使用任何一名凶蚊士兵,成为我的最佳兵器。郭家小子,安心上路吧!” “轰隆”一声巨响,还未消散的火莲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整个掀翻起来,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自地表之下缓缓升起,眼瞳之间,一道漠然的神光顺势从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刚好击中蚊王的胸膛,并于上方开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缺口。 “成了,居然让他成功了!不过,就算让你得到了传承又能如何,充其量只是真神的残留能量而已,你又能把我……” 话音未落,那快锋的黑影竟是突然抻长数百倍,一条右臂当即自地面处一跃而起,自一个刁钻的角度正中蚊王的下颌。这一拳威力巨大,竟将后者的整个下巴直接轰碎。而依凭着凶蚊一族的超强恢复能量,蚊王几乎于瞬间便将这般重伤完全治愈,顺势还给予了对方一记强烈的反击。 “天王蚀水!” 蚊王嘴巴倏张,一道湍流当即自口中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哪怕是毫无生机的地面,也难以此劫,当即便被激流的腐蚀能量划开一道巨大的裂口。而那黑影因为刚才拉长“身体”的缘故,如今还未将延长的部分完全收回,如今天王蚀水一经来到,直接自其身上呼啸而过,原本一体的黑影登时被截成了两段,探出的那段更是歪倒在会场之中,真的一动也不再动。 “哈哈哈!真神之力不外如是。在我蚊王全力攻击之下,还不是眨眼之间落败陨落。早知如此,你该直接投降,这样还能保全一条性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蚊王自以为大战已经结束之际,原本已经失去生机的那截断裂黑影,居然抬起头来,一股意外之外的黑色汁液迅速喷射出来,刚好溅了蚊王一身。后者刚要出手还击,却见两截断开的黑影竟然已经重新连接,如同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甚至还在原地跳起充满挑衅意味的舞蹈,模样甚是嚣张。 “好啊!原来刚才是故意诈降,还好这本王体质强悍,才没有首了你的道。不过话回来,这些黑水是怎么回事,为何淋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这只是对方用侮辱本王的把戏而已,本身根本不具有杀伤力?” 就在蚊王狐疑之间,不远处的郭占冠,皱起的眉头稍稍舒张开来,脸上也随之流露出一股释然的笑容,轻声道:“做到这一步,这下那个蚊王应该必败无疑了吧!” 全然不知真相的蚊王还在谋划着下一步的攻势,而对面的黑影,也是被赋予了真神之力的郭占魁,此间竟然发出阵阵凄厉的怪笑,如今的他虽然暂时失去了人语的能力,但从他的行为方式不难看出,此刻蚊王的处境乃是相当麻烦,几乎可以说己方已经锁定了胜局。 “笑,待会我就把你打得笑不出来。孩儿们,到了进食的时间了!” 说话之间,蚊王双臂运足全力,一同挥向空中,下一刻,原本平平无奇的天空之中居然裂出了一条眼睛模样的缺口,紧接着一阵阵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响不断从中传了出来。这一刻,不只是纳百川一众,就连凶蚊族的自己人都随之停下了手中上的动作,纷纷抬头望向上空。 “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可以把我们凶蚊族的全新武器带出来见见面了。这是我与蚊后二人合力之后的杰作,你们可得好好瞧真切了。出来吧,蚊荒奇军!” 一声令下,空中的那道裂口忽然被内侧的巨大力量生生撑大了整整十倍,远远望去,一件足以遮蔽天地的巨型黑色斗篷横跨在蚊巢上空。地面之上,作为凶蚊高层的蚊悄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失声道:“不好,不能留在这里,否则连我们自己人也难一死。快离开这里!” 似是感受到了下方传来的恐惧气味,用以构成那件黑色斗篷的大量凶蚊成虫轰然向下折坠下来,几名凶蚊精兵躲闪不及,于呼吸之间便被那抹象征着绝望与死亡的“黑色”尽数吞没,甚至没有任何停留,刚才还好端端的那几人便已尸骨无存,唯一产生变化的便是黑色大军之中沾染了一抹淡淡的粉色,但这股粉色只坚持了两息,便被成千上万的凶蚊成虫消耗得一干二净。 “哈哈哈,看到了吧!这便是我的最终杀器,蚊荒奇军,一支由我亲自只挥,且只能听我调令的死忠部队。有他在,别说是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就算是罪兆妖王来了,我也有一战之力!” 蚊王并没有说大话,至少同时控制这数以万计的凶蚊的能力,绝不是随便说说的儿戏。一念之间,移山填海,吞噬天地,已然是信手掐来的小事。而作为敌对方的纳百川一众自然没有能力与之相抗衡,甚至就连凶蚊族的自己人都已打起了嫁堂鼓,竭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跑是没有用的。蚊荒奇军虽好,但食量极大,如果不让他们吃饱,这些小家伙就会自相残杀,消耗殆尽。若不是事态紧张,本王也不会出此下策。既然事已至此,你们就大方一点,献出你们的血肉,成全一下这支未来的王者之师吧!” “疯了,蚊觉这个家伙疯了!” 眼见蚊王要以自己的一众族人作为祭品,以来填满那些凶蚊成虫的胃口,鲸吞姥母幡然醒悟,这边拉起蚊晴的手臂,这就要双双离开现场。然而,此时的蚊晴并没有跟从的意思,反而“不识好歹”地将其手臂直接甩开,不等鲸吞姥母出声呼唤,蚊晴已然开口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你与飞天豹带着自己的仆人赶紧离开蚊巢吧!” “蚊后你……” 蚊晴蓦地转身来,飞天豹与鲸吞姥母双双身体一震。只见,如今的蚊晴半边身体已经恢复到凶蚊的蚊兽状态,不但皮肤发青发灰,上面还长出一层短短的细软毛发,使得那张原本精致的脸颊登时阴怖万分,以至于这些见多识广的老家伙们也不禁大惊失色。 “从蚊王找开首界的灵之门开始,一切就已无法挽回。趁着首界通往下界的路还没有被完全封死,有多远就逃多远吧!” 飞天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推了一把旁边的鲸吞姥母,厉声提醒道:“这我婆娘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想让你们的冰蝉之族群龙无首?” 此话一出,鲸吞姥母终于恢复理智,最后不舍地看了一眼蚊晴,这才匆忙随着飞天豹一起逃向会场的南端。 蚊王的蚊荒奇军可以说是无所不吃,无所不蚀,上到高层精英,下到一草一木,甚至就连途经地面上的细小石砾,也都成了这般初出茅庐小鬼的零食,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地消磨殆尽,甚至连纳百川周身上的那些红色光束也难逃一劫,其中近一半的数量都成了对方的果腹之物。 “这些凶蚊与普通的凶蚊族人有何不同,居然连看不见摸不着的炁都能直接吞服。若是让蚊王继续发展下去,那整个妖界岂不是都要被他吃个一干二净?” 战场东侧,秀灿带领着两名同伴,不断阻击着意图想要逃走的凶蚊族人。也就在这个时候,部分的蚊荒奇军也已抵达此地,秀灿趁着自己皮糙肉厚,竟直接驱身上前,准备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两拳挥下,那个被其击中的凶蚊成虫竟然停在原地纹丝未动,反观秀灿的双手外侧,已然被成虫体表的刚毛扎得血肉模糊,情况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哇哇哇,疼死我了。这些狗东西的身体是用寒铁打起来的么,为何如此坚硬,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阴森气息,我感觉自己手上的经脉都要冻结了。” 秀灿的话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只因此刻他的左右双手外侧,已经被渗入骨血的寒气冻得发紫,上面甚至还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加上其肿胀的外形,就如同两颗巨大的葡萄一样,让人看了啼笑皆非。另一边,虽然未受伤害的凶蚊成虫却因为秀灿的两拳彻底被点然了心中的怒火,呼吸之间,只见他混身上下绽出若干血色亮纹,纳百川远远看去,不由得惊声道:“这是……血河秘文,方惜时,血河魔君!”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川之秘,百折无曲挠 作为方惜时的分身,纳百川自然知道这血河秘文的来历。直至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原来眼下的蚊王一早便与血河魔君方惜时有交集,只是出于某些原因,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忍不住展露出来。而因为有了那道血河秘文的加持,凶蚊成虫的实力较之其它普通凶蚊有着云泥之别,单是这金刚不坏的妖兽之躯,便不是其它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糟糕,太糟糕了,居然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血河大法会奈何不了他。不过,既然这个蚊王一早便与方惜时串通一气,为何如今又要借助我的力量,以此壮大自己的势力?难道说,是当初方惜时给予的‘帮助’不够,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双方关系已经决裂,无奈之下蚊王才会选择我这个替代品?” 无论心中作何猜测,纳百川如今都必须要站出来,也只有他才有可能阻止这一灾难性的现象,否则别说是妖界,就连整个人间界都要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哼哼,纳百川,你还是发现了么?没错,我确实与血河魔君有关,不过其中的隐情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你。我的蚊荒奇军已经足够强大,但要想更上一层楼,还需要更多的血河之力的贯注,而你便是除了他之外的最好选择。不过抓了你几个手下,没想到就能轻易将你引到蚊照样之中。进到这里,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吗?孩儿们,把那家伙给我拿下!” 蚊王诡笑一声,手指纳百川的方向,这便要发动攻势。纳百川见状当即凝聚真气,一道模糊的幻影当即浮现在空间之中,并将他的身体笼罩其中。 “真神降临么……可惜用的有些太晚了。我的蚊荒奇军可不会惧怕什么真神之力,给我破!” 那些金刚不坏的凶蚊成虫异常骁勇,在明知前方有真神之力阻拦的情况之下,居然义无反顾地朝那幻象之上撞了过去。一时间,“当当当”的敲钟声接连自真神幻象之中扩散开来,前一刻还淡定自若的纳百川,登时面色大变,紧接着一抹血丝自其嘴角处缓缓流出,竟是内伤再次发作迹象。 “好家伙,连真神之力都抗他不过,这些家伙真的疯了。擒贼先擒王,看来要化解此局,还得从蚊王身上下手!” 蚊王不是笨蛋,他当然能够预想到纳百川的打算。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狼藉的会场之中忽然震荡不断,紧接着一座由无数森森白骨组合而成的雄伟建筑钻出地面,赫然乍现在一众的面前。同一时间,建筑内部向外扩散出一股灰色的气息,那睦凶蚊成虫一经与其接触,便立即陷入到完全地疯狂当中,前一刻才被真神幻象撞翻在地的他们,下一刻便已重新投入到攻势之中,即便自己那无紧不摧的身躯已经折断崩裂,看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简直就是自戕! “哈哈哈,纳百川,吓到了吧!这才是我们凶蚊族人的本色。区区一点伤亡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再惨的代价本王也再所不惜!” 终于,在第十八轮攻势之后,纳百川召唤出来的那道真神相已然坚持不住,竟在未出一招一式的情况之下,轰然跪倒。趁此机会,一众凶蚊成虫爬上幻身之上,开始用自己的獠牙利年爪,尝试撕扯幻象的外层,以进入其中,捉拿目的纳百川。眼见其中一只凶蚊利用自己的断臂,竟在真神相的小腿位置,陡然开出一条狭长的裂口,侧着身子,眼看就要挤入到神相内部。纳百川横眉发怒,握紧的拳头朝那方向用力一伸,夹在幻身之间的那只成虫竟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当场便被化作肉酱。 “好!很好!就算是真神降临也不例外,只要蚊荒奇军一直连续不断地发动攻势,就算再牢靠的屏障也有支离破碎的一天。纳百川,准备成为我们凶蚊族的一员吧!” 狂笑之间,蚊王因为过于激动,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拍打在他的背上,猛然回首,蚊晴的身影赫然立在跟前,满脸笑容。、 “蚊后,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先离开这里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危急当头,身为凶蚊族族人的我又怎能置身事外?况且,有我在场,蚊王你行动起来也能更加随心所欲。” “这……这不行。这不是你该参与的事情。毕竟你的身上……” 说着,蚊王朝蚊晴的腹间望了一眼,而后一脸幸福状道:“如今你的身上可是携带着关乎整个凶蚊族未来的重要血脉,有了他,哪怕是蚊荒奇军也要黯然失色。这里交给本王即可,你快同旁人一起回到安全地带!” 趁着蚊王与蚊晴交谈的空当,纳百川这边终于得以喘息。但见,聚拢在他周身地面处的“血海”已经寥寥无几,毕竟真神之力的消耗异常恐怖,就算是修为达到他这种境界的绝顶高手,乍一使用起此灰功法依然不免乏力,再加上之前便已身负重伤,此刻的纳百川分明就是在煅烧自己的生命,以此换得短短片刻的机会。 “方惜时,血河魔君,他果然还活着。呵呵,过了这么些年,不知道他是否还和曾经那般一副死人样,说实话,我还真想亲眼见一面呢!” 就在纳百川独自思索之间,一阵“砰砰砰”的闷响忽然从侧面传来,顺势看去,只见郭占孝站在幻象之外,正在尝试以这咎捶击的方式唤醒他的意识。 “别在那里胡思乱想了,那些凶蚊成虫我们打不过,还是暂避金匾为妙。” 说话之间,郭占孝身后的空地之上,由郭占魁变化而来的那道诡异黑影,正在与一众凶蚊精锐进行缠斗,虽然他的招式无法对敌方造成伤害,但因为特殊体质以及力量的加成,那些凶蚊也休想伤他一根毫毛。双方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地进行着毫无章法可言的野蛮对打,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彼此造成丝毫伤害,只能僵持在原处。 面对郭占孝的好心提醒,真神幻象之中的纳百川微笑着摇了摇头,挥手令其自行离开。突然之间,他从怀出掏出一枚亮闪闪的东西,用力一握,那玩意的外层立即破裂开来。同一时间,目睹了这一切的蚊王,再次将头转了过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质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祥蚊之卵?是你给他的?” “嗡”的一声巨响,蚊王的后脑处遭受了一记来自纳百川的沉重攻击。就在吸收了祥蚊之卵内的能量之后,纳百川再次变幻成凶蚊形态,不止治好了自己身上的外伤,还顺便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而凶蚊血脉在得到了血河大法的滋养之后,其能力更是当场翻倍,这才了刚刚那一记风驰电掣,无与伦比的霹雳鞭腿。 “纳百川,你找死!” 毕竟是蚊王,哪怕是正面吃中了纳百川的全力一击,却依然未有懈怠的迹象,反而是越挫越勇,凶戾毕现。不及纳百川收式,蚊王这边一连打出数记重掌,并在纳百川的身上磕出一枚又一枚清晰的手印。而吃痛的纳百川也并未想过退缩暂避,而是兀地将修为提升到极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给予对方更沉重的反击。一拳袭落,蚊王的下巴被打得直接扭到了一旁。另一边,纳百川因为抽手不及时,被对方一招反制,身体晃颤之间,纳百川的右臂登昌耷拉下来,是关节被当场震脱了。 蚊王摸着自己扭曲的脸颊,强行将变形的下颌重新归到了原来的位置。然而即便如此,那一枚拳头依然将他的面容打得皮开肉绽,哪怕是凶蚊族的血脉之力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修补伤口,只能一点一点地逐一恢复。 “纳百川,你这只臭虫,为什么你还不死!”蚊王破口咒骂道。 纳百川屏住呼吸,左手扣住肩头,然后顺势向上一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脱臼的手臂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忘记告诉你了,血河魔君的分身千千万,而我只是其中一个。不过,虽然分身各有不同,但只要是血河魔君亲手创造的,那来源便只有一个。没错,我确实是臭虫,确切来讲是一种名为司命血螨的细小魔物。这些魔螨能够在剧毒无比的血河之中生长繁衍,生命力之强,恐怕是众生之最。而那些司命血螨,便是我纳百川幼时的模样。怎么样,现在你该明白如何我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了吧!” “呵呵,你这……” 蚊王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当即从上方传进识海之中。低头看向指间,一抹淡淡的粉色均匀地涂抹在上面,就如同唱戏时候用的粉彩一样,让蚊王见了有种强烈的眩晕感。 “蚊后,快来扶一下本王!”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晴仇心,拔骨亮决意 直至身体被洞穿的那一刻,蚊王还没有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这紧要关头之际,自背后出手偷袭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如今最为依赖的蚊后。 “我……我的身体……” 不等蚊王将话说完,蚊晴已然抢先开口道:“不用多说了,蚊觉,你的死期到了!” 蚊王缓缓扭过头来,看着一脸凶煞之气的蚊晴,死死盯着自己,恨不得现在就喝他的血,嚼他的骨,方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气。因为身体大量失血的缘故,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蚊王几乎已是连眼皮都睁不开,挣扎了稍许之后,这才低沉地怒吼道:“为什么,本王待你不薄!” 蚊晴口中发出几声无奈的惨笑,进而改换表情,歇斯底里道:“你还有脸和我提这件事!若不是你一心要搞那丧心病狂的试验,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又何苦沦为牺牲品,被你丢到血库之中?而且就算我成功了,之后的我也不过是做为你蚊王的附属口一直存在,我的行为乃至思想甚至都无法归我自己掌控。蚊王啊蚊王,你可真是罪该万死啊!” 面对蚊晴的公然指证,蚊王并无悔改之意,反而一脸绝望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的辛苦努力以及全心全意,换来的居然只是不解与背叛。蚊后,本王不怪你。你年纪尚轻,对于一些事情的是非观念还没有那么成熟,一时糊涂干出这样的傻事也不是不能理解。来,回到本王的身边,今后本王一定会加倍呵护你。” “收好你的善心,去给阴间的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无辜者施展去吧!你以为凶蚊族在你的带领之下,日益昌盛。实际上,这外面的繁荣全都是虚伪的假象。不说你在山中强结交的这些狐朋狗友,单是那个罪兆妖王,就足以令我们凶蚊族覆灭十次百次。” 蚊王眉头稍皱,但紧接着便又恢复正常,继续道:“蚊后,你对本王为何有这么多的误解。本王与罪兆妖王之间,从来都只有合作关系,绝无君臣之别。我们凶蚊族也不会成为他的爪牙,为其所用。” “哼,你从他那里已经得到不少好处,你以为那个罪兆妖王是善男信女,他会乐意见到自己的一番心血全部付之东流?或许你自己还没有反应,实际上你的整个人,从内到外,早已被罪兆妖王的妖力荼毒侵蚀。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傀儡,任由对方指挥。你觉得,一旦你这个王都沦陷了,其余族人还能幸免吗?” “住口!” 话已至此,蚊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即撕破脸皮,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女人,你以为没有我你会有资格站在这里与本王对话吗?别以为捅伤了本王就能为所欲为,这点小伤在本王的面前根本……” 蚊王刚要伸出拔出插在身上的那柄短刃,可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看似不起眼的短小兵器,如今竟然好像长在了筋肉之上,稍一用力扯动,一股钻心之痛便会随即灌入到四肢百骸之中,令其当场冷汗直流。 “不用试了,这一幕我已经独自演练了数百次,这柄拔骨刀就是为你而设计。越是血脉力量强大,拔骨刀刺入之后的生长势头也就越是旺盛。方才你不动还好,那么一番折腾之后,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开裂,外溢的鲜血尽数被拔骨刀纳入体内,刀身自然会进一步生长扩散。现在,那刀已经与你几乎合而为一,要想将它抽出,你也要跟着粉身碎骨。怎么样,我的手段是不是十分高明?” 恍然之间,蚊王想起了二人初次相见的画面。那时的蚊晴才从关押试验体的秘室之中带离出来,个头小小的,满身污秽,混身上下唯一醒目便是那双明亮、不掺任何邪念的大眼睛。也是因为这次对视,蚊王对蚊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在一系列的接触之下,这才慢慢熟悉起来。也就在这个过程当中,蚊王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愫。以至于每次遇到开心快乐的事情,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女人。 受伤势牵动,蚊王一连吐出数滩血水,不远处,纳百川见此情形,当即放松了戒心,就连架起的双手也随之放回到身体两侧,暗自度量道:“这蚊五受伤颇重,就算不死,此役之后也多半会变成废人,想要卷土重来恐怕只能来生了。本来还想与他进行一次一对一的公平较量,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缺少了蚊王这位“指挥官”,纵横于蚊巢之中,肆无忌惮的蚊荒奇军也也随之变作一盘散沙,虽说靠着铜骨铁臂能够顽强应战,但缺少了自我意识的这些凶蚊成虫最终只能沦为人形沙包,任由对手给予自己沉重打击,毫无还手之力。 “啊……哈哈哈,果然,果然老天爷是长眼的。邪不胜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兄弟们,让我们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击退!” 感受到来自后方蚊荒奇军的骚动,蚊王在极度劣势与虚弱的情况之下,仍然抬起手来,重新打开虚空之门,将那些处在前后夹攻之中的凶蚊成虫尽量召还回之前藏身的空间之中。另一边,他又强行挺直了身体,一如之前刚刚抵达时候的模样,看着面前陌生的故人,神态自若道:“假如,有朝一日让你当上蚊王,你对眼下的局面又该如何定夺?” 面对蚊王的突然问话,蚊晴这句不示弱,当即昂首插胸道:“首先,我才不稀罕做才能蚊五。其次,如果我真的拥有掌握全族的能力,我也不会向你如今这般一样,与虎谋皮、也许看不到了,但总有一天,罪兆妖王会带着他的野心来到蚊巢收讨旧账。当雾之急,若要自保,我闪凶蚊族发飙要举族迁移,必要时候,连蚊照样都可以撇下不要。毕竟,只要人还在,就能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无非就是多耗费一些时间和气力罢了。” “嗯……” 见蚊王点头表示赞许,蚊晴稍显诧异道:“你也同意我的想法?” “嗯……女人就是女人,目光永远都那么短浅。凶蚊簇能够在重重围剿之中延续血脉到现在,除了一定的智慧与头脑之外,还缺少不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蚊晴不禁问道、 “当然就是权倾天下,舍我其谁的王者霸气。如果历代蚊王都像你那般投鼠忌器,患得忠失,恐怕妖界之中早就没有凶蚊族的身影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没有那么种群是靠着躲闪残存下来的。要活下去,必须要用自己的拳头来争取,哪怕是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本王也在所不惜!” 一言说罢,蚊王忽然握住穿穿胸膛的那柄骨刃,并按照剑尖刺入的方向,朝前方用力拔出。 这一刻,哪怕是一心想要置蚊王于死地的蚊晴,都不禁为之掩面失色,由于拔骨刀刺入的太深太广,以至于移动整把兵器的时候,蚊王的身体也随之出现相应的变形扭曲,个别地方甚至已经皮开肉绽,透过支离破碎的血肉,隐约可以看见在下面缓缓滑动的“骨刺”,这些骨刺就好像千百把小刀一样,欲要将蚊王凌迟处死。 “看着吧蚊后,这就是作为王者的绝对自信。我蚊觉不会死,更不会死在自己人的心里。” “自己人?” “唰”的一道血光升起,蚊晴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滚烫,伸手摸去,原来是刚刚蚊王身前的伤口彻底崩溃,顺势迸溅出来了大量鲜血,其中有一小部分刚好就落到了蚊晴的身上。随着那件已经长到近一人来高的拔骨刀被插到地上,蚊王终于坚持不住,身体颓然跪倒在地。蚊王的濒死如同一股无形魔力一样,瞬间便笼罩在整座蚊巢之上,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大量凶蚊族人原地跪伏下来,用一种祈福的手势双手抱十,放到胸前,闭目祷告。也就在这个时候,这此人的身后接连蹿出一道道莫名的血影,无一例外地全部注入到蚊王的身上。这一刻,不只是蚊王自己,就连那道几乎将他碎尸万段的伤口也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并在那些血影的帮助之下,迅速闭合抹平。不远处,看到这惊人一幕的郭占魁,确切来讲是被真神之力暂时寄住的郭家老祖,随即脱口而出道:“奇迹,是奇迹!” 郭占冠一脸不耐烦地看向郭占魁方向,当即张口怒骂道:“你上子是这边的还是那边的,怎么还帮着敌人说话?什么奇迹,不过是走狗屎运罢了。算了,还是由我亲自前往给他一个痛快!” 说时迟那时快,一定料定想法的郭占冠几乎连一丝迟疑都没有,便闪身前方蚊王身后,手起刀落,欲要给予对方最后一击。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刚还一心要与蚊王决出胜负的蚊晴,竟然主动迫到跟前,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蚊王挡下了那记要命的刀式。 “你这女人!”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断头日,留杀难尽兴 “蚊王,你这个卑鄙小人!” 在纳百川那一声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中,蚊晴终于抬起了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眸,如同傀儡行尸一般,看着面前的一众,即便刀刃已经嵌入到血肉之中,而她自己却是罔若未觉,就好似那刀没有砍在她的身上一样。 她已经重新沦为了蚊王的玩具。 “哼哼,蚊晴,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难道你忘记了,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便在你的身上种下了禁制,只要禁制在,本王便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你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阻断你的所有思想,让他彻底成为本王的杀人兵器。既然你已执迷不悟,那本王也就没什么可留情的了,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 因为蚊王的施法,刚刚还要一心致他于死地的蚊晴,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他的忠实奴仆,即便手上没有兵刃,却依然靠着自己的血肉之躯,以一种近乎自杀一般的方式,拼命对出招的郭占冠给予还击。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不想伤你,快给我闪开!” 想起之前一起并肩作战的画面,郭占冠这边就算再如何铁石心肠,一时间也无法痛下决心,拿出真正实力与之对战。然而蚊晴一方却是肆无忌惮,面前郭占冠的连环刀式,蚊晴的身上瞬间迸出数道血口,虽然都不致命,但看上去却是异常阴怖瘆人。终于,郭占冠被其逼入到角度之中,蚊晴突然亮出双手利爪,欲要将前者撕成碎片。电光火石之间,被真神之力附体的郭占魁及时赶到,并用一股野蛮劲道,直接将蚊晴震飞出去。由于之前的抵抗致命右手手臂遭到了重大伤害,如今又被郭占魁一举震飞,裂开的血口进一步加重,里面的骨头直接应声折断,只留下一层皮肉连接着断手。面对这般情形,行尸状态下的蚊晴竟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张口咬在患处,一口将断手从身上撕扯了下来。 “疯女人,看来你已经彻底被蚊王蛊惑了。纳掌柜,这下该怎么办,真的要和他生死相见吗?” 在郭占冠的声音之中,纳百川迈步上前,依然保持着之前用祥蚊之卵换来的凶蚊形态。然而,即便是在这种极端的状态之下,郭占冠还是能够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的阴沉与愤怒,停顿片刻之后,后者终于缓缓开口中道:“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郭占冠最后看了一眼蚊晴,并投以一种怜悯的神光,口中悠悠道:“也好,这种事情交给你来做再合适不过了。至于那个蚊王,就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对付吧!” 话音一落,事先并未知会的郭占冠郭占孝以及郭占魁三人,竟然同时发动攻势。一时间,一蓝,一红,一黑三道瞬光于会场之中纵横无度,哪怕是蚊王在这般情况之下,一时间也难以找出其中的破绽,思量间,一记记狠招已然凌空降下,打得蚊王身上火光四射。 “龟儿子,没想到你的外壳还真坚固。不过,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话之间,郭占孝攥足劲道,一连三拳全部打在了蚊王右侧胸口的同一位置上。在最后一拳挥落之后,蚊王那坚实的外骨骼铠甲硬生生被砸出了一道裂纹,而这时候的郭占冠突然来了兴致,翘起的食指以飞火之势径直戳入到那道仅有的缝隙之中,只听郭占冠口中大喊一声“开”,一道一丈来高的火苗登时自蚊王体内砰然掠出。 由于蚊王遭到连番攻击,一时间无法分神,蚊晴这边的动作终于得以暂时停下,同时整个人也变得木讷呆滞,若不是看她还在呼吸,甚至会被识以为只是一具列不瞑目的尸体。 “蚊晴,你还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纳百川尝试性地呼唤了一下眼前的蚊晴,见对方仍然一动不动,于是叹了口气,改换口吻温柔道:“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能从你的言谈举止当中感受到你那颗火热的内心。你与大多数凶蚊不同,你有自己的想法,有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若不是立场不同,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纳百川忽然迈步上前,随即伸出双手,将对方搂入到自己的怀中,轻声耳语道:“飞鸟自然要在天空当中翱翔,你一定也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受蚊王摆步。或许,这就是你最好的结局。下辈子,你一定能够达到愿望。但这一回,我得帮你停下了。” 说完,纳百川松开双手,只见一根细长的蚊针赫然插在蚊晴的背后,不只被洞穿了身体,就连生机也被一同毁灭。渐渐地,那双被阴霾笼罩的眼眸之中多出了几分清澈,一抹欣然的笑容也随即出现在那张惨白的脸颊之上:“多谢你,一定要帮我杀掉蚊王。” “好,我答应你!” 郭氏三兄弟合作无间,虽然他们三人已经许久没有联手作战,但凭借着对彼此多年的了解,依然能在短短数息之间恢复到以前浑然一体的状态。而在这般压倒性的威力之下,原本就已经重伤的蚊王自然不是对手,尤其是刚刚被郭占冠击穿的胸膛,此刻仍然不断有火光与灰烬从中不时泄漏。此时他的身体就如同一个移动的火炉一般,而他的五脏六腑便是炉火的唯一燃料。 “这个蚊王好生顽强,都打到这般地步了,居然还能站在那里,换作旁人,恐怕就是疼也要疼死了吧!” 郭占孝话音一落,郭占魁奋起直追,并绕到蚊王的身后,瞄准对方背上的数枚大穴,连起一通狂轰滥炸地攻势。由于蚊王修为的衰减,以及郭占魁受到真神之力的加持,眼下的第一招击出,前者的身上都会随之炸开一道道血雾,饶是那副外骨骼铠甲已经破烂不堪,蚊王却依然还能不停地喘息着,眼中的仇恨愈发浓郁。 “杂碎,一群乌合之众。若不是刚刚蚊后那一刀,你们又怎能将本逼到这般绝境!好好,你们想让本王的命是吧?给你就是了。不过,一旦我这个蚊王陨落,你们也休想活着离开蚊巢。凶蚊族的族人们,出来把这几个家伙……” 话说到一半,蚊王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出声,紧接着一股莫名地眩晕感袭上脑海,险些令其当场昏死过去。不过,如今昏不昏死都已经不再重要,只因为此刻他的头已经被郭占魁单手拎在半空之中,回头看向原处,无头躯壳已然仆尸倒地,而那团保存在体内的火势终于彻底失控,登时钻出体表,熊熊燃烧起来。 “不……不……你们不能杀我!” 虽然已经身首异处,但蚊王凭借着特殊的身体结构,已经异于常类的强大生命力,硬是让自己撑到了现在。而面对蚊王命令语气的“哀求”,飞身前来的郭占冠两步便来到跟前,一手将头颅从郭占魁那里抢了过来,并将其举到自己的眼前,故作凶狠状道:“明明已经一败涂地,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听从你的号令?还有,我的五弟郭占宫如今身在何处,你是否已经成功逃离蚊巢?” “这……这个……那不能怪本王,是他自己想要强行破关离开。本王在你们体内早已种下了丝之咒,只要离开蚊巢一段距离之后,便会自行爆体而亡。”、 “你……你是说老五他已经……” 话到此处,郭占冠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浸红,盛怒之下,他恨不得将这罪人之首扔到滚汤之中,食其髓,啃其骨,以泄自己心头之气。 “郭家的大爷,你不能杀他!” 顺着声音,郭占冠回头望去,只见纳百川抱着蚊晴已然来到众人眼前。郭占孝见状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想要上前搭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大哥郭占冠,期待他马上为自己的兄弟报仇雪恨。而就在这个时候,纳百川再次开口道:“凶蚊族的有异于其它种群,就算割下头颅也不会马上致死。你想杀他的话,就必须要破坏他的识海,这样才能从根本上灭绝蚊王的性命。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座蚊巢的掌控者还是你手里的蚊王。若是他不在了,届时整个空间都会陷入到混乱与失控之中,甚至连逃离这里的出口也会因此关闭。蚊巢虽然存在于凶之境,但其实是处在一个与正常妖界不尽相同的异度空间之中,我们能够穿梭两界之间,全靠着连接两边的时空隧道。而一旦隧道的端口遭到损毁,可以这么说,我们这辈子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除非有集大成于一身的至高王者,愿意下场为我们重新开辟通道,不过那样的机会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几乎可以忽略。所以说,如果你还想让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回到原本的世界当中,我劝你还是暂时保留蚊王的性命。不过,现在的选择权在你的手里,要怎么做,需要你自己定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侵如火,天下第一尊 见郭占冠的态度有所迟疑,本来已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的蚊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进而满脸阴险道:“如此看来,这下本王可以不用死了。倒是你郭占冠,郭家的老大,明知自己的兄弟已经遭遇不测,却是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纠结复杂的心情,恐怕也只有现在的你能够体会得到吧!不愧是郭家的子孙,这种事情都能忍受,我真是佩服你,我替你们郭家老祖能够拥有像你这样衬职的传人感到由衷的欣慰。哈哈哈!” 明明都是赞美之言,但在此刻郭占冠的耳中,蚊王的话就仿佛刀子一样,一把接一把地插在他的心房之中,令他痛苦难当。看到这一幕的纳百川也知道蚊王是在故意挑衅,于是赶紧抚慰道:“郭家老大,你做得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个蚊王死有余辜,却因为那些客观的现实无法将其当场击毙。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之前你杀害了那么多的妖灵,以此获得他们身上的珍贵血脉。眼下,我替他们向你全部讨回!” 话音一落,纳百川脚下异响不断,片刻之后,数条由血水凝聚而成的赤炼狂蛟破土而出,分别咬住蚊王的四肢躯干,并开始拼命吸吮起对方体内的血液。虽然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作为倚仗,但无奈那些血蛟数量太多,才补充回来的气血,转瞬之间便已成为了它们的果腹之物。几个回合下来,蚊王已然面色腊黄,身上的精血已然十不存一。反观那些饱餐之后蛟兽,此刻一个个地变得异常健壮起来,周身更是比之前粗了整整一倍。见此情形,心满意足的纳百川隔空挥手,那些血蛟就地解散,化作缕缕红雾,再次渗入到地面以下,无影无踪。 “蚊王,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蚊觉,因为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有资格称之为‘王’,你的好日子过去了。” 听完纳百川堪比判词的言语,蚊王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随即瘫坐在起上。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众凶蚊族人,竟好似破解了魔咒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再受蚊王号令。与此同时,常年受阴云笼罩的蚊巢上空,居然破天荒地投下来一道久违的金光,那是与此地阔别许久、如今重见天日的太阳。 “我……本王真的败了吗?”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过来!” 就在众人以为蚊巢一役将要到此为止之际,太阳之下,一道挺拔健美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那人袒裸着上身,并露出线条明朗的古铜色皮肤,如同天神降临一般,横跨在天空之上,双眼微斜之间,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目之所及,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他那双火眼金睛。 “糟糕!” 不只是出声的郭占冠,就连郭占孝的脸上也随之浮起一抹骇然的神色,就如同遇到了平生的克星一般,恨不得一刻都不多待,立马逃出这座人间地狱。然而,他们心里清楚,既然对方已经来到,他们就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除非有奇迹发生。 奇迹若是能随随便便、或者按照当事人的想法应念出现,恐怕也就对不住“奇”这个字了。而就在这个空当之间,一道黑影兀地跃起,并抢在一切都还未发生之前,率先对那空中之人发动偷袭。这一刻,他全神贯注,这一刻,他志在必得。 “哈!” 受真神之力佑护的郭占魁,实力已然远超自己的两位兄长,甚至相较起纳百川也不遑多让。然而,就在是这种状态下的全力一击,一经打到空中那人身上,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竟然连对方的发丝都没有摇动。反观上空那人,面对郭占魁的全力一击,竟然不闪不避,用自己各个位置的弱点软肋,硬生生接下了对方一连近百次攻击。待一切都消停恢复原样之后,那道魔神般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生的眼前,嘴角的笑容就好像是在嗤笑郭占鬿的无能一般,最后以左手尾指,接下了那看似势大力沉的杀手锏。 “可惜啊可惜,你们的老祖宗只传给了你们相应的力量,却没有告诉你们该如何使用它。眼下的你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对我造成有效伤害。或许这是你天资所限,或许这本就是你们老祖的意思。反正,无论你们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是我罪兆妖王的对手,你们说是吧?” “嗯?罪兆妖王,他就是罪兆妖王!” 得知如今伫立在虚空之中的黝黑男子,便是恶名昭着的妖王,这下刚刚获得胜利的一众妖士不由得大惊失色,甚至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纷纷逃向四面八方。然而,看着大家哄面散,上方的罪兆妖王反倒是丝毫不惧,眼下的他抬起双手,慵懒地伸了伸腰,待其将手臂放下之际,一枚造型奇特、状如闪电的长矛,赫然出现在他的右掌之中。 “蚊觉虽是废物,但还认不到你们来替我管教。胆敢与我罪兆妖王为敌,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 “不好,快闪开!” 匆忙之间,也不知是谁急呼了一声。几乎就在同一时候,罪兆妖王手里的那件闪电兵刃突然生长吐枝,那些分生出来的旁支,就如同拥有嗅觉一般,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眨眼之间便追到了那些望风而逃的妖众,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一部分的凶蚊族人。然而,此刻他们在罪兆妖王的眼里已经毫无区别,因为他已经看烦了眼下的这般破烂景象,一心只想将蚊巢推倒,然后另择它处,再造府邸。所以待电光全部赶上一众之际,罪兆妖王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启动指令,顷刻之间,娄十条生命全在此刻成为了贪婪魔兵的食物,一片白到发青的疾光闪过之后,原本景色怡人的会场区域,已然彻底变成绝望废墟。在那一块块东倒西歪的落石与砖瓦之间,刚刚还鲜活存在的那些妖众,已经全部变成了毫无生机、满身焦黑、个别的甚至已经尸骨不全的悲惨亡灵。而这在一片死寂之中,纳百川伸手推开了旁边的一截断墙,这才将自己与蚊晴一同解救出来。 “嗯?居然有人还未死,这倒也稀奇。你还是我第一个看见身中‘冥归’而死的异类。有意思,喂,下面的小子,想不想成为我的部下,我可以让你顶替蚊觉的位置,成为新的蚊王。如何?” 眼见罪兆妖王公然向自己提出邀请,纳百川倒是相当淡定,进而微笑道:“到头来,还是没能免去与他相碰的结局。此次此行之前,我便已经隐隐猜到这一路定然会千难万险。不过和眼下的劫难相比起来,之前那些貌似都算不得什么了。” 在罪兆妖王的注视之下,纳百川主动来到了他的跟前。前者定睛细细端详起面前的男子,片刻之后,一股诧异的表情当即浮现在那张阴沉的脸颊之上。 “你和那个血河魔君好像有几分相似,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纳百川心头一动,脱口而出道:“你见过他了?” “嗯,就在赶到这里之前,我在血色红荒那边撞到了一位自称是魔界魔君的中年人,你和他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不知你这一身本领较他又有几分程度呢?” “他人呢,他去了哪里,为何不见他的踪影?”纳百川激动地质问道。 “呵呵,那还用说,当然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什么!” 纳百川如遭雷殛,得知情况的他如今已经万念俱灰,甚至边战斗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看出他眼中的复杂变化,罪兆妖王随即笑道:“怎么,我不小心杀了你的老子吗?那真是误会了,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放弃与我合作的机会吧?年轻人,我得提醒你,在当今这个世界之上,还没有哪个绝强者会是我罪兆妖王的对手。换言之,总有一日,我会坐上世界之主的位置,成为人间界的真正主宰。到时,无论你逃往何方,所作所为,都将被我完全洞悉,没有人能够从我的股掌之中逃脱升天。既然结局已定,你是想和蚊觉那样识时务地及时归顺,还是想像那些自诩正义人士的愚蠢家伙们一样主前来送死,你自己选吧!” 说到这里,罪兆妖王终于将目光再次投向身边,原来从刚才停手到现在,郭占鬿的右臂一直被他掐在手中,前者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他的掌心。而随着向纳百川摊牌之后,罪兆妖王彻底失去了耐性,突然之间,自指间处升起一圈圈血经色的涟漪,并将郭占魁的身体一层层地包裹起来。 “郭家兄弟,小心!”、 “砰!” 纳百川话音一落,郭占魁那道黑色的身影登时化为一枚威力巨大的烈性炸药,当场释放开来。由于距离过近,哪怕是纳百川也没有躲过那一记惊天动地的轰鸣,半边身体随即被火焰吞没。与此同时,之前分食了蚊王血脉的那几条血蛟相继显现出现,并纷纷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并将体内的力量源源不断地送入到纳百川的体内。 “哦?这是准备与我放手一搏了吗?唉,真是可惜~”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脱身策,蚊唤祖之力 “我……我是死了么,这是哪里?” 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众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虽然现实世界当中只是过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但对于当事者来讲灵魂仿佛已经跨越了亿万世纪,从宇宙诞生,到万物绝灭,整个过程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又仿佛永远望不到终点。 “哎,醒了,人还真的醒了。我说,你们是怎么瞧出这丫头还有一气尚存的,若是换作我秀大人,恐怕早已让她入土为安。” 此时此刻,庆祝会场之上已经空空如也,能够逃走的凶蚊族人都已尽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唯有与纳百川一起前来的这些血库“囚犯”依然留守原地,却因为自身能力所限,无法上前相助,只能在地上遥首期盼,期盼奇迹的到来。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中,蚊晴竟然站了起来,这与之前濒死气绝,即将魂飞魄散的状态截然不同。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不远处的树影背后,擎蛮的身形忽然出现在那里,并随即开口道:“是偷生术,这是纳掌柜的一向喜爱使用的把戏。光是这一招,他已经骗过了无数的能人异士,哪怕是当初的血河魔君,也没有瞧出其中的端倪。否则,他也不会有机会站在你们的面前了。” “偷生术?这是纳百川纳掌柜的招式?这么说来……” 郭占孝恍然后觉道:“原来是纳掌柜搞的鬼。他让我们,包括蚊王在内的所有人,都误以为蚊晴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而蚊王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自然会主动解除傀儡之法,使得你蚊后再次恢复了自我意志。不得不说,这一招使得当真妙啊!之前是我小瞧了这位枭雄,有机会我要和他好好切磋一下。” 此话一出,已然失去了真神之力的郭占魁连咳了数声之后,随即怪笑道:“三哥,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虽说你的修为在我们兄弟几人之中不算弱的,但和纳掌柜相比起来,还有一段相当巨大的距离。别说是战胜,就算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也未必能够动起根本。” “哎,老四,你这话可有就有点瞧不起人了。难道你以为只有你能够使用秘钥么,我也……” 说话间,郭占魁顺手探入到自己的衣襟之中,想要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块玉钥拿出来亮一亮相。可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除了脖颈上的项链之外,作为吊坠的玉钥却已不翼而飞。而这时候,郭占冠随即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才发现么,早在我们被俘,被抓入到血库之前,你我身上的秘钥便已经被人拿去了。而先前老四使用的那一枚,原本是你二哥郭占元的。在处理占元尸身的时候,我把秘钥顺手交给了老四,没想到他居然会集中生智,在那种情况之下破坏了禁制,使出了杀手锏。早知如此,那玉钥就不该给你,就算东西保不住,我也希望能够继承下真神之力的人是我,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 说着,郭占冠朝四弟郭占魁投出羡慕乃至嫉妒的神光,后者再次轻咳了两声之后,这才苦笑着摇头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在兄弟们之中是不喜欢出风头的。若非如此,之前在府上的时候,我也不会终日装疯卖傻,混天度日了。” 郭占孝倏尔扭过头来,一股挑衅的意味道:“怎么,和着之前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因为处处容忍我们,而并非是你能力不济?虽说如今二哥和五弟都已经不在了,但就算只剩下我们三个,郭家依然需要一位领军人物。既然你不喜欢与人相争,而大哥整日疯疯癫癫,喜怒无常,不如索性乘人之美,将这个重担放到我的肩上,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我呸!老三,我还没死呢,你现在就想骑到我的头上?不要忘记,刚刚混战之初,是谁顶在前头,没有我的话,你早就被那些凶蚊撕成碎片了。” “大哥,你这么说可就忘恩负义了。你全力迎战的时候,我难道就没有充当你的坚实后盾吗?还有,你知道之前府上,因为你的事情搞出了多少乱子,就说上一回……” 眼见郭家两兄弟越吵越凶,刚刚“死而复生”的蚊晴终于忍耐不住,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蚊晴身上,后者喘息了两下之后,这才迫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没有心思在这里打嘴架!刚才我已经努力感应过了,蚊王虽然还活着,但身上的力量似乎已经被人剥夺了去。蚊巢出口的‘钥匙’就在他的身上,如果连他都做不到的话,恐怕……” 秀灿顺嘴搭道:“恐怕谁都做不到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没了蚊王,别忘了还有一个蚊后。” 说着,蚊晴下意识间将下巴微微抬起。郭占孝见状当即伸手点指嗤笑道:“蚊后大小姐,你就别与我们开玩笑了。虽说你在凶蚊族中扮演的角色十分重要,但若与蚊王相比起来,你还是太过弱小,甚至较我们都稍有不及。这般情况之下,你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为大家出辟出一条求生之路?” 似乎早已猜到众人心中的置疑,蚊晴轻轻点了点头,不气也不馁,随即开口道:“光凭我一人之力当然做不到,所以我才需要借助大家的手。” “我们?我们能够做什么?要说冲锋献阵,出生入死,我们还可以比划比划。可这‘开门’的事情,我们实在做不到,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三哥,你就别打岔了,先别蚊晴姑娘怎么说。” 郭占孝不屑地瞥了一眼郭占魁,这才重新恢复安静。而这时候,蚊晴双袖急抖,如同变戏法一样,自袖口之中轱辘轱辘一连滚出数枚大小不一的水泡,全部落在众人附近的地面之上。 “这是……” 擎蛮脱口而出道:“是祥蚊之卵。” 蚊晴点头道:“没错,这就是蚊王视为珍宝的祥蚊之卵。要知道,一名普通的凶蚊族人若是能够得到哪怕这里的一枚,便可以直接飞升,一跃成为这族群之中数一数二的战力,甚至较蚊王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可以这么说,祥蚊之卵便是开启凶蚊族称霸妖界捷径的钥匙,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蚊王才会如此看重我这个蚊后。” 秀灿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枚蚊卵,进而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忽然一道丝状物从卵泡之中一闪而过,吓得秀灿赶紧向后闪身,险点坐倒在地。 “这虫卵里面有古怪,你们赞成不要轻易尝试。” 面对秀灿的指认,蚊晴并否认,而是心安理得道:“当然,祥蚊之卵如果像你的头脑一样空空如也的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助凶蚊族人脱胎换骨,一飞冲天?你所见的乃是蚊魂,其本体乃是先贤死后遗留在世上的灵魂残片,受到妖界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影响,进而幻化成为的一种灵性生物。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东西很可能就是凶蚊最初降临世间的原始形态,只是随时时代的变迁,体内血脉的觉醒与泯灭,这才有了今日你们所看到的凶蚊族。” 旁边一人忽然摆手道:“哎,这些闲话我们没有兴趣听。你倒是说说看,这些祥蚊之卵对于我们这些外族人究竟有何功效,又与逃离蚊巢有何关联?” “好,事态紧急,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祥蚊之卵当中的蚊魂,有一定概率能够激活你们这些道行老深妖士体内沉睡潜能,只是因为凶蚊族与蚊魂之间的关系较为密切,所以成功激少的概率也就大了一些。事实上,服用了祥蚊之卵却毫无变化的凶蚊族人比比皆是,只不过我并没有将此事告知给蚊王,以免他心生猜忌。” 秀灿抱着手中的那枚虫卵,再次神视了一番之后,连连摇头道:“不行,这次真的不行。我秀老饕虽然大吃,爱吃,但从不食用来路不明的东西。蚊后姑娘,虽然我们一路走来,但我对你的事情知之甚少,时至今日,我连你是敌是友都无法判断。万一,我们使用了蚊卵,你又突然翻脸不认人,那我们岂不是要沦为像你之样的那般状态,任人操纵?这种风险实在太大,我退出。” 说着,秀灿双手一松,臂挽处的祥蚊之卵时重重摔落在地,当即碎成一滩血水,而悬于其中的那道蚊魂,也因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养分,迅速衰弱腐化,最后变成了一缕黑烟,悠悠飘起。 秀灿的突然“止步”,使得现场的不少好手也随之心生间隙,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看蚊晴的目光明显没有之前那般柔和,反而变得像仇敌一样,神光一瞬也不瞬,好像生怕对方突然扑上来一样。 “我说了,只凭我一人之力,不足以开启蚊巢出口的大门。所以,我要借助你们身上的力量,而且是经过蚊魂激活后的觉醒之力,唯有那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这里便我们的葬身之地。” “砰”的一声巨响,纳百川已然跌在了地面之上,距离一众不到十丈的空地处。回身望去,纳百川与蚊晴四目相对,一股微妙的气氛忽然自空气之中传播开来,尽收一众的慧眼之中。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囚神印,龙悔有生机 纳百川将吸收了蚊王大半力量的一众血蛟,全部化为了自己的力量,并准备以这种空前绝后的状态与面前的至强王者一较高下。然而,二者之间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实在过于可怕,哪怕前者已经孤注一掷,便在罪兆妖王还是如同儿戏一般,甚至都没有耗费气力,便将对方重新打回原形。 “纳掌柜,你……” 不等众人上前相助,纳百川已然挣扎地爬起身来,并朝他们这边挥了挥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位于高处的罪兆妖王已然来到近地位置,而之前不可一世的蚊王,此刻竟变成了他的一只宠物,除了时不时地摇尾乞怜之外,再无其它动作。 “哼哼,有意思。没想到你这个冒牌货还有两下子,差点就让我以为你就是那个家伙了。” 面对罪兆妖王的“夸奖”,纳百川并没有显露出不屑之色,反而是欣然接受,一脸笑容道:“多谢妖王的肯定,我知道自己与血河魔君之间的云泥之别,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努力的最初动力。如果刚才的打斗没有让您满意的话,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罪兆妖王冷笑道:“好了,客道话就不说了。既然你胸怀大志,而我眼下又急缺人手,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过来加入我的阵营?若是日后统一妖界,我可以让你成为这凶之境的新任境主。” “新任境主?呵呵,妖王莫非是忘记了,凶之境的境主一直都是阴魁王啊!有他在,我又怎能取而代之?” “他?哼哼,不过是个擅使手段的小人罢了,我可不屑于怀他为伍。之前之所以与他联手,只是因为那时我才苏醒不久,修为上有所欠缺,急需一些天才地宝补充养分,而阴魁王刚好拥有我所需要的那些东西,而那所谓的罪魁联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被迫诞生的。” “哦?照妖王您的意思,如今的您已经彻底不需要阴魁王这个盟友了是吧?” “盟友?呵呵,从始至终,他在我的眼中只是一棋子而已,一旦用处耗尽之后,便可以随意丢弃。而且,那家伙最近想搞些大动静,我担心受他托累,所以才提前结束了合作关系,而蚊王才是我重回妖界的第一名部下,可惜他的表现实在太差,我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结果到头来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说着,他如同严父一般,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蚊王,叹了口气之后,突然隔空吸掌。一时间,蚊王周身处萦绕起一层淡淡的红光,红光凝成斑点,一个接一个地脱离身体,径直钻入到罪兆妖王的手心之中。 “妖王,妖王大人,请饶我一命!好歹,我也为您鞍前马后过,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哈哈哈,过河拆桥?蚊觉,单是这四个字,就足够让你死上十回了。之前我虽然许诺过赐予你无敌力量,但无奈你天资平平,所悟甚寡,实在不足以与我的力量相匹配。趁着还不太晚,我就先行将力量回收,剩下的你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到最后一股力量脱离身体之后,被生生抽干妖力的蚊王如同干尸一般,倚倒在旁边的石头之上。不远处,郭占孝见此情形,不由得低声咆哮道:“现在报仇是最好时机,我们要不要上?” 郭占魁赶紧摇头道:“不可。虽然罪兆妖王放弃了蚊王这一步棋,但基是我们现在坐收渔利的话,前者定不会让我们称心如意,甚至还有可能恼羞成怒,将火气发泄在我的头上。还有……” 说话之间,郭占魁举起那枚比自己脑袋还要大上两圈的虫卵,眼中放光道:“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刚刚蚊晴姑娘已经开城布公,破解此局的方法全都交待清楚。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倒是相当乐意放手一试,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郭占孝冷笑道:“意外收获?你指的是变身成为凶蚊模样,不人不鬼吗?我不是吓唬你,你若真的变成那般模样的话,就算日后你我全都架鹤西去,我也要爬起来将你从坟墓之中挖起来,远远地抛弃。变身凶蚊就意味着放弃自己原本的身份与荣耀,而失去了它们的你,没有资格享受郭家的荣耀与尊敬。”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蚊晴心中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道:“好了,你们若是不愿意民,我也不会强求。当然,即便没有你们,我也会大胆尝试,就算拼个粉身碎骨,我也再所不惜!” “呵呵,小小年纪居然就有此等魄力,加以时日那还了得?” 郭占冠打量着面前这位貌似柔弱的女子,进而豪情万丈道:“连你一个妇道人家都能如此深明大义,我这个糙汉子又岂能甘于人后?来,把虫卵给我一个!” 蚊晴迟疑了一下之后,刚要开口重新确认,谁知郭占冠已经显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只是把手推开,一个劲地朝着前者的方向抖落。如此形势,蚊晴就是有意劝阻,也无法开口,最终只得将一格祥蚊之卵交到了对方的手上,郭占孝见状当即怒骂道:“你个妖妇,认让你把东西奏大哥的,你这个……” 这边郭占孝的骂言还未完毕,郭占冠托起手里的虫卵,并将其举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昂首之际,其双手用力向两侧一拨,虫卵外壁登时崩溃瓦解,其中的汁水连同包含其中的蚊魂悉数涌入到郭占冠的口鼻之中,一声声咳嗽不断自其体内传了出来。 趁着众人研究脱困之法的时候,纳百川再次挡到罪兆妖王的身前,防止对方突然出手,伤及无辜。 “呵呵,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怕我伤害你的朋友恋人?” 纳百川平静道:“这里既没有我的朋友,更没有我的恋人。我之所以会救出他们,全都是一时巧合,并没有刻意为之。” “哈哈哈,枉你有和这么一身过人的本领,怎么撒谎的伎俩如此拙劣,你以为这种鬼话能骗得过我吗?” 见纳百川没有继续否认,罪兆妖王点了点头,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随后道:“看来,你也是位重情重义的英雄侠客,我罪兆妖王平生最为欣赏像你这样的人。好,我可以不伤他们,但你得跟我们走。”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说不行不是纳百川自己,而是自后方赶过来的擎蛮。此时此刻,纳百川胸前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之前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净,那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为了避免两人尴尬,纳百川甚至还特意将头扭到了一旁,省得二人对视的时候气氛过于诡异。 “你又是什么东西,有何资格来命令我?” 面对罪兆妖王的盛怒,擎蛮罔若未闻,并且将头转向一旁的纳百川,进而声音沙哑道:“对不起纳掌柜,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你心灵的伤害。最关键的是,即便我已经按照蚊王事先约定的那样在从背后重伤了你,可那个诡异多端的家伙还是没能将关押众弟兄的地方公之于众。如此说来,原本怀揣一腔热血的我,非但没能救出同伴,反而还伤害了一位最为尊重的人。如此失败的我,已经没有颜面继续站在你的面前,甚至不愿继续苟活于世。对不住了纳掌柜,下辈子我还要给您做仆人。“ “哎,擎蛮你等等!” 纳百川还未来得及出手,擎蛮已经抢先转过头来,并令自己于一瞬之间化为一只口喷黑雾的凶猛恶龙,直奔罪兆妖王的方向。 “哦?你居然是远古龙族的后人,这一点我倒是没有看出来。虽说你现在所化的真身黑龙与你的那些先祖有一点点相似,但若论起真正实力,还有一段巨大的距离。小鬼头,你又何必着急送死呢?” 不容众人反应,变身后的妖龙擎蛮已然迫到跟前,并张开龙首,一口将罪兆妖王吞入到身体之中。片刻后,一股超乎想象的绝强力量不断自其休内涌现出来,而那具恶龙之躯,也在这股夸张力量的作用之下,时而腹部胀成皮球,薄如蝉翼,眼看就要炸裂开来。时而被一道道尖锐的气劲将身体定住,不坚不摧的气剑直接洞穿了龙身龙鳞,一缕缕黑气顺势从中涌现出现;反观擎蛮,如何的他已经被体内的罪兆妖王折磨得不成样子,若换作平常时候早忆昏死过去。但一次,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撑下来,否则身后的大家必定会成为罪兆妖王拿捏要挟纳百川的筹码,后者甚至还会走上蚊王的老路,最终成为弃棋被随意破坏。这在擎蛮看来,是绝对禁止发生的。所以,就算拼上自己的一切,他也要为自己的主子,为了身后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大家,争取一丝求生之机。 “罪兆妖王,准备承受来自远古龙族的最强封印术吧!古龙诀,五彩封天印!”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血石龙,败王终低头 包括纳百川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紧要关头,之前扮演过叛徒角色的擎蛮竟然站了出来,并打算以生命为代价,强势封印罪兆妖王。而因为体内远古血脉的突然苏醒,其身形于一瞬之间便涨大了数百倍,进而变成一条白色的巨龙,利用自己身材的优势,将敌方彻底包围起来。 下一刻,巨龙背脊之上亮起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彩,并尽数指向中心处的罪兆妖王。霎时间,后者的身上开始飘起一阵阵黑色的雾气,而原本的那一头黑发也在此间迅速花白,大有变成雪发的趋势。 “封印术?呵呵,果然你们这此弱者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会求救于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更可恶的是,此招居然是由自古以来便以骁勇善战着称的远古龙脉使出。你以为献祭自己的生命,就能伤得到我吗?” 一言说罢,罪兆妖王身形陡转,周身轮廓也于此刻即将消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擎蛮身上的众多光束同时发作,这一下那本来已经几近透明的身体,竟然生生又变回了普通状态。在罪兆妖王一脸错愕的神情之前,擎蛮突然缩紧身体,死死锁住的龙躯,如同巨大的枷锁一般,轰然降临在罪兆妖王的身体之上,令其当场气息全无。 “定!” 当擎蛮口中念出这一个铿锵有力的字眼之际,那具巍峨高大的身躯仿佛被瞬间抽离了所有的生命力,身体表面的龙鳞迅速石化僵硬,就连龙头上的须发也在此间冻结完全,颜色褪去之后,只剩下一尊盘踞在蚊巢之内的龙形石像。 “这……这就是擎蛮的杀手锏五彩封天印吗?这威力,可真是强的可怕。” 相对于其它人,纳百川自然一早便知道擎蛮的来历,这么多年将他留在身边,也是出于对其体内血脉之力青睐,只是无法强行夺取而已。然而今时今日,擎蛮以这种悲壮的方式,偿还了自己的罪孽,还帮整个妖界除去这么大的麻烦。作为主子的纳百川,一时间只觉得混身发冷,一股酸涩感当即涌上鼻尖,令其眼睛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 “我这是哭了吗?” “嗡嗡嗡,砰!” 伴随着石像彻底硬化,其身上那一道道神圣光束随即射向空中,并于交汇处构建成一道写有“封”字的超大符咒,朝那龙之石像缓缓飘落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忽然自那石像下端传了出来,众人见状当即大惊失色,纳百川更是脱口而出道:“不好,那个罪兆妖王果然还有反抗余力,封印完全降下之前,绝不能让他脱困!” 此话一出,停留在会场之中的其余人当即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接一个地奔向龙像方向,并跳到上面,一同念诀施法,欲要以自己的微薄绵力,暂时拖住敌方片刻。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飘落下来的符咒,速度竟是越来越慢,按照原本的趋势,本来这时候都已经尘埃落定。但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如今的封印符咒竟然悬停在半空之上,咒符的下端甚至还冒起一阵阵莫名的火光,让人见了不由得为之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妖王居然还有反抗之力?不是已经被镇压了么,难道他会借尸还魂?” “哈哈哈,笨蛋!不要忘记,我可是妖王,在妖界之中,无论是谁都要听从我的命令,包括一草一木,一吸一呼。眼下帮我拦停咒印的,正是存在于你们身边的空气。现在你们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巨大差距了吧!区区一只泥鳅,也敢与我妖王相抗衡,简直不知死活!” 罪兆妖王杀气大盛之间,原本浑然一体的巨龙石像之中登时血光四溢,低头看去,就好像有岩浆要从石像之中迸溅出现,一股不祥之意当即出现在纳百川的脑海之中。 “快闪开,他要利用擎蛮的身体对你们发动反攻。” “晚了!” 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紧接着大片血光便将龙背上的一众人马全部吞没,前一刻他们还是生机勃勃、义薄云天的江湖好手,好一刻便已统统化为森森白骨,到死连具全尸都没能留下,便如雪花一般在空中自行解体,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彻底化为灰烬。 “罪兆妖王,你罪该万死!” 眼见这么多的同道中人全部身遭不则,且下场如此凄惨,纳百川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砰砰砰几声异响掠起,原本满眼狼藉的蚊巢之中,突然涌来一片汹涌血海,并令擎蛮整具身体没入到血水之中。因为得到了血河之力的滋养,本来即将要崩溃的巨龙巨像竟然神奇般地自行修复,且通体被血水染成了殷红色,那两颗早已失去神光的龙眼,也于此时重现光辉,一声并不属于擎蛮的远古曾啸当即自石像之内轰然传出,震得蚊巢天崩地裂,犹如末日降临一般。 “停……快停手!” 眼见自己的心血即将化为乌有,已经濒临死亡的蚊王尝试从地上坐起身来,却因为自己此刻太过虚弱,根本就做不到。就在他准备顺势躺下,一了百了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掌忽然来到跟前,蚊王定睛一看,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被他深爱喜爱庞爱的蚊晴。 也是他的蚊后。 蚊王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停出了手,并在蚊晴的帮助之下,倚靠在旁边的断墙之上。喘息片刻之后,蚊王冷冷低沉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一心要置本王于死地吗?” “当然,想要你性命的想法,在我的意识当中从来就没有消除过,毕竟那么多人因为你的暴行无道,而死于非命,我的数位至亲好友也是因此陨落香消。不过,除去那些,你现在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蚊王怪笑一声,进而淡淡道:“你是想说开启出口的办法,是吧?” “没错。凶蚊族的覆灭是命中注定的,但这些人不应该死在这里。在罪兆妖王逃出封印之前,我得带其余的幸存者离开此地。” “呵呵,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本王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怎么还会有心思却顾念别人的死活?反倒是你蚊后,我明明可以靠着我给你的特权,独自离开蚊巢,不受任何阻挠。可是如今的你依旧待在这里,甚至还会为了他们向我求情,难道你真的以为到了外面他们能够尽弃前嫌,将你当作自己人?” 蚊晴看了一眼仍在空中与石像之下罪当妖王激战斗法的纳百川,随后不假思索道:“我从没有那样的奢望。我的所作所为,全都出自意气之举,不掺杂任何利己的想法。蚊王,我劝你还是老实与我合作。你知道的,只要我想,我现在就可以利用祥蚊之卵将你的力量置换出来,可是那样的话,你将彻底变成毫无意识的冷血兵器,比起你豢养的那些蚊荒奇军还不济。所以说,你就别浪费时间了,否则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见蚊晴已经捅破最后的窗纸,无力反抗的蚊王只得硬着头皮,用力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你这副认定了目标,就绝不更改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也好,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在生前做点好事,这样到了下面,在对生死簿的时候,我的那一条注解还能好看一些。来,扶我起来!” 见蚊王的神光愈发柔和,蚊晴这边随即放下了警惕心,再次来到跟前,将人小心搀起。此时的蚊王已经太过虚弱,哪怕只是动动身体,便需要耗费大量的气力,以至于如今的他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原本就少有血色的脸颊上,更是浮现起一条条吓人的青筋,看上去就好像是被晒死的干尸一样,唯有鼻孔还在出气。 “蚊后,你要随我一同前往吗?” 蚊晴苦笑了一下,随即道:“如果有的选的话,我当然不愿意。不过,为了防止中途再生事端,我决定还是与你走一趟。不过,你应该不会再耍什么花样了吧?” 蚊王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精心调教出来的接班人,你有这种严谨小心的性格,本王甚是欣慰。放心,本王不会的。” “好,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身!” 因为蚊王无法自己走动的缘故,蚊晴索性便充当了一回人肉马车的角色,背起前者,并按照对方给予的提示,一路小跑,朝着会场西侧狂奔而去。在此期间,听到此地传来去异动的蚊素蚊褐两兄弟也全部赶到,见蚊王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非但没有显露出关心之色,二人对视神交的过程之中,一抹毒辣之色突然在眼中一闪而过。 “原来是你们哥俩。快,会场那边有情况,去帮他们稳住敌人。” 蚊素打量了一下面前虚弱的蚊王,面露笑容道:“可是蚊王你的身体明明更加重要,至于其它人,还是让他们再忍一忍吧!要不然让属于为您检查一下伤势,我这里有上好的……” “滚!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像拦路石一样挡在这里,碍眼!”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悍兄首,浑然铁打身 蚊王身为此地的绝对霸主,对于自己的这两位“小兄弟”自然也是了然于心,此刻蚊素蚊褐心中所想,他是一清二楚。为了不给对方可趁之机,他才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希望借此打发了这哥们。可惜,来的时候蚊素已经准备妥当,眼见蚊王受负重伤,且情况危急,暗自度念之下,他已经可以十分确定,眼下便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蚊觉,你真的以为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蚊王吗?” 蚊褐此话一经出口,蚊晴当即喝斥道:“你莫不是来的路上跌了一跤,不小心摔坏了脑子。趁蚊王还没有动怒,还不速速上前请罪!” 面对蚊晴的斥责,蚊褐不以为然道:“连蚊王都不管用了,你这个区区的蚊后又能管得了什么用?快滚,老子对你没有兴趣。蚊王,你体内还残留着不少的王之血脉吧,与其让它们随你一起如土,倒不如慷慨一些,将那些力量交出来。如此,我们兄弟二人还能替你将其发扬光大,以后凶蚊族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中,定会重回巅峰!” 本以为听闻此言之后的蚊王会异常愤怒,可是如今的竟真的像一名垂暮老人一般,身体佝偻着,时不时地还会传来几声轻咳。直至这个时候,两兄弟之中的老大蚊素那边才有了动静。不同于蚊褐的直截了当,蚊素倒是一副城府老深的架势,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无法通过外貌猜测此刻他的内心活动。 蚊王瞧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蚊素,进而低声道:“当老大的自己不出来表明立场,偏偏要让自己的小弟来顶这个雷。蚊素,你比本王想象之中的还有胆小啊!” 听到这里,蚊素驱动自己那具魁梧的巨大身体,直接来到蚊王面前,睥睨天下一般看着下方的蚊王与蚊晴,进而开口道:“那不叫胆小,而是谨慎。我们兄弟二人蛰伏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到像今天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也许早就发现了,我们兄弟根本不愿充当门卫这个角色,一切的行为都是被迫无奈。我知道你还保有反扑的余力,但我衷心劝告你,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做。不瞒你说,在你看不见的那些空当之中,我与蚊褐也找到了只属于我们兄弟二人的一番奇遇,甚至还被我们得到了一部绝世神功。” “绝世神功?难不成是……” “呵呵,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曾经的烟雨体堡之中有这么一则谣传,说是有一种上古奇人坠落在血色红荒之中,重伤晕死过去,一睡就是好几千年。我与蚊褐本是无意之举,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们找到了那位奇人留下来的功典。更加关键的是,此术意外地投和我们兄弟二人的武法特性,以至于学起来事半功倍,没用半年工夫,我俩已经将那部功法烂熟于心,所学所感也初有规模,虽算不上顶尖强者,但用来对付如今状态下的你却是绰绰有余了。怎么样,想不想成为我们的试刀石,我也想看看自己现在究竟有多么强悍……” “蚊王,切莫一时意气用事,千万不要中他们的激将法。虽说他们二人联手之下实力相当可观,但若有我全力相助的话,我们还是有机会逃出这里的。” “逃出这里?哈哈哈,不瞒你说,我们来时之前,便已经提前把入口用巨石封死了。若是强行拆除的话,就算巨石被毁,但石头附近的空间界壁也会随之遭到坡坏,一旦虚空倾斜下来,不用我多说,后果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 眼见蚊褐摆出一副吃定他们的样子,蚊晴又急又气,就差直接出招上手。就在这个时候,蚊素蚊褐两兄弟,双双钭手掌摸入到敞开的衣襟之中,两双血淋淋的手套赫然出现在那四只蒲扇似的大手之上。 “这么快就要动用杀招,看来他们对蚊王的敬畏还没有彻底消失。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若是再加一点运气的话,说不定还真难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蚊晴暗暗为自己加油打气,而另一边的蚊素蚊褐两兄弟已经准备完毕,一股邪风忽然自二者之间的空地之上一扫而空,吹到蚊王与蚊晴的脸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登时灌入到鼻腔之中,令人难过异常。 “蚊褐,这次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面前可是我们曾经尊敬的蚊王啊!” “嗨,管他慢蚊王还是龟王,今天统统都得死你我的血手之上。大哥你先别动,我来会会这对苦命鸳鸯!” 有了那双滴血手套的加持,蚊褐周身的杀气登时攀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以至于其脚下的地面都随之渗出汨汨血水,一股极端的不祥之意当即笼罩在蚊晴的心头之上。 “好,就从你开始!” 蚊褐较一般凶蚊虽然体形庞大,但速度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还会在一些时候引发出一些超乎想象的变数,杀敌于一瞬之间。之前的郭占宫便是败在了这股无法言表的异常威力。 此间,那双血手套仿佛给蚊褐种下了一记魔咒,只要目标没被消灭,他的身体便永远不会停下,“唰唰唰”几次闪身之后,那具犹如小山一样巨大的身体已然迫到眼前,挥拳将落之间,其手臂四周竟然连带起一股股刺目血浪,包裹着拳劲拳势,一齐轰向下方的蚊王。 “呵呵,这下玩过了吧!” 蚊素虽然站在远端,但从刚才的阵势之中不难猜到,遭受到如此一记毁天灭地攻击的蚊王,会是怎样一番凄惨的下场。而就在他准备扼腕为蚊王悼念之际,那足移山填海划天裂地的拳招,竟然威力全无。 不只是拳头威力全无,环绕在手臂之上的那股血浪,竟然如遭漩涡一般,飞快地涌向下方的空间之中。待蚊褐意识到情况不妙,准备暂时收手之际,蚊王那双猩红的眼睛已然重新看在他的身上,如同锁链一样,将他死死地拴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什……什么!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怎么还会有……” “呵呵,不只是你,连蚊素也会感到奇怪吧!不过在你临死之前,我同样也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不外传的秘事。不只是你们,连我这个蚊王也受到过你们口中那位奇人的恩赐。实际上,你们所使的血爪神术,本王也曾见到过。虽说因为属性缘故,本王没有机会修炼此法,但对于其中的罩门弱点,却是一清二楚。最最关键的是,你们修炼的血爪神术,原本就被我们凶蚊族的功法所克制。照理来讲,以你们二位的修为与见识,不该看不出这一点。只可惜,你们被欲望蒙蔽了双眼,在未完全确立胜局之前便提前欢呼庆祝。而这便是你们兄弟二人失败的原因。” “你胡说!我才不会输!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妖法而已,看我……” 话音未落,只其右手之上的那只血手套之上忽然长出一排排森白的牙齿。紧接着一连串的刺痛相继从手套内侧传来,令他不得不准备将其摘下。 然而,才穿戴不久的那双血手套,就好像长在了皮肉之上一样,无论怎么撕扯都无法将它们取下。更加可怕的是,下方的蚊王,通过自己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正在贪婪地吸吮着他体内的生命精华,哪怕是庞然大物一般的他,也难以架势如此疯狂的进食,不消片刻便已萎靡下来,双腿也随之跪倒在那“小小的”的蚊王跟前。 “大……哥……救我~” 濒死之际,蚊褐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兄弟蚊素。然而,眼见自己的同胞即将魂飞魄散,此刻的蚊素竟然丝毫不为之所动,如同在看戏一般,以一种极端冷漠的态度望着不远处的蚊褐,随即轻声道:“早就说过不让你轻举妄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道我没有告诫过你吗?” “大哥,我……我错了,求你救我一命。从今往后,我只听你的话,绝不会再违背你的意愿、看在我们兄弟之间的血肉亲情,看在我们一起在蚊巢之内共事的情分上,求你……” “噌噌”两声尖啸之后,蚊褐已然仰倒在地,半空之中的那双血手套,连同裹在其中的那双手掌,则被蚊王悉数纳入到休内,一团浊气吐出,之前蚊王吸收掉的所有能量已经尽数化为己用、之前用以迷惑裤人的虚弱状态,也因此一扫而空。 “还好还好,我们凶蚊族的血脉之力足够强大,这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将亏空的气血尽数弥补回来。” 说着,他看向对面已经痛失双手、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哀嚎的蚊褐,随后一脸嫌弃道:“不过是失去一双手臂,便叫得如同杀猪一样。若是待会本王继续施手的话,那你岂不是要活活疼死?” “呵呵,蚊王,你似乎把我蚊素给忘记了。小褐虽废,但就算只有我一个,你他休想称心如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今日必是你蚊王的死期!”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川河盟,乾坤现真色 蚊王与蚊素一战尚未分出胜负,但如今的纳百川已然经受不住罪兆妖王的威力,从刚才开始,已经一连被击倒了数十次,却凭借着异于常人的意志力与强悍身体,硬生生撑到了现在。然而,如今的他同样也是精疲力竭,就连守护他的赤红血海也已消退大半,唯有最后可怜的那一点,凝聚在其脚下的地面处,可惜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消失消耗殆尽。 “哼哼,比起血河魔君,你的血河大法修炼得还不倒火候。连他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何来的勇气站在这里?再说一次,我十分欣赏你的为人与实力,加入我,我可以保你荣华富贵,前途无量。相反,你若执迷不悟,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寻死难成!” “呵呵,没想到堂堂罪兆妖王,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嘴屁话。老子若是想要归顺,何必要撑到这个时候?要杀便杀,别那么多借口。再说,现在的你也未必是巅峰状态,从你出招时候留手的动作,我便可以猜测个大概。” 纳百川此话一出,罪兆妖王的脸上登时升起一股恶毒之色,进而阴沉道:“你这是在找死!我的修为明明已经恢复到完备状态,对你留手也是不愿浪费像你这么一块栋梁之材,你别不识好歹!”、 “你何必那么生气,如果不是你全当我在放屁好了。不过,从刚才开始,我发现你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定,周围的护体罡气也有所收敛,该不会连你都感觉疲倦了吧?” “胡说!这才哪到哪。当初我与妖界众高手激战的时候,一打就是好几个月,期间连口水都不喝,更不要说是睡觉休息。就是那样,我也未曾觉得累过,这点小打小闹又能奈我何?” 说着,罪兆妖王还要重要与纳百川比划两招,怎料右手刚刚抬起之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便立即涌上心头,逼得他不得不暂时停下动作,于原地呼嗤呼嗤喘起大气,脸色异常难看。 “你瞧,我的判断绝无问题,是你的身体不行了。虽说当今你罪兆妖王仍然是所向披靡的九界第一战力,但遭到封印这么多年,就算你的身体素质再怎么强悍,恐怕也早已被岁月衰老所浸透。虽然如今的你还顶着一张年轻的脸颊,但实际上内里早已是垂暮老人,能与我们这些年轻人在此率性大战,也只是佯装淡定而已,实际上心中早已狂乱个不行。罪兆妖王,你老了。” 面对纳百川的再三“挑衅”,这回的罪兆妖王并未直接恶言回击,而是静静站在那里,凝视着状态欠佳的纳百川,许久之后才终于悠悠道:“临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呵呵,那种东西只配那些拥有家事的老男人们,我这般潇洒自由的人儿,怎么可能需要那种东西?” 说话间,纳百川双手分别握紧,一柄血色长枪当即出现在他的身前,枪身上刻有一副十魔戏泉图,此物正是魔界极兵之一,寒铁冷,血神宝枪。作为当初分别的礼物,纳百川从血河魔君方惜时那里继承了这柄无敌神兵之后,便一直将其珍藏着,旁人,甚至连擎蛮几个都未曾见过此物的真正面目。而眼下,这柄曾经屠杀过数以千计生命的不祥凶器再次现世,意味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却偏偏还要使这般极为耗费体力的兵刃,你还真是死不足惜。好,就让我将你和这柄魔枪一起折断吧!” 寻常的招式都讲究着行意气,可罪兆妖王的功法却是自成一派,一经晃动身体,就仿佛有一座大山即将崩塌一般,无论是何等强大的威力,都无法与那堪比神迹的攻势相提并论。他虽然只有一个人,却能使出连千军万马都望而生靡的恐怖力量,孑然一身,却又好似有亿万股力量加持一般,让人根本无法找出他的弱点,自然也就没有攻克之法。 换了血枪之后的纳百川,首次发动攻击,看似轻描淡写的进招,其中却蕴含着奇妙无法言表的神蕴,一招又一招之间行云流水,乍一看去破绽百出,但实际上亲身上场的时候却骇然发现,那空当之中竟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恍然之间,纳百川提枪已经攻至罪兆妖王的近身,只需再过三招便能直取对方胸膛要害。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后者似是打哈气一般突然伸了伸腰,明知杀招当前的他,不退反进,纳百川一枪送去,硬戳在罪兆妖王的胸口之上,竟连衣物都没能划破。惊诧之间,罪兆妖王双手齐出,一股盖天神力当即凌空降下,直奔前者天灵。这一招若是被击中,纳百川必定当场脑浆迸溅。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杆被纳百川耍得虎虎生风的血神宝枪之中忽然激射出大量烟雾,罪兆妖王反应不及,当即被扑了个满脸,随之一连打了数十个喷嚏。而就在这个时候,彻底将精力挥尽的纳百川挣扎了两下之后,终于坐倒下来,双目微瞑,神态恬静,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午睡一样,模样十分安详。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临死还要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式,看我不把你千万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气!” 就在众人以为纳百川此局之后必将身死道亡之际,那杆原本异常挺拔的血神枪竟然自行熔化开来,并化作一围红色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之上。已然将手抬起,并准备落下的罪兆妖王,惊讶发现,不久之前还是废人的纳百川,此刻体内的亏空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自行复原,那一头亮丽的黑发也随之迅速变白,如同银瀑一样,垂在身后,无风自起,模样甚是豪迈。 “这股气息……你不是纳百川,你是……你是血河魔君!“ ‘此话一经出口,纳百川的嘴连忽然扬起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进而声音沙哑道:“刑罪,我们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罪兆妖王身体一震,两脚更是下意识间向后连退几步,这才稍有顾忌地低声试探道:“真的是你,血河,你怎么还没有死!下一次在血色红荒交手的时候我,明明已经将你的肉身挫骨扬灰,你究竟是人是鬼?” “呵呵,刑罪,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就算是前来讨命的恶鬼,你就会惧怕我吗?” “怕?哈哈,自打我刑罪出生以来,便不知怕为何物,是何感觉。我杀人,向来都喜欢刨根问底,不把目标的秘密全部抖出来绝不罢休。既然如此,你也说说自己的隐情吧,这样也能打消我的一部分疑虑。” “哦?你是在请求我吗?没想到,堂堂罪兆妖王,居然有低声下气求别人办事的时候。既然你诚心询问,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如今的我既是纳百川,又是方惜时,既不是烟雨堡的纳掌柜,更不是那个恶名赫赫的血河魔君?确切来讲,我他的一道意志,一道只会在特殊时间世界杯的意识。这股意识名为不败。” 罪兆妖王口中默念道:“不败,不败,饶是当初孕育众神的祖神,又何时敢称自己‘不败’?你太狂妄了,与那个纳百川简直一模一样。” “呵呵,这具身体是纳百川的,行为意识有所相似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刹那要说的是,当他孤注一掷,拿起血神宝枪的那一刻起,这股不败意志便随之显灵复苏,眼下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位修为实力无限接近血河魔君的至高存在,再加上之前你消耗颇大,如果继续打下去,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哦,是吗?罪涛孽海!” 罪兆妖王一经发招便是天崩地裂,“小小”的蚊巢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力,当即便被压塌了一半,南方位置的空间更是被压缩得如同纸张一般纤薄,存在其间的生灵无一例外,全都被挤死在那片灰蒙蒙的空间之中,连具尸首都没能留下。 “哼哼,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罪兆妖王的真正实力。只要我想,哪怕是一夜之间毁灭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你,无论是纳百川还是方惜时,都将永远留在这个寂灭之地。” 说话间,罪兆妖王已经轰下那记毁天灭地的掌劲,可让他万分错愕的是,本来应该与之前情况一致的画面,并没有在纳百川的身上发生。茫然四顾,周围空间当中的雾气变得格外浓重,侧耳倾听,雾气之中不时传来阵阵海浪的声响,一波又一波,全都涌入到罪兆妖王的胸膛之中。 “这是……” 不等罪兆妖王搞清楚状况,鲜血已然自其口中狂涌而出,虽然伸手想要止住,却发现一切的行为都于事无补。这是内伤,而且是极重的内伤。这一切都发生在刚刚罪兆妖王失神听浪的空当之中,具体纳百川是如何让他中招的,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 “我……我的身体,我怎么会……”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罪兆妖王或许在妖界之中一手遮手,但这约不意味着你就是天下无敌。事实上,在天外天的三千幻界之中,比你强大的,比你厉害的家伙大有人在,真希望你能亲眼前往看一看!”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凶生吉,天降有心人 “三千幻界?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不过,就算你中伤我,就自以为可以稳操胜券了吗?” 话音未落,原本气息渐靡的罪兆妖王身后突然涌现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屏,不等纳百川这边做出反应,数十记凌厉威力如同钢刀一般,尽数刺入到前者的身体之中。中招瞬间,纳百川那张错愕的脸颊忽然扭曲变形,一张鬼脸似的物体随即自面部分离出来。 “嗯?这就是你血河魔君的本尊吗?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模样,真是让我大失所望。本以为还能再玩几局,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如果有下次的话,千万不要大意轻敌,尤其是面对像我这般棘手的敌人,否则后果自负!” 都知道高手过招,胜负往往都在一念之间。然而,纳百川的突然失利来得实在太快,至于下亠众的“亲友团”来不及反应,便眼瞧瞧地看着他从高空坠落下来。 “纳掌柜!” 郭氏三杰首当其冲,率先抵达相近位置。然而,此刻插在纳百川身上的那些妖气,就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会自行朝接近自己的生命体主动发起攻势,郭占冠与郭占孝还好,刚刚被真神之力透支过的郭占魁已然无力躲闪,当即便被其中一道气劲直接戳穿了肩膀。下一刻,那股气劲立即将郭占魁的身体拉拢到纳百川的身上,二者之间随即亮起一道绚烂的火光,仿佛要将两人一同烤化一般。 “那是什么名堂,快去救人!” 眼见郭占魁遇袭,郭氏两兄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上前施援。然而,就在郭占冠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郭占魁身体的时候,一道狰狞的面容忽然自那团火光之中探身出来,抬头望去,只觉张人脸竟是格外熟悉,扭头一看,居然与纳百川长得一般无二,就好像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这……这人是……” “纳百川身上的血河之力太过薄弱,先借这小子身上的妖力一用,之后再还给你们!” 说话之间,纳百川与郭占魁两人身上陡然间异象全无,失去外力加持的他俩登时向地面处跌去。郭氏二人连忙飞身相助,终于赶在着陆之前的最后一刻,将两个失去意识的人稳稳接下,随即瘫坐在地上。 “老四,占魁,你醒醒!” “纳百川,纳掌柜,如果有意识的话你就说句话,哪怕哼一声都行。” 呼唤了几声,见二人并无回应,无计之下,郭氏兄弟只得再次抬头望向空中。而就在刚才出现的那道火光之中,竟然再次钻出来第三个人。刚刚还因为重创纳百川而一脸得意的罪兆妖王忽然面色大变,甚至连身体都不禁向旁边扭转过去,已然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当然,他还想最后尝试一下,去拼那最后的一丝可能。 “你是……” “砰!” 眨眼之间,自火光之中诞生出的那道人影,已经将自己赤着的脚掌,毫不客气地踩踏罪兆妖王的面门之上,后者刚要睁眼去看对方的面容,却被随即迫来的密集招式生生逼退下去,只是一瞬之间,他的全身上下已经接连中了上百次重击,劲道回回都能力透胸膺,打得他苦不堪言。 “这家伙是什么人,为何攻势如此凌厉,全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难道说,这才是妖界的第一战力?” 就在罪兆妖王自我怀疑的时候,那人突然大手一挥,原本固若金汤的蚊巢空间,竟被他单手生生开了一道细长的裂缝,紧接着几道人影便从外面钻了进来,首个亮出真实面容的正是曾经狐之境的统治者,地杰宫的狐夫大仙张望远。而在其身后,医圣花悬壶稍慢两步,便也稳稳站定下来。相比起前面的二人,后面跟起来的两位才是真的狼狈,若是怡真公主在场,一定能够一眼认出,最后现身的两人正是寡欲宫的四妖卫其二,蓝卫岚涛以及金卫黄如。 “还好,赶上了。喂,下面的几人,我们没来晚吧!” 面对突然现身的几人,郭氏兄弟,以及其余的幸存者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而眼见四人先后抵达,罪兆妖王这边首先释放出杀气,准备利用气势先将这些搅局者吓退,等处理完下面的琐事之后,再回来将他们逐一击破。 然而,花悬壶早有准备,在几人进到裂隙之前,便已经事先服下了由花悬壶亲手炼制的安神还宫丸。有了此药的帮助,即将正面承受来自罪兆妖王的恐怖气焰,四人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尤其是其中的狐夫大仙,也就是张望远,更是在此刻摩拳擦掌,仿佛面前这位巨擘早已是他的猎物一般。 “你们在这里看戏就好了,我一个人对付他。” “哼哼,好大的口气!” 由于张望远出道较晚的缘故,所以罪兆妖王对于这位狐夫大仙的事情知之甚少,就连当时讨伐地杰宫,也是由阴魁王带人代为动手,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正面目。 不过,于他罪兆妖王而言,无论敌人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恨之入骨,全都无关紧要,凡是打算与为敌的,最终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落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罪兆妖王打算抢先出手,以最快速度了结这场意外的战斗。然而,当张望远以单手之力,接下那一记致命攻击的时候,前者这才意识到,挡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一位何等强大的敌人。 “太虚弱了,没想到堂堂罪兆妖王竟然只有这点力量,枉我之前辛苦准备了那么久。听好了,待会你可不要随随便便地去死,因为我要为狐之境成百上千受难的狐子狐孙报仇雪恨!看招!” 说话的是张望远,动手的却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白毛狐狸。作为狐夫大仙,他早已精通变化之术,更是将“化狐”一式练至出神入化,拳招意起之际,其招式之中的狐之力登时苏醒膨胀,并如皮球一样迅速鼓起,并在达到巅峰之际砰然释放,目标直指罪兆妖王。本来,以后者如今的的实力,就算是对上全盛状态下的张望远也不会有丝毫逊色,可是那股狐之力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积蓄之后,已然涨大到较之开始时候数十倍的程度,所以当被高温压缩之后的狐之力突然释放之时,哪怕是铜皮铁骨的罪兆妖王也经受不住这般巨大的冲击,身体随即被轻松打飞出去,直至坠入到地面以下,并砸出一枚深不见底的巨坑。 “撑住,这才刚刚开始,第二招!” 自从地杰宫战败、被迫撤出狐之境以后,张望远便如同发疯一样,一直都在花悬壶住所的后山之中独自修炼,这期间除了每日负责送饭的花悬壶之外,便与外界彻底民了联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就在这般艰苦枯燥的生活之下,纳百川一练就是三年时间。三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学有所成,并以如此完美的姿态出现在罪兆妖王面前,才有了刚才那一记惊世骇俗的拳轰。 当然,在张望远看来,一拳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又主动钻入到那枚深坑底端,将那还未来得及起身的罪兆妖王拉起,随即便是一通狂风暴雨的攻击。而随着战力的宣泄,位于地表以下的坑洞之中不时有危险能量掠起,而那些挡在前面的地貌特征,无论是山丘还是河流,就连那座用以举办百日血宴的会场,都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原来的位置处留下一个个漆黑的空间,其中还有妖风不时吹出,风声凄惨至极。 就在张望远与罪兆妖王进行着大决战的时候,花悬壶与岚涛黄如二人一齐来到地上,在表面了自己的立场之后,便为昏迷失去意识的二人把脉疗伤。 “这是……纳百川!原来他也在妖界之中……方才他是为了给这些人争取逃跑的机会,才会选择与罪兆妖王动手吗?没想到,原先那个邪恶凶煞的纳百川,居然会变成这副侠骨柔肠的样子。看来,妖界之中的妖气也并非一无是处啊!” “神医,你看看我四弟这是……” 花悬壶回头瞥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郭占冠见状当即绕到其在面前,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情绪激动道:“医圣大人,求你救救我这胞弟。只要能救他的性命,我们郭家什么都可以答应。” 见郭占冠诚恳的目光之中满是坚定,黄如与岚涛相视一眼,当即上前劝慰道:“原来您就是郭家的郭占冠郭英雄,久仰大名。既然医圣大人愿意同我们一起前来,自然是怀揣着济世救人之心,能救的人,自然会全力去救。当然,世事无常,若是到时候真的……请郭大爷也不要太过悲伤,毕竟……” “闭嘴!我四弟好的很,他不会有事!” 花悬壶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弟弟没事了,还不快闪开给我留点清静,我还要全力救治这个家伙呢!” 说话间,花悬壶从布包之中抽出一根银针,轻叹了一口气之后,随即将针透过纳百川的天灵盖,直接刺入到对方的脑髓之中,口中念念有词道:“定魂神针!”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飞神针,悬壶一念立 罪兆妖王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那个不可一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自己,如今竟然如孩提一般被张望远玩弄于股掌之中,伴随着一声巨响升起,前者那千疮百孔的身体登时从那地底深处飞了出来。然而,未等身体完全停下,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已经自身后将其扶住,转头看去,原本还应该待在地底之中的张望远已然提前赶到此地,并用一双异常冷漠的眼瞳凝望着自己。 “你这个……” “闭嘴!” 一道强光自张望远的口中陡然发出,躲闪不及的罪兆妖王当即被打了个正着,一时间头上的毛发尽数被威力烧毁,个别地方甚至还露出了血淋淋的骸骨,看上去异常阴怖。若不是依靠着强大的妖力以及强悍身体作为支撑,恐怕现在的他早已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张望远依靠着将压缩之后的狐之力化为己用,随即在短短的时间当中将自己的修为提升了数下乃至上百倍,这才导致强大如罪兆妖王这般的顶尖强者,也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然而,因为接连施展神通的缘故,如今保存在体内的狐之力已经所剩不多,但如今的罪兆妖王已经彻底被其打服,所以即便没有了致胜的倚仗,如今的张望远依然毫无惧色。 “刑罪,你这个死不足惜的东西!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你而家破人亡,阴阳两隔。即便他们并非都是你亲手所杀,但那些原本与你一派的党羽也是依靠着你的淫威,才能在妖界之中横行无阻。为了那些无辜的亡者,为了今后妖界的太平,无论如何,你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面对张望远的判词,罪兆妖王并未抵赖,而是哈哈大笑起来。见状,张望远不禁喝斥道:“你笑什么?” “我和数千年前那些自扇正派人士的妖类一样,认定本座的出现必定会给妖界乃至人间界带来劫难。可是,你们为何不仔细想想,本座为什么一定与你们为敌?” “哼,邪门歪道的想法,我没兴趣知道,也不可能理解。总之,你死了之后很多人都能因此幸存下来,这就足够了。” “那其它人呢?比如像阴魁王和他的众多部下,一旦我这面大旗倒了,你觉得他们能不能在妖界立足,甚至看不看得见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未知数。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与正道相悖的就一定是邪恶吗?” “这个……” 经罪兆妖王这么一问,本来底气十足的张望远一时间竟然语塞哑口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异常虚弱的罪兆妖王,下一刻在自己的身上轻掸几下,伴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完好无损的刑罪随即出现在蚊巢之内。 “你这是……原来你一直都有保留实力!” 眼见张望远满脸错愕的模样,罪兆妖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稍显得意道:“说实话,刚才你的表现确实令我大吃一惊。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妖气稀薄的纪元末世,居然还能诞生出像你这般传奇性的大成者,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天赋与上限确实是在我之上。不过,至少现在,你还没有办法杀死我。如果我没有感应出错的话,如今的你应该已经使不出像刚才那般凶猛的攻势了吧?” “你……” 事已至此,张望远开始暗暗后悔自己大意轻敌的行为,如今的自己已经气力耗尽,若真的从头打过,恐怕连三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他便要彻底败下阵来,说不定还会命丧当场。下方,经花悬壶施针,终于转危为安的纳百川,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上面风平浪静的画面,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悠悠道:“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啊!” 花悬壶笑道:“何以见得,你了解狐夫大仙的实力?” “早年间有过些许交集,但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以前他在血河魔君手下的时候,可没现在这般心慈手软。若是换作原先的他,说不定现在已经结束战斗了。可惜啊可惜,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想要重拾之前的气势威力,已然是不现实了。趁那罪兆妖王还没有大开杀戒的时候,你们还是先……” 不等纳百川交待完事情,花悬壶已然站起身来,并对身后的岚涛黄如嘱咐道:“纳百川就交给二位照料了。” 岚涛一脸担心道:“医圣大人你这是要……” “既然狐夫大仙指望不上,那这次也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黄如低声道:“可是,大人你虽然医术高强,旷世绝今,可这身上的功夫恐怕……” “功夫?呵呵,那种东西我早就忘记了,如今留在我记忆之中的,不过是些逃命求生的法子。不过今时今日,我们已经没有过多选择,就算是破铜烂铁,也得放手一试。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要被待会儿的战火牵连到。” 说话间,花悬壶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一连猛吞了几颗之后,旋即纵身一跃,直接去到百丈高空之中。这时候,原本就在上面的张望远与罪兆妖王已然感受到他的到来,前者更是直接开口道:“花神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花悬壶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如果你真中用的话,也就用不着我来替你收尾了。呐,赶快恢复一下体力。” 说着,花悬壶将整只药瓶全部丢到了纳百川的怀中,罪兆妖王发现二人直接忽视自己,心中不免怒意激增,当即冷哼一声,阴恻恻道:“这位朋友,你似乎有些不把我罪兆妖王放在眼里啊!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花悬壶,不过是个臭卖药的,不值一提。不过,这位狐夫大仙是我的病人,如今他旧患未愈,若要再添新伤,之后处理起来会十分麻烦。” 罪兆妖王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想为他求情了?” “不,我没那么天真,你也不会听我一个臭男人的话,若是换个女儿央身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 罪兆妖王稍显不悦道:“不要把我和那些好色之徒混为一谈,否则你死的只会比你身后的病人还要快。” “好好,是我小人之见了。不过总而言之,接下来你的对手将换成我,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也可以呼唤你的援军,能不能挨到他们来到就得看你的运气了。” 耳听得花悬壶轻浑淡写的语话之中,俨然已将胜利收入囊中,全然没有将自己这位妖界凶煞放在眼里。明知对方是有意为之,罪兆妖王这回索性也不再生气,而是如同看持将死之人一样,注视了对方一番之后,这才微笑道:“勇气可嘉。可惜,实力与勇气并没有直接联系,战前说两句狠话对于整个战局也不会有多大影响。毕竟,我杀过的你成千上万,在我眼中,你与他们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无非就是前后顺序不同而已,反正最后都得灰飞烟灭。既然你想为你身后这位争取一点恢复的宝贵时间,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当然,能撑到什么时候,那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好。” 罪兆妖王刚要动身,忽然发觉自己的手脚之上就好像锁上了十万大山一样,沉重的感觉,简直超乎想象,比起之前遭到封印、被压在定神石下的感觉还要艰难数倍。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对面的花悬壶手中,已然多出了一个陈旧的布包,布包之中安置的是枚枚明晃晃的银针,其中的几个位置处已然放空,不知是原本就没有,还是一早便已打出去了。 “我的身体,你对我做了什么!”罪兆妖王狰狞道。 花悬壶优雅地抽出一根银针,随即吐了口真气在上面。下一刻,银针由白转绿,就好像淬了毒一般,发出诡异的幽光。 “不好意思,我不是传统的修行者,所以动起手来也从不按照一贯的规则方式。就在刚刚交谈的过程之中,我已经将几枚封门神针打入到你的体内,看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想来是已经奏效了。”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对对,我花悬壶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与君子没有半个子的关系。我的针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涂上了由我特制的麻药。怎么样,现在你的身体应该已经无法挪动了吧!换言之,就算我现在要拿刀将你千刀万剐,你也拿我没有办法。” “你敢!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你整个人间界,都将找不出你的半位亲人。” 面对罪兆妖王的威胁,花悬壶不以为然道:“巧了,我这个人向来无父无母,传我武艺功法的师父也在多年之前登升羽化。你要寻他,恐怕有些麻烦。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有两位师兄,一位便是魔界的老字辈人物,虚妄魔君。另一位,呵呵,我想你就是知道了,也不会主动前往找寻他的麻烦。” “哼哼,笑话。天底之下,还没有哪个人会是我不敢惹的。” “你听说过纯九阳吗?”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万里路,闻丧欲断魂 不知为何,花悬壶的银针大法,对于罪兆妖王的克制作用异常有效,而在听到“纯九阳”三个字的时候,后者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随即浮现在脑海之中,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看外表,你不会有可能认识他,你是他什么人?” “灵虚仙山境,一气化三真。天有九凌日,百花终还虚。” 听完花悬壶的打油诗之后,罪兆妖王陡然一震,紧接着便向其投以一股骇然的神光,口齿不清道:“你是纯九阳的师弟?” “确切来讲,是小师弟。我入门的时候比较晚,当我还是个小学徒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在界内声名鹊起,显赫八方。相比较而言,我与二师兄妄虚魔君的关系要稍好一些,虽然多年不曾联系,但现在的他应该还是认可我这个师弟身分的。” 说话间,花悬壶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面玉牌,那玉牌主体雕刻的是一座重峦叠嶂的石山,而用以组成山体的线条,于核心区域勾勒出一枚抽象的“灵”字,罪兆妖王见状当即脱口而出道:“翠山令,你当真是齐天神的弟子?” “呵呵,事已至此,你还不肯相信么?别忘了,名可是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你这位妖界第一人封印在原地的家伙,如果不是师父他神功无敌,传我妙法,我又怎能如此轻松拿捏你呢?” 无论是纯九阳还是齐天神,这两位都是罪兆妖王万万不能得罪的主。前者虽然师出灵虚山,但事实道行早已不在齐天神之下,更是因为修炼了《九九纯阳正法》,获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修为,再加上其要身的“与日同生体”,滋要太阳一日不灭,他纯九阳便会永远活下来。在这双重的加持之下,纯九阳已然成为了此间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只是因为近些年来人间界趋于太平,自感无趣的纯九阳这才选择归隐山野,至今都下落不明。 然而,罪兆妖王知道一件隐情,那便是齐天神的弟子们身上都会佩戴一块由琼仙玉雕琢而成的令牌,通过此物,弟子之间可以随时随地地取得联系。换言之,只要花悬壶愿意,他可以立即与纯九阳沟通,若是二人聚到一起,戮力同心,无需旁人插手,单凭这两名悍将便足以将罪兆妖王彻底击杀。 “居然是齐天神的传人,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如此看来,今天这仗恐怕打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罪兆妖王周身处忽然显露出阵阵红光,不等众人反应,前者的身体登时应声炸裂,一道黑影顺势从中钻离出来,沿着刚刚花悬壶他们进来的通道,直接溜了出去,一眨眼的工夫便已消失无踪。 “极妖重组法!不愧是罪兆妖王,为了保命,居然连如此邪门的方法都能使出来。不过,这次他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因为使用了禁术的缘故,恐怕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中,妖界之中都不会再出现罪兆妖王的消息,如此妖界也能得以喘息片刻,以便之后重整旗鼓。” 眼见堂堂罪兆妖王被花悬壶逼得被迫遁逃,下方“看戏”的黄如,终于忍不住低声道:“幻海王让我们两个专门前往狐之境,去请那狐夫大仙。本以为一个张望远就够看的了,没想到这个医圣花悬壶更是位厉害角色,一众人束手无策的混世魔头,居然就被他这么三两下轻松应付了。哎,你说如果能把他招入到寡欲宫之中,成为我们其中的一员,那样清之境的整体实力是不是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面对黄如的畅想,一旁的岚涛当即无情打消道:“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都看不出来吗?但凡那个花医圣愿意加入他人势力,那首先的肯定是狐夫大仙主导的狐之境。虽说,狐之境如今被阴魁王控制着,但如果这二位合作的话,相必夺回地杰宫也只是片刻的事。不过,相比起招募一事,我如今理在在意的是清之境那边。我们去到狐之境已经有了十天之久,这期间我们还以书信方式与幻海王大人取得过几次联系。在那之后,大人的回信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彻底消失无踪。我担心,寡欲宫那边恐怕生变!” “寡欲宫生变?哈哈,岚涛,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你我虽然出来了一段时间,但你别忘了清之境内还有树老大和莽响。他俩被罚前往通天海束受刑十日。如今,十日之期早已经过去,想来他们已经顺利返回幻海王身边。我实在想不到,整个妖界当中,除了刚刚逃走的罪兆妖王之外,还有哪个能对他们三人造成威胁,除非树老大带着莽响一起叛变。当然你知道,这种事情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黄如的一番话,让原本惴惴不安的岚涛,终于稍稍放心下来,眼见花悬壶扶着内力亏空的张望远双双降落,二人主动上前行礼,岚涛随即道:“辛苦二位了。狐夫大仙深名大义,艺高赤胆,着实让我们哥俩大开眼界。至于花神医,更是全然超越了我们的想象。如果要从妖界之中找出一位天下第一奇士,那一定非花神医您莫属!” 花悬壶摆摆手道:“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这里马上就要坍塌了,再不走可就要随这里的人永远留在此地。怎么样,想试一试吗?” “这个……那我们还是先行动身吧,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聊。” ‘直至这个时候,纳百川才算是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回头望向之前的战场方向,原本与蚊王蚊后大打出手的蚊素蚊褐两兄弟,已经双双殒命,其中蚊素的身体更是被一股怪力从中间位置直接撕裂,五脏六腑淌了一地。至于蚊王蚊晴二人,已在战斗结束之后径自离开,至于去往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喂,纳掌柜,你还愣着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留下来给凶蚊族当女婿?” “哦,那算了。” 伴随着众人从时空裂缝之中相继逃出,之前由张望远亲手开辟出的通道在一声巨响之后,终于彻底坍落,再想回去已是痴心妄想。而因为张望远正处在虚弱阶段,短时间当中根本无法使用“时空掌握者”这般高深的功法。所以从现在看来,蚊巢已经彻底沦为一座瓮城,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出来。 “这……这里是欺飞岭,我们真的出来了!” 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大家伙终于得以逃脱升天,这其中,尤以郭氏三杰最为激动,老大郭占冠抱住郭占孝与郭占魁的肩头,低头默声了许久,身为兄弟的二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兄长在悼念此役当中死去的郭占元、郭占宫两兄弟,于是也跟着瞑目祷告,希望他俩的亡魂能够早登极乐,早入轮回。 由于之前大家多是被凶蚊族掳来充当食粮的,如今劫后余生的他们,来不及一起庆祝,便匆匆道别分离,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与亲人团聚。直至这个时候,岚涛与黄如才说出了此行的来历,并将自己的身份告知给了纳百川。 “你们是幻海王的妖卫?” “没错。怎么了,难道阁下也认识我们大人?刚好,这次回去复命,不如跟我们一同前往。寡欲宫之中天才地宝,灵丹妙药,数不胜数,对于身体恢复也有很大的好处。” “这个……有些事情恐怕我得提前通知你们一声……” 在这之后,纳百川便将自己所知所见的种种情况统统告知给了岚涛与黄如,在得知真正的幻海王已经罹难仙逝之后,身为仆从的兄弟二人登时脸色大变,岚涛还在苦苦坚持,而黄如则是直接热泪盈眶,颤抖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大人身上,我们走的时候他明明还是……” 岚涛忽然将话茬抢了过去,进而用一种审问犯人的语气,直言不讳道:“你可知道,幻海王大人究竟是为何丧命的?”、 “这个……我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听说,他是中了不知名的奇毒,因为救治不及时,所以才毒发身亡。” “那大人的尸身如今安置在何处?” 纳百川想了想,最终摇摇头道:“如果只是为了祭拜那还好说,但如果你们想在幻海王的身上做文章,甚至还抱着走死回生的想法前往一试,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幻海王所中之毒异常厉害,幻海王死后,他的尸身依然不免遭到毒物侵蚀,最终落了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对了!” 耳听得岚涛口中突然吐露这么两个刺耳的字眼,纳百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这样就对了。我就知道,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本以为岚涛突然之间的疯言疯语是情绪过激,一时间缓不过来才说出的胡话。但再看另一边的黄如,竟然也显露出久违的笑容,两名妖卫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脸上洋溢着激动幸福的笑容。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黄梁宴,梦会方惜时 岚涛与黄如的哑谜让大家伙听得一头雾水,而这哥俩也并没有打算解释其中的原由,只是催促赶紧上路。 “该死,光顾得逃命,怎么把店里的其它人给忘记了。如今蚊巢对外的通道已经关闭,那关在里面的众人岂不是要……” “喂,纳掌柜!” 在一声声欢喜的呼唤声中,纳百川蓦地抬起头来,在那云雾最为浓郁的区域之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旋即出现在视野之中,正是先前下落不明的亲信敬哲。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阿男,小虎,连篷,原来你们早就逃出来了啊!” 不只是敬哲,店里的其它“伙计”也都平安无事。面对纳百川的询问,敬哲随即回复道:“此事还要多谢擎蛮。若不是他,我们几个恐怕真就没有办法重现天日了。” 小虎上前拥有了一下纳百川之后,而后连哭边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多亏擎蛮忍辱负重,替我们拿回了监牢的钥匙。对了,怎么不见擎大哥的影子,他没有与您一起吗?” “嗯……” 此刻的纳百川还没有勇气将擎蛮已经石化陨落的消息通知给大家,只得用其它的借口搪塞而去,进而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究竟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为何之前没有见到你们?” 敬哲直接道:“跟着蚊王和那个蚊后。不久之前,他们启动了蚊巢通往外界的秘道,趁着入口还未完全关闭之前,我们便随着追了过来。不过那两个家伙速度太快,等来到外面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俩的踪影。真是可恶,看当初的样子,蚊王似乎十分虚弱,说不定是拿下他的最好时机。” 纳百川点头道:“虽然有点可惜,不过你们能够安然无恙我已经十分欣慰了。走,我们回家去!” 回到烟雨堡之后,郭氏三杰先行拜别,而纳百川则随着众人回到客栈之中,简单收拾了一下零乱的家当之后,便上床休息了。 这一觉纳百川睡得很长很沉,然而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睡过的最香甜的一觉。在梦里,他看到了此生见过的最美好的事物,美人,佳肴,春色,霞光,应有尽有。而在那最最为喧嚣的街道之上,他看到了那个人,一个如同噩梦、但永远挥之不去的人影,血河魔君方惜时。 “魔君,你……” 面对纳百川的主动开口,方惜时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长辈一般,一脸慈爱的看着他,进而微笑道:“你这次做得不错,当初让你存活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当初你便已经知道我是诈死?” 方惜时煞有介事道:“不然呢,天下诸事都逃不过我的慧眼,你那区区的假死之术又岂能瞒得过我?只不过,我是在最后时候看到了你的眼中的光芒,觉得你不应该就那么消失,所以才给了你一个机会。否则的话,我又怎能将血神枪与你一同下葬?” “所以,之前在蚊巢的时候,是你主动降临,才为我挡下了罪兆妖王的杀招吗?” 方惜时想了一下,随后道:“你要非那么想,我也不是一定要否认。不过说实话,我在血神枪上只是注入了一道我的本源之力而已,其中并不包含丝毫关于我的意志,你说是血神枪主动为你挡下灾祸的,除非神枪之中一早便已经孕育出自己的意识,而且认同了你这个主人的身份,否则我还是倾向你在胡思乱想,一切不过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妄想罢了。” “你……”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待纳百川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地,二人已经坐到桌前,桌上摆美了美食菜品,美酒琼浆,。方惜时拿起杯来,竟主动为纳百川倒满,并将酒杯关室后者的面前。纳百川心领神会,接过杯子,并与对方一齐一饮面尽,一股难得的温馨感登时围绕在方桌四周。 “对了,为何你要用这种入梦的方式与我交流,现在你的本尊身帮我在何方,若是方便的话,你大可以来烟雨堡看看,我保证不向它人透露你的身份,如何?” 听到这里,方惜时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又将刚刚倒满的酒杯举了起来,不等前者说话,便将那穿肠毒药一口吞下,面露惭愧道:“我的事情不谈也罢。我这次找你,其实另有急情。” “急情?居然有事情能被你称为急情?什么事,难不成是你那宝贝女儿方柔出了问题?他的身边不是有凶兽族第一战神巫自天的保护么,就算是罪兆妖王找上门,也未必能够讨得好处吧?” “唉,可是现在的问题就在巫自天的身上。前不久,巫自天遇袭了。” “遇袭?一只凶兽居然会遭到别人的伏击?情况如何,他没事吧?” 方惜时喟然道:“我因为其它原因,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通过事后对现场清理得到的果,当时的战斗一定相当惨烈。巫自天不负战神之名,单是死在那里的妖众更有数百名。至于他,也因为遭到重创,以至于身上的鳞片大量脱落,现场还遗留下大片的凶兽血,想来也是他的东西。妖界幅员辽阔,我那引以为傲的感知力也在这里失去了原本的威力。如今的我只能大概判断出巫自天的性命无碍,至于他现在身在何处,连我也不知道。” 纳百川放下手里的筷子,随即低声道:“你是想让我帮你去你的女婿?” 眼见对方态度急转直下,方惜时强颜欢笑,进而道:“算起来,方柔也是你的半个女儿。如今他因为巫自天的事情,终日魂不附体,不吃不喝,人眼看着就消瘦下来。我说了,现在的我还没无法以正常的状态与你们相见,所以我才会用这种方法,让你替我走一趟。” “把方柔当女儿?呵呵,方惜时,你也太抬举我了。我纳百川何德何能,哪有什么资格作人家方掌门的父亲?况且,连你这位魔君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指望我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白忙活一场?” 方惜时衣袖之中拿出一枚雕工精美的银色小匣,进而推到对方的面前。纳百川瞅了一眼之后,一脸嫌弃道:“这又是哪门子玩意儿,你想用这种东西收买我?” 说着纳百川故作不经意状,用指尖挑开桌上的银匣。下一刻,一道七彩炫光自那匣身之上迸射而出,纳百川只看了一眼,便匆忙将盖子合上,紧接着一脸骇然道:“方惜时,你为了自己的女儿可真舍得下血本啊,居然连这东西都交出来了。” 方惜时苦笑道:“你虽是我的分身,蛤我们已经彼此独立存在了这么久,这东西于我而言也已无用,放在身这也是浪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他还给你。有了这东西,从今往后你与我方惜时再无瓜葛,无论你是要上天入地,还是游空玩水,都是你自己的自由。怎么样,我的这份礼品你还满意吧?” 纳百川睁大那双明亮的眼睛,仔细端详着方惜时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绽,以来印证自己心目之中的猜测。但如今的方惜时就如同一张的白纸一样,竟将自己所有的心理活动全部呈现在你的面容处,不作丝毫掩饰。纳百川沉吟再三,最终还是将那银匣揽在自己的臂挽内侧,表情严肃道:“说真的,我也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帮你将人捞出来。如果万一失败的话,你可不能记恨我,更不能出尔反尔。” 得知纳百川接受了自己的邀约之后,方惜时这才大舒一口气,也因为这口气吐出,他的身体竟随之变成了半透明状,看上去就如同鬼魂一般,只是脸上的表情十分温柔,看上去并不是厉鬼之类。 “这么点时间就撑不住了么,现在的你究竟有多么虚弱?要不然,我还是先前往你那边,把你救出来再说吧!” 方惜时摆手道:“我的事情就不麻烦你操心了,帮我把巫自天救出来即可。对了,据我所知,巫自天应该是被妖界的阴魁王给囚禁了起来。至于他要做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后起之秀一定酝酿着了不得的阴谋,否则堂堂罪兆妖王,也不会轮为他的打手。” “是吗?可是罪兆妖王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他们两个互为合作关系,甚至罪兆妖王的地位还要更高一些。既然如此,你的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呵呵,如果只是着眼于某一点的话,那他们两个确实是平等的关系。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现在回想一下,他阴魁王为代表的凶之境,在一场混乱之中究竟有多少折损,反观罪兆妖王那边的形势岌岌可危,蚊巢一役的失利使得原本准备一飞冲天的他,被迫再次跌入谷底,一时半会都无法恢复元气。要你说,眼下的形势究竟对谁有利,谁又是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真凶呢?”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狮虎困,落魄王侯将 一转眼的工夫,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灵王巨座一行人,因为担心凶煞罪兆妖王找上门来,所以特意带着大家离开了之前的落脚地,此刻他们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处名为狮虎岗的地方。这里人员混杂,每日进出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灵王巨座才选择在此落脚,以便收听来自各方的最新情报。 “听说了么,风光一时的凶蚊一族,不久之前被神秘力量一夜之间覆灭了,据说连蚊王蚊后都被迫逃离了老巢,如今不知去向。” “嘿嘿,几只臭蚊子能兴得起什么风浪,早就料到他们会有势弱的这一天。话说,最近罪兆妖王那边怎么这么安静,从上月初八那次奸灭龙蛟种的行动之后,便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难不成,他是因为太过劳累,所以回去睡觉休息去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连罪兆妖王的笑话都敢说,你就不怕他碰巧路过,将你一指摁死?” 听闻同伴的提醒,先前说话那人煞有介事地四下环顾了一圈,见没有可疑人员位于跟前,这才一副后怕的表情道:“你别说,我还真不怕什么妖王。就算他的行为远胜于我,大不了就是一死,让我向他氏头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呦,听说你家那只母老虎最近相当霸道啊,连你那小妾玉面飞狐的皮毛都给她扒了去,你不是照样一个屁都不敢放吗?” “这……一码归一码。母老虎再凶狠,那是自己的老婆,我不宠她谁宠她?再说,那只狐狸精我早就看赋了,被杀了反而落个清静,这下我的耳边再也听不见她的阴阳怪气了。” 话虽如此,说话这人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好似被触动了心中的伤口似的,脸上浮起一股常有的苦涩感,看到对面的友人一个轻地憋笑。然而,不等那人转移话题,一个硕大的酒坛已经砸在了跟前的桌子之上,二人一同望去,只见一个满脸堆笑的年轻男子就立产在边上,一只手掌刚好按在酒坛的瓶塞处,看上去有那么一点不怀好意。闯荡习惯的二人见到这种异常状况,自然不敢提以轻心,两个人,四只眼,死死地盯在对方的身上,生怕对方突然出手。但见那男子并没有敌意,先前被挤兑的那人这才试探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认识吗?” “嘿嘿,之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和几位兄弟姐妹初来乍到,对于此地的情况不甚了解。我刚才听到‘罪兆妖王’几个字,几位哥哥能不能细说一下,这酒就全当是给二位的见面礼了。” 就在这张桌子对面,隔着三张桌子的另一边位置上,高渐飞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对面打探情报的灵王巨座。与此同时,与其相临的另一人,焰魔驹则与怡真公主并排而坐。与灵王巨座好那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画面不对。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些随处可见的野山菜,还有几个起点缀作用的蘑菇,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了。 “好啊!那个灵王还真是大方,我们这么多人都舍不得吃喝,他出手便送出去那一大坛酒。要是换算成伙食,估计够我们吃上好几天的吧!” 焰魔驹此话一出,怡真公主恨恨地在他胳膊内侧用力拧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不再去动桌上的粗菜淡饭。高渐飞见状压低声音道:“如今情况特殊,我们这么多人每日住店吃喝,挑费着实不少。纳百川临走之前虽然留下了大部分盘缠,但对于我们这样的队伍而言还是有些杯水车薪。公主毕竟是千金之躯,说什么也不能苦了你。这样,待会吃过午饭之后,我就与其它人到附近的山上转一转,能打些野味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野味?好啊!我要吃朝天雀,千里鹿,暴风熊的熊掌,还有我最喜欢的灵龙趸。” 怡真公主话音一落,天微便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去打猎,不是去打劫。你说的那些东西,这种穷乡僻壤可没有。野兔野鸡吃不吃,不吃的话就不费那事了。” “啊?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吗?可是以前在寡欲宫的时候,这些美食我都吃腻了。” “呵呵,可惜我们现在是出门在外,而且还囊中羞涩。如果纳百川再不回来,我们几个除了抢钱之外,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 “西北风?我不要喝西北风。焰魔驹,你看看你,自从跟了你之后,我是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过,净同你四处逃亡了。我不管,我要吃好吃的,晚饭之前,若是吃不到刚才说的那些东西的话,我就自个回寡欲宫。” “哎呦,姑奶奶,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怎么还有心思在大家伙面前耍小姐脾气?再说,如今寡欲宫里是什么状况还不得而知,万一幻海王的旧臣准备推举新王上位,那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谁又会在乎你这个过气的公主呢?” “这……这……留不是,回去也不是。难道,我这辈子就要在这种终日惶恐气氛之中度过了吗?我不要,我死都不要!” 说到这里,怡真公主感觉嘶吼没有作用,索性拉开焰魔驹的衣襟,然后狠狠在上面咬了一口。而就在怡真公主发泄正酣,不经意间看向旁边的时候,刚刚还在对面桌上的灵王巨座,已经一脸笑容地来到了眼前。 “二位不愧是新婚燕尔,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调情。” “我没有。我只是想让焰魔驹长长记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惹我生气!” 长者与杰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下,让出位置让灵王巨座坐下。也就在这个时候,与他坐在相对位置上的妖赢山随即冷笑道:“怎么样,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了吗?还有,那酒香不香?” “唉,连你都嘲笑我啊!不过,这次的付出并不是全无收获。刚才那两位刚刚从凶之境过来,说是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哦,细说其中详情。” 一听到这样的回答,在坐一众登时来了兴致,就连怡真公主也松开了牙齿,满是期待地看着灵王巨座,等待着接下来的信息。 “第一件事,烟雨堡那边有情况,据说前些天那里爆发了一场大战,死伤数百,且以精英高手居多。不过好消息是,战斗结果以凶蚊族一方的失败告终。那天纳百川急匆匆地离开,应该就是因为此事。” 高渐飞点点头道:“凶蚊族,此前我也略有耳闻。这些家伙生命力顽强,且拥有超乎寻常的繁殖速度,一旦站稳了脚跟,将会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扩张势力。在这种情况之下,能够赶在他们成长到庞然势力之前将其打压,甚至是连根拔起,于广妖众而言都是一件幸事。不错不错。” “照理来讲,大战结束之后,纳百川很快就能返回队伍,这样大家伙的苦日子就能熬出头了。” 怡真公主惊呼道:“好啊!终于不用吃这些喂牲口的野菜了。我要吃……” 焰魔驹赶紧夹起一筷子野菜,直接塞入到怡真公主的口中,使其彻底消停下来。灵王巨座见状苦笑了一下,随后继续道:“烟雨堡的事情是小,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但十有八九,罪兆妖王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啊?” 桌上的一圈人在听到了灵王巨座的话语之后,皆是发出同样的疑惑语气,最终还是长者与杰开口询问道:“灵王大人,有话就明说吧,大家伙都等着听呢!” “还是之前在烟雨堡附近发生的混战,罪兆妖王貌似被卷入了其中,还受了不轻的伤。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近些日子追击我们的势力才会日渐羸弱,二者之间必然有着极大的关联。换言之,最近我们可以稍微自由一些,不用再像前几日那样小心谨慎了。” “太好了。” 哪怕是一向沉稳冷静的高渐飞,在听说了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之后,也不禁发出一声豪迈的呼喝。旁边,一个路过的小二反应不及,直接被高渐飞的气场震翻倒地,待其重新趴起之际,还没有想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说着“晦气”二字。 “这么说来,我们可以离开这个狮虎岗了是吧?”天微再次确认地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但之前与纳百川分别的时候,我们已经说好在此地碰头,若是现在直接离去的话,之后想要重逢恐怕免不了一番坎坷。依我看,不如再小住两天,如果那时纳百川还没有到,我们再启程也不迟。” 怡真公主用筷子一个轻地戳着碗里的菜叶,满脸委屈道:“还逗留,再不走我就要被饿成大头菜了。再说,就算现在恢复了自由又有什么用,我们现在两袖清风,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拿不出来。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恐怕我真的就要活活饿死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就在刚刚,我打听到了一个快速赚钱的方法!” “什么!”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为财难,喜获吉天星 “真的可行吗?” 转眼之间,灵王巨座带着焰魔驹与怡真公主已经一起来到狮虎岗的外面。此地多有飞禽猛兽出现,所以除了来此休息打尖的行人之外,其余人很少在此活动,就连经验老道的猎人都尽量与这里保持距离,可见此地的凶险程度。 “平时你不是不让出来活动么,怎么今日破天荒了?” 灵王巨座怪笑道:“以前不让你出来,是怕你一时负气,独自前往寡欲宫。如今情况不同了,有我和焰魔驹看着,就算是牛头马面来了,也休想带走你。” 听完这话,焰魔驹特意将肩膀靠向怡真公主,希望得到对方的依偎。然而,另一边的怡真公主根本不会给他这个面子,顺势抬手便在对方的后背上拍了一掌,痛得前者呲牙咧嘴,好不难过。 “快说,你之前提到的赚钱方法是什么,我晚上要吃好的,就全靠你的锦囊妙计了。” “呵呵,公主别急。这赚钱的机会没那么容易自己出现,我们得耐心等候。” 怡真公主不耐烦道:“等?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到时都等到的只有孤魂野鬼,幽灵山魈。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回去了。” “哎,等等!” 就在灵王巨座话音落定之际,身后的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嘈杂声,焰魔驹赶紧护着怡真公主躲到旁边的树干之后,三人一同看向声音来处,也不知谁的心脏竟在此刻砰砰砰地乱跳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看到了什么?” “嘘,肥羊来了,能不能抓住这个赚钱的机会就看你的了。” “我?” 不等怡真公主反应,灵王巨座忽然拉起她的手臂,紧接着将其“丢”了出去。焰魔驹见要伸手却拦,但灵王巨座的另一只手却已经抢先一步,将其上身生生按住,并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伸手指着怡真公主跌去的方向。后者因为反应不及,失去平衡之后,又因为站在坡上的缘故,身体一连滚出好几丈远,待其抬起头来的时候,两名凶神恶煞的男子已经立在跟前,不等怡真公主爬起身来,便已经将人从地上生生薅了起来,其中一人当即厉声道:“你这女人是做什么的,为何敢我们的路?不说清楚的话,小心小命不保。” “我……” 就在那男子准备继续发难之际,身后的马车之中,一个声音柔弱的男子随即开口道:“刑二,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回少爷,是个女人,刚刚堵在身上,我这就把他移开。” “嗯,让她躲开就好,不要伤她性命。这一路上,你做事太过狠毒,我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下次就不要同我一起出来了。” 一听到车内之人语气转急,那个叫刑二的男子一个轻地认错,并立即将手上的怡真公主放下。后者本来也没有被这莽夫给吓住,如今让那车中男子一番宽慰,心中反而亮堂了许多,之前积压的许多怨气也在此刻消失无踪。 “喂,少爷已经放过你了,还不快闪开!” 刑二虽然已经放开了手,但颜色之间却仍有戾怕涌动。而就在这个时候,与其同行的另一名男子则是摇了摇头,进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怡真公主见状,随着对方手指所指的方向去到一旁的空地之上,目送着一行人自眼前经过。 “灵王,这些是什么人,你把公主推出去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和车中之人相识?” 巨座摇头道:“并不认识。” “那你刚才所说的赚钱机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想让公主佯装受伤,之后讹诈他们吧?你也看到了,这些家伙可不是易与之人,万一其间误伤了公主,我可是要拿你是问!” “放心!公主掉一根毫毛,你就在我身上砍一刀。公主若是掉十根毫毛,你就砍十刀,这样总行了吧?” 焰魔驹上前打量了一下灵王巨座,确定对方没有儿戏之意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山下的队伍已经从怡真公主的身前走过一半,就在这时,那载有重要人物的马车刚好来到跟前。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缕微风将车厢侧面的窗帘轻轻抬起,与此同时,车上车下两人的视线刚好交织在一起。虽然只是对视了一瞬,但这一刻二人之间就好像有千股万股电光流过一样,登时令二人混身一震,脑海之中更是因此思绪万千。 “停车!” 见马车停下,怡真公主下意识间向后退了两步,可车上那人速度极快,一转眼的工夫,一道身着白色锦衣的年轻俊男已经来到跟前,怡真公主还未看清对方的面容,便先行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而这气味的源头便是面前的俊郎男子。 “你……你要做什么?” “怡……怡真?你真的是怡真公主?” “你怎么认得我。你是?” 话到此处,那俊秀男子噗哧一笑,侧身掩面的样子就如同大姑娘一样,但这种不男不女的行为却引不起怡真公主的丝毫厌恶,反而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随之涌上心头。 “你是……王……” “哈哈,你终于认得我了。我是你的王宁哥。” “啊,居然是你!” 耳听得下山忽然传来的惊叫声,焰魔驹二话不说,如箭一样直接冲了出去,不等那一行人反应过来,人已直接跨到怡真公主与那男子之间,转身两手将前者护在自己背后,进而双目吐火道:“我警告你,胆敢对我身后的女人动手动脚的话,我一定让你死……” 焰魔驹的狠话还未说完,忽觉一股刺鼻从头顶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怡真公主攥紧了拳头,刚刚在他的头上全力敲了一记。 “哎,你这人怎么……” “不许你对我王宁哥大呼小叫。” “王宁?你认得他?” “当然。王宁可是极之境王境主家的公子,与我们家可以说是世交。小时候,王宁哥经常带着我外出玩耍,因为这事,没少被我爹和王境主责备。哎,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你。” 说来说去,原来焰魔驹才是那个“外人”。想起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如今羞愧难当的他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虽说王宁嘴上说着无妨,但听在焰魔驹的耳朵之中比直接骂他还要难过。 “怪不得灵王巨座谁都不带,偏偏把我和怡真公主引了出来,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其中的隐情。哎,不对啊,他不是初来乍到么,为何会对这种事情如此清楚,难不成他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 双方进行一番友好交谈之后,王宁话锋一转,忽然道:“哎,真妹,你怎么会在这种偏远之地,你不应该待在寡欲宫之中吗?幻海王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寡欲宫那边没有你主持大局,岂不是要乱成一团?” 听见王宁的话语,刚刚心里才欢喜一些的怡真公主,心情登时再次沉到谷底,酝酿好久之后,这才黯然道:“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回去呢?只可惜,我现在身不由己,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样?” 王宁心念一转,立时明白了怡真公主的心意,于是微笑道:“不管怎么样,有我在,别人就休想欺负你。看你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想来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吧?” “何止不好,简直太糟糕了。” 说着,怡真公主狠狠瞪了焰魔驹一眼,后者自知理亏,于是赶紧收回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前面就是这附近的唯一客店,我们到那落脚之后再慢慢说。走,跟我上车。” 说着,王宁翘起手掌,做了一个勾手的动作,呼唤怡真公主一路。怡真公主刚要迈步上前,却忽然想到自己旁边的焰魔驹,当即转过头来,瞥了对方一眼之后,一脸傲骄道:“算了,我要是上了你的车,某些人恐怕就要成为冲天大醋坛了。你先走,我们随后跟上。” 王宁愣了一下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进而委身钻入到车厢之中,队伍随之再次前进。 “公主,你……” 焰魔驹话未说完,怡真公主便直接抢先道:“我累了,过来蹲下。” “啊?你要做什么?” “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蹲你就蹲,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焰魔驹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有气无力道:“我哪有。” 说话间,焰魔驹已经走到怡真公主的身前,进而俯下身来。怡真公主瞧准时机,直接眺到了焰魔驹的背上,一连用手在对方的后脊上连打了好几个巴掌,同时口中喊道:“驾驾,快跑。你要是敢晚于队伍达到客店,我就罚你今晚在走廊里睡觉。” “啊!姑奶奶,我答应你还不成么?” 眼见焰魔驹驮着怡真公主,二人一溜烟地朝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树干之后,灵王巨座闪身出现,但其脸上却随之流露出一股复杂的表情,轻叹一声之后,沿着队伍的路线,一同跟了上去。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豪极阔,翻掌欲行云 等灵王巨座回到客店的时候,王宁等一众家丁护卫已经交房入住。更加夸张的是,为了保证王宁与怡真公主的安全,这些人竟然将整座店面包了下来,原本住在其中的旅客不得已被迫退房,巨座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一个往外走的客人正在低声咒骂。 “哼,充其量就是他纨绔子弟而已,就算祖上再怎么积德到这一辈也要生生败光喽~” “哎,灵王,你怎么才回来!” 思量之间,与杰已经迎面走来,且满脸堆笑,看上去似是有什么喜事发生。然而,不等巨座发问,与杰已经从身后掏出一个看上去相当有分量的布袋,进而一脸得意道:“看,都是那位王宁少爷给的,没想到极之境出手居然如此阔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灵王巨座心头一沉,不由得问道:“怎么,对面已经急着自报家门了吗?” “那可不,人还没到,打头的先锋军便已经拥入到客店之中,并且直截了当地表明,是王境主家的公子前来入住,令一切闲杂人等尽快搬离此地。不过,搬走的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每个人给补了十天的店钱,外加十两黄金。在这种诱惑之下,我想没有哪个不识趣的会继续逗留于此吧?” “嗯,我知道了。” 对于灵王巨座的反应,与杰似乎有些意外,甚至还有种满怀期待的激动感,但见对方并未继续说下去,这才稍显失落。 “怎么,你以为我会对那位王公子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一番吗?” “这个……呵呵,难道不应该吗?那个王宁仗着家中的势力,全然不把旅客当人看,说哄走就哄走。要知道,如今已经是下午,再过不久太阳就要下山。到了那时,出来觅食的猛兽一旦寻上那些还未来得及达到安全地带的旅人,免不了要发生一场血战。现在你该明白,这些人有多么可恶了吧?” “我当然清楚,甚至一早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啊?你早就料到了?为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让他住进来?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制造一场意外,让怡真公主与那个王宁完美错过,你把这种混蛋招来究竟欲意何为?” 听到这里,灵王巨座话锋一转,忽然道:“你知道我这次出去是做什么的吗?” “这……我听说是给怡真公主改善伙食,难道是外出打猎?” “没错,就是打猎!” 灵王巨座甫一进到大堂之中,空气之中已经充满了菜香与酒气。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早已是习以为常,好不容易赶上这可供休息吃喝的地方,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番。而这些人又都不是缺钱的主,挥霍起来更是肆无忌惮。不消半个时辰,店里的酒水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几坛店家收藏的老酒,本来打算自己闲来无事独自享用的,如今也只得全部让了出去。 “哎,店家,酒呢,菜呢,怎么上的这么慢!要钱是吧,大爷有的是!” 说着,坐在靠近柜台的那名护卫随手掏出身上的钱袋,用力砸在面前的桌子之上。也就在这个时候,灵王巨座碰巧走了进来,沿路之上,两旁坐着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直至其中一人猛然站起身来,指着对方鼻子怒声道:“这里已经被我们王宁王少爷包下了,这里没有你的房间,趁着天未黑赶紧快走!” 随后走进来的与杰见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于是连忙跑到跟前,欲要解释其中的原由。同一时间,二层的外廊之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了下来:“别,他是我们自己人。” “哦,怡真公主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不同于出门前的消极默然,如今的怡真公主满面春风,笑靥如花,手里的酒杯随意那么一拿,便能看出其中平日定然也是位好酒中人,嘴角处甚至还残留着些许酒水,时不时地还会朝屋内看上几眼。 “来,快上来,我给你引荐一下。” 灵王巨座在怡真公主地带领之下,进到房间之中。抬眼一看,焰魔驹,天微,妖僧止儿,甚至连平时寡言少语的高渐飞都被请到了这里,唯独不见火容儿的身影。当然,以他如今的面容,就算出来了也只会引得一众反感,甚至是惊恐,这时候不露面也算是意料之中。 “哦,这位便是真妹刚刚提到的灵王大人,失敬失敬!” 灵王巨座点了点头,进而被请到王宁左手边的位置处坐下。笼统一看,这桌上所摆的,已经是这家店能够拿出的最好酒宴,这里面甚至还多了一道少见的红烧熊掌,对于店家来说已经是大手笔了。 “条件有限,灵王大人不要见怪。它日有机会到极之境做客的话,我一定好好款待。” “呵呵,这样已经足够了。以前我在极恶凶界的时候,吃的也是十分简单,并不讲究。今日能蒙王公子福泽,吃到这美味佳肴,已然是此生无憾了。” “哈哈哈,灵王大人真会说笑。来,我敬大人一杯。” 出乎意料,王宁不同于自己那些嚣张跋扈的手下,竟是一位格外平易、爽快之人,乍一接触让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惆怅感。说实话,灵王巨座平日里也不喜欢饮酒,但在对方的再三劝说之下,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得陪同着应付了几杯。见灵王巨座的脸上渐生红云,王宁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灵王好雅兴,怎么想到来我们妖界做客了。照理来说,像您这般地位崇高的大人物,应该由妖圣大人亲自接见。只可惜,现如今的妖圣九天下落不明,就算有意邀请也无处寻找了。” 妖圣九天的下落与处境,灵王巨座再清楚不过。只不过,让他稍感诡异的是,对方好似一早便已经洞察了一切似的,有意无意地想从他这边打探关于妖圣九天的情况,眼中满是期待的神光。 “想当初,我小的时候,有幸还与妖圣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在我不审孩童的时期,大人他还抱过我呢!” “嗯。一直都在聊别人的情况,我想问一下,此次公子出行,到底所为何时。这么大的派场着实有一点扎眼,若不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我想王境主也不会放心让公子你出来的吧?” “呃……嘿嘿,灵王您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这双火眼金睛。实话说了吧,外面那些看上去粗鲁无礼的下人,其实是我清之境不久之前才招来的门客,实则是人间界的的诸方高手以,能人异士,比比皆是。” 灵王巨座心头一动,紧接着询问道:“王境主突然组织这么一支精英队伍,不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剑指罪兆妖王。不是为了他,我们又为何会耗费这么多的精力物力,去建造这么一支不败军团?不瞒您说,这是我们首次一起行动。之前您看得我们大张旗鼓,敲山震虎,十分招摇,其实就是为了吸引罪兆妖王的爪牙,令罪兆妖王第一时间获悉我们的动向。这样,只要他敢公然现身,我就有把握将人当场拿下。” “拿下?就凭这点人?” 耳听得灵王巨座的语气之中稍带轻蔑之意,王宁伸手指着坐在对面的一名家丁,进而招了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跟前。 “怎么了,公子请吩咐。” “我自己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那名家丁直起腰杆,王宁突然拔出对方身上的配剑,一如便刺穿了那人的咽喉,剑尖自脖颈后方穿出,鲜血登时喷地满墙都是。 “哎呀,王宁哥,你这是做什么!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也不该如此草率地将人杀掉吧?” 王宁摇了摇手指,进而指向躺在地上、宝剑依然嵌在嗓喉之中的那名家宁。突然之间,他将利剑收回,原本已经断气身亡的那人竟然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翻身站起。好事的怡真公主赶紧凑上前去,扒着对方的脖颈看了好一阵,却始终没有找到剑刃刺进留下的伤口,甚至连道划痕都没有。 “哎,奇了怪了,人刚刚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转眼之间又活了?” 眼见怡真公主因为百思不得其解、而一脸苦恼的模样,王宁挥了挥手,叫那人上前中,并指着对方眉心一道火云状的烙印,随即道:“这位是火灵族的族人,名叫炎康。他们火灵一族身体异于常类,凡兵俗铁无法伤他们分毫,就算被利器割开了血口,也能在转眼之间自愈完毕。” “小的炎康,见过灵王大人,见过怡真公主。” “嗯,妖界藏龙卧虎,深藏不露之辈,远超人界与魔界,就连这位看上去稀松平常的小哥都能有这般身手,怪不得王公子会如此有恃无恐。” “哎,灵王大人这话实在是羞煞在下了。事实上,我这次带出来的门客,不足总数量的十分之一,而这些人的实力放眼所有门客之中,也只在中流水平,根本算不得上乘。罪兆妖王的可怕,我想您比一定比我还要清楚。稍有差池,便会一命呜呼。我王宁虽狂,却从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要杀屠魔,这点准备那是必不可少的。”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夜幕浓,寒刀照凉心 别看王宁长着一副病痨的模样,可是酒量却是出奇的大,以至于灵王巨座一度以为对方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正是因为喝酒过量导致。不到半个时辰,桌上地上,目之所及的所有酒坛酒壶全被他一人喝得一干二净。再看旁边的座位上,除了灵王巨座之外,一众护卫早已不胜酒力,纷纷醉倒失去意识。而焰魔驹与怡真公主这对欢喜冤家也不免“受难”,如今抱在一起,相拥昏睡了过去。 “哦?没想到灵王大人除了修为过人之外,喝酒也是海量啊!从出生到现在,除了我爹之外,还未见过在拼酒这件事情上能与我相持这么久的,灵王大人可以说是第一人了。” “呵呵,王公子过奖了。说实话,要论酒量,我不足你的十分之一。能把这么多人统统喝倒,且到如今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是我平生仅见的第一‘酒神‘。” “酒神?这个称号好,我是十分喜欢。不过看样子,店里面已经拿出来更多的美酒了,不然在下还要与灵王再战个一天一夜,直至痛快为止。” 就这样,酒局因为酒水售罄而提前结束,其余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各自回自己房间,闭起房门,呼呼大睡来。而焰魔驹与怡真公主则在高渐飞的帮助之下,终于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确定没有其它问题之后,几人才从房间之中退了出来,一看外面的天色,早已入夜许久,再想出去已是无望。 “也罢,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灵王巨座点头道:“也好。你们先睡,还是老规矩,我守前半宿,之后高渐飞你来盯后宿。” 听闻此言,高渐飞看了一眼王宁所在的房间,刚要开口说话,灵王巨座直接道:“他们也累了,晚上应该指望不上,还是让我们自己上点心,这样比较稳妥一些。毕竟,在这荒郊野外之地,需要处处小心,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落入到敌人的圈套之中。这一点,我们必须时刻牢记。” 高渐飞颔首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竟被你抢先一步。就这么说定了,下半夜我出来替你。” 很快,嘈杂的客店之中便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偶然从门缝之中透出来的鼾声之外,唯有一缕从客户穿进来的清冷月光与灵王巨座为伴。这样的夜晚,他已经度过了十余个,但不知怎的,今夜的气氛格外恬静,以至于他这个精力充沛的男子都不禁被睡意侵袭,眼皮一个劲地打架。 “可能是白天外出的时候没来得及补觉,现在困意上来了,当真有些抗不住。” 灵王巨座当下环视了一圈,见拐角的处有一张破旧未被移出的椅子,于是上前将其拿了过来,挡在楼梯口处,自己顺势坐在上面。如此,万一有人从楼下上来,自己能够第一时间感知到,并做出及时回应。 “就这样,我就眯一会儿,一会儿就成……” 没消片刻,最后的灵王巨座也进入到了梦乡之中。支在外廊墙壁上的烛火被一股不知从哪吹来的凉风,摇得左右直晃,一道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灵王巨座身边一闪而过,紧接着,焰魔驹与怡真公主休息的房间房门,便被一股绵力轻轻从外面推了开来。 “唉,真妹,这段时间可真苦了你了。” 王宁看着床上熟睡的怡真公主,心中五味杂陈。见对方将被子踢到一旁,他小心将被重新盖好,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从腰间掏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刀刃之上,赫然映出那张惨白且眼瞳血红的双眸,谁也想不到,在这喧嚣之后的安稳小屋之中,一桩命案即将上演。 “对不住了真妹,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幻海王已经不在,你这公主头衔也是形同虚设。你也许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早已被外面的众多眼线洞察,若不是几方势力相互制衡的结果,你也不会活到今日。毕竟,要迎来新的朝代,你这位旧朝的公主,就必须要消失。现如今清之境群龙无首,凶之境与狐之境对于清之境这块领地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攻打过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我们极之境接任清之境的境主之位,才是上策,才能最快地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真妹,你不要怪我,到了那边,你就能与幻海王团聚了,这对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说是吧?” 见躺在床上的怡真公主依然没有动静,王宁最后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将手里的刀刃慢慢探向对方的咽喉处。黑暗之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突然亮起,王宁虽未回头,却已在第一时刻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森然杀气,紧接着,其手中的短刀由刺转掷,被其手腕急抖,朝身后陡然扔了出去。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濙蓝色的光弧,其上还有少量电光涌动,内含雷霆之势。然而,就是这一气呵成的以动制静,竟被黑暗之中那人用手里的黑剑轻松挡了开来。待短刀落地之际,刀身已经被那黑剑的凌厉剑气一分为二,本来志在必得的王宁登时脸色大变,匆忙之间这就要从腰间继续摸出兵刃战斗,却在这个时候被一双强有力且又异常温暖的手掌生生将双肘接了下来,令其一动也不能动。 “王公子,深夜跑到公主房间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王宁定睛一看,前来制住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与自己拼酒拼得齐鼓相当、不分胜负的灵王巨座。至于方才吸引注意力,并将凶器一剑斩为两段的自然就是黑剑的拥有者高渐飞。 “你……你们怎么还没睡?” 高渐飞环抱双臂,悠悠地走出黑暗,进而让月光照亮自己的面容,随即阴森道:“是啊!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话。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到一个女人的房间里面作甚?” “这……我是怕真妹着凉,所以……” 高渐飞毫不迟疑道:“怡真公主有焰魔驹照料,用不着你这外人担心。况且,方才那一刀丢得又狠又准,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恐怕已经被你一招戳死了。” “呵呵,这个你可怪不到我的头上。谁会想到你能出现在这里,我也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并无恶意。”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突然之间,高渐飞的双眼深邃地就像一对黑洞一样,仿佛要将王宁的意识全部吸入其中一般。在察觉到其中诡异之后,他连忙将视线转到一旁,不敢再与对方直视。同一时间,灵王巨座已经从地上将那断掉的刀刃用衣角捏着拾了起来,并递到了王宁的跟前,说道:“这就是王公子的贴身的兵器?” “没错,正是。” “我虽然对毒功知之甚少,但也能够一眼瞧出这刀刃之上被事先淬了剧毒之物。方才,你拿着这么一件危险的东西,在怡真公主的面前架起究竟欲意何为,难道你想对她行不利之举?” “没……没有的事,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 高渐飞冷笑道:“别忘了,这房间之中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我。我也看到了你欲要行刺公主的过程,总不会是我们两个同时看错了吧?方才你出招根本就没有留半点余力,这才导致刀剑相击,势弱的毒刃这才会被一举震断开来。虽说事先不知道躲在暗中之人的身份,但为了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揪出幕后真凶,难道你不该留下个活口么,还是说一早你将要让眼前之人命丧当场?” “我……” 见王宁说话开始结巴,灵王巨座捏住那片断刃,直接将其抵在对方的咽喉处,后者自知不敌,于是赶紧求饶道:“灵王请息怒,切莫急着下手,在下之所以这么做,也是被形势所迫,非真心之意。” 灵王巨座怪笑道:“既然是被迫,那你就将自己来此之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只要把你的苦衷所清楚,我才能判断出你这条命是否还有必须留着。” “是是是,我说。” 说话间,王宁再次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怡真公主,随后长吸了一口气,而后低声道:“大概是半月之前,我的父亲,也就是极之境的境主,收到了来自清之境的秘函,说是幻海王遇袭,不治身亡。从那一刻开始,我爹就料定,失去了幻海王的清之境定会在短时间当中陷入混乱。而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几股在野势力,必然会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一场大战即将来到。” “清之境大战与你们极之境有何关系,你此次出行就是为了寻找怡真公主的吗?” “是,但也并不全是。事实上,我这次不远千里,来到清之境,不是为了夺走怡真的性命,而是真心想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高渐飞倏尔厉声道:“既然如此,你刚刚又为何会痛下毒手,持刀行刺?” “这……这全是因为如今睡在怡真旁边的这个男人。是他,是他打破了所有的可能!”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碧血见,重识竹马人 “今天明明是你与焰魔驹的首次相见,他又是如何让你对怡真公主产生了杀心,把话说清楚,这种时候就不要打哑谜了。” 高渐飞的话音不高,但每个字眼当中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震得身后的黑剑嗡嗡直响,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鞘一般。王宁见对方情绪极不稳定,为免自己受到伤害,这才再次开口道:“其实,我们极之境最早的打算并不是强行将清之境吞并,而是利用联姻的方式,表面上双方团结一致,实际上幕后还是我们极之境总揽大局,且这种方法还不会落人口舌,甚至还会有人认为我们极之境作风仗义,能在危难之间解救怡真公主等一众于水火之中。可是,个焰魔驹的出现,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让原本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都不得不进行调整。既然怡真公主已经嫁作它人,那联姻一说也就无从说起。如果极之境还想控制清之境的话,那就只有强取豪夺了。我原本打算今晚动手,待怡真公主遇刺身亡之后,我便站出来,以其亲属的身份,为其举办丧事,并借此机会介入到清之境的内斗之中。那些老家伙们虽然实力强大,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提及造化之事,即便明知我来者不善,也只得咽下这口恶气,否则就是大逆不道,置亡者在天之灵于不顾,是不忠不义之举。那种情况之下,就算让他掌了权,势必也不会有人真心追随,长此以往,势力瓦解只是时间问题。”、 灵王巨座颔首道:“原来,你早就将一切都考虑清楚。如此看来,若非我们及时发现,怡真公主今晚可就死定了。” 王宁摇着头,苦笑道:“真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年纪相差不多,自小时候开始,我便一直将他当亲生妹妹看待。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情愫竟然慢慢产生了变化,当初那个整天到晚哭啼啼的小姑娘,摇身一变竟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从那时开始,我便暗中决定,将来某一天,一定要娶怡真为妻。没相到到头来,我与他之间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真是可笑的讽刺。” 灵王巨座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阴沉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丫头原本并不是要作焰魔驹的妻子,而是被许配给了丽荟县的第一强者许天贵。这么大的事情,虽说你远在极之境,也不可能不知道吧?如果你一早便认定了怡真公主作自己的爱人,又何苦要拖到现在?” 眼见灵王巨座公然挑明其中异样,王宁长叹一声,进而道:“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我的时间不多了。” 高渐飞打量了一下眼下的王宁,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实际上,从刚才动手开始,他便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的蹊跷,明明可以发出那样惊神一刀的王宁,败得却是如此仓促,甚至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所以你会变得如此虚弱,全是因为因为缘故。你来不及阻拦那场婚事,无法成为怡真公主的夫君,也都归罪于你的身体状况?” 王宁点头道:“曾经的我也是一位风度翩翩、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前来说媒的各方势力多到数不过来。可就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一场变故让我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流淌在我体内的妖血,竟然被不知名的原因自行化解了。” “妖血化解?那此刻流淌在你体内的是……” 此话一出,王宁探出手臂,并用指甲在手腕处轻轻划了一下。一时间,皮肉绽裂,原本应该血流如注的伤口之中,却在此刻溢出一种透明状扩粘液,而这便是如今王宁体内的鲜血。 “你的血……” “是的,我的血已经基本全部消失了,若非有极之境强大的物资作为支撑,恐怕我早已变成森森白骨。” 高渐飞倒吸口冷气,想起之前自己对王宁的态度,竟然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缓和了稍许之后这才问道:“你爹是极之境的境主,连他都没有办法找出其中的病因吗?还是说,有人故意暗中操纵,所以才造成了眼下这般境地?” “自我生病之后,我爹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我知道,他比我这个人病人还要担心我的病情。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即便我爹已经寻访群医,但依然一无所获。据传,人间界的医圣花悬壶,如今就在妖界之中某个地方修养生息,若是能够找到他,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只是,这位奇人向来脾气古怪,除非其亲属至爱,否则无人能够摸清他的心思,更无从寻找他的安身之处。也罢,事情过去了这么时间,如今的我还能站在这里,我也已经十分满足。只不过,没能看到极之境与清之境强强联手那一天,我就是死也无法心安。” “你只是对没能如愿感到沮丧,关于怡真公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当然。我想说的有很多,但这些话我已经没有勇气当着清醒的她说出,只能麻烦二位转述了。我知道,自从今晚踏进这间屋子开始,我便已经没有资格唤他真妹。但如果说我王宁此生有真心喜欢过的姑娘的话,那一定是她怡真公主。对于之前的行刺之举,我表示十分抱歉,我也不曾期待她能原谅我。它日等我入土之后,她若能够到我坟前上柱香,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话音未落,王宁忽然纵身急扑,高渐飞见状顺势将手里的淬毒断刃掷了出去。本来,高渐飞这一招是想逼退对方,然后再予以应对。不料,那王宁居然抱着必死之心,明明可以闪身避过的他,竟然扬起双臂,用自己的胸膛直接去撞掠来的毒刃,高渐飞势大力沉,王宁毫无保留,那枚淡蓝色的刀片就那么轻松地刺入到了后者的身体之中,并从后背处倏然钻出,甚至将屋顶击穿,不知逃向了何方。 “王宁,你!” 也不知房间之中的打斗声音过大,还是朝夕相处主仆之间产生了心灵感应,王宁这边刚一出事,原本醉得东倒西歪的一众护卫竟然全部惊醒过来,并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事发地点。当这些人聚集到焰魔驹与怡真公主房间门前的时候,王宁已经躺在灵王巨座的臂挽之中,脸色碧青,呼吸急促,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公子!” 眼见那些护卫欲要冲进房间,挡在门前的高渐飞,背对着一众冷冷道:“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可是,我们公子他……” “他是中了自己涂在兵器上的毒,如果你们谁身上有解药的话,现在拿出来,说不定他还有活命的可能。” 为首的一名护卫,听到高渐飞的话语之后,面露难色道:“可是,公子的毒物,我们这些仆人随从根本接触不到,更不要说是什么解毒药剂。话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子他会……”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多了对你们没有好处,如果不想成为今晚的第二位不幸者,我劝你们还是给我安生一点。” “你……” 要知道,王宁带出来的这队人马,实力不俗,甚至还打着屠魔卫道的旗号,准备与罪兆妖王正面斗上一斗。可是,就是这一群训练有素、各怀奇术的能人异士,却因为高渐飞一个人被迫停了下来。昏暗的房间之中,高渐飞身后的黑剑已经从鞘中抽出一段距离,且正在散发着一股不祥的凶戾之气,仿佛洪荒野兽一样,欲要将眼前的一切生命吞食殆尽。 高渐飞这边的情况才一稳定,倒在灵王巨座手中的王宁突然开始咳嗽起来,每次咳声传出之际,口腔之中都会飙出大量黑血,血中还夹杂着此许不知名的“碎片”,情况异常危急。 “终于……终于要结束了。” 灵王巨座眼见怀中之人,出气多,进气少,即将魂飞魄散,身死道消,暗生恻隐之心的他,旋即运起自己的精纯灵气,并将手掌按在对方的后心处,为其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受伤患处,以此来延续生命的流逝。 “王宁公子,其实我也有件事情隐瞒了你。” 王宁无力地摇了摇头,双目空洞道:“无所谓了,我是将死之人,无论你有什么秘密,都用不着与我坦诚。” “不,这件事情我得向你说清楚。事实上,早在你们达到客栈之下,我便已经提前收到你们将会来此的消息。从你踏足到清之境那一步开始,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包括今晚的刺杀行为。” “什……什么!这怎么可能,除非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你怎么能够事先了解我的动向,甚至是我的心情活动?” “我当然没有那个能力。但在不久之前,在血色红荒的外围处,我遇到了一位旧识,关于你的事情,以及事态之后的发展,也都是他一并告知给我的。” “哎,大晚上的还不睡觉,你们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高渐飞扭头看向窗外,一个熟悉的面孔随即出现在视线之中,令其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纳百川,你终于死回来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搏阎天,妙针难回春 就在王宁即将魂飞魄散之际,离开多日的纳百川终于在这一晚赶了回来。当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与其同行的还有曾经的幻海王四妖卫其二,黄如与岚涛。而最后进入视野当中的,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但前三人对此人却是尊敬有加,一行一动之间都流露出由衰的敬仰之情。 “啊……纳百川,你终于回来了!” 高渐飞惊呼一声,刚要继续说话,谁知那名陌生的中年人竟然直接跨过窗户,低头进到房间之中,径自来到灵王巨座的跟前,轻声道:“这人伤得很重,你有办法医治吗?” 灵王巨座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对方。也就在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这,前者不禁混身一颤,随即脸上流露出奇异的神色,就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当即欣然道:“是你!” “是我。我都来了,你就把人交给我吧!” 当初初到妖界的时候,巨座因为身体缘故,不得已以让自己的兄弟巨幢暂时接管躯体的控制权。也是在那个时候,这具身体便有了与医圣花悬壶首次相见的机会。如今,事隔多日,再次重逢之际,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灵王巨座,登时重拾希望,并在第一时间将手里的王宁交给了对方:“医圣,全拜托你了!” “呵呵,好说好说。不管趁着我诊治的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和这个人的家属沟通一下,我的诊费可不低啊!” “这个好说,只要能将人救回来,再多的钱他们也出得起!” 高渐飞几人将床上的焰魔驹与怡真公主双双搬离了原本的房间,并另做他们寻了一处安歇地点,而这原本的屋子便成为了花悬壶为王宁聚魂还命的“轮回司”,后者的安危死活全在他的股掌之中。 “呵……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居然连极之境的九苍符毒都使上了,看来这小子非富即贵啊!如此说来,待会结账的时候还应该多要点钱,反正他们也不会心疼。嗯,就这么决定了。” 话音一落,花悬壶伸出右手两指,一股苍白色的火焰当即悬停在指尖处,并随之幻化成一柄细长的光刃,直面床上昏死过去的王宁。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马上就完事!” “啊~” 漫长的黑夜之中,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直接传入到每个护卫的耳朵之中。就在有人准备前往房间一探究竟之际,纳百川忽然开口道:“你们要做什么,不会是想去房里看个真切吧?你们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他可是医术超绝、人间界的医圣花悬壶。如果连他也治不好你们公子,恐怕这世上就没人能令他起死回生了。” 见那群蠢蠢欲动的家伙们终于退回原处,纳百川这才转过头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并顺便将自己在烟雨堡内的遭遇一并吐露。 “此话当真?罪兆妖王真的被你们打跑了?” 眼见灵王巨座眼睛瞪得巨大,纳百川露出一股不以为然的淡定表情,进而回道:“怎么,很难让人信服吗?那个罪兆妖王就是再如何强大,说到底他不是一个人,只要是人便有弱点破绽,你我,还有在座的大家,全都一样。只要找对法门,给予痛击,就没有打不败的道理。不过此事我只是观战者,真正拿下罪兆妖王的是狐夫大仙以及屋里的花悬壶。” “什么?这事居然也有他的份?” 高渐飞扭头看向房间门口的位置,思绪随之回到刚才与花悬壶首次照面的情景。对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寒酸儒生,为何能够施展出那般精妙绝伦、堪称神迹的惊世绝技,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灵王巨座听了纳百川的讲述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紧接道:“对了,你刚才提到了狐夫大仙,怎么没见他与你们一起同行?” “哦,他说要回一趟狐之境,有私事处理。而我因为急着回来,便邀请花神医与我一起同行,没想到居然真的碰到了这种事情,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纳百川与灵王巨座这边还在叙旧,黄如与岚涛二人已经双双站到床上,看着躺在上面的焰魔驹与怡真公主,心中五味杂陈。 “这……这位就是我们的附马爷?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岚涛随口挖苦道。 “哎,据说这位公主夫婿的人选,是幻海王亲自确定过的。既然是大人的意思,那这背后一定还有另一层深意,只是我们现在看不透而已。” 岚涛看着熟睡当中、时不时呓语的怡真公主,感慨万千道:“出来之前公主还不过是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谁成想一转身的工夫竟然已经嫁为人妻。这段时间苦了她了,你看这脸色都差了许多。” 黄如摆手道:“出门在外,又有几个活得自在滋润的,能够保证身体健康,衣食无忧,便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公主的脾气,成为他的夫君,既是幸事,也是不幸。如今的我只希望这位附马爷能坚强一些,一定要抗住公主的百般折磨。” “嘿,姓黄的,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一个劲地替别人说话,难道我们公主配不上他这个山野村夫吗?能与公主结合,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还没挑他的理呢,他怎么敢出声埋怨?”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现在公主醉得一塌糊涂,就算想找他说话也要等明天了。你我还是不要待在这里的好,万一公主醒了被她撞见,那可就不好了。” “怎么不好法?” 黄如脸色倏变,紧接着扭头看向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原本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的怡真公主,如今竟然已经盘膝坐在那里,两道神光如同刀子一样直指地上的二人,眼看就要发作。 “哎,公主你醒了啊!” “不然呢?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可梦里突然多出来两只苍蝇,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乱叫个不停。我刚要出手去打,便立时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敢情那两只苍蝇居然是你们二位。” 黄如看了一眼岚涛,脸上随即挤出一股哭笑不得的神态。而后者则是回敬了对方一个白眼,随即开口道:“公主,我们好久不见,本来应该相亲相爱,怎么一醒过来就对我们哥俩冷潮热讽,这可太伤我们的心了。” “哦?原来你们两个也有心啊!既然如此,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跑到我的房间里面作甚,难不成是想看我宽衣解带、衣冠不整的样子?” “哎,公主这话可万万说不得。我们哥俩一路上日夜兼程,连水都没喝上几口,就是想要在第一时间赶来这里与公主团聚。您要真以为我们会图谋不轨,那我和黄如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 “哼哼,少在我们面前演苦情戏,天底下又有哪堵墙能撞得死你这绕指柔身?” 岚涛心虚地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坐在那里的怡真公主忽然又道:“你要做什么去,我让你走了吗?” “可是公主,你刚刚不是还斥责我俩打扰了您的休息吗?” “刚才是刚才,我现在醒了,而且清醒得很。” 说着,怡真公主踢了一脚躺在边上的焰魔驹,见其只是伸手抓了抓刚刚被踢中的部位,紧接着便又睡了过去,前者见状当即气鼓鼓道:“这个死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我看他别叫焰魔驹,就叫焰魔豕吧!你俩没事的话,陪我到院中走一走,刚好我也好奇最近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说来给我解一解闷。” “啊……公主,可是我们哥俩也已经精疲力竭了,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 “不行,我爹不在了,你们就可以无视我的命令了吗?还是说,你们准备像那些叔父一样,早已不将我当成公主看待了?” “这……好吧~” 经历了半个时辰的治疗之后,房门随着一声“吱扭”,终于再次找开。而这时候,守在一旁的一众护卫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脸倦态的花悬壶茫然地看向包围圈外面,纳百川与之对视了一眼,登时心领神会,赶紧上前劝慰道:“神医既然出来了,那就说明你们的公子定然是有惊无险,平安顺遂了。” “啊……真的吗?公子没事,太好了!” 王宁死里逃生,最开心的莫过于这些同行的仆人随从。要知道,除了门客的身份之外,他们的另一大职责,便是保护公子王宁的安全,使其免受一切外界伤害。如果这次旅程,王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以其父王境主的脾气,他们这么多人,恐怕都无法得以善终。所以说,花悬壶这番动作,救回的不止只是王宁的性命,还有在场几十名随从的半生荣华,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好了好了,你们先静一静,听我说。你们的公子确实是暂时无恙,不过即便是我,也无法保他长命百岁。说直白点,屋里的人早已油尽灯枯,若不是有非常手段,再辅以灵丹妙药,他是万万不可能活到现在!”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曼翩舞,挥金图一笑。 转眼五天时间过去了,王宁已经从上次的濒死状态之中暂时缓了过来,虽然身体依然十分虚弱,但短时间来看并无性命之忧,这也让追随他的那一众护卫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不过,因为那一晚的事情,极之境的这些人已经与灵王巨座这边有了很大的隔阂,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 “喂,掌柜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菜还没有上齐,是怕我们给不起钱吗?” 随着一名妖卫大声呼喝过后,此地的店家赶紧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人还未到,腰便已经塌下去一半,生怕自己哪一个举动会惹怒这帮煞星,到时自己非得吃不了兜走。 “这位大爷,您行行好,麻烦您再耐心等一等吧!毕竟,你们这么多人,一下子要了这么多菜,后厨就是变成八臂修罗,也无法架势这样的繁重的差事啊!” “哼,凭什么要我们让步,为何留在后面的不能是别人?我说,你如果长眼睛的话,应该能够看出这里的事态。你若一味给那些人服务,不紧会得罪我们,离店的时候说不定连房钱都付不齐。不是我吓唬你,这群人可是如今妖界当中出了名的‘逃犯’,有没有明天都不一定人,你还惦记着给他们上菜吗?” 能在此地开客栈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面对那名妖卫的吓唬,一脸言弱相的店家竟然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反而是满脸淡定道:“客官你们初来乍到,对于此地的情况可能不太了解。这里原本就处在极之境、凶之境以及清之境三境交界的位置处,来往客人的数量多不说,其中更是良莠不良,里面不乏杀人放火、穷凶极恶之徒。别说我早已听闻这几位的大名,知道他们的为人,就算不知道,我也绝没有理由对他们视而不见,这就是小店的规矩。” “哼,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看你年纪也老大不小的,也该懂得趋吉避凶、以大局为重的道理。我就直说了,我们便是极之境的精英部队,得罪了我们,你们没有一点好处。” “呵呵,既然客客你如此坦白直接,那老本书也就不藏着揶着了。别说是你这小小的护卫,就算是王百挡王境主来了,也得乖乖遵守这里的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被店家这么突然反将一军,坐着的那名妖卫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是我近此年来见过少有的硬骨头。既然你想挑战我们极之境的权威,那我们哥几个就满足你的要求。兄弟们,我们给这位店家重新装潢一下吧!” 话音落定,说话那人刚要抬手掀桌,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位于二桌处的纳百川忽然翻身跃下,刚好踏在那人面前的方桌之上。后者运足全力,想要与之较量一下,却惊讶发现身负千钧之力的双掌,竟然无法撼动被其踩在脚下的桌面,连移动一丝都不可能。 “这里没有你的事,为何你要多管闲事?” 面对那人的怒叱,纳百川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是笑脸相迎道:“巧了,我纳百川自出道以来,便一直喜欢助人为乐,多管亲事太难听了,我不喜欢。” “哈哈哈,你不喜欢又能怎样?你不过是那个灵王身边的随从而已,地位甚至还不及我们,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挥别人?再说一遍,你让不让开?” “本来我是想各退一步,让大家都能下台的。可惜,你自己不知珍惜眼前机会,虽说你们人多势众,可我们几个也未必就怕了你们。在这里,并不是谁人多谁就占理。你必须得明白这个道理。” “我去……” 坐着的那人终于按捺不住,倏尔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空空的两手突然作势进招,一对铁划0鹰爪登时刺出,直奔纳百川的下盘,手段阴毒至极。这边,纳百川也不想与对方继续耗下去,暗地里也在积蓄能力,准备在合适时候给予致命一击。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二楼坠下,不偏不倚,刚好刺入到那我妖卫的后心之中。中招之后的那人先是伸手尝试去触碰身后的异物,直至伤口完全崩溃,无数鲜血从中狂泄而出的时候,高傲的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已是必死之人。 “完了。” 话音出口,那名妖卫身体一斜,整个人便随之栽倒下来,断气的同时,双眼甚至还未来得及合上,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的自己,为何会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然而,这一切的答案他都已经无法知道。 “你小子……” 眼见同伴当场死于非命,客栈之中的其它桌上,一个接一个地护卫站起身来,准备利用人海战术,强行将纳百川的性命收下。就在大战即将爆发、千钧一发之际,王宁披着件单纯的外衣,已经靠着二楼外廊的护栏之上,在其右手侧的位置上,原本应该整齐统一的木栅竟然莫名其妙地少了一根,而丢失的木栅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嵌到了先前丧命的那名护卫身上,成为了杀人凶器。 “王公子。” “王公子~” 随着纳百川话音出口,其余妖卫也跟着一齐附和。声势异常浩大,不愧是极之境的精英部队。而上方的王宁对此却是不以为然,不顾其它护卫眼中的关切目光,却是将注意力转到仍在桌上的纳百川身上,而后开口道:“纳掌柜,好雅兴,今日要在桌上为大家献舞一支吗?” 纳百川边笑边摆手道:“公子真是羞煞我了。跳舞那种事情我可学不来。倘若王公子真想大饱眼福的话,我倒是可以建议你去请教这里的掌柜的,他一定有办法在最短时间之内搞到最美最艳的舞女。” 店家尴尬地笑了笑,见纳百川的脸色并没有说笑的意思,于是顺应着点头道:“如果公子真有需要的话,老朽可以拉下这张老脸,去外面给大家找一支舞团。但这些人毕竟是草莽出身,自小家境贫寒,你们若是奢求那些人是有何等的国色天色,我看还是尽早打消那个念头吧!” 纳百川笑道:“店家你别紧张,我们只是说笑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心思去搞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可以回去做其它工作了。” “哎,等等!” 本以为此事就要以那妖卫暴毙为止,可楼上的王宁却是突然来了兴致,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在这里养伤等了这么久,赶紧身体都要发霉生锈了,倒不如请些外面的姑娘来活跃一下客栈里的气氛,但凡心情能好上一些,我想伤口痊愈的速度还能再快一些。” “这……” 下意识间,纳百川斜眼看向楼上的几人,灵王巨座与高渐飞一如平常的淡定自若,好似刚刚王宁所说的话与他们无关一样,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对于今晚会不会有一场精彩纷呈的舞会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相比较起上面的两人,年轻的天微以及焰魔驹便显得要激动许多,尤其是后者,在明知怡真公主已经有所察觉的情况之下,依然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舞会的期待,所有的欢喜全都写了脸上,甚至比他自己洞房花烛的时候还要强烈数倍。若不是看在场的人实在太多的缘故,怡真公主恐怕早就将对方的眼珠挖下来了。 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纳百川改换神情,故作深沉道:“也罢,如果这样做能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忙的话,我倒不介意你的提议。好,舞会就舞会,我们晚上见。” 别看店家长得老老实实,但在当地算得上是手脚通天,只要发生在狮虎岗里的事情,就没有能够逃过他火眼金睛的。此地固然偏僻闭塞,但以他的能力想要找那么几个人,还真算不上什么难事。 从客栈走出来之后,店家招呼了两名伙伴,与自己一同动身前往目的地。过了狮虎岗,再往西走十几里,便是这附近的唯一村落,外人就是想要进去看上一眼,都要大费周折一番,但那店家只是与门口处的两名村兵对视了一眼,二人便立即心领神会,乖乖放卡通行。、 “什么?你想要姑娘,还是会跳舞的年轻姑娘?老翁,没想到你宝刀不老啊!” “哎,你就别拿我打岔了。你知道的,我从年轻时候就不好女色,怎么可能临了临了败坏自己的名誉。是我店里的客人,他想要看舞女跳舞,我那里除了厨师就是杂工,清一色的男人,无技可施之下才想到了你这里。这里没有外人,你暗中里做得那些勾当,我清楚得很。让你搞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吧?” 那人面色古怪道:“说归说,你怎么还把陈年往事给翻出来了,事先声明,我早已不做那些害人买卖好多年,就算以前有过,那也是无奈之下妥协而已。你要姑娘是吧,这个简单,不过要让一个会眺舞的女人,恐怕……” “郝村长,要不然的话,让我过去试试吧!” “你?” 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 君山令,夺命须臾间 晚间时候,店家不负众望,果真从那村子之中寻到了两名合适的人选。而为了保证节目的精彩与神秘性,来的时候,店家特意将两名女人捂得严严实实,乍一看与寻常的村妇别无它样,只是喘息的声音小了许多,若不是仔细去听,根本发现不了她俩的存在。 整间客店之中,只有怡真公主一个女人,这些天来护送王宁的妖卫们可以说是早已饥渴难耐,如今见了“鱼腥”,这些嘴馋的猫们个个眼睛溜圆,恨不得把眼珠探到那些衣服之中,一探究竟。 “嘿,小娘子们,上来陪大爷玩啊!” 就在几人准备经过门口,进入大堂的时候,一名站在二楼上的妖卫忽然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惹得大伙哈哈大笑起来。两女子之中,体型较小的那位抬起头来,刚要说些说话,旁边的另一人则是小声嘱咐道:“喜儿,别冲动,这里是王掌柜的地盘,他会替我们作主的。” “嗯……” 眼见两女人头也不抬地直冲冲地去到后院,楼梯上,外廊边,甚至连站在客栈外的几名妖卫,都不禁朝那里投以炽热的目光,就在这奥妙尴尬的气氛之中,其中一人忽然打趣道:“我说人,我们就别痴心妄想了。少主刚刚大病初愈,如今正需要采阴补阳,这俩明面上是前来助兴的舞女,实际就是给人治病的药引,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省得看得心里憋得慌。” “哼,你懂什么?王宁公子就是再喜,可他身体不成,空有念想有什么用?虽然还没看到真实面貌,但想来是王掌柜找来的人,定然是错不了的。万一呢,万一欢愉之后公子大发慈悲,将人赏赐给我们一夜,那岂不是美事一桩?不要忘记,公子向来出手大方,这想这种事情应该也不会吝啬吧!” “呵呵,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就在两名妖卫对话的时候,身后一声轻笑悠悠地传了过来,回身一看,王宁王公子已经站到他俩的身后,虽然对方的脸上挂着笑意,但不知为何,那笑容背后竟好似暗藏着万般杀机,稍有不慎便要当场人头落地。 “少……少主,您怎么出来了,外面风硬,您尚未恢复,小心着凉。”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刚才的话语,你说要让我帮那两名女人赏给你?” “不不不,少主您听错了,我和小猛开玩笑呢,是吧?” 另一名妖卫赶紧点头道:“对对,公子,我们刚刚是在开玩笑,绝无半点侮辱轻贱那两名女子的意思。” 面对二人的狡辩,王宁只是一个劲地点对微笑,却是半个字也不说。看到后面,这两名妖卫知道瞒不住,赶紧曲膝跪倒,声音略带哭腔道:“公子,您是知道的。自从我十六岁跟了您之后,一直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未有过两心,对您与境主大人更是毕恭毕敬。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冲撞您啊!” “嗯,小猛,你先起来吧!” “少主,我……” 王宁对着另一人摆了摆手,进而迈步走到那位名叫“小猛”的妖卫跟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好快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还记得你刚来时候的那股青涩模样,就跟大姑娘似的,但凡和个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半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也要等到其它完事之后再去,因为这事,大家伙都笑话你是女扮男装,混进府上的,你还记得这件事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时要不是公子您为我出头,恐怕我现在还被那伙人笑话呢!没想到公子您到现在还记得这种小事,小猛当真是受宠若惊。” “小猛,我今天和你提起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的记性好,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我的触动大。我是想告诉你,人与人相处的过程之中,需要互相敬重,绝不能因为别人出身卑微,就轻视小觑,你这么做会毁了我们极之境在大家伙心目中的正义形象的。” “是是,公子教训的是。从今往后,小猛一定改,绝对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嗯,你的态度很好,作为主子,我十分欣慰。” “是公子教导有方,我也只是照方抓药而已。” 王宁回头瞧了瞧后面正在看戏的一众,旋即又道:“可是,你今天的修为确实已经引起了不好的后果,作为主子的我,理应先问一个管教无方之罪。” “这……公子,此话从何说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行为,与您并无半点关联啊?” “话虽如此,但此事若是传出去,外面的人只会说我王宁袒护属下,纵容作恶,是群魔之首。我们就是扯着嗓子喊,人家也不会听我们半句解释的。” 王宁的脸上虽然还有笑容,但在小猛的眼中,却比见鬼还要恐怖,二人对视了几息之后,后者终于颤抖道:“公……公子,那我们该怎么办?” “小猛,我平时待你如何?” 小猛不假思索道:“如亲生兄弟一般,能同食,可共眠,是天下第一好的主子。” “那我现在要让你舍生取义,你干不干?” 此话一出,原本在看热闹的那一众妖卫登时收起脸上的轻挑态,甚至个个都流露出一种类似“兔死狐悲的”伤感,有的甚至转过身去,不再忍心去看。 “公子,你的意思是让我……” “错已铸成,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只能解决出问题的人。小猛,你放心,你不在了,你的父母至亲,我会派人替你照料。你要明白,你的死并不是因为牵怒于我,而是为了大局考虑。你的死有价值,绝不像那些阿猫阿狗一般。” “我……” 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一起跪着的另一名妖卫,赶紧求饶道:“少主饶命,少主饶命。我的夫人下个月便要生产了,我还没有看到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求您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听闻此言,王宁双眼微眯,似是刚刚睡醒一般,漫不经心道:“这个简单,你要看你的孩子,去下面看就好了。等你死后,我就将你的妻子活埋,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九泉之下团聚了,多好。” “不,不不不不,少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想要我的命是吧,好,只要不伤害我的家人,我什么都给你。” 迷茫之间,那名可怜的妖卫站起身来,左右环顾一圈之后,忽然将目光落到小猛的腰间,顺势抽出对方腰上的配剑,甚至连一下犹豫都没有,当场刎颈自尽。这一剑削得极深,几乎要将脑袋整颗割下,以至于尸身从二楼外廊上翻落坠地的时候,已然是尸首异处,下面的人见状呼啦一下子全部围到那具尸身跟前,谁也不敢去看楼上发生的事情。 “小猛,已经有人给你做示范了,这下应该容易多了吧!” 说话间,王宁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剑,进而递到小猛的面前,再次说道:“趁着下面的人还未凉,你赶快跟着过去,这样说不定路上还能有个伴。你说呢?” “公子……” 眼中含泪的小猛双手接过那柄银晃晃的短刃,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强颜欢笑道:“也罢,像我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能够死在床上都能算得上善终了。今日得公子开导点化,小猛十分开心。就这样,祝公子今后长命百岁,武运亨通。小猛先走一步!” “仓啷”一声,宝剑回旋,剑刃距离小猛的咽喉只有寸许距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怡真以主突然从房间之中跳了出来,并以手中劲鞭,卷中小猛手中的短剑,顺势丢飞了出去。 “真妹,你这是做什么?” 因为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小猛,如今被吓得已经重新跪倒在地上,双眼空洞,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已经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也不动。而面对王宁的不解与质问,怡真公主毫不客气,当着他那一众的手下,直接破口大骂道:“王宁,你这个乌龟王八蛋!逼得人家自寻短见,自绝性命,这种感觉真的那么好吗?” “真妹,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怪你。极之境与清之境合并之事势在必行,这期间容不得半点差错。倘若外面的人知道我们极之境私下里嚣张跋扈,只手遮天,那清之境的子民又有谁会信服我们,就算暂时安定,终有一日也会愤起造反。” “所以,你就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牺牲跟随自己身边多年的亲信?这样就算你能留得住肖之境众人的心,那你的这帮部下护卫呢,他们不会寒心吗,你就不怕他们离你而去?” “真妹,你这话言重了。” 看得出,被提醒之后的王宁,确实有些慌乱了。也在这时,楼上楼上的那些妖卫将目光全部投向王宁的身上,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恍然之间,王宁只觉得空气骤然滚烫,冷汗不住地自后心处流淌下来,几乎令他昏厥进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后院连接大堂的门口处,门帘被一只漂亮白晳的手掌轻轻撩起,一个圆脸的可爱女子探出脑袋,故作生气状道:“你们能不能小点声,我们在后面化妆呢!” 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起雾纱,一舞动雄心 很快,天色渐黑,那群豺狼般的妖卫们,再次走出房间,并聚集到一楼中间处的小型舞台上,静候今晚的表演。相比起这些好事者,高渐飞与灵王巨座等人反应是淡定得多,甚至因为厌恶客店之中混浊的空气,索性跑到院中,刚好在这里乘凉。 “所以说,在那之后,你们把罪兆妖王击败之后,他又去往了何方?” 面对高渐飞的询问,纳百川长叹了一声,一脸苦笑道:“我说过,当时主导战局的并不是我,若不是狐夫大仙与花神医到场,恐怕我就没命回来见你们了。至于妖王的下落,受到了那样的挫败,第一时间一定是会赶回老巢里去,并为这次失利总结经验。所以可以预见的是,等到下次相见的时候,这位混世魔头一定会比以前更加难以对付。正所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应该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相比起高渐飞与纳百川的消沉,灵王巨座却是流露出一股异常的淡定神色,见二人不再说话之后,这才开口道:“哎,你俩也用不着这么丧气。虽说人没拿下,但至少我们知道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高渐飞不禁问道。 “那就是,曾经被看作不败战神的罪兆妖王,也并非毫无破绽,否则他又怎能会被花悬壶轻松击溃?虽说他的那手夺命银针短时间之内学不来,但我们可以依法炮制,想出类似的对策。既然与罪兆妖王硬碰硬不成,那我们就改换以智制敌,凭手段取胜。” 纳百川哑然失笑道:“灵王,您还真是乐观啊!那罪兆妖王好歹也是活了好几千岁的老妖怪,怎么可能一再地摔倒在同一个坑底之中?虽然这么说有些没良心,但花神医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运气成分。倘若现在那个凶煞杀回来,恐怕他就是使出混身解数,也吓不退对方了。” 高渐飞四下瞅了瞅,忽然发问道:“对了,我记得那个神医是同我们一起下楼的,怎么现在不见他的影子?” 纳百川轻笑道:“他呀,想必是蹿到看台的上排,准备在那里一饱眼福了吧!” 话音未落,客店传出阵阵带有浓郁异域风情色彩的悦耳音乐,紧接着连山呼海啸般地叫好声随即响起,震得四下的地面嗡嗡直响,恨不得将整间客栈直接震塌下来。片刻之后,伴随着富有节奏的鼓点声,两名身材曼妙的蒙纱女子,自台后摇步走来。 “哦?节目开始了?没想到这二位的身材居然如此养眼,是我小瞧了那个店家的本事。” 纳百川此话一出,高渐飞随即道:“能在此地开设旅店、开张行商的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区区几个舞女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就算找不到,他也大可以到外面的村镇之中捉几位长相长得去的妇人前来充数。但然会不会跳舞,那就另当别论了。” 舞台之上,两名女子纵情舞动,时而旋转,时而跳步,而她们身上那原本就十分单纯的纱衣,因为二人的动作,不时地上下翩飞,那台下众人看得双眼发直,恨不得哪个转身的过程之中,不小心将衣服震脱,然后他们便可以大饱眼福。 “嘿,我好像看到那位花神医了,他果真在那!” 顺着纳百川手指的方向,只见在那看台旁边,最近的一张方桌跟前,花悬壶与王宁坐在一起,二人有说有话,频频举杯共饮,旁边又有良人相伴,可以说是万分畅快。院子之中,看到这一幕的纳百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灵王巨座将话头抢了过去:“寄情红尘,与民同乐。这位花神医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却是我们之中活得最为清醒的。像他这种孤家寡人,无忧无虑,起喝酒就喝酒,想游戏就游戏的,当真令人艳羡。” 高渐飞冷冷道:“可是,他这份释然背后,又不知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汗水与辛酸。将一件事情做好不难,但要将其做到极致,做到举世无双,那就太难得了。毋庸置疑,花悬壶就是这么一位世外高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瓷情狂舞的两位女子,头上开始出现汗光。也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之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奇妙体香,令在场每个人、包括王宁与花悬壶都不禁欲火中烧,一股难以启耻的冲动感当即浮上眼瞳,眼中时不时地闪过凌厉的光芒。 “来,花神医,我再敬你一杯!” 眼见这是王宁递来的第八杯酒,脸色微红的花悬壶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酒嗝,随后摆手道:“多谢王公子款待。不过来这之后的几天,我也稍稍了解了一二。公子被称为落尘酒神,酒量不俗,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相提并论的。况且,公子你原本就身体欠佳,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为好。” 端着酒杯的王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呵呵笑道:“花神医说的在理,我也在心里督促自己。可不知怎么的,一看到这一些带有香气的美味,我便忍不住要讨些过来尝一尝,这一尝不要紧,若不能喝个尽兴,恐怕是不能回去休息的了。” 说到这里,王宁将手里的酒杯再次凑到自己的嘴边,然后痛快地一饮而尽。花悬壶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而这时候,将酒杯放下的王宁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的和气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当即又道:“花悬壶妙手回春,奇技圣心,我王宁能够遇到,当真是三生有幸。当然,您火眼金睛,一眼便瞧出了我身上的隐患。我想问一句,以我身体当下的这种状态,究竟还能撑多久?” 人这一生也许要提出成百上千的问题,但能像王宁这般坦荡地直问自己的死期的,恐怕没有几个。面对这位年轻人的真诚发问,花悬壶坐在那里,望着对面的人看了许久,而后拿起桌上的筷子连夹了几口菜往嘴里送去,并声音含糊道:“王宁公子,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种问题你就算知道了答案,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会适得其反,加速死亡。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呵呵,我王宁早已半截身子入土,哪怕明天就是我的死期,我也想死个明白,望请神医成全。” “嗯……如果今日我不在这里的话,你大概还有这个数……” 说着,花悬壶翘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并朝对方笔划了一下。 “三个月么……” “不过,此事也并未完全没有转机。我说了,这个时间是建立在我没来的情况之下。但如今我坐在这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花神医,你的意思是……” “哎,我只是医者,起死回生的那种巫邪之术我可不会。同理,你身体从娘胎之中带来的‘天缺’,我也没有办法完全医好,但却可以将你的寿命尽量延长。” “有多长?” 听到这里,花悬壶又将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举了起来,花悬壶看到之后,稍显失落道:“您的意思是说,可以说帮我另外延长三个月的生命,是不是?” “不是三个月,是三年。加上你原本残存的寿元,我可以让你再活三年零三个月。最为关键的是,这段时间当中,你不用像那些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那样终日躺在病榻之上,连翻身都要旁人帮忙。我能让你像正常人那样正常的生活作息,甚至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吃喝享乐,怎么样?” 三年时间,对于像王宁这样正值大好年华的年轻人而言,可以说是转瞬即逝。然而,自知死期将近的王宁,如今竟然显露出如同孩提一般的灿烂笑容,仿佛在这一刻重获新生一般,激动地站起身来,抱住花悬壶的双手,相当动容道:“花神医,您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呵呵,快别这么说。我花悬壶也算不上什么正派人事,接触过我的人都知道,花悬壶是一个视金钱如手足的贪婪之人。所以,病我可以帮你治,但疹金你一分也不能少。” “好,我还怕神医你不好意思收钱呢!我们一言为定!” 不知不觉之间,台上的两名舞女已经连续表演了一柱香的时间。虽然之间,两人之中,还是那个身材较为小巧的女子借着一个动作的便利,凑到另一人的耳边,小声嘀咕道:“我们要跳到什么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脚都被磨破了。眉姐,下面的饭菜好香,我有些饿了。” 出人意料,原本在蓬莱大陆的人皇部队之中,引起一次巨大震动的荷眉与喜儿,如今竟然来到了异国它乡的妖界之中,继续自己的老本行,靠着些舞技与色相,赚钱度日。这边喜儿话音停了许久,而荷眉那边却是毫无回应,眼中余光时不时地瞟向下方饭桌旁边的王宁与花悬壶,似是因为内心紧张的缘故,下意识间,她用牙齿咬住下嘴唇,因为过于专注而忽略细节的她,竟在自己的红唇之上咬开了一道血口。谁成想,就是这不经意的举动,竟然引得台下一众欢呼雷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当即袭上心头。 “哎,有人晕倒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色之刀,命悬一线间 耳听得客店之中忽然“热闹”起来,好奇心驱使下的巨座、纳百川以及高渐飞三人赶紧进门一探究竟,远远看去,一名舞女不知原由已经失去了意识,躺在另一名舞女的怀中,后者此刻正在呼喊台下众人,立即着手施救。 “你们让开一下,给台上通通风,这样人醒得还能快一些。” 花悬壶作为医圣,自然最有发言权。众人听过之后,赶紧为舞台让开一条通道,而门口的三人则趁机凑到台前,欲要看个直切。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呢?花神医,你给瞧瞧呗!” 纳百川此话一出,花悬壶稍显不情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迈步跨到舞台之上,那名醒着的舞女对其戒心还十分之重,若不是花悬壶主动表露身份,那人恐怕还不愿意将同伴交给对方。 “哎,你小心一点,男女授受不亲。” “嘿,这里是妖界,妖界哪来的人间那么多规矩?等等,你是人类?” 此话一出,那舞女知道自己暴露了身份,连忙低下头来,不敢去看对方。花悬壶见其显露窘迫,于是便识趣地收住话题,进而将注意力转到那名昏迷的女人身上。 直到此刻,店家才终于从后院赶来,一见舞台上的混乱场面,脸色登煞白一片,等大致了解的情况之后,他这才摸到舞台边上,小声对那不远处的花悬壶道:“神医,您可得给她好好看啊!出来的时候,我可是向他们的村长保证过,一定将她俩完完整整带回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向他交待?” 此话一经出口,那名醒着的舞女当即喝叱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姐才不会有事。她……只是……她只是……” 那舞女欲言又止,似有隐情难以启耻。也就在这个时候,瞑目号脉的花悬壶忽然开口道:“她只是身子虚弱,又加上吃食不济,这才会突然昏厥。” 说完,花悬壶重新睁开眼睛,进而朝台上打量了一番之后,手指最近一张方桌上的一碟水果,进而道:“把那个拿过来。” 在将水果连盘一起送到花悬壶手上之后,那名醒着的舞女语气古怪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喂我姐吃东西吧?他连意识都没有,又该如何咀嚼吞咽?” “这个简单!” 说话之间,花悬壶托着果盘的手掌忽然用力,一时间,一股幽蓝色的气焰出现在那些水果之上,顷刻之间便将其化为灰烬。同一时间,其另一只手掌上随之浮现出一团金色的光芒,只见他凌空一掐,将一枚樱桃大小的丹丸捏在指间,并顺势送入到昏迷之人口中。片刻之后,那张惨白的脸颊之上终于有了血色,眼睛还未睁开,那人便先行发问道:“喜儿,我这是怎么了?” “哈哈,荷姐,你真的醒了啊!” 眼见一场危机就此解除,众人无不为花悬壶的精妙医术而拍手称道,巨座几人相互看了几眼,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过多言语,转身便再次离开大堂。 直至此时,一直坐在位置上的王宁这才终于肯站起身来,进而以一种了苍怜悯众生的架势,语气温柔道:“辛苦二位刚刚给我们带来那么动人可心的舞姿。如今天色不早,而这位姑娘又身体不便,我看不如今晚就在客店就和一晚,我让掌柜的收拾一间上房,供两位使用,如何?” 面对王宁的盛情邀约,喜儿面露难色,目光也随之投向怀中的“荷姐”:“这个……我也……” “喜儿,既然公子如此通道达理,我们又怎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啊!姐你的意思是住下?” 得知两位“美人”今晚要在客店下榻,这台下的一众妖卫另提有多欣喜了,有的甚至已经在脑海之中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脸上更是随之流露出猥琐的笑容。 “哦?既然二位姑娘同意了,掌柜的,那就有劳您了。” “好说好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伙计,快去上面打扫房间,给换一套新的被褥,要快!” 眼见众人七手八脚将二位女子“拥”上楼梯,院子之中的纳百川不由得冷笑一声,高渐飞见状忽然开口道:“怎么,你不去凑凑热闹吗?” “我?你觉得我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吗?再说,人家两位姑娘,孤身前来这种虎穴狼窝,已经实属不易了,若不是因为现实所迫,恐怕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灵王巨座道:“听你的意思,你想助她们脱离苦海?” “这个……倒也不是。原本,我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这种助人为乐的行为,还是交给你们这些自诩谦谦君子的人去做吧,我实在是没有兴趣。不过,刚刚凑前观望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细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灵王巨座笑道:“你是说她们的手?” “嘿嘿,灵王就是灵王,果真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没错,照理来讲,像他们这种人,应该都会十分爱护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每寸肌肤,每一处细节。来的这两名舞女虽然相貌上佳,可那两双手却是粗糙的不成,与其整体形象着实不相称。” 高渐飞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的,店家不是说人是从村里带出来的吗?久居乡下,受生活所迫,平日里做些农活家务,手掌显得粗实一些,不是挺正常的么,你也太敏感了。” “可是,相比起手来,他们的脚又是相当小巧,要知道,这种身材干过农务可不会太利落。所以说,她们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好在也并无过多的危险,可以暂时放心。” “呵呵,那个未必。毕竟,女人孩童手里的刀,与一名成年男子手里的刀,同样都可以用来杀人,若是给他们逼急眼了,说不定还能做出连你我这种人都得胆寒的事情。” 纳百川当即对高渐飞挑侃道:“听这你话的意思,你似乎吃过类似的亏?” 高渐飞面色微变,目光随之转向旁边,不再与纳百川交流。此刻,晚风微凉,夜色已深,困意渐浓的三人,一起回到客店之中,各自回到房间之中,准备吹灯睡觉。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嗯?有情况!” 距离最近的纳百川来不及穿脚,直接夺门而出,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道黑影从旁边的窗棂之中撞了出来,在被外廊上的栏杆挡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摔到了一楼的楼板之上。纳百川定睛看去,赫然发现躺在下面的不是旁人,正是王宁。 “不好!” 此刻,其余人也从房间之中纷纷钻出,眼见躺在那里的王宁已开始大口大口吐血,情况万分危急。于是乎,几名妖卫赶紧去敲花悬壶的房门,可让一众疑惑不解的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拍击门板,屋里就是一点回应也没有,想来是已经睡死过去了。 “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叫门,我去下面看看少主的情况!” 说话之人,乃是此行当中,除王宁以外的最高指挥,也是极之境的一线高手,外号登云神猿的潜宝。待其跳到一楼,急步赶到跟前之际,纳百川已经先一步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并开始运气给对方疗伤。 “公子,你……” 灵王巨座按住潜宝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也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在专心为王宁疗伤的纳百川,忽然开口道:“花悬壶还没有来么?” 灵王巨座看了看楼上的情况,进而回道:“还未,需要我去唤他吗?” “王公子如今的伤情十分严重,即便我使出沸身解数,也只能暂保其心脉,其它的也无能为力。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我无法抽身,否则人立即便死。王公子是从那两名舞女的房间之中摔出来的,劳烦你与高渐飞一同前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这边暂时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灵王巨座“嗯”了一声,进而对身旁的高渐飞道:“你给纳掌柜护法,我去去就回。” 纵身一跃,人已回到了二楼的外廊之上。抬眼看向刚刚被撞坏的窗户,透过空当看向房间之中。只见两名舞女依偎在一起,两人四手紧紧抱住,如同两只受惊的小鸟一样,对于外面一切的风吹草动,皆是万分警觉。一经发现灵王巨座在窥探房内情况,喜儿立即声嘶力竭道:“快滚,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这么无来由地臭骂了一顿,灵王巨座苦笑一下,准备转身离去。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性情冲动的妖卫掠过他的旁边,直接推门闯入房间之中,吓得喜儿与眉姐再次包紧在一处,前者随即颤颤巍巍道:“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女孩子的闺房,你怎么能直接硬闯?” “哼,之前已经有人提醒过你了,这里是妖界,妖界可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规矩!况且,少主是从你们这里跌出去的,这件事情一定与你们脱不了干系。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主?你是说那个衣冠禽兽么?他刚才欲行下流之事,死不足惜!” 第一千五百八十二章 阖尘门,闺中话前情 “你的意思是说,王宁刚才想要轻薄这位姑娘?” 灵王巨座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两人,想要从她们那张受害者的脸颊之上寻找出一点端倪。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辨认,都瞧不出异样,莫非事情真的如她俩所说的那样不堪? “王宁虽然是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样子,年轻时候经历的妙龄美女自然也不乏少数,但如今的他大病未愈,还不至于这么急着行这苟且之事。可是这两名女子看上去又不像说谎的样子,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稍事沉吟之后,灵王巨座对那咄咄相逼的妖卫出声安慰道:“这位小兄弟,你先别激动。有我们这么多在人在场,想她俩就是有七十二变的本领,也休想溜出客栈。依我所见,你不如先与同伴去楼下静候,等我找到线索,查明真相,之后再将二人定罪,那时你再来也不迟。否则,这事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们屈打成招了呢!” 那名妖卫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在灵王巨座好意提醒之后,这边的他也不再继续纠缠,旋即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的先下面等着,有劳阁下了。” “好说好说。” 在将那几名妖卫打发离开之后,灵王巨座转身将房门合上,并将自己关与那两名舞女关在屋内。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怎么不出去啊?” 灵王巨座怪笑道:“我好心为你们解围,你们居然还要怀疑我。我说,如果我不阻拦的话,刚才那几人已经将你们生吞活剥了吧?既然你们一再坚持是王宁有错在先,那我就替你们申张正义,找出他作案时候遗留下的证据,以作说服它人的依凭。否则,只是口头说说而已,谁会相信你们的鬼话?我知道这么做有失体面,不过看在是为你们二人做事的情分上,你就忍忍吧!” “可是……” 喜儿刚要说下去,一旁闭着眼的荷眉忽然小声道::“算了,让他查吧,查好之后还我们一个清白之身,也是好事。” “荷姐,你……” “我不碍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明天一早就能启程折返,无需多虑。” “啊?这么着急?荷姐,不是我说你,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最清楚。这种时候最忌讳操劳,稍有不慎,可是会流产的。” ”流产?“ 灵王巨座再次转过身来,看向喜儿旁边的荷眉,短暂观察之后,随即暗自道:“我说这女人身上的气怎么如此混乱,原来是有孕在身。明明已经身怀六甲,却还要出来干这种低贱的工作,看来确实是有难言之隐。嗯,从这一点来看,至少是个穷苦人,大概不会出什么格,如此我调查线索的时候,心中的负担还能减轻一些。否则,还真有种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 想到这里,灵王巨座开始按照屋内的凌乱情况,一一推衍回溯。稍稍用鼻子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再次开口道:“你们应该没有喝酒吧?” 喜儿娇嗔道:“怎么可能,荷姐怀孕了,不能喝酒。而我则是出了名的一杯倒,平常更是不敢接触这种东西。” “那就对了,喝酒的是王宁。” 喜儿用力点头道:“对对对,就是他。他进屋的时候,脸色通红,满身酒气,我离着这么远都能一鼻子嗅到,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哦?可是据我所知,这位王宁公子可是公认的妖界酒神,据传有千杯不倒之能。刚才在下面时候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看到了,王宁虽然吃酒不少,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这一说法可站不住脚。”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灵王巨座继续按迹向窗边摸查,一眼瞧见被撞破的窗棂,断茬的地方十分平整,就如同刀切一般。见此情形,巨座再次开口询问道:“还没有问,王宁被推下楼,究竟是二人之中哪一位所为呢?” “这个……” 见喜儿言语吞吐,不甚痛快,即便没有听到答案,但灵王巨座已经隐约猜到“凶手”的身份。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闭目养眼的荷眉终于睁开眼皮,一脸黑气道:“是我,是我把他打下楼去的。” “好!” 本以为对方会一番指责,可让荷眉万分诧异的是,如今的灵王巨座竟然以一个“好”字概括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让她感到万分不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一直盼着楼下的那个人出事?” “那倒不是。虽说这个王宁的些行为,我也十分看不惯,但倒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罪不至死。我说‘好’字,是佩服姑娘你敢作敢当,率性直接,很和我的胃口。不过,能够一掌将人打出窗外,使之摔倒一楼的楼板上,还落了个濒死的重伤,姑娘你的身手相当不错嘛!” “别一口一个姑娘了,我已经嫁为人妻,实在受不起这两个字。” 灵王巨座一拍脑门,故作悔恨状道:“瞧我这脑子,我应该叫你夫人的。敢问夫人主家贵姓?” “姓王……” “哦?这么巧。王夫人,你还真是身藏不露啊!既会那慑人心魄的曼妙舞姿,又能只手屠龙宰虎,敢问夫人师承何处?” 荷眉长吸了一口气,而后漫不经心道:“只是些小门门派而已,在人间数不上,说出来也没人知道,不提也罢。” “既然如此,王夫人可方便说下自己主家的背景,能娶得您这种贤妻良母,也是他们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荷眉气笑道:“娶个舞女回家,还说是福气。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不敢不敢。可越是如此,我便越对你家掌柜的身份好奇。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和他见一面,然后和他讨教一下如何才能娶得一位如此优秀的夫人作老婆。” “阁下言语有些过分了,若是再这般嬉戏的话,那就请自行离开吧!” 灵王巨座虽然一直在说话,但手上眼中的工作却是一刻也不停下。终于,在一番努力寻找之后,他在窗口边上的位置处,发现一滩不是血迹,也不是单纯酒水的液体。其中散发着刺鼻怪味,应该是王宁受创之后从胃里吐出来的部分胃液。 “好家伙,这一掌果然够重,凭借着那么虚弱的身体还能有此威力。不敢相信,若是巅峰状态下打出这一击,王宁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喂,你看了这么久,到底有没有瞧出其中内情啊!时候不早,我姐现在身份不便,需要尽早休息,可以的话,让店家上来帮忙休一下窗户,随便找个东西遮一遮就行。” 灵王巨座想了一下,而后点头道:“整间客栈就只剩下这一间上好客房,就是想给你们换个房间都不成。修窗户的事情简单,待会儿我就让伙计上来帮忙。好了,我的调查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现场遗留下的痕迹与二位所说确实出入不大。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我现在认可二位之前的说词,你们确实是受害者,不过是受难之时做出了应激动作而已,王宁他是咎由自取。” “嗯~你说了这么多,就这一句话听着最顺耳。我早就说过了,我与荷姐是清白的,是那个王公子自找没趣,非要和我们笔划笔划,这次被打出了房间。还有,你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他们那么多人,万一明早故意刁难,不让我们离开,到时你得替我们作主啊!” 喜儿这性格着实怪僻,明明是救人办事,却能把话说的跟命令一样,令灵王巨座不住地摇头苦笑。荷眉自然能够瞧出其中的不妥,但并未直接告知给身旁的喜儿,而是接着话茬继续道:“看得出,阁下是明是非、辨黑白的通情达理之人,您能在这种时候主动承担下这种受累不讨好的工作,足以说明阁下的人品极佳,是个可以依赖的人。” “荷姐,你这是……” 荷眉拍了拍喜儿的大腿,令其先行住口,随即又道:“看着装谈吐,阁下似乎并不是妖界人士,与人类也有较大区别,难道你是天外天人?” “天外天?还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嗯,也可以这么说。怎么,你也是从天外天来的么?” 荷眉笑着摇头道:“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不过是跟着别人修习了几年功法,多读了两本吐纳导气之类的书册而已,不值一提。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与阁下一样,也是从天外天来的异人,不知道阁下是否听过他的名字?” “哦?夫人但说无妨。” “薛藏真,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人吧?” 一听到“薛藏真”三个字,荷眉旁边的喜儿立即显露出一副从未有过的忌惮相,仿佛只是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就如同犯了大罪一样,两只眼睛不住地发直,似在回意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薛藏真……嗯,有点印象。不过,这和此次事件有何关联?” “因为,薛藏真便是我的夫君。他还有一个名字,名叫王小薛!” 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情难拒,私心犹大义 天外天,薛藏真。 灵王巨座当然不会陌生,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的女人竟能将对方的另一个名字“王小薛”一同叫出来,这一点足以证明二人关系匪浅,不只是夫妻之间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么说来,我究竟该叫你王夫人,还是薛夫人呢?” “都可以,但我更需要你叫我的真名,荷眉。先生一看就非同常人,或许能解我们夫妻二人的当下之急。” “哦?能让薛藏真感到棘手的事情,恐怕也不简单吧?虽然还不知道其中的详情,但我得提前告诉你,连他都束手无策,这事我多半也做不来。” 荷眉坚持道:“不,既然先生你能站在这里,就说明能够解除我们夫妻的急情。你是知道的,像你们这些来自天外天的异人,因为长时间脱离故乡,无法接收到专属于自己同类的独有灵气,力量乃至生命力都将随之下降。不瞒你说,如今的薛藏真已经十分虚弱,否则我也不会抛头露面,出来挣这份钱。” 荷眉出话一出,灵王巨座并没有显露出太多诧异,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微微一笑,并未回话。 “先生这笑有何深意,可否明示?” “呵呵,芸芸众生,三千幻界。没错,我虽然与薛藏真一样,同是外面来的异人。不过,我们小人国所在地方位于西方星域,不同于他的故乡北方星域。虽说我们西方星域的人也需要定时吸收界内的灵气,但因为我们的元神原本就比正常生灵小得多,所以消耗也要少上不少。再配合上人间界的灵气辅助,就算一两千年不回去也能安然无恙。我没记错的话,薛藏真是从北圣界远道而来的。因为天生具有圣体加持,所以修炼速度远超常类,这才令他能够一跃成为顶尖高手,几乎无敌于天下。不过,由此带来的问题就是,圣体消耗巨大,同样的灵气量,我可以使用千年,他只需短短几十载便可以消耗得一干二净,会有力竭气虚的症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至于化解之法,其实薛藏真比我清楚,那就是原路返回,回到北圣界补充过故乡的灵气之后,一切就能恢复原样。怎么,作为异人,他连离开人间界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这正是我想说的。大概是三个月之前,薛藏真莫名其妙地受了重伤,修为一落千丈不说,原本信手拈来的神通也都全部失效了。没有了神通,他身上的伤恢复得极其缓慢,即便我多方为其抓药求方,都无功而返。最近几天,他整夜整夜地咳嗽,我真怕他哪一天抗不住,人说没就没了。” 说到这里,荷眉那张坚毅的脸颊之上也不禁流露出伤感之色,甚至连眼睛之中都吟吟诵满泪水。另一边,灵王巨座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出声道:“你是想求我救他一命?” “没错。就算你与薛藏真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凭借你体内的精纯灵气,应该也能为其续命稍许。等他身上的伤好了,能够施展神通自由穿梭于人间与外界,那就可以了。” 灵王巨座点点头,干笑着道:“话虽如此,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同薛藏真非亲非故,而他向来都是独行侠,更与别人没有什么交集,日后我就是想从他的身上捞点好处,都做不到。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实在让人有些苦恼啊!” “喜儿,你先出去一下!” 荷眉的突然一句,使得旁边的喜儿混身一颤,在将头扭过来,看到对方一脸严肃的神情之后,这才试探道:“荷姐,这样会不会……” “怎么,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你忘记之前是谁把你从军营之中救出来的了?” “荷眉,我没有违背你命令的意思,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如果你想为了我好,那就应该为我的幸福考虑。作为同路中人,你应该明白我们这一行的苦衷,找个踏实的人,及早结婚生子,安定下来,这才是正道。喜儿,我不是你,我已经没有你的青春,再过几年就会变成和那些村夫一样的容貌身材,到了那时再想金盆洗手就晚了。能够遇到薛藏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为了他,我可以做出一些牺牲。” “荷姐……” 说到动容处,喜儿的眼睛吧嗒吧嗒直接滚落下来,灵王巨座见状也不再继续刁难,当即收起之前严肃的表情,进而满脸堆笑道:“好了好了,之前是同你们开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薛藏真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虽然也曾做过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但好在并未引起严重后果。之后人间的数次危机,他都及时出现,甚至还成为了保卫人界中坚力量的一员。像这么优秀的人物,我又怎能忍心看着他就此陨落?放心,薛藏真的命我会想办法救的。” 就在灵王巨座话音落定之际,一道黑影忽然从那窗边闪过,喜儿见状当即喝叱道:“是谁!” 荷眉低沉道:“不用说,肯定是那个王宁的手下,他们怕我们中途逃跑,所以特意在外面监视。如此看来,想要脱身还真不容易啊!” “呵呵,若是换作别人,或许还真会被困住。但既然我在场,你们就放心吧!” “灵王!” 忽然间,一道声音从房门外面传来,灵王巨座看门一看,来者正是高渐飞。 “你怎么上来了,我不是让你全纳掌柜护法吗?王宁人怎么样了?” “我来就是为了同你说这事的。刚才有妖卫去花悬壶那里敲门,许久之后见无人回应,便强行推门闯了进去。结果,房间之中早已人去屋空,花悬壶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晚上的时候他不是喝了许多酒么,以那种状态应该无法连夜赶路吧?他是不是去外面方便,所以才与你们错过了?” “客店的前后院,包括茅房马棚,全都找遍了,确实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今天的事情实在蹊跷,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其它隐情?” 说着,高渐飞远远地屋里的两名舞女身上扫了一眼,而后才将视线重新投在灵王巨座的身上。 “所以,现在王宁的命还在纳掌柜的掌握之中,对吧?” “嗯,纳百川的医术虽然不及花悬壶,但处理一些紧急情况可是绰绰有余的。还有,来的时候,纳百川从花悬壶那里要得一些灵丹妙药,刚好可以应对王宁眼下的情况,所以一时半会,人是没什么大碍的。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花神医,没有他那手起死回生的医术,结果还真不好说。” 眼见说话的二人时不时看向自己这边,床边处的喜儿拧起眉头,小声对荷眉道:“荷姐,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被你打飞出去的那家伙该不会是已经……” “不会的。虽说我用来对付王宁的招式是衔前薛藏真传授于我的,但我修为低微,发挥不出原本威力的十分之一,万没有一掌将人轰死的可能。我看他原本就是一副病痨相,多半是我的掌力牵动了他的旧患,又与新伤叠加在一起,这才使得病情一塌糊涂。不用多说,外面的人是想将王宁如今的处境全部归罪到我的身上。” “啊……那该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真要强来的话,我们怎么可能是对手?要不然,咱们趁夜溜了吧!” 荷眉笑道:“刚才的情况你没见到么?既然他们能在门口附近徘徊,想来外面的窗户下面甚至连我们头上的屋顶处,都已经被他们的人手包围。眼下的这间客店已经彻底沦为监牢,哪怕是只蚊子也飞不出去了。” 灵王巨座与高渐飞这边的对话已经接近尾声,前者连应了两声“嗯”之后,随即开口道:“我明天你的担心。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若是真的双方发生冲突,免不得有人会受伤,甚至情况还会更加严重。我知道大局为重的道理,更不会因为恻隐之心偏袒任何一个人。” “嗯,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通过这段期间的大致了解,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心地极其善良、且兼具侠骨柔肠的正派人士。但这种时候,你得以大局为重,毕竟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前进,这时候得罪了极之境的人,对于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虽说拯救妖圣九天的妖丹没有找到,但却误打误撞寻得了医圣花悬壶。有了他,说不定人就有救了。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便打算带着花神医一同前往安置妖圣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化解病痛的方法。” “好,就照你说的做。不过,我有一件事情得求你帮忙。” “什么事?我怎么感觉你的语气有些古怪。” “今天夜里,我想带着这两个女子离开客栈。” “巨座!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调虎计,声东又击西 “你怎么突然之间改主意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对灵王巨座的态度突然转变,高渐飞忽然嗅到了空气之中一丝阴谋的所息,随即低声询问道。 “嗯,应该差不多。我感觉有一名超级强者的气息正在朝狮虎岗这边接近,按实力修为来讲,至少也是境主级别,说不定就是王境主本人。也许,在王宁出门之前,境主便在他的身上施了某种可以千里窥探情况的术式,一旦人发生意外,施术者便会第一时间收到感应。若是那人赶到了,这两名女子多半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高渐飞故作镇定地回头望了一眼,进而又道:“可是,这客栈已经被王宁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就算你神功盖世,也不可能在不惊扰的情况下离开这里。除非……” 灵王巨座笑道:“看来,你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家伙想到鬼点子了。” 客店的一楼处,纳百川依然在为王宁全力救治,如今头上已经大汗淋漓,连嘴唇都有了开裂的迹象。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走出房间的妖僧止儿,端着一盆水从屋内走出,斜眼看向一旁,刚好与高渐飞瞧了个对眼。 “嗯,主角登场了。” 说完话,高渐飞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来到妖僧止儿面前,后者为之一怔,不禁出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急匆匆的样子?” “没什么,你这是要做什么去?”高渐飞回问道。 “我去外面打点水,下面怎么乱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什么,你说要与我练练把式?好啊,这几天正愁没人与我练功,那就是你了。” 妖僧止儿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高渐飞抬手便是一拳,直接将对方连同手里的脸盆一起打翻在地。因为脸盆是黄铜铸造,一经落地,立即发出一声闷响。一时间,楼上楼下的众妖卫全部看向二人。此刻,妖僧止儿已经重新爬起,便不同于之前的和气状,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发怒,以至周身处随之亮起一圈淡蓝色的幽光,乍一看去就如同鬼火一样。 “高渐飞,你在抽什么疯,二话不说,抬手便打。好,你要寻个对手是吧,咱们出外面打!” 高渐飞淡淡一笑,任凭对方伸手抓在自己的肩膀头上,只是轻轻一提,二人便化为一缕劲风,自大堂上方飞掠而过。虽说如今的王宁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但个别喜好热闹的妖卫已经忍不住去往院中,想要一睹为快。 “呵呵,难为那个止儿了,如此看来,里面的火容儿想要用水,恐怕要多等一点时间了。” 想到这里,灵王巨座小步来到床边,并对荷眉与喜儿嘱咐道:“快收拾一下,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啊?现在么?天色这么晚,赶夜路不太好吧?别忘了,这里可是狮虎岗,据说是吞噬妖士万年虎妖的巢穴所在之地。我们这样出去与送死有何区别?” 面对喜儿的质疑,灵王巨座淡淡道:“区别就是,出去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王宁的靠山要来了,你们觉得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有命活吗?” “这个……” “好,喜儿,我们走就是了。” “可是,荷姐你的身体……” 荷眉麻利地溜下床塌,穿好鞋子之后,面色红润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经好了。” 灵王巨座点头道:“很好,不愧是薛藏真的女人,果真与众不同。” “赞誉就不必了。我们虽然已经做好准备,可是如何在不惊动它人的情况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放心,我的两位朋友已经出去吸收注意力了。” “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气劲忽然自窗边划过,闪起一束赤色闪电。同一时间,数枚光剑破空击出,与那空中落下的一道道急雷尽数相撞,大有不死不休之意,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高渐飞,你居然动真格的,看来不给你使出点厉害招式,你还真以为我妖僧止儿是好惹的了!” 止儿召来的赤雷非比寻常,除了威力强大之外,其中更是内藏玄机。只见雷光落定之处,一丝丝悸动相继自大地深处传来,片刻之后,一根根森白的骨头相继自土地中“生长”出来,并组合凝聚,变作一具具骷髅死灵,如同活人一般,在院中走动起来。 “这是……复苏真雷咒,原来你懂得如此高深的神技!” “哈哈哈,现在后悔了吧!可惜已经晚了,小的们,给我上!” 眨眼之间,不到五丈宽的院子之中,已然出现了不下十具骷髅死灵。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不死躯壳的身上浮现出越来越多的特征,到了后面甚至已经幻化出衣衫,进而变成一队死灵战士,不计后果地扑向对面的高渐飞。 “这次的玩笑开得有点大,这小子貌似认真起来了。巨座啊巨座,你可得抓紧时间,千万不能辜负我的良苦用心。老伙计,出鞘吧!” 起初交手的时候,高渐飞只以指力气剑与妖僧止儿应对。然而,见对方已经使出杀招,这边的他也已无法继续淡定,当即心念转动,身后的玄剑应声弹出,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那柄又黑又笨重的大剑已经在空中连续转了数圈,两具骷髅尸骸当即被削中脉门,双双瘫倒在地,无法继续动弹。 “终于肯用你自己的兵器了吗?很好,这才像样子。不过,我的死灵军团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消灭,瞧好了!” 说话之间,一条粗壮的树根刺破地面,并将那两具丧失行动能力的骷髅卷在一起。伴随着一阵白光闪过,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突然降临在片区域之中。待光晕散去,只见一具手持大刀的骷髅大王赫然伫立在院落之中。与他相比,其余的骷髅死灵就如同孩童一样,力量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居然来了个大个儿的,有意思,玄剑,我们走!” 高渐飞跃身一跃,直接跳到玄之大剑的剑身之上。一时间,二者人剑合一,再加上如今时至深夜,天光稀薄,此时的高就如同一道鬼影一样,穿行无阻地纵横在半空之中,并与那具骷髅大王斗作一团,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原来,你的那个同伴如此厉害,是我刚刚小瞧他了。” 在荷眉的惊叹声中,灵王巨座脱下外衣,直接披到荷眉的身上,并道:“外面天气寒冷,你还是多穿上一些,免得感染风寒。至于喜儿姑娘你,毕竟你的情况不同,就算没有添衣服,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生病吧!” “哼哼,不会不会,我喜儿皮糙肉厚的,怎么可能被陈凉风吹得生病?你就顾好荷姐好了,不用管我。” 话虽如此,但可以听得出,说话的喜儿多少还是有些负气的,只是因为眼下情况不允许,所以才没有陷入争吵之中。待二人收拾妥当之后,灵王巨座第一个打开房门,进而抬头看向外面。与他和高渐飞预想的一样,因为外面的打斗,不少妖卫因为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去往外面观战。如今留在一楼处的,只有王宁的两名心腹,这对灵王巨座他们而言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一会儿你们两个见机行事,我们在客店后面的空地上汇合,我先去打头阵,你们快点跟上。” 交待完这些,灵王巨座挺直腰杆,打开房门,大摇大摆地从正房之中走了出去,下到楼梯一半的时候,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随即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困了。喂,纳百川,你行不行啊,花神医怎么没有来,他有其它事情吗?” 见灵王巨座欲要上前观瞧,王宁的两名心腹之中,名为鼬亚的黑脸男子随即上前一步,伸手将其拦住,并阴沉着口气道:“少主正在疗伤,请先生不要上前打扰。” “呵呵,我没有打扰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疗伤的进度。上面的人我已经问清楚了,对方也是因为一时冲动,错手将王公子打落下来。况且,王公子的身体不是一向不好么,说不定这次是他旧患发作,并不是高空坠落所致。” “你胡说,明明是那两个舞女搞的鬼。先生怎么突然之间替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话,难不成你们私下里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 灵王巨座“嘿”了一声,将怒未怒道:“你这人真是无理取闹,我不过是站在中立的角度,说一说自己的看法而已。怎么,我连发表自己见解的权利都没有吗?再说,她们两个势单力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队伍壮大的你们相抗衡,我就算为他们说情又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给自己惹一身骚罢了。” “灵王,你先停一停。” 顺着看上,方才说话之人竟是正在为王宁运功疗伤的纳百川。此时此刻,后者脸上的汗水已经消退,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森莫名、邪门非常的不祥黑气。 “糟糕,你这家伙走火入魔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囹圄店,换日求生机 本来想借着询问纳百川的情况,以此来吸引旁边那两名妖卫的注意力,给屋内的荷眉与喜儿走的机会。可怎料,近处观察之后发现,因为长时间运功导气的缘故,纳百川因为操之过急,使得体内真气逆行,进入到了“走火”的险境之中。如今的他与王宁已经命悬一线,稍有不慎便要经脉尽断而亡。 “你们闪开,他俩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让我来助纳百川一臂之力。” 灵王巨座欲要上前,谁承想那两名妖卫丝毫不肯相让,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挡在他的跟前,其中一人阴沉道:“我说过,不要继续上去了。王公子的性命要紧,就算要救你的同伴,也得等王公子的情况稳定之后再说。” “你再胡说八道什么!如今王宁能够活着,全靠纳百川的真气吊着,若是他突然失控,甚至丧命当场,你以为他还能平安无事吗?到了那时,你俩便是杀人凶手。” 此话一出,两名妖卫明显有些忌惮,趁着二人迟疑的工夫,灵王巨座直接抢身上前,旋即运足真气,一掌拍在纳百川的天灵之上,口中顺势道:“别分神,我来替你推宫过血,你和王宁都会没事的。” “多……多谢~” 因为灵王巨座的加入,大堂之上登时火气四射,原本站在旁边的两名妖卫受此影响,不得已一连后退了四五步,感觉到空气没有之前那般炽热后,这才双双停了下来。 “好霸道的灵气,原来这个人的实力这般深不可测,之前是我小瞧了。” “你没有听说吗?私下里他的同伴都唤他‘灵王’。能配得上这个称谓的人物,定然不是泛泛之辈。看来,我们少主这回真的有救了。” 眼见灵王巨座出门之外,迟迟没有发来“行动”的信号,屋内的喜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在屋里踱步,见荷眉坐在桌边,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于是上前抱怨道:“这才去了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外面又发生其它状况了?” 荷眉淡定道:“既然没有回音,那就说明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那个灵王巨座不像是口是心非的小人,我们可以相信他。” “可是……” 喜儿刚要开口,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喜儿欣然上前,开门一看,发现站在面口的是此处的店家,刚刚才被牵动起的好心情登时不复存在。 “我听说你们房间的窗户坏了,所以特意与伙计赶来给你们修缮一下,至少不能豁着口子休息睡觉,你说是不是?” “哦,那进来吧!” 喜儿转过身来,往回走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的荷眉脸上忽然划过一丝狠毒之色,前者见状似是有所感应,脑袋随即左右轻摆了两下。 “喜儿,这是好机会。既然那个灵王巨座现在无法抽身相助,那我们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通过传音入秘的方式,荷眉将自己的话语直接传入到了喜儿的识海之中。片刻之后,来自喜儿的回应随即在荷眉的耳边响起:“可是这个客家对我们挺好的,如若真的害了他和伙计的性命,我真的会自责一辈子的。” “喜儿,虽然我们是女人,却一定不能有妇人之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只要更辣更狠,方能令你我立于不败之地。你忘记曾经我对你的教诲了么?没时间了,快动手。” 就在喜儿与荷眉相持不下的时候,店家与跟来的伙计一起着手更换窗棂的事情,并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工作。眼见两人全部背对着自己,喜儿垂在身旁的手掌突然攥起,一条火蛇当即自其袖口中钻出,只要一声令下,这个要命的东西便会脱手而出,瞬间取走眼前二人的性命。“哎,店家,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我的房间那边有些异样,需要您过去确认一下。” 喜儿这边刚要动手,窗户的外面忽然走过一个人,并正好站到店家与伙计的面前。担心事情败露,喜儿赶紧收回神通。就在他准备继续看向前方,寻找下手机会的时候,前一刻还在专心维修的二人竟然双双瘫倒在地。喜儿刚要迈步上前,发现一个年轻人赫然站在对面,且用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面对着他俩。 “你……你是……” “嘘,别声张,我叫天微,是来配合你们逃离这里的。” “啊?难道说,你是那个巨座的朋友?” 天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道:“好了,别耽搁时间了。我给他俩下的迷药药剂很小,不久之后人便会苏醒。你们再不走,可就真走不了了。对了,别忘了衣服!” 说着,天微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二人,脸上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应该差不多了。纳百川,我现在要一鼓作气,打通你的经脉,这个时候千万不要任何抵抗,否则连我也要搭进去。须弥芥功,混元一气破!” 灵王巨座的这一招使得着实用力,以至于一道金光忽然自头顶钻出,直接削到头顶上方的屋顶处,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飞出的威力竟然将客栈的屋脊打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大量破瓦碎屑随之从空中坠下,使得大堂之上登时尘土飞扬,就连视线也受到了阻碍。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少主!” 两名妖卫赶紧迫到跟前,一探究竟。然而,不等看清楚眼下的情况,之前在为纳百川导气的灵王巨座已经将手掌从对方的身上挪开,并原地吐纳回息。继续看向另一边,纳百川脸上的黑气已然全部消失不见,就连跟前的王宁也因此变得面色红润,看样子疗伤的进程马上就以有告一段落。 “太好了,终于成了。” 随着灵王巨座结束“工作”,纳百川与王宁也相继开始运气回息。前者见此情形,当即开口道:“他们两个已经没有大碍,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好,多谢先生出手相助,极之境定会记得你的恩情。” “呵呵,恩情就免了,只要日后你们还找我的麻烦就好。” 说过这句语气古怪的话语之后,巨座抱拳行了一礼,紧接人便蹬上楼梯,一路朝自己房间的方向奔去。与此同时,本意是想吸引众妖卫注意力的高渐飞,此刻与妖僧止儿之间的“激战”也已进入尾声。后者虽然仗着邪门古怪的妖术,打得高渐飞节节败退。但无奈,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多,玄剑一出,几乎已是天下无敌,哪怕是那些不死骷髅再如何难缠,最终也无法在凌厉剑气下幸免,最终再次化为累累白骨,重新睡回到地面之中。 “好你个姓高的,看我把你……” 眼见妖僧止儿欲要二次动用杀招,高渐飞瞧准时机,伸手按住对方的手肘,进而凑到跟前,低声道:“好了,多谢你陪我演这出戏,那边应该已经完了。” 妖僧止儿为之一怔,刚要说话。却不想高渐飞陡然发力,并使出一记干脆利索的摔技,直接将前对方掀翻在地。 “你的神通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说到底也只是些障眼法之类的把戏而已,一旦遇到真材实学,便要立即现出原形。你的修行之路还很长,以后多加努力吧!” 说着,高渐飞伸出温暖的手掌,悬停在妖僧止儿的面前,只等对方握手言合。自知技不如人,妖僧止儿就算心里有一万个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并在对方的帮助之下,重新站起身来。眼见二人已经停止打斗,原本是在看热闹的一众妖卫随即一哄而散,纷纷回到客店之中。与此同时,与人群动向截然相反的两个人,正在朝门外走去,妖僧止儿见状当即高声呼道:“这么晚了,客家这是要去哪里?”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妖僧止儿目光锐利,一脸便瞧出二人的穿着打份与此地的客家伙计一模一样,于是主动上前攀谈。谁成想,听到声音的二人就如同见了鬼似的,打开院门之后,头也不回地朝外面急奔而去。见到如此反常的一幕,妖僧止儿欲要追上去一探究竟,却被一旁的高渐飞伸手将其拦住。 “别追了。”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 高渐飞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妖僧止儿稍作思索,真相登时浮现在脑海之中。 “哈哈哈,荷姐,我们成功了,我们真的从客店之中逃出来了。” 荷眉苦笑道:“我们虽然是劫后余生,但你也用不着如此开心吧?” “我当然开心。因为刚才那个天微的出现,我才免于亲手杀害客家和伙计,这就相当于救回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功德无量,我自然是欢喜得很。” “嗯,你这孩子果然是慈悲心肠,就算有意影响也无法将你的善念从潜意识中完全抹除干净。我现在只希望,今后你遇到的敌人,也都能像你这般,否则日后遭罪的可就是你自己喽。” “敢问二位,这里可是狮虎岗?” “哎呀呀!~”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护卿航,境主化镖师 若不是那人主动说话,荷眉与喜儿二人甚至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抬眼看去,一个身着灰色长衣的中年男子立在前方的道路之上。在其身后,一左一右各有一名随行的仆人,双双用斗笠遮住面容,这在如今深更半夜的时间显得尤为诡异,令前者不禁多在他们身上看了几眼。 “哦?居然是两位姑娘。此时入夜许久,你们两个单独在这种郊野荒郊之中活动,多有不便吧!” “哦,确实,但我们姐妹二人有要事在身,不得已连夜赶路。这里确实是狮虎岗,不过我劝几位还是尽早找地儿安歇吧,再走下去恐怕会有意外发生。” 此话一出,位于那中年人右手侧的仆人突然噗哧一笑,中年人回头斜眼瞪了对方一下之后,这才恢复正常,平易道:“呵呵,多谢姑娘提醒,我们也正有此意。不过,相比起我们几个,我觉得姑娘你的事情才更为重要。你的家离这里远不远,需不需要我护送你过去?” “啊?这个……” 荷眉刚要出声拒绝,谁知旁边心直口快的喜儿竟然直接道:“好啊!正好我们二人心里没底,如果能得先生几位相助,这一路上定会平安无事。” 中年人神色停滞了片刻之后,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与此同时,先前憋笑的那名仆人小声与另一人道:“看,老爷又在给自己挖坑呢!本来只剩下一点路程,这样下去想要达到目的地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来的时候我已经提前打听过了,这狮虎岗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据说这里栖息着一位上古的兽神,狮虎岗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嘿,你这是对咱们的实力有质疑吗?什么兽神妖王的,遇到老爷统统都得低调行事,否则……嘿嘿,有他们好受的!” 借着月光,喜儿惊讶发现,那两名护卫脸上竟然刺有颜色鲜艳的图案,右边这位的脸上乃是一朵盛开的莲花,左边的则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毒蛇模样,让见者不由得心神一颤。 眼见喜儿话已经说下去,若是这个时候直接拒绝的话,多半是要被对方察觉出异样,那时他俩再想离开,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想到这里,荷眉叹了口气,强装笑容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先生几位了,我们这边走!” 说着,荷眉给那几人指了指方向,随后自己打头阵,率先走在前头。那中年人快走几步,与荷眉并肩前行,那两名仆人则被他落在身后,与喜儿一同作伴。 “哇,你们脸上画的是什么鬼东西,晚上看起来好生吓人?” 面带莲花的男子轻啍一声,随后回道:“你这丫头说话还真直接,哪怕是与我们这样的陌生人都敢如此直言不讳,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喜儿不以为然道:“我看你们几位不像坏人,应该不坏与我这种臭丫头一般计较的吧?” 脸上带有毒蛇的仆人随即道:“瞧,人家把你的后路堵死,现在你就是想发作也没正当理由了。” “哎,这位小哥,你脸上的蚯蚓好是生动,这东西哪里能够得到,我想抓几只过来玩一玩。” “你!” 初次相见,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算是让这段短暂的旅途显得没那么枯燥。相比起这几个年轻人,走在前面的荷眉与那位老爷扮相的中年人,就显得矜持得多,除了简单的“左”“右”“等一等”之类的话语,便再无其它沟通。大约走出去三四里的距离,那位中年人终于耐不住性子,提前开口询问道:“敢问……” “我已经有家室了。若不是家中还有人等着,我也不会这么着急赶回去。” 此话一经出口,中年人的眼中明显少了一些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漫长的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轻声道:“哦,是这样啊!” “怎么,听你的语气似乎很是失望。先生你该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 “啊……呵呵,夫人和你的姐妹一般直率,说起话来可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好吧,我承认,刚才见第一面的时候,确实是被你身上那股独特折气质吸引住了。不瞒你说,贱内仙逝已有数十载。自她走后,我便一直没有续弦,稀里糊涂便活到了今日,现在想想真是有些可笑。就算我为她洁身自好,可死去的人又怎能会还阳回生?” 眼见对方眼中有光芒闪烁,荷眉深表同情,于是道:“先生情深义重,是世间少有,如若谁能成为你的妻子,一定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过,我确实已经许配给了他人,先生也不用胡思乱想了。” “是啊!若非夫人你一语道破,恐怕我现在心中还残留着些许期待。但你既然已经公然表明,我自也不会做那登徒子。今天晚上好生凉爽啊!” 中年人以一句不太合时宜的话,强行中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然而,还没走几步,路程两旁的草丛之中相继传来阵阵异响,凝望前方,一股超强劲风迎面袭来,荷眉因为身体还未痊愈,体格还十分单薄,一时间无措的她身体一斜,不小心摔倒在那名中年人的怀抱之中。与此同时,那股邪风的威力陡涨数分,这下那两名仆人再也忍不住,于是开口道:“老爷,去旁边的树后面先避一避,等风停了再走也不迟。” “好好,我们去躲一躲!” 就这样,中年人拥着荷眉的身体,随着两名仆人以及喜儿,一起来到路旁的一颗大树后面,这才暂时安定下来。直到这个时候,荷眉才发现自己躲在中年人的怀里,匆忙之间像麻雀一般急忙朝旁边跳开,这一动作惹得喜儿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荷姐,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你这般模样了。”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眼见荷眉发怒喝叱喜儿,中年人那失落的表情后面,再次涌现出一股由衷的欢喜,这一幕被随同的两仆人看在眼里,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不言中。 “夜里起风倒是常有的事。不过,今天这股妖风来得未免太过突然,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这风刮起来,短则个把时辰,长则数天不止,这样等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荷眉抱怨之时,面带莲花的男子不禁讥讽道:“既然夫人着急回去,我看不如你就先行一步吧!” “妖莲,你给我闭嘴。” 中年人怒叱了那名仆人之后,赶紧来到荷眉面前,主动道歉,并道:“我这随从跟我的时间太长,平日里没大没小习惯了,刚才若是言语冲撞了你,还请多海涵。” “无妨,他说的倒也没错。既然我着急,那自然应该自己想办法。你们能达到我里,我已经十分高兴,反正接下来也没剩多少路途了,不如我们就此别过。你们继续前往狮虎岗,我与喜儿就先告辞了。” “啊?荷姐,外面的风还没停呢,你就不怕风势骤起,把你我吹飞了?” 荷眉翘起手指,在对方的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故作生气状,说道:“你啊你,最近吃得不少,身体都吃沉了吧!放心,这点风力还不至于把你卷到天上去,大不了我在地上接着你。这下总行了吧?” “可是你……” “喜儿,你今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走啦走啦,回去给你下面吃!” “面条?好诶,我最喜欢吃面条了。哎,荷姐,等等我!” 荷眉朝着中年人与那名随从欠身行了一礼之后,转身毅然决然地迎风而去,很快便与喜儿双双消失在漫天风沙之中。好一阵过后,见中年人迟迟没有回神,名为妖莲仆人凑上前去,小声说道:“看,她们回来了。” “哪里,她们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毒蛇刺青的男子随即道:“老爷,是阿莲在戏耍您,那两个女人早就没影了。要不然,我们现在追上去,或许能够赶在他们进村之前赶上她俩的步伐。” “追过去有什么用,人家说了自己已经有家室,难不成我要从别人的手里将她抢回来?” “哎,抢自然不能抢的。不过,良禽择木而栖,她要选谁,那是她的自由,也未必风得是要与自己的原配相守一生。所以说,老爷您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中年人思索了片刻之后,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快收起你那些歪理邪说。先不论你说的行为是否符合正道人士,别忘了我可是极之境的境主,若是被人知道我做那横刀夺爱的小人行径,岂不是要被其它几位境主生生笑掉大牙?” 话音未落,只听那半空之中狂风怒号,就仿佛有十几只老虎藏身其中一样,瘆人的怪叫透进在场每个人的心中,就连经验老道的他们三个也不禁为之一震。 “老爷,这样真的稳妥吗?我怎么感觉有事情有要发生?” “小蛇,你是认识的吗?你小子别的不灵,说坏事可是一说一个准。难不成,那两位女子真的要大难临头?” “荷姐救我!”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金光王,神道破虎力 说话之时,中年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两个还未反应过来的随从留在原地。稍作反应之后,妖莲忽然怪叫一声,急道:“快,跟上!” 漫天黄沙的小路之上,喜儿衣不遮体地躲在一棵树下,嘴中不时发出几声抽泣,稍微从惶恐之中缓过来的她,连忙回头看向不远处,只见一道势单力薄的人影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妖风罩住,眨眼之间,不下百道劲风自风障之中齐刷袭落,打得里面那人混身砰砰直响,只坚持了三个回合,便随即跪倒在地。 “荷姐!” “可恶,身体还未痊愈,无法发挥十成功力。还有,这风中的妖魔着实厉害,其修为之强,恐怕已经不亚于一些一流高手。看来,今晚我与喜儿命悬一线啊!” “哈哈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本来今天运气差,一个活物都没看见。谁成想,就在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二位小美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好好,既然是上苍的恩赐,我一定不会浪费他老人家的好意。你们两个,今天谁都不许走,跟我回去好好玩耍一番吧!” “我呸!不知廉耻的狗东西,想和姑奶奶我睡觉,你还早了一万年!” 一言说罢,荷眉从衣袖之中掏出两枚雷火弹,随手丢入到风卷之中。而在风力的加持之下,那一对雷火弹直上百丈高空,并在达到最高点的时候轰然爆炸,一团火球骤然降下,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赶来的中年人面前。 “果然,她们遇到了危险。哪个下流之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欺负孤身弱女,我第一个不答应!” 兴起之间,中年人已经来到风卷跟前,喜儿见他来到,当即惊呼道:“快,快去救荷姐,他被妖物困住了!”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中年人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身形再次突然消失,下一刻,那风障之中传来一声雷鸣般的热闹炸响,紧跟着一座白色的掌印凌空迫下,一举便将那股妖风打得灰飞烟灭。 “你没事吧!” 中年人伸手去扶那地上的荷眉,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之前的风刃削得破烂绫乱,若是再晚上片刻,恐怕就要胴体毕现了。 “别看!” 荷姐轻叱了一声之后,赶紧转过身去,低声道:“你怎么赶来了,不是叫你回去的吗?” “呵呵,刚好听到你们的呼救声,所以就顺便过来看一看。不过,得亏我赶来的正是时候,否则你就要吃亏了。” “你闭嘴。那厮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好,多谢提醒。” 那中年人来无影,去无踪,身形所在的地方,完全凭意念控制,这期间的过程几乎不需要消耗任何时间,可以说是身随意动,一瞬千里了。先前被中年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如今风势被迫,藏于其中的凶煞顺势显出真身,抬手指着空荡荡的眼前,一脸盛怒道:“你是哪来的楞头青,连本大王的事情都要管。你可知道我是谁?” “哼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过嗯是人这么唤我。不管你是谁,她们是我的朋友,你敢动她们一根手指,我便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楞头青就是楞头青,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惹到了多么可怕的人物。实话告诉你,我便是此地的绝对主宰,连那死鬼幻海王都奈何不得的虎赫大王。万年的时光都过去了,凡是与我作对的人,不是成为我的食物,便是最终死于非命。你觉得自己会是哪一种下场呢?” “哪种下场我都不选。不过,现在的你得为自己选一块合适的墓地,因为待会你就用得上。” “好大的口气。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居然还有这等魄力,还来你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嘛。” 本以为那中年人会稍稍谦虚一下,谁成想此时的他竟是突然向前迈步,顷刻之间,那虎赫大王的眼前好似突然降临了一场流星雨一般,无数光点在空间之中急速划过,于此地留下万千金色的毫光,全部射向他的眼瞳。 “你是……” “嗡嗡嗡,轰!” 不只是那虎赫大王,就连位于中年人身后的荷眉也没有看出那一招的名堂。与前者观感截然不同的是,当中年人祭出杀招之际,她感觉自己身边的所有事物都在那一刻全部停滞,包括自己的心跳。看上去平平无常的中年人,举手投足之间便引发了操纵时空的惊世神力,这让荷眉不禁为这眼下的不知名高手暗暗捏了把汗。、 “吼!” 眼见自己就要被那股铺天盖地之势完全吞没,紧要关头,虎赫大王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声,强烈的震动使得方圆数里之内的草木皆为之战栗,而那些原来应该已经射入其体内的“毫光”,竟然受那股强悍妖力的影响,生生又逼退回来,再次变回到之中的点点光斑,一一泯灭在空间之中。 眼见自己的招式被破,这边的中年人非但没有为之动怒,反而举手鼓掌起来:“好好好,不愧是修行了逾万年的老妖怪,这一招虎啸乾坤果然厉害,我的微毫光刹败得不冤。” “微毫光刹?你果真是王百挡,你是极境境主!” “什么!他是极境境主!他就是王宁的父亲王百挡!” 直至此刻,荷眉与不远处的喜儿才愕然发觉,与自己同行了一路的憨态中年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极主”王百挡。想起自己之前数次出言不训,多番得罪对方,荷眉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虽然如今身体行动不便,但心底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撤退的事情。 “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为了王宁的事情被迫半夜出逃,竟在半路之上遇到了他的至亲生父,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特意让我来他面前以死谢罪?” 荷眉的思绪还没有停下,原本躲在树下的喜儿已经顾不上体面,一手捂着胸前,一边弯腰小跑到荷眉的身边,拉起对方的手臂,小声说道:“趁着他俩缠斗不下的时候,咱们快走!” “呼,还好,没有错过。喂,你们二位没受伤吧?” 这边荷眉与喜儿刚打算遁走,却不想赶来的两名随从正好将他们堵个正着,二人不自然地笑了笑后,随后退到一旁。另一边,毒蛇刺青的男子出声喝斥道:“不该看的别看,你要瞧细皮嫩肉,回去我给你去露。” “呸呸呸,就你那身老蛇皮,谁稀罕瞧呢!” 这毒蛇刺青的男子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冰冷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经过这短短个把时辰的接触,荷眉与喜儿能够感觉到,在那副阴森恐怖的面容后面,藏着的是一颗善良温柔的内心,内外两层形成的鲜明反差,令得情窦初开的喜儿,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对其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脸上甚至还因此出现了一抹绯红。 “喜儿,你在傻笑什么,莫不是在犯花痴?” 被荷眉训斥之后,喜儿这才稍稍恢复正常,有一句没一句地回道:“哎呀,我只是刚才受了点惊吓,一时间还没有完全适应而已。好了好了,我不笑还不成么?” 就在几人说话调侃的过程之中,极境境主王百挡,与那虎赫大王已经再次打作一团。王百挡作为一境境主,所修习的刹那神道尤为强大,方才在敌人面前展露的,不过是整部功法当中的十分之一。更加可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百挡招式之中的威力也随之激增,开始能够与之打得有来有回的虎赫大王,如今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一不留神之下,便被对方一拳震脱了肩膀,整条手臂随之垂了下来。 当然,那虎赫大王也不是吃素的。遭到重创的他,因为吃痛,一双猩红的眼瞳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光亮,正对王百挡的胸膛,骤然释放。顷刻之间,足以同时击杀十名人间强者的恐怖威力同时宣泄在王百挡的胸膛之上,轰鸣之后,一缕白烟随即自其身前缓缓飘出。 “不好,王境主受伤了。” 面对喜儿的惊呼,一旁的妖莲一脸不屑的表情说道:“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老爷身子骨硬朗的很,这点冲击还伤不到他。” 话音一落,王百挡果然自那白烟之中挺胸而出。同一时间,位于对面的虎赫大王定睛看向对方的身体,只见刚刚被自己瞳力击中的位置处,除了衣物遭到损坏之外,里面的皮肤竟然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甚至连最起码的红肿都没有。直至这一刻,这位存活于上万年的老妖怪,第一次感受到了王者的压迫感。同一时间,他的脑海之中想起了另一位境主,也就是清之境的幻海王。曾经几何,他们两个也曾有过交手的经历,最终以不相伯仲告终。现在想一想,自己当初能够那般轻易压制幻海王,或许也是对方有意为之。否则真的较量起来,战况未必会比眼下更好。 “虎赫大王,你好像示弱了。”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夺星辉,大圣屠神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凭虎赫大王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和大名鼎鼎的极境境主王百挡相提并论,不消几个回合,人便已经率先败下阵来,由其召唤出的涛天风障也随即自行消散无踪。然而,让荷眉等人疑惑不解的是,明明是败局已定,但弯腰在身喘息的虎赫大王竟然没有一点惧怕之状,反而就能嘴边流露出一股阴谋似的诡笑,想来此人手里定然还有怪招待发。 “好,不愧是极之境的老大,是我之前小觑你了。” 王百挡伸手掸了掸身了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你这是在主动向我示好么?可惜,现在已经晚了。狮虎岗的恶名我在极风山上便有所耳闻,如今见到刚好可以为此地生灵除去你这一大祸害。所以,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呵呵,我不过是偶尔吃几个路过的行人而已,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和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相比起来,我手上的鲜血还是少得多哩。” “住口!别说你的话是捕风捉影,就算确有此事,那也是形势所迫。有些时候,以小部分的牺牲换取更大的利益,这种做法不失为是一种明智之举。” “哼,好生道貌岸然的说辞,实际上不过是满足自己一己私欲的借口罢了。想当初我们恶海五子何等风光,由我们管辖的地界更是拥有着堪经人间的太平秩序。可是到了后来,该死的妖圣出现,不只将多的兄弟姐妹一一杀害,还将我们的领土占为己有,为由他分发给了你们几个境主。你们这种强取豪夺,随后泰然自若的嘴脸,我们这些人就是再修行十辈子也学不来,因为我们永远都学不过你们的虚伪。”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见你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索性就由我亲自送你下去吧!” “大哥救我!” 虎赫大王忽然一声咆哮,引得在场几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尤其是距离最近的王百挡,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竟然有种发笑的冲动,原来对方也有害死的时候。 “你居然还有大哥?说来还真是稀奇了。” “哼哼,笑吧!等待会儿他到达的时候,你就笑不出来了。别忘了,这个地方叫狮虎岗,既然有我这虎赫大王,那就一定还有一位狂狮大圣。” “狂狮大圣?” “老爷小心身后!” 不及王百挡反应,一股钻心剧痛忽然自左侧肩膀处陡然释放,慌乱之间连忙撤身,一道血注已然自那空落落的肩头处骤然飙飞,少许血雾甚至喷到了不远处的荷眉身上,一股滚烫的血腥气登时扑面而来。 “王境主!” 此刻的王百挡已经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右侧的手臂更是在刚刚的遇袭之中被一招夺下。而就在他回身看向刚才位置的时候,一个满头长着金黄色毛发的魁梧汉子赫然立在那里,手中捧着那截刚刚“捕获”的断臂,正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啃食着。 “大胆,连老爷的手臂都敢吃,受死!” 原本一副吊而朗当模样的妖莲,忽然变得空前严肃起来,只见他右手一甩,右侧手臂随即幻化成一缕速度快极的藤鞭,随即朝那金毛汉子猛打起来。 然而,也不知那家伙之前修炼了哪一门横练功夫,眼见藤鞭朝自己袭来,竟然并不避让,任由那鞭梢打在自己的面门处。而令其它人包括妖莲愈发惊讶的是,那黄毛汉子竟然是铜皮铁臂,在硬吃了妖莲全力一击的情况之下,脸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用手轻轻一擦,便立时消失无踪。 王百挡看了眼自己的伤势之后,当即阴沉着脸色,看着前方的黄毛汉子,冷冷道:“你就是那个狂狮大圣?” 直至此时,那名黄毛汉子才终于将脸抬了起来,蓦地回首观瞧之际,妖莲立时被其瞪出的一眼吓得心神一凛,险些坐倒在地上。看到一众如此忌惮自己的样子,黄毛汉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进而再次看向王百挡,笑声爽朗道:“二弟,你也太磨蹭了,有这么好的猎物怎么不早点通知哥哥,害得我差点错过了今晚的大餐。” 被那黄毛汉子一番训斥之后,之前还嚣张跋扈的虎赫大王登时变得“温顺”了许多,头也随之垂了下来,有气无力道:“大哥,你多见谅。这些人一到来便直接开打,我就是想要通知你也来不及。大王,这人是极境的境主,对付想来可得多加小心啊!” “境主?哼哼,和那个幻海王是一般实力吗?如果是的话,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连你都能打个五五开,若是被我遇到,剀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耳听得那狂狮大圣接连大放厥词,丝毫不把这眼下的王百挡放在眼里。作为随从的妖莲是又恨又气。旁边,毒蛇刺身的男子随即安抚道:“连老爷对付起来都要吃亏的主,你还是省点力气,乖乖在这里看着吧!至少这样不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老爷他……” “呵呵,你难道是第一天跟老爷吗?你见他什么时候不是把自己伤得血肉模糊,最后靠着别人眼中的‘奇迹’将敌人一举击败。放心,我有把握,最终的结局依然会是如此,就不劳你费心了。” “嘿,你这……” 王百挡站在狂狮大圣与虎赫大王中间,立时陷入腹背受敌的两难境地。作为“同伴”,一旁观战的荷眉与喜儿可以说是紧张至极,若不是因为自己实力太过有限,多半是要下场亲自参战了。 “他们两个,我们才一个,这也太不公平了。你说是吧荷姐?”喜儿不禁埋怨道。 “我又没有拦着你,你要下场援助王境主,我没意见。” “啊……荷姐,你怎么这么说话。毕竟,王境主是因为我俩才被卷入到了这场意外的大战之中。就算如今我们帮不上忙,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对于喜儿的言语,妖莲与毒蛇刺青男子表示十分赞同,但这时候的荷眉却是说出了更加“无情”的言论:“首先,这次遇袭不是我们喊他来的,是他自己主动要加入的,就算到最后有个三长两短,也怨不得我们。” “你这……” “其二,这位王境主虽然实力超绝,修为盖世,但之前的战斗太过拖沓,没能及时杀死那个虎赫大王,这才令自己坠入到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毒蛇刺青男子沉声道:“这一点夫人你就误会老爷了。方才不是老爷不想动杀招,而是因为他所修炼的刹那神道固然强大,但消耗也是极为恐怖,之前那一套招式下来,已经将老爷体内的灵气消耗得差不多,亟待回复,这才错过了动手的最佳时机。” “嗯,好,就算如此,但刚才因为疏忽大意,被夺下一臂,这应该是你们老爷自己的错了吧?在明知四周暗藏杀机的情况之下,却未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反应,还让自己立时坠入到极大的劣势之中,甚至连我们都要被搭进去,如此唐突的行为方式,作为一个境主着实不应该。试问你们二位,我所说真的有错吗?” “要说有错,那也是错在我们老爷不该色迷心窍,上了你这来路不明妇人的当。” 喜儿当即叱道:“你这叫什么话,人又不是我们招来的,为何偏偏全部怪在我们姐妹的身上?” “好了,别吵了,老爷那边有行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成功吞食了王百挡手臂之后,狂狮大圣仰天长啸,一股前所未有、甚至已经超越妖圣九天的恐怖妖气当即自那具健硕的身体之中爆发而出,目之所及的区域之中,爆炸夹杂着雷鸣呼啸不停乍现,大地被一次次地撕裂,之后又以更加严重,更加巨大的威力重新抹平,而这却只是那位狂狮大圣还未行动之前的开胃菜而已,真正的恐怖即将上演。 “境主的味道就是比那些凡夫俗子强得多。既然今日遇见了,那就留下来成为我狂狮大圣肚子里的美味吧!妖典,狮贲力!” 当狂狮大圣彻底发掘出自己身上的所有力量之际,其高大的身体随即进入到一种游离状态,用以构成躯体轮廓的大量电弧,随即分散重组,进而变化成一只与天地同高的庞然巨兽,骤然冲向王百挡的身前。 “死!” “还早!” 狂狮大圣这一招幻化天地着实厉害,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不败金身也要被他撞得粉身碎骨。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百挡的神通终于再次应念显现,刹那神道如期而至,并将其身体变作一根不起眼的锈花针,掠到狂狮大圣的面前,直接砰然释放。顷刻间,毁天灭地之力天崩地裂一般全部作用在那道狂狮幻象的身体之上。一时间,万千光斑急速回缩,眨眼之间便已再次恢复到之前狂狮大圣人形的状态,身体却是像钉子一样,稳稳地落在地面之上,甚至就连衣角也没有受到损伤。 “神道?哈哈,可笑。今天本大圣就要屠神灭道!”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狮醒力,二将借神法 一个虎赫大王还好对付,但这突然来了一位更为棘手的狂狮大圣,哪怕是身为极境境主的王百挡,也不禁暗自心惊,仿佛就连那肩上的伤痛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好坚硬的皮肤,我的刹那神道居然都无法重创他,事情有些难办了啊!”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刚才那样的招式,有多少使多少。刚好本大圣最近有些腰酸背痛,全当在你这里按摩正骨了。” “放肆!” 虽然只剩下的一条左臂,但此刻的王百挡依然不是寻常之类可以正面应对的。但见他手掌攥紧之时,无数道金光凭空显现,一边旋转,一边齐刷刷地戳向前方的狂狮大圣。一时间,以其真身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的地面无一例外,皆这那股移山填海之力撕成碎片,随之产生的火浪,甚至将半连天空染成了血红色,远远看去,就如同火烧云一般。 “嗯?那边有情况!” “哈!” 这一轮的攻势,王百挡已经是孤注一掷,全然没有考虑过此番之后的结果。待尘埃落定之际,其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土坑,至于其中的狂狮大圣则是如同蒸发一般,连一丝气息都没有剩下。 “成……成功了吗?王境主击败了那个狮大圣!” 胜利来得如此突然之间,以至于此刻的荷眉甚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便被旁边的喜儿一把搂在怀里,然后不住地将脸在其肩头处使劲摩擦,以示自己的欢悦之情。对此,荷眉并没有直接将其推开,而是待人舒爽完毕之后,这才松开对方的手臂,进而迈步走向前面的王百挡。 “小心,别过来!” 王百挡说话之时为时已晚,一股夸张的力量竟将荷眉脚下一块足有万斤重量的巨石整颗举起,定睛向下望去,一双金光炯炯的眼瞳透过黑暗,当即出现在王百挡的视野之中,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巨石连同上方的荷眉被瞬间丢出,径直砸向前者的所在之处。 若单单只是巨石,以王百挡的实力自然可以轻松避过。然而,此刻荷眉与石块一命相系,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石头落地同时产生的冲击力,将会把那具柔弱躯壳瞬间震成齑粉,后果必死无疑。在明知这一劫凶险无比的前提之下,王百挡毅然决然地选择站在原地,并以架起那条独臂,准备硬接前来的飞石荷眉。 “给我停下!” 一言说罢,王百挡忽然抓住自己的头发,顺势向前一撩,一时间,成百上千根丝发皆为之滋生扩散,进而化为一张金闪闪的大网,将那飞来的巨石直接包裹在自己的网身之中。 然而,那巨石并没有因为“发网的”的出现直接力竭,而是继续向前进发,并将大网拉伸成了细条模样,眼见再挪动半寸就要彻底击破网身,也是在这个时候,那枚载有荷眉的石头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快跳!” 直至此刻,荷眉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发生的事情,匆忙之间瞥见下方的王百挡正在拼命向他招手,来不及过多思考的他,直接纵身一跃,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对方的怀抱之中,随后,二人双双倒地,滚成一团,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这才终于彻底消停下来。 “啊……我的脚,我感觉我的身体要散架了。” 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荷眉娇嗔了一声,刚要重新趴下。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侠于身下的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夫人,能不能往旁边挪一挪,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哎呦~” 荷眉惊呼一声,赶紧从对方的身上滚落下来。也是在这个时候,王百挡拖着重伤的身体堪堪站立起来。见对方负伤流血、却依然面带微笑的模样,荷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楚,两眼也随即变得通红。 “奸夫淫妇,在我面前还敢这般相好示爱。你要保这个女人是吧,那我就偏要将她灭杀!” 说话之间,位于地下的狂狮大圣口中忽然溢出一股岩浆模样的火红汁液,同时腹部微微隆起,在将周围空气尽数吸入体内之后,喷涌之势已然迫在眉睫,不容半点迟疑。 “还,快闪!” 因为修习刹那神道的缘故,王百挡每次施展完一定次数的神通之后,便要原地回息。此时的他甚至连一个普通修士都比不过,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然而,眼下这回狂狮大圣的目标直接便是荷眉,明明还在回息状态之中的王百挡已然顾不上许多,身体陡然跃起,并赶在那股炽热激流完全宣泄在荷眉身上之前,利用自己的背脊,替其挡下了致命一击。 “不!” 王百挡落地之后,并未直接停下,而是裹着一身炙热无比的炎涎一连在地上翻了十几个跟头,直到力量完全耗尽之后,这才终于勉强停了下来。距离最近的荷眉最先赶到跟前,低头看去,只见如今的王百挡已经被炎涎冷却凝固形成的岩体,死死封住了手脚,全身上下只留出鼻孔和眼睛,其它地方皆被牢牢扣住。荷眉想要强行为其破石,却不想那岩体看上去已经固化,但表面却依然残留着恐怖的热量,手还没有凑到跟前,袖口的衣物便已被提前点燃,吓得荷眉只得再次缩了回去。 “哈哈哈!救吧救吧!如果你感觉自己命足够硬的话,可以尝试把人从里面搬出来。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的炎涎可是内含堪比百倍岩浆的热量,就算你到最后能将人抢出来,但恐怕他的身体早已被烤得焦黑萎缩了。” 面对狂狮大圣的嘲讽,荷眉咬了咬嘴唇,突然挽起袖口,同一时间,其呼吸之间吐出的浊气之中,竟然夹杂了大量的冰雾,甚至就连眉毛发梢都随之结成了白霜,看上去十分神奇。“玄冰力,荷姐,你得小心腹里的胎儿,千万另让寒气伤了它啊!” 妖莲听罢之后,不由得惊呼道:“什么?她有孕在身?蛇三郎,我们也上!” 话音一落,王百挡的两名护卫终于出动,双双跃到狂狮大圣的跟前,准备以自身为诱饵,为荷眉争取富贵的救人机会。 “不用着实,杀了这对苦命鸳鸯,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妖莲冷笑道:“你这长毛怪当真是罪孽深重,吃得人太多,连说话的口气之中都夹杂着浓烈的恶臭味,若不是形势所迫,我才懒得与你打过呢。不过,不和你打不是忌惮你,是觉得你根本没有与我们交手的资格,你说是吧蛇三郎。” “呵呵,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战前受吹牛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改不了。你说是就是吧!” 蛇三郎虽然嘴里还在挖苦着妖莲,但人已经率先对那狂狮大王发起攻势。 一时间,二人所在的区域之中,周围残存的草木皆于此间瑟瑟战栗,狂狮大圣见状才一露出残酷的笑容,一条人腰粗细,三丈来长的巨型蟒蛇突然冲出草丛,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那狂狮大圣的半个身子吞了下去,只留下腹部以下的部分露在外面。与此同时,一直缩在后面的喜儿终于再次出手。之前与虎赫大王战斗时候留下的阴影,如今已经被她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待其指间再次冒出一缕缕紫色电光的时候,那个曾经在人皇军营之内惹出破天乱子的雷公电母再次降临在尘世之中。 “臭狮子,吃我一招!” 伴随着喜儿从腰间的口袋之中抓出一把白色粉末,其所修炼的神通电法当即应念召出,一连七八个霹雳无一例外,全部轰在那枚长满金色毛发的狮头之上,登时将其变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要说这点威力能够伤得了他狂狮大圣,那是瞎话。但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子,搞得自己如此不堪,甚至连自己引以为傲的那头金发都被搞得面目全非,如同鸡窝。饶是此刻的他再是心急去取王百挡与荷眉的性命,也忍不住对喜儿生出强烈杀心,本来计划好的目标登时发生转变。眼见凶煞朝自己转过身来,自知不妙的喜儿头也不回,当即撤腿就跑。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明自己在拼命向前方遁逃,可左右两旁的事物,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后坠去。同时,他惊讶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竟在不由自主地向后方倒退,而自己就如同跑在一条巨大无比的履带之上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此地半步。 这便是狂狮大圣的神通之一,鱼肉幅员。而正如字面意义所示,那些回退消失的区域空间,无一例外,全部进到了狂狮大圣的腑腹之中,成了他今晚的夜宵。 “好家伙,这家伙胃口可真大,居然连大地都能吃得下。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得与老爷联手了。” 此言说罢,妖莲与蛇三郎一同看向那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石俑”,进而异口同声道:“神道,蛇花飞天!”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蛇树花,取义雷火道 能够成为极境境主王百挡的贴身随从,平时相交也多是以兄弟相称,妖莲与蛇三郎这对看上去格格不入、实则合作无间的长期“战友”,一经联手,便已展现出超乎想象的惊天威力。 伴随着“蛇花飞天”之术的显现,以二人所在位置为中心,大量树蔓疯狂生长,如同被赋予了强劲生命力一般,迅速在地面之上扩散开来。而对这般扑天盖地之势,那狂狮大圣依然未将其放在眼里,看到那些妖藤已经迫到跟前,只见他急吸一口真气,一声山呼海啸般的怒叱当即自其胸腔之中砰然释放,随即生成的霸道风劲,直接将那一众树蔓撕成片段,刚刚显灵的蛇花飞天即将瓦解。 “哼哼,还早得很!” 妖莲话音一落,那些飘在空中、还未落地的大量藤蔓碎片竟然相继“绽裂”开来,成千上万朵的妖异莲花当即显现在天上地下,目之所及之处,全被那股蓝紫色的光晕所充斥。那些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花朵,于呼吸之间相互接触融合,并化作体型更大一些的莲花,紧接着这些大型莲花继续相融,循环往复,直至将所有莲朵全部合而为一,一条混身上下长满莲花状斑纹的庞然巨蟒,赫然从半空之中坠落下来。 “嘿嘿,这种东西又能奈我何,给我死!” 在狂狮大圣看来,这突然出现的莫名大蟒,与那之前所见的藤蔓如出一辙,从威力程度来看,甚至不如刚才灵活百变的后者。然而,就在他为之分神之际,那巨蟒的皮肤之上忽然伸展出无数体形稍小一些的修长灵蛇,伴随着巨蟒的攻势,一齐朝狂狮大圣发起狂轰滥炸般的进攻。一时间,那具高大魁梧的身形,竟也不敌那数以千计的蛇身,转眼之间便被交错纵横的蛇团吞没其中。这之后,狂狮大圣几经挣扎,想要从中站起身来,却却无功而归。 “该死的蛆虫,想要数量取胜,做梦!” 一言说罢,已经被重重蛇阵镇压在最下方的狂狮大圣突然双臂一振,紧接着长在头部之上的众多金发,竟然根根戟立起来,如同刺猬一般,将自己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包裹起来。 “狮神力,金发冲冠!” 单论威力的话,狂狮大圣这一招绝不会弱于妖莲与蛇三郎的蛇花飞天之术。然而,因为的后者抢占先机,提前封住了他的动作,所以所谓的金发冲冠一式并未取得意料之中的收效,那些如同金针一般的发丝突然全部竖立起来,却只对极个别的灵蛇造成了伤害,而更多的部分则依然毫发无伤。这些小家伙如同饿死鬼一般,一经爬上狂狮大圣的身体,便立即疯狂撕咬起来。虽说狂狮大圣依然金刚不坏之身,但无奈对方数量过多,再不是突破某一个极限之后,哪怕是再坚固的防御,也会出现漏洞,随着狂狮大圣的脸上划过一抹痛快挣扎的神情,那具原本刀枪不入的横练金身,竟然也败下了阵来。 “什么,怎么会!” 一经找到突破口,后来的灵蛇大军登时一拥而上,任凭狂狮大圣如何撕扯啃食,都无法阻止那些煞星的合击。也就是十息的工夫,刚刚才站立起身的狂狮大圣,已然重新栽倒在地,而作为这些灵蛇的“主人”,那条粗壮的巨蟒直接来到跟前,一口便将缠绕着无数灵蛇的狂狮大圣吞入到口中,一道臃肿的身形自那巨蟒的前端慢慢滑落,直至沉入到中间部分,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狂狮大哥!” 眼见自己的靠山狂狮大圣生生被那妖蟒囫囵吞下,不远处观战的虎赫大王已经无法继续淡定,如今的他虽然救人心切,但无奈敌方还保有十分强大的综合实力,自己若是贸然上前,势必会步前者的后尘。想到这里,顾不上身上伤势的虎赫大圣就地就滚,再次变回到妖虎状态,准备就此开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令他不得不恩回身望去。 “胆小鬼,你要去哪里,我还未死!” “狂……狂狮大哥,你在哪里!” “那条毒虫吞了我的肉身,并用毒液封印了我的力量,使我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来。不过,活了这么久,我早已修炼成元神出窍之术。虎赫,我现在要借你身体一用,将这些人一起化为我们的力量。” “啊……大哥,你难道是想……” “没错,我要使用互魔咒,你坚持一下,等杀了它们,夺回真身之后,我便还你自由。” “大哥,我……” 不等虎赫大王说话,那狂狮大圣已经抢先一步进入到他的虎身之中,夺其三魂,镇其七魄,从而令自己成为了这具虎躯的主人。眼见停滞在原地的妖虎全身抖动起来,位于后方的喜儿看了一眼,当即惊呼道:“小心,那个虎赫大王,他的体内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涌动!” 喜儿虽然修为平平,但感知能力却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就连荷眉也比之不过。所以就在虎赫大王那边发生异样的第一时间,他便发觉了异样所在,并及时出声提醒。 然而,那虎赫大王身躯变化得极为剧烈,体内砰然爆发开的能量将那外侧侧花纹虎皮骤然胀烈,如今现于皮肤之下的乃是一尊不敌金身,与虎赫大王融为一体。而在那虎颈的正上方,突然长出一颗威风无比的狰狞狮头,兽瞳之中产光飞闪,对面的吞天巨蟒身上登时传来一阵雷火霹雳。恍然之间,巨蟒从地上挣扎起来,周身的灵蛇分歧早已被烤干烧焦,只剩下了这尊巨蟒之身。 “不好!那只虎妖的力量怎么突然之间增强了这么多,吞天蟒的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蛇三郎此话一出,妖莲当即回道:“那还等什么,快把术式解开,否则吞天蟒就要性命不保了。” “不行,他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狂狮大圣。术式一经失效,被藏于其中的狂狮真身也要恢复自由,到时腹背受敌,我们也不是对手。” “那该怎么办!吞天蟒是蛇花飞天的御灵,一旦巨蟒被杀,术本身也要一起遭到破除,没有个一年半载,绝对无法恢复。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成了废人?” 蛇三郎长吸一口气,阴沉着脸色道:“变成废人也比死了强。如今老爷一时半会还无法从那岩体之中脱身,能多僵持一会儿就多坚持一会儿吧!吞天蟒,这次辛苦你了。” 似是感应到了花蛇二将的决定,那条吞天蟒此刻突然一扫颓势,不顾已经几近烧透的身体,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向那只变异狮虎。然而,如今这具妖躯之中同时包涵了虎赫大王与狂狮大圣两位顶尖妖修的修为,在他看来,那冲来的吞天蟒就如同地下的蚯蚓一般可笑,兽爪扬起之时,一道血口自那巨蟒头顶骤然裂开,伤口之深,可直视其中头骨。 然而,这条灵蟒早已是妖仙之流,就算肉身被毁,也能保住元神不散。只要元神不散,那它便还有一战之力。 趁着那狮虎怪物还未完全适应眼下的变异身体,吞天蟒顺势爬上前者身上,并利用自己坚韧提蟒身,将对方的躯干连同四肢一并牢牢缠缚起来。同一时间,吞天蟒的皮下肉身之中,突然升起一股异常恐怖的能量,大量光芒自其中迸发出来,并透入到那具狮虎之躯当中,使之变得如同自己一样,开始浮现出密集的龟裂纹路。 “抱歉了吞天蟒,这次只能牺牲你了。放心,等下次轮回的时候,我一定喂你吃最好的妖变果,喝最纯的换骨露,我发誓!” 伴随着蛇三郎话音落定,吞天蟒连带着被其控制的狮虎之躯,双双变成了大号炸药,化作一条冲天火舌,夹杂着移山填海之威,轰然释放开来。这股爆炸的威力之强,就如同在平地上开出一座爆发的火山一样,无数岩体受到那股高温的炙烤,当即化为流动的岩浆,并在爆炸威力的催动之下,化为漫天火雨,倾洒在漫山遍野之中。因为“火雨”温度极高,凡是被其沾到的草木也都难逃火焚的命运,眨眼之间一座青山便生生被燃成了一棵巨型火树,因为温度的极速变化,使得空中的云层在短时间内大量聚集,伴随着一声雷鸣,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当即泼洒下来,立时将在场一众变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终于结束了吗?” 妖莲精神一散,人已无法自持地坐倒下来。而原本躲在树后面的喜儿此时二次进场,眼见刚才大战的地方,彻底变成了一座深不见底的火坑,震惊之余,不由得将头转向二人,痴痴道:“成功了?那只怪物真的死了?” 蛇三郎微微颔首,强颜笑道:“是,这里已经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我们胜利了。” “是谁说的我们败了?小妖,你还太嫩啊!” “不好,小心!”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闻殛鸣,殉命称极道 “难道说……” 不出所料,那原本应该与吞天蟒惊天一炸一起葬送的狮虎异兽,此刻竟然奇迹般地再次出现,当看到对方身上还那层还未来得及脱落的蛇皮,蛇三郎登时明白其中玄机,当即提醒道:“是那具狂狮大圣的本尊之躯,他居然在吞天蟒轰毙之后借由其腹中的身体再次复活了过来。糟糕,快走!” 说话之间,那头浴火重生的狮虎异兽已然跃至跟前。与他相比起来,妖莲与蛇三郎就如同两个婴儿一样,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伴随着几道劲风飞驰而过,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二人,登时被那凌厉罡气撕作两段,身体与下肢随之分离开来,现场登时狼藉一片,因为站位靠后一些、才因此逃过一劫的喜儿,眼见刚刚还与自己谈笑风生的两人已然双双毙命,惊恐悲伤与愤怒之下,失控的她当即瘫坐在地,一时间竟忘记转身遁逃。 “喜儿,快跑!” “我……我……荷姐,我……” “别怕,有我在!” 就在喜儿以为自己即将命丧狮爪之下的时候,一道疾风迅影突然掠入场中,并赶在那枚致命狮爪落下之前,一拳将其轰飞出去。直至此刻,喜儿才终于木讷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你是……巨座。” 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及时利落,灵王巨座闪亮登场,一招便将那头貌似失控的异兽生生打退了出去。后者吃痛之下,立即从地上重新站起身来,看着前刚刚来到的陌生人,狂狮大圣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那个住在云游客栈之中的神秘高手,我在两天之前曾经感受到过你的气息,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难道你就这么想与我正面交手吗?” 面对狂狮大圣的指认,灵王巨座当即收回架势,随即微笑道:“能得狂狮大圣侧目,在下荣幸之至。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底细,我看今日之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算了吧!” “算了?哼哼,就算你能接受,恐怕那边的极境境主也不会接受。既然已经结下仇怨,那就索性在这里一并清算,省得日后夜长梦多,若是等他集结了势力重新打过,谁胜谁负那可就不一定了。” 眼见灵王巨座到场,一直守在那块岩体旁边的荷眉当即大声呼叫道:“王境主被困在这块怪石当中,无法脱身,你快想想办法!” 灵王巨座下意识瞟了一眼后方倒在一旁的不规模丑石,稍作审视之后,这才微微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看来,这位大圣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既然如此,你与喜儿一样,尽快彻离此地,剩下的由我来亲自解决。” “离开?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没有我的应许,谁都不准走!” 狮虎异兽陡然抬头长啸一声,紧接着一枚若有似无的巨大气罩凌空砸落,刚好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全部扣其中。若是强行突破的话,位于气罩之内的霸道威力会将接触者立即撕成碎片,下场比那花蛇二将还不如。 “好了,来了就别想走了。反正,多一个亡魂在手上也没什么区别。异界来的高手,准备献上你的五脏六腑给我下酒吧!” “呵呵,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么实力!” 狂狮大圣带着虎赫大王的神魂一同返回到自己的真身之中,进而有了如今的画面。相比起之前的虎赫真身,狂狮本尊更加高大,但也因此损失了一些应有的灵活。但即便如此,如今狮虎异兽的身法依然不可小觑,灵王巨座与他一前一后,于气罩之中兜圈追逐,数次将要追上,却又被施展了须弥芥之法的灵王巨座轻易甩到了身后。几经尝试之后,见穷追无果的狮狂大对,突然改变战术,一时间其满头金发全部竖立起来,伴随着一声声气劲自狮头之中喷涌出来,金发顺势化作钢针无数,吞天食地一般,袭向对面的灵王巨座。 “须弥芥功,一花一界术!” 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灵王巨座就此一转,人已不知原由地凭空消失。然而,被关在气罩之中的几人可以清晰感觉到,原本属于灵王巨座的那股气息依然存在于这方空间之中,只是因为某个不知名的缘故,一时间无法辨认出他的所在,国此才会出现如今的窘况。 “嗯?人呢,人跑到哪里去了?” “在这里!” 说话之间,一只拳头,一只没有手臂,只有手腕还肉掌的拳头,竟然毫不留情地轰击在那枚巨大的狮头之上。这一拳威力之大,不只破开了狮头的皮毛,甚至还将多余的劲道透入头骨,使之从背面的相对位置直接穿出,一片破碎的颅骨碎片便被这样生生打了出来,剧痛之下,狂狮大圣凄厉哀嚎,自其体内疯狂涌现的妖力登时化为一枚枚激活的炸弹,伴随着一声声轰鸣,相继绽裂开来。 “不好,喜儿有危险!” “别怕,我将你和喜儿送出这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嗯?王境主,原来你还醒着!” 本来以为被困丑石之中的境主王百挡早已昏死过去,可就在刚刚荷眉失声惊呼之际,一道灵光忽然闪进她的脑海之中,并告知了以上讯息。不及荷眉反抗,一团光晕便罩中了她的身体,同时另一侧的喜儿身上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二人双双化作一对光团,猝然掠出由狂狮大圣布下的气罩,并留下两枚巨大的破洞。而随着时间推移,破洞重新修复,再次变回到之前固若金汤的防御状态,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当即侵入到灵王巨座的心扉之中。 “好家伙,这妖物已经将这方空间里的所有灵气全部吸收干净了么,再这样下去,岂不是只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现在你该明白我布下这禁制的用意了吧?不过,现在才悔悟已经太晚了,你和那介王百挡一样,都得死!” “嗯?” “轰隆”一声巨响,才现身的灵王巨座脚下,忽然三面翻起一层火浪,紧接着大量雷光闪电从中破土面出,化为一座球形“雷狱”,将前者生生困入其中。另一边,在将荷眉与喜儿送离此之后,受岩浆石束缚的王百挡突然带着那层厚重的“外壳”一跃而起,狂狮大圣见此情形,直接闪身拦在对方跟前,并再次挥动势若山倾的霸道狮虎,全力拍向前来的飞石。 “砰!” 掌力宣泄,无一遗漏。飞石坚硬,难敌万钧。伴随着一记清脆的爆裂声响,那块们位于半空之中的岩浆石不堪重荷,当即应声碎裂。与此同时,一道白光顺势从中钻离出来,摇身一变,已然化为王百挡的本尊,悬停在与那狮虎异兽相齐平的半空之中。 “虽然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多亏你刚才及时出手相助,否则我也没有可能借机逃脱。客道话就不多说了,你先让一让,我和这只畜生算了算总账!” “哈哈哈!王百挡,你莫不是被困在石头里面太久,脑子被憋坏了吧?方才你全盛状态的时候,都不是我的敌手。更何况是面对如今狮虎之力重叠融合之后的我们,看来有必要让你重温一遍刚才的恐惧了。” “不必了,你已经没有机会。妖莲,蛇三郎,你们还要在那里躺到什么时候,快给我起来!” 说话之间,那王百挡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几滴鲜血滴到下方的地面之上。而这里便是刚刚花蛇二将受难陨落的位置,尸身残骸更是因为方才的爆炸冲击,不知被吹到了哪个角落之中。然而,那几滴血珠一经着陆,藏于土壤之中的大量丝足疯狂涌现出现,并借由血滴之中的精纯妖力,迅速壮大规模,随之化作两具一般大小的人俑,平躺在地面之上。 “什么,刚才在两只小妖居然被直接复活了?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术式,学来日后定然大有用处。好好,有本来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本大圣照应将你们一一撕碎。” “哼哼,确实是一起上。不过,这一次我们将会用另一种方法展现实力。花蛇二将听令,刹那神道,天罪神解!” 话音一落,半空之中忽然多出数道风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王百挡的四肢头颅一并削掉。灵王巨座见状不由得一声惊呼,却见那些脱离了躯干的残骸并未直接掉落,而是拥有自己的意识,一并投入到地上的两具人俑之中。狂狮大圣见状心道不妙,连忙出手阻止,厉声道:“想融合力量,没那么容易,给我死!” “有我在,休想对他们出手。面弥芥功,双目神锋剑!” 灵王巨座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威力霸道的剑气,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直接来到狮虎异兽的眼前,一连斩了数剑。饶是金刚不坏之身,在面对巨座的神锋剑,依然不免显露颓势,右侧前腿更是被撕开了一道血口。同时,被投入了王百挡尸骸的人俑终于有了反应,一蓝一红两团焰光相继自俑中渗透出来,如同两颗刚刚启动的新鲜心脏,向那藏于其中的全新身体供给最精纯的养分。 “哈!”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神无敌, 星破不坏身 危难之间,极境境主王百挡使用了天罪神解之法,将自己的身体分作数段,尽数没入到那两枚人俑之中,并随之发生异变。虽说如今的狂狮大圣自诩已经所向披靡,但面对如此怪异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出手阻止。然而,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哪怕是处在狮虎异兽状态下的他,也难以赶上前者的速度,两枚人俑随即从地上双双立起来,大量裂纹登时出现在俑身的表皮之上。 “这个王百挡真是奇怪,原本巅峰状态下的时候便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他将力量平均分配开来,就算二者联合起来攻势再如何猛烈,也万万达不到曾经的水平。” 在几人的注视之中,包裹在人俑外侧的皮壳终于完全脱落。可让狂狮大圣倍感意外的是,人俑之中空空如也,连一滴血水都没有流出,便只剩下满地的碎屑。见此情形,得以安心的狂狮大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随即边笑边道:“愚蠢,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却又偏偏要用那铤而走险的方法。这下好了,术式非但没有成功,就连自己的真身也因此灰飞烟灭,现在天下地下,六合八荒,再也寻不到王百挡这个人了。哈哈哈!” “真的吗?” 说话之间,灵王巨座将目光再次看向地上的那些破碎的皮壳,突然之间,一股神秘的力量作用在那成百上千的碎片之上,并将它们重新拉回到刚刚所在的位置之中。与此同时,原本单独存在的两只人俑,竟于此间相互融合,化为一体,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自那全新身体之中砰然传出:“让你们久等了。抱歉,为了恢复到这般状态,确实是要多花费一些工夫。现在好,狂狮大圣,我们决一胜负吧!” 气罩之外,荷眉与喜儿两人竭力望向风卷中心,只见一个看上去较王百挡年轻了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随即出现在视线之中。虽说两者的年纪相差巨大,但荷眉几乎可以断定,如今伫立在风中的那位惊世高手,正是王百挡的本尊。 “原来,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哼哼,不过是看上去年轻了一点而已,与之前又有何区别?让本大圣来试试你!” 金光闪过,原本作狮虎异兽形态现身的狂狮大圣,两只前爪忽然立了起来,紧接着就变作了兽人模样,和如今的王百挡相比起来,体型大了四五倍有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然而,面对这般悬殊的力量差距,王百挡却是没有一点畏惧之色,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恨不得对方立刻扑上来。 “接招!” 狂狮大圣故意将声音拉长,身形早已提前一步向前掠去,欲要一招将其拿下。然而,一道硝烟升起,原本应该被狂狮大圣利爪轰得粉身碎骨的王百挡,竟然已经来到刚刚前者所在位置。抬起手来,几根坚韧胡须赫然被其抓在掌中,狂狮大圣顺势转身,赫然发现自己左侧的须发已经不知所踪,原来全在刚才在一瞬之间被王百挡随手拔了去。此刻的狂狮大圣威风不再,尤其是少了那一边胡须之后,模样看上去既狼狈又滑稽,哪怕是停留在兽人状态之下的他,也能被清晰察觉到神色的变化,恨不得将对面的王百挡生吞活剥。 “看来,你的身法也不怎么样嘛!” 说着,王百挡用两指夹起那把胡须之中的一根,随手将其射了出去。看似不经意的手法,内里却是暗藏无限杀机,饶是狂狮大圣也不免受其状态迷惑,一不留神的他直接将那飞来的“须针”正面命中,右侧的眼瞳登时血流如洞,痛苦的哀嚎声随即回荡在这片清冷的荒野之中。 “王百挡,还我眼睛!” 痛失一目,对于狂狮大圣而言不能不能说是一种巨大的损伤。盛怒之下,他的双爪如同铁滚一样,毫无忌惮地向对自己能够接触到的事物发动排山倒海的连绵攻势,地面被撕开一道又一道裂口,倾倒的树木更是被那万钧之势碾成齑粉,经风一吹便成为了漫天黄土。 狂狮大圣虽然没了右眼,但并不是彻底丧失视觉,所以在看清王百挡的确切位置之后,他怕拳脚招式便疯狂向其轰去。然而,在那般狂风暴雨、凶煞暴戾的攻势之下,“神解”之后的王百挡竟然能够从容应对,第一次都能精准无误地避开那一记记的凌厉杀招,甚至就连自己的衣衫都没有受到波及。一番激战之后,狂狮大圣终于暂时力竭,王百挡见状随即冷笑道:“就到这里吧!瞬星丧道!” “什么!” 王百挡将两指捏起,用力一搓,一枚火星随即闪到狂狮大圣的面前,并在几乎零距离的情况之下骤然引爆。这一击的威力远远超过之前他所展现的实力,甚至是那刹那神道都无法企及。也是因为那枚不起眼的“火星”,原本水火不侵、刀枪难入的狮虎之躯,终于被找到了破绽,释放开来的破坏能量并未向四周散播开来,而是沿着那道“缺口”,一股脑地全部灌注到了狂狮大圣的体内。突然之间,持续作用在这片天地之间的凛冽妖风戛然而止。外面,荷眉与喜儿相视一眼,当即从树干后面走出,并尝试着慢慢接近站场方向。 “我……怎么会……” 狂狮大圣手捧着自己的胸前的那道缺口,看上去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然而,赐才王百挡的杀招已经将其身体彻底击穿,刚要说话,气便从缺口之中自行流出,致使其生命力锐减,两腿发软的他,仰面栽倒,这一摔便再也没能站起来。 “呼~呼~呼~” 此刻的狂狮大圣除了喘息之外,已经别无选择。见到前者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王百挡轻叹口气,双袖扬起之间,一对人影分别从左右袖口之中掉落出来,正是之前被其制成人俑的妖莲与蛇三郎。 灵王巨座淡定地走上前去,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随即开口道:“他们怎么样了?” 王百挡淡淡道:“大个的应该活不成了,这两个小子命大,虽然刚才的情况十分凶险,但也是侥幸活了下来。不过,现在的他们比较虚弱,之后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方能恢复正常。” 说着,王百挡抬起头来,看向灵王巨座,审视了好一段时间之后,这才悠悠道:“你是从极恶凶界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是从极恶凶界而来,还了解到那里已经不复存在,成为了一片虚无。是不是?” “这个……嗯,算是吧!怎么,你亲眼见到了极恶凶界的覆灭?” “那倒不是,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人告诉给我的。他说,如果我若见到了一位从极恶凶界远道而来的高手,一定不能与其发生冲突,否则吃亏的只会是我。” 不知对方所言真伪的灵王巨座哑然失笑,而后才道:“你说的高人该不会是位算命先生吧?他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既然他能算我的出现,那他一定还知道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人如今身在何处,我想当面向他询问一些问题。” “这个真不巧。”王百挡一脸苦笑道。 “怎么了,他从他的府上离开了?” “如果只是离开那就太好了,他死了,就死在我来清之境的前一天晚上。” “这么巧,你确定吗?他在归天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王百挡摇头道:“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原本我是在自己的家中宴请几位要好的朋友,这位高人也在其中。可不知怎么了,那一夜他喝得相当之凶,不久之后便烂醉如泥。我叫下人送他回去休息,谁成想就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发疯,一头扎入到旁边的池塘之中。虽然营救及时,但那位高人就是无法苏醒,天还未亮、人便断气。” “这……他的尸身你是怎么处理的?” “不瞒你说,这位高人于我有大恩,犬子自小身体欠佳,几次临近鬼门关,都是这位高人作法将魂重新唤回到那副病弱身体当中的。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我还让犬子认他作了义父。在极乐宫中,他享有几乎与我相同的权力。如今他突然过世,宁儿还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我实在无法直接将其下葬,所以尸身如今还停在他的住所当中,等我将宁儿带回,操办完丧事之后,再让他入土为安。” 一听到“宁儿”二字,灵王巨座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只因为险些令王宁一命呜呼的荷眉,此刻就在站在王百挡的身后。同一时间,王百挡也感受到了荷眉与喜儿的归来,于是转过身来,一脸灿笑道:“夫人,你没事吧?” “呃,现在时候不早,既然狂狮大圣与那虎赫大王已经被双双拿下,我看还是让这两位尽早回家,这样也能免得一些麻烦。你们说是吧?” 灵王巨座小心地对二人使了个眼色,生怕让王百挡起疑。然而,不知所谓的喜儿却是一把将话茬揽,进而古灵精怪道:“来都来了,王境主,不如到家中坐一坐,也好让我们回报一下刚才的救命恩情啊!”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荒唐剧,计耍狮虎神 喜儿的邀约使得现场除了她之外的其它人皆是面露窘色,尤其是荷眉,如今的她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差一点就要破口大骂出来。好在,王百挡并不是傻子,看出对方的心意之后,随即微笑道:“算了,今天实在不早,现在前往必然多有打扰。若是被那位大哥问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恐怕也难说个清楚,我看还是就此道别吧!” 荷眉如释重负道:“也好。这样,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携我夫君,亲自前往极之境向您拜谢。”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说话之间,原本应该已经变作废墟的荒野之中,惊现一顶参天大树。紧接着,一道人影从中缓缓走出,待其完全显露身体之后,原本的那棵树木竟然凭空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如此怪诞奇异的事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位于后方的灵王巨座忽然走上前来,看着那个面容清秀、英俊挺拔的男子,进而道:“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薛藏真?” 男子听到灵王巨座这么唤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薛藏真,我怎么感觉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现在的我叫王小薛,你应该知道的。” “小薛!” 荷眉快步走到跟前,顺势牵起王小薛的双手,一脸关切的表情询问道:“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事实上,昨夜发生了一点事情,这才耽搁了回来的计划。你感觉怎么样,旧伤有没有发作?” 面对荷眉的“热情”,王小薛竟然不屑一顾,轻轻甩开对方的手掌,随即看向灵王巨座与王百挡,沉声道:“情况我已大致了解了。不过,今日就算你们不出手,那两只妖孽也休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灵王巨座与王百挡相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之后,开口打趣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坏了你的好事了?” “可以这么说。” 听闻此言,荷眉脸上的担心之状更加清晰,但王小薛对此却是罔若未觉,依旧看着对面的两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喜儿忽然跑到跟前,俏皮说道:“姐夫,刚才多亏了这两位高人,否则我与姐姐可真的就要……” “我说了,今天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们以为这对狮虎在今晚出现,只是一个巧合吗?是我使用了一点手段,才将他们吸引了出来。否则,他俩也不会在实力最弱的时候贸然出现觅食。” “啊?难道你又杀……” 说着,荷眉小心看向之前王小薛走过来的位置,只见在那片地面之上,隐约能够看见一些破碎的血肉组织,但是因为切得太细,所以无法分辨物种。便联想起以往的某些经历,荷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引得胃腑之中一阵翻腾。 “呵呵,你在胡思乱说什么呢?我和说你保证过这段时间不伤人性命。那些不过是我在路边捕来的几只野猪狐狸而已。那狂狮大圣以及虎赫大王体内的妖丹十分珍贵,对于疗伤有奇效。我本想借来一用,却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说着,王小薛看了一眼王百挡,后者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拱手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清之境当中竟有像阁下这般强大到超乎想象的顶尖强者,是我王百挡冒失了,还请不要见怪。这样,回去之后,我便差人送来上好补品,以助阁下早日恢复健康。” “免了,你们用的那些玩意我早就吃腻了,你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反正像狂狮虎赫这样的妖怪,妖界之中还有的是,大不了改日再设圈套诱捕便是。” 狂狮大圣,虎赫大王,两位放眼整个妖界,都能随地可以称王称霸的厉害角色,在王小薛的嘴里,却成了路边随处可得的野花野果,听上去着实有趣。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王百挡从体内分离出来的妖莲与蛇三郎双双苏醒过来,一经听到王小薛“大言不惭”的言论,前者立时叫道:“说话的是哪位英雄,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如果不是我们境主及时出手,恐怕这两位女子就要成为他们的食物了吧!” 眼见二人相继起身,王小薛淡淡一笑,扭头看向荷眉,也去与那两人争辩,随后道:“既然是救命恩人,那就更得来家中坐上一坐了。来吧,我给你们泡茶。” 面前王小巷的邀请,王百挡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甚至还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灵王巨座,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后者思索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如释重负道:“既然是主人的盛情,那作为客人的我们自然是不应该给予回绝的。请吧~” 在王小薛与荷眉的带领之下,一行人进到了村落之中,远远看去,一座牌楼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妖莲见状不禁念出上面的提字:“绝隐。这里便是你们的住所吗?” 喜儿随即道:“确切来讲,我们只是住在绝隐村之中,我们与其它的村民一样,也得吃饭睡觉。自打来到这个地方,我们便一直在村中休养生息,除非有特殊情况,才会外出跑活。” 王百挡兴致来了,不禁问道:“敢问一下,您二位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工作,看二位的外形,似乎并不是做苦工农活啊?” “啊……我们是……” 喜儿刚要继续说下去,荷眉赶紧接过话茬,继续往下道:“我们不过是做点手工品,然后拿出去与外面的人交换日需品而已,和您这样的大人物实在无法相提并论,多见谅。” 王百挡连连摇头道:“王夫人这话就言重了。既然都是靠自己辛勤劳动来谋生路,不偷不抢,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境主也不能例外。” “嗯,境主就是境主,说起话来的口吻就是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强上百倍。不过,我们也是初来乍到,家中陈设十分简陋,待会儿见了铖不要嫌弃。” 在王小薛的话音之中,几人终于来到一处地位于村落北端、较为偏僻的一处民宅之中。隔着篱笆朝院里看去,院子之中除了一些简单的农具之外,还晾晒了一些药草,且种类所属并不是稀缺品,充其量只是医治一些风寒咳嗽之类的小病,对于王小薛这种情况并不起效。 “哦,那是喜儿与我平日里闲来无事的话,去野地里采来的草药,自己用不了的,就拿出去与别人交易。别看这些玩意数量不多,但买卖起来倒是十分轻松,至少不用担心压在手里,转不出去。可惜……” 说着,荷眉,偷偷看了一眼王小薛,生怕对方多想,赶紧又将目光收了回来,伸手打开了院门。 “来,请!” 这处民宅虽然规模不大,但修得太算规正。除了三间正房之外,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偏房,一阵阵肉香气不住地从里面向外飘出。 “哦?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做饭?”王百挡不禁开口道。 “饭?饭在哪?老爷,刚才我与三郎一起消耗颇大,眼下急需补给。” 王百挡回头瞪了妖莲一眼,低声嘱咐道:“这里不是客栈,不是你想要就能吃的。再忍忍,等回去住进店里之后,我再补偿你们。” 灵王巨座远远地看了一眼右侧的那间偏房之后,转身对王小薛道:“这里面住的是谁?” 喜儿抢先道:“哦,是团长,我们的王团长。” “团长?你们之前是搞舞艺杂耍的?” “这个……” 喜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将栅唇紧紧闭起,轻易不再开口。而这时候的妖莲已经来了兴致,在喜儿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凑上前去,一脸坏笑道:“看不出,你们还有这样的技艺。也就是今天时候太晚了,否则一定让你与王夫人在此轻舞一曲。”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准备打开屋门的王小薛,一不小心竟将整个门环从门板上生生拽了下来。妖莲见状还未曾保察觉到对方的心理变化,依然自顾自地道:“你们这样的搭配可真是稀奇啊!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与自己毫地血缘关系的妹妹,还将曾经共事的团长拉到了这个家庭之中,你们倒是挺会凑和啊!” “妖莲,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罚你今晚不许吃东西!” “啊……老爷,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我现在真是饿得前心贴后背,再不给点东西充饥,我可就要昏死过去了。” 说完,妖莲还煞有介事地原地踉跄了几步,直至旁边的蛇三郎伸手将其扶住,这才停止了眼下的闹剧。 “进来吧!” “嘿嘿嘿,又来人了,又有东西吃了。吃吃吃,我要吃!” 右侧的偏房之中,一个蓬头垢面、形同枯槁的老人背朝墙壁,嘴里嘟嘟囔囔,却不知在讲些什么。顺着他的手臂看去,他的右手之中攥着一柄早已崩刃的柴刀,柴刀之上皆是鲜血。突然之间,这名老人像发了疯似的,用那生锈的柴刀不断砍向自己的小腿。吱扭一声门响,恰好走来的喜儿见到如此血腥的一幕,当即惨叫起来:“快来,团长又发疯啦!”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倦心魔,贤妻罹劫难 荷眉闻声急忙赶到偏房之中,眼见王团长还要继续刀砍自己的小腿,于是当即闪身上前,一把将那带血的柴刀夺在手里,锋利的刀刃划过了荷眉的掌心,新鲜的血液登时从伤口之中喷溅出来。 “哈哈,血!” 眼见荷眉为救自己而负伤,那状若癫狂的王团长非但没有半点内疚之色,反而原地拍手叫好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王小薛姗姗来迟,随手一指屋内的人,口中说了一个“定”字。顷刻之间,数道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咒纹自空间之中凭借出现,并化为一套坚韧的锁具,将人紧紧捆缚起来。 “没用的废物,除了给别人制造麻烦,干什么也干不了。我也不明白,为何他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你们姐妹二人却还要坚持将他留在身边。再这样继续下去,绝隐村我就不待了。” 说话之间,王百挡来到荷眉身边,顺势展开对方受伤的手掌,进而关切道:“这刀伤不浅,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要受那锈毒之苦。来,出来冲洗一下吧!” “我没事。先替王团长包扎吧,他的情况可比我严重得多。” 说着,荷眉看向一旁被捆成粽子的王团长。只见他的那对小腿,几乎已经被他自己生生剁掉,如今只剩下一些皮肉连接着,就算缝好也要落下残疾。但看到荷眉那副认真诚恳的样子,王百挡实在无法拒绝,只得轻叹一声之后,起身去到王团长的身边,进而道:“这位老哥,你先别动,我替你接过骨头之后,你再动弹也不迟。” 说着,他扭头看向门口,此刻的妖莲刚好走进偏房之中,并像老鼠一样拼命嗅了起来,直至将目光落在旁边桌上一碗还未来得及食用的熟肉,眼中登时流露出欣喜之色。 “别光顾着吃,过来帮个忙。” 妖莲端起桌上的熟肉,先是用力嗅了一下,随后用嘴叼起上面最肥最大的一块,直接囫囵地吞了下去。紧接着,他的右手手腕处钻出一条鲜嫩的绿芽,绿芽继续生长,变成一根一尺来长的枝条,刚好送到王百挡的跟前。后者见状顺势将枝条折下,转而将其一端直接插入到王团长的创口之中,并将另一端刺入断肢处,依靠枝条的辅助,强行将分离的断腿生生接驳回去。至于另一条腿,王百挡端详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道:“这只不行,断口实在太过糟糕,就是接上了也会腐烂坏死。也罢,有一条好腿总比两条都没有的好。王夫人,你说是吧?” “呃……嗯~”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这也是眼下他们能够看到的最好结果。在为伤口成功止血之后,妖莲与蛇三郎合力将人转移到床榻之上,并施下安魂咒,这才令对方睡下。在完成这一切之后,原本身体就十分虚弱的荷眉,经历了前后两次的冲击之后,不堪重负,终于再次昏死过去。可让一众倍感意外的是,王小薛依旧像之前那般冷漠,仿佛荷眉的死活与他无关一样。 “实力不足,却偏偏要学别人逞能,到头来还是要麻烦别人,好傻的女人。” 灵王巨座刚要说话,王百挡却是抢先道:“看年纪,我似乎比你年长一些,我就姑且充一回大辈,以兄长自称。从刚才到现在,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王夫人如此温柔贤惠,心地善良,对你更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能够娶到这么心怡的女人,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你非但不珍惜,还多番恶言相激,你究竟欲意何为?” “哼,我们的家里事,还需要向你们外人道明吗?我请你们回家,是看在之前救下贱内与舍妹的情份上。如果看不惯的话,你们大可以就此离去,我绝不阻拦。” 灵王巨座终于开口道:“薛藏真,我知道你这人性情古怪,脾气孤僻,极少与他人有交集。但到底,我们都正道人士,既然是正道正派,就不能做那薄情寡义之徒。我喜欢你能在荷眉荷姑娘苏醒之后,第一时间表达歉意。否则的话,我与王境主会考虑将人带离此地的。” “带离?呵呵,哈哈,我巴不得你们那么做。既然你们喜欢这个女人,大可以将她带走,永远都不要回来,那样至少我能落个清静。对了,喜儿你们要不要,她留在我的身边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每天看到都觉得心烦意乱。事先讲明,我王小薛从未求过让他们留在绝隐村之中,是他们一相情愿!” “姐……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 “嘿,你这作丈夫的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怎么净捡女人欺负。来来来,我妖莲先和你过过招,我就不信你这种家伙能有什么实力。” 妖莲刚要迈步上前,王小薛倏尔扭过头来。没错,是整颗头呈一百八十度地直接转到背后,妖莲一时反应不及,竟被对方这么一变吓得跳了起来。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王小薛终于冷笑一声,再次恢复原状,并道:“虽说我现在实力大不如从前,但对付你这种小角色还是能够信手拈来的。那位王境主,你最好看紧自己的部下,否则惹恼了我,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此刻,房间之中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只需再加一把火,众人便会群起而攻之,将王小薛视为头号公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才昏死过去的荷眉间然坚强地醒了过来,喜儿赶紧上前搀扶,前者却是连连摇头道:“我没事,你们不要为难他。没错,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一直缠着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妖莲义愤填膺道:“听听,能娶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夫人,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才会招致你如此冷漠?” “别说了,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 说着,荷眉低头看向脚尖,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是我一时糊涂,中了他人的奸计,被别人霸占了身子。而我现在腹中的孩子,也是那个家伙的,孩子的父亲并不是王小薛。” “什么?你有孕了?” “什么?孩子不是王小薛的?” 眼见荷眉当着一众人的面道出了实情,王小薛用那充满复杂眼神的双目远远地望了一下床上的荷眉,进而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一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家伙的脸色青时透青,敢情是……” “住口,妖莲你如果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把你栽到路边的土里当树种下!” 王百挡喝斥过妖莲之后,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跟前的荷眉,欲言又止一番后,终于还是道:“夫人你身体抱恙,我们几个就不过多打扰了。这样,等明日我们在客栈之中落脚整备之后,再回来探望你。” 说完,王百挡抱拳行礼,并与妖莲、蛇三郎一起离开房间。灵王巨座刚要说话,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回头望去,原来是妖莲正在朝他发送暗号,示意他赶紧从屋里退出来。 “哦,既然他们走了,我也就不多留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反正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眼见灵王巨座要走,喜儿急步上前,伸手拉住对方的衣角,并道:“别走。” “怎么,喜儿姑娘你还有其它事情吗?” “那个……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见到了。眼下王团长与荷姐都急需补品滋养,而我们现在手头实在拘谨,你看……“ 王百挡看向蛇三郎,后者已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钱袋,不等后者将钱点出,王百挡伸手已经将钱袋抢了过来,大步流星地来到跟前,直接将那颇有分量的袋子塞到了对方的手里:“这次出来的急,这已经是全部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你们能够到极之境一住,毕竟在那里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免去许多麻烦。虽说如今的清之境群龙无首,但各地的管事宗主还得按照之前的规矩律法办事,我一个它境的境主不说明情况便私自潜到清之境,这已经是妖界的大忌,放在从前,这可是能够导致一场战争的导火索。当然,事情的选择权还在你们手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尊重你们的决定。” “多谢境主好意,我与荷姐再次谢过了。但我们在清之境之中已经住了一段时间,而且颇为喜欢这里的氛围,较其它几境也少了许多纷争与灾祸,虽说日子过得清贫了些,但也不是活不下去,我们就不去了。” “去去去,为什么不去,极之境可是妖界之中最为富饶的地方,更别说有境主保护,那样我们就能彻底高枕无忧。” “哎,那疯子怎么恢复正常了?” 在妖莲的提醒之下,之前还侧躺在床塌上的王团长竟然已经坐了出来,目光澄彻地看着面露错愕的众人,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一样。荷眉看着那副正常不过的面容,稍作停顿之后,突然道:“不好,小薛有危险!”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假面泪,绝强陷柔情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荷眉不顾虚弱的身体,径直奔出房间,灵王巨座等人连忙追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倒在门口处的王小薛。 “小薛,你醒醒,你振作一点,我这就给你用药。” 说着,荷眉抬起自己的手腕,一口便狠狠地咬了上去。一时间,皮肉破裂,鲜血迸溅。就在王百挡准备上前阻止的时候,跟来的喜儿却在此刻开口道:“算了,不要过去打扰荷姐了,就让她做吧!” “可是她……” 灵王巨座看出其中另有玄机,于是微微点头道:“我们还不知道实情,现在若是贸然干预,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眼见荷眉将自己的血液,一点点地滴入到王小薛的口中,后者那张惨白的脸颊之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红晕。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眼见荷眉已经几乎力竭,喜儿这才驱身上前,伸手将其扶住:“荷姐,差不多了,这下姐夫又能撑些时日了。” “嗯……” 话音一落,荷眉登时仰面昏死过去,其余人一拥而上,王百挡更是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疗伤圣药拿了出来,一连倒了数颗,全部塞入到荷眉的口中。 “放心,这药是用蛇仙冰魄炼制,药性偏冷且温和,就算一次性服用多枚,也不会伤到身体,你就让她吃吧!” 喜儿点了点头,旋即帮助荷眉将那几颗冰魄丹尽数服下。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不醒人世的王小薛终于缓了过来,睁眼见到一群人围在跟前,意识到自己露出丑态的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依然在昏迷之中的荷眉,转身欲要扬长而去。 “薛藏真,等等我!” 灵王巨座紧跟着追了出去,其余人则七手八脚地荷眉抬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确定人暂时无恙之后,喜儿和王百挡以及妖莲、蛇三郎才退出房间。见事态已经安定,王百挡这次问了自己心中疑惑许久的问题:“那个王小薛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需要荷姑娘以人血滋补,这也未免太邪门了些。关键是,如今荷姑娘的身体十分虚弱,腹中又有胎儿需要供给,如今突然之间失了这么多血,我担心以后……” “唉,我又何尝没有劝过姐呢?可是自打我有记忆开始,她便一直是这种臭脾气,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连我这个情同姐妹的人都不行。事实上加上这次,我姐前前后后已经为姐夫输送过不下十次血。原本我姐的身体十分健康,就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变得如此虚弱,稍经刺激便有昏厥的危险。” 妖莲忍不住道:“虽说夫妻是要相互扶持,相濡以沫,但这种牺牲自己、救治它人的行为实在不可取。还有,你那姐夫究竟害了什么病,如果能够搞清楚的话,说不定我们能有办法。” 蛇三郎低声在妖莲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这次出行我们的身边并没有带上张草,有他在的话,也许还有可能,光凭我们几人可做不成什么事。” 妖莲瞥了对方一眼,有些不太高兴道:“怎么,这么快就想念他了么?是,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张草确实是熟读医书,经通医道,但我妖莲也不差,你忘记我的本尊是什么了么?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难不成你要掰下你那宝贝花瓣,给荷姑娘服用?我劝你还是清醒一下再想好说什么。你的存在不是服务别人,而是为老爷保驾护航,你得分得清主次。” “是是是,是我一时头脑发热、胡说八道行了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怎么办?” 王百挡道:“你们两个给我安静一下。喜儿姑娘,我们说说你那姐夫的事情吧!” 王小薛与灵王巨座一前一后,奔出了几十里地,直至来到一处空旷的悬崖边上,才终于双双停下。看着前方那道孤独的身影,灵王巨座轻吐口气,随即改换一副自若淡定的神态,微笑上前道:“这么急急忙忙跑出来,难道是为了去见自己的其它相好吗?” 王小薛冷冷道:“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灵王巨座尴尬道:“是啊!不过,能让你主动开口说话就已经达成目的了。我还没有糊涂,之前在界中的记忆,我也依旧保存着。说吧,极恶凶界覆灭之时,你与孙无忧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王小薛终于转过头来。而让灵王巨座有些意外的是,如此的对方已经戴上了那张标志性的面具,让人无法看出此刻他的神情。但从他那闪烁的目光之中,灵王巨座大概能够猜测出,此时对方的心情并不好过。 “我就知道,见到我之后,你一定会问过相关的事情。可这些疑问,你应该去找孙无忧当面问清楚的。” “孙无忧?他还活着么?他真的没有与极恶凶界一同消亡?” “呵呵,你在说什么呢!如果不是他,包括你我在内、所有逃出极恶凶界的人,都将不复存在。说起来,他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虽然,我很不希望承认这一点。我薛藏真会有今日的下场,也是拜他所赐。” “你身上的异状居然与孙无忧有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小薛叹了口气,进而继续道:“当日湖床崩塌,梦府被毁,梦府所在的空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压成碎片,而存在其中的我们,原本是要随着一起灰飞烟灭的。然而,就在濒死之际,孙无忧那小子祭出了自己的最强招式谬论空间,强行将我们这些人带出了极恶凶界,并使我们免于同整个世界一同毁灭的下场。” “这事,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不过,你还没有说清楚你的身体为何会出现异变,甚至连你如今的修为,也大不如从前。” “呵呵,孙无忧虽然一番好心,但无奈本身实力有限,而我们之中又以绝顶高手居多,所以想要将我们一同带出极恶凶界,是一件异常困难、几乎无法完成的事情。然而,那小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硬是将我们这些人强行带回到妖界之中,而我的部分力量,连同血肉之力,都被遗落在了即将消失的极恶凶界之中,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并不是完成的薛藏真,因此我才会用之臆的名字‘王小薛’自居。” “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灵王巨座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小薛之后,继续道:“但说到底,我们还是活了下来,活着就比死了强。你说是吧?” “哼哼,对于别人而言或许如此,但我却不是。别忘了,你我可是天外天人,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补充本源灵气,否则便会一步步地走向死亡。我现在的修为缩减了大半,已经无法施殿时空跃迁的神术,半年之内如果得不到补充的话,我便会彻底魂飞魄散,彻底灭亡。” “呵呵,这个简单。别忘了我还有我,有我相助,你应该可以轻松地回到自己的国度。” 王小薛摇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与你们这些普通的天外天人不同,我所存在的时空,早已消失,换言之,我已经没有故乡。”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你活得年岁可比我们这些人长得多,既然如此,之前你又是如何补充本源灵气的呢?” 王小薛伸出手指轻轻叩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突然之间,面具表面处划过一片绚丽的星光,灵王巨座定睛望去,只觉得那张金属面具之中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一样,世间所有的奥秘都隐藏其中。 “这是……” “这便是我一直保持不死的原因。这张面具的本体乃是一件名为时空梭的神器,正是因为时空梭的力量,我才能自如地跨越时空,不受时间束缚,任意回到之前的时间节点,哪怕是已经不复存在的空间,我照样也能进得去。” 灵王巨座恍然道:“我记得你有‘时空杀手’的名号,原来这面具便是关键所在。怎么,现在这面具已经损坏不能使用了么?” “损坏还谈不上。毕竟,像时空梭这般境界的神器,几乎任何力量都无法将其摧毁,甚至连让他受伤都做不到。不过,有一个人,有一种力量是例外。那便是谬论法!” “你是说谬论空间,又是孙无忧搞的鬼?” 王小薛伸手摘下面具,并露出那张满是无奈神情的脸颊,进而苦笑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那小子施展神通的时候,时空面具也因此发生了变化。眼下的我虽然能够使用他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当中,却无法回溯时间,去到过去的时代。孙无忧救了我,但也同时害了我。我虽然暂时幸存下来,但以此下去,还是难逃一死的命运。原本,我这种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因为荷眉那个女人,我的信念动摇了。灵王,这次你得帮帮我!”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刀凝血,救命为团圆 “什么?你说你们是杀手?” 此话一出,包括王百挡在内的三人不禁为之大惊失色,而说话的喜儿随之低下头来,没精打采道:“没错,我,荷姐,王团长,还有之前的另一位同伴,我们本是杀手联盟的成员,因为接到任务,前往蓬莱大陆刺杀千尊盟盟主段知风,后因为行动失败,与上头失去了联系,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流落到了妖界之中。” “机缘巧合?呵呵,你大概不是在骗我们吧?世人都知道,妖界与人界之间竖有坚硬法阵屏障,就算你们是杀手,也不可能轻松轻松地冲破阻拦。说,究竟是谁把你们送进来的?” “是……是……” 王百挡忽道:“该不会就是你的那个姐夫吧!” 喜儿抬眼看了一下对方,终于点了点头:“是,那是我们的初次相遇。受强敌追击,我们几人与同伴失散,并一路朝蓬莱大陆的东侧逃去。可无奈,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就在我们即将遭到围剿、命悬一线之际,王小薛出现了。当时的他身负重伤,几乎是半个身体全都血肉模糊。当时的他也许未必是有意之举,面前重重围攻,当即使出了神通,将他自己连同我们三人一同带到了这片大地之上。从那之后,我姐便一心认定王小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之后甚至以身相许,结为连理。只可惜……” 蛇三郎顺势道:“只可惜,你那姐夫不知好歹,将你姐的一片真心当成驴肝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两个人应该没有……” 喜儿迟疑了一下,而后颔了颔首。 “正因如此,我姐才会认定如今的姐夫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甚至还主动示爱,不顾我与王团长的劝说。” 妖莲不禁道:“王团长?这么说来,来到妖界之后的一段时间当中,他的情绪还是相当稳定的喽?” “当然。我们团长虽然为人老实,但处世之道却是相当老深。他瞧出姐夫非比寻常,若是让姐跟了他,以后免不了要吃苦受罪。本来,我姐都想放弃了,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彻底改变了局面。一天下午,外出干活的王团长在外面遭了害,被不知名的妖众袭击受伤,差点连命都丢了。当时我与荷姐都已经哭肿了眼,就在我们以为人就要留不住的时候,姐夫托着尚未痊愈的身体,及时挽救了王团长的一条性命。而他自己则因为妄动真气,使得还未恢复的身体雪上加霜,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当中,甚至连床都爬不起来。荷姐心疼姐夫,因此便将自己的血喂给他喝。不出所料,喝了我姐的血之后,姐夫的情况立时好转,唯一不佳的是,从那时开始,姐夫便染上了‘饮血’的毛病,而且非我姐的血不可。” 妖莲冷笑道:“我说,你这姐夫该不会是外面专门吸血的妖怪吧?话说,为何偏偏你荷姐,其它生灵的血不行吗?” 喜儿想了一下,紧接着摇摇头道:“这里面的详情,我不能与你们多说,总而言之,姐与姐呋就是靠着这种被逼无奈之下形成的联系,勉强地生活在了一起。每日吃着粗茶淡饭,虽然日子贫瘠,但也算有滋有味。直到,直到三个月前的那一天。我姐想要去外面为我姐夫采摘一些草药,却不想半路上被一股妖风卷走。几天之后,破衣烂衫的荷姐回来了,再之后,他便显出了害喜的症状,发生了什么不说也能猜到了。” 王百挡颤抖道:“原……原来荷姑娘会变成这副样子,还是因为你那个姐夫?既然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又有什么脸面对你姐冷颜相对?” 妖莲“作祟”道:“就是就是,像他那种混蛋哪里有资格成为你的姐夫。还是我们老爷好,要地位有地位,要修为有修为,有涵养,讲道理,关键不会时不时地向女人摆脸色。这种好男人整个妖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要不你试着劝劝你姐,让她跟了我们老爷算了,成亲之后,包她锦衣玉食、顺风顺水。” “阿莲,你的话太多了,要不要我先把你的嘴缝上,让你安静几天?” 听到这,妖莲赶紧将嘴巴闭紧,变成哑巴,不再说话。蛇三郎冷笑一声之后,紧接道:“这家伙口不择言,喜儿姑娘不要见怪。” 喜儿苦笑道:“无妨,我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出王境主的良苦用心。只可惜,我姐不是我,她这人倔得很,他做出的决定,就是用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至于我那姐夫,本质上也不是坏人,否则王团长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虽然没有当面求证,但我有一种感觉,姐夫他是故意冷落荷姐,目的就是为了逼我们离开。” 妖莲情不自禁道:“怎么,他在这附近又有新的相好了吗?我倒要看看哪路女人敢要他这种病痨?” “不是的,姐夫不是那种人,他连我姐都不碰,又怎会对别家的女子动心。依我所见,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怕自己无法与荷姐相守到老,拖了她的后腿,所以才多番恶语相激,想要逼我们离开绝隐村。” “哼哼,如果他真的想要分手的话,大可以独自离去,何必逼你们三个人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唉,你太高估我姐夫现在的身体状况了。虽说从你们见面到现在,他都能自由活动,但也仅限于晚上时间。若是白天时候,他甚至不敢直照阳光,否则身体皮肤就会溃烂流脓,如同活尸一般。” 王百挡倒吸口冷气,一脸诧异道:“这……居然这么严重?难道他没有找大夫看过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派人前来诊治。” “多谢王境主的好心。事实上,我与荷姐在进入妖界这段时间当中,也尝试着找过一些妖医,便最后得到的答复都是无能为力。靠着荷姐的血,姐夫撑到了今日,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呢?” “什么?你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地方?” 灵王巨座看着打开衣裳,将身体细节表露在自己眼前的王小薛,一脸错愕,发愣了好久之后,这才恢复正常。 “是啊!我现在的境遇,全都拜孙无忧所赐。或许,找到他本人的话,我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 说着,王小薛摊开自己的掌心,之前被其握在手中的一朵野花随风飘散,化为一缕清香,透入到灵王巨座身体之中。 “除了找回孙无忧之外,难道就没有其它方法了吗?话说回来,我记起了一个人,或许他能解你的燃眉之急。” “谁?” “医圣花悬壶!” 来不及回绝隐村说明详情,灵王巨座连同王小薛一同来到了客栈。此时,天光微亮,重伤未愈的王宁此刻还在昏迷之中,不醒人事。守夜的众人见灵王巨座回来,暗觉古怪,却又不敢当面询问细节,于是便在同行的王小薛身上做文章。 “这位是哪路高人,请灵王为我们引荐一下吧!” “这事之后再说。对了,花悬壶花神医回来了么,之前他的房中不是已经不见人影了么?” 一名妖卫抱怨道:“您这一走,不辞而别,我还以为您要丢下同伴不管,独自上路呢!话说,花神医从昨晚失踪之后,便再无音信。本来我们还以为您是为寻找他才出去的。怎么,没有了那位医圣,少主的身体不会有大碍吧?” “这个……应该还不至于。毕竟。昨夜纳百川已经为他输送了最精纯的真气,别说是大活人,就算是一块大石头受了那么多的精元,也能立刻起身原地转三圈。王公子的身体情况,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王小薛看这帮人的阵势如此宏大,来头似乎极不简单,于是暗暗向灵王巨座求问这些人的来历。当得知这些都是王百挡王境主的部下之时,王小薛才终于明白其中原由,以及灵王巨座的良苦用心。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如此说来,王境主此行就是为了寻找自己儿子王宁的?” “正是。人毕竟是荷姑娘打伤的,如果真的将事情摊开,保不齐王百挡会突然翻脸,加害荷眉。所以眼下让双方暂且不见面,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真没想到……看上去粗枝大叶的你,居然是一个心思如此缜密的谋士,这薛藏真当真要刮目相看。” “呵呵,你当初认识我的时候,我才进入极恶凶界不到半年时间,对于许多事情还不了解,于人世间的情情怨怨也看不透。我能有今日的表现,全都是因为之前在极恶凶界当中的历练,如果不学着聪明一点,又怎能与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让他们听命于我?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呵呵,有意思。不过,花神医已经走了,我们该去哪里寻找,难不成就要到此为止了?” “哎,别着急,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谁?” “方惜时的分身,纳百川!”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系铃人,百里寻故迹 推开房门,劳累了半宿的纳百川居然还没有睡去,眼见灵王巨座进到房间之中,他的视线却率先落到了其后一人的身上,稍作停顿之后,终于道:“你怎么来了?薛藏真?” “呵呵,不愧是拥有最接近血河魔君方惜时力量的分身,你居然真的一眼认出了我。没错,我来了。” “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里虽然不是我的道场,便想来你一定是有非来不可的原由,所以才会亲自来拜访吧!” “这个……呵呵,待会还是由灵王和你说明吧!” 在这之后,灵王巨座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纳百川,后者得知花悬壶不告而别之后,脸上不禁流露出难色:“虽说花神医是我亲自带来的,便我与他的私交甚少,无从得知他的去向。至于你们想要问询的狐夫大仙张望远,我更是只有几面之缘,对其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就算你们来问我,我也不知道花神医的下落。” 此话一出,原本还抱有一希望的王小薛,登时陷入到空前的绝望之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忽然从外面传来。 “你们睡了么?” “这声音……” 灵王巨座不假思索地上前开门,定睛一看站在外面的人,正是自己苦苦找寻的花悬壶。此时的花悬壶醉意已消,身上还沾有一抹说不清的花香,让人闻了心旷神怡,好不舒爽。就在灵王巨座准备将情况说明之时,花悬壶掠过他,直接来到了王小薛的身前,在其旁边来来回回踱了几步之后,这才开口道:“你这身上的怪疾是怎么造成的,居然连我都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情况,我对你的病情十分感兴趣。” 王小薛苦笑了一下,于是又将自己在极恶凶界之中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在听到“谬论法”三个字后,花悬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旋即说道:“怪不得,能将一个人躯壳如此完整地分割开来,且能让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继续存活下去,普通的医术不可能,恐怕也只有那股邪恶力量可以做得到的了。” 灵王巨座一副兴奋状态道:“怎么样,花神医,如果施术者换成是你,应该没问题吧!你一定可以让薛藏真恢复原样,是不是?” “哈哈哈哈!” 正在等待达复的几人,见花悬壶口中接连发出怪笑,三位相互看了一眼之后,还是灵王巨座继续追问道:“你这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的这种情况,以医术范畴内的技法根本不能根治。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让薛藏真恢复原样,就只能求助于懂得使用谬论法的人。既然孙长空已经不在人世,那人选就只有孙无忧一个人了。” “这个……” 见王小薛面露难色,灵王巨座不禁道:“对了,我还没有问清楚,我们几个明明是孙无忧保护下来,免于同极恶凶界一同毁灭,可为何来到妖界之中我们居然失散了,而且一下子便被传送到了相隔那么遥远的地方,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 说话间,王小薛再次从怀中掏出那枚时空面具,一副酸楚的神情道:“这面具虽然只是器物,但实际上早已修炼出属于自己的灵识。在谬论法准备对他施以分割之术的时候,面具的器灵主动现身,并运用自己的力量,将我们几个分散开来。而孙无忧也是那个时候与我们失联的,如今他身在何处,我实在是无从知晓。” “等等,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知道孙无忧的下落。”灵王巨座突然道。 “谁?刚才花神医未现身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刚才是刚才,但这一次一定不会出错。” “哦~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明白了。你说的该不会是他的娘亲柳如音吧?” “没错,就是她!” “可是,我们连孙无忧都找不到,又如何能够寻得到他的娘亲,你这说了同没说一样啊!” 灵王巨座一脸淡定道:“孙无忧修为高强,我是寻不到,但他娘就不同了,其实在刚来到狮虎岗的时候,我便在这附近感受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起初的我也并没有在意,但刚才受你启发,我突然想起,那股气就是柳如音。” 纳百川当即置疑道:“你连人都没看见,居然可以肯定你所感知到的那人身份。这也未免太玄虚了吧!” 不及灵王巨座自证,王小薛便提前开口道:“别的可以不信,但关于感知方面的事情,我是十分认同灵王实力的。毕竟,他能配得上‘灵之王’的称号,必然对于众生的灵力与灵气有颇深感悟,能够在亿万万生灵之中找出一个异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灵王巨座颔首道:“生灵,尤其是修行得的灵,从诞生以来便已注定,哪怕是属性相近的一些人,彼此之间也稍有不同。因为常年生活在极恶凶界,感受到来自不同个体体内的强大灵力,久而久之,我便练就出了这种辨灵识人的能力。如果我的估算没有出错的话,柳如音应该就在狮虎岗的西北方向,离这里大概有三四百里的路途。” “那好,既然你们如此笃定,那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纳百川起身就要朝门外奔去。谁成想,才走了两步,他的双膝陡然一软,人当即跪倒在地。 “纳掌柜。” 花悬壶见状快步走到跟前,伸手扶住对方的肩头上,一股温柔的真气顺势输送到纳百川的身体之中,后者更是当即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酒香气,就好像真的是自己喝的一样。 “不用担心,他只是之前耗损得有些严重,真气尚未恢复,才会显得如此虚弱。只要静养几日,便能恢复原样。” 灵王巨座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二位就先留在客栈之中吧,有我带着薛藏真前往便可。” 见二人欲要离去,花悬壶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拉住灵王巨座的衣袖,然后用力嗅了一嗅。 “怎么,我的身上除了汗臭味之外,还有其它异味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刚才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常见的气。这种气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拥有。” 王小薛眼角一跳,不禁厉声道:“花神医,我敬重你,不想与你在这发生口角。不过,你这样公然咒一个人真的好吗?” “哪里?我可不是危言耸听。若是论起杀人,我远不及你。但若是论见过的死人,我不知比你多到哪里去了。对于死亡这种事情,我最熟悉,即便我自己还没有亲自感受过。” 说着,花悬壶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枚黄纸叠成的护身符,进而塞入到灵王巨座的手掌之中:“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就算有意干涉,九成九也不会改变结局。这是我这么多年游历诸界,结合自己的感悟写下的一点东西,无论效果如何,你先揣着,说不定关键时候就能发挥奇效。记得,当那个时间到来之际,千万不要慌张。死亡本就是我们芸芸众生所要经历的、必不可少的一环。死亡并不意味着终结,或许也是另一段事迹的开始也说不定。” 站在原地的灵王巨座呆滞了好久,这才将那枚护符塞到自己的怀中,进而抬头微笑道:“多谢神医解惑,这下我感觉自己活得更加透彻了。那就这样,我们告辞。” 别过花悬壶与纳百川,灵王巨座带着王小薛急匆匆地下楼,准备离开客栈。然而就在准备出门之时,双臂环抱、倚在门框上的高渐飞已经等候多时。 “居然是你小子。”王小薛脱口而出道。 “薛藏真,果然是你!” 眼见高渐飞来者不善,为免之后的计划不被打乱,灵王巨座赶紧挺身而出,为其解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曾经有什么恩怨,但我们两个确实有要事在身,无暇与你在这里纠缠。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等等!” 就在灵王巨座准备拉着王小薛一起离去的时候,高渐飞忽然急吼了一声,紧接着便解下了自己背后的剑袋:“将这个带上。” “这不是你的贴身兵器吗,为何你……” 不等灵王巨座把话说完,王小薛却是毫不客气地将剑袋接过,然后用力握住其中的神器玄剑,一股灰色的气息自剑袋之中缓缓飘起,进而萦绕在王小薛的身边,久久不肯离去。 “这剑原本就是你的东西,现在我将他暂时交还给你,等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它还给我。”、 “什么?这剑居然是……” 王小薛小心翼翼地剥开布袋头端的绳套,进而将藏于其中的黑色长剑露在外面。也不知怎的,那黑剑一经见到王小薛的面孔,竟如发疯一样,连续不断地闪过七彩毫光,就好像是在向对方主动示好一样,又如同是见到了一位阔别多年的好朋友,此刻正在为重逢欢呼雀跃。 “老朋友,我们好久不见!”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岔路前,改道探旧邻 离开了客栈,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一同朝西北方向进发。此时,百物梦沉,万籁俱寂,一路上二人一语不发,气氛尴尬莫名,不知为何。 来到一处分岔路口,走在前面的灵王巨座随即停下脚步,王小薛见状不禁发问道:“该走哪边?” 灵王巨座抬头看看天色,东边已露鱼白,于是道:“太阳完全升起之前,差不多就能赶到目的地。不过,这一夜忙得可以,我现在有些饿了,想到附近找点吃的。” 王小薛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人间么,这种时候可找不到卖早点的摊贩,要不我们再继续走走,到前面看一看?” 灵王巨座伸手一指正前方的大路,并道:“如果我的感知没有出错的话,孙无忧的母亲柳如音就在这个方向。但从旁边这里改道的话,可以去到一处人员较为密集的居住地,那里或许能找到些吃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花神医都说我大难临头,那我还不赶快抓紧时间吃顿饱的,否则真的到了那边,还要做一个饿死鬼,实在不划算。” “你这……” 王小薛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下,酝酿许久之后才终于道:“要不,还是我自己前往柳如音的住处吧,那样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呵呵,你也太小瞧我这个灵王了。说到底,极恶凶界覆灭与我也有莫大的关系,你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我也脱不了干系。既然与我无关,就绝没有让你单独行动的道理。来吧,跟我到旁边的路上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在灵王巨座的邀请之下,王小薛将信将疑地跟在后面,不久之后,一股炊烟的香气果然随风飘来,定睛望去,在那群翠林立的森林之中,果然升起了几缕白烟,竟然是有人升火做饭了。 “果然,你的感知力举世无双。” 灵王巨座笑了一下,就要取道进入森林之中。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支木箭凌空射来,刚好钻进二人脚边的泥土之中。抬头望去,几道迅影在枝头之上来回腾挪,一个女人的声音随即响起:“前方的木灵族的领地,不想受伤的话速速离开。” 得知对方是女性之后,灵王巨座微微一笑,站在原地拱手抱拳道:“在下与朋友恰好途经此地,一时腹饿,想要求得一碗充饥的食物,还请姑娘通融一下!” 说着,灵王巨座从怀里掏出一些钱财,呈在掌心之上,供对方观瞧。片刻之后,一道沉重的声响落地,聚精观瞧,一名足有一丈多高的女性力士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并晃动着粗壮有力的手臂,朝二人缓缓走来。 “这……这就是你所谓的姑娘?” 王小薛低沉着嗓音向旁边的灵王巨座发问求证,后者却是不以为然,笑呵呵迎了上去,并将手里的东西送到了对方的手里。 因为天色未亮,视线受阻,直至距离拉长到一丈之内的时候,王小薛才惊讶发现,那所谓的“姑娘”长得如同男人一样粗犷,海目河口,四方大脸,微微外翻的鼻孔之中,还有几撮浓重的鼻毛露在外面,若不是刚才说话时候的声音,见者还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位长得高大的汉子而已。 那女人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嘴里念道一番之后,这才继续道:“少是少了点,不过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儿上,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取。记住,站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走,否则后果自负!” 灵王巨座谢过那女人之后,并与王小薛恭恭敬敬地在旁边等候。女人见二人确实没有出格的行为,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便消失在茫茫的绿茵之上。 ”这个木灵族是什么来头,族人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意思,灵王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过来,居然只是为了来这讨完吃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王小薛目光灼灼,自知瞒不过的灵王巨座于是笑道:“果然,骗是骗不了你的。没错,这木灵族是我有意前来的地方。说起来,我与这个地方还有一段不解的因缘。” “因缘?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之前便到过这里?” “那倒没有。不过,木灵族的前身,我却是相当熟悉。你是知道的,我来自小人国。曾经有一国度就在小人国的附近,双方常年争斗不断,每年死伤的族人都有大几百。那些年,我们双方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直至孙长空的出现,才打破了地样的境况。” “所以呢?” “当时孙长空初来乍到,不清楚双方之间的情况,只觉得我们小人国势单力薄,所以便慷慨出手,一举便将对方打得七零八乱。被逼无奈之下,元气大伤的敌对势力只得举国搬迁,彻底离开了小人国的视野范围,而这个国度就是巨人国。” “巨人国?难道说……” “我也没有想到,曾经不可一世巨人国,居然躲到了这种深山老林之中,过起了与禽兽为伍的生活。这木灵族的族人便是巨人国的后裔。” 王小薛听罢之后,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你看那女人的眼神那般古怪。” “呵呵,你有所不知。巨人国有一独特的规律,男人个个长得貌美如花,女人却生得面目可憎,形同恶鬼修罗。所以,巨人国的女人一经离开本族之后,很难再找到伴侣。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留守在木灵族内的多是女性,这也是他们无可奈可之下的一种妥协。” “那你此番前来只是为了看望一下他们么,还是说有其它的考量?” “这个……” 不等灵王巨座把话说完,之前离开的那名女巨人已经带着两碗热腾腾的热粥火急火燎地疾睡走回来。不知为何,王小薛一看那女人,心底里便生起了一股莫名的厌恶,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便匆匆闪躲到灵王巨座的身后。那女巨人见二人还在,脸上随即闪过一丝释然,进而对距离最近灵王巨座说道:“来,这是铁婆婆刚刚熬好的面汤,你们趁热喝了吧!” “多谢。” 灵王巨座刚要伸手去接那只脸盆大小的木碗,谁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火光突然划过空中,并从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正中那女巨人的肩头。一时间,箭头没骨而入,其上的火焰当即扩散开来,引得那女人半边身子都是火苗。就在王小薛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灵王巨座却是偶然将其按住:“别急,你就看着吧!” “嗯?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搞清楚情况,只见刚刚被火箭射中的女巨人,不紧不慢地将箭矢从身上拔下,紧接着用那蒲扇大小的巴掌在身上连呼了几下,直至火焰全部熄灭之后,伴随着阵阵黑烟升起,一股奇妙的力量随即自那庞大的身躯之中透露出来,并当着二人的面迅速治愈箭伤与烧伤,使之恢复到片刻之前的完整状态,而这整个过程不过只是短短几息的工夫。 “好厉害的恢复能力,这就是巨人国的力量吗?” “不,这还远远不够。” 灵王巨座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之后,继续看向那名遇袭的女巨人。后者单手将那箭身轻松拗断之后,进而斜眼看向林外远处的树梢一角,进而释放出山呼海啸地狂吼,厉声怒道:“只知背后偷袭的小丑,还不给姑奶奶速速现身!” 看似不经意的一喝,实际其中内含追踪慑魂之法,就在声音落定的同一时间,一声怪叫忽然从远处的树冠上传出,紧接着几道黑影从上面跌落下来,其中一人的手上刚好持有一张由树藤打造而来的木弓。见形踪败露,为首的一人随即道:“这么近都没把她射死,我们撤!” “撤”字未停,那女巨人已如凶煞一般不期而至。与那魁梧如同黑塔般的身形相比起来,地上的那几个入侵者就如同孤立无助的孩童一样,下一刻便会他们的死期。也是在这个时候,远处观战的王小薛才发现,之前施法偷袭的居然是一群毛发火红的猿猴,打头的那只更是足有成年人类般大小,只是与那女巨人相比太过纤弱,若是真的打起来,用不了三个回合,前者便要被折骨断筋、死无葬身之地。 “杀了人家还想走?把命留下!” 说话之间,那女巨人举起一尺来长的手掌,径直朝那群猿猴拍了过去。好在,后者反应迅捷,及时分散逃离,这才没令自己粉身碎骨。 然而,女巨人的速度着实之快,不等那些猿猴做出下一步反应,要命的杀掌便再次击下。这回,一只反应稍逊的小个猢狲躲闪不及,半边身子登时被对方轰成了肉酱。更加可怕的是,遭到了致命伤害的小猴子并未直接断气,而是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同伴,一股血红色的火焰当即自体内涌出体外。 “这是……火涂族!”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袭灵者,炎谷涂山元 “不好,这四下里都是植被,一旦让火涂族的人施展了神通,结果如何还真未必可知,得现在出手阻止!” 王小薛刚准备挺身而出,一旁的灵王巨座却是将其拦住。只见那倒在地上的小猴子迅速化为一堆火焰,紧接着爬上邻近的为首猿猴身上。顷刻之间,原本只有人类大小的体形骤然暴增十余倍,原本长在皮肤表面的毛发,立时被一股由体内释放出来的本源火力所替代,如小山一般高大的身形,既然是之前的女巨人与之相对起来,都要逊色数分。 “这便是火涂族的独门神技么,好像有点威力。” 说话之间,那成长为完全状态的火焰猿猴击出一拳。那拳劲还未抵达,自拳头四周扩散开来的焰力已经率先一步到了女巨人的身上,并将其团团包裹起来。 “啊!” 高温炙烤之下,哪怕是身负巨人族血脉的那名女族人也不堪重荷,当即翻身倒地,来回打起了滚。趁此机会,站着的火焰猿猴不断对其拳打脚踢,一蓬蓬鲜血不断自其口鼻之中喷涌而出,景象惨不忍睹。 “这帮畜生太过分了,明明是他们入侵别人的领地,如今反而鸠占鹊巢,为非作歹。灵王,你怎么能忍心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不是怀揣着一颗慈悲之心前来这里的么?” 灵王巨座阴沉着脸色,微微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想领教一下多年以后,当实的巨人后裔,究竟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如果妖界的任意种群都能欺压在他们头上的话,我想这样的势力也就用不着继续存在了。” “哈!” 就在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交谈之际,刚刚还倒在地上的女巨人已经重新站起。不同于之前的是,此刻她的皮肤已经被高温全部烤焦,随之显露出来的是那血痕斑斑的鲜活血肉。然而,不知是何缘故,明明遭到了致命伤害,那女巨人非但没有进往进入到虚弱状态,反而变得比之前还要活跃激动,不顾身上的伤痛,一跃而起,直接扑向那尊巨大的猿猴火相。 “难道……她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就在王小薛疑惑不解之时,跳上猿猴肩膀的女巨人,开始不断对其发动猛攻,任由周围的火舌蹿上自己的身体,两只铁打般的拳头狂风暴雨一般接连轰向对方的庞大身躯,起初后者还能坚持,但到了后面,就算是有火光遮挡,位于地上的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依然能够看到那抹红晕后面痛苦的神情。 “臭女人,难道你想把自己烤成肉干吗?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怒喝间,火焰猿猴伸手抓起附在身上的女巨人,并将其扯离自己的跟前,将其悬在半空之中,并用右手五指全力向其挤压,欲要将其变作一滩血水。然而,这女巨人越挫越勇,即便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如波涛一般一波波涌现上来的澎湃力量不停注入到那副千疮百孔的身体之中,并给予其一股当世无双的撼天神力,使之硬生生将火猴的五指慢慢撑开,并在即将脱身之前,凌空跃起,并带着一记惊天动地的杀招,直指对方面门。 “木灵咒,树山碧海!” 恍然之间,好只火猴的眼前仿佛荡过一片绿色的海洋,使之全身沉浸其中,一时间无法自拔。百当最后一个浪涛拍下的同时,一棵参天大树突然分开巨浪,并倒转一百八十度,整个向其猛砸下来。 “这!” 本以为此战自己一方必胜无疑,怎料女巨人濒死反扑,实力一跃超过了普通状态下的十倍有余,生生将一记平常不过的本族杀招,直接进化成了神技。受独特气息的影响,火猴想要避让,却发现自己的身形已经被完全锁定,一动也不能动。眼见自己就要被那连绵不断的绿意能量完全吞没之际,于一旁观战的其余几只猿猴一拥而上,并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其挡下了那一招绝灭神术。 “呼~” “啊!” 伴随着几声惨绝人寰的怪叫之后,刚刚还好端端的那些火涂族的猿猴,无一例外,全部被“吹”成了灰烬。然而,灰烬未泯,其间有火星闪动,刚一遇到空中的灵气,便立即燃起复苏烈火,并且源源不断地投入到火焰猿猴的身体之中。 “哈哈哈!木灵族的女娃,这次可要多谢你了。” 就在那只最大的猿猴语毕之时,吸收了大量本族之力的他居然没有继续扩大身形,反而开始向内部迅速坍缩,直至再次恢复到之前的体型大小。然而,与原本的状态不同的是,这时候的火焰猿猴已经彻底质变,进化成了拥有与人类一般的正常面容,甚至还化身为了一位俊朗帅气的年轻男子,飘飘然地落在几人眼前。 “哈哈哈,没想到吧!助我们火灵族完成最后褪变的,居然是你的功劳。实话告诉你,之前的数次偷袭入侵只是佯攻,我们的真正目的就是窃取你们木灵族、不对,应该叫做‘巨人族’的本源之力,有了他,我们火涂族将会成为妖界的第一大种群,哪怕是那些老字辈们也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作为对你功劳的回馈,我可以让你成为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生灵。接受命运吧!” “灵王!” “知道了!” 眼见那幻化为人之后的火涂族成员准备向自己发动最后攻击的时候,摔倒在火焰之中的女巨人突然盘膝坐起,在其瞑起双眼的同时,一道嫩绿色的光斑忽然从背后升起,并以一种无比敏捷的速度提前一步闪现到对方的面前,并准备在最近距离爆发出最强威力。 可惜的是,如今的那名火涂族人已经不同以往,不说修为,单是这反应身手便已超越之前数倍之多,不等女巨人亮明杀招,前者已经随手将那绿色光斑攥于掌心,稍一用力,尖锐的惨叫声立即从光斑之中透射出来,险些将其耳膜刺穿。 “嘿嘿,想要与我玉石俱焚吗?哈哈,天真!你以为自己如今还有那样的资格吗?别说是你,就算你们的族长来了也休想伤我分毫!” “大胆火涂鼠辈,也敢到我木灵族里撒野,吃我一簪。” 让灵王巨座与王小薛倍感意外的是,那说话的“高人”,使出的兵器非刀非剑,非枪非棍,而是一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镶珠金簪。那根金簪不知从何而来,就是那么毫无征兆地插到了那名火涂族人的手腕之上,巨大的劲力直接将其整只手掌完完全全扭折下来,连同被其束缚的那枚光斑一同坠落在地。 “好快的伸手!” 灵王巨座与王小薛异口同声,说出了心中的赞叹。而那被簪子断去一手的火涂族人也并非放弃,呼吸之间,大量的火焰自手臂前端的创面之中喷涌出来,并在上面勾勒出一只手掌的轮廓,并快速凝滞固化,直至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手掌,这才终于告一段落。而重获断肢的火涂族人对此仿佛早已司空见惯,脸上甚至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反而是抬眼看向前方雾气最为常有的最远端,脸上随即显露出一副狠毒之色,阴恻恻道:“木灵君,又是你,躲在族人背后的胆小鬼。有种出来与我一对一打过。不然的话,我就将你的木灵族化为一片废墟焦土。” 此话出口,半空之中的云雾在一股神秘力量的操纵之下,聚散变化,进而化作一道屹立在虚空之中的“神像”,声音似男非女,乍一听是在天边,但仔细琢磨却又近在眼前。 “涂山元,本尊对你百般忍让,数次留你性命。本以为这样就能让你改过自新,没想到你竟会变本加厉,甚至趁着天色未亮,强闯木灵重地。既然你自己和你那背后的涂巴凌都不爱护你的性命,那就由本尊亲自收取吧!” “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谁人不知道,你们木灵族自打建立之初,便因为势单力孤多番受到其它种族的打压,若不是你们占据了这处绝险之地,又怎能这么多年立于不败之处?不过今天,我涂山元要改变这一现状。从此往后,木灵族将会从世上消失,以后妖界只有火涂族!” “大言不惭!” 语毕,那停在半空之中的云雾化身,脸上的安详亲和之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一种令人极为不安的怒佛之相,眨眼之间,那神像的右手之上多出一柄玄冰之枪,随手一抛,便为其灌注了一股不竭神力,使之化作天下第一杀器,直取涂山元的咽喉。 “妖火道,火云万相!” 成长之后的涂山元实力着实不能小觑,呼吸之间便已凭借神通,化为一片火红色的阴云,笼罩在整昝森林之上。紧接着,大量闪电于云层之中积蓄待发,而那枚射出的玄冰枪也并未停下,而是直接调转方向,倏尔冲向云霄,欲要与那火雷红云一决高下。 “灵诀,玄霜冰天!” 第一千六百章 停云界,面晤木灵龙 今日,划破凌晨的第一缕光芒并不来自太阳,而是缘于木灵族族长木灵君与眼下这位火涂族高手涂山元。一时间,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两股旗鼓相当的威力对撞在一起,随即升起的千层风浪如同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一般,为这片森林带来了一抹最为耀眼的白光,而位于近处的灵王巨座与王小薛被那强光直射,不由得伸手遮在眼前,以此来缓解辉光带来的刺激。 “啊!” 一声惨叫过后,本来已经不可一世的涂山元终于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与此同时,在那森林深处的云雾之中,由那神秘女人凝聚灵气形成的幻象,也在此刻功成身退,再次变回到袅袅白烟,融入到身后的云障之中。 “该死,情况有误。不是说今天是木灵君最虚弱的时候么,为何她还能发挥出如此强劲的实力。也罢,今天也并不是毫无收获,待下次回来,一定将你们木灵族连根拔起。” 料定想法之后,战败后的涂山元准备就此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过身来,将要飞奔而去的时候,灵王巨座闪身上前,挡在他的前方。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给我滚开!” 虽然斗不过木灵族第一人的木灵君,但面对眼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小子,他是有十分足把握将其拿下的。再加上刚刚吃憋失利,一腔怒火正好无处发泄,于是便将矛头顺理成章地转向眼下的灰衣男子,并抬起运足劲力的手掌,即将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那你就留下吧!” 面对好远涂山元强招来袭,灵王巨座不退反进,直接欺身上前,并将自己的肩膀全力撞在对方的心口之上。这一撞虽然看似不经意,但实则内含千钧之力,才提起真气的涂山元,还未来得及将劲力宣泄,便被那没头没尾的一击顶得头晕目眩。由于真气走岔的缘故,涂山元忍耐再三,最终还是破口吐出一滩鲜血,刚刚还青筋暴起的双臂也随之软塌下来,就如同被剔了骨头一样。 “你是谁!” 强撑着模糊的意识,涂山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也就在这个时候,灵王巨座伸手按在对方的天灵之上,一掌便将其震晕过去。 “现在的你还不配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是趁这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之后你有好受的。” 说完这些,灵王巨座对着那即将散去的云雾,进而拱手行礼道:“小人国巨座,前来拜见木灵族族长。” 话音一落,只见那股即将消泯的雾气之中忽然闪出一道黑影。那黑影来势甚快,哪怕是如今的王小薛也没有看清。下一刻,灵王巨座的衣襟已经被一只长丈数百丈的“鬼手”生生掳去,人如同风筝一样悬在半空之中,并朝那雾气中心猝然掠去。 “灵王!” 王小薛刚要飞身追赶,却不想被“擒”的灵王巨座竟在这个时候转过那张笑脸,并对他接连摆手,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我去去就回!” 虽说灵王巨座显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但王小薛还是不太放心,准备取道从地上追赶过去。然而就在此时,先前被火毒重创的那名女巨人忽然醒转过来。此时的后者已经烧得混身焦黑,若不是看她还在喘气,谁也不敢想象这居然是一个活人。然而,虽然逃过死劫,可女巨人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嘴巴张了两下,一个字也没能说出,人便再次昏死过去。 “来人啊!有人袭击森林,大家一起上!” 还未搞清楚状况的王小薛才一抬眼,不下十柄利刃已经齐刷刷地向他杀来。这些兵器多以“石器”为主,但因为受到了耐性专业的打磨,其锋利程度绝不亚于一般铁器,甚至还尤有过之。在修为还未恢复之前,王小薛不想在这种琐事上面浪费气力,于是稍一提身,便已停到枝头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刚才所在的位置。只见不下十名木灵族巨人已然赶到现场,其中还两名男性族人,体型比起女巨人还要高大数分。眼见这些突然现身的巨人个个面露杀气,王小薛苦笑了一下,随即喃喃道:“看来,这场硬仗是躲不过了!” “呼~呼~呼~” 在那只怪手的挟持之下,灵王巨座一连飞出了百丈之远,用仍在继续进行。而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着陆之时,一股莫名的狂风忽然从迎面的空间之中呼啸而来,趁着他眯眼遮目的工夫,那只怪手突然变招,并使出一记干脆利索的投技,将其重重摔向地面之上。 “停!” 眼见自己就要被跌个头破血流,最后时间,灵王巨座及时调整状态,这才稳稳地落回到地面。抬眼看去,此刻的他已经离开了之前那茂盛的森林区域,转而来到了一处相同空旷的郊外。这里静得可怕,除了以及的搏动声音之外,便再也听不见其它任何声响。而就在灵王巨座准备动身向前摸索的时候,如同帷幕一般左右拉开的雾霭之后,一张用整块石头雕琢而成的金石王座赫然出现在视线之中。 继续看向座位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端坐在那里。虽然韶华不再,但那名老妇人依然保持着极为旺盛的生命力,单是抬眼一瞥释放出来的威压,便令灵王巨座肃然起敬,缓和了片刻之后,这才恭敬道:“相必,您就是木灵君木族长吧!”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的身份。你刚才说,你是小人国的族人?” 灵王巨座微笑道:“正是。” “既然你能来到木灵族,想必是知道从前小人国与巨人国之间的新仇旧恨。既然知道我们木灵族乃是巨人国的后人,你又怎敢独自前来此地,难道你不怕死吗?” 灵王巨座不假掩饰道:“怕,当然怕。其实在改道来这之前,我便已经料到了会有这种结局。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要放手一搏,因为我相信,木灵君你一定不想看着自己的族人成为妖众的食物补品。” “你怎么知道!” 不知为何,灵王巨座随便吐露的几句话,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到了座上那位木灵君的心坎,令其不得不侧目而视,不敢有丝毫怠慢。随后,灵王巨座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虽然不是巨人国的族人,便也从长辈那里听闻过你们族的一些事情。当初因为强敌来犯,不得已远走它乡,来到了这处福地之上。原本是想依靠此地精纯的灵气在此开枝散叶,贻养天年。可你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处福地同时也是其它势力梦寐以求的东西,你们想要横刀夺爱,他们显然不会慷慨相让。刚才我来的时候便感受到,木灵族内的血腥气十分浓重,想来最近这段时间附近发生了不小的战役。刚才那个火涂族的家伙,便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吧!” “火涂不过是宵小之辈,派几个虾兵蟹将来也想在我族之中掀起风浪?简直是痴人做梦。” 灵王巨座点头道:“好好,就算火涂族的势力不足为虑,那其它的呢?此地的灵气数量,远超清之境其它区域的数倍有余,在这种自然天件之下,想必此地之前一定孕育出了了不得的族群,是他们的参战才使得我们如此狼狈的吧!” 眨眼之间,原本坐在石椅之上的木灵君已经走下台阶,直接站到了灵王巨座的跟前。这位木灵君虽然忆是迟暮之年,身体初见佝偻之态,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比灵王巨座高大太多,甚至连之前遇到的那名女巨人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一种可得见的有形气场当即作用在灵王巨座的身上,最大限度地抑制他的呼吸,仿佛要将他的心脏捏爆一般。 “与我们巨人国族不同,小人国的子民以智慧见长,如此说来你确实符合一名小人国族人的特点。不过,就算你知道木灵族如今的窘况,又能如何,难道你能为我驱赶这些豺狼虎豹?” “呵呵,木族长,这正是我此次前来面见你的目的。在你的眼中,我的能力或许不值一提,但我却有把握,可以将那些觊觎此地的族群自行退散,绝不让木灵族,再流一滴血,如何?” “什么?你能让他们打消吞并木灵族的念头?哈哈哈,可笑,当真是可笑。小娃娃,本尊到今天已经活了两万六千年,期间什么样的奇事怪谈没有见过。但我还没有听说过,吃人的禽兽会松开自己的獠牙,任凭猎物自行逃脱的谬论。如果你只是想通过这件事,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本尊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就能走了,本尊放你一马,就当是为从前的恩怨划一个句号。但如果你再敢贸然进入木灵族的范围,打扰我族的清静太平,那就休怪本尊辣手无情!” 话音一落,木灵君摇身一变,进而化作一条洁白无瑕的玉龙,直接升入到半空之中,准备就此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灵王巨座忽然抬起右手,一道异样的金光随即自旁光之中,射入到木灵君的龙目之中。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元之律,以力服芸众 “怎么样,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吧!” 在那道金光的照耀之下,原本已经准备就此离去的木灵君竟然再次恢复真身,进而落到灵王巨座的跟前,一把将其整个人握在手心之中。面对这位超级强者的无礼,灵王巨座并没有显露出任何反抗的动作,反而是将自己闪着光芒的右臂再次挺直。 “这是……元之力律,你居然拥有这种东西,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面对木灵君的质问,灵王巨座淡定自若道:“连元之力律都已经被我掌握,难道你还以为我没有资格与你直面对话么?有了它,木灵族会出现何等惊天动地的变化,我不说你也知道。如果想要摆脱眼下的窘迫,成为妖界第一大势力的话,你就必须与我合作。” “你?哼哼,区区一个鬼头而已。本来我对你还抱有一丝善意,但既然你身上有这元之力殷律,那就休怪本尊翻脸不认人了。你的手臂连同其中的奥秘一同奉上来吧!” 说话之间,木灵君手掌突然发力,自指骨关节之中倏尔迸发出数道雷光,欲要将其的灵王巨座直接撕成碎片。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灵王巨座那条右臂之中的光辉遽地扩散开来,进而令其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相同的模样。这一刻,他已经踏掠九天,洞穿虚实,身体也随之化为一道流光,自那木灵君的指间轻松划过,进而跳到对方的肩头之上,声音洪亮道:“木灵君,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这样的行为只会将自己与整个木灵族推入万丈深渊。就算让你得到了元之力律,你也无法成为他的主人。” “胡说!巨人国与小人国同样都是元族的后裔,既然身为人小国族人的你能够使用,本尊又有何使不得?小子,怪就怪你主动暴露,今天你休想离开这里!” “喝!” 眼见木灵君杀掌忽然向自己袭来,灵王巨座心道苦劝无用,于是迈步来到半空之中,紧接着一道与木灵君几乎等大的巨大幻影凭空出现在这片区域之中。受那幻影之中耀眼光辉的影响,木灵君不得以眇目回首。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道幻影突然出招,明明还相隔着有段距离,但随之推开的一掌之中却是蕴含了吞天噬地之能,哪怕是全力以赴的木灵君也不堪重负,当即便将打翻在地。 “什么,这小子真的掌握了元之力律,这不……” 话音未落,一道几乎与二人等大的拳影轰然袭落,被正面砸中的木灵君连反应的机会都没肖,被随之而来的亿万劲力直接击中,伴随着一圈震动波飞旋而起,刚才还爬在那里的木灵君已经整个人陷入到了地面以下,直接掉到了一处巨大的深坑之中。见坑中之人久久没有反应,灵王巨座化去神通,飞身跃下,站到对方的跟前,微微一笑延:“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话了吧!” 亲眼见到灵王巨座被怪手抓走,一起前来的王小薛本想上前追赶,却不想埋伏在四下的木灵族人竟是一拥而上。无奈之下,王小薛只得与一众缠斗起来。转眼之间,五十个回合过去了,修为减半的王小薛虽不是巅峰状态,但依然靠着过硬的实力以及丰富的战斗经验,耍得一众木灵族人团团转。直到先前那名女巨人被救治过来,恢复意识,出声叫停之后,众人这才终于止住了攻势,一齐围到了对方的身边。 “桃姐姐,你感觉怎么样,这些火涂族的人实在太过可恶了,我们这就给你报仇。” 说着,一个个头只有万年人大小的幼年巨人抛下一句话之后,转身还要找王小薛的麻烦。见此情形,那名重伤初愈的女巨人赶紧劝阻道:“别,他不是火涂族人,他是无辜的。” “啊?他不是吗?” 众人看向被围在中间的王小薛,审视了一番之后,果然发现了不对劲。但个别人依然不胩罢休,继续发难叫嚣道:“不管是不是火涂族人,他鬼鬼祟祟,狐身到此,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现在将他解决,总好过让他以后卷土重来。阿桃,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尚未清醒,会说些胡话也是情理之中。你在那里好好休息,我们这边马上结束。” 说话间,一个长着鸟喙的木灵族人纵身掠去,探出的手掌随即伸出五根利爪,欲要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眼见继续缠战下去不是办法,王小薛轻叹一声,探进怀中的手掌随即拿出一张怪异的面具,顺势戴在了自己的脸庞之上。一时间,人与面具合而为一,一股超乎想象的神奇力量当即加持在那具看似普通的肉身之上,使其一跃成为了这世间少的至强者,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发挥出惊世骇俗的威力。 “我是伤了,不是死了,就凭你这种喽罗也敢与我动手?” “唰唰唰”双方已经过招三个回合,待王小薛重新站到地面上的时候,那位鸟喙巨人已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其余族人来到跟前,回头望去之时,只见对方双眼翻白,鸟喙微张,巨大的身形于原地摇晃了两下之后,便轰然扑倒下来,登时掀起一阵黄土飞沙。 “啊!你杀了木乌尉。大家一起上,给他报仇!” “等等!” 说话的不是先前的女巨人,竟然是原本倒在那里的木乌尉。本以为经过了刚才的激战之后人已经魂飞魄散,却不想那木乌尉竟然自由坐了起来,虽然双眼神光略显黯淡,但看上去确实是真真切切活着,并不是诈尸。 “你……你怎么活了?”幼年巨人不禁发问道。 “废话,我压根就没死。” 说着,木乌尉尝试性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没有暗病之后,这才重新从地上站起来,进而开口中道:“你们退下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木乌尉,你这是……” “呵呵,刚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恐怕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哪里还有机会与你们在这里说话。虽然时间极短,但我能他的身上感应到一股正气,入侵木灵族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木乌尉的几句话让大多数围攻者放弃了继续战斗的想法,看到这一幕的王小薛伸手摘下面具,再次恢复到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进而道:“你们不找我,我还要找你们呢!刚才你们的人把我的朋友掳了去,现在是不是该交人了?” 众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未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的他们,一时间无法理解对方的话语。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负伤的女巨人已经重新站起身来,并隔着十多丈的距离,对那对面的王小薛高声道:“抓走你朋友的是木灵君,也就是我们的族长。虽然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但族长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如果她认定你的朋友归入侵者,那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继续浪费时间了,把我带到你们族长那里,有事我来说。” 女巨人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为了抵御每天随时可能来到的偷袭行刺,木族长特意为自己开辟出了一处单独的空间,作修炼休息的地方使用。没有她的允许,谁也别想找到空间的确定位置,更别说是进入其中。除非是我们族长点头,否则没人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从里面走出来。” “唉,这里气味才对嘛,里面都快把人闷死了。” 在一声声牢骚之中,灵王巨座自一片空间缝隙之中侧身挤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落到了一众木灵族的中间位置上,面对大家投来的异样眼光,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直至不远处王小薛出声道:“原来你还没有被人当下酒菜吃掉啊,看来我还是鲁莽了。” “哎,一点也不是鲁莽。话说,你和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十分融洽,怎么,你也喜欢这些大家伙们吗?” “嘿,你这……” 眼见灵王巨座独自一人从空间之中走了出来,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女巨人当即按照原路,来到半空之中,并靠着一身的蛮力,硬生生将那狭小的时空缺口掰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并强行将自己投入到空间内部。 “他……他居然从族长那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哎,是我们族长宽宏大义,饶了他的一命而已,否则你以为他会像如今这般完整健康吗?” “不对不对,木之虚空是族长亲自创建的独立空间,没有她老人家的命令,无人能够进入入口。可是方才出现在半空当中并非常见的时空门,更像是临时开凿出来的缺口。不好,难道是族长大人有危险?” “什么!族长有危险,那他俩谁都别想……” 不等众人采取攻势,灵王巨座忽然抬起左臂,一时间在场的所有木灵族人皆是心头一动,随着那股红光升起,在场的每一位族长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催促他们的身体经脉,甚至是魂力都因此发生变异,一股来自远古祖先气味当即自灵王巨座的衣袖之中飘散开来。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援木灵,诡王灭火计 “这股气,难道你手上的是……” 不等众人搞清楚情况,只见之前被扩大的空间裂缝之中忽然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女巨人本尊,另一个便是他们的族长,木灵君。 此时的木灵君除了稍显憔悴之外,并无其它异样。而看到自己的族人准备对灵王巨座动手的时候,被女巨人阿桃搀扶的木灵君登时开口喝斥道:“都住手!” “族长大人。” 眼见木灵君出现,一众族人皆是跪地叩拜。而作为旁观者的王小薛,则将视线转向一脸灿笑的灵王巨座,进而低声道:“你们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会替你说情?” “呵呵,你就瞧好吧!” 说话间,身形不及木灵君膝盖高度的灵王巨座已经走到木灵君的身前,过而行礼道:“木族长,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嗯,多亏你的帮助。以前身上落下的顽疾已经祓除了大半,再过些时日就能痊愈。没想到,你竟能将元之力律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地。换作是本尊,恐怕就是再过一千年也达不到这种程度。” “闻道有先后,受业有专攻。木簇长过奖了,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偶然获得了这股力量,之后又稀里糊涂摸到了使用它的窍门,这才能有如今的表现。不过木族长大可以放心,只要巨座一天还在,木灵族的命脉便与我的身家性命紧紧相连,永不断绝。” 木灵君欣然道:“好,就凭你这句话,本尊就放心了。那些异类早已视我们木灵族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马上就将我们铲除。而有了元之力律的相助,相必全族族人都能发生质的飞跃,哪怕是称霸这清之境,也不是梦想。阿桃!” 女巨人上前道:“属下在。” “去,让木心阿婆准备饭菜,今天本尊要好好款待这位上宾。其它人就地解散,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不要随意走动。今晚我们木灵族有大动作,一定要千万小心外族来犯。” “是!” 在木灵族之中,木灵君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无人敢置疑,更无人敢违背,转眼之间,先前还准备对灵王巨座发难的一众木灵族人,已然回归正常,去往原本所在的部分。剩下的几人之中,有的带领灵王巨座与王小薛前往落脚处先行休息,有的则接过阿桃的工作,护送木灵君返回住处。 就在前往落脚点的路上,王小薛耐不住好奇心,于是转而向灵王巨座求证道:“你到底给那个木灵君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的态度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转变?” 灵王巨座摇摇头道:“这里有外人在场,不方便直说。等到了地方,我再与你详谈。” 在族人的指引之下,二人来到一处巨大的树屋之中。这树屋少说有五丈之高,哪怕是三五个男人手拉手围起来,也难以抱起大树树身。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一前一后进到屋内,一股清新香味当即迎面扑来,一扫二人身上的疲倦与劳累,整个人都变得清醒活跃起来。 “这是……” “嗯……巨人族与小人国族人一样,同是元人的后裔。既然是元人的后裔,自然懂得这手运挪天地灵气的能力,想必这树屋之内的独特环境便是木灵君亲手创造的。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哪怕是修为平平的族人,修炼的时候亦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否则想要驱动那么庞大的身体,使之与常类一般自由活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小薛点头道:“刚才我也注意了。那些木灵族人虽然数量不多,但修为却是个顶个的厉害。放眼整个妖界,恐怕都没有多少势力能够与他们相提并论,若不是外面的敌对势力联合起来,恐怕早就被木灵族反杀歼灭了。” “是了,木灵族人天赋与实力让这些本地的原着民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这才会突然之间同仇敌忾,将矛头一同指向木灵族。说起来,这些巨人国的子孙会有如此这般境遇,大多也是因为我们小人国的缘故。正因如此,我才会想要帮他们一把。” 王小薛抓起灵王巨座的左臂,翻开上面的衣袖。只见手腕以下的部分已经变得锃青发灰,就如同死人的尸身一般,毫无血色。对此,王小薛异常震惊,当即开口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身上为何会染上与我类似的死气?” 灵王巨座淡定自若地放下左手,进而将目光投向跟前的王小薛,一脸轻佻道:“怎么,我的遭遇让你想起了自己吗?不过,我没那么傻,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是,之前在那边的时候,我确实给木灵君输送了一些本源灵气,以此来镇压她体内的旧患,我这手臂的变化也是因她而起。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没有本源灵气,我也不会像你这般迅速衰弱。别忘了,我可是灵王!” 说话之间,灵王巨座忽然架起双掌,掌心相同。同一时间,树屋内半空之中生出一股无形漩涡,将整个空间内的所有灵气全部聚集到两掌之间的位置处,并随之化为一枚淡蓝色的药丸,被其伸手抄的掌心之中。 握有蓝丸的左手迅速将其吸收消化,而本来已经失去神采的皮肤登时重现红润光泽,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阴怖吓人。 “你这……” 灵王巨座哈哈一笑,似是在嘲讽王小薛的木讷单纯。后者几时受过这样的气,整个脸颊随即憋得通红,差一点就要失控动手。 “好了好了,我就不与你开玩笑了。这里位于木灵族的深处,只要不发生天塌之类的事件,外面的纷扰便与你毫无关系。你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去就回。” “你又要去哪?大老远的让我与你走这一趟,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 灵王巨座转过头来,原本柔和的面容之上忽然凸现出几分凌厉,屋内的气氛登时变得诡异起来。 “灵王,你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我可以被你利用,但我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面对王小薛的“抗议”,灵王巨座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缓声道:“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毕竟,此事与你无关,而且这里面风险不小,我可不想让你那相好的向我讨人命债。” “呵呵,你做事居然如此瞻前顾后,一点王者气魄都没有。我的实力虽然大不如从前,但区区几只小妖我还没有放在眼里。说吧,你是不是准备趁这个机会巢灭那几股来犯势力?” 灵王巨座沉默了稍许之后,终于叹气道:“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所以呢?你为木灵族出生入死,舍身相陪,难道只是为了弥补人偿还他们犯下的罪过?在那处独立空间之中,你与木灵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达成了什么意见?” “这个……说来确实有些复杂。但为了达到我的目的,这一趟我必须走,即便我知道其中危机重重。” 王小薛冷笑道:“你以为你把我丢下,我就会感激你了么?你刚才的做法只会让我觉得如今的自己一无是处,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我说了,那些妖众不是我的对手,你要动手的话,也算我一个。” “你确定吗?”灵王巨座问道。 “呵呵,我薛藏真虽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也不是胆小鼠辈。况且,之前与木灵族的那些傻大个一战,尚未分出胜负,一身的气力无处发泄,如今有了目标,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不过,你把木灵族周围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么,毕竟你与我一样,全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我虽然不知道,但生活在这里的木灵族人却是一清二楚。这个你可以放心,在我出来之前,木灵君已经将先前收集的敌方情报转告给了我。根据情报说明,木灵族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有一股势力,相邻的两者呈犄角之势,将木灵族围困其中。至于这股势力当中,又以南侧的火涂族最弱,所以此行的第一战,便是他们。” “才刚与他们发生了激烈冲突,潜来的刺客没人回去,一定会引起那边行动指挥者的警惕与注意。现在过去未免太不是时候,我甚至觉得你这是自投罗网。” “确实,你说的有些道理,其实我也考虑过这一点。不过,既然你能想得到这一点,你以为火涂族的‘大人们’就料不到这么简单的道理吗?所以这一回我打算反其道而行之,他们笃定我不敢如此之快地进行反扑,所以心理上一定会有所放松,而这也是他们最容易显露破绽的时候。” “所以你还是要去?” “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既然你要加入,我自然要玩点不一样的花活儿。” “什么花活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灵王巨座神秘兮兮道:“现在你别着急,等我让你出动的时候,自然有你大放异彩的机会。为了达成对木灵君的承诺,为了我心里的目的,这一次让我们放手一搏吧!”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 兴风雨,攻石它山玉 琅仙族,作为妖界之中的精怪一脉,可以说是有别于其它妖类的独特存在。琅仙族的族人没有男女之分,繁衍后代需要借用化生之力,也就是将琅瑶石注入妖血之后,进而孕育成独立的个体,除了琅仙族的首任族长妖仙人之外,所有的斑仙族族人都是依靠这种方式而来的。于是乎对于他们而言,用以组成族人的最核心部分“琅瑶石”便成了他们最为看重的宝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种群的兴衰,琅仙族经历了数次起落之后,族人十不足一,因此对于琅瑶石的需求也就变得异常急迫起来。然而,整个妖界之中,掌握着这种稀缺资源的并不是琅仙族自己,而是与其只有几十里路距离的火涂族。为了争得这块灵石宝地,琅仙族曾经不止一次对火涂族发动了猛攻,想要逼迫对方迁离该地区。然而,火涂族对于琅仙族的力量有着得天独厚的抵御能力,无论后者如何努力,火涂族都能在一次次的劫难之中回转过来,并继续保持曾经的辉煌,直到今日。 琅仙族,聚云台。一批族人从古老的矿脉之中好不容易采集到了一些琅瑶石,准备拿回去用以创造全新的族人。为了保持整个过程不出纰漏。除了负责采石的工人之外,还有数名族中的精英战士充当守卫,以防意外发生。 “只有这么几块么?回去之后恐怕又要被仙人埋怨了。” 说话间,一个皮肤白若凝霜的精瘦男子,随手拿起那竹筐之中的紫色晶石,拿到眼前端详了片刻之后,这才一脸不屑地将其扔了回去。 “是是,琅染大人多提待。您是知道的,这里的琅瑶石已经被我们收集得差不多了,最深的地方已经去到距离这里,上百丈的地底之中,若是再继续下探的话,恐怕我们这些采石的工人就再也上不来了。” “嗯……话虽如此,但仙人的手段,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没能完成他老人家的预期,后果如何,你们能想象得到吧!” 此话一经出口,那几名采石工当即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满是绝望语气的哀求道:“大人,您给我们指点明路吧!这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如果再凑不齐数量,我们几人可就要被仙人丢到烂尸坑中,去喂晶母了。” “呵呵,我早就说过让你们上心一点,现在后悔,可不就来不及了么?唉,我这人也是心善,看不得你们这副可怜的模样。既然这里找不到琅瑶石的话,你们为何不改换一个地方?” 为首的采石工迟疑了一下,随后赶紧摇头道:“这不行……仙人曾经明令禁止过,我族族人不能踏入火涂族半路,否则将会视作叛徒,永远不得返回族中。” 那名为琅染的琅仙族人顺势蹲下身体,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表情古怪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与我的年纪应该相仿吧,只是受生活所迫,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憔悴的模样。说实话,我也十分心痛。” “是是,多谢大人关心。但是火涂族那里……” “看来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啊!你说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如果不想办法突破自己的话,就算能够逃过这一次,以后又该如何是好,继续乞求别人的施舍吗?我们琅仙族不需要炼功而提升自身的修为,只需一块巴掌大小的琅瑶石,便能比上其它妖众的百年修行。你说,这天底之下还有如此便宜的好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用几块琅瑶石令自己脱胎换骨,彻底摆脱眼下的困境?” “琅染,你说的太多了。” 话至此处,与其同行的另一名护卫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然而,面对同伴的相劝,琅染却是不以为异道:“我说的是实话,说句实话会让你如此不安吗?琅乔,什么时候你变得这般胆小怕事了?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是怎么从一众火涂族人手里将我救回来的吗?” “那都是前尘往事了,还提他干嘛。况且,那次援救是仙人的意思,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我知道,你对仙人之前的一些做法十分不满,但他毕竟是整个族群的创建者,没有他的话,你我,还有这些普通的琅仙族人,只不过是一块块丑陋的石头而已。” “哼哼,你现在也知道维护仙人的高大形象了吗?可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所做的一切龌龊事情,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够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至于琅瑶石,我会替他们向仙人求情。但你们几个也要上心一些,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采石工赶紧叩拜道:“多谢琅乔大人,多谢琅染大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把灵石装到车上,我们这就回去。” 几人七手八脚,载有晶石的竹筐,结结实实地固定在板车之上,并驱动接车的牲畜,起程回家。原地处,琅染一脸冷漠地看着旁边的琅乔,进而低声道:“不过是几条卑贱的生命而已,就算消失了也能用琅瑶石轻松唤回。这次仙人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这次攻克不了火涂族的防守,你与我恐怕也要变回琅瑶石了。” 面对琅染的警告,琅乔只是微微一笑,快走了几步之后,便追上了护送琅瑶石的队伍。琅染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然而就在他背后的一块怪石后面,灵王巨座以及王小薛已经准备就位,且以两副全新的面孔示人。这期中,尤其以灵王巨座的“脸颊”最为醒目,只因为现在他的面容与之前袭击木灵族的涂山元几乎一模一样。 “你让我用易容术将自己改换成之前被杀的火涂族成员,连你也进行了改扮换脸,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王小薛的疑问,灵王巨座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站起身体,并对他做了一个令其原地等待的手式,自己则一跃跳下了山坡,直接滑到了琅染的身后。 “谁!” 借助天生的神通能力,在琅染感受到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在其附近的几块岩石便立即疯长畸形,进而化作几枚石剑,将灵王巨座团团包围起来。在这等情况之下,后者赶紧举起手来,显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进而嬉皮笑脸道:“别激动,我来此没有恶意。” 及时住手的琅染在对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不由得问道:“你是……” “我叫涂山元,是火涂族人。” “什么?你竟然自投罗网?正好我在苦恼该如何潜入你们火涂夜,盗取海量的琅瑶石,滴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有了你这个人质,就不怕涂巴陵不把灵石交出来。呵呵,乖乖的不要动,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不过你放心,只要得到我们想要的,事后我可以将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呵呵,就算你真的把我送回去,族中的其它人还会信任我吗?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落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琅染回头看了一眼还未走远的队伍,于是继续道:“既然你已知道自己的结局,又为何要主动暴露自己,难不成刚才是意外吗?” 灵王巨座摇头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因为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 “不一样?呵呵,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我和其它族人都是石头变的精怪,和一般的妖众相比甚至灵智都稍显不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与我合作,只有你和我。” 琅染嗅到一股阴谋的气息,不由得置疑道:“我们?凭什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太多的不甘与愤怒。我不知道你与那位琅仙人之间何过节,但看得出,你对他高高在上的姿态十分厌恶,只是受限于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无法反抗。” “哼,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思?还有,你说的合作,难不成是想要我背叛整个琅仙族?那样的事情我要做不到。” 灵王巨座赶紧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让你叛族的意思。刚才我途经此地,碰巧听到了你们刚才的对话,如今的你们似乎十分需要琅瑶石,而火涂族之中便有很多,多到让你无法想象。” 此话一出,琅染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自其背后传来:“太阳都快下山了,你一个人还要在那里磨蹭到什么时候?” “一个人?” 待琅染回过头来,看向原来位置的时候,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涂山元”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山壁,画面颇为尴尬。 “人呢?去了哪里?” “别担心,我还在。如果你想获得更多的琅瑶石的话,今晚午夜,还是这里,我们不见不散。” “你……” 琅染看着那一道印在石壁之上,与自己身形迥异的黑影,大量的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滚滚涌入到自己的脑海之中。 “这……原来是……”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火烧林,涂志木灵心 欲望是罪恶的种子。 哪怕是像琅染这般自命清高的人,也难以幸免。经过半夜的思想斗争,他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他便能一飞冲天,甚至成为比肩琅仙人的至高存在。 “这个自称火涂族的族人来历不明,现如今我连他的计划与打算都还没有搞清。在确定万无一失之前,我得做好两手准备,以防突生变故。” 一边算盘,琅染已经来到之前与对方相见的地方。不出所料,此时的灵王巨座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但身边却已多出来一个人影,正是改装成火涂族的王小薛。 “这人是怎么回事,先前你可没有说过还有这么一遭啊!” 灵王巨座见对方面生狐疑,于是赶紧劝慰道:“哦,他是我的朋友,同样也是火涂族人。有他在,我们才来事半功倍。” “嗯……话说,你究竟想用法子窃取你们族中的琅瑶石?就算是你们的地盘,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动吧,难道你就不怕被抓了现形,万劫不覆?” “呵呵,这个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等到了目的地,你只管取石便可,其它的交给我就成。” 琅染灵机一动,当即又道:“可是,如果你半路上突然倒戈,那我岂不是进退两难?不成,你得与我达成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琅染提起此事的时候,灵王巨座还是不免心虚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小薛,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以防对方心中再生疑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琅染竟然直接掰折了一自己的一根无明指,进而将其递到灵王巨座的跟前,冷冷道:“吞下它。” “呵……呵呵,我要你的手指做什么?我又不是琅仙族人,就算服用了琅瑶石,也不会对原本的修为有丝毫提升,吃了也是惘然。” “怎么,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既然是伙伴,那就要彼此信任。我相信你的计划,你也得相信我的诚意。” “这个……” 见“涂山元”面露难色,琅染反客为主,随即冷笑道:“好吧,既然我们对彼此没有信心的话,那这次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至于琅瑶石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多谢你的到来,但我要回去了。” “等等!” 说话间,王小薛一把抢起琅染手上的断指,随后将其整根咽了下去。片刻之后,一股淡蓝色的光晕在其面颊之上浮现出来,上下涌动,久久不肯散去。见此情况,灵王巨座不禁问道:“这股蓝光是怎么一回事,你给那根手指注入了什么不知名的玩意?” “呵呵,别担心。他刚才吃下的是我的本源晶石,虽然只是一点碎片,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也绝不能小觑。” “原来……原来只是琅瑶石,可是为何你又……” “吃了我的断指,便等同于是我的兄弟姐妹。以后,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小薛面色倏变,当即质问道:“什么叫一损俱损?你的意思是说,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没错,如果我琅染死了,你也就活不成了。当然,如果我的实力得到增强,你的修为也会相应得到提升。我说了,吃下我断指的人,便是我的手足兄弟。而你……” 说着,琅染用那漫不经心的神光打量着灵王巨座,后者顿时有种被人搜身的错觉,两脚不由得倒退了半步。 “我……” “你别紧张,有他这么一个保障存在,我便能彻底高枕无忧了。这是你的朋友,你应该也不想看到他突生意外吧!” “嗯……” “好,既然准备工作已经做好,那我们现在就起程吧!” 虽然成功获得了琅染这枚得力“棋子”,但灵王巨座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反观“中招”的王小薛,却是显得极为淡定,甚至还与刚刚相认的“兄弟”琅染有说有笑,二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各自叙说着自己的过往趣事。 “什么?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巴交,小时候居然如此调皮?” 王小薛哈哈一笑,面露红晕道:“小时候不懂事,净做些缺德损阴的勾当。我现在还记得先生被丢下山涧,摔得动弹不得,一脸绝望之态凝望我的样子。现在想想,着实不太应该。” 琅染道:“我们琅仙族没有你们那么多的琐事,若想将修为武功传予他人,只需利用琅瑶石的印刻能力,将注入了相应记忆的晶石,直接交给它人吸收,这样便能熟识其中的详情。在外人眼中,我们这些琅仙族人,便如同一块块行走的黄金,在此之前,也有许多族人遭袭,被转卖到其它地方的案例。正因如此,仙人曾多次下发指令,不允许族人随意到外面活动。” 王小薛看了对方一眼,紧接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你就不怕被其它族人发现?” “呵呵,从小到大,我便是族里的活跃分子,违规犯错时常发生,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况且,今天守夜的人之中有我的至交好友琅乔,他曾多次为我开脱逃罪,这次也不会例外。” “哦……能有这么个可以推心至腹的朋友,你还真是幸运。” 听到这话,琅染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灵王巨座,表情古怪道:“他呢?他不是你的好友吗?否则,你们又会一起谋划这般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火涂族对于反叛这种事情的处罚最为严厉,罪人要被丢到创世熔炉之中,经受百日火炼,大多受刑人都撑不到最后,便化为了飞灰焦土。怎么,你们不害怕吗?” 灵王巨座忽然道:“你就不用套我们的话了。事情会顺利完成,我们也不会暴露,更不会背上叛徒的罪名。注意,我们马上就要到火涂族了。来,这这些穿戴一下。” 灵王巨座拿出事先准备的乔装行头,一股脑地全部塞入到琅染的怀中,并催促他到旁边的树林之中替换。不久之后,一个有着浓郁火涂族人特征的大个猿猴便出现在二人的眼前。 “这个……”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琅染抬起双臂,原地转了几圈,一脸茫然道。 “呃……你的尾巴,前后位置搞反了。” 早在去蹲守琅染之前,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便先行来到火涂族踩点,摸清楚四周的大致状况。而依靠着过人的身手与身法,两人数次在族内外穿行,却并未引起附近守卫的注意,这才让他们打听到了有用的情报。 不同于木灵族的集中生活,火涂族的族人们大多都生活在树冠之上,所以彼此之间的距离都较为疏远,有的甚至相隔数里,所以联络起来相当不便。而为弥补这一缺陷,火涂族为了便于传信,所以才用“火讯”的方式,也就是燃放相应颜色形态的烟火。为了防止引起它人的注意,灵王巨座将事先偷来、代表外出回来、相安无事的信号弹先行释放,远处的守卫见到这一光亮,错以为来者是本族人,所以也就没有上前确定真伪,而这便给了他们三人潜入的绝佳机会。 “哎,你们不都是火涂族的族人么,既然如此,为何还需要通过烟火来验明证身,难不成你们并不相熟?” 灵王巨座稍一迟疑,王小薛那边便紧随其后道:“是这样,我们二人平时极少去外面走动。而最近负责巡逻的都是些小辈,不认得我们也正常。再说,别的都能做假,可这用以确认身份的火讯弹可是如假包换,毋庸置疑。琅染兄弟,你该不会还在怀疑我们的身份吧?” 火涂族,赤焰台。 整个族中地位最高、权利最赫的八个人已经全部集合于此,而坐在北侧的则是此地的极权者,素有小火神之称的涂巴陵。 “族长,涂山元与其它前往的族人已经一天未归,恐怕这次的计划又将……” 说话之人乃是火涂族七火印之一的天印涂朗。待其抬起头来之际,一道血红色的方形印记赫然刻在他的眉心之间,身形一经挪动,那道印记之中便会向外透露出一缕缕火色丝线,这些丝线并不会直接消失,而是形成一层密而薄的屏障,环绕在身体四周。 “涂山元原本是你们七火印之中的第八名人选。只是此子好大喜功,急于求成,仗着我赐予他的一点神力便妄图踏平木灵,他的行为与寻死无异,所以败局也早已注定,回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既然族长您早有预见,为何不……” 此话一出,旁边的一名长须长者忽然挺直身体,拄着拐杖,从后面一点点地走了上来:“这便是族长大人的高明之处。涂山元虽然只有莽夫之勇,但族长却却能将其使用得恰到好处。相必那位木灵族的族长木灵君已经与涂山元交手,后者虽然大概率已经遭遇不测,但沾染了族长给予涂山元的焚火真炎,此时的她必然不会好过。族长有碍,木灵族上下定会乱成一团,而眼下便是我们攻打木灵族的最佳时机。”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劫迷窟,魂陷繁火印 经过白天的打探,灵王巨座与王小薛已经初步摸清楚火涂族内的情况,并将储藏琅瑶石的地点一并确定下来。如今时至深夜,大部分的火涂族人已经相继睡下,唯有负责本地安全的几名护卫还在执勤当中。躲在阴影之中观察了片刻之后,灵王巨座终于低声道:“前面不远处便是存放晶石的魔岩窟,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不过,能拿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琅染看了看面前的“涂山元”,迟疑片刻之后这才道:“怎么,你们不与我一同进去吗?里面是什么状况我还没有弄清楚,万一……” 王小薛上前一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外面与你接应,你不会有事的。不过,因为身份的缘故,我们两个不便与你一起进入,否则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怀疑,还是你自己孤身前往的好。” “可是……” 灵王巨座再次道:“功成名就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你甘心这么放弃么?成大事自然是要冒一些风险的,否则天底下岂不是人人都是赢家。琅染,我相信你,你不会让我失望。” 在灵王巨座与王小薛的双重鼓动之下,原本还忧心忡忡的琅染登时将心中的疑虑一扫而空,当即提起腰杆,走出阴影,大摇大摆地前往魔岩窟的方向。 “哎,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到此何事?” 负责看守魔岩窟的四名护卫之中,其中最靠近的一位一眼便看到“涂山元”的面目,当即低下头来,恭敬之至道:“原来是元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嗯……没什么,最近我们与琅仙族有交易,所以今夜特意前来取一些晶石。怎么,你们还要看族长的凭证吗?” 说着,灵王巨座伸手就要去掏怀里的东西,那当头的护卫见状赶紧嬉笑道:“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见外的话,既然是族长大人的意思,我们自然是要全力配合。不过,负责看守琅瑶石的圣兽赤波鲛人,如今正处在易怒的状态之中,几位若是进去的话,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赤波鲛人?” 灵王巨座与王小薛相视一眼,若不是此处光线有限的话,那几名护卫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脸上的茫然与紧张,显然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在情报之中也并未提及过此物的相关讯息,具体实力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也不知怎么的,之前小心翼翼的琅染竟变得胆大起来,先是冷冷一笑,随后说道:“放心,该怎么做我清楚得很。你们让让吧,我去去就回。” 为了方便族人存取晶石,族长命人在魔岩窟的外面事先放置了多辆板车与载具,琅染回头看看站在原地的二人,随即淡淡一笑,紧接着驱赶着拉车的牲口,一并进入到洞窟之内。众护卫见状不由得发问道:“怎么,这次行动两位不跟着一起进去吗?” “呵呵,那倒不必,这点小事交给他自己去办便好。” 虽然是深夜时分,但魔岩窟的光线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微弱,反而显得亮堂许多,即便不用集中注意力,牵着马车进入的琅染依然能够看到四五丈之外的情形,但此刻映入眼帘之中的画面,却是令他大为震惊。 “这里便是火涂族的核心地带么,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如此众多的宝贝。” 虽然被命名为“魔岩”,但这里除了一些珍贵急需的各色晶石之外,甚至还藏有不少的天材地宝。只是下意识间往旁边一瞥,一根如同象耳般大小的水晶珊瑚便立时进入到他的视野之中。 “这珊瑚的个头也太大了一些吧!我们这里距离海边足有四五千里地上的路途,想要将这么大的东西运到这里,可真是一件难事。没想到平日里深居简出的火涂族,居然还有这么阔绰的手笔,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若换作平常,琅染肯定是要将这宝贝一并带出魔岩窟的。然而,今日不同,有要事在身的他并未被眼前的浮华所迷惑,只是稍作停留之后,便急匆匆地驱赶马车继续深入洞窟,这一走便是一里多地。 “这魔窟居然还有多长才能走到底,明明是一群猕猴妖精,却偏偏打了这么深的山洞,难不成他们的祖先是属穿山甲的么?” 虽然满脑子的都是埋怨,但随着深入,他已经隐约可以感应到来自里面庞大的琅瑶石气息,别说是将他们据为己有,哪怕只是长时间在此伫足,亦能令自己的修为得到相应的提升。不过,如今的琅染显然不会满足于此,他要的是一飞冲天! “哼哼,等着瞧吧,等我把这里的琅瑶石全部转化为自身力量之后,一定让你们这些猢狲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压倒性的实力。不过,据我所知,火涂族的人并不需要琅瑶石这种灵晶,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要将东西存放到如此隐蔽的地方,难不成他们与我们一样,也能将其中的力量化为己用?”、 不经意间,琅染低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自己的脚边处多出了一颗骷髅。虽说他早年间双手便已经染满了敌人的鲜血,但在如此近距离看到这般阴刷画面的他,还是不免被其吓了一跳。而就他撤步避让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从前方的魔窟之中传了出来:“来者何人!” 琅染心动一震,但并未自乱阵脚,且语气平和回道:“晚辈涂……” 不等琅染将刚刚想好的假名报出口来,一股鱼腥气突然迎面袭来,下意识间,琅染伸手抵挡,却不想那股腥风之中竟然暗藏玄机,原本缓慢飘动的气流,一经到了近处,便立即化为锋利的气刃,毫不留情地削割到人与牲口的身体之上。可惜那马儿还未看清眼前的画面,便被一股凉风沿着脖颈一举斩过,风力渐靡,依然站在那里的牲口脖子一歪,整颗马头便这么血淋淋地滑落下来,其身后所载在板车也随之瓦解崩溃,化为一堆烂木头。 牲畜与板车已经双双“陨落”,反观琅染本人却是幸运地自这次劫难之中逃脱出来,未及惊魂甫定,一个足有一丈多高的半人半鱼生物忽而从拐角之中走了出来。虽然还未正面交手,但如今的琅染已经从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死亡的腥臭之气,令其双手十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哎,听到了么,刚才里面有动静。” 王小薛小声提醒了一句之后,旋即又将目光投向浻外的几名护卫。不知为何,在这里待得越久,他便越是觉得此地的气氛诡异。明明都是同族之人,但那些护卫明显有意与他们两个保持距离,就算偶然说话,也只是礼貌性地回复几句,之后便会重新恢复到沉默之中。而随着洞口接连传来异响,灵王巨座忽然离开原处,进而走到之前管事的护卫面前,故作轻佻状冷冷道:“人进去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动静。你们两个进去看看,如有需要替我帮他一把。” “呵呵,大人说笑了。您是知道的,像我们这般职位卑微的护卫,哪有资格进入身后的魔岩窟一睹珍宝。再说,人既然是大人您带来的,理应多给他一些信心,难道不是吗?” “啊……哈哈,是啊,你说的在理。不错,在这事情上,你比我看得真切。” “大人能这么说,卑职就更加受宠若惊了。对了,听说大人今早前往木灵族执行任务,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个……只能说是功败垂成。我们虽然事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但还是小瞧了木灵君的能耐,这女人比我们想象之中的难杀,只能期待日后的行动了。” “所以说,舍弟如今身在何方,他还活着吗?” “什么?” 灵王巨座看着面前这只笑容愈发沉郁的精壮猿猴,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几道人影悄无声息来到几人背后的树枝之上,一声悦耳的口哨音突然钻入到两人的耳道之中,一股莫名的晕眩感登时袭上心头。 “怎么了,这动静是……”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我火涂族内撒野,甚至还假扮我族族人。来此之前,涂山元没有告诉过你们,闲人一律禁止接近魔岩窟,就连涂山元也不能例外。” 此话一出,七火印之一的涂朗突然闪身上前,同一时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强光亮陡然之间向其身体深处爆发出来。这股光虽然没有实体,便却蕴含着摧枯拉朽之力,将所触所罩的一切事物全部化为灰烬。眼见周围的事先如同泡沫一般相继消逝,王小薛用力在脸上一抹,将那张标志性的面具重新戴在头上,紧接着提醒道:“事情败露,我们先撤!” “撤?看你们往哪里走!” 同一时间,不下四人同时朝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一齐出招。在那还未消散的光晕之下,几只形态各异的混血异兽相继出现在火涂族的夜空之中。而在他们中间,最先开口说话的中年人终于抬起那张饱红沧桑的面颊,进而发号师令道:“小的们,开动吧!”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地火照,昨友变仇敌 一声落下,不下十名火涂族精英同时朝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一同扑来。更加令人瞩目的是,原本飘浮在半空之中一众异兽幻象,此刻已然全部下沉到地面之上,一道火星自战场之间猝然闪过,原本藏于此地的大量桐油登时被尽数点燃,刚刚还一览无余的空地之上登时升起一片炽热火海,连同其余人将二者一起包围其中。 “这下有些不太妙啊!虽然早已想过会有此等风险,可这些家伙聚集的速度太快,想要强行突围,势必会出现折损。更关键的是……” 说话间,灵王巨座看向魔岩窟的方位,进而道:“那个琅染还没有出来,如果不让他看到这一幕的话,那么整晚的付出都将化为泡影。” 回身之间,数柄利刃突然凌空袭落,二人刚要飞身离开,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自己所在的地面突然向下急速塌陷,反应不及的两人双双失去平衡,一前一后坠向漆黑深坑。也就在这个时候,随其一同下落的刀刃之上忽然显现出一道人影,那影子行动极其敏捷,几经跳转之后,便已来到灵王巨座的面前。 “趴下!” 也不知怎么了,对方的声音让灵王巨座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致使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之下,他依然愿意听从对方的“命令”,随即缩下身子。同一时间,不下百道白光自其身边飞射而过,并将周围的岩体化为飞灰。 “嗯……不错,果真没有让我失望。你们下去,看看能不能尸首找出来。” “是!” 族长涂巴陵此话一出,七火印之中两名成员当即跳下深坑,准备前往助同伴一臂之力。可谁成想,这波攻势来得实在猛烈,虽然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却不想那激荡上来的刃光依然削金如泥,若不是二人伸手各推了彼此一把,多半此时的他们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小子还真是胡来,明明是才加入不久,气焰却已超越了我们这些老字辈。族长在上面看着,可不能让丢了面子,否则以后还如此在族中立足。我们一起上!” 说话间,两名七火印成员相继撑起护体罡气,自体内透射出来的火红色光芒,渐渐渗入到周围一切的物体之中,并将其一一瓦解,自己则顺势从那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路径之上快速通过。然而就在此时,一枚巨型光刀拔地而起,巨刃现身的一瞬之间,空间之中的灵气因为在短时间之中被大量消耗,形成的空缺,登时招来四面八方无数的肆虐气流,连续不断地涌入到这方“狭小”的空间之中,逼得一众不得不退让躲避。 “族长,我们还是向后撤离一些吧,小心……” “离人孤身在下面与敌人战斗,作为族长的我又怎能轻易后退?我……” 不等涂巴陵将话说完,一道泄漏出来的刀气突然撕裂大地,只差一寸距离,便要将准备巴陵一分为二。也是在这个时候,下方的战况迎来了高潮,因为高温炙烤而变成了粉红色的空气,终于慢慢变回到原本正常的状态,而之前下坑帮助的两名七火印成员,如今也踉踉跄跄地从远处走了回来。 “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下面情况如何?” “族长,我……” 话未出口,那位满头花发的中年男子已经跪倒在地。直至此刻,众人才终于发现,在那人的后背之上,有一条向左下方到右上方的狭长血口,伤势极深,几乎可以放进一根手指。见有人重伤,其余族人赶紧上前为其止血疗愈,而幸免于难的另一人则是在此刻,用一种沙哑的嗓音回复道:“回禀族长,离人与敌方的战斗太过激烈,我与朱江还未接近战场中心,便被随即而来的刀气直接逼退回来,在此期间,他还受了重伤,还好没有伤及要害。” 说到这里,那人扭头看向被一群人包围着的同伴,也是七火印之一的朱江,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真没想到,那个离人才加入这么短的时间,实力提升得居然如此之多。是火涂族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令他修炼事半倍功,修为一日千里?还是他一早便隐瞒了真实实力,想要从我族中窃取奇珍异宝,甚至是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族长涂巴陵为族人一事沉思不解的时候,之前下去与灵王巨座与王小薛直面激战的“离人”,已然再次回到地面。相比起刚才二人的狼狈之态,这一位的身上却是没见到鲜血,甚至连一丝破口都没有出现,这让一众观战者不由得倒吸口冷气,暗中为其过人身手惊叹不已。 “怎么样离人?”涂巴陵远远发问道。 “不负族长所望,敌人已经全部歼灭,绝无活口,也没有一丝回生的可能。因为刚才我已经将二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说着,那个名叫“离人”的男子翻开手掌,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颊当即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刚才那名潜入者的脸皮?” “没错,是我亲手切下来的。” “好,这可真是太好了。之前涂山元与几名族人前往刺杀木灵君,一早我便猜到他会遭难。谁能想到,敌人居然会借助他的尸身皮囊,转而潜入我族之中,甚至还敢打魔岩窟的主意,简单是自寻死路。话说,除了刚才那个被你杀死的人之外,还有一人已经提前进入魔窟之中。你去把那个家伙找出来,记得,要留活口,我要问些事情。” “遵命!” 离人刚要转身去往魔岩窟,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漆黑的洞口之中传来一阵七彩毫光,七火印之中的涂朗见状,不禁脱口道:“是万彩神书,那家伙居然把藏在洞里的镇族之宝拿出来了。东西一直是由那赤波鲛人看守,怎么可能被人轻而易举地偷出来。不对,里面一定有情况。” 就在涂朗跟上去准备一探究竟之时,一阵洪亮的笑声突然从洞中传出,并直达外面一众火涂族人的心口之中:“哈哈哈,现在知道大意轻敌的后果了吧!整整一百块琅瑶石,如今已经全部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如今我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被人看不起的琅仙废人。记住,我叫狂徒琅染!” 话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威压,伴着那团七彩光晕一同从洞中飞离出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众人这才发觉,原本应该负责镇守魔岩窟的赤波鲛人,竟然成为了“入侵者”的坐骑,而立在他背上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被灵王巨座哄骗而来的琅仙族人琅染。 “琅仙族?是琅逐日的族人么?我们两族之间远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居然趁火打劫,想要将魔岩窟里的琅瑶石全部据为己有。琅逐日,你怎么敢如此大胆,你以为我涂巴陵真的会怕你吗?” 想到这里,一直位于后方的族长涂巴陵终于启动,待众人再次看见他的时候,身影已经落到了赤波鲛人的左侧肩头之上,进而语气阴冷道:“赤波,你为何要背叛我,难道你忘记了曾经对我的许诺?” 话音一落,那只如同黑塔一般高大魁梧的鲛人随即开口道:“涂巴陵,我确实得感谢当初你的救命之恩。不过,过去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火涂族中尽忠职守,任劳任怨,连一天休息的机会都没有,日以继夜地守护着你们的火涂宝库。,事至今日,我已经厌倦,原本定下的规矩也该变一变了。琅染,我们要从族长涂巴陵开始吗?” “当然,擒贼先擒王,杀了琅巴陵就等于打下了火涂族的半壁江山。赤波,既然你已经阔别琅仙族这么久,就让你今天大显身手吧!” “求之不得!” 一言说罢,原本混身上下漆黑的赤波鲛人,身上的鳞片下方忽然映照出一圈圈七彩光环,族长涂巴陵见状脸色大变,一边招呼着众人撤退,一边向对方质问道:“赤波,你说我是琅仙族人?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不瞒你说,其实我便是琅仙人琅逐日的亲生弟弟,我的真名叫琅波。当初流落至此,为免受到迫害,所以才会隐姓埋名,并以‘赤波’自乐。” “不对,这不可能。你是琅仙族人,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们琅仙族人不是都有琅瑶石进化而来的么?” 面对涂巴陵的“紧追不舍”,赤波鲛人继续道:“确实,你说的没有借。但你应该也听说过,琅仙人琅逐日是个例外。在建立琅仙族之前,他可是一个真真正正原妖仙,并非琅瑶石所化。而我作为他的亲生兄弟,自然也不具备后来琅仙族人的特征,分辨不出自然正常。” “可是……你明明可以返回族中,却偏偏要缩身在我这处弹丸之地当中,你到底欲意何为,难道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予火涂族致命一击?” “呵呵,那倒没有。如果今天不是琅染到来,或许我会认命,永生永世做火涂族的守护神。涂巴陵,很是抱歉,但这次我必须要这么做!”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假面后,煊赫谬霸王 谁也不知道二人在魔岩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的琅染与赤波鲛人出奇地意气相投,甚至已经成为了亲密无间的至交好友,哪怕是面对族长涂巴陵的喝斥,依然能够充耳不闻。随着众人相继显露杀意之后,整个战场的中心随即落到了二人的身上,一场血战再所难免。 “好,既然你愿意做琅仙族的鬼,那我就成全你。七火印集结,给我把他俩化为灰烬!”、 一声令下,七火印的七人当即站到一起,且各自的手掌皆于此间结印。霎时间,魔岩窟前狂风肆虐,一道若有似无的黑影随即自那道气旋之中豁然显现,其体内散发出的恐怖气场,足以将身边的一切敌对势力尽数绞杀。见此情形,赤波鲛人当即对身后的琅染道:“这是七火地煞,火涂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连族长都无法与它相抗衡,贸然与其交手,只有死路一条。” 眯眼看着那道黑影的琅染轻蔑一笑,随即问道:“连吞噬了上百枚琅瑶石的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吗?有意思,你越是这么说,我便越是想要与他切磋一下。而且,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想来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是吧?” “呵呵,不错,办法是有。不过,我们得将力量集中到一起,只是一对一的话,我们绝无胜算。” “集中一起?你的意思是你要与我合体?” “确切来讲是融合,将你体内伯琅瑶石之力,武装在我这副金刚不坏的鲛人之躯上方,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这个……” 见琅染有所迟疑,赤波鲛人继续道:“我知道你有顾虑。不过出来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这一次我助你平步青云,你也要带我回到琅仙族中,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也是交换力量的条件。你放心,我不会贪图你那点力量,只要见了大哥,我有一万种方法提升力量,不必局限在几块破石头的身上。” 琅染思索再三之后,终于点头道:“这样……好吧,我答应你。”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将琅瑶石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我们要开动了!” 就在外面战火重燃、即将二次开打之时,刚刚被开掘开来的巨大深坑之中,灵王巨座与王小薛以其原本的面貌出现在坑底之中,向上望去,一道七彩疾光猝然闪过,二人知道外面的大战终于开始了。 “赤波鲛人的身世,没想到连涂巴陵都不知道,若不是来时木灵君提供了这一重要情报,恐怕我们也找不到如此好的切入点。” 王小薛继续道:“更加超乎想象的是,这个琅染居然是琅仙人私生子。大家都以为琅仙族只能依靠琅瑶石繁衍后代,却不想琅仙人却是一个例外。从某种程度来看,琅染甚至可以被视作琅仙人的一具分身,只是前者对此毫无知情而已。” 灵王巨座颔首道:“若不是嗅到琅染身上熟悉的气息,赤波鲛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这个族人,甚至将身家性命一并交付。现在,有了琅瑶石的加持之后,二者几乎已经成长到不败神话的境地,就算火涂族的实力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当中拿下他们二人。至此,我们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 王小薛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因为他的视线之中居然出现了第三个人,也是刚才将他们二人身上伪装除去的“凶手”。 不过,面对“敌人”的到来,两人并未显露出惊慌之色,尤其是灵王巨座,更是迈步上前,伸手拍在对方的肩头之上,进而满脸笑容道:“你可让我们好找,孙无忧,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不敢想象,来到火涂族中,化名为“离人”的神秘高手,居然就是此前从极恶凶界当中、灵王巨座等人一起逃出升天的孙无忧。此时的后者与脸上带着一副歪歪扭扭的面具,所以并看不到此刻他的神情。然而,从对方出现开始,王小薛的目光便一直放在那张面具之上,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东西摘下。看出异样的灵王巨座这才轻咳一声,进而提醒道:“喂,你在看什么,怎么瞧得如此入神?” “孙无忧,你可真是害惨我了。因为你那该死的谬论法,我的修为与力量都发生了严重的指折损,就连由时空梭炼化而成的假面都因此几乎葬送。既然已经见面,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你头上戴着的应该是切割时空面具的时候,多出来的另一副假面。把它还给我,我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眼见王小薛目光灼灼,脖颈两侧的青筋紧绷着,一丝放松的迹象都没有,显然不给一个说法的话,今日的他绝不会罢休。但面对王小薛的警告,头戴面具的孙无忧却是不以为然,原地蹁了两步之后,这才冷笑道:“我几乎耗尽心力,才救得你们几人性命,你不感恩也就算了,如今居然埋怨起我。好,我可以把面具给你,但你得把自己的命交还给我,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哈哈哈……孙无忧,你果然与你爹一副德性,都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救下我们这几个不相干的外人,原来借机操纵左右我们的命运,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面对王小薛的指责,孙无忧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将视线重新对准灵王巨座,拱手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虽然刚才我用人皮残骸骗过了族长他们,但时间一长,等他们到此发现你你们的尸首并不此的话,我们的谎言便会不攻自破。眼下,那个琅仙族人正在与火涂族的精锐进行着激战,用不了多久便会分出高下。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灵王巨座伸手抓住孙无忧的衣袖,笑容诡异道:“原本我们是打算离去的,但既然见到了你,也就用不着那么着急走了。孙无忧,我很是感激你的救命之举,但眼下我们确实是要事在身,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将这副面具还给王小薛,让他重回巅峰状态。不然的话,无法借用时空面具恢复本源灵气的他,很快便会步入死亡。你也不想自己的一番努力付之东流吧?” 面对灵王巨座的深情恳求,孙无忧轻轻甩开对方的手掌,态度冷漠道:“话我已经完了,走不走全凭你们自己的意愿。至于面具,短时间之内我还无法将其归还。便你们放心,只要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将假面双手奉上。” “什么?你敢不还?孙无忧,今日要么放下时空面具,要么就将性命也一并留下。我薛藏真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就算没有了之前的力量,要想灭杀你,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也不知什么时候,王小薛已经将那枚残缺面具重新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同一时间,自面具与脸皮之间的夹缝之中倏尔散开一股灰气的烟雾,进而包裹在自己的身体之上。等这股雾气期散去之后,王小薛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件无敌铠甲,助其力量再攀高峰。眼见二人剑拔弩张,即将开战,夹在中间的灵王巨座当即喝止道:“停下,都给我停下!” “灵王,你的任务到此为止吧!花悬壶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此行你命数不佳,极有可能遭遇大难。如果不想那老小子的谶语应验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打起来误伤了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王小薛话音刚落,孙无忧便开口道:“灵王,这是我与薛藏真之间的恩怨,与您无关。我也不想将你牵扯其中,所以您还是避一避吧!” 眼见二人摩拳擦掌,即将性命相搏。突然之间,一阵莫名的耳鸣忽然袭入到在场三人的耳道之中,令其几乎无法站立。待异象消失之后,一大一小两道黑影相继从上方跌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跌在孙无忧与王小薛中间。 “这是……” “刚才的琅仙族人,还有赤波鲛人,没想到你俩败落得如此迅速,是我高看你们了!” 琅染与赤波交人合作无间,一起施展神通,产生的威力也是十分可观。然而,他们所面临的是有七火印支持的七火地煞。此物天生天养,无父无母,日常也不需要食饮,唯独对七火印的七人灵气最为喜爱。只要喂食了相对数量的灵气之后,这尊堕落神便会摇身一变成为他们手上的最强杀器,哪怕是真神降临,也休想与他们相媲美。 “混蛋火涂族,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再给我半点时间,只要将体内剩余的琅瑶石力全部吸收消化,就算是七火印联手,我也能统统击垮。” 说话之间,琅染挣扎起身,一眼但瞧见仍在对峙之中的孙无忧(离人)与王小薛,就在他准备上前询问详情之时,涂巴陵的声音再次从空中降下:“琅仙族的家伙,不要再做缩头乌龟了。你与赤波都是必死之人,我要把你们的头割下来,亲自送到琅逐日的面前!”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凌云志,逆波收门徒 说话之间,目光所及之处,还未熄灭的火焰突然由红转紫,空气当中的温度也也随之发生激增,不消片刻,灵王巨座王小薛以及孙无忧三人已经大汗淋漓,甚至就连火涂族人也难以经受这般炙热,纷纷自族长涂巴陵的身边远离开来。 “族长要动真格的了,趁现在火气还没有完全显露,赶紧离开此地!” 话音一落,七火印成员当即解开神通,一齐逃往深坑外侧。而就在这个时候,涂巴陵孤身一人来到坑底之中,一眼便瞧见三人当中的“离人”,进而冷冷道:“怪不得他们两个还活着,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孙无忧平静道:“这段时间多谢族长您的照顾,只是这一回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才会暗中相助他们。不知族长可否看在我的情面上,放过他俩一马。” “哈哈哈,连你都已经是我们火涂族的叛徒,你又有何脸面替他俩求情?背叛我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同一时间,孙无忧,灵王巨座,王小薛三人一齐行动,却是做着各不相同的动作。孙无忧作为三者之中的主力,首先便朝涂巴陵迎了过去,以此化解对方即将达到的杀招。而灵王巨座则顺势抓起地上的琅染,背着他急忙朝外面掠去。剩下的王小薛,既没有进攻,也没有逃遁,而是处在战场外围,一边注视着战况,一边在挪步画圈,寻找合适时机加入战斗。顷刻之间,火涂族之中烟火弥漫,不少好事者从梦乡之中惊醒,并渐渐朝此地聚拢过来。 “好,就从我这个叛徒开始!” 已经下定决心的涂巴陵,动起手来干脆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翻手之间,不下百枚火星化为疾矢一齐射向孙无忧的身前,欲要将其万箭穿心。 然而,此时此刻的孙无忧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天真灿漫的年轻人,面对此等扑天盖地的杀招,也能做到从容不迫,抬手之时,将诀奥义立时显现,风流之式所化的无形气劲,在身边形成了一枚巨大的气旋,并将前来的一众火矢全部吸入其中。 “好,这才像样子,如果你真的被我乱箭射死,我还会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语毕,涂巴陵消失于原地,紧接着一股冲天火浪从侧面呼啸而来,直接将孙无忧与那枚气旋同吞没。受到高温炙烤,周围的大地已经开始焦黑熔化,孙无忧在上方走来走动,脚下不免沾上了一些火苗,火苗进而爬上衣衫,将其下半边身体登点燃起来。 “孙无忧,你还在等什么,难道是想火焚而殁吗?” 眼见孙无忧立在火场之中,并未移动。在战场外面观战的王小薛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手掌随之按在自己的面具之上,随时准备出招。突然之间,一股莫名的阴风吹过空间,给予王小薛心灵深处一股强烈的惊悚感。待再次聚集注意力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孙无忧的脚下突然升起一团墨绿色的光辉,并逐渐将上方的火焰同化融合,使之变成相同的颜色模样。 “嗯?我的妖紫神炎居然奈何不了他?这家伙身上的秘密果然是多,边我都看不出这其中是什么名堂。不过,区区妖紫神炎而已,后面有的是更强更烈的至阳之物,你小心接招吧!” 尾音落定之际,涂巴陵突然急甩衣袖,同一时间,那些位于孙无忧身上、还未被同化的紫色火焰竟是突然集于一处,化为一枚拳头大小的黑球。下一刻,黑球破裂,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登时从中渗透出来,孙无忧稍稍向后一仰,整个身体立即被那股紫色火浪完全吞没,后方王小薛见状赶紧启用神通,头上的时空面具立时化作一扇时空门,并将翻滚而来的重重大火尽数纳入其中。 “嗡~” 爆炸升起之际,灵王巨座带着琅染已经去到了火涂族外,不到一里的野外之中,不等前者停下脚步,琅染突然翻过身来,并在对方的后心处用力打了一拳,一道火舌自拳头之中砰然射出,并自灵王巨座的身前一举钻出,当场击破。而结结实实挨下此招的巨座则是因此踉跄了几步,背对着琅染,使之看不动自己如今的表情。 “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不老实,你以为之前的把戏能够骗过我吗?” 灵王巨座伸手拭去嘴边的红色,紧接着转过身来,一脸阴沉道:“刚才那一拳算是我欠你的。虽说我们骗你不对在先,但你在魔岩窟之中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此我们也算扯平了吧!” “扯平?哈哈哈,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今日战局无法结果如何,琅仙族与火涂族之间的仇怨算是结下了。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葬送性命,你觉得我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你吗?” 灵王巨座微微一笑,态度轻佻道:“那你想如何?” “借由火涂族的身份来挑起两族之间的纷争,你是何来历,难不成你是木灵族人?不过,据我所知,木灵族中的男性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且体型也比你高大数分,难道你是木灵君前来的打手?” “呵呵,这个字眼听起来好是讽刺,怎么,你不是一直透恨着如今的琅仙人吗?若是两方战斗,身为族长的他定会被卷入其中,这难道不是正合你意?” “琅逐日是琅逐日,琅仙族的其它人却不该因此遭到牵连。话已至此,我必须将你捉回去,交给琅仙人必落。或许,用你血祭之后,一切便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吧!” 灵王巨座双眼微眯,表情严肃道:“所以,你还要回到之前那般无趣的生活之中,难道你就不想了出去见识一下大千世界的魅力?” “哼,当然想。不过,这与将你带回去并不冲突。等过了这段时期,我便向琅仙人请辞,然后一个人外出云游,去过四海为家的生活。如今的我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再也不用担心外界的危险了。” “可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话吗?妖界幅员辽阔,但整体实力放到大千世界,充其量也只是二流水平。即便你能在这里横行无阻,但到了外面,遇到那些修为空前的至强者,到头来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可如果有我帮助的话,你便能彻底畅游诸界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在我看来,你甚至连我都打不过,这般的你又如何能够保我周全?” 灵王巨座摊开手掌,将事先藏于其中的东西挂在指节上,并在涂染的面前晃了两晃,后者定睛看了看,这才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直至此刻,他才终于察觉到,原本配戴在身前的护身符已经消失不见了,而灵王巨座手里的那枚则是与他曾经持有的一模一样。 “我说了,刚才那一拳是我欠你的,如果不是我有意相让,你根本就打不中我,即便你已经吸收了魔岩窟里的绝大部分琅瑶石,那也是痴人说梦。” “不过是一时运气而已,快把东西还给我!” 灵王巨座看了一眼手里的护身符,进而将鼻子凑到上面,用力嗅了嗅之后,这才一脸嫌弃道:“这东西在你身上的时日不短了吧,看上去对你似乎十分重要。可惜,你连如此看重的东西都保持不了,又如何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危呢?实话实讲,自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认定你是我要寻找的人。琅染,想不想随我去外面看看那里的世界,我保证你会因此脱胎换骨,比你之前吞噬琅瑶石所得到的提升要多得多。” “好好,这件事情好商量。在那之前,请把护符还给我,只要有了它,其它的都好说。” “没想到,那么骄傲的你,为了这么个小东西居然能够如此卑微。说实话,这东西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占为己有,既然你要,还给你就是了。” 说着,灵王巨座顺势将手里的护身符抛了出去。琅染见状身化疾光,直接来到跟前,双手捧起,欲要去接那玩意。谁成想,在刚才掷出护身符的一瞬之间,灵王巨座已经在其中注入了一股强大神力,致使琅染明明已经将东西接住,却被随之涌现出的巨大威力生生压倒下来。此时的他,扑倒在地上,双手掌心向上叠在一起,那枚护符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地面,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站起。 “你……你要干什么?” 灵王巨座怪笑道:“你别紧张,只要忍耐一下就能好。琅染,从今往后,成为我的部下吧!” 说话间,灵王巨座从自己的眉心处抻出一根金线,紧接着轻轻抖动了几下,原本只有巴掌长短的丝线随之长成一丈来长,并随之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主动凑到地上的琅染面前,并在他的周身附近晃动起来。 “你……快滚开!” 话音一落,受到刺激的那根细长金线忽然全休绷紧,进而化为一枚奇长无比的金针,直接刺入到琅染的后脊之中。 “妈呀!” 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冰雪夜,严母话悲情 作为火涂族的族长,涂巴陵除了自身修为极为强大之外,还可以借由本族的地利优势,为自己体内注入源源不断的能量,只要时间足够漫长,他便可以进化成举世无双的第一强者,哪怕是那些在外游荡的真神也不是他的对手。相比起来,和开始时候强劲的状态形成鲜明反差,本来占据绝对优势的孙无忧此刻变得异常疲软,呼吸的节奏也随之紊乱起来。一不留神,自涂巴陵指间射出的火光,径直洞穿他的胸膛,好在关键时刻谬论法及时显灵,这才令其避过了这一次致使杀招。 “不错,在火涂族之中居然可以与我打上这么多的回合,你是除了琅逐日之外、我遇到的最强大的敌手。不过,你现在似乎已经力不从心,而我才刚刚‘苏醒’过来!” 说话间,涂巴陵双臂张开,与此同时,其胸前的空间之中忽然接连掠出数道鬼影,无一例外地扑向孙无忧的身体,并升起阵阵黑烟。待第九道阴影消泯之时,孙无忧的四肢之上已经被重重光纹所束缚,此时的他别说战斗,就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哈哈,炼狱炎锁,封住你的行动之后,这下你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吧!” “冰法,冰河时代!” 就在涂巴陵自以为胜券在握,准备痛下杀手之际,一股莫名的妖风忽然从空中降下,结结实实地压在他的脊梁之上。抬头看去,只见一枚足有千钧之重的巨大冰晶赫然悬在半空之中。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冰晶自冰石之中扩散蔓延出来,不止将下方的涂巴陵变作冰雕,就连方圆百丈之内的大地也难逃此劫,登时变成一整面光滑细腻的“冰鉴”。 “你们别愣着,快走!” 风旋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孙无忧听罢之后,赶紧驱身跟上。眼见战斗之上已经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王小薛扶了一下脸上的面具,身后的空间之中随即显现出一枚时空光门,人只往里面稍一后退,一股引力便加持在他的身体之上,并将其吸入其中。 “混帐!”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前一刻还被冰封在冰块之下的涂巴陵砰然乍现,积压在心中的万丈怒火随即化作一股直冲天际的火柱,整几个夜空染成血红模样。 施展神通脱离战场的王小薛,转眼之间便来到距离火涂族数十里、北侧的一片树林之中,因为刚才出来的急,所以他并没有看清孙无忧离开时候所去的方向,再加上灵王巨座先行带着琅染离开,此时的王小薛已经彻底成为孤家寡人,就在他为接下来的行动愁眉不展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喝斥突然从前方的林中传了过来。 “啪~” 孙无忧闪都没闪,直接被一掌打翻在地,甚至连头上的面具都因此打歪,如今的他正在尽力将扭曲的假面归正到原本的位置,但对面前之人,却是不敢有丝毫顶撞之意,只因为刚才掌掴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柳如音。 不同于原先在极恶凶界之中的那般虚弱,此刻的柳如音精神饱满,中气十足,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朝气活力,与如今落魄颓废的孙无忧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在完成了刚才那一记干脆利落的耳光之后,柳如音的脸上也随即流露出些许痛色,不过是打在他身,痛在己心。 “我早就说过了,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到处走动,你怎么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私自外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是好?” 孙无忧拖着疲倦的身体,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进而走到母亲柳如音的面前,笑声爽朗道:“娘,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现在好得很。不信你瞧!” 说着,孙无忧开始在柳如音的面前活动起手脚,只是因为一个动作稍微大了一些,不小心扯到了之前伤势,痛得他情不自禁地“哎呦”了一声。 “伤在哪了,让我看看!” 说罢,柳如音上前,扒开儿子孙无忧的上衣,一眼便瞧见对方满身的烧伤。虽然这些外伤在谬论法在作用之下已经开始逐渐自愈,但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音还是不免心痛孩子,眼睛登时变得通红。 “我带了烧伤药,先给你敷一下。这几天不要着凉水,不然化脓了就不好了。” “嘿嘿,娘,我懂。” 孙无忧一边假装不以为然,实则暗暗为自己的伤捏了把汗。也就在这个时候,于树林中“看戏”的王小薛终于走了出来,柳如音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露出太达诧异的表情,而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来了啊!”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你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你是因为我的修为大不如从前,所以不再惧怕我了?” 柳如音用嘴吹了吹孙无忧后背上染红的伤痕,随后态度缓和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哪有什么怕与不怕的道?我们大家因为无忧,才得以保全下来,能够站在这里,便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至于那些负面情绪,还是小心地收拾起来,至少现在我是顾不上了。” “哼,没想到,几日不见,你人倒是变得宽宏大量了。不对,我怎么在你的身上嗅到了谬论法的气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孙长空可没将此术传授给你。” 柳如音满不在乎道:“没错。确切来讲,谬论法不是想教就能教,想学就能学的。我与孙长空夫妻一场,到头来也只是从他那里习得了一项五行之力,至于谬论法,作为外姓的我,根本没有资格修习。” “原来,只有孙家人才能修炼谬论法,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刚才提起五行之力,这么说来,刚才在火涂族中拦住涂巴陵的就是你了?等等,你的修为究竟什么时候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为何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瞧出来。” 话音一落,上身赤luo的孙无忧忽然阴沉道:“薛藏真,此事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难道你不想恢复原样了吗?” “想,当然想。不过,我看到你娘如今的模样,之前心中的疑惑登时烟消云散。孙无忧,我不知道你对谬论法的感悟究竟有多少,但在离开极恶凶界的时候,你似乎利用此法做了一件了不得他的大事。你与你娘,还有我身上的变化,皆是由此而产生的吧!” 见孙无忧嘴巴紧闭,并不打算回应该疑问,柳如音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进而转身看向王小薛,并道:“没错,我想你已经猜到了。相比起你们的修为遭遇腰斩,我的身体却发生了相反的变化。此时的我拥有堪比青年状态的精力与生机,冰涎神力会发生质的飞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否则,只以一招将那涂巴陵控制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见柳如音已经不打算继续耽搁,王小薛紧接着转动目光,看向那里的孙无忧,语气沉痛道:“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快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无忧,告诉他吧!作为当事人,他确实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的事情,即便一切可能都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应该让他做了一回明白鬼。” 孙无忧穿戴好自己的衣衫之后,缓步走到王小薛的身前。后者刚要有所行动,却见孙无忧伸手摘下了那片由时空面具分离出去的“假面”,进而将那张只剩下左侧部分的残缺面容,呈现在了王小薛的面前,后者混身一颤,险些坐倒下来。 “你……你的脸……” “不只是脸,还有我的身体!” 说着,孙无忧抬起左手,轻点右侧的几大穴道,紧接着,刚才还与他躯干相连接的右臂便轻松地从肩头上滑落下来。更让王小薛感到万分惊诧的是,那条断臂一丝血迹都没有流出,竟是一截虚有其表的人皮假肢。 “你的手!” 孙无忧仅剩的那半张脸上匆匆划过一丝惨笑之后,这才继续道:“如你所见,现在的孙无忧已经是残缺之人,确切来讲是只剩下了一半的身体,这便是我强行使有谬论法换来的后果。” 眼见孙无忧变成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原本还想与对方大战一场的王小薛登时泄了气,连目光都不敢在对方身上停留,只是口上还依旧不依不饶:“你把自己最窘迫的样子呈现在我的面前,只是想得到我的谅解吗?告诉你,你太天真了。若不是你好大喜功,一时逞强,擅自作主将我们挪动,大家又怎会进入到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之中。你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 柳如音忽然道:“好了,无忧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他爹孙长空突然从中作梗,事情也不会演变到如今这般地步。” “什么?孙长空,你说此事当中还有孙长空的原因?” “当然。他原本就是已死之人,在谬论法进行时空跃迁的同时,为了苟活下来的他,竟然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身上的精元全部取走了一份。而为了修补我那破烂不全的身体,无忧这才毅然决然地牺牲自己,将自己的半身融入到了我的身体之内。” “原来!”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迷途后,命转步仙路 灵王巨座虽然没有看见孙无忧离去的过程,但通过自己对于灵与气息的精确判断,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了几人。孙无忧见对方身后跟来一个新人,不禁发问道:“他是谁?” “哦,没什么,你可以当他不存在。事情聊到什么地步了,想好拯救薛藏真性命的方法了吗?” 若不是灵王巨座,王小薛险些将自己的大事给忽略了。听闻此言,孙无忧登时陷入到沉默之中。也就在这个时候,柳如音忽然开口道:“大家会变成如今这般状况,全是因我而起。只不过,我现在就算把命偿给你,你也无法恢复原样。至于……” 孙无忧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面具,进而说道:“为了维持生命,不至于暴毙而亡,如今的我十分需要这张面具的保护,若要将他还给你,等同于要我的命。不过……” “怎么,你还有其它法子?”王小薛一脸苦笑道。 “法子也不算上,但至少可以暂时弥补一些你的本源灵气,使你不至于在近期油尽灯枯而亡。” 说着,他将自己的左手抬了起来,紧接一道血光自几人眼前一闪而过,不等柳如音上前阻止,那只断手便已化作一缕粉红色的气息,直接透入到王小薛的身体之中。 “你……你真是胡闹,你怎么把自己的气命分给了我!” 如王小薛所说的那样,在失去了左手之后,孙无忧的状态变得更加糟糕,若不是及时将那面具扣在脸上,恐怕如今的他已经当场崩溃,死无全尸。而因为得到了那只“左手”,原本气力不足的王小薛竟然再次重焕新生,甚至连他头上的面具都随之放射出金色的光辉,好似有人在上面欢呼雀跃一样。 “孙无忧,你这又是何必呢!” 眼见对方旧伤未愈,又添新病,于一旁见证的灵王巨座轻叹了口气,旋即将目光投向身后跟来的琅染:“你现在灵力充足,过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顺便输送一些你自己的真气。” “可是我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浪费力气的。孙无忧修习了谬论法,可以将世间的一切炁转化成自己的能量。而你之前吸收的琅瑶石便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绝佳补品,除了使用限制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缺点,你去帮忙疗伤最为合适。这样,等你完成这件任何之后,我便传授你一招可以自由穿梭于两地之间的时空术,只是是你去过的地方,只要还在妖界之中,便能随心所欲地来回穿越。怎么样,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嘿嘿,这敢情好,我去就是了。” “归顺”之后的琅染显得极为殷勤,不顾孙无忧的摆手手势,人便已经去到跟前,并用手掌按在对方的肩头之上,轻声说道:“别说话,集中精神,琅瑶石的力量过于狂暴,就算你能消化得了,也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自琅染的右手指尖处相继渗出丝丝翠绿色的蒸汽,并顺势钻入到孙无忧的口鼻之中。如灵王巨座所说的那样,二者合作之下事半功倍,而孙无忧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虽然断肢无法长出,但好在已经止血愈合,且丢失了手掌的位置多出一股紫色的辉光,光团向内收拢,最终变成一只手掌的模样,成为了孙无忧身体的一部分。 稍微活动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孙无忧这才拱手对琅染道:“多谢这位兄弟出手相救。” 琅染不以为然道:“哎,免了免了,反正也不是免费疗伤,灵王那边会给予我好处的。不过,有一说一,之前在火涂族的时候,我也见识过你的身手。像你这样厉害的角色,怎会沦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从头讲起吧!”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再次转向另一边的王小薛。后者还未从刚刚获得的“新生”之中回过神来,直至察觉到来自孙无忧的炽热神光,这才抬起头来,慌张道:“你的手好些了吧!虽然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但我还是要多谢你的慷慨出手。” “慷慨算不上,顶多就是戴罪立功罢了。本来,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是我救母心切,才令你们的身体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干,虽说有时空面具护体,但这绝非长久之计。依我看来,如果死期真的再所难免的话,那你一定会走在我的前头。” 此话一出,王小薛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径直指向自己的位置,不用看也知道,对方正是孙无忧的母亲柳如音。是啊,天底下又有哪个作父母的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这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实,她也不愿意从别人的口里听到。 “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既然我爹从大家那里借走了的力量,只要找到他,将丢失的部分重新打回来,那样一切就能恢复原样了。” 灵王巨座叹息道:“说的倒是容易。你爹他动动手指,便令整个极恶凶界为之消亡,让我这个灵王变成了一纸空衔。若是要让他将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还不知要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说不定把我们大家的性命都搭上也不够。在我看来,找你爹孙长空算账实在有些天方夜谭,你还是想一个贴合实际的法子吧!” “听灵王你的口气,你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不如说来听听。” 在王小薛的怂恿之下,灵王巨座再次开口道:“策略算不上,但从你刚才牺牲手掌、炼化本源真气的情景当中,我倒是受到了一些启发。孙无忧,你还记得离开极恶凶界之前,界内的最后一幕吗?” “这个……当时的情形太过混乱,我也没有看清楚周围的具体情况,怎么,这又有什么玄机隐藏其中?” “不瞒你说,就在不久之前,我已经见过了灭亡后的极恶凶界,此时的凶界废墟就停留在虚空之中。” “嗯……虚空原本就是有来容纳一切凋零灭亡事物的地方,极恶凶界会出现在那里,也不奇怪。” 灵王巨座紧接道:“可是,我在那里并未找见人影,哪怕是具尸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无忧稍作思考,仅剩的那只左眼忽然跳动了一下,当即道:“你是说,你的族人们还没有死?” “这么说有些盲目乐观了,但照理来讲,他们之中应该存活下来相当一批幸运儿,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何身在何处罢了。” “那你怎么说,难道你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 灵王巨座想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原本是不知道的,但刚才不经意间地灵光一现,让我有了一些头绪。你既然已经来到妖界,想必已经听说罪兆妖王重现世间的消息了吧?” “这里位于妖界的边缘地带,信息交谈确实不太顺畅。不过,火涂族内有专门收集各地情报的成员,我从他们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罪兆妖王的事情。怎么,你们认识吗?” “何止认识,就在不久之前,纳百川还与他大战了一场,并在一众的帮助之下,成功将其逼退。” 柳如音一听到“纳百川”三个字,原本拿着烫伤药瓶的手掌忽然一抖,瓶身立时掉到地上,并将里面的灵液全部洒出。 “纳百川,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这家伙的名字了。怎么,他还活着吗?” 灵王巨座笑道:“当然,他不止活着,还在妖界的烟雨堡之中开了一所酒楼,成为了纳掌柜。人请放心,如今的纳百川已经弃暗投明,再也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阴险小人,曾经的过节也就到此为止吧!” “哼哼,你说的轻巧。有些事情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若不是当初纳百川逼迫利诱,孙长空就不会误入到异度空间之中,开启了自己的罪恶一生。当初轰动一时的‘灭界’惨案,便是由此产生。我劝你还是对那个家伙布设防范,别动了以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灵王巨座愣了一下,不由得再次想起临行之前花悬壶吐露的“谶语”。见他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王小薛就势接着道:“设防自然需要,但如果那个纳百川真的能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那也不失为一桩好事。至少,那样的话我们能够减少一个敌人,柳如音,你说是吧?” “薛藏真,别以为从极恶凶界出来了,我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先前若不是你再三阻挠,我们也不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说到底,你进到人间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选拔进入仙路的合适之人么?你与方柔的想法一致,都将希望寄托在了孙无忧的身上。谁的门生通过仙路试炼,便等同于拥有了下任世界之主的席位。那样的话,日后在大千世界之中,你们的话语权与分量自然也会跟着一起上升,你说是吧,王小薛!” 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新之路,狂人且狂论 不知为何,一提起“仙路”二字,王小薛的神态变得立即难看起来,就连灵王巨座也稍显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见无人开口说话这才说道:“哎,孙夫人,此话言重了。我们能与孙无忧走到一起,自然是意气相投,互相欣赏,绝不是为了什么仙路人选。况且,最近的一次战关一役,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据我所知,好像只有苍北新苑的白云飞似乎在仙路之中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其它进入其中的反应平平。世人都知道,仙路试炼是众多修士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凡能够在里面感悟一些神通了,出来之后都能成为界内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而将其送入仙路的推荐人也会因此受到‘天灵’的大大褒奖,之后的修行之路也将一帆风顺。不过,并不是第一个进入仙路当中的人都能心满意足,更多的是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被仙路之中的众多高深功法所吸引,一时间无法抽身离开,最终彻底被关入其中,并化为一座座冰冷的石像。就算是到了眼下这个纪元,仙路内的陨落者也不在少数,而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放在外面,只要假以时日,都将成长为一流高手。如此利弊的权衡之下,很多拥有资格进入其中的人,都主动放弃进入其中,以免落个身死道亡的下场。同样的,我们也没有打算让孙无忧进去,毕竟那风险实在太大。” 柳如音淡淡一笑,紧接道:“是啊,你已经是一界之主,自然不会贪图那点蝇头小利,不过你有没有问过身边的薛藏真,他似乎不是那么想的。” “他?” 就在灵王巨座将目光投向王小薛的时候,后者突然怪笑了一下,如释重负一般地长舒了口气,进而将目光投向柳如音与孙无忧这对母子,声音尖锐道:“柳如音,你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当然。除了你的阴谋之外,我还知道你的才相好周瑶已经命悬一线,之前他因为家师九幽魔姬的缘故,神魂一度处在消散的状态,是你用自己强大的修为替其延续生命,并撑到了今日。如果不是这个缘故,之前在妖界的时候,你也不会显得那般狼狈,实力不及原本的二分之一。你想利用仙路大赛胜利后的奖品,彻底救回垂死的周瑶,是不是?” “哼,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柳如音,事已至此,我们也不用藏着揶着了。没错,我这次到来确实另有目的,或者说我的身体最终消亡与否,都不重要。但是,孙无忧,也就是你的儿子,必须要跟我走一趟。” 灵王巨座蓦地看向王小薛,只见后者微微扬了扬嘴角,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并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只凭这些回应,便已经可以断定,之前柳如音的猜测确真无二。 “薛藏真,难道你是生病把脑子一起烧坏了吗?难道你看不到无忧如今的模样。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进到仙路之中只会是死路一条。况且,就算他能活着出来,也未必能够如你所愿,赢下仙路大赛。到时你的救命稻草消失了,又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要从别人手里抢夺吗?” “呵呵,这种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役都要亲自一试。孙无忧,想不想与我走一趟?” 面对王小薛的“盛情”邀请,王小薛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背对着王小薛道:“算了,如今的我还能活着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至于什么仙路战关,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至于周瑶老师,虽说她是我的授业恩师,也教会了我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然而,人各有命,如果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身为外人的我自然也没有办法,我劝你也不要太过执着,或许那样才能令你们各自得到救赎。” “哈哈哈~” 无来由,对于孙无忧的回绝本应该盛怒难当的王小薛,此刻居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身为母亲的柳如音当即拦在孙无忧的跟前,准备一起扬长而去。与此同时,王小薛的嘴里却跳出来三个许久未曾听闻的字眼:“沈家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她吧!” 原本已经打算随着母亲离开的孙无忧,一经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之后,立即站定脚步,柳如音想要出手拉扯,却已经赶不及。 “家佳,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孙无忧,你对那个魔界妖女还真是上心啊!别以为她的身上有部分人类的鲜血,就对她全无防备。不瞒你说,如今的沈家佳已经不同往日,眼下的她已是魔界深处,九幽城的城主,那也是九幽魔姬原本的道场。就在前不久,魔界之中发生了一场剧变,存于九幽城下的厌杀魔云突然出现,一夜之间令半数九幽城的子民死在睡梦之中。” “什么!那家佳她……” “你放心,如果她真的就那么死了,我也就没有道出此事的必要了。沈家佳他为了阻止厌杀魔云外泄,但以自身为容器,将那些堪比剧毒的黑炁全部吸入体内,并设下禁制,将自己连同整个九幽城彻底封印。事情一晃,一个多有月过去了,我想那丫头应该撑不了太久吧!等封印解除,她的身体便会立即变成一枚恐怖的的炸弹,将包括九幽城在内方圆千里的事物尽数化为乌有。想想看,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被邪炁撕成碎片、挫骨扬灰的画面,还真有些凄美动人呢!” “你!” 孙无忧欲要上前发作,柳如音当即伸手将其拉住,并道:“别中了他的奸计,这是他的激将法。如果你打了他,那就等同于相信了他的鬼话。现在我们无法返回魔界,他怎么讲自然都没有破绽。况且,以他如今的状态,连独自行动都十分困难,他又是从哪里获知魔界情报的呢?” 孙无忧恍然道:“对啊!我们现在都回不去人间,他又是利用什么法子去到魔界的呢!你说谎!“ “嘿嘿,我虽然回不去,但我却有从人间到来的朋友。我那成新不久的新娘子,便是从蓬莱大陆上逃来的,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她听口相告。孙无忧,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机会只有这一次。要想救沈家佳,你就必须要恢复到巅峰状态,随心所欲地使用谬论法,那样才能有一线机会。而让你恢复原样最直接、也是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前来仙路,那里藏着能让你恢复如初的神通秘术。” “你住嘴!” 眼见整场局面已经被王小薛紧紧掌握在手心之中,一行一动皆让孙无忧为之瞩目。作为孙无忧的母亲,柳如音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为别人赴汤蹈火,哪怕对方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儿媳。 “够了王小薛,你玩得太过了。” 话音一落,灵王巨座整个人周身的气氛都因此降到了冰点。与此同时,位于“界限”外的孙无忧与柳如音也跟着一起减慢,直至完全凝结。此时此刻,王小薛愕然发现自己所处的空间已经彻底变成一片冰封世界,无论自己如何呼喊,都无法与外界进行沟通联系。相比之下,孙柳二人浑然未觉,只因为他们的意识也在此间彻底停滞,不再前进。 “巨座,你这是在挑战我!” 话音一落,此间唯二可以移动身体的王小薛直接闪到灵王巨座的身前。因为二人身高相仿,即便只是平亮也能看清对方脸上的所有细节,无论是欣喜还是愤怒,伤心还是激动,全都无法逃过彼此的慧眼。 “薛藏真,你似乎利用了我的善念。” 王小薛冷笑道:“彼此彼此。之前我不才同你去过木灵族,还帮你处理了一大摊烂事。现在,我们扯平了。” “可是,我不认为这么做,对孙无忧有什么好处。至少,他是事外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他拉到迷局之中。” 王小薛趾高气昂道:“他是孙长空之子,是曾经灾祸的遗患,于情于理,这种时候他都得挺身而出,因为他出生的意义便在于此。” “薛藏真,你只不过是个时空刺客,即便你能弹指之间取人性命,却也没有资格操纵左右别人的人生。毕竟,你不是造物者。” “哈哈哈,造物者?你居然还敢提他?也许你们没有见过,但我可是亲身见证过造物者的终结,就在这条时空隧道的尽头。无论是他,还是世间亿亿万的无辜生灵,谁都逃不过,谁也逃不出。” “所以呢?”灵王巨座忽然问道。 “造物者无法不生不灭,只要他一死,由他创造而来的这方天地便会随他一起灰飞烟灭。所以,为了维持现状,为了不让孕育万万年生命的道消散,我必须要重辟蹊径,另谋出路。而孙无忧,还有他身上的谬论法,便是这条新道的起始点。为此,我愿意放手一搏。怎么,灵王巨座,愿意加入我的阵营吗?我们一起游贯仙路!”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欲还家,归路先寻人 对于王小薛的盛情邀约,孙无忧仿若未闻。此时的他早已将自己视作已死之人,之所以存在于此的原因也是为了保护生命当中对自己意义深重的几位。现如今,以前的恋人沈家佳突遇变故,生死未卜,依然将其视作至亲至爱的孙无忧,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先说好,我只是为了救人,并不是要从仙路之中带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神通秘籍。说吧,我们要如何前往仙路?” 灵王巨座忽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见此时的王小薛愈发激动,想要一探究竟的他决定先看看情况,之后再做定夺。 “呵呵,前往仙路不难,但获得仙路大赛的资格却绝非易事。如果是从前的话,或许你还有一点机会,从门派之中赢得一席之位。不过,眼下的你已经脱离苍北新苑,不再是其中弟子,原本的资格也随之自行取消。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游荡在人间界当中的江湖散修而已,如果也想像其它名门大派那样进入仙路,进行博弈,那首先的一点便是成立一所只属于自己的门派。” “什么?成立门派?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在妖界已经自身难保,几乎已经沦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之下,又有谁敢与我为伍?” 灵王巨座微笑道:“这一点,你倒大可以放心。这仙路大关的资格赛,并不需要你有多么坚实的后盾,成行成伍的伙伴。只要你能在短时间当中在江湖之中打出名号,资格这种东西自然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打?怎么打,难不成要让我踩着别人的身体往上爬?” 王小薛当即否认道:“哎,怎么可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友好切磋,以武会友罢了。只不过拳脚无眼,收放难如,万一伤了死了,也不能全怪在你的身上。” 眼见几人越说越起劲,被晾在一旁的柳如音只觉得心中怒火滚动,在一番坚持之后终于忍不住道:“无忧,你是开玩笑的,对吧!好端端,成立什么势力门派,独来独往不是也挺好的么?” “娘,刚才的情况您也听见了。沈家佳有难,我自然要出手给予支援。只可惜,我现在的实力十不足三,这样过去与送死无异。既然薛藏真说仙路有能让我恢复原样的能力,我愿意试一试。” “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应诺,就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搭进去。我儿啊,你这是病糊涂了吗?” 孙无忧极少在柳如音面前显示出坚韧刚毅的品性,但就在此刻,他竟然整个人都挺直起来,身体骤然高大了不少,柳如音见状甚至情不自禁地向后倒了一步,刚要说话,却被孙无忧一口抢先:“娘,我现在清醒得很。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般地步,无法挽回,那就算明知前方九死一生,我也要趟一趟这座火焰山,否则我会的抱憾终生。” “是啊!柳如音,你怎么还敢看清孙无忧。他可是孙长空的儿子,身负不世神通,又有极为强大的人格魅力。你看,我与灵王这不都在这里了么?有我们在,你还担心什么?” 灵王巨座突然摆摆手道:“先说好,此事我只做参谋,至于收益与实行,都是你们的,我不做任何干涉。” “连巨座你也……” “哈哈,孙夫人,你儿参加仙路大赛,已是大势所向,你是拦不住的。与其自己在那里纠结,倒不如想想给无忧即将成立的门派起个什么名字。” “这个……其实……” 灵王巨座慧眼识珍,一下便瞧出柳如音暗藏隐情,于是追问道:“怎么,难不成你之前便拥有自己的道场?” “算是吧!家师九幽魔姬曾经化名飞仙子,任过一段时间缥缈云巅的掌门。之后,门派生变,缥缈云巅毁于一旦,家师带着我们剩下来的弟子,前往了魔界,创建了云魔崖,我也曾幸做过一段时间云魔崖的崖主。不过,现在云魔崖的主人应该是我师姐萧如吟的,而我素来与师姐不和,请他帮忙自然是有些不现实的。” “嘿,柳如音,你这说话大喘息的毛病,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没改!说来说去用不上,那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不,我要说的不是云魔崖。其实孙长空曾经组建过一个小型势力,就在插艾城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据说门派到现在还存有,甚至还经营得十分红火。我想,如果能联系上长空的那些旧部的话,说不定就能解决眼下的难题。可如今的问题是,我们眼下该如何返回人间,去到插艾城。自从来到这里,我便一直暗中打听人间的情况。据说,人间与妖界的狭缝已经重新弥补,想要直接走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 王小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灵王巨座,后者心头一动,随即微笑道:“怎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听听吧!” “那个……中说时空面具因为谬论法的缘故,神通已经几乎失效。但若只是在人间界来回穿梭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你们三个,现加上我自己,一共四个人,要想利用时空面具之中残留的神力进行跃迁的话,风险还是相当大的,一不小心便会跌出虫道,被外面的焚风瞬间化为灰烬。” 孙无忧道:“这个简单,只要你每一次只带一个人过去,那不就行了?” 王小薛面色阴沉道:“你真以为时空面具的使用是百利无一害的吗?不说连续使用穿梭之术,对自身的损害十分巨大,面具本身也会面临极大的风险,一不小心便可能会器灵消亡。到时,不只是面具,就连随行你我几个也会跟着粉身碎骨。” “原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限制……看来,我们只能想其它方法了。” “不用了。”灵王巨座忽然道。 “灵王,这种时候你就不用再搞气氛了。对于妖界的熟悉程度,你远不及我,连我都想不到,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是没有,但你们忘了我们之中可是有高人的。” “你是说……” “没错,就是花悬壶。同作为修士,他可以自由无度地穿行在各界各地之中,不受丝毫束缚,他一定有办法让我们回到人间。” “花悬壶?好熟悉的名字……” 柳如音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种种经历,其间确实听过此人几回。但作为世间的医圣,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又怎会与灵王巨座走到一起,着实让她想不通。 “也好,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们也就到此为止吧!” 见王小薛有离去的想法,灵王巨座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候命的琅染,进而道:“你先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吗?” “那倒不是。但最近我有些事情要忙,一时半会顾不上你。既然你已经从琅仙族里出来,就不要再回去了。木灵族,我与那里的族长木灵君已经达成共识,你既是我的传人,那我的朋友自然也是你的朋友,木灵君不会为难你,你就到木灵族去吧!” “什么?就我一个?那怎么能成!我是冲你来的,不是冲木灵族,你若真的撒手不管,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哎,你着什么急。我是要走,但谁说我会一去不复返。等我回来之后,自然还会带着你闯荡,到时有什么天才地宝,稀世秘藏什么的,还不都是你的?” “这个……” 琅仙族人因为大多都是由琅瑶石所化,虽然自身灵蕴神通远超其它种群,但唯独智力见短,像灵王巨座过种,只要多多美言几句,然后说几句假大空话,便能哄得他们晕头转向,不能自已。此时的琅染便处在这般情形之中,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信灵王巨座的话,但心中的悸动不断暗示他要勇于尝试。心中几番挣扎之后,琅染终于还是听信了灵王巨座的“鬼话”,叹气颔首道:“好吧!我早前就听说木灵君为人相当和善,如今又有你灵王的引荐,自然会方便许多。我去就是了,不过,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短则半月,多则一年。你们妖类的寿元本来就远超人类,一年时光对你们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的事情而已,无论是一年还是半个月,其实没有多少差别。” “好,一年就一年。大不了时间一到,我再离开也不迟。那木灵君虽然厉害,也未必赶得上我如今的实力。只可惜,才结识的伙计赤波鲛人被留在了火涂族当中。如今的他肯定已经被冠以叛徒名号,就地正法了吧!” “哦,你说的是他吗?” 一言说罢,王小薛扶了一下自己的面具,同一时间,面具之中生出一股黟以漩涡,紧接着一道亮闪闪的影子从中跌落下来,并摔倒在几人中间的空地之上。 “赤……赤波,你居然没死!”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客栈前,恩怨山欲倾 打发了琅染与赤波鲛人离开之后,眼见大势已去的柳如音,不得已加入到了前往客栈的队伍之中,在路上,她甚至还打算利用感化的方式,让孙无忧放弃参加仙路大赛的想法,只可惜什么都没有改变。 “好好,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只凭两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就能将你劝走,这样的你以后如何能让我放心?” 王小薛回头看了一眼两母子,一脸坏笑道:“你就别浪费口舌了,先想想待会儿见了花悬壶该怎么说吧!” “说,说什么说!自打一开始,我就不赞成这件事情。况且,人家可是堂堂医圣,又怎会因为你们几句话,将自己压箱的神通交出来,你们把人想的也太单纯了。” 灵王巨座道:“别人我不清楚,但花悬壶确实与众不同。若不是有十足把握,我也不会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还有,客栈里面还住了些闲染人等,不认识最好,认识的话,希望你们之间没有瓜葛,不然应对起来又是一桩头痛的事。” 听到此话,王小薛立时萎靡下来,只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娶的婆娘,荷眉。一夜未归不说,之后又与灵王巨座火急火燎地赶到孙无忧所在的地方,这期间可以说是马不停蹄,一刻也没有耽搁。然而,就是这在种情况之下,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三天的拂晓,透过重重树影,终于在那视线的尽头看到了些许灯火,那里正是客栈所在。 “那个……你们先去吧,我要回村子向荷眉交待一些事情,不能让她太过挂念。” 眼见王小薛站定脚步,灵王巨座随之停下,微微颔首道:“也好。记住,回去之后不要再与他吵来吵去,更不要有意与他疏远。你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以后还有大好时光等着你们呢!” “嗯,这些道理我都懂,用不着你在这里说教,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甩下最后一句话之后,王小薛再次戴上面具,之后化作一道残影流波,消失在几人眼前。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于客栈四周巡逻的极之境护卫忽然看到了形迹可疑的三人,一声喝斥之后,赶紧上前看个真切。一经瞧见为首的乃是灵王巨座,先前的杀气才随之消退下去,并恭敬道:“原来是您回来了。对了,我们境主他……” “我知道,王百挡王境主已经到了客栈之中,是吧?” “王百挡?” 柳如音下意识间看了一眼孙无忧,后者也因此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好似有什么隐情憋在心里,暂时无法吐露。灵王巨座不是瞎子,看到二人如此反常的模样,却也无法直接询问,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依之后情况再定。 “哦?听说是灵王回来了是么,哈哈哈,我等你等的好辛苦啊!” 不及进到客栈之中,一排人已经列阵相迎,为首的自然就是极境境主王百挡。经过两天的修养,重伤的王宁竟然已经能够下床走路,甚至敢在这拂晓时分,受寒风侵袭,却依然面不改色,脸上却无丝毫笑意。 “王境主,这是什么情况,大清晨的,大家不睡觉,都聚到店门口做什么?” 话音未落,长者与杰忽然小跑到灵王巨座跟前,并小声在他耳边道:“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王宁这不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哎呦,不是他,是高渐飞与花悬壶。今天白天的时候,二人不知是何原由,在院里大吵了一架,险些动起身手。夜深之后,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双双离开客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灵王巨座点点头,进而微笑道:“花神医本来就行踪诡秘,突然离开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至于高渐飞,他的剑还在王小薛那里,只要剑在,他人就不会走远。” 见二人在窃窃私语,王百挡并没有打算视而不见,而是直截了当道:“算了,还是由我说明吧!那个高渐飞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灵王巨座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这人是我们极之境通缉的要犯,只是因为事情太过敏感,没有大肆宣扬,就连宁儿也不知道,这才让他有了逃跑的机会。” “什么?高渐飞犯了什么罪?” 不说别人,高渐飞对于孙无忧与柳如音的意义可以说是非比寻常。自从孙长空“离开”之后,这位苍北仙苑的昔日道友,便会隔三差五地去往孤老峰,探望这对可怜的母子,并给予应用之物。这么多年过来,他们二人受了许多高渐飞的恩惠,直至十年开始,高渐飞突然在人间消失,事情这才发生了变化。然而,让柳如音孙长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阔别多日后的今天,高渐飞竟然沦落成为别人口中的逃犯,任谁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接受如此震撼的事实,柳如音甚至险些坐倒在地。 “二位是……” “我……” 孙无忧刚要自报家门,灵王巨座却是抢先一步道:“哦,这是我在人间的一位故人的亲属,来此是想找花神医处理一些事情。不过,王境主刚才提到高渐飞是要犯一事,其中详情可否告知一下,也好让我们有个思想准备。” 王百挡沉吟许久之后,这才对身后的众护卫道:“你们先退下,没事的也回去休息吧,我与灵王有点秘事要谈。” 话已至此,众人不得已,只得转身离开。待人群去之后,唯一留在原地的妖赢山,身形却在此刻显得异常醒目,而柳如音也在此刻将拳头攥紧,两眼的神光如同刀刃一样,全部指在对方的胸前处。 “娘,你怎么了,难道认识?” “是他!就是他,遮天皇进入妖界,身受重伤,便是拜他所赐。” “妖赢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这不是孙长空的遗孀和孩子吗,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柳如音咬牙切齿道:“废话少说,遮天皇在哪!” “呵呵,孙夫人,我劝你还是理智一些的好。毕竟,你现在还是孙家的儿媳,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加掩饰地关心别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不是你们人类最在乎的德行吗?” “娘,你别担心,有我在,不怕他不说。” 一言说罢,孙无忧这边就要动手,灵王巨座见状赶紧按下他的拳头,并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不知道你们之前的经历,但这位妖赢山是我‘请’来的贵客,希望二位能看在我的情面上,先将旧仇前怨放一放,可以吗?” 见灵王巨座主动出面讲和,孙柳二人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后者随即道:“好,今天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但他得告诉我们,遮天皇如今是死是活,如果活着,现在又身在何处?” 灵王巨座抬眼看向妖赢山,后者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相持了一段时间后也终于绷不住,叹了口气之后,这才苦笑道:“此时一彼一时,谁能想到曾经的妖圣,竟会沦落到看人脸色行事的地步。你们要找遮天皇是吧,放心,他很好。如今的他就在阴魁王的府上‘坐客’,有机会你们可以前去探望。但若是想将人救回来,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阴魁王的强大远远超出世人的想象。有些事情,我甚至有种疯狂的想法,主导这次浩劫的并不是罪兆妖王,而是他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盟友’。” “哼,你的话,不信也罢。阴魁王,我也曾经与他有过交手,充其量只能算是个二流的高手,距离真正的顶级强者还有不小的距离。” “嗯,你的看法与大多数妖众一模一样,在此之前,他们也不看好这个凶之境的境主。只是,近些时间,这家伙确实做了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苍北新苑的那些高手你们都知道吧?” “你是说巫自天和白云飞?” “还有那个自称狐夫大仙、实则是人间修士的张望远。这三人都曾在阴魁王的手上吃过大亏,前面的二人至今还下落不明,有幸逃出升天的张望远也因此一蹶不振,到现在都没能缓过来。区区一个境主竟能让人间大派的主力悍将吃了大亏,其实力之强,不用我说,你们也能大概想象的到吧!” 眼见两母子不肯不罢休,妖赢山伸手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块玉佩,柳如音见状直接将东西抢了过去,用手揉搓了一翻之后,终于喜笑颜开道:“是遮天皇,这是遮天皇的东西!” “呵呵,看来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连如此私密的事情你都知道。没错,这东西就是我从他的身上扯下来的。本来我是看这东西不错,想要借来把玩一下。但既然遇见了你们,我也算是原物奉还了吧!” 见双方之间的萧杀气氛愈渐缓和,灵王巨座见机插缝,直接上前将妖赢山拥入到客栈之中,并打发人上楼安歇。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王百挡目光一闪,左右两掌登时化为一对铁钳,双双指向孙无忧与柳如音。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境王怒,祸及妻与子 “王境主,你这是!” 不等灵王巨座启动反应,被王百挡制住的孙无忧当即张开护身罡气,顷刻之间,万钧力量自其眼前的每一个角落全部压倒向对方的身上。同一时间,王百挡也给予还击,两股齐鼓相当的能量交汇在一处,大量火花如同雨点一般倾洒下来。而就在双方相持不下,即将进入到消耗战的时候,被王百挡抓在另一只手上的柳如音终于动了。 “放开无忧!” 王百挡本以为只凭自己一人之力,便足够拿下眼下的柳孙母子。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此时柳如音的身上留有孙无忧一半的力量,这才使他有了一种“能够与对方相抗衡”的错觉。一瞬之间,冰涎神力被柳如音催动到极致,王的两只手掌登时双双化作冰坨,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彻底震碎。 “孙夫人,手下留情!” 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王百挡即将遭到重创的灵王巨座再也按捺不住,只见他手掌一翻,一股强大的引力登时作用在王百挡在后心处,并生生将其拉拢到自己的身边。而之前凝结在其双手上的厚实冰壳,也因为这一拉而与身体完全分离,并连带撕下了两块完整的手掌皮肤,冰坨顺势落到地上,当场摔得粉碎。 “无忧,你没事吧?” 眼见王百挡被灵王巨座救下,柳如音并未继续追击,而是将关注点放在旁边的孙无忧身上。因为方才强行运功的缘故,孙的身体状况再次恶化,先前被抓的脖颈处,也随即出现了一片血晕,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退。柳如音看到这一幕又心痛又生气,当即转过头来,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声音颤抖道:“王境主,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对我们痛下杀手!不给一个合理解释的话,就算是有巨座袒护,我也要亲自送像归西!” 王百挡抬起那双血淋淋的手掌,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道:“欠债还债,欠命偿命。没想到,我今天竟然可以遇到你们二人。孙长空那个死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们会落在我的手上吧!” “娘,我的脖子!” 说话间,孙无忧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传来一阵奇痒,痒得他忍不住伸手去抓,不一会儿便挠得鲜血淋漓。看到这一幕的王百挡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吧!刚才动手的时候,我提前动了毒功,你有那股森寒之力护体无碍,但你这宝贝儿子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娘,我的身上好痒,我好痛苦!” 嘶吼间,孙无忧猛地褪下上身衣物,然后双手齐上,一起在身上抓扯起来。柳如音见状赶紧施展神通,利用冰涎神力的冰结神通,暂时将孙无忧变成一座冰雕,这才停止了方才的疯狂行为。 “解药,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将你碎尸万段。” 事已至此,灵王巨座也索性将“大局为重”抛到脑后,进而抓住对方的衣襟,语气阴森道:“我好心救你,你竟然如此卑鄙,居然下毒陷害他们母子二人。按孙夫人说的办,不然用不着他动手,我就会亲自送你上路。” “呵呵,我清楚。就算有阿莲和蛇三郎相助,我也不是你们三个人的对手。也罢,如果今日是我王百挡死期的话,那我宁可死在你的手里。放心,我不会怪你,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找你寻仇。”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说出如此轻佻的话!孙夫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要杀你不是没有可能,难道你想见到极之境与清之境一样,全都成为无主之地吗?” 说到这里,王百挡的眼中忽然划过一抹不舍之色,沉吟片刻之后,这才强颜欢笑道:“我死了不要紧,我还有王宁,王宁自会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新任的极境境主。只要极之境还姓王,那就不会有问题。” “王百挡,你也太天真了。孙无忧若是死了,你觉得柳如音会放过你那宝贝儿子吗?还有,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你如此痛恨孙长空,甚至不惜以长辈的身份,对他的家眷施以毒手。虽然你相识时间不长,但我打心底里觉得你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小人。” 此话一经出口,听者王百挡眼眶红润,堂堂七尺男儿眼看就要泪洒当成。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忽然从客栈的二楼窗户处跳了出来,灵王巨座抬眼一看,来者正是王宁。 “放开我爹,不然在这家客栈的全体极境护卫,会将你们三个挫骨扬灰!” “宁儿,你身体还未痊愈,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王宁撒娇似的原地拧了一下身子,随后坚持道:“爹,你快说啊!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让他们评评理我们是不是该寻仇!” 至此,柳如音也失去了耐性,离开了封存孙无忧的冰雕,进而来到王宁的身后,冷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无忧受了难,你作为王百挡的儿子自然也不能独善己身,定!” 此刻的柳如音将体内的冰涎神力催动到极致,甚至已经到了“言出法灵“的境界,只说了一个“定”字,活生生的王宁便立时化作一颗冰块,聂立在王百挡的眼前。紧接着,柳如音将手掌按在装有王宁的冰块上面,面带笑容道:“说啊!再不抓紧时间的话,我就让你儿子先替你到下面探路!” “别,我说,我说。” 见王百挡终于有了放弃抵挡的想法,灵王巨座这才松开手掌,并挪步来到柳如音的跟前,看了一眼那块冰石,劝解道:“王宁这小子虽然也做过一些荒唐事,但也并非罪无可恕,如果真就这么杀了人,对他而言实在有些不公平。” 柳如音冷笑道:“公平?老天爷什么时候对我们这家人公平过。孙长空几次想要改过从新,但却被贪图利益的家伙生生逼到绝路上,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悲剧。孙长空虽然对我不义,但我并不责怪他,因为并不是他自己想要变成如今的模样,是他们,是这些杀人吃肉喝血的魔鬼!” “魔鬼?我看你是在说自己的死鬼夫君吧!千年前,孙长空降临妖界,掀起了一场空前灾难。当时还只是一名普通妖众的我,带着王宁的娘亲四处逃蹿。本以为我们的后半生将会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之中度过,王宁的到来却给予了我们夫妻二人一线希望。只是,事事无常,一天我外出打猎,回来的时候发现路过的流民化作匪徒,强行闯入我的家中,不止将宁儿的娘亲折磨至死,就连还在襁褓之中上的宁儿也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若不是他生命力顽强,恐怕就长不到这么大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便是当时向妖圣九天宣战的孙长空。双方大战导致妖界一度陷入到瘫痪与失控之中,安土重迁的妖众为了躲避战火,被迫远走他乡,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悲剧。宁儿的娘亲虽不是孙长空宁手杀害,但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更何况,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那些直接间接死在战火与余震之下的妖众们,都应该向孙无忧讨要命债!” “原来……原来王境主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真叫人……” 灵王巨座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事安慰对方。然而,王百挡对此早已习惯,在说完自己的经历之后,转向对柳如音道:“孙夫人,我知道我对你们母子不起。但看着罪人家眷能在这里团聚,作为受害者的家属,我着实接受不了这一点。实话说了吧,刚才我施手种下的,乃是本门最厉最辣之毒,噬骨消。中毒者的身体会因为毒物的扩散而慢慢腐烂,但意识却是极为清晰。最厉害的是,此毒并无实体,而是一种设置在意识当中的‘幻毒’。噬骨消驱无实体,自然也就没有解药。好在,此毒发作并没有那么迅速,你们母子还有充足时间相互道别。不用尝试化解,那样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幻毒,幻毒……怎么会是这种情况!” 早年间,柳如音也曾在师父九幽魔姬那里听闻过关于幻毒的信息。这种毒的最显着特征便是无药可医。中毒者将在之后的十天到半月之间,经历整个人生当中最为艰难的一段时期,任何外力都无法替其解除甚至是缓解身上的症状。所以说,眼下的冰封之法只能暂时令孙无忧失去行动能力,但困于其中的人依然能够感受到每时每会混身上下传来的痛痒之感。透过冰壳向内看去,凝滞其中的孙无忧,双目满是血丝,嘴边更是因为用力咬合,牙齿破碎之后流出了一道殷红的血液。 “幻毒无药可解,却并不意识着无技可施。” “这声音,难道是!” 灵王巨座闻言看向院外,只见风尘仆仆的花悬壶已经来到近处,在其肩膀之上,失去意识的高渐飞像只死猪一样,全身都是泥垢污秽,就好像刚刚从粪坑里刚刚爬出来一样。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救子急,求援花神医 花悬壶一经到场,双方战局立时发生改变,而原本以为可以毒杀孙无忧的王百挡,此刻也不禁显露出些许不自然的神色,甚至连手上的伤痛都一并忘却。 “花……花神医,你就是医圣花悬壶?” 眼见花悬壶现身,本来几乎万念俱灰的柳如音当即来到对方的面前,语气恳切道:“神医在上,受如音一拜。” “不必了,我听闻过你的大名。你放心,你儿子身上的毒自然有办法化解。” “真……真的?神医不愧是神医,连幻毒都难不倒你,民妇实在是心服口服!” “哦,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知道化解幻毒的方法,却并不意味着我有能力解除此毒,最关键的还是要看病人自己。” 此话一经出口,刚刚才舒了口气的柳如音不由得再次将心悬了起来,脸色难看道:“还请神医明示,民妇……” “唉,你儿子他一时半会死不了。更何况你还用冻气将其冰封,虽然遏制不了毒物的扩散,但却能让病人停止自残的行为,这很好。” 说话间,花悬壶朝旁边的灵王巨座招了招手,并指向自己的肩膀,一脸不耐烦道:“看戏看了这么久,还不快过来帮忙?” 灵王巨座苦笑着摇了摇头,进而上前将失去意识的高渐飞从对方的肩头上搭了过来,并道:“我走的这两天,客栈里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待会儿空闲下来,好好与我说说其中的详情。” “看机会吧!你瞧这位孙夫人像是会轻易放走我的样子吗?” 说着,花悬壶看了一眼双手血红的王百挡,当即隔空吹了一口真气。那真气如同千万只柔软的手掌一样,只是在对方的患处轻拂了几下,片刻时间,那原本已经失去皮肤的肉掌居然自行愈合,表面上生出一层透明的胶状物,将原本暴露在空气之中的伤口重新保护起来。 “记着,这几天不要用手碰水,更不能吃喝辛辣之物,否则落下病根,我可不管。” “哎呀,神医就是神医,连如此严重外伤都能吹吸治愈,当真令王某大开眼界。” “呵呵,王境主过奖了。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而已,不值一提。” 王宁见父亲这么重的伤势都能弹指之间恢复原状,原本便对花悬壶心怀敬佩之情的他,如今变得更加着迷,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来拜对方为师。而花悬壶似是能看穿人心一样,不等对方摆出动作,便已提前道:“王公子,你的身体情况,自己最为清楚。修行医道远比你想象之中的困难得多,甚至比传统武修都要严苛数倍。以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便于修炼此道,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哦……” “神医你怎么能放任他们就这么离开?之前毒伤我儿的账还没有算呢!” 花悬壶转过身来,眼放寒光道:“孙夫人,我知道你护子心切。但是今天的局面实在不能允许你继续乱来,否则王境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母子二人恐将遭遇灭顶之灾。” “好……好吧!” 眼下的花悬壶就如同一位大家长一样,能够轻易化解在场众人之间的矛盾,使局面归于安定。而在目送走王百挡王宁父子之后,他这才对灵王巨座开口道:“这个高渐飞受了点轻伤,不过并无大碍,我已经喂他服下丹药,不久之后便会苏醒。在那之前,你得想办法封住他的行动,好在他的佩剑没有在身上,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否则他若是以意驱剑的话,要想令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还真的有些麻烦。” “嗯。不过,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主动将之前种种全部告诉给我,我不想继续追问。” “呵呵,我尽量,你把人抱进去吧!” 在处理完眼下两桩“烂事”之后,花悬壶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柳如音的身上。此时的后者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若不是深知“医圣”的威名,此刻的她恐怕早已动武,逼迫对方尽快医治孙无忧。 “神医,我……” “哎,我说了不着急。一夜没合眼的我,如今已经有些饿了,要不你去后面准备几个小菜,等我吃饭喝足之后,我再替你给令郎看病,如何?” “好,就照你说的办。” 说实话,柳如音已经多年没有下厨,对于做菜烹饪一事更是知之甚少。如今天色刚亮,下人还未来得及外面采购新鲜食材,厨房里只剩下一点前一天多余下来的蔬菜,又切了几片腌渍好的火腿肉,一通乱炒之后,便端到了花悬壶的眼前。 “许久不做,厨艺都生疏了,如果味道不好的话,还请见谅。” 花悬壶看着面前那团焦黑的东西,不住地蹙眉皱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酝酿了许久之后,他这才鼓起勇气,就近夹了一块火腿碎屑,接着轻轻咀嚼起来。 “怎么样?” “难吃。” 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柳如音,听到对方如此中肯且“伤人”的评价,心中的耐性登时被消耗一空,人顺势坐在花悬壶对面的条凳之上,语气冰冷道:“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吧!说吧,我该如何挽救无忧的性命。” “无忧,孙无忧……嗯,看来你与孙长空当初为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是希望他这辈子万事顺遂,一生平安吧!” “当然,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 “可惜的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前半生,但从他眼下的状况来看,之前似乎遭遇了许多磨难。单是他身上的那般异变,换作旁人的话,恐怕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其中要承受的痛苦,实在令人不敢想象。” “神医,我知道吾儿命途多舛,但希望神医您这次能够慷慨施援,救无忧一命。” 神医用筷子扒拉了两下碗里的菜品,叹了口气之后,这才回应道:“孙无忧的状态,就像你我眼前的这盘菜一样,可以说是病丝乱麻,治疗的难度极大,连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可以说是救回的希望极为渺茫。” “可是你刚才说……” “哎,我说了,我有办法救人,并不意味着出手的人就必须是我。幻毒虽然是无根之影之物,但也并未无迹可寻,无序可循。当初师父收我入门的时候,门里已经有两位师兄。其中一位便是如今魔界魔君之一,妄虚。另外一个,曾经被喻为天界的战神祖师,只是后来隐退神道,来了凡间,这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过,作为师弟的我,却是能够通过本门独有的感应能力,分辨出他的具体位置,此刻的他就在妖界之中。而我这位师兄便是化解幻毒的唯一人选。” “敢问,神医您的师兄尊姓大名?” “纯九阳!” “纯九阳?我好像听闻过这人的名字,难道那场归零之战……” “没错,当初我师兄是以真冥主友军的身份现身人间的。只不过,后来孙长空与真冥主同归于尽之后,我这痊纯师兄便能径自离去,并未继续与众高手缠斗。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没有机会与师兄重逢,但想来以他武痴的个性,早已将自身修为修炼至化境,论整体实力,就算是家师再世也犹未可及。” “这……纯九阳既是真冥主的帮手,那就等同于是长空的敌人。既然是敌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救仇敌之子,这不是为难人吗?” 对于柳如音的质疑,花悬壶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继续用筷子头戳着碗里的菜肴,漫不经心道:“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路我已经给你们指明了,下一步就是找到我师兄的安身之处。” 思考了许久之后,柳如音这才用力点了下头,进而问道:“神医请讲。” “哎呦,我怎么感觉今天的买卖做得如此难过。明明什么都没有落下,却还要一直给别人帮忙,想吃点可口的小菜都不成。”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再给你去做!” 二次返回厨房,如今的柳如音已经摒弃了心中的浮躁与杂念,进而一心扑在做菜的事情之上,一时,一股青菜独有的香味自后院传到大堂之中,花悬壶只嗅了一鼻子,便立即咽起了唾沫。 “神医,我做好了。” 不同于之前的炒菜,这次柳如音只是煮了一碗面,一碗清汤面。虽然面上只点缀了几片青菜,但不知怎的,花悬壶就是觉得这种简单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可口,拿起筷子,紧接着便不假思索地开始往嘴里扒去。 “嗯,好吃!真不错,这才是给人吃的嘛。” 花悬壶酒量不小,但这饭量更是惊人。一大海碗的面条,只被他动了几筷子,便吃了个精光,在将碗里最后一滴汤汁咽下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擦了下嘴唇,进而伸手指着柳如音道:“要到我师兄那里,你得做好必死的准备。柳如音,你敢吗?”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灵夜话,诡道重林境 饭后,柳如音与花悬壶合力将封有孙无忧的冰壳一起搬回到楼上的客房之中,并确保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准备与一众道别。作为将人“请”来的灵王巨座,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匆匆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再次与二人踏上诱途。 “说了这么多,花神医你的那位师兄,如今究竟身在何方?” 灵王巨座此话一经出口,花悬壶旋即面向西南方向,进而语气低沉道:“御灵谷与狐之境的交界,天阴山。” “天阴山?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闻过。”柳如音不禁问道。 “确切来讲,这座天阴山并不在妖界之中。”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此地在御灵谷与狐之境的交汇处么,难道这话语之中还有其它的意思?” 花悬壶呵呵笑道:“不用着急,等我们到了,你就明白我话中之意了。时间不早,距离天阴山的所在之地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今晚我们就不休息了,争取明天一早达到目的地。” 话音一落,一行三人立即出发。临走之前,花悬壶再三叮嘱留守的几人,千万小心照看高渐飞,切勿令其自由行动。作为眼下这些人当中灵王巨座最为信任的一位,与杰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并与妖赢山、天微三人,一地将还未苏醒的高渐飞五花大绑,不放心的他们还在身上施下咒术,暂时剥夺了对方的行动能力,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灵王巨座,柳如音以及花悬壶终于可以安心启程。为了缩短达到天阴山的时间,三人可以说是马不停蹄,一口气便飞奔出五百多里。眼见天色渐暗,为了防止有飞禽猛兽夜中捕食,所以此刻每人的手中都多了一只火把,以防意外发生。 “真没想到,堂堂灵王居然要与我们普通人一样小心提防它者的偷袭,我记得继任了灵王衣钵之后,你便拥有了随心所欲同世间包物之灵沟通交谈的神通。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要想行动,又怎能逃得过你那双火眼金睛?” 面对柳如音的“吹捧”,灵王巨座尴尬地笑了笑,并将火把朝前方倾斜,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这才回道:“多谢孙夫人的夸赞。但大千世界无奇不由,虽然神通赋予了我感知万灵的能力,但凡事并不绝对,也有例外发生。” “例外?反正现在赶路闲来无事,不如谈谈你之前的经历。” “这个……应该从我进入极恶凶界第二年开始说起。” 听闻这般口吻,原本垫后的花悬壶竟也耐不住性子,急忙向前赶了几步,生怕落下精彩片段,并竖起双眼聆听。 “嗯,没错,就是那一年。我还记得当时已经是寒冬腊月,我对极恶凶界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但因为见识缘故,并未去到界内的各处地方。而在这其中,便有几处较为特殊的禁忌之地,拒绝一切生灵进入。当然,作为灵王的我不能像寻常百姓那样敬而远之。作为灵王,我必须要到界内的一切情况了如指掌,哪怕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放手一试。极恶凶界能被赋予前面的二字,定是有他自己与众不同的危险之处。单是说自然条件,不同于人间界的现状,极恶凶界一共有两颗太阳,却能够依次轮转,绝不互相干扰。然而,这里面也有比较特殊时候,那便是双辉之日。” “双辉之日?” “嗯,就是两颗太阳同时出现在头顶上空的壮观场面。因为双辉之日的出现,介时极恶凶界会出现百年难遇的高温天气,绝大多数生灵都会选择在这一天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所以,此时的极恶凶界也是最为萧条的阶段,偌大的城镇之中,甚至看不到半个身影。恰好,那一年便是双辉之日出现的年份,我因为首次经历这样的情况,一时好奇怪之心,便偷偷从灵王宫之中跑了出来。” “再后来呢,你碰到了什么?”花悬壶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你先别着急,一夜的时间很长,我可以慢慢给我讲。不过,我们手上的火把似乎撑不了多久,时候就地换一根了。” 出来之前,几人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沿途之上所必需的一切应用之物,小小的火把自然也不在话下。花悬壶站住脚步,随便从旁边的树上折下几根树枝,并裹上烂布,浇上明油,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支“生机勃勃”的火把就这么点燃起来了。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灵王巨座继续之前的讲述:“原本,我在双辉之日外出的真正缘故,是想试验一下自己当时的实力,以便于从中查漏补缺。可是我还是小瞧了双日同天的威力,起初感觉尚好的我,很快便进入到脱水的状态,意识也随即变得模糊起来。迷迷糊糊之间,我进到了一处山洞之中,并顺着洞里吹来的凉风,一点点朝里面摸去,待我再次恢复理智之时,惊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片长满怪异植物的野外之中。” “怪?究竟有多怪?” “我知道妖界之中盛产精怪异类,不过,我所见到的那些植物,与妖界的都不相同。它们晴面上一棵棵参天大树,实际上里面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些树的树干处,长着一张张人类的面孔,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却依然顽强地存活了下来。一经感受到我的到来,那些树人如同发疯似的朝我哀求,求我放他们出去。一番细问我才得知,这些树人原本只是正常的人类,但因为误入了那片奇境之中,受魔法影响之下,身体四肢渐渐木化,进而长成了与树木一模一样的形态,树根深入地底之下,人是再也挪动不了半寸。当时我看了一圈,粗略估计了一下,那片树人林之中大概有五百名受害者,新的才进入了数月,老的却已经存在了数千年。更加离奇的是,身体处在特殊状态之下的他们,原本具有的‘活气’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就如同是从地狱之中跑出来的罗刹恶鬼一般。” “然后呢?”柳如音连忙问道。 “当时的我仗着刚刚获得的神力,自以为无所不能,所以便动了救人的念头。在一番努力与尝试之后,第一个树人终于如愿恢复到了人类模样。就在我准备继续施法,营救别人的时候,先前被放出来的那人竟然发疯似的开始攻击其它树人,腰身粗细的树干,一连被其轰断了数十棵。眼见伤亡还在继续扩大,无奈之下,我只得出手阻止,却不想拳脚无眼,而我对于自身力量还未能真正完全掌握,一掌之下不小心轰毙了对方。本以为此举能够彻底结束悲剧,却不想噩梦到这才真正开始。那些树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竟然莫名其妙地将矛头指向了我,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冠,登时化为一根根张牙舞爪的枯木,并一齐朝我发动攻势。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未能搞清楚春中原由的我,只能按照去时的方向原路返回,一路跌跌撞撞,在几乎力竭之前,终于被前来的找寻我的护卫碰见,这才救下了我。在那之后,我一连昏睡了三天,直至侍女呼唤,我才算再次‘活’了过来。” “所以说,那些树人究竟是谁搞的鬼,结局又如何了?”柳如音再次追问道。 “待我完成恢复意识之后,我的一名亲信华青山华老前去向我询问详情,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半个月。” “啊?那么久,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灵王巨座摇头道:“起初我还以为他是在与我说笑,但谈到后面我就发觉事情不对劲了。待我将经历一五一十地全部托出之后,见多识广的华青山才道出了其中玄机。原来,我在意识涣散之间,误打误撞,进入到了一处名为重林的幻境之中。从前,在极恶凶界之中犯下莫大罪刑的死犯,才会被流放到那里,并处以‘肉枝’之刑,使其化作不人不鬼的木人,、永生永世伫立在重林之中,护极恶凶界平安。然而,后来因为懂得肉枝毒刑的高人不幸离世,术法因此失传。曾经的重林无法继续开启,内外两边便无交集。” 听到这里,之前还抱以旁观者态度看戏的花悬壶,不知为何脸色变得铁青,却因为天色太黑,无人察觉到他的异处。见二人没有继续询问之后,灵王巨座继续道:“在那之后,华青山推推测,我之前救的那名树人,恐怕便是整座重林的神灵幻化而成的假象,表面上他是在毁坏重林,实际上是想以那种极端的方式将里面的罪人全部释放,还其自由。然而,我作为闯入者,实际上是充当了开启重林秘境的钥匙,所以当我离开那片区域之后,重林也就随之再次封闭。事后,我又到了那片区域,想要二次回到重林之中,再做调查。但遗憾的是,无论是重林还是里面的树人,全都不在我的感应能力之下,他们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被从极恶凶界当中抹除,而他们也是至今唯一能够逃出灵王感应的特殊种群。”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离火耀,降落天阴山 不久之后,一行三人再次出发,因为靠近御灵谷的缘故,几人发现周围植被的体形越发庞大,单单是一片普通的树叶,便足以盖住他们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的身体。仔细向上看去,枝头上还栖息着大量以此为生的巨大蠕虫。虽说这些“小”家伙只吃素食,但若不小心踏入到它们的领地之中,被咬上一口的感觉一定不会太好过。为了避免节外生节,几人路过的时候异常小心,生怕吵醒这帮软乎乎的玩意。而随着走出这片森林之后,他们总算是进入到了御灵谷的地界之内。 “这里便是御灵谷了,据说这里藏着一些远比妖圣之类还要古久的老东西,若是不小心惹恼了他们,无异于将自己推向一场巨大的灾难之中,所以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得务必小心,绝不能疏忽大意。” 在花悬壶的提醒之下,灵王巨座与柳如音双双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之后,这才看向西南方向,前者随即低声道:“那边似乎有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想来天阴山就在那边吧!” 花悬壶怪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柳如音一脸诧异地问道:“来之前花神医你不是十分确定天阴山的方位,怎么现在又说不准了?”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再说,那天阴山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们抬头看看天空。” 说着,巨座与柳如音二人双双抬起头来。御灵谷之中的灵气远超其余四境,即便只是一片不普通不过的地方,其中蕴含的灵之数量也是相当可观。在这种独特的自然条件之下,御灵谷内的空气可见度十分有限,绝大部分都被浓重的雾气遮挡,哪怕是想朝前方看过三丈,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在这种前提之下,灵王巨座凝视夜空一阵之后,忽然在那至高点看到一处可怜的黑点,正在头顶上方的区域之中缓慢飘动,若不是事先花悬壶提醒,甚至无法察觉对方的存在。 “难道说,天阴山处在上方的云层之中?” “呵呵,看来你这灵王也不是太过愚笨。没错,我们要到上面去!” 柳如音叹了口气,略带埋怨的口吻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一路上步行前进,直接篇御空之术、飞在空中岂不方便?” 花悬壶摆摆手道:“那不行。天阴山早先便已经被下过禁制,除非是从地面上经过,否则若是直接施展飞行术法的话,会发现不了山的轮廓。当初我第一次来到这片区域的时候,也被师兄的这套迷魂阵搞得天旋地转,尝试了好几次之后这才让我如愿进入。” 灵王巨座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神医你之前便已经到过天阴山了。” “呃……非要那么说的话也没错。不过我师兄并不知道我来过的消息,因为我是偷偷潜入的。你们不知道,天阴山除了是我师兄纯九阳的道场之外,还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福地洞天,其上生长的珍奇灵株,更是远远超过外界的数量。当时我因为有特殊需求,几经考虑之后,这才破例进到了天阴山中,但在采摘到所需的草药之后,便第一时间折返了回去,不敢有丝毫逗留,以免惹得师兄不高兴。” “啊?原来你与你的师兄如此生份。既然如此,那我们求他化解幻毒一事,到底能不能成啊?” 柳如音此话一出,花悬壶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高空之中,一股莫名的火光忽然升起,爆炸之后,火红色的光亮照醒了半边夜空,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地抬头极目远望。 “那是什么,总不能是你师兄为了欢迎我们的达到提前燃放烟火庆祝吧?”灵王巨座打趣地问道。 “呵呵,我那师兄是出了名的老古板,他才不会花心思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之上,更不要说是对两个半陌生人。” “两个半?那半个该不会就是……” “好了好了,既然上面已经为我引明了前往的道路,趁着火光未熄之前,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吧!” 说话间,花悬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灵王巨座与如音依次跟上,眨眼之间三人便来到了百丈高空之上。向下望去,整片区域就好像被一块硕大的棉花盖住了一样,其间不时会有一些淡蓝色的闪光掠过,那些地方乃是灵气过于密集、放电激活所致。而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烟火爆炸骤然亮起。然而,不同于之前的是,这次随着火光隐去,大量细碎的火苗如同雨点一样倾盆而下,巨座与柳如音见状连忙施展身法来回躲闪,反倒是最前面的花悬壶最为自如,直接撑起自己的外衣,于上方得时搭建出一面屏障,为其挡下绝大多数的火焰冲击。 “这东西怎么没完没了,咱们应该快到了吧!”柳如音忽然发问道。 “再忍一忍,过了这段区域应该就没事了。不过,我印象之中天阴山并没有火山的踪影,既然如此,这场滚烫的火雨又是从何而来呢?” 不等花悬壶搞清楚情况,灵王巨坐瞳孔收缩,在那目之所及的尽头处,隐约能够看到一道身影在那里迅速腾挪。而那些火苗的源头,就在距离黑影不远的天阴山之中,而且还在继续发动攻势。 “不好,我的衣服着火了!” 说话间,花悬壶看到自己衣物被火焰引燃,赶紧放下扑打。然而,这些火苗的本体乃是一些黏稠的胶状物,一经粘到身上,便极难摆脱。眼见衣物迅速被火焰吞没,面露不舍的花悬壶这才彻底松开手掌,任由着火的衣物坠向地面。 “可惜啊!这件衣服已经跟了我好多年,就这么毁了还有些心疼……” 柳如音忙赶了几步,随后在花悬壶的身边道:“神医莫要心疼,等结束了此事之后,我亲手为你缝制件上好的外衣。”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就这么办!” 一言说罢,花悬壶的身法“嗖嗖嗖”一连提升了数个级别,远远将二人抛在身后。眼见第三波攻势即将来袭,他口中法诀念动,一枚巨大的八卦图印赫然浮现在高空之上。 “开天路!” 倏击一掌,掌力透入到八卦阵图之中,经过了一连串复杂迅急的动转之后,进而化作一柄青色气剑,径直削向上方的黑影。这一击来得着实突然,那道身影未来得及闪避,便被剑光直接吞没。片刻之后,一道中气十足、洪如铜钟的男性声音扑天盖地地朝三人袭来。 “花悬壶,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天阴山中射出的火点再次增多,这下那道黑影也终于抵挡不住,尽半数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体之上。先是遭到花悬壶的破空一击,又正面被连环星火射中身体,原本来势汹汹的那人被迫暂时撤退,并留下一条橙黄色的“火尾”,仓皇逃离现场。 伴随“敌人”退下,花悬壶,柳如音以及灵王巨座先后抵达天阴山。因为刚才大战的缘故,此时脚下的地面异常炽热,若非提前撑起护体真气,恐怕人一落在上面就要被烤个七八分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三人很快便已经汗如雨下,好在柳如音及时运起冰涎之力,这才压制住了下方翻涌上来的热气。 “师兄,我是花悬壶啊!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花悬壶扯着嗓子呼唤了几声之后,突然之间,邻近的一块已经烤得焦黑的石块突然立地,紧接着一张模糊的人脸浮现其上,并发出一股震耳欲袭的巨大嗓音,喝斥道:“天还未亮,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若不是刚才我认出了师父的八极剑阵的话,恐怕你们几处已经被我烤成焦炭了。” “哎,我们这才见面,师兄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现在多有不变,无法现身与你们相见。如果没有特别情况的话,你们还是先行离开,改日来吧!” 见纯九阳下了逐客令,柳如音再也忍耐不住,直接迈步上前道:“您就是纯九阴纯真人吧!民妇柳如音,想要……” “等等,你说你叫柳如音?那孙长空是你什么人?” “这……真人果然是神机妙算,民妇乃是孙长空的妻子。” “什么!你真的是孙长空的爱人!呵呵,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曾经的我们是死对头吗?你大老远的从人间跑到这里,难道是有求于我?” “正是。” “哈哈哈!当初若不是孙长空,我纯九阳又岂会落魄于此,做屯个藉藉无名的散仙?你有求于我而言,但你得通过我的三轮试炼。待试炼结束,且你人还活着的,之后的事情咱们才能继续。” “师兄,这次确实需要你亲自出马,我要借你的神陨天灯一用。” “什么?你要用天灯?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你一张嘴就要借我的本命法宝,怕不是疯了吧!”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沐红雨,纯阳一线机 说到动情之处,只见那枚印有画像的焦石砰然炸裂,同一时间,一股岩浆自地下喷射而出,进而化作一道挺拔傲然的身形,赫然凌驾在三人之上。 “啊……哈哈,师兄,我只是要借天灯一用,又不是不还给我。再说,当初师父传我等衣钵的时候,明明是要将神陨天灯交给我,若不是你苦苦哀求,师父心生怜悯的话,东西又怎会落在你的手上呢?” “你……住口!” 花悬壶的话无疑是触碰到了纯九阴心中的痛处,每每想起此事,他的心中便如同水熬火煎一般。他自以为自己的修为在师兄弟三人之中最强,天赋也当属最高,神陨天灯作为世间独一无二的圣物神器,理应由他保管,但不知为何,师父偏偏要将此物交给三人之中资质最浅、修为最低的花悬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虽然他们的师父早已驾鹤西去,但当花悬壶抄起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还是令他忍不住发作动怒,这才有了刚才“火水”爆发的情形。 见师兄弟二人陷入到僵局之中,作为“事外人”的灵王巨座当即上前,抱拳道:“见过前辈。” “哼哼,我们何止见过。刚才你们上来的时候,我便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的归零之战,我们应该有过交手吧?” 灵王巨座再拜再道:“交手不敢。但当时形势所迫,为了将您与真冥主这对顶尖高手暂时分离开来,巨座只能铤而走险,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呵呵,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那般不堪?灵王巨座是吧,听说极恶凶界在你的领导之下蒸蒸日上,甚至一洗以往的罪孽与阴霾,变化之大,甚至不弱于今日的魔界。不过像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有空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来了,难道你也想借天灯一用?” 灵王巨座第三次拜道:“回前辈,其实我们此行前来借用天灯,并非为自己使用,而是另有它人。” “谁?” “是……是孙无忧,也就是孙夫人之子。” “孙夫人之子?” 那道火焰身影旋即看向那里的柳如音,突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孙无忧,难不成就是孙长空留在世上的遗患?花悬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若非我今日行动不便,你们几个谁也别想离开天阴山。趁我还未完全发怒,你们速速滚离我的道场,否则,就算是毁掉天阴,我也要让你们葬身怒焰火海之中!” “师兄!” 话音未落,整座天阴山域当中,数十处不同方位的地底深处接连向外蹿出大量火舌,致使整片区域内的温度急剧上升,柳如音见状赶紧张开冰涎神力,化去蚀魂热气,随后声音颤抖道:“纯九阳前辈,请您体谅一下我这个作母亲的心情。没错,以前孙长空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苍天厚土的极恶之事,但说到底,这与无忧无关,就算要惩罚的话,也应该由我承受,孩子是无辜的。” “哼哼,你说的倒是好听。难道你没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吗?以孙长空那种禀性的家伙,又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如果他死了,反而是给人间苍生除去了一大祸患。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你说是吧?” 花悬壶接着道:“师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刚愎自用的。连看都没看过的事情,你怎能妄下断言?况且,我花悬壶也不是心盲眼瞎的人,如果那孩子真有你说的那般无可救药,我又怎会义无反顾地前来寻求你的帮忙?” “呵呵,你不说还好,一提起我就来气。那一年,深夜前来我天阴山的就是你吧!” “这……” “天阴山上一株千年不开的断魂火莲,我一直悉心培育。却不想一个夜晚过后,火莲竟然离奇消失,如此胆大妄为的采花贼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是……我当时也是自不由己……况且……” “哼,本来作为师兄弟,我可以顾念同门之情,慷慨施援。可你从未将我当作你的师兄,只是在个别情急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花悬壶啊花悬壶,既然你懂得医治天下各种顽疾,为何不想办法医一下自己的薄情寡义之病?” 说到这里,花悬壶脸色已经通红一片,饶是他脸皮再厚,此刻也不敢继续开口。而就在这个时候,灵王巨座忽然长吸了口气,进而抬头望向上空道:“孙无忧中了别人的幻毒,如今命悬一线。我知道你对别人的生死并不关心,难道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别忘了,我可是当今的灵王,一切拥有灵的人,都逃难我的这双眼睛。你虽然不肯现身,但我已经利用自身的神通感应到了你的所在。此刻的你异常虚弱,甚至不惜以这种化身的方式与我们相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练功的时候真气走岔了吧?” “什么?这是真的吗,师兄?” 听闻纯九阳的情况之后,原本已经几乎绝望的花悬壶登时重拾信心,并随着看向空中的火光身影。谁知,安静了片刻之后,纯九阳忽然再次响起:“没错,我现在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但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寻求你们的帮助。同样的,我也不会将神陨天灯大方地借给你们!” “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你在哪里,我过去为你治病!” “不用,这点小事我自然可以解决。你们这些伪善者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再想其它救人的方法才是。” 柳如音再次上前迈进一步,毫不示弱道:“今日到达天阴山之后,如果没能如愿取得圣物的话,我绝不会就此离去。不过,如果前辈有需要的话,我们几个可以相助,你也不用将两年事混为一谈,我们绝不会拿此事来要挟前辈。” 停顿了几息之后,纯九阳缓缓道:“真的?” “说话算数的可不止你们男人,我柳如音也是。” “唉,你们来吧!” 话说柳如音一行三人离开客栈之后,剩下的一众留守人员,便成为了“冰雕”孙无忧的护卫,时刻提防小心王百挡以及其手下的所有动向,以防他们二次施以毒手。而作为这些人当中的“灵魂”人物,纳百川指挥天微与妖僧止儿在门外把守,而自己则直接坐倒安置孙无忧的房间之中,与一枚硕大的冰坨共处一室。 “原来,你就是孙长空的儿子孙无忧,我们还真是好缘分啊!” 见冰块之中的孙无忧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丝呼吸都没有,纳百川站起身来,将脸贴在冰面之上,轻轻呼了口气,下一刻,位于其中的孙无忧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而受身上幻毒的影响,如今的孙无忧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几乎丧失理智,一经苏醒便立即显露出凶狠之状,猩红的眼瞳之中不断向外放射着危险的光芒,逼迫靠近的一切人员迅速退到外面。 “呵呵,不错不错,果真有你爹当初的一点影子。不过,我得告诉你的是,你爹之所以会开启之后的疯魔之路,这里面可有我的一把助力。小子,你听说过纳百川吧?” “咔~” 不知是巧合还是受内劲激荡所致,就在纳百川话音落定之际,冰块的边缘处突然裂开一条狭而长的花纹,纹路从前到后,几乎将冰块整个环抱过来。见此情形,纳百川这才松开抱着冰块的双臂,随后冷笑道:“我就说嘛,区区的冰涎之力又怎么会令你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你身上不是有谬论法么,有那种东西护体,世间还有什么毒物可以伤得到你?想你爹当初四度弱水河,筋肉毁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不是好端端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来,我相信你,只要力量控制得当,你一定能够冲破这重枷锁。还有,我对你们孙家人的力量到现在十分感兴趣,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放手试一试,点到即止,我绝不会杀你,如何?” 受纳百川的一番言语挑衅,只见那冰面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眼见这些痕迹就要汇集到一处,成为一股破冰碎石的强大力量,门外的与杰忽然推门进入,一经看到这般“失控”的画面,当即伸手喝斥道:“你在干什么,快离那东西远点!” 纳百川回头望了一眼来者,随即轻蔑地笑了笑,进而退到一尺外的地板之上,不以为然道:“紧张什么,不过是和里面的小东西开个玩笑。巨座走的时候是控制权交给了你,不过你也不要因此而太过沾沾自喜。至少现在,我还没有弄清楚你一直待在巨座身边的真正缘故,若是让我知道你暗中另有不轨打算的话,小心我这双错骨分筋的辣手,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寒冰破,血河作囚牢 面对纳百川的警告,长者与杰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后说道:“与其怀疑我,不如关心一下你身后的那个青年人。这冰块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万一寒气散却,里面的人跑出来的话,到时可要想要应对之策。” “哼,我既然敢待在这里,那自然是一早就想好办法,用不着你来操心。还有其它的事情么,没有的话你就……” 话音未落,只见与杰的脸色忽然大变,随即伸手指向对方的身后,声音颤抖道:“不好,快看后面!” 纳百川蓦地转身,先前还作一体的巨大冰块登时被一股黑色气焰自内部烧穿,而封于其中的孙无忧石破天惊一般从中骤然跃出,顺势激起的气浪,将那站在门口的长者与杰直接推出门外,狼藉地摔在天微与妖僧止儿眼前。 “不好,里面有情况!” 从反应到行动不过一息时间,待二人进入房间的时候,靠近外侧的窗户连同墙壁已然“消失”不见,无数瓦砾扑天盖地一般砸向二人的头顶,一声声巨响当即回荡在客栈之中。 “轰!轰!嗡~” “不好,那个姓孙的不见了,快去追!” 也不知怎么了,自冰封之中苏醒过来的孙无忧并没有显露出之前的中毒迹象,反而是如同着了魔似的,马不停蹄向朝客栈外面狂奔而去。而被其踩过的地面,受其体内幻毒的影响,竟是留下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印迹,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纳百川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已经“变异”的地面,当即惊呼道:“他中的什么奇毒,竟然拥有如此威力,若是让他接触到其它人,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样继续下去情况必将失控,纳百川双手结印之时,一抹红晕忽然自前方的空间之中一闪而过。下一刻,面宽达数十丈的血色波涛朝二人呼啸而来。沿途之上,一切植被一经被那血水沾染,登时变成相同颜色,体内的妖灵之气更是瞬间激增,迫使这些原本普普通通的植被,迅速成长为可以自由行动的妖精,一个接一个地挡在孙无忧的身前。 “一起上,给我拦住他!” 这些妖怪虽然修为浅薄,但好在体形庞大,且数量众多,硬是凭借自身的这两点优势,将势如破竹的孙无忧生生拦停在血涛跟前。然而,就在那股红色湍流马上将其吞没之时,一直低垂着头颅的孙无忧突然纵身跃起。纳百川当即望向前方,透过阳光,豁然发现对方的部分身体竟然呈现半透明状。而自己的血河神通一经靠近他的身边,便立即被一股强烈的冰冻寒气凝成冰面,硬是倒悬在半空之中,一寸也无法向前挪动。 “嗯?这个身手,莫非是五行神力之中的冰涎神力?怎么,连这小子都已经习得此术,甚至已经达到与我血河神通不分上下的境界,这小子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实力!” 心中虽然赞叹着,但纳百川的手上却是丝毫不含糊。为了将孙无忧彻底封印起来,他将原本分散的血之波涛迅速聚集,使之化为一道激泉,直指孙无忧的身体。而那些飞蹿出来的泉水如同刀刃一样,将所遇到的一切事物全部一分为二,并打算将孙无忧也一齐镇压。 “小子,对不住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浸泡在我的血河神水之中,便能保全一条性命,待你娘他们拿回解毒药方之后,我再将你重新拼接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道泉劲马上将自己斩为两段,不知意识是否依旧模糊的孙无忧忽然张开双臂,任由那股强大的威力轰击在自己的胸膛之中。不出纳百川所料,饶是孙无忧这般强健的体魄,亦是难以抵挡血河激泉的冲刷,只听“呲”的一声尖啸升起,孙无忧的身体当真从中间处被水刀拦腰截断。同一时间,大量植物妖怪冲入到那股还未散却的激流之中,并利用自己刚刚获得的妖力,化作重重藤蔓,将孙无忧一层层地包裹起来,使之动弹不得。 “哈哈哈,孙长空,你看到了么?当初我虽然败在你的手上,但如今我从你儿子的身上找回了当初失去的信心,你们孙家人到最后还是要拜倒在我纳百川的脚下,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说话间,纳百川将自身力量推升到极致,而地上升起的那股血泉也在其精准的掌握之中,化作一股连接天地的红色龙卷,一点一点向内部坍缩,直至将孙无忧碾压到地点深处,这才终于慢慢收回神通。而先前跳入其中的一众树妖,此刻已经变成大量翠绿色的“锁链”,彻底将孙无忧禁锢起来,使之再也无法挣脱。 眼见危机解除,纳百川长舒了口气,身形随即落在刚刚战斗之后留下的深坑边上,居高临下看坑内看去。片刻之后,被红绿两股能量捆缚的孙无忧,被纳百川使用神通缓缓从坑底吊起,并小心翼翼地挪到自己的面前,轻声道:“算起来,我们两个还没有正常见过面。一上来就全力以赴,确实也难为你了。不过,你刚才急匆匆地向外跑来,究竟所为何事,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人,不如说给列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助你。” “快……” “快什么快,你说清楚一点!” “快去把他们找回来,天阴山不安全!” “你怎么……” 话说柳如音几人得知纯九阳身陷尴尬境地、无法自救,亟需外人相助之后,在明知对方不会借用法宝神陨天灯的他们,还是决定动身前往事发地方,助其一臂之力。虽说纯九阳的心中多有顾虑,但显然眼下的局面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内心经过短暂的挣扎之后,终于还是接受了三人的“好意”,并利用先前幻化出的那道火之幻影,为几人在前面带路。 看看这座飘浮在云霄苍穹之下的巨大陆地,柳如音转过身来,小声对花悬壶道:“没想到,所谓的天阴山竟然是一片如此广阔的区域。话说,此地为何能够悬于九天之下,而不坠落,难道这也是你师兄的杰作?” “呵呵,你也太过看得起我那固执的大师兄了。虽说他的修为之高,放眼当世确实已经罕有敌手,但要将如此庞大的物体托举到这么高的天空之中,且一飞便是数千年,哪怕是倾尽全力,恐怕他也做不到百中之一。事实上,这座天阴山之所以可以浮于空中,全是因为他的特殊材质。” “特殊材质,难道是……” “看来你也略有耳闻。没错,你所见到的这座天阴山,其实本质是一块巨大的飘石。飘石自打‘诞生’以来,便拥有不借用外力、自行浮空的神通。只是,世间能够找见的飘石,大多都是体积极少,平常连载起了一名成年人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是制造空中堡垒了。也不知我那师兄上辈子积下了多少阴德,这才让他找到了如此巨大的飘石石母,进而造就了如此壮观珍奇的景象。” 柳如音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前方带路的那道火色身形。不知不觉之间,一行四人已经向上攀登了百十来丈高。可这座天阴山的体形实在过于庞大,直至此刻,三人也不过才刚刚来到山腰靠下一点的位置,想要达到山顶,尚需一段时间。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灵王巨座忽然开口询问道:“前辈,巨座有一事不明。刚才袭击天阴山的那名神秘高手,究竟是谁?” 话音一落,那道身影的背后处忽然映出一张冷峻的脸颊,进而走在最外面的灵王巨座,满是不耐烦的语气道:“怎么,你想要为我报仇吗?用不着你,等此事了结之后,我自会与他们做一个了断。” “他们?这么说来,前来攻击天阴山的还有其它人?” “哼,想来你们在到达天阴山之前,应该已经与罪兆妖王交过手了吧!之前来偷袭的那几个,便是他的几个奴才,与我对招的便是其中的带头人,疯翼人魔。” “疯翼人魔?他是魔族人?”灵王巨座不禁问道。 “此事我还没有机会同沈魔皇求证,但应该八九不离十。那人的内功心法,乃至武技神通,看模样都是出自魔族手笔,只是与现在的魔人稍有不同。” “哪里不同,比如说?” “比如说他身上的魔气。虽然前前后后我与他不过交手十来个回合,但他体内逸散出的魔气,却比如今魔界留存的要精纯得多,狂躁得多。这种炁若是被一些心志不定的生灵吸入体内,定会心性大乱,善恶不分,搞不好还会变成嗜杀为命的魔头,彻底坠入魔道。不过,那个疯翼人魔也算有点本事,即便已经僵持了那么久,蛤却依然能够保持最初的理智,拳脚招式也没有丝毫破绽。如果此人真的来自魔族的话,以他的实力,即便取代不了沈万秋,亦能对其地位造成巨大威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自称疯翼人魔的家伙正是已经灭绝的天魔一族,也就是魔界最初的那一批最为强大的元祖之魔!”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薪火殿,救援入轮回 得知了敌方的身份之后,花悬壶进而问道:“所以罪兆妖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抢取你手里的神陨天灯?他真的需要那种东西么?” 此话一出,纯九阳怪笑道:“当然不是。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的,他们的目标正是我。” “你?”柳如音惊声道。 “他们是想拉拢我进入到他们的阵营之中,以扩充自身力量。而之所以让他们生出这种‘天真’想法的,其中恐怕还有真冥主的暗中指使。” “真冥主!你见到他了吗?”柳如音再次追问道。 “呵呵,我虽然身处妖界当中,但大千世界之内有什么大事发生,我还是一清二楚的。那边的灵王巨座,你的极恶凶界应该是在半年之前神秘消失的吧?几乎是在相同的时间之内,那个原本应该已经魂飞魄散的真冥主,竟然再次显露气息,二者之间一定有莫大的关系,我说的对吧?” 灵王巨座点头道:“既然得知真冥主已经重回人间,那前辈你的态度是什么,继续与他为伍,同天下人为敌?” 纯九阳停顿的时间当中,一行三人不由得凝神屏息,生怕接下来听到的答案不尽如人意。而经过短暂的空白之后,纯九阳终于再次开口道:“算了。虽然前后不过二十年的光景,但我自己能够感受得到,如今的纯九阳已经不再是那个傲视群雄、眨眼六道的赤脉大神。真冥主死不死心,我不在乎,只要他不主动找到我,我便不会出山。” 花悬壶双眼微微眯起,声音阴沉道:“如果他真的亲自来访呢?” “当然是利用凭生所学将他赶出天阴山,我这里可没有给他驻足的空间。不过,相应的,我也不会替你们与真冥主为敌。好歹也共事一场,他的可怕之处远不是你们这些后辈能够想象到的,花悬壶你也不成。” “呵呵,多谢师兄批评指正,悬壶牢记于心。不过,话说到这里,难道你就不怕我们突然反悔,不去救你吗?” “若是换作别人,或许会有那种可能。但你花悬壶在场,定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门师兄被困致死的,对吧?” “知我者,师兄也~” 说完这些,三人再次回到上山的路途。而随着越发接近山顶,脚下的山路也变得越来越是崎岖坎坷,一路过来,几人一瘸一拐,弄得自己满身污秽,直至一股凉风迎面吹起,抬头望去,只见山顶之上,正中央的位置处,赫然有一座古老宫殿,外侧的石壁甚至已经被风霜侵袭得斑驳松软,轻轻一碰,便有大量石屑撒落下来。 “这里是……” 纯九阳沉声道:“实话实讲,连我这个道场主人都不知知道这座建筑的来历。我只知道,当我发现这处奇观的时候,上面的宫殿便已经存在。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处旧元遗址。” “旧元遗址?”柳如音一脸茫然地念道。 花悬壶低声为其解释道:“旧元遗址,便是上一个纪元轮回之前,当时的生灵修士遗留下来的建筑群。只是因为时间过长,绝大多数旧元遗址已经不复存在,像这座巨石宫殿能够保护得如此完整的,实属少见。” “上一纪元?那岂不是在数百万年前?这怎么可能?” “哼哼,像你这种见识浅薄的人,会有这种置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我可以十分确定自己的推断,因为我在宫殿之中找到了旧元人遗存的证据,甚至还有他们亲手创造的一些事物。” “真的吗?我们能不能看一看?” 纯九阳口气阴森道:“女人,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你们是来相助我的,不是来观光浏览的。还有,你不想让你那宝贝儿子摆脱病魔了吗?” “是是是,小女一时糊涂,还请前辈谅解。所以说,您现在被困在什么地方,我们好去前往营救。” 灵王巨座定睛看向那宫殿中心处、那两扇石门后方的空间,进而缓缓道:“不用问了,人就在里面。前辈,难道你是受了那些旧元遗物的禁锢,这才有了如今的状况?” “嗯……算是吧!别看这座宫殿看起来规模庞大,实则内里的空间更是大得超乎想象,单是下探的区域,便有一百八十多层。而这些地下空间就如同一座座坟墓一样,将旧元的众多信息与历史尽数记录其中,我在里面甚至还找到了一些曾经的至强者,生前所使用的法宝神器,只是因为原本的主人已经形神俱灭,重入轮回,所以与之相关的器物也跟着一同丧失灵性,变成与凡物无二的普通道具。可就在七天前,我在进入第一百四十七层区域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柄石剑。这石剑看似一般,但其中却暗藏着一股奇异的引力,我的神魂便在是那个时候被吸入到了石剑之中。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的我才只能以化身视人,因为我的真身已经被那封印石剑彻底困住了。” “居然连纯九阳都摆脱不了石剑的束缚,那此物岂不是已经拥有了比肩至强者的实力,不敢想象他原本的主人是有何等强大。然而,即便是这般传奇性的人物,终也难逃轮回寂灭之苦,纪元更替,如同前进的车轮一般,势不可挡。” 柳如音暗暗称奇之际,却见花悬壶已经独自来到那座宫殿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跟前的石柱,并用手指摩挲指间残留的石屑,口中喃喃道:“不应该啊……” “怎么了,神医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见灵王巨座与柳如音双双跟了上来,花悬壶这才收回手掌,表情淡定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岁月的力量,连这金刚不坏的不老石都能慢慢腐化,不愧是天下第一杀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魔界之中便有一位擅长使用此类神通的大魔。” 灵王巨座道:“事情过去太久,况且我在人间待的时间也不长,对于魔界的情况更是知之甚少。除了这些,神医你还看出什么端倪了?” 花悬壶掠过灵王巨座,看向位于后方的那道火光身影,随即道:“师兄,你不随我们进去吗?” “当然不行。这分身是我好不容易、借由天阴山的灵气才幻化而成的临时替代品。若是将他驱动到宫殿之中,势必会受到那柄石剑的影响,进而土崩瓦解,灰飞烟灭。接下来,只能你们自己继续前行了。” 灵王巨座笑道:“前辈您还真是放心啊!难道你就不怕我们将你道场里面的宝贝偷走?亦或是拿了那柄石剑,扬长而去?既然前辈敢以身犯险,神魂被困也在所不惜,想来那石剑的意义绝非寻常,是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该不会以为,凭借你们的那点修为,真的能从石剑之下宝塔完好无损地走脱吧?趁着还没有进入宫殿之前,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接下来的这一段路途将会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即便说它是‘九死一生’也毫不夸张。考虑到其中危险程度太高,我可以允许你们现在打道回府,就算不救我,我也不会记恨你们,这样可以吧?” “前辈,你这是……” 不等柳如音将话说下去,花悬壶竟然小跳了一步,直接踏到通往宫殿的第一级台阶,随即故作无辜状道:“哎呀,真不小心,我居然误入险境之中了。你们二位怎么说?” 柳如音与灵王巨座几乎是同时启动,同时将脚踩在石阶之上,三人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疯子,一群疯子……” 三人刚要进入宫殿之中,花悬壶忽然想起了干什么,转身对那还未消散的火焰身影高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达到你在的地方,我们甚至连你所处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这宫殿之内空间巨大,情况复杂,我怕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石剑已经将你化得尸骨无上存了。” “这个……说来简单,却也困难。宫殿内的不同层级只以楼梯相连接,没有近路捷径可言。而若要来到我所在的区域,你们便要提前经过先前的一百四十六层。当初的我为了完成这一百四十六层的‘试炼’,前后花费了整整百年时间。” “什么?连前辈你都需要一百年才能穿过上面的一百四十多层,那我们岂不是要……” 就在柳如音感到万念俱灰的时候,一旁的花悬壶有恃无恐道:“别灰心。师兄他之所以要耗费百年时间才能进入宫殿深处,那是因为除了赶路之外,他还要搜寻沿途之上的各种遗迹,甚至会遇到一些类似于眼下情况的特征环节,时间长些也是情理之中。” “嗯,不错。如果只是要达到第一百四十七层的话,以你们现在的修为,只需要……” “需要多少?” “差不多十年就够了。”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耗费十年光景,以无忧如今的状态,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花悬壶嘴角微扬,忽然笑道:“其它时候不行,但现在或许真的做得到。师兄,你还不肯将这座宫殿的真正面目诠释给我们吗?”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沉沦道,元祖五 在将孙无忧重新封印之后,略感疲惫的纳百川并没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将目光投向天阴山的方位,进而喃喃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令身中奇毒的孙无忧都为之心系,甚至不惜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强行前往。难道,我也要过去亲眼看一看么?” 回头望了一眼被自己捆成粽子的孙无忧,纳百川摩挲了一下手脚,表情古怪道:“如果真是连灵王巨座集花悬壶之力都无法摆平的情况,我去了岂不是也要死路一条?那个方惜时如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若是能与他联手的话,或许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可现在看来……” 想到这里,纳百川最终还是抗起了地上的“藤茧”,紧接着朝客栈方向奔去。 狐之境,地杰宫。如今的地杰宫已经更名为万寿道,其中驻扎着的全是罪兆妖王逃出升天之后、集结起的精锐力量,而在这里面便有几位实力异常强大的妖修,修为之强大,妖力之恐怖,甚至不弱于四境境主,若是让他们几个一齐出动,就算是集合整个妖界的力量,也未必能够取得胜利。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等看清上方的情况,一道赤红色的身影已然来到跟前。在外面看守的两名护卫一经看清楚状况,便立即一拥而上,并用自己的手掌,不断拍打对方身上的火焰。 “别浪费气力了,这些火是我从天阴山上带下来的,一般方法根本奈何不了它。” 说话之间,那人双臂一震,一股超乎寻常的能量立即自体内激荡而出,并将周身的衣物尽数撕碎,连同上方依然还在燃烧的火苗一同甩落到地面之上,这才令自己逃过一劫。 “疯翼大人,妖王已经在万寿道内等候多时,并命我们一经见到大人您,便传您过去见他。” 疯翼人魔微微点了点头,凌空伸手一抓,一件崭新的长袍已然落在掌心之中,转身之间便已穿戴整齐,进而大步走向万寿道内。 “待会其它人回来,让他们回住处等我,我有事情与他们相商。” “是!” 罪兆妖王的力量毋庸置疑,哪怕这万寿道的前身——地杰宫,之前被狐夫大仙张望远多番设计布置,但稍稍经过一番收拾之后,这里便彻底成为了自己的道场,如今的万寿道内更是诡秘莫测,单是存于其中的台阶便不下于万级,其中岔路更是多到数不过来,若非有罪兆妖王的主动手指引,常人极难深入到他所在的区域之中。 疯翼人魔沿着沿途这上火把所指的方向,很快便来到一处空阔的房间之中。还未走入进去,半截尸体已从穹顶之上摔落下来,紧接着一道快疾的身影自穹顶之上迅速爬回到房间之中的罗帐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了一眺,哪怕是疯翼人魔也是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这才终于敢将目光投向罗帐之内的黑影身上,过而拱手行礼道:“妖王大人,我回来了。” “嗯……事情办得怎么样,那个纯九阳的态度还像之前那么强硬吗?” “回大人,纯九阳毕竟是存于妖界之中的远古大神,会有一些气骨留在身上,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大人不用太过担心,回来之前,我发现如今的纯九阳修为正在慢慢回跌,很快他便无法驱动那硕大的天阴山域,等他坠落下来之后,人还是我们的。” “疯翼。” “属下在。” “你好像并没有弄清楚本座的意思。本座并不是一定要让他纯九阳对我俯首称臣。本座只是想让你帮我消除这个隐患。如果真的不能做君臣关系的话,那就将他杀了,至少不能让他落在敌对势力的手上。” 疯翼人魔拜道:“属下这次听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了结他的性命。” ”哎,那个纯九阳早晚要死在我们的手上,自然也就不用急于一时。怎么样,从虚空之中归来之后,这个全新的妖界对你而言还算适应吧?“ 罪兆妖王意外的关心,令疯翼人魔受宠若惊。抬起头来二次看向罗帐之中,原本位于里面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而状态饱满的罪兆妖王,此刻已经站在跟前,一脸诡笑地看着他。 “多谢大人关心。如今的妖界虽与当初的新界大为不同,但好在炁的种类还算一致;这之后再辅以大人您传授的妖功,可以令自身恢复到之前巅峰的状态之下,这一点大人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 “其它人呢,他们对妖界的现状也感到满意吗?” 疯翼人魔再次拱手行礼道:“妖王大人将我们兄弟几人从新界废墟之中解救出来,对我们而言已是情同再造。如今又慷慨传授我们武艺心法,更是雪中送炭,让我等惭愧难当。为了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几人一定尽其所能,完成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绝无二心。” “嗯……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不过,你那几个兄弟貌似不像你这般知恩图报。早晨我听说,你那三弟一连杀了我七名女侍,可有此事?” “这……” 疯翼人魔迟疑了片刻之后,随后才道:“此事属下并不知情,等我回去找老三问清楚,再来向大人禀告。” “不必了。你回去告诉他,他要杀多少人都没有关系,所以妖界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性命。不过,他暗中修炼的血毒功,你还是让他收一收吧,再这样下去,不光是万寿道的人员,就连你们其它几个兄弟也要受其连累。” “什么?天残他还在修炼血毒功,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以为那些女侍因何丧命?我已经叫人看过了,那些尸体身上全都出现了一种微小的创口,应该就是天残用牙齿刺破皮肤留下的伤痕。无一例外,那些女侍的身上半点血液都没有剩下,全都被他吸食了。再加上,最近万寿道的附近出现了一些毒药毒物的药渣,综合这两点考虑,也就只有血毒功一种可能了。” “这……这……属下当真不知情。若是早知如此,我一定阻止他。” “现在阻止也不晚,趁着事态还没有完全失控之下,帮他放弃练功。刚好,我这里有两部功法,能令其摆脱血毒功的信赖,继续完好地留存在妖界之中。不过,我只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今后再让我发现类似情况,那就别怪本座翻脸无情了。” “是,属下知道了。” “知道就好。还有,如果再去天阴山的话,记得多带些人马,我听说上面的某处秘境之中藏有稀世珍宝,若是能够带一些回来,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无法带走的话,你们就替我把它们全部毁掉,绝不能让他们落在别人的手上。” “是。” “好了,我要继续修炼了,你先出去吧!” 疯翼人魔转身离开,并在出门之后将房门顺手掩起。可就在回头的一瞬之间,站在门外的疯翼人魔赫然原地处的罪兆妖王身上散发出一股极为怪异的气息,尤其是那张苍白的脸颊,就好像霜打过的一样,异常憔悴。他只知道罪兆妖王自上次外出之后,便一直待在万寿道中,未曾离开半步。可现在看来,他已隐约猜到对方久不出门的原因,竟是身遭重创,为求尽快恢复原样,只能专心疗伤,方才的那半截尸身想来也是他疗伤的必需之物,只不过场面坟达血腥,这让令疯翼人魔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这样简单的道理。 对于疯翼人魔而言,这万寿道就如同是自己的家一样,闭着眼都能的找到自己的住所。不我久之后,在离开最后一级石阶之后,终于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半开放空间之中,五座门洞就这么孤零零地悬停在半空之中,正对他的那一扇门的里侧,便是他的寝室。不过,如今的他并未直接回去休息,面是转身去到邻近的一扇房门之后,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便立即扑面而来,呛得他一连咳了好几声。 “天残,你又在搞什么鬼,你做的那些勾当全都罪兆妖王发现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也保不了你。” 话音倏落,在一团灰烟飘过之后,一个鼻梁上架着圆片眼镜的异形怪人一瘸一拐地从桌后走出,在其右手之上,赫然停留着一颗刚刚摘下的女人头颅。至死,那人的眼睛都未能合上,但诡异的是,即便已经身首异处,那头颅的嘴边却依然留有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疯翼人魔看了一眼,咒骂一声晦气。 “大哥这是又在妖罪妖王那里受了气,所以才到弟弟这里发泄的吗?” “嘿,你这家伙怎么不识好歹。” “大哥,凭我们兄弟五人的实力,何必要委身在这个空头妖王的挥下,我们出去另立名堂,照样能够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而且还不用受那家伙的闷气。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已经受够了。今晚,今晚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说话间,天残举起另一只由铁器木料组合而成的义肢,顺势在掌中聚集起一团紫红色的烟雾,疯翼人魔见状悠悠道::“果然还是被你搞出来了,毒杀神雾。”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临阵难,速通时斗法 话说灵王巨座,柳如音以及花悬壶一行三人一齐进入到旧元宫殿之中,意在营救被困其中的远古大神纯九阳。在得知对方被困在宫殿以下第一百四十七层的区域之后,几人心知不能蒙头蛮干,于是便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十年,要达到那里居然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无忧怎么可能等得了?” 眼见柳如音情绪几乎崩溃,花悬壶伸出手指,轻轻搓了几下之后,只见指间处忽然掉出一些淡蓝色的火星,灵王巨座见状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蓝之沙,是一种只有在特殊情景之下才会形成的天然矿物。而这咱情景便是时间错列。” “时间错列?你想说这宫殿之内的时间流速,与妖界之中并不相同?” 花悬壶点头道:“只有两个时间流速不同的世界,相互挤压摩擦之后,才会形成这种淡蓝色的砂粒。这也就意味着,妖界的一天,并不等同于旧元宫殿内的一天。” 柳如音抬起头来,看着眼中放光的花悬壶,不禁埋怨道:“那又有什么用。先不说这两边哪一方的时间流速更快,就算外面的一天等于此地的一年,恐怕还是赶不及。为了让无忧免受冰涎寒气的伤害,所以在之前的冰封过程之中,我特意留了一手。在没有其它操作的情况之下,只需七日,用以束缚无忧的寒冰便会自行融化,到时一经恢复行动的他,一定会被身上的幻毒折磨得痛不欲生,说不定还会……” 再往下的事情,柳如音已经不敢相信。灵王巨座与花悬壶相视一眼,见其神色并无异状,于是道:“神医,既然你提出这个细节,想来一定是有根据这一点特点、进而操作回旋的办法,我说的对吗?” “呵呵,灵王就是灵王,这都被你瞧出来了。好吧,不瞒你说,在离开师门之前的最后那段时间当中,师父将自己当时刚刚感悟的一项神通传授给了我。此术虽不及时空掌握者那般神科奇迹,却可以利用自身的力量,加速时间错列的效果,使之成十成百地继续加剧,这便是时斗法。” “时斗法?” “可惜,当时我着急离开,对于师父传授的这项神通,并不是十分熟悉。后来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其中的要领重点我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几乎已经拾不起来了。” 柳如音白了花悬壶一眼,欲要发作道:“你这人为何如此阴险,明明就无计可施,却偏偏给人一种可以做到的错觉,这比直接放弃还要令人沮丧。” 灵王巨座摇头道:“不,花神医说的没错。虽说他未能将那时斗法融会贯通,但我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花悬壶微笑道:“身为灵王,拥有感受世间万物灵之脉搏的力量,哪怕是修习神通,也能一眼瞧准其中法门,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一天时间,我希望你能在一天之内完全掌握时斗法。” 柳如音看了看二人,连连摆手道:“不成,这肯定不成。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间法术,那可是经由真神感悟出的神之玄术,就算巨座他的天资再如何优秀,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当中完全学会,你这是信口雌黄!” “呵呵,我花悬壶虽然修为可能不及如今的你,但若是看人相面的话,我想世间没有几个能够超越我的。灵王巨座的实力毋庸置疑,我们之中,也只有他最有机会学完整部时斗法。灵王,你准备好了吗?” “嗯。” “好,那我现在就将口诀心法传授给你,切忌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否则遇速则不达。” “好!” 接下来,二人面对面坐下,花悬壶依靠着脑海之中的记忆,将曾经所学的相关秘籍一并全部说给对方听。而灵王巨座原本就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走马观碑”之能。再加上他对于武功秘术之类的文籍相当感兴趣,所以只听了一遍,他便已经记了个差不多。之后,花悬壶又再次复述了一遍,待将全文几乎背诵完毕之时,灵王巨座的周身处竟然已经出一些忽明忽明忽暗的斑点,花悬壶见状立时满脸欣喜道:“这是时斗法运转的痕迹,你居然能在这以短的时间当中开始修炼,而且已经初有小成,这一点连我都没有想到。看来,这一天时间是我多说了。半天,大概六个时辰,我看你就能将时斗法烂熟于心了。” “嗯。不瞒你说,这时斗法虽然没有时空掌握者那般拥有逆天改命之能,但其灵活多变的运用方法,也使他成为了一种不可多得的战术利器。不过,越是修炼得快,便越不能掉以轻心。刚才听完口诀全文之后,我发现其中含有大量偏执极端的字眼,极易让人限入到走火入魔当中。想来你师父是看你平日心性良熟,做事方法按部就班,不贪功冒进,所以才决定将此术传于了你。现在看来,他老人家的决定实在明智。” “没错。虽然我们师兄弟三人,我入门最晚,但师父将这一生当中创造的最后一步功典交给了我,此事甚至连我大师兄纯九阳都不知道,足见家师慧眼利辣,看事入目三分。既然你已经了解了修炼过程当中的弊端,那我也就没什么可教你的,接下来就全靠你自己了。” 灵王巨座点了点头,旋即再次闭上双眼,紧接着一股软绵柔劲自身下升起,并将其身体托入到半空之中。同时,原本位于他身边处的那些斑点,竟然一个接一个地破裂消失,过程之中伴有少量的爆响与闪光,让看到这一幕的柳如音不禁担心起来。 “花神医,他应该没问题吧?我怎么觉得这副场面有些不太妙。” “恰恰相反。如果他的身上当真是一片死水,毫无变化的话,那才是机会渺茫。时斗法作为家师的最后一作,可以说是颠覆了传统武学的刻板印象,让人耳目一新,颇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而灵王若是想要在最短时间当中学会时斗法,便需要自身于这种破灭以及重生之间循环往复。而随着修炼的时间推移,刚才的那种爆鸣情况还会出现,甚至还要愈演愈烈。待神功大成之际,你我恐怕是要远离,这样才能不会受到波及。” 如花悬壶所说的那样,灵王巨座周身的变化愈发剧烈,其额头也随之显出汗光,时不时地还会皱眉叹气。不一会儿,那张冷峻的脸颊之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想来是修炼进度有所加快,这才不由得心形于色。 在灵王巨座专心修炼时斗法的过程之中,柳如音与花悬壶也并没有原地等候。因为这里并无外人,所以巨座身边并不需要护法人员。二人一齐动身朝本层的宫殿四周小心探索过去,欲要在此间寻得一些前人遗留下的珍贵讯息。 “能用一整块飘石建造出规模如此宏大的山域,甚至还在上面修建了这么一座深不见底的巨石宫殿,我有些好奇此地的创造者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也同上个纪元的那些生灵一样,重入轮回、寂灭消亡了吗?” 在柳如音的疑问之中,花悬壶随手从沿途之上的一根石柱之上摘下一片黑色玩意儿。那东西有铜钱大人,通体碧青,借助光芒可以隐约看到上面透着一种柔和的花纹,看上去就如同翎羽一样。柳如音见状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这东西应该是无意之间留在这里的。说不定,这就是前人到过这里的证据。” “那又如何?我们连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从里面提取到有用信息,更无法施用到之后的事件当中。我倒是十分好奇,这里面会不会藏着那些人遗留下来的法宝典籍,哪怕是只有一两件,也足以我们受用半生。” 花悬壶冷笑道:“你也太小瞧我的师兄了。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久,如果这里面真有用得到的东西,还不一早就被他收了起来,怎会轮得到我们动手?” “照你这么说,你手里那片甲鳞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否则我们也不会在柱面上看到它的身影。” 面对柳如音的回应,花悬壶微微颔首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的师兄纯九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尤其是对天下神兵利器,法宝道具最为热衷。那件可以化解幻毒的神隔天灯便是他游历一处古代遗迹之时,无意间得到的。师兄他见多识广,更是练就出了一种特殊的能力,便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当中、分辨出某件物品有用亦或无用。既然这甲片还停留在这里,那就说明此物对我师兄并无用处。不过,他用不到的东西,未必我也用不到。我看此物有点像我记忆之中的某样宝贝。” “什么?” “墨麒麟的鳞片。” “墨麒麟?那是什么东西?” “呵呵,听名字也能猜到,那是一种祥瑞,只不过早在上个纪元的时候便已经灭绝消失了。这墨麒麟除了力量强大之外,混身也都是宝贝。如果善加利用的话,此物的功效说不定会赶上时斗法……”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卅三转,漫路逢歧径 时间眨眼便过。 经历了一天的不懈努力,灵王巨座终于在这一日的午夜时分,彻底将时斗法化为己用。而随着他重新站起身来,其周围的空间竟然出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扭曲与折叠,就如同置身于一片泡沫幻影之中一样,令柳如音与花悬壶见了啧啧称奇。 “巨座,你感觉怎么样?”柳如音不禁问道。 灵王巨座一经睁开眼眸,柳如音登时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半步。同一时间,方才她所站立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一道与之一模一样的残像。然而,后者并非只是影子,就在柳如音想要上前细瞧之前,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扭过头来,意味深长地对她投以一抹笑容,如此惊悚的一幕让早已见多识广的柳如音,也不禁失声尖叫,声音响彻整座旧元宫殿。 “呵呵,不用害怕。方才的那道影子不是别的,正是你自己。” “我自己?”柳如音一脸疑惑道。 “没错。刚刚灵王利用时斗法,将方才的你与现在的你暂时分离开来,这才让你见到了那道影子。事实上,那不只是幻象,更是一个与你一般无二、只是所处时间稍有不同的‘柳如音‘而已。” 在花悬壶的解释过后,灵王巨座这才收敛神通,进而来到两人面前,微笑着对柳如音道:“抱歉,刚才只是想和你开一个玩笑,没想到竟然真的吓到你了。” 惊魂甫定的柳如音稍作缓和之后,这才满脸阴沉道:“好了,反正你已经学会了神通,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尽快施展神技,将宫殿内外的时间流速进一步扩大,如此我们才能安心地深入宫殿之中。” “那倒不必,因为方才我已经施展过了。” “什么?刚才?难道说……” “呵呵,是的,就在刚刚为你制造‘幻象’的时候,时斗法的力量已经笼罩在整座这宫殿之上。虽然如今的我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门神技,但根本我的估量,眼下宫殿内的时间流速已经超越了外界的好几百倍。如此,就算我们在这里待上一年,外面也不过只是才过了一个上午而已。” “真的?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说我甚至都没有发现。” 花悬壶朗笑道:“这也是灵王的高明之处。其实,先前吓你也只是为了让你暂时分散注意力,这样时斗法才能顺利展开,且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进一步的影响。既然神通已经使用过,那我们这就赶往地下吧!” 有了时斗法的加持之后,三人终于再无顾虑,按照石阶指引的方向,依次下到地底空间之中。由于纯九阳早在之前便对上面的层级进行过地毯式的搜寻,所以一路来几人并未发现异状,更不用说是法宝道具。 然而,旧元宫殿的内部乃是一处独立于妖界之外的特殊空间,内容极大,幅员极广,即便三人已经一再加快身法,但那漫长的楼梯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到头。好在,他们三个早已达到天人之境,无需饮水进食,亦然可以保持饱满状态。在这种枯燥乏味的过程之中,起初花悬壶还会说些有趣的话题,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可时间一长,哪怕是像他这般健谈的人,也找不到新的话题,渐渐地也只能陷入沉默当中。三人就如同钟表上的指针一样,沿着盘旋向下的楼梯一转再转,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我们这是下到第多少层了,我感觉已经过了一百年了。”灵王巨座忽然抱怨道。 花悬壶笑道:“以你对时斗法的掌握,恐怕还做不到那种地步。如果我的估量没有出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进来的第二年了。” “第二年?有那么久了吗?那我们现在处在第多少层上?” “差不多是第三十层与第三十一层之间的位置。能够坚持到这里,我们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不过相比起来,我更加佩服师兄,他是如何一个人进入到此地的呢?” “呵呵,原来你们还在啊!” 突然之间,纯九阳的声音从楼梯的隔壁空间之中传了过来,柳如音听到之后欣然道:“我没有听错吧,是纯九阳大神的声音。难道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地?” 纯九阳淡淡道:“那还早着呢!只不过,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我已经可以利用自己的传音功覆盖,如此你们才能听的到我的声音。不过,你们真的打算就这么一点一点地下到我所在的层级吗?” 花悬壶抢道:“师兄,你是不是有其它方法让我们尽快达到那里?” “有是有,只不过有点危险。在第三十三层的区域之中,有一块隔世镜。通过它,你们可以直接达到第九十六层,省去了中间的漫长过程。” “哎?还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说?”花悬壶不禁埋怨道。 “我怎么会料到,你们竟然懂得使用神通,加快宫殿内的时间流速,从而变相地加快了自身的速度。照我一开始的预料,现在的你们还停留在宫殿一层的附近呢!” “也好!有师兄你在旁边指引,我们行动起来也就方便许多了。对了师兄,这座宫殿之中就只有一面隔世境么,还有没有其它的捷径?一时想不起也没有关系,你可以慢慢回忆。” 纯九阳斥责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师兄我现在可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每一刻都有丧生于凶险的可能。我现在分心前来相告,只是为了确定一下你们的进程而已。况且,要将传音功蔓延到这种地方,需要耗费大量真气,对于眼下本来就已经精疲力竭的我而言,无异于加速死亡。这样,明天这个时候我再与你们联络,至于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话音一落,一股柔风自几人身边一扫而过,纯九阳的气息也随即彻底消失在空间之中,周围再次陷入到之前的寂静与沉默。 “也好,至少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第三十三层是吧,我们这就来了!” 在你追我赶的过程之中,已经在此地待了一年多的三人终于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之上,并尝试性地朝内侧摸了进去。 不同于先前的层级,此地被探索的区域十分有限,地上甚至还能随处可见撒落在周围容器碎片,有金银,也有陶瓷。捡起一片细细观瞧,只见残片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想来这些便是前人用以记录文字所用的“载体”。 “这些是真言之壶?” 灵王巨座看向花悬壶,不禁怪笑道:“怎么,你这是见到了亲人了么,为何如此激动?” “我没有在开玩笑,这些真的是真言之壶。据传说,以前的真神在自己陨落之前,会为自己制造一件壶器,上面刻上自己的生平,并将自己的一缕本源真气注入其中,便有了真言之壶。这些真言之壶除了可以记录讯息之外,甚至还有回魂转生的功效。” “转生?你的意思是说,地上的这些……” 花悬壶摇头道:“显而易见,地上这些破损的真言之壶并未如愿地迎来自己的新生。因为壶体一经破裂,里面贮藏的本源真气便会自行逃逸,消散在空气之中。依我所见,师兄他是看到了这些真言之壶,担心这些亡灵会再次复活,以免夜长梦多,这才一不做二不休,将壶体彻底击碎,断了最后的可能。不敢相信,如果壶体里的先贤全部再世为人的话,世间又会进入到一种何等混乱的状态之中。” 灵王巨座顺势也捡起一块碎片,并向花悬壶询问道:“你既然知道真言之壶的来历,那你能看得懂上面的文字吗?这里面有没有记载这座宫殿的其它秘密,说不定其中的就有有用的线索。” “呵呵,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与它们相隔了整整一个纪元,文化背景千差万别,文字图形更是早已面目全非,这种情况之下我若还能认得这些真言壶字,那才是见了鬼了。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么多先贤选择将自己的真言之壶安置在这里,那就说明此地有别于其它区域。仔细找找,除了隔世镜,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快看!” 花悬壶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那边的柳如音尖叫了一声。与灵王巨座一同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只见里侧的墙壁旁边,在邻近墙根的位置处,赫然瘫倒着一具尚未完全腐化的尸体,从衣着与仅存的外貌特征判断,应该是一名男性。 “这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倒在这里。难道在你师兄深入地底空间的时候,还有其它人趁机潜入了这里?” 灵王巨座俯下身来,那对具尸体进行一番详细的检查,随后才拍了拍手重新站了起来,并对身后的二人道:“看这人的状态,恐怕已经死了一两个月了。但要知道,如今的旧元宫殿,时间早已被我加速过。而我们已经进到这里一年多的时间。换言之,这名死者是与我们一前后相继进入这里的。至于他的死因,你们可能猜不到,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什么!”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隔世镜,老臣请诚命 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莫名其妙地被吓死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底世界当中,哪怕如今站在这里的是灵王巨座,医圣悬壶以及获得了孙无忧一半修为的柳如音三人,也不禁心中生起了一股寒意。继续看向四周地上的真言之壶碎片,不知已经躺在这里多长时间的它们,表面上竟在此刻闪耀起点点冷光,更为眼下这诡秘的气氛再添一丝阴森之意。 “快,找到隔世镜之后,尽早离开这里。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所在,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我们恐怕再也逃不掉了。” 在灵王巨座的提醒之下,三人分别朝左右前三个方向探索过去。果然,不出片刻,柳如音那边便有了发现。 “快来看!” 灵王巨座与花悬壶双双疾走过来,但见柳如音的面前竖立着一面足有一丈来高的巨大石壁,石壁表面光滑如切,清晰可鉴,看样子应该就是之前纯九阳提到的那面隔世之镜。 “东西是找到了,可我们该如何启动这个大家伙。花神医,你知道吗?”柳如音回头问道。 花悬壶后退了半步,一脸惭愧道:“你要是问我治病救人之法,或许我还能说个一二三四。可对于法器之类的运用,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灵王,你呢?你在极恶凶界当中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物件?” 灵王巨座摩挲了一下下巴之后,饶有意味道:“见倒是见过。不过,擅长此法的是华青山华老,我对于此类法术并无研究,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我现在可以将他暂时召唤到此地,令他为我们找开这面隔世镜。” 柳如音愣了一下,不禁道:“召唤?难道你说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世了吗?” “不,他还活着,只不过如今不在我的身边。之前阴魁王将我等抓到了他的府上,撤退的时候,他为了掩护我离开,所以毅然决然地留下垫后。好在,不幸之中的万幸是,那个阴魁王似乎对他的性命并没有兴趣,甚至还破例将他留在了身边,充当自己的死士。我也是前不久才探查到他的下落,只是因为是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而已。也罢,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施展呼魂术式将他叫过来。” 一言说罢,灵王巨座开始掐诀念咒,翘起的指尖处也随即亮起一枚枚蓝紫色的光晕,忽明忽暗。直至第十遍风斑完成闪动之后,空间之中突然升起一股阴风,紧接着原本悬于指间处的那些光点全部脱离控制,进而悬停在隔世镜的跟前,纷纷拉长延伸,并首尾相接起来。不等柳如音看清楚眼前的奇观,那些由光点组成的线条便勾勒出一道人形轮廓,并彻底降落在地面之上。 “灵王,是你在召唤我!” 虽然不是实体所在,但经由呼魂法式的聚集而成的幻象,颇有华青山的几分特点,后者至今还未从眼下的“剧变”当中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轻,头脑莫名地恍惚,就如同是在做梦一样。 “对不住了华老,这么长时间都没与你主动交谈,最近你还好吗?” 此话一出,华青山立时陷入到一阵沉默之中,好一会儿之后这才讪讪道:“还好,至少死不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是想说虺邪么?” “嗯……虺邪因为身染奇疾,如今已经命悬一线,别说是自由行动,别性命都要保不住。阴魁王对于我们这些天外天人似乎十分器重,竟然主动为其请访名医,希望能治愈虺邪的病。” 话音一落,于一旁听着的花悬壶忽然冷笑道:“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似乎有点印象。他所患的乃是绝症,无药可医,就算阴魁王再如何努力,也救不回那人的性命。” 灵王巨座看向花悬壶,嘴唇动了动,却是半个字都没有说出。在经过了片刻的缓和之后,这才再次开口道:“好了,你们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闲话少叙,我现在急需你的帮助。你懂得使用隔世镜,对吧?” 华青山顿了一顿,旋即将视线转向身后的那面巨大的“石壁”,进而道:“原来,这才是你唤我前来的真正目的。没错,我是懂得使用此物。” 柳如音欣然道:“那太好了,请前辈替我们开启石镜,我们要通过它去往别处。” “可以是可以。不过,灵王,你得提前答应我一件事情。” 灵王巨座泯了下嘴唇,面色阴沉道:“你说吧!” “极恶凶界破灭之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 “极恶凶界灭亡,里面的亿万生灵,连同我那孙女倩儿都已不复存在。灵王,我想求你的一件事,救救倩儿。” 灵王巨座为难道:“可是……我并非幽冥阎罗,无法另一个已死之人重回阳间。华老,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力不从心。” “我知道你做不到。但普天之下,还有一人可以。” “谁?” “时间之主。” “时间之主!” 柳如音怪叫了一声之后,顺势向后退了两步。 灵王巨座见状不禁问道:“怎么了,你知道这个人?” “呃,算是吧!你们要找他吗?” 华青山回道:“时间之主掌握大千世界的时间运转,包括加快、减慢以及回溯。找到他,令他将时间回溯,这样我们就能赶在极恶凶界毁灭之前,将倩儿救出来。” “可是,我与这位时间之主素不相识,甚至都不知道世间有这么一位神明的存在,你让我去哪里找寻他的下落?就算找到了,我又凭什么要他完成我的要求?” “灵王,我之所以会让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并不是急于让你兑现你的承诺。只是希望日后有一天能让倩儿再世还阳。我不奢求今生还能见到倩儿,但请你也不要灭杀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灵王巨座点头道:“懂了,你是想让我对你许下一个无限期的承诺,是吧?” “没错。你身为灵王,自然是言出必行,我不担心你会出尔反尔,因为那样的话你也就不是灵王了。” “嗯,好吧,我答应你。” “好,既然你能这么说,我就没问题了。你们闪开,让我来为你们打开隔世镜!” 说话间,华青山的那道幻象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同时周身的光晕开始变得极不稳定,并开始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面光秃秃的石鉴之上忽然亮起一抹荧光,光点似有无数飞虫组合而成,并按照队行忽上忽上,时左时右。终于,隔世镜的正面区域之上再上发生异变,由那些飞虫组成的一道漩涡,越转越快,风力也随之愈发加大,甚至吹得跟前的柳如音无法站稳,只能躲到灵王巨座与花悬壶的身后。 “灵王,记住你的许诺,我替倩儿提前谢过了!” 说话之间,用以构成华青山幻象的那些线条突然崩溃解体,进而化为点点火星,尽数撞击在石面之上。每有一发火光闪过,石壁之上便会多出了一条裂缝。待最后一枚光点投入到隔世镜的时候,整块石壁因为变得支离破碎,终于不堪重负,整个垮塌下来,而原本只存在于隔世镜上面的那些荧光斑点,也得以进入到几人所在的空间之中,并在他们的面前构建出一条临时的空间隧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晚了隔世镜是要重新关闭的。” 伴随着最后一声提醒,灵王巨座的呼魂法式也终于停止。几人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齐拥入到那条隧道之中。不等看清其中的状况,一股无法抵抗的强大风力将三人全部吹飞起来。柳如音在三人之中的体质最弱,感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强风拉扯,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来到崩裂的边缘,再多待上一刻就要死无全尸。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久违的暖意忽然笼罩的身体之上,抬头望去,只见化身成为“大罗金仙”的灵王巨座,正在利用自己的力量,为一行三人施以屏障,阻隔外界来袭的时空乱流。另一边,花悬壶脱下自己的一只鞋子,随手朝上那么一扔。也不知怎的,那只其貌不扬的鞋子之上似是暗藏着一股奇异力量,竟能将那空中的妖风一举罩中,如此三人才终于顺利脱出空间隧道,一股脑地全部折向下方的空地之上。 “小心!” “哎呦!” “我的腰!” 事发突然,来不及调整姿势三人,就这么全部扑倒在地面之上,而作为最先离开隧道的灵王巨座,自然是被压在了最下面。三个人,十二只手脚,纠缠堆积在一起,柳如音更是一屁股坐在了灵王巨座的头上,险些将其砸晕过去。 “抱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伴随着柳如音与花悬壶双双起身,“受伤”最重的灵王巨座这才勉强坐起身来,刚要张口埋怨,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纯九阳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更不要说话!”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无头路,神唤幢之灵 此时三人还没辨认出纯九阳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已率先发现在那昏暗的区域之中,赫然伫立着一尊巨大的石像。 那石像状如雄狮,却长着两只浑圆的脑袋,其中一枚的两只眼瞳呈黑色,另一只则是赤色眼瞳。而因为刚刚几人发出的动静,那只红眼狮头已将脑袋转到他们所在的位置,紧接着,地面上吹起一股莫名的阴风,柳如音定睛望去,惊讶发现自己的身下的一片衣物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石质。 “这……这是……” “我说了,别动,也不要说话。这是第九十六层的护灵兽,石两。若是被他那双红色的眼睛盯住的话,一切的事物都会随之石化,再也无法移动。” “什么……这家伙居然有如此威力,你怎么不早说?”花悬壶不禁埋怨道。 “我说了,我这千里传音的术式湖消耗极大,之前时间紧张,所以才没有与你们交待此事。好了,你们看那只黑眼狮头已经转过来了,这下你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眼见那只两头石像慢慢转过身子,并径直去往黑暗深处。柳如音几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灵王巨座随即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附近还有其它的隔世镜吗?” “呵呵,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能够让你们跨越那么多层级,直接达到此地已经是幸事一件。之后的路,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九十六,一百四十七,这其间的五十一层,难道要我们一点一点地走到吗?就算我已经利用时斗法将宫殿里的时间加快了许多,但要达到你那里的话,尚需数年光景,你在那里真的能撑得住吗?” “嗯……撑不撑得住,我,还有你们都已经别无选择。我早就说过让你们不要进来,可你们偏是不听。” 花悬壶怪笑道:“这么说来,此事还是我们的错喽?我们废了那么大的气力才来到这里,你没有半句感激之言也就罢了,怎么说的好像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哼哼,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你们……” 话音未落,纯九阳的声音忽然一滞,紧接着声音的源头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声音之刺耳,仿佛是用一柄锤头猛击他们的心门一样,迫使他们不得不关心起此时纯九阳的状况。 “九阳大神,您没事吧?”柳如音试探地问道。 “可恶,本以为时间一长,这东西会自行脱离。却没想到此物竟然越缠越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挤碎了。” 花悬壶厉色道:“那你就专心应付状况,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自会想办法尽快达到那里。好了,先不聊了,咱们快走!” 得知纯九阳的情况不容乐观之后,花悬壶催促其余二人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并开始寻找向下的楼梯。可让三人倍感意外的是,此地与先前的楼层不同,并没有所谓的旋梯间,甚至连个通往下面的缺口都没有。此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平面一样,空间朝四面八方扩展开来,一时间令他们三人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怎么会这样,我们现在真的在之前的旧元宫殿之中么,为何整个空间的布置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柳如音一脸疑惑道。 灵王巨座四下看了一圈之后,稍作思索,开口道:“原来如此。” “什么?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柳如音追问道。 “怪不得那第三十三层处会有一面隔世镜,原来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与之前的旋梯宫殿并不是真正的完全相连。换言之,眼下我们处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之中,所以才找不到之前的那种石阶。” “啊……还有这种事?那我们现在……” 花悬壶抬头望了一眼穹顶之后,面露狡黠道:“不用愁眉苦脸了,我已经找到了继续深入地下的入口。” “什么?我没听错吧?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 花悬壶转过头来,看向柳如音与灵王巨座,翘起手指,指了指头顶上方,紧接道:“在上面!” 灵王巨座定睛远眺,在那一片昏暗的区域之中,果然见到一处四方形的规则缺口,而那也是他们所能见到的唯一出路。可让柳如音万分不解的是,明明是要向下深入,可现在的他们为何要向上行进? “我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如果灵王刚才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已经不同之前,那我们脚下的这方区域,也未必是之前的地面,亦或说就是新区域的顶板。这下你们该明白了吧?” “穹顶?原来我们站在了穹顶之上。” 恍然大悟的柳如音试着跳跃了一下,只觉得脚下的引力与正常情况这定相比,是要弱上一些。当其再次努力将自己弹向半空当中的时候,来自“头顶”上方的空间之中突然传来一股怪异的力量,并将其拉入到方形缺口所在的位置处,双脚稳稳地站在了上面,并未有丝毫不适的迹象。 “哎,可以,真的可以。原来此地重力竟有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若不是亲自尝试的话,我也不敢相信竟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快,你们快过来!” 在柳如音呼唤之中,灵王巨座与花悬壶相继来到缺口之前,三人弯腰依次进入到缺口内侧,只走了十几步,便已经完全适应了眼下这处重力相反的异度空间,若不是有意回忆之前的经历,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异样。就这样经历了一段较为漫长的穿行之后,三人终于离开了通道,进而来到一条狭长的走廊跟前。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已经成功进入到下一层了么?” 花悬壶沉吟了稍许之后,微微点头道:“应该是。不过,这走廊两边都一眼望不到头,接下来该走哪一边便是一大难题了。” 灵王巨座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兵分两路,总有一边能找到出路。但坏处就是另外一边只能原路返回,那样极为消耗时间。万一路上再遇到一些麻烦意外,那样就更不堪设想了。” 柳如音不禁问道:“那其它办法呢,有没有不分开就能找到出路的方法?” “当然有。巨幢,你该醒醒了。” 若不是灵王巨座说这句话,柳如音与花悬壶险些忘记对方身上还栖息着另一道灵魂,也是他的同胞兄弟,巨幢。自从上次一役之后,巨幢便陷入到了漫长的沉睡之中,一觉不醒。原来按照之前的进程,巨幢还要继续昏睡个十年八年。然而,如今的他们已经在此逗留了太久,而原本还在休息阶段当中的巨幢则是已经恢复元气,并在巨座的一声呼唤之中,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突然唤我所为何事?” “你在体内睡了这么久,也该出来活动一下筋骨了吧?”灵王巨座淡淡道。 “哦?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我夺了身体之后,一直霸占下去?” “呵呵,说到底,这副身体终归也有你的一半,你要出来活动,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眼下我们遇到了一些难题,需要你我二人合力才能完成。” “什么事?” “齐同黄术,你还记得吧?” “齐同黄术?你居然想要施展那项神通!可是此术一旦施展的话,我们的力量就会被削减近半,以此换来暂时的两具身体。时间一到,两具身体会自行合而为一,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在一瞬之间完成。” 接着,灵王巨座便将自己打算与巨幢讲述了一番,事后,巨幢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再次开口道:“巨座,为了一个外人,做到这种程度真的值得吗?” 花悬壶尴尬地笑了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巨幢,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你自恃甚高,不屑于与旁人来往,更从未奢求过其它人的帮助,自信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度过一切难关。但我不同,我的整体实力虽然不及你,但我有许多朋友部下,他们可以替我完成我做不到的事情。而想要别人帮忙你的前提,便是诚心诚意地与他人相知相识,互帮互助。这是交易,也是情谊。” “哼哼,怀揣着目的与别人结交,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柳如音上前一步道:“灵王的真心,天地可鉴。巨幢,你还是老样子,依然是那么的尖酸刻薄,让人不自在。” “哦?这说话之人,难道是孙长空的夫人柳如音?我们好久不见。怎么,你那死鬼夫君回来了么,怎么只见一个人?” 眼见双方说话的气势越发凌厉,灵王巨座担心继续说下去会误了事情,于是赶紧拦截道:“巨幢,我答应你。此事之后,我可以让齐同黄术继续保存一段时间,这样你便可以真真正正脱离我的掌握,恢复自由之身。怎么样,这个条件可以了吧?” “呵呵,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亲杂人等闪开,我们要施展齐同神通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来无踪,素影满悲途 说话之间,自灵王巨座的身体表面忽然升起一圈柔和的白光,照得四下阴暗的空间登时明亮起来。在柳如音与花悬壶的注视之下,只见那道被白光包裹的身影缓缓拉长,进而分离成两个一般身形的影子,砰然显现在空间之中。 “这就是……” “齐同黄术!” 伴随着余光渐渐消退,两个长相极为相似、但又稍有不同的“灵王”双双来到二人面前。花悬壶见状刚要开口,其中一个面相温和的“灵王”随即开口道:“不用猜了,我是巨座,他是巨幢。” 在巨座的提醒之下,柳如音进而看向一旁的另一位。此人虽与巨座有着九成以上的相似程度,但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凶煞之气,两只眼瞳也显得深邃许多,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再世为人的他尝试性地活动了一下手掌之后,随即面露邪笑道:“不错,虽然不及原本的身体来得得心应手,但至少能够不受那家伙的束缚了。” 巨座转身道:“我唤你出来不是让你放风的,你我分头行动,我往左边,你往右边,寻到出口便立即使用传音术通知,到时另一方解除神通,我俩自会重新合而为一。” “什么?合而为一?巨座,你想出尔反尔?”巨幢冷冷地质问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们现在时间紧迫,必须用这种方法才能进快达到下一层。我的为人你是清楚的,我从不做食言之事。” 巨幢打量了一下巨座之后,微微点头道:“好,我这次就姑且相信你。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听信儿吧!” 不等巨座回应,巨幢已然迈开大步,身形随即消失在空间之中,并以最快速度前往相应方向。巨座见状自然也不会示弱,向二人简单交待了两句之后,便匆匆闪身离去。 “这样真的靠谱吗?我怎么感觉这里的情况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自从我们进到这处空间之后,我便感觉到此地的气氛与之前的层级截然不同,说不定其中还另有埋伏。我现在有点后悔分头行动了……” 得知了柳如音的担心之后,花悬壶安慰道:“放心,单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虽说使用了神通之后的巨座,修为会因此大打折扣,但好在那个巨幢也不是寻常之类,而当他们重新回归到一具身体之后的话,想必修为会在短时间之内大幅提升。” “啊?还有这等奇事?如此灵王若是将此法运用在平时的战斗当中,那岂不是等同于白白得到了一部分强大的力量,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花悬壶摇头道:“短时间内的实力提升,常常伴随着超乎想象的隐情与代价。我虽然不知这齐同黄术的机制,但从刚刚二者的对话看来,其中定然另有蹊跷,若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节骨眼上,也不会贸然使用此法。希望一切进展顺利,尽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转眼之间,一个时辰过去了,无论是左侧还是右侧,依然没有任何音讯。席地而坐的柳如音突然站起身来,茫然地朝两侧望了望,进而对旁边的花悬壶道:“神医,我们这还要等多久?他们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呵呵,就算有,你觉得自己现在赶过去还能帮得上手吗?既然选择让他们前往,那就要对二人抱以十足信心,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说呢?” “可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他们几天不回来,我们要等到那个时辰吗?这样,反正大家都可以利用传音术沟通,我去灵王那边探探虚实,说不定能够正好赶上。” “之前你不还说后悔分开行动么,怎么现在反而要孤身前往?孙夫人,稍安勿躁。我有感觉,事情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哎,怎么会这样!” 就在花悬壶话音落定之际,二人耳边忽然响起了巨座与巨幢两人相同的声音。担心出事的柳如音当即放眼望向黑暗深处,却见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区域之中,竟然有一些不知来历的飘渺白影,浮于半空之中,飞舞摇动。见此情形,柳如音当即提醒道:“不好,看来我们已经被这里的脏东西盯上了,我们要不要与他们硬碰硬?” 花悬壶哑然失笑道:“他们本就是幽魂,哪来的硬碰硬一说?别担心,这些家伙我之前便请注意到了,他们对我俩并无敌意,否则也不会待在远处那么久,迟迟不肯上去。不过,相比起他们的危险性,我更在意的是他们的来历。照理来讲,这里不应该出现除我们之外的其它人,除非这些人是早于师兄进入宫殿之中的‘前辈’,更有可能是旧纪元的遗灵。” “啊……听着好像很诡异的感觉。所以呢,他们到底是敌是友,他们出现在这里又是有什么寓意?” 花悬壶四下看了看,随后往自己的嘴里不知道丢了一块才能东西,紧接着便迈步上前,朝着其中一道白影念叨了几句听不清的话语。紧接着,那道白影竟然主动凑到花悬壶的身边,并在他的眼前时起时落,上下翻飞起来。花悬壶看了许久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远处,柳如音看着二者如此神秘的交谈方式,一时间也摸不到头脑。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看去的时候,另一道白影已然悄无声息地潜到他的身边。 “你……你是要……” 话未说完,柳如音只觉得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什么异物塞住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同一时间,只见那道模糊的白影忽然变得凝实清晰起来,原本一片“空白”的脸颊之上,随即裂开数道口子,形成了简陋的五官构造,而嘴所在的“黑洞”之中,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吸力,这一刻柳如音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几乎就要飞离身体,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只厚实可靠的手掌忽然搭在柳如音的肩膀上,并一鼓作气将人直接拉离开那道白影的跟前。 “哈!” 眼见那白影还有飞扑的趋势,花悬壶忽然将那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道黑影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白影的身上,后者当即惨叫一声,倏尔遁形于空间之中,再无半点踪影。 “呼呼~” 眼见柳如音的脸色苍白,不知是惊吓过度所致,还是之前遗魂吸取了太多的精元,才让他显得如此虚弱。花悬壶见状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丹药,给了对方几颗之后,紧接着嘱咐道:“把它们吃下,然后原地调息。有我护法,它们不敢上前。” 有了花悬壶如此可靠的“战友”,柳如音自然可以放心,于是按照对方所说的方法服药调息。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花悬壶再次开口道:“我刚才从其中一个遗魂那里,打听到了一些这里的情况。原来,这个地方有自己的名字,名叫来无渊。在曾经的纪元之中,来无渊作为流放犯人的地步。一旦人踏入其中,便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而我们所见的这些遗魂,便是那些犯人死后残留下的怨念化身。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像刚才突然袭击你的那种遗魂,只有极少数。大部分都因为长年被困在来无渊当中,心性锻炼得异常坚韧,且脾气温和,绝不会轻易大打出手。而他们之所以会停留在通道之上,也只是出于好奇,来此见识一下我们这些外来者的能耐,并无敌意。”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恢复元气的柳如音终于重新起身。而随着他将目光投向四周之际,目光所过之处,皆是生出一层薄薄的冰壳,将方圆十步之内的地面尽数冻结起来,连同空中也出现了大量的雾气。 “刚才当真惊险,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我真的就要魂飞魄散了。” 花悬壶笑道:“让你着了别人的道儿,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此地的遗灵大致分为两个派别。之前与我交流谈话的是白魂,出手偷袭的是灰袍。白魂的数量远多于灰袍,但灰袍的个体能量却要强于白魂,而且不是一星半点。正因如此,双方才能在漫长的岁月之中,达成了如今这般难得的平衡,使得来无渊貌似是一片太平之相。不过,刚才那道白魂提起,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的片刻之间,还有其它人也闯入了来无渊。” “啊?那是谁,总不会是九阳大神吧?” “不可能,我们与他进入的时间相隔太久,绝不会是他。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人,与之前死在隔世镜面前的亡者应该是同一伙人马。不过仔细想想,这一路走来,我们也算是各显神通,经历了数次危机,才来到这里。可他单枪匹马,甚至还走到了我们的前面,不被察觉,此人修为实力之强,当真超乎想象。看来,我们确实得小心行事了。” “喂,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帮忙!” 在一声呼唤之中,柳如音与花悬壶双双回头,却发现自左侧的区域之中,赫然走来两人,竟然是原本分开行动的巨座与巨幢。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跑到一起去的?”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敲冰壁,飞入花之界 柳如音与花悬壶双双迎了上去,见附在灵王巨座肩上的巨幢已然失去意识,不知原由的前者当即发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是……” “还好,只是受了一些冲击而已,神魂并无大碍。不过,我也没有想到,这两边的通道到最后竟然是连通的。” 花悬壶面露诧异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走到了一处死胡同里?” 灵王巨座想了一下,随后摇头道:“一路走来,我并没有看到其它岔路,若非有暗阁的话,应该出不了什么错。或许,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离开这里的法门而已。” 说着,灵王巨座将肩上的巨幢放了上来,抬起头之际,蓦地发现在那前方的通道之中赫然出现了几道白影,不禁表情严肃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它们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柳如音微微一笑,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得知了这些白影的身份之后,灵王巨座当即面露喜色道:“这不是再巧合不过了么?虽然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一窍不通,但常年生存在这里的这些遗魂定然有眉目。只要能够读取到他们的记忆信息,说不定就能找到下去的路径。” 花悬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脸抱歉的表情道:“瞧我这脑子,我怎么把你这沟通万灵的能力给忽略了。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随便找一只试试看。” 说实话,灵王巨座已经在这里待够了,如今得知了获取信息的途径,自然是一马当先,直接凌空抓取一道遗魂,进而开始施法搜魂。片刻之后,那道遗魂已然变得几乎透明,眼看就要魂飞魄散,前者这次一脸不悦地将其丢一旁,任由对方逃入到墙缝内侧。 “不行。这些遗魂的神智太过低劣,根本读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你们在这有没有见过一些较为强大的灵体?” “这个……” 柳如音与花悬壶相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道:“灰袍。” 灰袍的个体实力要远强于白魂,所以灵性也更加强大,对于灵王巨座而言,这可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然而,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打斗之后,所有的灰袍已经遁形于空,此刻找不见影子,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现身。得知此事的灵王巨座面露诡笑,蹲下身来,对着趴在那里的巨幢轻拍了两下,并道:“这回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什么?” 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的巨幢才刚坐起身来,灵王巨座便在他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后者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进而道:“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里可是地下空间,万一造成塌方,不只是这里的遗魂,就连我们也要被永远留在这里。还有,那些遗魂虽然凶戾异常,但也并不是完全无惧死亡,若是知道他们与我之间的实力差距,说不定他们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你放心。这里好歹也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这么一番折腾之后,他们自然会现身,而且还会仗着数量优势与你缠斗,到时……呵呵,你懂的。”、 巨幢叹了口气,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不等柳如音询问详情,巨幢忽然扬起双手,只见两手十指突然青筋爆起,下一刻,几道火光自指尖处相继射出,无一例外,全部打在了面前的墙壁之上。 “嘿嘿,胆小鬼们,快点出来见过你巨幢爷爷。听你你们有人刚刚出手偷袭我们的同伴,现在我要给你们点厉害瞧瞧!” 用以建造这片区域的砖石异常坚固,即便在经受了这么长时间的轰炸之后,依然没有明显的破损痕迹,只是外立面因为高温炙烤,已然变得通红一片。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灰色的小脑袋瓜相继从墙缝之中钻了出来,巨幢见状心中大喜,当即扭头看向身后的巨座。 “好,就是这样!孙夫人,用你的冰涎神力把这些家伙全部冻住,一个也别让他们跑掉。” 柳如音听过之后,当即施展神通,刚刚还被烤得呈现粉红色的墙面,登时被一层密实的冰晶所包裹,连同其间的那些灰袍一起结结实实地冰封起来。 遗魂本就是一种极为狡猾的灵体,抓取难度十分巨大。而且一经上过当,下一次再想利用同样的办法捕捉便无法起效。正因如此,灵王巨座不敢将冰封术解开之后一个一个地搜查,索性借着面前的“冰壁”,将双手同时按在上面,立即施展技魂之术,对冰壳之中十余只灰袍同时“动手”。只见,自那些灰袍的身体内部接连涌出一丝丝灰色的气流,并穿过冰晶的阻挡,直接透入到灵王巨座的手臂经脉之内,并汇聚到识海当中。在经历了一番努力之后,灵王巨座终于睁开双眼,紧接着一道金光自眉心处迸射而出,光束直接射进前方的墙面之内,一连串密集的轰鸣声相继从中呼啸传来。 “这……难道是成了?” “别愣神了,这里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快走!” 不等其它人反应,灵王巨座纵身一跃,率先钻入到墙上的缺口之中。巨幢紧随其后,柳如音也马上跟上,唯有花悬壶来到出口跟前,忽然站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墙上的那几只灰袍,轻叹一声,说道:“原来,像你们这些凶戾之物,人人得而诛之。但毕竟,是我们贸然闯入,打扰了你们的清净,今日我就放你们一马,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改过自新,不要再做害人的灰袍了。” 一言说罢,花悬壶将衣袖一甩,一股强劲罡气当即破空击出,并全部打入到那面冰壁之内。下一刻,贴合在墙上的冰晶迅速解体破碎,而位于其中的那几只灰袍,只是稍稍挣揣了两下,便立即恢复了自由之身。然而,与之前的顽劣阴毒不同,这次的灰袍一众并未乘虚而入,而是飘在半空之中,远远地注视着那里的花悬壶,虽然无法言语,但却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周身的煞气也随之一扫而空。 “哼哼,算你们识相,走了!” 墙壁之后的暗道蜿蜒曲折,滑行其中的几人时而俯冲,时而爬升,刚刚才重获身体的巨幢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的颠簸,当即叫苦道:“我们还要继续滑多久,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灵王巨座安抚道:“放心。你现在还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体内的脏器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启用,你会那么难过只是自己的思想作用而已,只要忘却周围的这一切,你便会从虚弱之中恢复过来。” “哇,这里的地形可真是刺激啊!好在,我在进来之前服用了一些安身静心的丹药,否则真的要吃不消了。” 柳如音回头望见花悬壶终于赶了过来,随即喜笑道:“怎么,神医把那些小家伙都放了吗?” “放了。就算是我们大闹一场给予他们的赔礼。不过,前路漫漫,我们真的要一点一点下到第一百四十七层吗?” 灵王巨座高呼道:“忘记告诉你们了。这条暗道虽然并非真正的出路,我也是意外之间获取了此路的讯息,这才与你们一同钻了进来。如果刚才那些遗魂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条通道应该可以把我们带到第一百层,省去了前面的不少路途。” 花悬壶笑道:“没想到你那神魂竟然如此好使,不过你不会将这种术式用在我们的身上吧?” “呵呵,神医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难道你怕我用挪魂术察看你的过去吗?” “那倒没有。不过,人总归是有只属于自己的隐私,若是让你看到我曾经的那些荒唐糗事,我以后恐怕就没脸在你面前现身了。” “哦?你不说还好,经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看一看曾经的神医究竟是怎么一位江湖浪子。” 谈话之间,几人感觉身下的滑道突然变得陡峭起来,位于最前方的灵王巨座当即提醒道:“小心,我们应该就要达到目的地了。之前的灰袍记忆之中提到过,这里有一只了不得的异兽在此看守。若非被逼无奈的话,还是不要与之交手的好!” 说着,灵王巨座第一个脱离滑道。然而,未等人落到地上,一声惊呼已然自其口中骤然发出。 “哎呦!” “什么?发生了什么,外面是不是有妖灵埋伏我们?” 巨幢话音一落,人随后也跟着飞出了滑道,之后的便是柳如音与花悬壶。待稍稍适应眼前的光亮,定睛向四周观瞧之际,一大片花圃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一股透人心脾的花香气直接淝入到几人的胸腔之中。 “这里是……花的世界?” 因为眼前的画面太过精彩,以至于飞出来的几人甚至没来得及调整姿态,便一脑股地全部跌到了花圃之中。落地最早的灵王巨座此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然而,当他抬起手掌,看向掌心之际,原本脸上的笑意登时化为了愤怒之状。 “不好,这花有毒!”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姻缘误,泥陷天茅处 作为医圣,花悬壶对解毒一事自然是得心应手。然而,让他措手不及的是,眼下这片花圃内毒气数量实在太高,哪怕是事先服下解毒丸的自己,也难以招架如此猛烈的毒物。恍惚之间,只见灵王巨座与柳如音双双栽倒在长满各式花朵的地面之上,最后的花悬壶也未能幸免,最终也跟着晕倒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中毒状态最轻的花悬壶便一阵刺耳的拖动声惊醒过来,尝试着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只见几道弱小的声音走在前面,手中拖拽着的正是自己的身体。见此情形花悬壶想要用力反抗,却发现无论如何自己的手脚都使不上力气,缓了好久之后,这才艰难道:“你……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花悬壶的声音虽小,但那几人也不是聋子,相继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花悬壶。如是,双方对眼观瞧,花悬壶一眼便瞧见,那看似玲珑小巧的身体之上,竟然长着一张狞目獠牙的怪物脸颊,两只眼瞳红得如此烙铁一样,让人见了望而生畏。 “嘿,这厮怎么醒了,难道是之前的药劲不够?老大,再给补一点吧!” 话音一落,抱着花悬壶脚踝的那名小个妖怪骂骂咧咧念叨了几句,旋即从怀中掏出一枚长满尖刺的球状玩意,朝着对方的小腿处便扎了一下。顷刻之间,花悬壶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强大的电流一闪而过,瞬间便将他的脑海清空,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而花悬壶的意识也随即再次陷入到昏睡之中,彻底没有了动静。 “喂,神医,你没事吧,快醒醒!” 在轻微的疼痛感之中,花悬壶再次睁开眼皮,这回他竟然见到灵王巨座与柳如音竟然双双跪在自己的跟前,脸上的焦急状也因为自己的苏醒而渐渐消散,只是神态稍显疲惫,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你们……我们这是……” 柳如音道:“我们在花圃那里着了奸人的道儿,被他们活捉回来,囚禁于此。神医,你这一睡都好几天过去了,你的身体没事吧?” “什么!我居然睡了那么久。还好,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否则又要耽搁事情了。” 灵王巨座怪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那么乐观的好。巨幢已经被他们捉去好一阵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音信。捉我们回来的那些人,看上去矮矮小小,但个个脾气凶戾异常,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希望这一去能平安无事吧!” 说着,禁室的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铿锵声,紧接着巨幢的声音在走廊之中响起:“别碰炙,我自己会走!” “听,是巨幢,终于回来了。” 花悬壶定睛看向房门处,一见那门板开启,二话不说,整个人立时横着朝外面飞了过去。谁成想,人才飞了一半,脚踝处便传来一阵钻心之痛,紧接着整个身体都仆倒在坚实的地面之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不狼狈。而这一幕刚好被押送巨幢回来的几句小个妖怪见到,其中一个脸上长着红色毛发的男子随即喝斥道:“都到这种田地了,居然还不老实!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说话间,那人闪到一旁,跟在身后的巨幢直接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后者失去平衡,当即扑倒在巨座的怀里。定睛看去,对方全身上下已然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若不是巨幢刚刚得到这副身体,还未完全与之融化,恐怕光这些外伤就足以令他原地升天的了。 “巨幢,你的身体……” 巨幢勉强扬起头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别提了,这里的头领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若是待会儿传唤你们的话,得千万小心。” “哼哼,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想着别人。这样,就你,你们两个长得如此想像,想来关系匪浅。就你,跟我们走一趟。” 巨幢伸手握紧巨座的手臂,后者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推开对方,并转过头来对门前的几人道:“我要是不走呢?” “嘿,果不其然,你们两个都是一副德性,不打不长记性。来,给他先来点苦头尝尝!” 巨座这边刚要架势抵挡,却不想说话那人忽然掏出一只竹管,轻轻朝他那么一吹。也不知怎的,未能看清管中飞出之物模样的巨座,耳中竟然传来一阵莫名的骚痒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掏。见此情形,手拿竹管那人伸手一指,其余两人当即上前欲拿下灵王巨座。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趴在那里的花悬壶忽然凌空跃起,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了几根银光毫针,唰唰唰连甩了几手之后,上来的那两人登时被扎成了刺猬,双双仰面倒地,手脚不住地抽搐,两眼翻白,马上就要昏死过去。 “把我们放了,不然接下来你就是他们的下场!” “哼哼,做梦!” 说话间,手拿竹管的那人将竹管倏尔横起,稍稍向上一翻,竹管竟然变成了一根竹箫,几声诡异的声响随即自管体之中悠悠飘出,前一刻因为身中银针还无法自已的那两名小个妖怪,下一刻便已双双翻身起立,双眼呆滞,如同傀儡一般,再也不受身上的伤痛所困,先前的抽搐症状也因此不药而愈。 “这是……控尸之术,你们是天茅族人?” “哼哼,现在才看出来,已经太晚了。实话告诉你,你们这些人的体内已经被我们下过了符咒,若是继续反抗的话,只需稍施小计,你们便会一齐暴毙而亡。怎么,现在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吗?” 柳如音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就不相信他有本事将我们全部杀了。趁着援军未到,咱们先把他拿下再说。” 花悬壶摇头道:“如果是其它人,或许我还会换取一下。但既然是天茅族人,那就不用置疑了,他们确实有那样的实力。再加上之前的迷毒花圃,还有这样一副鬼脸尊容,我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正是消失于世间多久的天茅一族。” “神医,你怎么涨它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是小小的傀儡术而已,何必惧怕他们?” “一两个天茅族人自然不可怕,但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多半就是这些归隐之后,天茅族人世代栖息的宗门。天茅族内的等级区别十分严格,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品,上面还有一位白茅仙,三名黑茅长。你看穿着,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便是蓝茅师,所学衣物也以蓝色为主。” 耳听得花悬壶将本族的事情讲得头头是道,之前还对这几个人心生不屑的那名天茅族人,登时对其产生了兴趣,进而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来头,为何对我们族的情况如何了解?” “这个……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不过,既然你们已经退离了江湖,隐世于此,如今又为何将我们捉来此地,就算要杀我们,也请让我们死个明白。” “茅仙大人的心思,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怎敢擅自揣测?不过看大人的意思,似乎还要留你人一些时日,至少近前的这段期间,你们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如何你们继续负隅顽抗的话,那结果我就保证不了了。” 花悬壶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说着,他转头过头来对灵王巨座道:“刚才的对话你也听见了,只要好好合作暂时就不会有危险。去到那里,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有顾虑。” “神医……” 灵王巨座本想再次向花悬壶确认一下,但见对方将头微微偏向旁边,不再与自己对视,得知对方心意的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好……好吧!” 说着,他将巨幢从自己的怀里扶了起来,进而叮嘱道:“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这里的行动全全交给花神医负责,你们听他的就可以了。” “可是你……” “我不碍事。连你都活着回来了,你以为我会遇到危险?” 虽然心中万分不安,但灵王巨座去意已决,柳如音与巨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离开禁室,转身又将门锁重新拴好,扬长而去。 “花神医。” 柳如音看向花悬壶的脸庞,咬了下嘴唇之后,这才继续道:“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也许是我多虑了。但看你刚刚提起天茅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非是忌惮害怕,而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惭愧。难道说,之前你与天茅族真的有瓜葛?” 此话一出,花悬壶静默了许久,度量了一番之后这才终于道:“好吧,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们。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天茅族中。” “什么?难道你……” “拜离师门之后,为了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与医术,我便四海为家,穿梭于诸界之间,以求得岐黄仙术。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我因为一次意外,不小心摔进了一片世外桃源之中,险些因此丧命,多亏事后得一奇女子相救,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救我的便是当时的天茅族族长,也是我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一名女子,黄珊。”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朝圣路,一行三折神 与禁室之中阴暗潮湿的环境不同,外面的空间虽然同样见不到阳光,但却给人一种痛快的轻爽感,稍微嗅一嗅,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芳草香味,令许久没有走动的灵王巨座登时如获新生,整个人的心情都随之变好了不少。 “哎,别东张西望的,快点跟上!” 灵王巨座看着带路的几名天茅族人,只觉得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开口道:“请问,你们是从建族以来,便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带头的天茅族人回头冷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这与你何干?” “呃,你误会了,我只是在你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亲近的熟悉感,说不定八百年前我们是一家人也说不定。” “哼哼,少在那里套近乎。不过看在你脾气比起刚才那个好上不少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待会儿见了族长,少说,少问,多听,多做,这样才能免去一身伤痛。否则,你那同伴便是你的下场!”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根巨大的树叶跟前,为首为人当即仰头朝上方呼叫道:“我把族长大人要的人带出来了,麻烦上面的兄弟行个方便。” 话音一落,一枚硕大的花苞自半空之中缓缓降落下来,刚一着陆,苞上的花瓣立即伸展开来,并露出一处可供几人站立的空缺之处。见此情形,灵王巨座随着几人来到花苞之上,紧接着花瓣重新闭合,巨大的花苞紧接着飞快地旋转,并在地面上开出一条深邃的地洞,进而消失在原本所在空间之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这是在干什么?”灵王巨座不禁惊呼道。 “别大惊小怪的,我们要去的地主乃是族长大人的寝宫。那里远离外界,不用本族的飞花快艇的话根本到不了。抓紧了,被甩出去的话我可不管。” 年假纤弱的花骨朵此刻展现出异于寻常的坚韧与威力,数十丈厚的岩层在其连续不断地钻探之下,竟也经受不住,终于被他沉到了最下方的位置,直至四下环境彻底安定之后,用以包裹几人的花瓣这才终于重新伸展开来,身形较其它天茅族人高大不少的灵王巨座,终于得以挺直腰杆,进而抬眼看向前方的空间,伫足凝望。 “这里是……” 恍然之间,灵王巨座以为自己回到了小人国之中。眼前,无论是地形还是地貌,哪怕是生活在周围的三角叶片植物勿蓝株,都与自己印象之中的故乡一模一样。在这般奇妙的画面之中,灵王巨座不自觉地走下花苞,状如痴迷一般继续向前挪步,直至脚下的锁链突然绷紧,险些将其放倒在地,这才终于唤回意识。 “喂,你往哪里走,在这边!” “啊……哦!” 虽然还没有见到天茅族族长本人,但灵王巨座已经几乎可以断定,眼下的这一神秘族群,定与自己的家乡小人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不知是何是缘故,这些人长得这般狰狞吓人,与小人国子民的善良平易相差极远。怀揣着种种疑问,几人终于来到一处由成千上万鲜花汇聚而成的小路,为首的天茅族人随即道:“看到前面了吗?这是万花径,是前往族长寝宫的必经之路。记着,千万不要心怀恶意。否则,藏于花径之中的毒物会立即发动,到时你毒改发受难,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你。” 先不说万花径的来头,让灵王巨座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身为一族之长的那人,为何将自己藏在如今机密的地底深处,难不成其个体实力并没有其显赫身份那般的无与伦比。还是说,这附近原本就有一批虎视眈眈的外族人,时刻打着他的主意。而就在心中盘算此事的时候,还是那名天茅族人突然跳了起来,举起自己手里的竹管,直接敲在了灵王巨座的脑门之上。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不要心生恶意,更不要胡思乱想,看看你的周围!” 在对方的提醒之下,灵王巨座再次看向四下,只见在那狭长的万花径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长”出两排长满荆棘的怪异植物,蜿蜒妖娆的绿茎之上,赫然坠着一个个足有脸盆大小的“果子”。那些果子体内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浓郁奇香,闻了它的人只会觉得口中唾液急速分沁,恨不得这就上前摘上一颗大块朵颐一番。然而,理智告诫着灵王巨座,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到头来遭难的必定会是自己。 “这些是……” 灵王巨座话未出口,位于其身旁两侧,距离最近的几枚果子突然全部开裂,一排排洁白利齿,连同其中的猩红毒舌一并显露出来,并极力朝他所在的位置探身过来,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分而食之。见此情形,随行的几人赶紧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一路飞奔而去,直至两脚彻底离开万花径之后,这才重新放慢脚步。 “好……好险!” 见几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灵王巨座不禁发问道:“刚才的那些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如此惧怕他们?凭你们的实力,要对付它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为首的天茅族人喝道:“你懂什么。巨食王花可是族长的亲手栽下的圣物,谁若胆敢伤害它们,一定逃不过被制成花肥的悲惨下场。况且,这些巨食王花看上去行动笨拙,但实际却是内藏杀招。它们体内散发出的王猛香,不止会令人丧失战斗力,甚至还能从内部腐蚀瓦解一个人的身体,直至将一具好端端身体化作一滩毒水。和我们一起走你就偷着笑吧,否则换作你自己的话,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不知怎的,“以灵”为傲的巨座,来到这里就如同痴呆了一样,既无法发挥原本的实力,更无法察觉四周暗藏的重重杀机,数次险些丧命当场。越是如此,他便越发觉得此地非比寻常,想要见到天茅族长的心情也就愈发强烈了。 “我说咱们还要走多久?” “催什么催,这不就到了吗?” 说着,为首之人伸手一指前方,原本昏暗的空间之中登时变得灯火通明,用手遮住半边眼睛视野,进而向前望去,只见在那对面的空地之上,赫然站着一排人影。这些人手持弓箭,全都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之下,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些人手里的箭矢便会立即将来犯之人射出筛子。见此情形,灵王巨座立即收敛气势,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边信号一经发出,对面空地之上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窸窣声。但见一条条如蛇般灵活行动的藤蔓相互缠绕,进而形成两条坚韧无比的绳索,从对岸一直延伸到几人面前。紧接着,两条绳索之间滋生出大量分支绿叶,两两并齐交结之后,进而形成了一座悬到深渊之上的绿意“藤桥”,豁然呈现在灵王巨座的眼前。 “好了,这里是面见族长的最后一关,非生桥。除去我们本族人之外,凡是踏上此桥的人,都要经历数轮考验,直至非生桥完全认可之后,你才能病案到达彼岸。” “那如果半路之上我不小心跌落下去呢?” 为首之人阴恻恻道:“那你就只有万劫不复、死无全尸的唯一下场。面见我们族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之前你的那个同伴他确实是做到了。只可惜,那家伙太过木讷,凡事都要争个输赢。族长大人最讨厌这种斤斤计较的臭男人,所以便将他丢到了虿骨池之中,洗了个毒虫之澡。说起来,那家伙的命还真的大,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灵王巨座淡淡一笑,并未理会,而是直接踏上了面前的非生藤桥,一步一步走向对岸。 “哎,我还没有……” 本来,踏桥一事讲究众多,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都有可能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然而,如今的灵王巨座出奇地果敢,在明知前方杀机四伏的情况之下,依然能够无比坚定地继续迈步向前,看得对岸的几人不由得啧啧称奇。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一个不经意的画面忽然闯入到看客的眼帘之中,迫使他们将注意力进行相应的转移。 “不好,这是怎么一回事,非生桥居然在自行退散,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等那人去到对面,身体就要掉下去了啊!” 带头之人本想上前阻止,却发现对方已经来到整段桥的中央位置,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而那非生桥似乎已经提前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在萎缩的同时,甚至还不规律地抖动起来,使得站在上面的灵王巨座如同身陷于惊涛骇浪之中一样,数次险些被荡到桥面之外。 “喂,对面的弟兄们,非生桥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今日会一反常态?” 在带头之人的提醒之下,对面的几名护卫纷纷来到非生桥的源头,并一齐观察上面的细节。片刻之后,其中一人当即怪叫道:“不好,非生桥马上就要枯死了。族长,族长大人她……”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赴茅宴,地藏擎天柱 “天茅族的族长究竟是谁?” 自从踏上前方此地的路途之际,灵王巨座的心里便一直在盘算这个问题。然而,就在他失神木讷地一直前行的时候,负责带路的那名天茅族人忽然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进去,族长就在里面。” 跨过一扇古香古色的木门之后,原本湿热的空气之中忽然多了一丝久违的凉意,与之相伴的乃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令得原本昏沉的头脑登时变得清醒过来。放眼望去,走廊两侧的墙壁之上绘有一幅幅年代久远的壁画,其中大概的意思便是先古之人同其它种群战斗厮杀的情形。而在这画面之中,其中一道身影较为显眼。与其它族人不同,此人以黑色线条组成,身形要比其它人高大数十倍,以至于它在图画之中的个头趁得异常高大,乍一看去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样。而因为此人的参战,人类一方握有绝对优势,在一次次的混战之中顽强地活了下来,并取得最终的胜利。 “这些图案……” “一会儿见了族长不要东张西歪,否则你小命不保。至于这些壁画,是在前辈们建立此地之时一同留下的,上面记载着数万年前天茅族与其它势力参加‘战关’一役的情形。” “战关?” “没错。据传,这战关到现在还保留着,只不过是更改了一下名字,如今好像跟叫仙路大赛。怎么,你没有听说过吗?” “呃……嗯……” 身为灵王,巨座又怎能不知道仙路大赛的名堂。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仙路大赛的前身“战关”竟在数万年前便已存在,而且从壁画上面的情况来看,即便是在远在远古时期,此役的剧烈程度也丝毫不弱于现在,甚至还尤有过之。稍作思考之后,灵王巨座再次询问道:“既然是天茅族曾经战斗的画面,那你一定认得图上这名巨人喽?” “当然。这位就是我们天茅族的第一任族长,有女泰神之称的亚满。亚满是我们天茅族迄今为止、修为最高、力量最强、威望也最深厚的一任族长,若没有她老人家当初的披荆斩棘,就不会有天茅族的今日。” 灵王巨座怪笑道:“可是在我看来,你们现在活得也并不怎么如意嘛。否则的话,又何苦生活在这地底深处、炼狱一般的世界之中?” 带头的天茅族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灵王巨座,语气冰冷道:“你莫非是不想活了?刚才的话若是被族长听见,足够你死上十次八次的了。天茅族的现状并非一蹴而就,乃是一点一点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事实上,我们族长坐上这个位置,也不过是百年时间。而让我们大家伙落魄于此的,是上一任族长。如果不是她的话,也许我们还生活在那个处处鸟语花香、一眼尽是绿意浓荫的妖之世界当中。” 走过一段盘旋向上的楼梯之后,灵王巨座终于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变得平坦了许多。紧接着,前方射来的几道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隐约的乐器敲击声,不时从前方传来,听在耳中,竟是引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个不止。 “这股声音……提前被掺入了勾魂摄魄的妖力吗?若是心性不够坚定的话,恐怕一上来便会被这曲魔音控制心神,进而心性大乱。这个天茅族的族长还真是非同一般啊!” 越是走近,耳边的声响便越发清晰。而因为灵王巨座的到来,前方欣赏音乐的几名天茅族人也纷纷转过头来,看向这个器宇不凡的青年。而正座之上,一个身形高达三丈的巨型人影稍稍向前坐直身体,进而用那双灯笼般大小的眼瞳,直勾勾地看向对面之人。 “你就是之前那人提到的胞弟灵王?” 灵王巨座站定脚步,这才看清前方的空地之上,围坐着几桌天茅族人。但不同于之前所见的那些“平民百姓”,这些人除了个头一般矮小之外,长得倒是相当秀气,让人一时之间瞧不出他们的年纪。 相比起其余座上之人的“稚嫩”,那名女巨人却是显得极其苍老,混身上下遍布着大量的褶皱与纹路,看上去与普通人类之中的百岁长者如出一辙。 “如此看来,您应该就是天茅族的族长了吧?” 灵王巨座话音一落,那女巨人顺手从桌上抓起一只正在奋力挣扎的黑色甲虫。那虫体在她手里显得极为小巧,但实际上几乎可以等同于半个巨座的大人。但见女巨人抄起那黑乎乎的东西,直接丢到嘴里,咔嚓咔嚓用力咀嚼起来,片刻之后,一抹黄绿色的汁液便从嘴角处渗露出来,看得灵王巨座胃中不住地翻腾。 见那女巨人迟迟没有下文,灵王巨座倍感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对话。最后还是先前那位引路的带头之人主动上前,小声对“族长”说了两句,后者这次长叹了口气,进而声音阴沉道:“说吧,你们大老远的,跑到我们天茅族来做什么,难道外面天下大乱,迫使你们不得已进入天雄宫吗?” “原来……这里名叫天雄宫……” 灵王巨座暗暗记下这一讯息之后,随即道:“回族长,我等前来,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我朋友的师兄被困在宝石天雄宫的下面,危在旦夕,为了救人于水火,我们才冒着大不韪,强行闯到了这里。又不想之后误入了花圃,被里面的毒风放倒,这才误打误撞进到了贵族之中。” 本以为此话结束之后,“族长”会直接回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面男子忽然站起身来,进而走到灵王巨座的身边,用力嗅了几下之后,突然惊叱道:“这人身上有一股让人不安的气味,说不定就是对面派来的奸细。族长大人,您可得看清这小子的虚实,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灵王巨座不知道这些人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看得出,眼下的天茅族人对他们的到来充满敌意,如果不是有族长在场,恐怕其余人早就将他杀之而后快。说话之间,那名巨人族长又往嘴里连塞了几只甲虫,待稍稍填饱了一下肚子之后,这才突然起身。这处空间本来建的十分宽敞,但在那巨人族长身形的衬托之下,竟是显得异常逼仄,头顶甚至已经可以触碰到上方的岩体。虽然身形看上去十分笨拙,但那族长动起手来却是极为敏捷,伸手便将灵王巨座抄在手心之上,进而递到自己的眼前。 “族长!没错,杀了他。还有其它闯入族中的外来者,统统做成花肥,这样就能以绝后患,至少近期不用担外来势力的搔扰了。” 虽然身体被手掌围合着,但灵王巨座可以清楚地感应到,面前的女族长并没有发力,甚至可以说是将手掌包裹在周身处,一点压抑窒息的感觉都没有。而在这般情况之下,他自然没了后顾之忧,于是继续往下说去:“族长慧眼识珍,一切阴谋诡计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我此行目的,您一看便知。不过,相比起我们的事情,我觉得天茅族的命数要更重要一些。我知道您是一位心系全体族人的称职族长,既然如此,您一定也动过离开这里的念头。毕竟,没有人希望一辈子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 “嘿,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族长大人,不用和他废话,把他吃了,刚好可以增加您的功力。我看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家伙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咯吱!” 不等它人反应,说话的那个蓝面男子已经不再“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红色的浆液蹿出脖颈,而那枚圆滚滚的脑袋已然出现在女族长的另一只手掌之上,并被他随手丢到了自己的嘴里,几下便嚼成了碎屑。 “随意搭话者,死!” 眼见刚才的蓝面人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一副腔子,其余人再也无法淡定,纷纷离开座席,连忙跪倒在地上,一边叩拜一边乞求对方的饶恕。当然,那名女族人对此并没有上心,而是将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灵王巨座的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脸怪笑道:“你身上的气很温暖,我很是喜欢。怎么样,要不要留在这里与我共享荣华?” 灵王巨座苦笑着摇头道:“可以的话,我也想留下来休息一阵。只可惜,在下还有要事,实在不便久留。这样,等我将那位朋友救出困境之后,我便回来与族长您来道谢,如何?当然,我们还可以探讨一下将整个天茅族搬离天雄宫地下世界的打算。我想,族长您对此一定十分感兴趣吧?” 本以为这么一番言论之后,就算那女族长将信将疑,也断不会对自己继续抱有敌意,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随着自己话音落定,握住自己身体的那只巨手突然用力夹紧,一股强烈的恐惧翕登时涌上心头。求生的本能当即提醒他:快走,否则死路一条!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情投裂,丝悬两衰魂 本以为那女族长要彻底表露杀机,然而令灵王巨座倍感意外的是,对方只是喘了几口粗气之后,紧接着说道:“天茅族没必要离开天雄宫,我们更不需要你的帮助。” “为……为什么?难道你想你和自己的族人永远留在这处活死人地狱里吗?” 不知为何,如今的那位女族长并比开始见到的时候平和了许多,进而将手里的灵王巨座重新放下,并对其余一众道:“你们先退下,有事我会唤你们回来。” 那几名天茅族的精英成员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知道强拗不过,只得应诺转身离去。走下台阶的前一刻,一名脸上画着五彩脸谱的女子还不忘多看了灵王巨座几眼,眼中透射出一股意味深长的神光。 “族长,敢问一声,之所以将天茅族转移到这里来,究竟是谁的意思,你们又在躲避什么,或许是有其它不为人知的苦衷?” 在灵王巨座的追问之下,那名巨人女族长随手拿起石桌上的一只一人多高的酒壶,紧接着抄在手里咕咚咕咚一连牛饮了几口,而后才声音阴沉道:“你的来头似乎也不小,这灵王之称是谁给你封的?” “这个……呵呵,在下来自极恶凶界,乃是那里的界主。只要是极恶凶界的界主,便会被尊称为‘灵王’,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呵呵,看得出你确实有点能耐,但能不能配得上‘灵王’二字,尚未可知。不过,你既然问我了,我倒可以告诉你。没错,许多年前天茅族人确实得罪了一批人。也是因为受仇人追杀,才会被迫躲到这不见日月的地底深处。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岁月,我们天茅族人已经彻底适应了此地的环境,甚至还在迷茫之中找寻到了一种专属于我们天茅族的修行方法,可保全族气数昌盛不衰。至于你刚才所说的救人一事,我倒是可以给予你一点帮助。” “什么?族长,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事情居然如此简单?” “当然不是。我可以送你们去到你们要去的地方,不过你们得替我办一件事。”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灵王巨座蓦地转身,惊讶发现原本应该被关在禁室之中的花悬壶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近处,脸上还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看得他心中不住地发毛。再次眨眼定睛看去,确定来者是花悬壶本人,这才开口询问道:“你……神医,你怎么来了,难不成……” 花悬壶摆了摆手,径自从灵王巨座的身边走了过去,进而去向那名巨人族长的面前,并徐徐道:“我果然没有猜到,真的是你,欢儿。” “欢儿?” 一听到这两个字,原本高大威武的女族长登时变得羞涩扭捏起来,目光也随即从远处收回,进而落到花悬壶的身上。要知道,如今二人的身形相差数十倍。但不知怎么了,这位名叫“欢儿”的族长竟在花悬壶的面前一点硬气都没有,甚至还稍显娇羞地回道:“花豆,我是欢儿。” 花悬壶打量着面前的这具庞然身躯,长叹口气后,意兴阑珊道:“果然……到头来你还是当了这个族长。我当年就觉得,这个族长之位非你莫属。”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当初若不是你不告而别,我也不会万念俱灰,承下这族长的身份。你是知道的,成为天茅族的族长,需要继承历任族长遗留下来的力量,而这会使个体的身躯急剧膨胀,所以我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花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随着对话的继续,灵王巨座越发觉得眼下的自己待在这里多余,准备先行退避。谁知不等他挪步走去,花悬壶却是抢先道:“等等,你先别着急回去,我同她说两句便走,也算为我们当初那份未满的感情做一个了断。没错,从天茅族离开之后,我确实有过一段消沉的日子,也曾多次在梦中见到你的影子。可是,我们毕竟是两条路上的人,我到处闲游,四海为家,风吹过的地方便有我花悬壶的脚印。而你,堂堂天茅族的族长,肩负的着全族人前途与未来,没有了你,天茅族就是一盘散沙。而那些妄图窃取族中秘籍的贼人,自然也就有了可趁之机。既然,我留不下来,你也没法走出这里,那不如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全当过去的种种只是一场美梦而已,难道不好吗?” 直至现在,灵王巨座才终于了解二人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前尘往事,虽然未观全貌,但从之前的字里行间之中,不难推断出那段感情的坎坷与不易。一别百年,当初的情同意合,已然变成了今日的云泥悬殊,不得不令人为之唏嘘。 “不,我后悔了。经过这么多年,我才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其实并不是想要继承族长之位,而是不想让族中的长辈对我失望。如今的我虽然手握真神之力,坐享全族供奉,但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每过一天都感觉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一般,无法承受。花豆,求你帮我带离这里?” 灵王巨座心中暗道:“好啊!你这天茅族族长原来也是两面三刀、口是心非之人。刚才还和我说的那么笃定,要一辈子留在这里;转眼之间就变了卦,还要与一个浪子携手天涯。果然,女人的话轻信不了。” 见花悬壶迟迟没有回应,“欢儿”继续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在介意我的外形。不过你放心,等我选出新的族长,将身上的远古传承全部转赠之后,我便能恢复原本模样。” “欢儿,认清现实吧!就算你能恢复到当初那个小家碧玉的少女,我也无法变回成那个一心一意的花豆了。” “为什么?”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欢儿当即站直身体,半颗脑袋随之撞入到头顶的岩体之中,大量碎片随即落下,搞得二人灰头土脸,十分狼狈。然而,此时花悬壶眼中的坚定之郄却是丝毫未减,在经过片刻的缓和之后,终于又道:“正所谓物是人非。在过去的这些年间,我看过了,经历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也有女子因为我的‘薄情寡义’而郁郁半生,甚至至死都不能原谅我这个负心汉。风流只是我给自己的伪装而已,真实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般付出。” “难道……难道说症结是与你们一起的那个女人?她才是你的新欢?” 欢儿!不许你这么侮辱我的朋友。我可以随便踩踏我的尊严,但我的朋友是无辜的。” “呵……呵呵。虽然这么多年未见,但我对你的记忆还是十分清晰。在我的印象之中,还未见过你这般紧张关心过别人。你和那个女人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灵王巨座上前一步,说道:“其实……” 花悬壶伸手制止道:“好了,我自己说就好。没错,我与那个女人是情同意合。本来想通瞒着你,让你好受一些,但你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也只能向你坦白了。” “果然……果然……离开了天茅族之后,果然只有我一个人在孤独地思念着你。在你的心里根本没有为我留下哪怕一席的位置。” 花悬壶颔首道:“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我也算是达到目的了。怎么样,我应该没有必须留在这里了吧,灵王,我们走!” “慢着!”欢儿忽然喝道。 灵王巨座赶紧来到花悬壶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后者当即质问道:“什么?你有让我们迅速到达地下深处的方法?” “哈哈哈哈,花悬壶啊花悬壶,直至此刻你才意识到我的重要性吧!好歹我们一族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百年,对于天难宫地下情况的详解,自然没人比我们更加擅长。我确实有办法将你们送下去。不过……” 花悬壶面无表情道:“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之类的话,你可以不用说出口,说了我也不会答应。” “呵呵,花悬壶,你就是太聪明了,自以为可以掌握一切,哪怕是隔着肚皮的人心。不过这一次,你确实说错了。” 一言说罢,几人头顶上岩体之上忽然打开了一条通道,紧随着两条绳索从里面顺了下面,最下面还坠着两个人影,灵王巨座定睛一看,当即惊声道:“巨幢,柳如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花悬壶面色登时铁青一片。他只记得自己趁着护卫不注意的时候,打开了房门,顺便将守门的两名天茅族人双双放倒,自以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个已经存在了上万年的远古势力,而眼前这位曾经的恋人伴侣,竟是变得异常恐怖,翘起的嘴角之中,露出几颗尖锐的獠牙,如同刀刃一般,立在花悬壶的眼帘之中。 “花悬壶,我要与你赌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