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热枕》 第一章 白疼了 抵死缠绵后。 已经是大汗淋漓。 姜浅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迫切的去寻找男人的怀抱。 有力修长的手背从背后拥来的时候,她抵触的躲了躲,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但还是强硬的把她拥进怀里。 姜浅遥有些绷不住了,开口道:“段里,我们分手吧。” 那手臂一僵,在女人起身之前忽然发力,一瞬息的功夫,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 女人的长发散乱在枕头上,黑与白纠缠的时候,总是让人心底悸动,尤其是在一张绝世惊艳的脸下。 “你在闹什么脾气?”从饭局开始,就在闹脾气。 头顶昂贵的水晶灯,照落下来形成一层光晕,看东西都自带一层滤镜,她偏过头,和男人的眼睛对视,说出的话伤人又伤己,“能闹什么,就是不想玩了。” 就像他对别人说的,“跟替身能发展出什么感情,钱色相抵而已。” 替身。 姜浅遥眼眶酸涩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本来就是运气好而已,长得跟他前女友一样,才能得到他的青睐,不然她算个什么东西。 身边的人都嘲笑她傻,能抱住这大佛一日,就吃喝不愁一日,她竟然还去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姜浅遥确实不满足,她要的从来都是一世一双人,既然得不到,那就弃了。 拂开男人想要起身时。 一句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直接击穿姜浅遥的心底。 “既然要走就走的彻底一点,我家姑娘要是回来,闻到了生人味,会不高兴。” 小姑娘…… 姜浅遥睫毛剧烈抖动了几下,压下心底那股酸劲,“不用你说,我也会走个干净。” 段里脸色直接黑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后,切齿道:“那样最好。” 说完,捞起衣服,就往门口走。 明明气得要命。 却在揽住门把手的时候,松了力道,轻轻把门带上。 脚步声消失在听力范围内后,姜浅遥彻底失了力气整个人摔在地上,毫无顾忌的哭了起来。 深夜。 清醒梦境酒吧,还如火如荼。 各种津南美女游戈在灯红酒绿之中。 就在这个如火如荼的气氛当中,某一处却是如同身处冰窖。 看段里一刻不停的给自己灌酒,边上坐着的几个大气不敢出一声。 笑话啊。 那可是段哥,劝了那不就是得挨一顿揍吗? 上次那个不过是说了一句,姜浅遥配不上段里,段哥就把他往死里揍,还放言,自己不怕坐牢。 不怕坐牢是个啥意思,可不就是要把人往死里揍的意思了。 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一醉解千愁啊? 李涉拿过一瓶酒,对着瓶子就是一顿吹,干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停下来,“你这什么情况?和小浅遥闹掰了?” 段里迷迷糊糊听到一句,抵着额头蓦然就笑了。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抡起酒瓶,对着茶几的边角就是一砸。 “砰!!!——”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 看着他手背被划一道口子。 回神看他的时候,对方颓废的撑着额头,自言自语道了一句:“白疼了。” 第二章 让她走! 段里走后,姜浅遥抱着自己就是一顿哭。 一顿昏天黑地后,就把段里的联系方式拉黑的拉黑,删除的删除。 做完这些事后,就要收拾东西。 也不顾现在的时间,好不好打车。 既然说了要走,就没有赖着的必要。 玄关处传来脚步声,还以为是段里回来了,加快了手速。 李涉扛着段里本来就有些吃力,何况醉酒后的段里并不老实,明明很短的路程,却弄的满头大汗。 现在看到姜浅遥,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道:“小浅遥来得正好,这哥们······” 他话头忽然止住。 目光停顿在,茶几边的行李箱上,迟疑道:“你,要走啊……” 姜浅遥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东西,并不想把脾气发在他身上,行李箱拉链一拉,整个提起来后,才看着他眼睛应了一句,“对。” “不是,”李涉急了,“为什么啊!” 段里忽然抬起头,不耐烦的打断,“让她走!” 姜浅遥身子一顿。 黑暗里。 姜浅遥站在原地,和段里眼睛对视上后,感觉心底又是一痛。 他眼底的那些东西,她看不懂,可就因为看不懂才又觉得痛。 李涉还想说点什么,段里忽然挣脱了他的禁锢,气势凶猛。 李涉心底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想伸手拉住他,制止他嘴里的话。 对方直接摆脱他。 “段里!”李涉喝道。 姜浅遥站在原地,感受到伴随酒气扑面而来的是怒火的时候,心已经死了半截,可谁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她心底一阵窒息。 段里大步走到姜浅遥面前,黑暗里,隐隐能够从她脖子上见到一阵蓝光,往那盯了半响,扯开嘴角,“南星的寓意是,极光和星空。”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魔性,听着的人,心都跟着醉了几分。 姜浅遥还在沉醉其中,忽然感觉一道黑影上前,直接盖住了她,隐隐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姜浅遥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却来不及阻止。 内心奔溃的一阵嘶吼后。 伴随而来的是脖颈一痛。 再看到的时候,南星已经在他手里了。 他刚刚生生扯掉了那条项链。 幽暗的蓝光散发出来,微微照亮了三个人。 却没有人注意到,那颗钻石上沾着的点点血迹。 “但戴在你身上,却是不配!” “段里!”李涉眉头紧皱,这话他都听不下去了。 知道劝不住他,扭头对姜浅遥道:“你俩刚刚吵了一架,他刚刚还心情不好喝了一通,这会估计是在发疯,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回头我把他按在地上,给你赔罪。” “不用了。”姜浅遥眼睛通红的笑了笑,“涉哥,我先走了,等他清醒了,告诉他,我会如他所愿,不会再出现在他的世界,一分一厘。” 说完,就拖着行李箱,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 “不是。”李涉还要说话。 玄关处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空气直接寂静下来,伴随着那个暴虐的因子,简直让人窒息。 李涉受不了了,啪的一巴掌拍向墙壁的灯光开关。 对着男人铁青的脸,骂道:“满意了?!” 第三章 段哥买钻石的证据! 段里看了他一眼。 他其实没有醉,那点酒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只是他装醉了。 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姜浅遥哄回来。 可是在听到她要走的那一刻,说实话,滔天的怒火席卷而来,不过脑子就出口伤人。 “你出去。” 段里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下逐客令。 感觉到对方没有动作,一根筋瞬间就崩了,跟个受伤的狮子一样低低嘶吼一句,“滚!!!——” 李涉被他这么一骂脸色也变了变。 黑着一张脸摔门而去。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需要一个人去治愈的悲伤。 —— 深夜,一个公寓楼灯火通明。 从房子里时不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砰!!!——” “汪汪汪!!!——” 姜浅遥提着行李箱往台阶上走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要死了!!!大半夜的都不睡了是吗!!!” “关你屁事,老娘住的可是高级公寓,隔音效果不好,你找中介去!” “裴淮生你给我过来!!!——” 姜浅遥寻思着,要不要去住个宾馆。 前边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身上。 姜浅遥整个懵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个时候出来。 一个穿着短袖居家服的大男孩急匆匆的跑了出来,看到姜浅遥的时候,一脸欣喜的拉住她胳膊,顺势躲到她后边,有些凄惨的叫。 “姐!——” 姜浅遥“……”一个大男孩,能够发出这种声音,也是不容易。 一道阴影覆盖上来。 视线里,一个穿着红色吊带,性感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和她对视着,姜浅遥抿嘴笑了笑,“裴歌。” 两杯咖啡盛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边上的拉布拉多,正老实的趴在姜浅遥的脚边,摇着尾巴。 裴歌点了一根烟,懒散的靠在岛台上,红唇轻轻吐了一口烟气,“所以,现在你跟段里是闹掰了?” 姜浅遥摸着拉布拉多的手一僵。 看着这个样子,别说是裴歌就是裴淮生都明白了。 裴歌目光投在姜浅遥身上,唇角勾了勾,一副已经看穿的样子,“舍不得?” 姜浅遥目光淡淡的,“没什么舍不舍得的,只是难过而已。” 她脖子上的红肿没消下去,可见段里是多么用力。 姜浅遥目光盯着咖啡,在咖啡里,她看见了自己的悲哀,“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我,没想到是深恶痛绝。” 回想段里的那些话,姜浅遥又觉得心底一痛。 裴歌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掐灭。 盯着姜浅遥问了一句,“想不想要报复回去?” 姜浅遥摇摇头,“他不过是同情才救得我,是我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喜欢上我了,就是分开了也没闹得难看的必要,最多老死不相往来。” “出息!”裴歌,骂了一句,“要是我,我就报复回去。” “姐!”裴淮生听不下去了,“段哥不是这样的人。段哥宠浅遥姐不知道什么样,不可能不喜欢,这肯定有什么误会,浅遥姐,你是不是……” “误会个屁啊误会!”裴歌骂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就是靠在下半身活着的动物吗?段里那小子不是还有个白月光吗?怎么着,在那得不到的东西,找个替身发泄是吧! 你还帮着他说话!你也不是个东西!” “姐!”裴淮生要气死了,这姐姐不就是跟着添乱吗! 在手机里翻了翻,找出一个照片,“你们自己看!这是段哥买钻戒的收据!这不是要求婚是什么!” 裴歌接过来,看了一眼的确是个钻戒,“这能代表什么,这什么都代表不了,要是段里真的喜欢浅遥,在看到浅遥边上有个男性,肯定会吃醋。” 裴淮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抢回手机,警惕的往后一躲“你想干什么。” 第四章 你他妈再不来,你女人就他妈真的被别人拐跑了!!! “你两干脆假扮个情侣吧,正好可以可以试探试探段里的想法,你也可以应付爸妈那里。”说到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带着一些气的。 裴歌今天发火就是因为,裴淮生不找女朋友的问题。 跟家里闹了一顿,才跑到了裴歌这里。 但总归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跑了,总有爆发的一天,现在这么做直接省了事。 “姐!”裴淮生吞吞吐吐有些扭捏,瞥了一眼姜浅遥声音有些低,“你在这瞎折腾什么,不管这个事情荒不荒唐吧,浅遥姐才发生这种事情,我觉得……” “我觉得可以。” 姜浅遥忽然发声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看着她的时候,对方神色淡淡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只有被情爱伤过的人才会明白,姜浅遥现在的心情。 舍不得放不下。 却又傻傻的渴望着那一线希望。 傻子。 裴歌点着一根烟在心里骂,她们都是傻子。 为了不让裴淮生这个狗腿子给段里通风报信,裴歌直接把他的资产给没收了。 快刀斩乱麻的,安排他们跟父母相见。 李涉本来跟几个朋友过来吃饭的。 停好车子之后,透过玻璃窗,看到的就是姜浅遥穿着不同往日的艳色裙子,正在跟对面的人谈笑风生。 看着不像是刚刚分手失恋的人。 再看看她边上坐着的人。 妈耶,明显是个男人啊! 边上的人看到李涉停下来,一脸纳闷,瞬着视线看过去。 也是吓了个魂飞魄散。 哆哆嗦嗦指着女人的背影,“那不是浅遥姐吗?她边上的男人是谁,这是在相亲吗?那段哥是被绿了吗?” “闭上你的狗嘴!” 李涉瞪了他一眼。 有些火。 给段里拍了一张照过去。 段里是不太是人,但是他还是一个东西的,总不能真的因为一时意气,把自己兄弟的幸福给断送下去吧。 咔咔对着那边拍了几张镜头,低着头,咬烟低头去找那傻逼的微信。 戳手机屏的手简直要冒火星子。 网速也够快,图片嘎嘎地传过去,同时李涉抬眼瞧着里面那个一男一女,男的身子侧了侧,在这个角度看,他整个人都要贴在姜浅遥身上去了,而且看着样子像是搂着的。 李涉看着,眼睛都发红了,敲屏幕的手更加用力。 【你这孙子人呢!】 【速度!!!】 【你他妈再不来,你女人真的他妈就被别人拐跑了!!!】 李涉简直要红眼,边上的人瞧着他火星子都要冒出来了,瞧着那个手机被敲得噼里啪啦响,看着要戳出一个洞来,犹豫半天,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涉哥……” 李涉他妈简直想在心里骂娘,特别是他怎么找那个大爷都没动静的时候,更加想把姓段的按在地上摩擦。 正急着眼呢,边上还有一个不知好歹的,没完没了的喊。 直接火了。 “你他妈找死啊!” 他骂着那孙子,“没看着老子忙着呢!” “姓段的就是他妈的有病,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分手,卧槽,还她妈不理人,老子真她妈服了。” 那些人见李涉没反应,看了看店里的人,犹豫了会,低低喊了一声:“那是裴淮生吗?” 第五章 你他妈的想死啊,撬兄弟墙角,给老子滚出来!!!! 那些人见李涉没反应,看了看店里的人,犹豫了会,低低喊了一声:“那是裴淮生吗?” 几个人还在李涉后边低低犹豫,慢慢吞吞的冒出一句话来。 顿时把李涉炸出来。 他还低着头跟段里那个没脑子的掰扯,一听这句,“那是裴淮生吗?”脑子顿时炸了。 “卧槽。”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玻璃窗,前边的人堵着,他看不得不是很清,乌泱泱的,全是背对着自己黑漆漆的后脑勺,顿时就烦了。 不耐烦地拨开人。 他往跟前一凑,眼睛顿时瞪大了,嘴巴忍不住动了动,低低喃喃道:“卧槽。” 不得了,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要喊一句卧槽。 “是裴淮生吧?”有人跟着后边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裴淮生跟浅遥姐怎么搞到一块去了?这是要撬段哥墙角啊,胆子也真他妈的大。 还有那个姜浅遥也是,都是段哥的女人了,怎么还勾三搭四的?丝毫没有边界感,就算是分手了,这他妈也太快了吧?这就第二春了?” “那也太装了,平时看着清清白白,清清高高的,还真以为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白玫瑰,结果他妈就是一绿茶婊啊! 这么快就好了,不是没把咋段哥放在心上,就他妈是从一开始就跟裴淮生这个狗崽子勾搭在一块了!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李涉整个人都炸了,一巴掌拍开几个人的脑袋,眼睛瞪着玻璃窗里的人,一看里面的人。 一双眼睛瞬间瞪大了,整个人喃喃道道吐出一个字,“艹。” “真他妈是裴淮生这个小子!我艹!”李涉整个人都炸了,想要冲进去给那个小子一脚。 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他妈事个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手机,段里这个死货半天都没有理他,气得他简直想砸手机。 忍着额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咬着牙捏着手机,才没有把手机给砸了。 看着裴淮生这小子动作还要进一步,李涉青筋突突直跳,咬着牙,低着头去找裴淮生都联系方式。 艹。 这都是什么事啊,这他妈又不是他女朋友,也不是他女人,更加跟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就要参与进来,搅和这些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当事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在意的。 “操蛋的。”李涉咬着牙,戳着裴淮生的微信。 【你他妈给老子解释一下!!!】 他看了一眼裴淮生的背影,对方有一瞬间的动作是停顿的,估计是感觉到手机的振动,所以僵硬下来了。 但只是一瞬。 李涉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红着眼睛垂眸去继续打字。 【你他妈想死啊,撬兄弟墙角!!!给老子滚出来!!!】 李涉简直不能想,如果真的姜浅遥真的和裴淮生搞在一起了,段里会怎么想? 咬着牙,刚要发短信过去,手机忽然震动,李涉看着那个来点眼睛都要红了,简直是狠狠地咬着牙接听下来的电话。 “你他妈的——” 第六章 告诉段里,姜浅遥我弟弟裴淮生要了 “你他妈的——” “你疯了是不是,裴淮生你他妈撬兄弟的墙角?!”李涉红着眼睛咬着牙说话,恨不得把人从里面拖出来揍一顿。 “涉哥。”对方说话的时候里面空荡荡的,似乎还压着声音,而且听着声音似乎也挺焦躁不安的,但是听着就不像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李涉一愣,然后紧跟着就是抬眼,瞧着里面的人有动静,其乐融融的,但是就是没看见裴淮生。 听着空荡荡的,像是去了厕所进或者包厢里的茶水间里躲着打电话。 事实上,裴淮生还真的就躲在边上的茶水间里低着头打电话,边上热水机冲泡在陶瓷杯里,里面绿茶味瞬间散开,直直往上空冲。 裴淮生靠在热水机边上,有些无奈的垂眸去看水杯里的热水,总觉得裴歌就是一个找事的主,明明就是不靠谱的事,非得拉着他一块上,这不是有病吗? 姜浅浅喜欢段哥,段里喜欢他遥姐,人家小情侣就是吵个架,受了个情伤,过两天就没事了,非得拉着他一块起哄。 也就是他姐这个人才能想到,别人都想不到这些。 垂着眸子,看着杯子,手指慢慢摩挲着杯沿。 “涉哥。” 他的声音从手机这边传到李涉这边,隔着手机的电流波,声音暗哑无比。 李涉站在这头,挑了挑眉,心道:“哎呦,你小子终于知道认错了。” 但是这话他没说话,怕小伙子年轻气燥的,直接就搞了骄傲出来。 “你赶紧的,给我说说,你和这,姜浅遥是怎么回事?” 裴淮生垂着眸子盯着陶瓷杯里的水,修长的手指还捏着手机,睫毛长长的催在眼睑上。 李涉还在那边噼里啪啦的说话,焦躁的跟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你怎么就跟姜浅遥搞上了?人家小两口吵架,你跟着掺和什么事,别怪你涉哥没有提醒你,你现在赶紧的给我滚出来,然后好好的把事情说清楚,段哥那边也就没事了,不然……” 李涉还在噼里啪啦的唠叨,裴淮生捏着手机,眸子的情绪渐渐开始变化。 他侧着头去看包间里的姜浅遥,她今天的情绪好了很多,再加上是刻意出来见父母的,即便是假戏真做,也还是收拾的得得体体的,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干净温婉的。 “小子,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听懂了没有?”李涉皱着眉提醒。 不知道这头的小子在搞什么,问话问半天,也不愿意吭声,就他一个人费劲巴拉说半天,跟个二傻子一样。 实在没忍住终于问了一句。 结果那头接电话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李涉,你帮我告诉段里。” 李涉抬着眼睛,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往包间里看,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 里头,裴歌整靠在门框边,手指夹着烟头,大红唇轻轻的吸了一口后,抬着眼睛懒懒的看了一眼边上她那个目瞪口呆的弟弟。 真是不成气候。 “告诉段里,姜浅遥我弟弟,裴淮生要了。” 第七章 那段里人呢?他在哪? 李涉和裴淮生第一时间眼睛就瞪大了,尤其是裴淮生,呼吸一瞬间就要停了,同一时间,脑子就要炸了,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一把要夺过那部手机。 裴歌比他反应要快,敏捷地躲了过去,同时皱着眉,瞪着眼睛无声的警告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妈的,追个女人,还要她帮着上,还能不能再没点出息了? 裴家的脸简直要给他丢尽,一点都不像是她裴歌的弟弟,想当初,要是她跟这不争气的东西一样,那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给她追到手? 警告了一眼裴淮生,裴歌直接就安心了,专心致志的对付李涉,说话也不客气。 “我告诉你啊李涉,从前我给你好脸,给段里好脸,或者你们那些胡七八糟的什么这个张的,那个小的,我管你哪个跟哪个。” 裴淮生简直想死,他就是做错了,从昨天晚上被裴歌胁迫答应这件事开始,就是错的了,今天被拖着出门,还有让她一块到现场都是错的。 就是脑子抽了筋,白天见了鬼,他才答应这种鬼主意。 “姐……”他弱弱喊了一声,想要伸手去拿回手机,就在裴歌的注视下默默地收回手,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 不再做挣扎,随便裴歌去了。 裴歌果然也不带客气的,垂着眸子眯着眼,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大红唇在此刻张扬极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性感妩媚。 慵懒的像是一只狐狸。 “我给你们好脸,是因为姜浅遥,如果不是姜浅遥喜欢段里喜欢的要死要活的,你以为我能给你们好脸色看?就你们干的那些事,足够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剁了,让你们这辈子做不成男人! 你还他妈想在我这找好脸色看?” 想到这些年姜浅遥在这些人身上受到的委屈,裴歌就恨得牙痒痒。 她的姐妹,怎么可以被别人欺负? 而且亲弟弟还给别人伏低做小…… 真是想想都来气的程度。 裴淮生靠在一边,简直是想死了。 李涉也懵了,站在风中凌乱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裴歌姐,不,裴爷,咱没得罪您吧?” “段哥有时候是挺不做人的,可归根结底,还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误会和摩擦,我们,我们旁观的人,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吧……” 他讪讪笑道,字字句句维护着自己的兄弟,实际上早就在心里把人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自己不跑过来追妻,不参与追妻火葬场,让兄弟过来挡刀,真他妈的不做人。 但是…… “那段里在哪?”在他结束后,裴歌紧接着问。 一句话直接把李涉干懵了,“什么?” “段里。”裴歌语气微微重了点,但是不明显,显然这种结果也是在她预料之内的,丝毫不觉得奇怪,但是还是容易情绪化。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们小两口的事?那段里人呢?他在哪?” 李涉整个人都要汗流浃背了,咬着牙,垂着眸子心道,“我他妈怎么知道那个孙子在哪?” 第八章 知道什么?知道他喜欢姜浅遥吗? 裴歌冷冷哼了一声,不想跟他废话,挂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往裴淮生怀里甩,也不顾及几万块的手机会不会摔在地上。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孬的。” 裴淮生垂着眸子,看着始终不停震动的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李涉。 他大约是急疯了,所以不停地打电话过来,平时没见到有这样的情况。 裴歌最烦他这样,嗤笑一声,心里的火有点压不住,看着他讽刺地笑道:“接呗。告诉他,我和我姐思想不一样,我不喜欢浅遥姐,我姐刚刚的话都是气话,不能代表我的意思。 然后再跪着舔,跟那么家伙点头哈腰的,把自己喜欢的人还给人家。” 裴淮生:“……” 犹豫半响,在来电提示中默默把手机上了锁,一把塞进口袋里。 然后抬起眼睛去看裴歌,对方靠在门框上,女士香烟已经烧到一半了,香烟的头一直燃着,夹着香烟的大红色指甲油亮得晃眼。 裴淮生站在原地,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他姐也是硬气的,一双眼睛懒懒地回看。 似乎对他上锁,不接电话的反应是情理之中,丝毫没有带意外的。 裴淮生站在原地,藏在裤袋里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喉结也不安地上下滚动,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裴歌就一直站在原地,眉毛挑了挑,想看他到什么时候才能憋出一句话来。 “你……” 几秒钟后,裴淮生站在原地,声音从喉咙里溢出,睫毛垂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只觉得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声音大到要命,也乱得要命。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但是,他知道,现在已经错了,而且很有可能再也回不了头,在他拒接李涉电话的情况下。 “怪我多事?”裴歌懒洋洋地抬眼瞧他。 裴淮生抿着唇不肯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歌懒得理他,轻轻笑笑,“我说了,你要是想给人当狗,你就去,从今往后你爱给段里点头弯腰,还是舔鞋那都是你的事,丢人的也是你,跟我没关系,跟裴家更加没关系。” “但你,要是连心里话都不敢说出来,给你机会都不敢要,那才是丢人!” 她裴歌的弟弟要这么做作,她也没办法,认了,但是怂,那不行,太丢人,她也忍不了。 裴淮生没有说话,只是在裴歌出门前忽然开口发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知道他喜欢姜浅遥吗? 裴歌懒懒笑了笑,看着裴淮生,“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不懂?” 裴淮生轻轻笑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这次段哥他们分手是你在后边教唆的。” 裴歌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会这种没脑子的。 裴淮生反应过来,也忽然觉得自己说的不太经过头脑,想要说什么弥补一下,他姐又在那边说。 “机会我是给了你,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如果这都能被段里抢回去,我只能说你没脑子。” “不会。”裴淮生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光,这次他不会给段里机会了。 第九章 这么说,只有我当真了呗 姜浅遥一直坐在原位,姜家的父母都是书香世家出生的,说话打扮上文绉绉的,整体气质要比段家好太多。 段里的父亲…… 姜浅遥忍不住想到他,一个在商业场上呼风唤雨,地位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程度。 但就是这样,所以总让姜浅遥觉得,自己跟他交流有距离感。 但是裴歌的父母,不会,书香门第,大学教授家里还有不少的企业,总总加在一起,交流和谈吐总是适度刚好,很舒服。 裴淮生和裴歌回来一落座的时候,正好就听到裴母道:“那小姜,你父母对我们淮生有什么看法呢?有没有觉得适合做你的男朋友,或者之后的爱人?” 裴淮生眼皮一跳,心脏他妈都漏了半拍,第一反应就是给自己老妈使眼色,询问原因。 怎么一上来就这样的,吓坏姑娘怎么办,而且最关键的,哪有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的?太不礼貌了。 但是裴母显然不买账,不仅无视裴淮生请求的眼神,还反而给了他一记眼神警告。 无奈下,裴淮生只好去找裴歌。 这个更好,不仅无视,还捧着碗在后边偷笑拱火,丝毫不嫌事大。 一瞬间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丝毫不知道现在的场面要怎么收拾。 他是一直觊觎着姜浅遥,但是并不想在这种时候乘虚而入,给人添堵,思索着要怎么打圆场,把这话题带过去,没想到姜浅遥忽然开了口。 “我的父母暂时还不知道。” 裴淮生垂着眸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握在手心里的陶瓷杯也有些发烫。 本来就是他痴傻,真的把一场闹剧当现实看。 “我和淮生也才刚刚交往,尝试中。”姜浅遥再次开口,“这次见伯父伯母也确实是我唐突了,所以今天这顿饭,还是我来买单,以表歉意。” 她回答的落落大方,非常让裴母满意,不只是姜母,就是裴伯父也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地赞赏姜浅遥,不知道自己儿子是积了什么德,能交到这样的女朋友。 裴淮生从头听到尾,即便是开车,没办法分心,也还是下意识地往后座的姜浅遥身上看。 她今天穿的素色裙子,长发披散在肩上,总给她的气质增了几道犹存。 但是裴淮生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 抿了抿唇。 把爸妈安顿好后,姜浅遥站在原地淡淡的笑着,摆手应付还在跟她说再见的裴父裴母。 等松口气的时候,她整个人正好掉在裴淮生眼里。 忽然有点尴尬,尤其是对方目光这么认真的情况下。 姜浅遥更加有些无措,或许造成今天的局面也是她的错,她只是想能借此机会刺激段里,看看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但是显然,结果很差强人意。 但现在,必须要把问题解决。 “淮生,今天的事情……”姜浅遥垂着眸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声音也开始变了调,是紧张的。 裴淮生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淡淡笑了笑,“放心吧浅遥姐,我没把这事当真,你也就,别当真了吧……” “哦,这么说只有我当真了呗?”边上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第十章 段里那个货,把你甩了,你到今天都给他机会 裴淮生和姜浅遥同时扭过头去看。 裴歌靠在另一个车门边,懒懒的抽了一根烟,眼睛始终盯着两个人,烟雾缭绕的时候总感觉她这张脸更加性感漂亮。 裴淮生见不得他姐这样,以前是没办法,也管不着,但是莫名地胆子大了起来。 “姐,你又抽烟。”他皱着眉,声音里全是不赞同。 这一不赞同,瞬间引来裴歌的不满,嘿了一声。 “你小子找抽吧,皮又痒了?还是胆子隔了几个小时后又肥了?管上我了?” 裴淮生默默摸着鼻子,余光中一直往姜浅遥那边瞥,不知道做什么样的反应好,总觉得这种时候和平常一样就好,但是又怕自己做事太不稳重,没有骨气,引得人厌烦。 …… 思想想去,竟然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竟然也会开始感慨,原来心思被人戳破,在自己喜欢暗恋的人面前,是这种手足无措,感觉干什么都是不对的,是这么磨人的。 裴歌只是看一眼裴淮生就知道自己弟弟的那点小心思,戳破都懒得戳破,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给他。 转过身对着姜浅遥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也没那个心跟你开玩笑。 段里那个货,把你甩了,你到今天都给他机会,结果人家不要,你这还恋恋不舍做什么?还真的要送给那个贱人一万次机会,然后让人家走个狗屎运,踩中一次,你还真的就逮着机会上赶着倒贴犯贱啊?” 裴淮生站在一边,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往姜浅遥那边看,就见到她垂着眸子,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整个人气质温婉到要命。 瞬间就知道,这事还真是给裴歌说准了,整个人都要炸了。 “这,这什么意思啊?” 裴歌给了他一个眼神,裴淮生整个人都不好,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去看姜浅遥又看了看裴歌,“不,我,我……你们到底在玩什么啊?” 我到最后,只有这么一句话冒出。 裴歌瞧着他傻逼一样,装都懒得装了,“你给我去死行不行?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的当真了?” 然后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还真以为,我能把我好姐妹交给你这个呆瓜?小子,毛都没有长齐呢,你就开始肖想白天鹅了?” “真她妈以为今天是给你说媒啊?拎拎清好不好?” 一句话,把裴淮生刚刚燃起的火焰浇得透透的。 根本没心情再说话了。 裴歌嗤笑着看着他。 姜浅遥站在一边,看着裴淮生被欺负可怜兮兮的样子,抿了抿唇,劝了一句,“裴歌,你别拿他开玩笑了,到时候再吓着他。”而且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裴淮生现在不是四五岁,不知道自尊心的奶娃娃,已经是成年人了,懂得爱面子了,这样说实在是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淮生,裴歌跟你开玩笑呢,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今天的事,确实也是我对不住你。” 姜浅遥垂着眸子,淡淡道歉。 “谁跟他开玩笑了?”裴歌白了一眼裴淮生不客气道:“话都听不懂,女朋友也不知道讨的废物,他不挨骂谁挨骂?” 第十一章 姜浅遥:淮生不也挺好的? “淮生,裴歌跟你开玩笑呢,你就别往心里去了,今天的事,确实也是我对不住你。” 姜浅遥垂着眸子,淡淡道歉。 “谁跟他开玩笑了?”裴歌白了一眼裴淮生不客气道:“话都听不懂,女朋友也不知道讨的废物,他不挨骂谁挨骂?” 裴淮生一整个郁闷。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而耍他的人是他亲姐姐!! 而他就像是一只猴,被两个女人耍,偏偏他还当了真…… 操蛋的,真是…… 姜浅遥看了他一眼,轻轻笑笑,“淮生不是挺好的?” “!!!!” 他猛地抬眼过去,正好闯到她眼睛里,喉结动了动,眼睛有些发热,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裴歌根本看不下去他这个怂样,“那就继续处着呗,你不是说了,还挺好?” 裴歌真的懒得陪他们烦了,“那就处着呗,反正这小子女朋友没个着落,然后今天你也见了我爸妈,避免他们叨叨,你也将就将就一会,陪着演演戏,等着你家那位吃醋,接你回去。” “……” “……” 她这话说的真是太随便了,跟过家家一样。 姜浅遥和裴淮生一时之间都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对视了一眼后,轻轻笑了笑。 后边,裴淮生跟着两个回家,上阶梯的时候,身子被裴歌撞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往后倒。 最后稳住了。 裴淮生来了火,侧头看她。 结果对方贼兮兮的侧脸对着他低声道。 “我跟你说的话,给我记住了,机会我也给你争取了,你给我好好把握住知道没?” “然后,给你当猴耍?逗你开心?”裴淮生不痛不痒的呛回去,“我才不要,你要是这么想玩,你就自己玩去,反正不是都通吃吗?是和姜浅遥玩或者和别的有区别吗?” “………” 难评真的难评。 她这个弟弟蠢到家了,机会给他都不知道要,现在还要回呛姐姐。 牛逼。 裴淮生心情烦乱,加快脚步,跟上姜浅遥,她今天要收拾东西去新租的的房子里,他也要跟上去送送她。 裴歌翻了个白眼,只是在姜浅遥走之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是说认真的,你和段里处不好,就和我弟试试呗。” 她这话说得没有可信度,姜浅遥也是笑笑,没当真。 裴淮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行李箱,看没完了出声打断道:“姐,你再不放人,我们就要迟到了,房屋中介还在等着我们呢。” 裴歌翻了个白眼,松手大手一挥,让姜浅浅走了。 同时给了裴淮生一个眼神。 孬种。 裴淮生看了她一眼,没再理她,转过身进车里启动车子。 “裴歌刚刚的话,都是玩笑,你别当真。”坐在车里,姜浅遥忽然开口。 裴淮生侧眸过去,看到她白皙的脸庞,还有那个温柔似水的眼睛,喉头有些发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不稳。 “啊,我知道……”他看着前面的红灯,“我没当真。” “那就行。”姜浅遥点点头,笑了笑。 “但是——” 红灯亮起的同时,车子也停了下来,裴淮生侧眸看边上的女人,目光温柔,姜浅遥感受到视线的同时扭头去看他。 四目相对。 第十二章 别跟我说你养我 裴淮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喉头忽然有些痒,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一直在用力,想要借着一点东西给自己一点支柱。 但是在接触到姜浅遥眼睛的那一瞬间,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的暗哑下来。 “我愿意帮浅遥姐,气气段哥。” 姜浅遥一愣,没有反应。 裴淮生也不自在了,捏紧方向盘,声音也开始紧张起来,甚至不知道怎么的,他感觉有点受不了这个车里的氛围,想要逃走,但是又不得不面对。 整个人紧绷着。 “谁让他自己作死,我连老婆都讨不到呢,天天被我姐他们又打又骂的,段哥都有,还不知道珍惜,我肯定眼红嫉妒啊!” 他握了握方向盘,心里有口气不太顺畅,“我不气他气谁啊?!” 姜浅遥拦着他憋得脸红的样子,忽然心里有些发软,原本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轻轻笑道:“只有你愿意被我利用,连裴歌都知道,我答应这种事只是想看看段里在不在乎,看他为我发狂吃醋的模样……” “但是,我好像一直忽略你的心情,我把你,当做工具,一个刺激段里的工具,还有达成我自己目的的一个工具……” 姜浅遥垂着眸子,心情不是很好,即便她知道有这种心情,或者此刻说出来会很做作,但还是念念叨叨,“我和他比,又好到哪去?” 不是一样的恶劣吗? 裴淮生轻轻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看着姜浅遥的侧脸,“扯哪去了?浅遥姐,咱们最多叫互相利用,你刺激段哥,我去忽悠我爸妈,互惠互利,双合作,不挺好?” 姜浅遥抬眼看着他,裴淮生轻轻一笑,刚好,绿灯亮了。 “你要真过意不去,就在我们假扮情侣的这段时间里,对我好点,我姐打我的时候,护着我点,然后平时给我买点小礼物什么的,也就扯平了。” “行。”姜浅遥笑了笑。 全是哄小孩的样子,完全没放在心上。 裴淮生看着她,眸子里的情绪渐渐暗下去。 “你确定这治安可以吧?”到居民楼的时候,中介早早就在楼下等着迎接,看到裴淮生他们更是笑脸相迎,就差放鞭炮了。 一路上去,一直做着讲解。 裴淮生听到一半忍不住打断,“电话里说的是水电全免,交通便利,环境优美,结果你说的是老城区?” 他敲了敲那个因为年久失修的铁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吱声,气笑了,“你不会是在宰人吧?” “不会。”那个中介急忙否定,“是这位小姐后来跟我说,她要的是租金一千多的,交通便利的,原本那套房不是这个,是城西的。” 裴淮生一愣,急忙往姜浅遥身上看。 姜浅遥抿了抿唇,“是这样的。” 然后抬眼跟裴淮生解释,“我现在根本没有钱。” 她原本的生活就是依附着段里而活,该还的都还了,怎么可能有。 裴淮生动了动唇,他还没说话姜浅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别跟我说你养我。” 第十三章 姜浅遥?怎么不喊她女朋友? 裴淮生脸色一僵。 姜浅遥也感觉有些尴尬,垂着眸子,“我不想依附谁而活了。” “这一次,我想靠自己。先交上房租开始。” 裴淮生点点头。 “所以,你就这么把段哥的女人抢了过来,然后不去做男友该做的事?”程祁很难理解他这哥们。 坐在一边瞧着他,看他一口一口闷酒的样子,手指忍不住敲了敲吧台桌面,那头灯红酒绿的,但这边就是阴着的。 “我可警告你,你这事闹大了,闹得很大! 咱们谁不知道,段哥心头好是浅遥姐?浅遥姐也是段哥的女人,这是大家默认的事,你非得往里面掺和一脚也就算了,人家两口子在那腻腻歪歪,感情太好吵个架,这他妈叫小插曲,促进感情调和升温的,你跑过去和人家相亲?” 裴淮生抬着头一口把酒闷了,他西服得体的贴合在身上,只是里面白色内衬的纽扣解了几颗。 随意一仰起头,酒水顺着流进衬衫里,直接浸湿了。 喉结在灯光里,看着有些性感。 程祁看着他这样子就烦躁,心里急得慌。 “涉哥那个圈子,都闹着呢,我真是不懂你,你要是真他妈的想跟段里抢,那就给我认真点。 让自己女人住那种破地方,吃那种苦,你他妈好意思吗?爱人如养花,你就是这么养的?” “如果,你他妈就是玩着的,你就赶紧的,把人给段哥好好送过去,不然真出什么事,你真的担不起。” 他逼逼叨叨半天,半天没个回应,也不耐烦了。 踹了裴淮生一脚,“你他妈的,我跟你说话听见了没?是死是活你他妈吱个声!” 结果这一脚,给人踹瘫了。 整个人直接摔往边上栽,程祁惊了。 一把扯着他,把人捞回来。 反正一口气,就他妈没消停过,等真站稳的时候,气得他又想弄死他。 裴淮生这几天忙着公司的事,他知道,但没想到这死鬼,直接喝着喝着就他妈睡着了。 没想到酒精他妈还有这作用。 “老子他妈就是欠你的!”程祁看着他骂了一句。 他捞起对方一只胳膊,想要把人扛起来的时候,一行人忽然在眼前出现。 乌泱泱的,一群人。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酒吧里,看着有点吓人。 程祁看着其中一个,讪讪地喊了一句,“涉哥。” 然后抬眼去看边上那个垂着眸子,淡淡吸烟的人,“段哥。” 然后几双眼睛相对着,相继无言。 但是空气里,就是能感觉到不对劲,起码程祁是这么觉得的,握住裴淮生胳膊的那只手,也不安的动了动。 李涉看着气氛不对,跳出来笑嘻嘻的打着圆场,真的怕一个不小心,成了杀人现场了。 “和淮生来酒吧喝酒啊?怎么也不叫我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是……”程祁淡淡的笑着。 “我们不好……给忘了这茬事……” 说完他简直想扇烂自己的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段里抬着眼睛,下巴点了点一直在裴淮生口袋里响着的手机。 “不帮着接接?” 程祁这才注意到,低下头,看着在他口袋里亮着的手机屏幕,来点显示。 姜浅遥。 “……” 现在浅遥姐都不叫了,叫姜浅遥了? 程祁简直是快疯了,根本不敢去接。 抬着眼睛看过去,就看到段里懒懒抽着烟,在灯光下懒懒勾着唇角,轻哼一声的样子。 “姜浅遥……怎么不喊女朋友?” 第十四章 姜浅遥,要么你过来,要么,我弄死他 程祁的脑子也要炸了! 扶着裴淮生胳膊的那只手,指节泛白,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的局面。 从对面给来的压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呵呵笑着,打着马哈眼。 “段哥,就是一个名字备注而已,有那么夸张吗?还怎么不是女朋友,谁不知道浅遥姐是你的?” 越说他越不自信。 确实啊,裴淮生之前给姜浅遥备注的,都是浅遥姐,现在怎么就成了姜浅遥了?那下一步,是不是浅遥,宝贝了? 想都不敢想。 裴淮生真的来真的,他真的对姜浅遥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心思。 而如今,秘密也开始曝光,冷汗开始从额头上冒起,直觉认为,不能让段里猜想下去了。 但是话还没说出来,对方先一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程祁面色一僵,李涉跟在段里后边,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低调,低调。”他带着笑容提醒,但是声音拼命往下压,整个人又往他身边侧着,但是做的又不明显,所以看着只是关系好之间的亲昵。 李涉整个人都要炸,程祁怎么说也是程家的公子哥,而且最近还在跟段里那边有商业往来,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搞得这么僵硬,何况真的闹僵了,程老爷子也不是个善茬,怎么能让自己孙子吃亏? 段里,即便再聪明,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混得再怎么如鱼得水,被评价为后起之秀,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把事情做到这么难看的地步。 “哥,你消消火行不行?”李涉脑子在快速运转,“一个备注而已,真的犯不着啊。” 结果他就看到段里把那个电话接起。 李涉不知道他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在抽筋,或者他妈一开始就已经疯了。 “姜浅遥。” 那头开始喊淮生的女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来带着这边的一群人,也安静了下来,彼此之间只剩下那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声。 整个世界,就剩下酒吧背景里的噪音。 酒吧的灯光也在一瞬间开始调暗了,只剩下男人这里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灯光。 他整个人的气场,似乎也开始在改变,无形中在给人施压,压得人简直要喘不过来气。 即便如此,那个施加压力散发气场的人,依旧不肯罢手。 站在黑暗里,握着手机,一字一句道:“你要么过来,要么,我弄死他。” 李涉简直不能理解他这哥的脑回路,你说你哄人就好好哄呗,不,非要给人压力,非要威胁别人。 好,你傲娇,你爱面子,不肯为爱低头退让一步,这些都没事。 不是,你拉着兄弟跟着你一块造作,你出息,你有理,你他妈简直就不是人! 然后,几个大老爷们各自坐在吧台上,等着一个急匆匆从大老远赶来的女人。 姜浅遥明显是带着风霜来的,外边下了雨,即便知道会冷,会很麻烦,也还是第一时间挂了电话过来。 段里凝视着她那个尚且来不及换好的衣裙,眼睛顿时就深了,火气也从胸膛里冒出。 刚要开口,就见到女人大步走过来。 第十五章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是你甩了我,是你不要的我! 众人看到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鬼知道这么长时间,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然而,一口气尚且还没来得及顺下去,一口气瞬间就提了上来,卡在半道上,差点就死了。 因为姜浅遥走过来,一巴掌扇在了段里脸上。 那一记耳光,清脆响亮,想让人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 尤其是李涉,原本还招手热情喊小浅遥的声音,也开始戛然而止。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姜浅遥几乎是气极了,站在原地,胸膛始终起伏不断,即使过去很久也依旧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这一巴掌是攒了多久,又有多少气没有发泄出来,全部在今天,在这个巴掌上尽数发泄出来。 段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光影打在他脸上,半响他轻轻呵了一声,抬起眼睛看着面前怒火冲天的女人,笑道:“这火,攒了挺久的吧?” 对,挺久的,今天打出来了,别提有多爽了。 她甚至喊感觉到自己手掌在发麻,疼得发麻,想都不用想,段里那半张脸,明天肯定会肿起来。 但是那又怎么样?她再也不会心疼他了,无论任何场合,什么时候。 呼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裴淮生呢?”她再次睁开眼睛,心里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不少,但是开口依旧是生硬的,“我带他回家,你把人给我放了。” “给你放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这话明显是刺痛了段里,起码他原本要去找酒杯的手也不不动了,眼睛抬着看着姜浅遥不动。 半响冷着出声笑道:“瞧你这个义愤填膺,看我跟看仇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宰了你的男人,后半辈子让你守寡着过,还是他妈的把你男人抢了过来,戴了绿帽子。” 姜浅遥顿时哑住,不再说话出声,她知道,段里说话向来难听,就连你不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话是不能承受的? 但是,这种倒打一耙的事,她忍不了。 段里靠在椅子上,等着她的答案,看着她那个要死要活的脸,眼睛里的火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甚至原本淡然的情绪,也真的开始被激化出来。 暗这眸子,一字一句缓缓道:“你说什么?” 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杯酒水迎面泼来。 段里原本可以躲的,可他没有,就窝在原位,眼睛不眨的看着姜浅遥对他泼酒水。 那动作,在他这简直跟慢镜头一样,整体都是慢着的。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是你甩了我,是你不要的我!”姜浅遥死死握着酒杯,手背上的青筋直冒,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发抖。 段里睁着眼睛看她,看着她情绪失控,看着她整个人频临崩溃,哭的无以复加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让自己得到救赎的样子。 半响,才缓缓伸出手,往她的后脑勺去,想要像以往的任何时候,扣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往怀里带,想要给她安慰还有补偿。 “不哭了,我们——” 第十六章 裴淮生呢?我要见他 “我们——” 他剩下的话是,“我们和好行么?”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姜浅遥往后退了退,避开他的手避如蛇蝎一样。 原本稍稍缓和的神色,也在这一瞬间凝住了,抬起眼睛,就看到姜浅遥距离自己半米的地方,神态漠然,她整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的情绪似乎一刻比一刻更要坚定化。 段里瞧着她的眼睛,原本伸出的手也慢慢收回搭在扶手上,“怎么个意思?” “我不想陪你玩了,我不知道你扣着裴淮生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你现在做的是哪一出戏。”姜浅遥站在原地,总觉得心里堵的慌,难受到要命。 一段话说得她心口紧了几次,一直悬空在半道。 “但是也都到此为止了。”她看着段里,“到此为止了。” 真的到此为止了,追了这么久的人,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即便曾经给过温暖和呵护,也不过是黄粱一梦,如果有一天,他心中的白月光回来了,回来告诉他,她一直爱着他,那该怎么办? 段里那么喜欢她,从来没有放下过,真的到了那一天,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握住对方的手,那一心扑在他身上的她呢? 把他当做救命稻草的她呢?又该怎么办? 与其真的等到那时候,被人当狗一样的赶走,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断了,起码自尊还能留下,不至于那么难堪。 李涉心头一跳,抬着眼睛去看椅子里的人,段里面色铁青,眼睛漆黑无比,一直横在座椅上的手背也是青筋直冒,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着没发脾气。 李涉赶紧起身凑到姜浅遥边上,对方依旧面对面对着段里,眼睛半点不挪开,倔强到要命。 李涉没去强求,只是说:“段哥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你看他,那个眼圈底下都是黑的。 我也不是帮着他说话,他说的那些话,确实不是人说的,我听着也觉得难听,你骂他打他也是他活该,这点我不否认,但是你也就别闹了……” 段里面色逐渐缓和,看着姜浅遥的目光也开始破冰,气压比刚刚弱了不少,边上人也开始喘气。 姜浅遥站在原地,眸子抬起看着李涉。 对方依旧稳定发挥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你来之前段哥的胃就有些不舒服,而且,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么些年,你见过哪个女人能在段哥头上作威作福?扇他巴掌的人早他妈贱阎王去了,由此可见,段哥是喜欢你的。” 段里听着李涉的这句话,一直紧绷的下颌也开始缓和下来,刚要伸手去拿酒杯。 “裴淮生呢?” “……” 刚要伸手去拿酒杯的段里,眸子顿时停在她身上。 姜浅遥站在原地,边上的李涉面色也在这一刻一僵,几乎是变了变脸色,然后沉默不语。 原本已经活络的气氛,也开始掉入冰窖一样冻死人。 偏偏把气氛搞成这样的人,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地盯着对方,不怕死的又问了一句。 “裴淮生呢?我要见他。” 第十七章 别生气了好不好,抱抱我,我胃疼,我胃真的很疼 “见谁?”段里抬着眸子,情绪不明的瞧着她。 姜浅遥扭过头,不想跟他重复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你拿着他的电话,还在电话里要挟我,现在我来了,你也见到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呵。”喉咙里溢出这么一句笑声。 姜浅遥抬着眼睛看过去。 段里正好也抬眼看着她,特殊的灯光也给了他独有的气场,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说过就要做承诺?那你也说过要走,我也说过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闻到生人味,我的小姑娘会不高兴,那你往我身上贴?” 姜浅遥忽然一下子就恼火了,特别是这种大庭广众下,总让她有种被人扒了衣服现出原形的感觉。 “不是犯贱是什么啊?”段里噙着笑歪头看她。 李涉皱着眉,已经不想去管了,他这个兄弟话说的太难听了,一点不给自己留余地,等死吧。 这种男的,居然也会有女朋友,简直是上天不公。 事实上,段里的理智已经被烧得七荤八素的了,尤其是他三番两次在姜浅遥口中听到裴淮生的名字,更加让他觉得难受。 提别的男人的名字原本就让他受不了,更不要说是一个让他心里隔应的男人。 那是裴淮生!一个早早就在暗地里觊觎他女人的男人,况且,如今两个人开始见家长,搞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是在和他分手后的第一天,那是不是在那之前,两个人其实心生暧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了,他想想都觉得心烦心闷的程度。 现在听到她张口闭口,全是他的名字,处处维护着,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对。”姜浅遥在怔愣过后笑着点点头,“我犯贱,我怎么不是犯贱啊?喜欢你怎么不算是犯贱?我就是犯贱才能指望着你能说点人话,在这跟你扯七扯八的,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能不是犯贱?” 段里眉毛拧紧看着她,抿了抿唇,觉得事情的走向不太对头。 “我不想跟你说了,段里,把人放了吧。”姜浅遥闭了闭眼,眼泪从眼眶里流出,直接砸在地上,头也晕晕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过来的时候,司机没有关窗给吹感冒了,还是酒吧空气不好,她缺氧。又或者是单纯被段里气到脑子发懵。 控制着不让自己栽倒在地上,已经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她不想跟这个男人废话了,只想早早回家休息,躺在床上睡觉。 “把人放了,然后我滚。” 段里皱着眉看她,“我没想骂你,说那些话,不过是气昏头了,而且贱这种话太难听了,我们,别说行不行?” “只需你说,不许我说吗?”姜浅遥气笑了,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水雾,“难道我不是贱的吗?难道你没说错吗?” 段里难得有些错愕,喉头滚了又滚,紧了又紧,望着她破碎的样子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是本能的伸出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拽。 “别生气了,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我胃疼,我胃真的很疼。” 第十八章 段里,你真是倒尽我胃口了 “浅遥,我真的很疼,能不能抱抱我?”段里坐在原地,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起了雾,看着有点可怜,还有那么点委屈,伸手等着人垂爱。 姜浅遥闭了闭眼,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吵了架,说尽难听的话然后哄小猫小狗一样,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横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不行就装可怜博同情,到最后,非要弄到收拾不了场子为止。 够了,真的够了,她真的累了! 李涉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的,目光在段里身上扫了扫,看着他泛着脆弱的眸子,皱了皱眉。 伸手推了一把姜浅遥,对方一时不察,直接摔在对方怀里。 段里也顺着杆爬,伸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身,整个人贪恋地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察觉到她要起来,栓住她腰身上的手臂就用力的紧紧抱住,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死都不肯松手。 姜浅遥气得打他,咬他的肩膀,一个晚上的情绪太过剧烈,她也经不起大起大伏,整个人脑子被气得嗡嗡响,在做什么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她疼,也要别人疼。 李涉站在一边,瞧着两个人,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边上的人,瞅着几个吃瓜一样的表情,啧了一声。 都他妈没见过世面的,小两口吵吵囔囔,分分合合不他妈很正常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想当初,段里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过?大半夜的跑过去跳江,不过都是后话了。 “走了走了,再看,小心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李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咬了一根出来,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的,“一个个真他妈想看现场直播秀啊?” 几个人被训的不敢吱声。 低着头就要走,把地方让给那两个人。 姜浅遥被迫靠在他怀里,整个人被他死死按着,脸埋在他胸前,只剩下眼睛珠子在外边。 段里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尤其是她喜欢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被死死摁着,感觉到他气息在自己脖颈边,静悄悄的,像是要睡过去的时候。 段里的声音忽然响起。 “抱抱我吧,姜浅遥。” “抱我一下。” 段里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整个人埋在她脖颈里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寻求栖息地。 怀里的女人没有动作,男人也是在第一时间里睁开了眸子,眼睛里,血液里,也是同一时间冷了下去,结成了冰块。 “你抱我一下,我就把裴淮生放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找到理由,找到让她哄他的办法。 可是对方不肯了。 “无所谓,你要关就关着,你要宰就宰了。你段里怕过什么。” 她睫毛颤了颤,轻轻一笑,“而且,我不喜欢一个蛮狠不讲理后只会装傻充愣的男人,段里,你真是倒尽了我的胃口。 也把不要脸,和不讲理发挥的淋漓尽致,你以为我是什么?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东西? 原本我只是觉得你人品卑劣,现在我觉得你是恶心,想玩玩不起的货。” 第十九章 你最好是没有和他做过什么,或者真的喜欢他了,不然,老子弄死他 段里睁着眼睛,原本是整个脑袋埋在她脖颈处的,脖子也是歪着的,那双墨得浓稠的眸子毫无情绪波动盯着远方。 他的耳朵靠在她的身体上,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她脉搏跳动的声音,心脏的声音,种种迹象都清晰的告诉着他,她的情绪波动。 答案是,毫无波动。 一个人,恨也好,爱也好,心脏的跳动声就是最好的证据,毫无反应,想必,就是不爱了,心死了,不在乎了吧。 唇角勾了勾,拽着女人的胳膊,把身体的重量从她身上挪开。 一双眸子紧紧逼着她。 握着她胳膊的手掌也缓缓松开。 “走吧。” 姜浅遥抬着眸子看他。 他似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撒娇装痴的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李涉在楼上开了一间包厢,裴淮生就在里面睡着,没人揍他,他自己喝多了醉的。” 姜浅遥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情绪转换的也太快了,快到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段里感受着大腿上的重量,看着怀里打量他的女人,嘴角一勾,“不想去?” 姜浅遥没反应过来,她大脑还是待机的,根本没办法和男人一样,快速的从一种情况里快速的抽离出来,进入下一个状况。 也就是这个时候,对方忽然发力,把自己往他怀里一带,但是手没碰她。 “不想去,那就是想跟我了?” 姜浅遥现在的姿势很尴尬,非常尴尬,尴尬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跨坐在男人身上的,两具身体紧紧贴合着,可以清楚感知到对方体温明显升温的那种程度。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整个人面红耳赤想要站起来,脱离他。 结果对方忽然发动攻击,捏着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 姜浅遥忽然就恼了。 段里就看着她的那个样子,轻轻一笑,去找烟,等到点着吸入第一口烟的时候,他还是眯着的眼睛。 “怎么样?现在还知不知道我能不能玩得起?”他看着姜浅遥浅浅一笑,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在感觉到她手腕颤抖的时候,轻轻一笑。 “你最好是没有和他做过什么,或者真的喜欢他了,不然,老子弄死他。” 李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姜浅遥白着一张脸,而段里则是靠在椅子上不轻不重的抽着烟。 姜浅遥走的时候,双腿直打颤,身上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味,想都不用想,这段时间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气都要气死了,可还是耐着性子,压着火气要人带着姜浅遥去厕所收拾一下,然后再把裴淮生还给人家,好好的把几个人送回家。 安顿完这一切,李涉这才抬着脚往对方椅子上踹上一脚。 那一脚,重得要死。 整个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边上的兄弟一个个不敢说话,眸子往两个人身上看。 只有段里始终坐在原地,位置不变的静静抽着烟。 李涉对着他骂:“你他妈是不是要死?!” “脑子他妈进水了?把人欺负成这样,对你他妈有好处?!” 第二十章 你能不能别在这装情圣?听得我都差点感动了 只有段里始终坐在原地,位置不变的静静抽着烟。 李涉对着他骂:“你他妈是不是要死?!” “脑子他妈进水了?把人欺负成这样,对你他妈有好处?!” 段里坐在原地,抬着眼皮看着他,几个小时前就不舒服的胃,此刻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对她。”额头上的汗已经沁下来了,只是他靠在椅子上,人躲在阴影里看不出来。 “可如果我不这么做,那我和她就彻底没戏了。”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李涉站在边上,冷哼了一声,简直要被气笑,“那我和她就彻底没戏了。” 他学着他的调调重复话语,恶心的简直他妈想吐。 忍了又忍,结果还是没忍住,抬脚就往他肚子上踹,火气贼大,语调都冒着火,“你能不能别在这装情圣?听得我都差点感动了。” 男人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喘气。 李涉看着他的样子,没一点心软,该的! “老子那天让你去姜浅遥她们相亲现场,你他妈不去。我让你今晚收敛着别说难听话你他妈不听。还有,上次姜浅遥跟你闹的时候,我是不是拦着人家别走?我他妈是不是让你别犯贱作死?你他妈不听啊!” 桩桩件件,只是提出来都让人闹心的事情,提的李涉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火气突突直接往外冒。 “你现在在这跟我说肉麻话,存心要恶心谁?” 他抬着脚又要往段里肚子上踹,刚刚一用力,那边就他妈出事了。 明显听见段里躲在椅子里抽气的声音,声音不太对,隐隐带着痛忍。 李涉连忙抬眼过去,就看到段里闷着吐出一口血来。 直接给他干傻眼了。 边上的人也傻眼了。 懂的一眼看出问题,“涉哥,这是胃出血啊!” 李涉:“……” 半夜急诊室。 护士给男人打完最后一支消炎药后,抬着眼睛看了一眼边上神色阴郁的人。 男人穿着一件粉色衬衫,但是整体却不娘气,反而把这股子的粉色穿出了别样的干净感,很舒服。 但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是,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他手里的烟就没停过,丝毫不顾及会不会影响病号。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出声训斥。 “先生,如果您想抽烟,麻烦您出门右转的过道里抽行吗?病患现在需要休息,闻不得烟味。” 她以为这样可以制止男人的嚣张行为,结果换来他不屑地轻嗤声,还有那个漫不经心的话语。 “闻着会死吗?” “不会。” “那不就行了?”他重新低笑一声,继续低头抽烟。 护士皱眉皱眉,开着口又劝了几句,对方不耐烦了。 抬着眼睛看着她。 “能不能别啰嗦了?我大半夜的放着好好的觉不睡,陪着一个傻逼去哄女朋友,结果女朋友没哄好,反而被揍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一个晚上没个消停,你再啰嗦,我真想提刀把这傻逼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 第二十一章 李涉帮我转告段里,我累了不想再难过了,让他放过我吧 气话归气话,李涉还是掏出手机给姜浅遥打了一个电话。 刚刚医生的话还历历在目。 “你们小年轻就算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么造作吧?原本就有胃炎,就应该好好吃饭,而不是过度的酗酒抽烟!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先在医院吊几天消炎水看看,实在不行,就要手术处理一下了。” 几天没吃饭,过度酗酒抽烟…… 李涉垂着眸子,目光盯在那个始终没有人接听的电话号码上。 半个小时前,去段里家拿衣服的兄弟说的是,段里家酒柜里的酒全喝完了,瓶瓶罐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不用脑子想,就知道段里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夹在手指间的火星忽明忽暗的,目光垂落在地上的眸子,也浓稠得像是一滩水。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 手机里传出冰冷机械的女声,李涉垂着眸子往那个号码上瞥了一眼,然后继续毫无情绪的伸手再次去拨通那个号码。 然后依旧是冰冷机械化的女声,他依旧是垂着眸子,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然后周而复始重复上一次的动作。 “嘟——嘟——” 这一次,终于通了。 手机里传出不一样的声音,连带着这个急诊室病房里的空气也开始回暖。 那边似乎走到什么地方,听着安安静静的似乎还有点回音。 “李涉。”姜浅遥在那边开口。 李涉抬着眸子,看向病床上还在戴氧气面罩的男人,为了不打扰到段里休息,他把病房的灯关了,除了空调机器和吸氧机的声音以外,就只有对面住院部楼道里的光亮。 他坐在边上的病床上,瞅着床上病得要死要活的男人,猛地抽口烟,然后缓缓吐了口出来,烟圈缓缓冒出去。 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对方没有耐心要挂的时候,才酝酿好情绪开口。 “段里胃出血了,在医院。”他愁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刻意夸张了几句,“医生说他这几天都没吃过饭,原本就患有胃炎的他更是雪上加霜,要是再不好好治疗,胃都要切除一大部分。” 李涉清楚地听到那边呼吸节律正常的声音,绝望地闭了闭眼。 呼吸节律正常,就说明情绪没有波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把握说服姜浅遥,让她回到段里身边。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能接受这种结果?” 李涉在想所有可以让姜浅遥消气回头的理由,却听到对面的女人低低笑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我,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前脚羞辱我,后脚自己难受得折磨自己,把自己的胃搞垮了?” 李涉闭了闭眼,也觉得自己说法牵强,“如果是真的呢?” “段里又不是有人格分裂,也不是有精神上面的问题,他也不爱我,又怎么可能做出像你说的那种假设?” “羞辱一次,是我该,羞辱第二次是我贱,第三次是我蠢,李涉帮我转告段里,我累了不想再难过了,让他放过我吧。” 第二十二章 这个话我没办法帮你转达,你自己告诉他。 李涉闭了闭眼,不知道该怎么劝姜浅遥,站在她的角度上,他的确不是东西,但是他是段里的兄弟,他只能站在段里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死心也好,或者不做人也好,他都必须第一时间去解决段里的问题。 “这个话我没办法帮你转达,你自己告诉他。” 姜浅遥在那头皱着眉,裴淮生醉了,他醉了但是不闹腾,很安静,很乖巧,但是即便如此,出于人道主义上,她必须去照顾他。 就刚刚,裴淮生一米八几的个子在她家那个小小的懒人沙发上翻身摔了下来,她费劲把人抬上去后,他已经难受的皱着眉,去解自己领口。 几粒扣子直接就被扒的掉在地上,姜浅遥看他醉得难受,就转过身去卫生间里找凉水,把毛巾打湿用凉水给他擦脖子。 整个人做这个事情的同时,还要一边给李涉打电话,这已经让她不耐烦了,此刻他的拒绝更加让姜浅遥觉得是在她心里那股火焰上火上加油,越烧越毛。 “李涉,你什么意思?”裴淮生的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整个人在这个间隙里找到一个位置,安安然然的卷缩着,原本皱着的眉毛也在这刻放松下来。 姜浅遥整个人都紧绷着,无措地垂眸看着枕在她大腿上睡觉的人。 她不知道这是裴淮生平时睡觉的习惯,还是真的对她有什么别的意思?毕竟这样的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她经常对段里做的,她喜欢躲在段里的怀里,也喜欢两个人互相依存,缩在沙发上紧紧拥抱在一起,或者是看电视的时候,她枕在段里大腿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听着他打电话聊公事,她喜欢这种安全感,可这都是恋人之间做的事情啊………… “城西那边有家经贸公司,有个地皮生意,裴淮生这些日子一直忙前忙后的就是在谈这笔生意,也可以说这个生意已经在他手里谈了小半年了,但是对方一直没有给过他脸面,是近几天给了一点时间耐着性子跟他谈论。” “也可以理解,毕竟裴淮生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小年轻嘛,人家大老板肯定难免不放心,再加上那个地皮的位置确实不错,未来即便不做房地产生意也可以发展别的行业。” 李涉的声音在手机里不急不缓的徐徐说着。 姜浅遥不是笨蛋,即便这么些年被段里当做残废一样的养着,也能听得懂别人话里的意思。 眼瞅着李涉不跟自己玩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她声音也冷了下来,皱着眉打断道:“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后边跟我提条件吧?你可以直接说的。” 李涉坐在床边缘,手掌撑着床面上,盯着床上醒来的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小浅遥真聪明。” “我就是希望,你能来找过一下我哥们,不需要很久,直到住院就行,包括你想要跟他说的话也没人会管你,但是转交是不可能的。” “事成了,那个单子自然也成。” “你总不会希望,裴淮生忙活这么久的事,在这个时候落空吧?毕竟你这么讲义气,重感情。” 第二十三章 李涉,你和段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卑劣 “事成了,那个单子自然也成。” “你总不会希望,裴淮生忙活这么久的事,在这个时候落空吧?毕竟你这么讲义气,重感情。” 李涉垂着眸子,静静的抽了一口烟,嘴角的笑意不减。 姜浅遥听着他的声音顺着电磁波传来,牙齿恨得直痒痒,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青筋直冒。 “李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和段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的卑劣,恶俗,幼稚。” 对方不经意的笑了笑,声音很爽朗,似是真的一点不在意这种话语,或者真的实打实的点头认同。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玩到一块去,肯定有相似,或者互相欣赏的点,像肯定是一样的。” 他听着那边的喘息声,知道姜浅遥是默认了。 不打算把人逼得太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而姜浅遥急了就是段里会揍人,他不想掺和小两口的事,更何况还是没完没了的那种,事情解决了就行。 “那我就谢谢你了,医院还有病房号稍后发给你,早点休息,晚安。” 他刚刚说完,手机刚刚被对方挂断,迎面飞过来的就是一个抱枕。 “………”才醒,就有这么大的精神头了,那刚刚装什么死? 他望着对面的男人,天太黑了,看不清,只能看着轮廓,有点头发凌乱的样子,加上身材比例刚刚好的身影,还有那个散漫的坐姿,整体,就是帅…… “生什么气?”他掐着枕头脚踩着地走到他跟前,把枕头重新塞回段里腰后。 他抬着眼睛看着对方,“我不是把人给你哄回来了?” “威胁带恐吓?”他抬着眼睛看着他,李涉面色一愣,紧接着就有些不太自然了,下意识把目光往边上挪,挺心虚的。 段里瞅着他那个样子,讽刺的笑了一声,“你是打算帮我,还是打算要我的命?” “你不也在酒吧威胁她了?”李涉是真听不得这话,“我好心帮你,你在这病得要死要活,你前女友在那找男人,甜甜蜜蜜,我不这么帮你,你觉得哪个女人会回头吃你这种烂草?” 如果不是段里躺在床上,他真她妈想照着他再在他身上砰砰来上两拳,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我躺在床上,不是你往我肚子上踹搞成胃出血的?”段里咬着牙,脸色铁青的看着他,语气恨恨。 “你别把胃出血的事赖在我身上,你胃出血是因为你有胃炎,而且在我揍你之前胃就不舒服了,搞成这样,纯属是我点背,遇上你这个碰瓷的了。” 段里闭了闭眼,撑着胳膊躺在床上,输液管还有输液瓶被弄得一晃一晃的。 李涉瞅了一眼,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他大约是身体真的不适,只是坐了一会就撑不住的躺回去,李涉也不想跟一个病人计较,更加怕他真的在自己手里被气死了。 “明天姜浅遥就会来,你给我安生点,别折腾了。” 对方没理他。 他也忍住,抬脚往他床上踹了一脚,“听到了没?!” 第二十四章 你还要闹到什么程度? 段里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李涉就见不得他这样,心里的火蹭蹭往上蹿。 再抬脚要踹的时候,段里忽然睁开眼睛,眼睛在黑夜里透亮,头在枕头上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借着这个角度视线凝视在他脸上。 不知道怎么的,李涉那个抬起的脚,就这么停在半空,然后被这道视线看得发毛,又老实的默默自己收回去。 床上的男人依旧是用着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但是李涉就是能感觉到那双眼睛下摄人的力量,讪讪地低下头,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确实心虚,这一晚上,他确实是有点蹬鼻子上脸了,踹一脚还不够,还要连着踹,非要把人揍到医院才行。 段里没理他,重新扭过头,面对着雪白的墙壁。 李涉也觉得气氛不太对,但是要说什么呢? 手机嗡嗡在手里响了几轮,瞅着来电,他抬着眼睛看着段里,同时病房里落下一句“滚吧。” 李涉当然高兴,“诶”了一声立马消失在病房里。 外边过道的亮光,也因为病房门一开一合忽明忽暗,病房里少了一个人后,莫名的就安静了下来,除了空调运作的声音,就只有氧气供给的声。 段里躺在枕头上,寂寞无声的环境里,更加让他觉得烦躁,下意识地就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想要知道姜浅遥的态度,又不敢知道她的态度,只能跟傻子一样盯着她的微信发呆。 他知道他有毛病,狠话是自己说的,人是自己惹的,想要再把人找回来根本不可能。 可是……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外边的亮光投进来,明明知道这个时间段姜浅遥不可能会来,段里还是带着希冀第一时间瞥着头看过去。 对方站在门口,气质强大,只是躺在床上,门开着的这一会功夫就能嗅到来人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段里皱着眉毛,撑着手掌从床上爬起来。 同时对方踩着高跟鞋进来,一路逼近床边,面对面的对着段里。 居高临下。 “你还要闹到什么程度?”苏青站在原地盯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段里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上,只是做这些,已经让他狼狈不堪,体力耗尽,一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让他没更大的精力去应付别人。 “妈……”他嘴巴一张一合,声音低低喃喃自语。 对方语句一顿,耐着性子等他。 “你让我自己处理好吗?我自己能解决的。”一句话说得他身体直痛,不知道疼得到底是胃,还是心脏,甚至在这句话说完后,他感觉整个人跌入了冰窖,四肢都开始变得冰冷麻木,真不知道这个医院给打的什么针,能疼成这样。 苏青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怎么解决?又把自己关在别墅里,没夜没日的喝酒?然后让人跟着你又来一趟医院?” 她说完,冒了火,直接把一直提着的手包狠狠砸向段里腹部。 “你是想死吗?!下次打算让我过来帮你收尸吗?” 第二十五章 只是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没有办法接受 段里沉默的听着她发泄。 垂在一边的手手背青筋直冒,苏青看到后,止住话语。 “儿子,我只是很担心你。”苏青真的疲惫了,“你知道我看到你别墅里,瓶瓶罐罐的酒瓶,想到你在那个地方不眠不休折腾自己是什么心情吗?听到你胃出血,被紧急送往医院,又是什么滋味吗? 你是我的儿子,我怀了十个月生下来的,我怎么能接受,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伤害自己?” “妈。”男人躲在阴影里,苏青看到他的侧脸,不是很清晰,但是就是能感觉到他情绪很消沉。 “对不起。” “但是我控制不住。”他握着手,手背的青筋直冒,“只是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没有办法接受。” “更何况,我原本也不想伤害她。 她说听到了,说我把她当替身。不过是我的假话,我只是不想跟那些人逼逼叨叨乱七八糟的,随口胡诌的,想借此直接换个话题,我没有想到她听到了。” 说到这里,他心脏似乎抽了一下,睫毛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疼得让人难受。 “我只是很生气,生气这么多年的感情,抵不过一点信任,我生气她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只是因为一句话就污蔑我,甚至跟我提分手。” 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就完完全全的失了控,他没有想到,就在他痛苦挣扎姜浅遥不信任他问题的时间段里,就已经有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里,把手伸向他的女人。 苏青站在一边,听着自己儿子喃喃自语,看着他痛苦的陷入自责还有挣扎,一颗心也跟着七零八落。 她伸手把人轻轻揽住,抱住他的头,直接把人往怀里抱,想要哄哄他。 但是,刚要说话的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同时伴着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是护士进来换药水。 给段里治疗的药,是三个小时需要换一次的,然后接着吊别的药品。 “这个药要尽量吊的慢一点,不然血管受不了,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按个呼叫铃,我们会及时过来的。” 护士例行公事说完后,抬着眸子看着两个人。 总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漂亮的女人,拥抱着一个男人?而且是这种姿势??? …… 护士站得有些久,久到苏青抬起眼睛警告她。 “抱歉。”护士匆匆说了一声,然后垂着眸子,急着推着车子离开。 可能是药物真的起了作用,段里只是抱着苏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是这么先天,他头一次不靠酒精睡觉的。 苏青看着他消瘦的脸,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心疼。 从卫生间里打了一盆温水,给他全身上下擦了一遍后,才松了口气,离开病房。 她刚刚拿出手机,就听到护士站那里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不是啊,刚刚探视段里的应该是他妈。” “妈妈还那么抱着自己的儿子?” 苏青站在原地,目光停在护士站那几个护士身上,眸子逐渐危险。 第二十六章 你们说,哪有母亲这么抱着自己儿子的? 浑然不知摄像面对着的护士们,显然对这个话很有兴趣。 “抱?怎么抱的?” 一直坐在电脑前查看病历的护士也来了兴趣,瞬间停下动作,扭头回望。 在病房里,从都到尾经历过一切的护士明显来了劲,靠在桌子上喝了口水,吞咽的动作保持了三四秒,期间她的手肘一直搭在桌子上,坐着的旋转椅也来回摇晃着。 “恋人之间的拥抱。” 光是说还不够,她还要做,拉着边上的护士,搂着对方的腰,把人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怼。 “就这么抱着的。” 整个护士站的护士顿时唏嘘一片,甚至已经起了闹声,各个脸上都带着吃瓜群众的姨母笑。 “你们说,哪有母亲这么抱着自己儿子的?况且,还是那么年轻的母亲,这种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很暧昧,不正常!” 她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评价。 同时咨询台的大理石台面被东西撞得发出了清脆的碰响声。 几个护士同时抬眼,就见到苏青披着白色的风衣,外边穿着一套红色鱼尾裙,褐色大波浪头发垂在胸口。 整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人,露在外边的手腕上戴着大气的金色手表,而此刻,那只手夹着香烟。 苏青站在原地,淡淡的抽着烟。 她原本是不想来的,直接把视频录了,然后找个律师来起诉就行,但是就是莫名地想看看这几个人被自己怼得不成样的样子,就是想看看,她们见到自己说人坏话,被拆穿的样子。 但是显然,这几个小年起不怕她,甚至坐在位置上挑事的那个更加气定神闲。 什么时候,年轻人这么出息了? 想当初,她叱咤风云的时候,别人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瑟瑟发抖,上赶着讨好她,更别说这种当着她的面,跟她叫板恶心的。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苏青,然后下意识地垂下眼睛,说实话,挺尴尬的,背后说人坏话还给人抓了个现行,真的闹大了也不好收场,索性就散了。 唯独审判最激烈的那个,和苏青对峙个十几秒后,也端正姿态,视线投向电脑屏幕。 苏青站在原地,白皙漂亮的手掌夹着烟淡淡的抽着。 片刻后嘴角噙着抹笑,拎着包离开了。 身后敲键盘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了,然后又在几秒钟后响起,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换了一瓶药后,段里过程中醒过一次,情绪波动挺大的,苏青原本是坐在边上抽烟的,看到他精神状态不好怕影响身体康复,只能上前把人抱在怀里,拥着睡觉。 说实话,她儿子身材比例还是颜值都挺不错的,特别是那个头发,摸着软软的。 现在脆弱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了,连她的芳心都软了下来。 对方也不知道把她当成谁了,原本还没什么劲道的手,不管是打针的那种,还是没打针的,都用着力死死拴着她的腰身。 像是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青垂着目光看着他,“就这么点出息?” 第二十七章 你他妈差不多行了啊,摆个怨妇脸给谁看啊! 段里还真就这么点出息。 他的身体状态,打上一支针就要休息很久的,这也是医生做的主张,认为他改好好休息。 但是这人,就像是身体自动调节设置闹钟一样,及时在药物还在发挥作用的情况下,第二天他照醒不误。 为此,医生特意抽了他几管血,想看看是不是他身体具有抗体,对这类药有抵抗效果。 如果真的有,那么就要考虑换药了,如果没有,那么最好还是做个检查,别回头弄成过敏了。 李涉捏着手机,坐在一边打游戏,他心里门清。 这货哪是什么具有抗体,还是怎么滴,完完全全就是知道姜浅遥今天会来,怕错过了,所以一直强打着精神头,等着皇帝来宠幸呢。 他懒得理他,只要别作死了,管他作天作地。 床头柜上的粥不吃,那就是不爱吃,要不就是不饿,饿了自然会自己吃,他只需要负责打游戏就行,然后等着皇帝来,就可以下班了。 然而就这么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护士在病房里进进出出的,目光在落到那个始终一口没动的米粥上,再看李涉的神色多多少少就有些奇怪了。 又一次感觉到人格上的质疑和歧视,一直挂着耳机玩游戏的李涉也有些憋不住气了。 捏着手机下床,抬脚就往床脚一踹。 一直坐在床上,侧头望着窗户的男人,身体始终稳如泰山,即便那张床被踹的往边上偏移了几分,还有输液瓶跟着一晃一晃的。 始终没有吭那句话,依旧冰封着。 “你他妈差不多行了啊,摆个怨妇脸给谁看啊!” 他抬脚又踹了一脚病床,段里终于转过头看向他,黑漆漆的瞳孔里似乎渗出一丝凉意。 李涉也来火了,憋了一天的气,游戏已经完全安慰不了他了,只能靠打来说。 “你有什么脸瞪着我?”他指着段里的鼻子骂,“你他妈看到那几个小护士看我的眼神了吗?那是看人的眼神吗?我感觉她们在看畜牲!你他妈行行好行不行?把粥给我喝了,再去作天作地,作死也没人拦着你啊!” 如果不是苏阿姨前前后后,拜托他,跟他再三说谢谢,他不好意思推脱,这要是知道,是这么个情况,那就是打死也不接这个锅啊! 段里看了他一眼,往床上一躺,摆在他床头上的粥是一眼不看,闭着眼睛就要休息。 李涉:“……” 谁他妈能来弄死这个混蛋?! 姜浅遥也不是个东西,自己前男友病了,不管怎么说也该尽个人道主义过来看看吧? 好歹之前,在这里也捞了不少好处,别的都不说了,为了那几个钱,也多少给点面子。 好家伙,鬼影都没一个,还得是他这个大男人跟着陪床受这股子鸟气,这都什么事啊。 刚想要抱怨一句,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听着还挺急的。 李涉刚想说哪个不长眼的上赶着这个时候找他,就看到群里炸了。 不知道谁发了一条链接进来,他点进去一看,双眼都看直了,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 第二十八章 一觉醒来微博还有头条上全是段哥的视频,这女人是谁啊? 刚想要抱怨一句,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听着还挺急的。 李涉刚想说哪个不长眼的上赶着这个时候找他,就看到群里炸了。 不知道谁发了一条链接进来,他点进去一看,双眼都看直了,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 【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觉醒来微博还有头条上全是段哥的视频,这女人是谁啊?这么抱着段哥,就算是有理也能被人想入非非,造了谣。】 这他妈何止是让人想入非非,简直不想多想都难。 李涉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看到群里一个接一个的问,一个个挨个回过去。 最后有人莫名把话头转到他身上来。 【涉哥,昨晚不是你送段哥进的医院吗?这女人你不知道?】 “艹……”李涉简直是眼睛要冒火光了。 【我他妈上哪知道去?老子在那守了几个小时,然后走了,之后的事我怎么知道,问我个屁啊!】 他把话怼回去,同时下床拿着手机怼到段里面前。 “我大概知道姜浅遥为什么不来了。”都闹成这样了,还来个基吧,上赶着来给自己找恶心添堵来了吗? “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视频是高清录像的,里面的一言一行都很清楚,男人虚弱无力地倒在女人的怀里,整个人都埋入对方的腹部,蓝白条子衬衫把他衬托的虚乏无力,而对方气质高贵的样子更加让人觉得像是个御姐是,抱着他的样子像是恋人之间的温存。 段里看着视频,黑漆漆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波动,李涉不想在他心口上补刀,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惹段里不痛快。 但还是觉得得在这个时候提个醒,免得他真的蠢到犯了混,真的连收场都做不到了。 “我觉得,你要去给姜浅遥解释一下,都是信息时代除非她是远古人不看手机不上网。” 李涉还想说点什么,手机迎面甩过来丢到他怀里,顿时傻了眼。 怎么个意思? 段里掀起被子,整个人神态有些疲惫的躺了下去,只是看了一个视频似乎已经把他所有的精神都花掉了,面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纸一样。 李涉感觉自己有点头疼,先是闹着脾气自虐的折腾自己不吃饭也不睡觉,现在大约知道答案后,又闹着脾气闷不吭声,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在这哄小孩。 “不是,你要死要活他妈吱个声行吗?这样挺吓人的。”他伸手去端床头的米粥,摸着还行,凑合凑合能喝下去,“先把粥喝了,然后你再爱干嘛干嘛去,人家医生护士前前后后为你忙活也挺不容易的,你不心疼我,你心疼心疼他们行吗?” “还有姜浅遥,万一待会人家来了,你这不吃不喝的,是想给人表演当场寻死觅活的戏码,还是玩自虐让人家心软,回头啊?” 他逼逼叨叨半天,劝得口干舌燥了,也没见对方吱个声。 忍无可忍,往床上踹上一脚,“你他妈倒是给老子说句话啊!” 从,我不喜欢你,到谁都不是你,想回到你身边却怎么也回不去的的绝望 “这个演员,你把简历放在这里。然后就可以开始给我们把这段对话读出来一下,最后做个对角色的自我总结。” 副导演把刚刚打印出来的稿子递到姜浅遥手上,同时一直在处理手里被打爆了的手机,只留下姜浅遥站在风中凌乱。 正导演贼是贼正坐在中间的位置,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头上戴着一个军绿色的鸭舌帽,鸭舌帽下面是一张威严衰老的脸,但是却不失刚毅。 刚刚在后场的时候,姜浅遥就看到了,甚至上网搜了一下,这个导演名叫李仲,十二岁凭借着超高的天赋被北影收入学校,之后更加是去国外深造学习过,二十岁回国,刚在内娱斩获头角的时候就凭借着一部《我的人间是你》挤入一线导演的位置。 在往后的几年里,他的风格多变,从都市题材到抗日题材,还有刑侦剧,甚至是爱情剧,古代的还是现代的,都获得了不错的票房和收视率。 而这一次的《青衣冢》更是有史以来,选角规模最大的,流程繁琐的一部剧。 从制片到换灯后期,一批一批的筛选,甚至连剧本也是由编剧老师们在根据原着的情况下,细心推敲,打磨整整五年后才正式被李仲导演选用。 姜浅遥拜读过原着,原着题材上的运用的元素很多,比如近几年来小说市场非常活的一种,快穿绑定系统,还有买股文,也就是俗称的一对多,就电视剧来说,的确是打破了常规的题材。 而这本文虐心的一个点就是,女主的设定上是刚开始进入快穿世界没心没肺,只想攻略完成离开世界,但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改变不了故事的设定走向,逐渐对书里的人动了情时候,发现自己只能被迫回到现实世界。 从,我不喜欢你,到谁都不是你,想回到你身边却怎么也回不去的的绝望。 姜浅遥很好奇,这样的一个故事李仲要怎么拍,才能在尊重原着的情况下进行反派,毕竟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很难的工程。 姜浅遥还站在原地,副导演抬着眸子,握着卷起来的剧本拼命地朝着她挥手,就差把从哪找来这么蠢的演员写在脸上了,到现在还搞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包往哪里放。 姜浅遥也挺尴尬的,她看了一眼那个放东西的地方,摄像机还有工作人员的东西都放满了,实在没有地方给她放,最后直接放在一个角落里。 等到走回来的时候,副导演直接示意她说话,却被导演及时打断。 “不用了。” 姜浅遥面色一僵,整个人有些慌,还想要说话,就听到导演在边上说:“就她吧。” 原本还想帮着姜浅遥劝劝导演,给个机会的副导演整个人都懵了,看了一眼同样整个人都在发懵状态的姜浅遥,嘴角抽了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就谁?” 导演抬起眸子,眼睛躲在鸭舌帽下面,无形中给他散发出了压迫感。 第三十章 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觉得可以和眼前的这个相比 导演抬起眸子,眼睛躲在鸭舌帽下面,无形中给他散发出了压迫感。 副导演被那双眼睛看得不自在极了,从上到下的,从外到里被一股力量镇压着,不敢说话。 姜浅遥站在原地,也有些觉得奇怪。 但是显然,这件事已经就这么定了,副导演站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敷衍,手里依旧拿着卷起来的剧本,工作牌挂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信张,叫张信,那位是李仲导演。”他指了指折叠椅上的李仲,对方一直低着头,鸭舌帽压着,姜浅遥看不清。 “我们这个剧开拍不着急,但是会要求演员集训几个月,可能长达半年多,期间也可能会一边拍一边研磨剧本,培养演员本人气质,让你们和角色达到一个境界里。 然后,一个星期后,也可能不一定,角色敲定好后,会让大家一起围读剧本。在这个时间里,你最好把功课做好,原着读熟读透,然后做个笔记,到时候是要说感想的。” 姜浅遥点点头,“明白。” 副导演看了她一眼,神情有点古怪,虽然不明白,也不理解李仲为什么放着内衣的流量花旦不要,大咖不要,选一个连作品都没有的新人,但还是提醒之前明星拒演的理由。 “我们这个,是需要走遍中国的,就是拍摄地点不会是以往的大棚里,所以,你如果家里有需要安排的,尽早处理,期间都是不能请假的。” 姜浅遥神色一顿,随后点点头,“我明白,谢谢您。” 张信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手机一直在响,全是娱乐公司打进来的电话,不要想就知道是那边想要塞人进来参演电视剧。 但是很可惜,李仲早就做了打算,这部剧大部分资金都将投入在打磨影片里,就跑遍国内景点,取景这点,住宿还有餐饮就要耗费不少钱。 更不要说,制作非遗服化道需要的上亿资金,又怎么可能有能力支付起那些大咖动辄百万一集的片酬? 最主要的,大咖事多,吃不了苦,戏份不行,还需要人前前后后跟着伺候,确实太磨人了。 而眼前的这个,气质温婉,长相极品,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或者哪个大佬的女人跑出来玩的。 确实要比那些在娱乐圈里的老油条,看着顺眼很多,最重要的是,她确确实实贴合原着里所描写的那样。 “月光下,她犹如天女下凡一般,一袭透明的白纱在月光下若隐如现,姣好的身材被这朦胧的月隐纱勾勒出来,若隐若现,更不要说她那双修长的大腿,更加让我觉得惊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觉得可以和眼前的这个相比,她脚腕上系着的那个铃铛,一落地,白嫩嫩的脚踩在草坪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铃铃,让我觉得这个天空满满的星光,还有她背后那个皎白的月亮,顿时黯然失色,天地之间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入我的眼。” 第三十一章 裴淮生,送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张信里里外外打量了一会后,认真揣摩了一会道:“这几天回去的时候做一下皮肤保养,跟组拍摄的时候,也需要你保养好它们。” 姜浅遥看了他一眼,“好的,谢谢导演。” 然后也是一个懂事的,立马退开,给足了导演空间,让他接听电话。 “啊,涉哥啊?好久不见,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呢?%*#%*¥$*………” 姜浅遥走来得及走远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回头驻足,看到的是张信夹着手机眼睛看在远方,整体姿势放松的打着电话,时不时的笑了两声,完全是一副老友很久不见叙旧的样子。 姜浅遥感觉自己神经太过敏感,只是听到涉哥两个字,就忍不住往段里那边扯。 他现在怎么可能有空来管她? 今天早上看到的微博头条,始终让她觉得神经被人蛰了一下,昨天晚上心心念念,要死要活要跟她见面聊一聊的男人,转头就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怎么不让她心存膈应,心里难受呢? 但是这种听到有关他,还有他兄弟是事情,就扯动她情绪的状况,又下意识地让自己觉得鄙夷。 鄙夷自己这么没有出息,为了一个男人,心存幻想这么久,情绪还能因为一个名字而牵动。 脚步在出了公司门口的时候,停足。 黑色的保时捷稳稳地停在公司前,一个靠在车边低头打手机的男人,在感受到她视线的第一刻,立马抬起眼睛,笑着对着她招手,“浅遥姐!” 声音洪亮的,隔着一条马路都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兴奋。 姜浅遥也挺不好意思的,尤其是边上过路人骑着电瓶车还往她这边看,带着的那股子好奇打量的神色,更加让她有些害羞。 “你怎么来了?”她走过去,对方醉了一个晚上,到今天早上头还是疼着的,尤其是他还吐了一晚上,担心他身体状况的姜浅遥还刻意让他休假一天,别去上班,没想到这个人还跑到这里来了。 看了看车里,没看到裴歌,姜浅遥视线挪到他脸上询问。 裴淮生也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西装,里面打了一条领带,非常潮流。 然后姜浅遥就看到他弯着腰从车里抱出一捧花,“庆祝你今天面试的。” 是她最喜欢的白玫瑰,闻着还带着阵阵芳香。 姜浅遥接了过来,“成没成功你不问,就这么送给我花?” 她这话问得有些让裴淮生窘迫,脸上闪过意思不自然,“我浅遥姐,这长相,这气质,不用问也是成功的啊!选演员如果不要你,那他们眼睛就是摆设,可以挖出来剁了喂狗了!” 姜浅遥被他都笑了,尤其是他这夸张的调调。 如果是段里,非得霸道得不让她出来面试,会把她藏起来当废物一样的养着,绝对不给出头露面的机会,根本不可能像裴淮生这样给足她尊重和自由。 还是这样的感觉好,很舒服很自然,她喜欢。 第三十二章 浅遥姐,是不是段哥跟李仲导演联系过了?所以—— “裴歌没来吗?”上车后,姜浅遥抱着鲜花坐在座椅上忽然发问。 !!! 裴淮生坐在座椅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收紧,手心也紧张得冒汗,丝毫不敢去看姜浅遥的眼睛,怕被发现了他暗藏的小心思。 她这话其实就是随意的问,毕竟两个人在车上如果没有话题聊太过尴尬,所以姜浅遥丝毫没有注意到裴淮生的不自在。 “我姐,她在饭店等我们呢,庆祝你面试。对了,浅遥姐,你面试过了吗?什么剧组啊?” “哦,过了。李仲导演的新戏,进组的时间还不一定,要我这两天在家磨一下原着。” 她说着说着眸子垂下去,裴淮生看得出来,她很迷茫,甚至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得出来这种迷茫是来自于一些不确定性,对自己的不确定。 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在她脸上找到面试成功后的喜悦感,甚至连笑意都很牵强,整个人迷迷茫茫,懵懵懂懂的。 手里的方向盘往左边拐的时候,他轻轻笑了一声,努力的调节气氛。 “那浅遥姐还不笑一个?李仲耶,那可是一个大导演,能进他的剧组,搞不好就能一炮而红,说不好以后我和我姐见你都要预约排号了。” “别开玩笑了,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我……”一个没作品,没人气,没公司捧着的新人,凭什么能入一个大ip,大导演的眼。 这其中,缘由多多少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裴淮生第一个就想到了段里,段里涉及的产业很多,影视文化就是其中一项,即便没有,投资一部剧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认识的人那么多,疏通一两个关系走个后门不难,甚至只要他愿意,自己砸个钱,把姜浅遥碰到一众大咖上都是一句话的事。 只是想到这点,裴淮生心里隐隐地难受,和段里相比,他确实没有办法给姜浅遥提供优渥的条件,哄得她开心。 一个男人,嘴巴上说要尊重女人的一切,不限制她的自由,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只是口头上画着大饼。 真的爱她,或者配得上她,就应该帮她抵掉一切潜在的危险,伤害,为她的一切保驾护航,给出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安全感,而不是一张嘴说说。 眼底里的阴鸷越来越重,对自己的懊恼也越来越加重。 “浅遥姐,是不是段哥跟李仲导演联系过了?所以——” “我们能不能不要提他了?” 女人的声音平静而且突兀的打断,惹的裴淮生侧头看过去。 姜浅遥坐在原地,眸子垂在大腿上,“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裴淮生喉咙哑了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直冒。 “为什么?”半响,他还是哑着声音问道:“如果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段哥安排的,那说明,他对你还是上心的,还是喜欢你的……那即使是这样,你的心也没有动摇半分吗?”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痛,忍着疼,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段哥身边去?” 第三十三章 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段哥身边去?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痛,忍着疼,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回到段哥身边去?” 姜浅遥垂着眸子,裴淮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加速,快到要不受他的控制了,同时感觉自己也是贱的。 自己越听不得什么,怕什么,就越想要知道答案,坏的怕听到,好的也怕听到,完全不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什么时候自己也跟女人一样,磨磨唧唧的了。 可悲的勾唇笑了笑。 “不会,永远也不会了。”姜浅遥垂着眸子,身侧的手垂在座椅上,有点发凉。 “他拿你来威胁我,一个不把自己兄弟放在眼里,也不考虑我是什么心情的人,一个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还回去?” 姜浅遥垂着眸子,轻轻一笑,“回去?那跟作践自己有什么区别?” 她似乎真的疲倦极了,靠在椅背上,眼睛怏怏的。 裴淮生认真的看了她几秒钟,回过头,薄唇死死地抿着,眼底里的情绪也复杂一片。 或许,他不该提段里的,可是不提,他又觉得自己挺卑鄙的,趁虚而入,让他看不起自己。 段里再不好,对姜浅遥,他认为已经超越了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了。 最起码,他做不到这么护着一个女人,护她安然。 裴歌早早就在饭店楼下等着了,她一个人在树底下抽烟,那姿态风情万种的,边上不少男人看得直心痒,裴淮生和姜浅遥到的时候,她身边的莺莺燕燕还没散场。 看到姜浅遥的时候,眼睛里的神色都变了一个度。 天底下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好的事,一个时间段里,能出现两个姿色这么好的美女? 裴淮生跟在边上都没用,拦得住人,拦不住黏在两个姑娘身上的视线,他被这种视线搞得窝心,没忍住对着裴歌吼了一声。 “你就非得这么早的跑下来等?” 裴歌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抽什么风?别跟个良家妇女被调戏了一样行吗?我和浅遥都没说什么。” “是你没觉得有什么吧?”裴淮生简直要疯,“姐,浅遥姐没经历过这些事,你能不能把你在酒吧蹦迪那套给我收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歌手肘用力一捅,一时不备,真的生生挨了一道,疼得他闷哼一声。 怎么给忘了。 裴歌早些年学过拳击,而且实力不弱,这么一下,这肋骨怎么也得疼十几天。 “活该。”始作俑者翻了一个白眼,红唇轻启,“谁让你这么说你姐的。” 裴淮生痛得指着她,“你敢这么对我姐夫?你看他知道这事,他收不收拾你。” “他没你这么没出息。”裴歌冷着出声,同时不忘记嘲笑他,“虽然我那个前夫哥,不太是个东西,但起码追女孩起来,比你是个东西,该上上,哪像你?老牛拖货车?” “………” “就你这速度,老子和他当初都搞上了,你都没个影。” 她说完,原本还想要嘲讽几句,就看到裴淮生跟鬼一样的看着她。 面色苍白。 还没等她发问,就听到裴淮生那个来自灵魂的发问声。 “你们上学的时候就搞了??” 第三十四章 段里来了 还没等她发问,就听到裴淮生那个来自灵魂的发问声。 “你们上学的时候就搞了??” “………” “我去,裴歌,你真好意思提啊,你真不怕我告诉爸妈啊?” 上学的时候就搞上了,那是一个什么概念?就他妈是,人家还在那幻想以后的美好未来,上什么大学,做什么职业,背后蛐蛐这个,叨叨那个的时候,他姐!就已经开始研究和实践生理器官了。 艹…… 越想越觉得有理,难怪小时候他姐总那么奇奇怪怪的,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一点,合着,就是因为这个? 那宴琛哥确实不是个东西,难怪裴歌后面甩了他,活该! 裴歌懒得理他,她弟弟那点花花肠子,她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见他飘到东南西北去,也懒得管。 反而开口激将他,“对啊,不像某些人,只敢停留理论不敢实践。” “……” 趁着姜浅遥没注意,一把把人拉到边上,压着声音对着裴淮生道:“你和浅遥进展到哪一步了?不会连小手都没拉吧?那你也太废物了,我和她闺蜜关系什么时候能进一步啊?” “……你只是想占别人便宜吧?”他冷不丁的拆穿裴歌的小心思,果不其然挨了一巴掌。 “我是那种人?”裴歌冷哼一声,红唇继续吞云吐雾。 裴淮生看了她一眼,默默在心里回道:“你是。” 回头去看姜浅遥,就看到她一直在边上打电话,秀眉时不时地皱了皱,声音很小,几乎被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声盖住,但还是会偶尔,有那么几句,碎的不成样的句子飘过来,传到裴淮生的耳朵里。 “我不去。” “我不见。”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聊了,先挂了。” 姜浅遥说话的调调向来温婉,跟她人一样,说话的时候大多数也会为别人考虑,像今天这样丝毫不留情的样子,简直少之又少。 脑子里第一时间就冒出了一个人影。 “不去哪啊?”裴歌站在边上吹了一口仙气。 她眼睛往边上的车流看,心里大多有底。 裴淮生也有底,心里有些难受,但必须忍着,看着她的视线上总带着克制,不在意的样子,保持的风度翩翩的。 但事实上,早就快要克制不住了,藏在裤兜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姜浅遥现在的样子,任由谁都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好,她在动摇,她在心软,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提醒她不要,给他一个机会行不行。 他真的只能,跟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她的答复。 “段里来了。”姜浅遥抬着眼睛对着裴歌说。 对方一愣,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哪?” 她同时把眸子往边上停着的车流扫,根本没有废多大的力气,就把目标锁定到了对面。 那是一辆保时捷,最新款的。 为什么能这么快就锁定到? 完全是那辆车透露出的高贵气质,还有和别的车辆不同,四面车窗玻璃封的死死的。 从外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但是里面却有双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死死盯着这边一举一动。 第三十五章 人家不想见你,你非得上赶着去贴人家屁股干什么? 为什么能这么快就锁定到? 完全是那辆车透露出的高贵气质,还有和别的车辆不同,四面车窗玻璃封的死死的。 从外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但是里面却有双黑漆漆的眸子此刻死死盯着这边一举一动。 裴歌双手抱胸,她穿衣服的风格一向大胆,怎么性感怎么来,化的妆也是,大卷发直接垂在胸口上,掐着香烟的手指甲也涂着大红色指甲油,张扬,明艳。 隔着一条马路,遥遥数米的距离,一条车流,还有一道车窗,但是似乎视线,就是感觉和车里那道黑漆漆的眼睛对视上了。 李涉坐在驾驶座上,看了一眼后边侧着脸,眸子漆黑的几乎要滴出墨汁,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男人。 心里有些叹气,随后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想要点火的时候,又想到后边这个刚刚出院,闻不得烟的味道,又把打火机放下来,去储物柜里找口香糖。 真他妈作孽,他伺候老子都没这么细心过。 往对面那几道人影看,同时把今天处理的事跟段里交代。 “秦时办事挺靠谱的,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李仲松了口,但最后姜浅遥那个剧本角色拿到了,女一号。” 他把口香糖的盒子往储物柜一丢,“张信那边我也打了招呼,过几天约出来吃顿饭,剧组里基本上都是用的新人,不存在大咖,或者老油条欺负新人的现象。所以姜浅遥拍戏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了。” 他转头去看段里,“我跟你说话呢,听到了没?” 这人不顾医生劝阻非要出院,吊了几个小时的葡萄糖,算是把精神头吊好了,但是看着他惨白的脸庞,李涉总怕他随时要晕死在他车里。 “你别闹了行吗?” “人家不想见你,你非得上赶着去贴人家屁股干什么?”他疲惫地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李涉感觉自己现在就跟老妈子一样,一天天操心个没完,跟着他后边收拾烂摊子,一波没平一波又起,实在心累。 感觉到那人视线往自己身上移,而且视线里带着那么一点不爽和警告,他就气笑了。 眼睛睁开看着他,“你瞪着我干什么?刚刚电话打了吧?人家有要理你的意思?我说哥哥,咱都是成年人,不兴这么解决问题,开始我让你少说两句,当时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不乐意啊,知道人家哪疼你往哪戳,后边一女的抱你,热搜都上来了,你他妈也不解释……” “怎么着?等着别人往你这跑,上赶着听你解释啊?你多大的面子多大的腕啊?” 段里看着他,脸色铁青,一双眸子漆黑的要掉墨渣。 李涉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把怨气和厉害全用在他身上了。 一下子就无语住了。 “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在姜浅遥那里就是信用值为零,可靠值为负数,花心大萝卜一个,从都渣到脚,彻头彻尾的渣男一个,你少在她那里蹦哒,免得适得其反。” 第三十六章 所以你打算跟他复合吗? “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在姜浅遥那里就是信用值为零,可靠值为负数,花心大萝卜一个,从都渣到脚,彻头彻尾的渣男一个,你少在她那里蹦哒,免得适得其反。” 段里皱了皱眉,这句话引得他身体不适,整个人都痉挛,不知道哪疼,他就想办法去止疼。 眼瞅着他要去抽烟,李涉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顺带把他烟盒打火机全拿了过来。 段里瞅着他。 李涉也有点委屈,刚刚就是看到他要抽烟整个人一激灵,根本没多想,把烟盒抢到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干了什么,现在被人这么冷眼瞧着,背后也有点发毛。 “你看我干什么!”段里眸子漆黑黑的,不说话的时候那双眸子就带着摄人的力量,李涉根本招架不住,转过身避开他的眼神。 “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回头你在我车里倒了,我他妈怎么跟那帮医生交代?” 段里收回视线,他就穿了一件白色体恤,下面一件牛仔裤,很多年没有穿过了,穿出来依旧有范,就是人还在病中,那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衣服宽松,他人显得病态虚弱。 李涉是真怕闹出人命,思来想去,还没等琢磨出什么来,就看到姜浅遥她们进了饭店,一行人没一个站在原地的。 “回医院吧段哥。” 他指了指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人都走了,你待这也没意义。” 段里没理他,垂着眸子,黑色的手机在他手里翻来覆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涉看到住了嘴,悠悠叹口气转过身,拿起手机去找找看外卖。 他这兄弟脑子坏掉了,看着样子这一时半会不会走,但他总不能跟着风餐露宿,有上顿没下顿吧? 他追妻关他鸟事? “段里来干什么?” 裴淮生在一边点餐,裴歌就在一边抽烟,包厢的空调提早打开的,整个包厢冷的要命。 姜浅遥手机嘟嘟只响,她原本没打算理的,但是看到一个是张信的微信,把她拉到演员还有编剧制片人的群里,大家都挺热情的,她没法不理,就一直垂着眸子忙着打招呼,联络感情。 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姜浅遥抬起头,裴歌正好看过来,她那里烟雾缭绕,眼睛也挺犀利的。 姜浅遥被这种眼睛看的不太舒服,总感觉被审讯一样。 “他想找我聊聊。” 裴歌吐了一口气,“你同意了?” “没有。” “你和他还有联系?” “他单方面找的我。” 姜浅遥吐了口气。 裴歌也低头抽了一口烟,“所以你打算跟他复合吗?” “………” 裴淮生也觉得空气不太对劲,合上菜单,扭头对着边上服务员微微笑了一声,“就这些,不够的话我们再添。” 服务员看了看桌子那头的姜浅遥,又就近看了一眼边上一直抽烟性感的裴歌,扭头对着裴淮生点点头,“好的。” 空气确实不对味,门一关上,整个包间都静下来了。 裴淮生皱眉看着裴歌,“姐,你干嘛?” 第三十七章 就算我被甩了,也轮不到裴淮生 裴淮生皱眉看着裴歌,“姐,你干嘛?” 那些都是别人的隐私,干什么要这么穷追不舍的。 更何况,姜浅遥面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不想一顿饭闹得不痛快,原本就是想让她开心的。 “没有。”一场对峙,最终还是姜浅遥先投降,“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可能回头。” 姜浅遥垂着眸子,看着桌面,整个人淡淡的,“我不可能跟他复合,永远也不可能。” 裴淮生看得出来她面色不好,默了默想开口说话,对方先率先说一句,“我去趟卫生间。” 通常这句话,就是整理情绪用的,裴淮生当即就有些憋不住了,跟着起身,“浅遥姐……” 对方快速的踩着高跟鞋走过,没理他。 裴淮生面色一僵,扭头去看坐在原地垂着眸子淡淡抽烟的裴歌,神色里多多少少带着一点无奈,然后起身去追姜浅遥。 他姐惹的,不管怎么样,也得帮着收拾烂摊子。 裴歌坐在原地,垂着眸子把手机从下面拿出来,直接一把丢到桌面上。 通话的界面就停在手机屏幕上,而时间已经显示时间十五分钟零三秒。 也就是从进入包厢开始到现在为止的时间。 裴歌咬着牙,神色淡然地盯着手机,烟圈不停地缭绕,许久才开口:“段里,姜浅遥不愿意回到你身边。” “你也差不多就得了,别没皮没脸的追着人不放,下次这种事会更多,与其次次被人当着面打耳光,不如识趣地早点退出放手还能给自己留点面子,大家都好看一点。” 她垂着眸子,手里的烟烧得差不多了,刚要换,就听到那边淡淡地笑了一声。 “就算我被甩了,也轮不到裴淮生,还是你要自己的亲弟弟收别人的?还是裴歌,你已经习惯了?习惯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所以也能接受弟弟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裴歌拿烟的手一顿,握着打火机,忽然就失了兴致,狠狠往桌面上一甩。 那头的人也听到了。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只要反复在我的底线上踩,即使你是一个女人,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裴歌垂着眸子没再说话,那边率先挂了电话。 段里躲在黑暗里,整个人淡淡的抽着烟,眸子静静的望着偷着光亮的手机屏幕。 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城市的天空就暗了下来,路边的照明灯也纷纷亮起,拉开一个城市的光亮。 段里整个人侧在车门边,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冒,骨节突出,从刚刚开始,他的胃就很不舒服了,医生也说了,不想死就别抽烟! 可是,就他妈的忍不住。 姜浅遥拒他一次两次三次,对他不耐烦,看他不顺眼无数次,都远远没有从裴歌这里获得的疼,没有哪一次跟刚刚一样,让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她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可能回头。 她说,我不可能跟他复合,永远也不可能。 呵。 段里握着手机眼睛里的自嘲快要溢出眼眶,心痛得快要不能自已,怎么也找不到自救的办法。 她这么说,那他呢?他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老子把话放在这,你今天就是在这死了,姜浅遥都不会看你一眼! 姜浅遥拒他一次两次三次,对他不耐烦,看他不顺眼无数次,都远远没有从裴歌这里一次来的难受,没有哪一次跟刚刚一样,让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电话那头,他听得很清楚。 她说,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可能回头。 她说,我不可能跟他复合,永远也不可能。 呵。 段里握着手机眼睛里的自嘲快要溢出眼眶,心痛得快要不能自已,怎么也找不到自救的办法。 她这么说,说放弃就放弃了,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初红着眼眶离开别墅的人又是谁? 每回意乱情迷趴在他耳边心心念念,喃喃自语说喜欢他的人又是谁? 现在,那个红着眼睛,天天捧着满腹心意的人说不要了,不打算回头了。留下一个真的相信她说爱他的人,打算长长久久一辈子过日子的人,不相信事实了,还过在过去里。 真他妈艹蛋。 段里自己都觉得艹蛋,夹着香烟的手一直在颤抖,哆哆嗦嗦的,边上汽车打着车灯过来的时候,那手没克制住,一抖,烟头掉在地上。 李涉被这个动静闹得转过头。 段里弯着腰,垂着眸子去捡那个烟头,那玩意还带着火星,直接灼伤到他白皙的手,但是李涉看不到这么全面,只看到他个子很不适的猫着腰捡东西,后排的空间给他挤的满满当当的。 皱着眉,想要出声,就看到对方面色平静地坐起身,烟头也被他夹在指缝里。 李涉刚要松口气,就觉察到他不对。 “你怎么——” 他眼睛眯起来,凑近了看,然后发出一声,“卧槽,你眼睛怎么通红了?哭过了?也不对啊,你这眼睛他妈怎么跟血管爆裂了一样,全他妈是血丝啊?” 她看着段里的眸子,那白白的眼睛珠子里,出了血丝没别的玩意了,出了黑色的眼球,就是血丝了,真别说,挺吓人的。 “你能不能别吓人,转过来给我看看。”李涉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同时去开车里的照明灯。 偏偏对方不怎么配合,照明灯开启后,他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垂着眸子,不知死活地点烟,抽烟。 李涉要看他眼睛也不给。 看不下去的李涉,照着他脸来了一拳。 对方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抬着阴鸷的眸子死死看着他,势必要把人拉下水一起毁灭了。 “看个屁啊!”李涉瞅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来火,就为了这点破事,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现在还要窝在这看别人脸色。 “你有什么脸瞪着我?”他脸色也不好,“老子今天把话放在这,你今天就是在这死了,姜浅遥都不会看你一眼!” 段里瞪着他,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而且面色越来越差,李涉瞅着这个情况不太对,原本还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一下子就灭了火。 整个人都虚了,语气也软了,“不是,段哥,你别吓我,你、你,你别死啊……” 段里整个人有点喘气,听着他这话,气得后槽牙都要断,看他还要过来扶自己,一挥手打在他胳膊上,“滚!” 第三十九章 裴歌性子是这样的,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帮着段里说话了? 整个人都虚了,语气也软了,整个人手忙脚乱的,然后去找手机,打急救电话,“不是,段哥,你别吓我,你、你,你别死啊……” 段里整个人有点喘气,听着他这话,气得后槽牙都要断,看他还要过来扶自己,一挥手打在他胳膊上,“滚!” “……” 裴淮生跟着姜浅遥出去的,看着她走进卫生间的。 说实话,他也有点无力,他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看到人家面色不对了还要紧紧逼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家长,逼着对方交代情史,要对方给个交代,以后再也不跟前任来往。 有点好笑,他只是喜欢姜浅遥,那种不见天日,也不被给人发现的,也不敢宣之于口,或者是就算说出来了也没戏的喜欢,裴歌怎么就认了真了?比他还认真。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毫过去,姜浅遥还不从洗手间出来,裴淮生心里也有点慌,拉过一个刚刚出来的女孩问。 他长得好看,穿西服也好看,更何况长得还帅气阳光,乍一看就像是动漫里出来的一样。 小姐姐看到他也脸红,听到他问洗手间里的人,瞬间没了加人微信的想法。 果然好看的都是别人家的。 “那个姐姐不太好,一直在洗手台↑洗手,看着眼睛,可能刚刚哭过了。” 对方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讪讪笑了一下,“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她洗了脸,水进了眼睛发红了也不一定。” 裴淮生心里一紧,对方看到他脸色不好,大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点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挽回一下这个错误。 裴淮生看出来了,淡淡的笑了一下,“谢谢你。” 然后继续站在那个转角处,靠在墙壁。 女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问,“你惹她生气了?” 裴淮生一愣,最后轻轻笑了一下,苦笑,“不知道算不算是,可能是的。” 女孩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你的错,确实要好好哄哄,女孩子都很看态度的,和你们男生不一样,理性思维只考虑事情产生后该怎么解决,虽然有用,但是对女孩子没效果。” 裴淮生愣了一下,张嘴想了想,把话咽回去。 女生还想说点什么看到姜浅遥出来了,也有点尴尬,低着头直接走了。 裴淮生也懵了,没想到姜浅遥会这个时候出来,看着姜浅遥哑了哑,“浅遥姐,你没生气吧?” 对方抿了抿唇,浅浅笑了笑。 “我姐说话确实有点过了,但她在家说话都这样,上次你也看到了,直接追出来杀我,她也就是担心你……”裴淮生越解释越乱,心里没点底。 姜浅遥看着他,“我知道。” 裴淮生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子也松了下去,“你知道就好……没生气就行!” “裴歌性子是这样的,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帮着段里说话了?我记得开始来找你们的时候,你还帮着他说话,这次怎么不?” 姜浅遥,段里出事了,在市中心人民医院,你来不来? 裴淮生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子也松了下去,“你知道就好……没生气就行!” “裴歌性子是这样的,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帮着段里说话了?我记得开始来找你们的时候,你还帮着他说话,这次怎么不?” 姜浅遥的话来得措不及防,裴淮生几乎在那一瞬间里感觉耳根子在烧,手心里也开始冒汗,甚至感觉有些站不住脚,看着姜浅遥没有以往那么坦然了。 “我……段哥,他、我也没那么帮段哥讲话,讲得不过是实话而已……” 这么些年,他确实没有在段里身边看到过什么莺莺燕燕,甚至,他真的把姜浅遥保护得很好,除了几个关系近一点的,知道这么个人,甚至可能其中几个连面都没见过,所以裴歌那么说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反驳。 现在感觉心脏有点虚以外,就是后背也开始冒汗了,努力的想把思维整理到一块。 眼睛眨了眨。 “现在再帮他说话,我姐能饶了我?她那个性子对你都这样了,我要再帮腔,非得被她扒了皮,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浅遥姐,你也别跟裴歌来气,她就那样,见不得边上人受欺负,她也是怕你想不开回去再伤了心。” 他说的真诚,倒是给姜浅遥整的一愣,半响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的……没生她气,我是连夜被段里赶出来的,这个城市这么多年,早就没地方去,也没朋友了,如果不是裴歌,我也就要流浪了,所以没生她气。” 裴淮生皱着眉,不是很高兴这句话,想说什么的时候,姜浅遥的电话响了,来电挺急促的,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对方着急的情绪,他不好打断,只好抿着唇,站在原地驻足。 姜浅遥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来电,秀眉皱了皱,说实话,她并不愿意跟段里扯上关系,尤其是在跟裴歌和裴淮生保证不可能后,更加不愿意跟这个人挂上钩。 但是,裴淮生明显看到了,看着姜浅遥犹豫不决难做的样子,开口轻笑一声帮她做决断,“浅遥姐,你就接呗,段哥一直在楼下,你要是不接待会要闹的。” 一句话一出,两个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明显是想到那天晚上的酒吧。 姜浅遥想的是,段里确实是一个不安生的主,一点不合他的意就只会要挟别人,今天真的不接这个电话,回头他不高兴上来了,真的闹起来真不太好收拾。 而裴淮生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他喝的烂醉,自己被人绑了拿来做要挟他记不得,就是怎么都有点尴尬,自己竟然是被姜浅遥领回去的。 怎么领的?那一路上他,他他他有没有占别人便宜?或者有没有乱七八糟说一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啧,想想都觉得尴尬。 两个人面色迥异,尴尬了数秒后,姜浅遥才接起电话。 那头的声音挺急切的,而且伴随着空荡的脚步声,似乎还有“麻烦让一让,前面的人让一让。”的喊声。 “姜浅遥,段里出事了,在市中心人民医院,你来不来?” 段里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帮你说什么好话,你俩直接分吧 那头的声音挺急切的,而且伴随着空荡的脚步声,似乎还有“麻烦让一让,前面的人让一让。”的喊声。 “姜浅遥,段里出事了,在市中心人民医院,你来不来?” “出事?”姜浅遥握着手机,皱眉,耳朵往手机屏幕上倾了倾,方便自己更好的听。 裴淮生看过来,那头的声音急,几乎是靠喊的,根本不需要怎么听都能听个真切。 下意识地眉毛就皱了起来。 姜浅遥也觉得不可思议,人往窗口走,并不太相信李涉的话。 “李涉,你别开玩笑行吗?还是你觉得我被你们拿着玩,看着耍,跟个白痴一样跟着你们后边跑很好玩?很好笑?” “你们几十分钟前还守在这个饭店门口,现在又不在了,出事了,你骗鬼呢?” 她看了看车流,站在这里可以很好的看到对面停车位置,而刚好,她就看到了那辆一直停在对面的保时捷。 对,就是那辆段里坐着的,坐在车上堵着她用的那辆保时捷。 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原本那些让一让,听着急切的话语,让她心烦意乱的事情,一下子全成了现在发邪火的导火索。 段里和李涉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是傻子吗? 一点正经的,小概率被拆穿的借口都不愿意耗在她身上了,不值得废一点脑子编排借口了? 还是说,他们笃定饭店里面看不到外边,所以找个借口把人骗下去再说?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刚刚听到段里出事了,姜浅遥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紧,生生漏了半拍。 她不想跟人牵扯到关系,但是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没出息的为了他难受。 而对方,丝毫不在意,甚至拿她取乐。 这种认知,让姜浅遥很不爽,非常不爽,“李涉,你之前帮过我,所以我不想跟你翻脸,但是你要是再来骗我,找我不痛快,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卧槽!”跟着护士跑了一路了,推了一路的车,李涉早就满头大汗,那个屁大点的救护车连个空调都没有,几个人挤在一个后车座里,腿脚都伸不开,更别说感觉到的燥热和烦闷。 他耐心早就到了尽头,更不要说段里忽然眼睛猩红,整个人昏过去,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在救护车上就在吸氧,他在这火急火燎的,那边的正牌女友跟人吃吃喝喝。 艹。 什么事啊! “谁他妈有闲心跟你在这开玩笑了?!”憋了一整天的气,李涉也不装了,整个人停下脚步,对着电话吼,整个医院楼层都听到他的怒吼声。 “姜浅遥,你爱来来,不来滚!” “你今天的面试,不会以为真他妈是你美丽动人吧?紫微星转世,文曲星下凡了,我还他妈就告诉你,是老子和段哥帮的你!不然你以为呢?就你那样的,进组非得给人玩死!不感谢就算了,还她妈泼脏水。 再来说说你说我骗你,我她妈有这个闲心吗?我是吃饱饭没事做了,天天逮着你俩这糟心事薅?我她妈疯了?好日子不过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 “但是我可警告你,段里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别后悔,我也没跟你开玩笑,等他醒来后,如果没看见你,我也不会帮你说什么好话,你俩直接分吧!” 姜浅遥没来,你就死了心吧 李涉吼了一段,甚至怒意都来不及消,那边护士就急匆匆地跑过来,“段里的家属吗?” 李涉看着她,“我是。” “过来跟我签个字,然后把这类医疗单拿去交了。病人之前有没有什么既往史,对什么药物过敏,或者家族遗传症之类的,血型是什么,我们都要知道,好配合做治疗。” 护士边交代边把一系列的票据,需要签字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的塞给李涉。 李涉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给什么签什么,一通兵荒马乱下,手机什么时候没了电都不知道,更加没法把电话打过去,冲着姜浅遥对骂。 “病人之前胃病,还有眼睛上面有没有什么既往史?是胃溃疡还是胃创孔,有没有做过手术?这次进医院是怎么造成的?” 护士一边处理入住信息,一边问李涉进行登记。 李涉皱着眉,心情有些烦躁,“这个我不清楚。” 护士有些疑惑,打键盘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李涉,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您不是他家人吗?” 李涉摸烟盒的手一顿,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阴沉难看,咬牙切齿道:“他是我祖宗!我他妈是他大爷!” 护士:“……” “先生,请您认真配合我工作好吗?这些问题很重要,之后是要记录到系统病历里的,医生需要看这些,然后配合着用药,还是请您认真说一下吧。” 她说完,眼睛亮亮地看着李涉,双手摆在键盘上,随时准备重新登记,看这样子还挺认真的。 李涉看了她一眼,亮出牙齿,笑了,“病因,跟女朋友掰了,闹出胃出血,死因,不详。” “很有可能是被我揍死的!” “………”这个,感觉情节还挺严重的啊。 一直到段里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姜浅遥也没来。 李涉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手机里护士跟他的对话声清清楚楚,她姜浅遥就是个聋子,是个笨蛋,也他妈该听清楚了,整明白了。 但是,这个狠心的女人,就是一脚都没来。 段里在里面生死不明,她却跟着别的男人开开心心的,这一点让他不是很舒服,甚至可以忘记了一开始段里是怎么对她的了。 段里戴着氧气面罩,悠悠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在找姜浅遥,即便他本人眼神还是迷离的,脑子还是不清醒的,甚至没有那么多的力气,也还是第一反应去找姜浅遥。 李涉在边上看得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从开始的本能反应,到眼睛里藏着希冀,再最后一点点没落下去的失望,有点心疼这个兄弟。 咬着烟,在边上轻轻哼了一声,“第二次了,这是老子第二次陪你进医院,我就好奇,你究竟还有几条命能熬,看看哪一次死在这个医院里。” 医生说了,他的胃部不能再熬下去了,眼睛充血也是因为心情起伏太大,导致脑血管扩展导致的,只是看着吓人,但也就这一次,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姜浅遥没来,你就死了这心吧。”李涉皱着眉看他,有些不太耐烦,“你那女朋友不行,早点分了算了。” 我帮你把姜浅遥哄回来行不行,老子他妈八抬大轿给你请回来行了吧? “姜浅遥没来,你就死了这心吧。”李涉皱着眉看他,有些不太耐烦,“你那女朋友不行,早点分了算了。” 段里立马侧脸过来,他整个头都凹在枕头里,脸上的呼吸面罩把他脸崩得死死的,整个人就像是虚弱,重病很久的人。 双眼黠长,眼睛眯了眯,随时示范压力瞪着他。 李涉一看他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嘿了一声,然后跟他说道说道,“你还有脸瞪我?还不让说?你他妈自己看看,我和她通话记录是几个小时前?现在天都亮了,我连她鬼影都没看到。” 他几乎是把手机怼在段里脸上给他看的,怕他看不着,还在他面前停顿了一两分钟,上下左右的滑动,就这样还不够,还要贴心的问一句,“怎么样?看清楚了吧?晚上七点五十四分,我给她打的电话,打通电话,对方第一反应就是,咱俩有没有耍她。” “真是给我气笑了啊,我没事耍她干嘛?!” 段里呼吸有点重了,胸膛不断地起伏,一直摆在外边的手也开始死死捏着被单,整个人有点透不过来气。 但是这一点,李涉没有注意到,他整个人,整个人!都沉浸在怒火当中! “然后我跟你说了,你进医院了,到现在,我她妈都没见她影子,我说哥们,咱哄也哄了劝也劝了,现在还把自己搞成这样,差不多就得了,她不要你就不要你了,让裴淮生那小子自己伺候去!这种女人不要他半条命才他妈有鬼!” 手背青筋直冒,段里看着他的眼睛冲着血,只是刚刚护士过来打了一直镇定剂,怕病人醒来的时候身体不舒服,这样舒服一点,所以导致段里活动的身体并不是很灵活。 他就侧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涉,看这样子像是要随时生吞活剥,李涉终于有点害怕了。 “你干嘛……”他虚弱的开口。 “滚。”躺在床上的人,瞅着他,嘶哑的从氧气面罩下发出一声。 “………” 不是,怎么还说急眼了呢? 日日夜夜陪着他,在手术室门前守着他的人是谁啊? 就因为这点破事,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不是给他看体温就是给他擦脸擦背的,给男人擦脸,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恶心的事! 李涉义愤填膺的开口,情绪越说越他妈崩溃。 躺在床上的人,没什么力气跟他掰扯,“把手机给我。” “你干嘛?”李涉是这么问的,身体是诚实的,手机照样乖乖递过去。 段里眯着眼睛,手机屏幕上的灯光刺得他有些受不了。 医生其实是不允许刚刚苏醒的病人这么糟践自己身体的,所以,李涉其实也挺心虚的,老是往外边看,就怕被护士逮了个现行。 心里大约知道他想找谁,有些不太耐烦,直接抽回他的手机,同时开口哄着,“行了行了,待会我帮你打电话,我帮你把姜浅遥哄回来行不行,老子他妈八抬大轿给你请回来行了吧?” 你和那个楚黎,是什么情况啊? 医生其实是不允许刚刚苏醒的病人这么糟践自己身体的,所以,李涉其实也挺心虚的,老是往外边看,就怕被护士逮了个现行。 心里大约知道他想找谁,有些不太耐烦,直接抽回他的手机,同时开口哄着,“行了行了,待会我帮你打电话,我帮你把姜浅遥哄回来行不行,老子他妈八抬大轿给你请回来行了吧?” 段里身体虚,只是看几眼,精气神就已经消耗了大半。 李涉看着他疲惫要合眼的样子,直接抢过他手机,“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给她打,打完你老老实实睡觉。” “再这么折腾下去,我是真怕你能死在这个医院里。” “病人的血糖血脂都是很低的,这几天肯定没有进食过,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受大的情绪波动,好好将养着,否则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这是术后医生来检查时候说的话。 李涉是真的怕了,找到姜浅遥电话的时候就要过去拨通,忽然就听到段里戴着氧气面罩传来的一声,“帮我把热搜撤下来。” “啊?” 李涉有点发懵,手指僵在手机屏幕上,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楚黎和我的热搜,撤下来。” “然后帮我查一下。”他闭了闭眼,“我想了一整天,也没想通,这个视频是怎么流传到网上的。” 他那时候其实已经神志不清了,姜浅遥要和他闹分手,和别的男人在一块,他就受不了,胃疼让他难过,整个人几乎是脱了力气,有人搂着他,他也没什么力气反抗。 但是就是想不通,怎么就那一点视频就传上去了。 段里躺在床上,李涉听着也觉得懵,“你和那个楚黎,不是,你妈,是什么情况啊?” 哪有那么年轻的妈,就是还有,那么年轻的妈就算了,抱人还是那种…… 段里沉默了。 李涉看得出来他不想回答,他本人也没有深扒别人隐私的癖好,不爱回答就不回答。 事情他照做就是了。 “我帮你查一下,但是姜浅遥那边?………这电话还打吗?” 段里抬眸看着他,目光淡淡的。 “………行,我帮你喊她。” 你他妈早晚得死在她手上。 段里没理他,闭着眼睛睡觉。 李涉也识相的闭着嘴,开门出去打,打完后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事实上,他电话没打通,在外边喂了半个小时的蚊子,期间烟都不知道抽了几根了,就是半点没打通。 打算先给段里处理微博热搜的事情,结果,微博刚刚打开,一个头条就他妈出来了。 就姜浅遥那个剧组的,一天多的时间,角色已经全部选好了,基本上就是已经大问题已经没有了,开始准备进组围读剧本。 李涉简直想说一句卧槽。 正巧,张信这个时候发短信过来,“涉哥,今天晚上我有空,方便聊聊吗?就投资的事情。” 李涉看到这句话就来气,姜浅遥本来就对他爱搭不理的,就半个小时那个电话基本让他认清一个现实。 就是——姜浅遥把他拉黑了。 现在来这么一下,他上哪给段里找人去? 看到张信更加来气,直接回。 “你们剧组,要奔丧啊?” 也就是他没跟姜浅遥在一块,否则你以为你俩还有命在这跟我说话? “?” 李涉是真的他妈来火,也懒得跟一傻逼费劲巴拉的解释。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动了动,快速灵敏地打了一句话。 【看情况吧,我这边有点事,之后再说。】 然后摸起床铺上的香烟,咬着烟就要出去,没想到倒是意外的,在病房外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淮生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些高档货,边上跟着程祁。 两个小年轻,看着高高帅帅的,干出的事,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想当初这两人一口一个哥的在后边叫着,该玩的场子,该带着见的世面一个没少,结果,尽他妈不干人事。 “来干什么的?”李涉没跟他客气,低头点烟,烟气直接冒出来,一双眼睛里带着一点点狡黠的笑意,丝毫不避讳开口道:“看看你段哥死没死成?” 程祁在边上听着挺尴尬的,低了低头,这事,他老爸说了,别跟着掺和,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得罪段里。 但是一边是他兄弟……就,怎么……不管怎么样,也要过来看看吧?至少别让事情恶化了。 “涉哥,裴淮生也没跟浅遥姐在一块,你也别,不至于把事情搞得这么尴尬,谁都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吧?他又没说,浅遥姐也没答应,还不至于搞得大家跟仇人一样。” 程祁在边上打哈哈。 李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边上的默不作声的裴淮生,笑了笑。 “也就是他没跟姜浅遥在一块,否则你以为你俩还有命在这跟我说话?” “……”程祁挺尴尬的,用眼神示意一下裴淮生示意他说话! 结果对方抬起头,跟个闷葫芦一样,整整过了几分钟才开口说了一句,“涉哥,对不起。” 晕死。 对不起你妈,对不起,话都不会说了。 李涉没空在意这些东西,他关注点在别的地方,抽了几口烟,情绪消耗的差不多了,才眯着眼睛开口问他,“裴淮生,你自己说,这些年,我和段里对你,对你们都还算不错的吧?是不是到处给你们长眼,带你们玩?没有哪一刻亏待过你们,不把你们当人处理吧?” 裴淮生闭了闭眼,确实,李涉说的都是对的,商业圈里,拿人当下酒菜的一堆,不把人当人的也一堆,尤其是他们这些长得嫩的,刚出社会,只能被人当猴耍,做出气筒,很多时候委屈都没地方说。 更不要说,商业圈加豪门圈,跪在地上舔着对方的鞋子捧,随意的一个角落都随处可见。 李涉和段里不一样他们会带着兄弟们玩,到处见世面,丝毫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臭气。 “是……你和段哥对我,对我们都很好……”他闭着眼睛,心脏有些发疼。 李涉听着这话,眼睛更加出血,咬着烟都没法让他心里那口气消散,“那我他妈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段里?还是你他妈就喜欢惦记别人的女人?就他妈喜欢抢别人的女人?你他妈还是人吗?!” 还是你他妈就喜欢惦记别人的女人?还是你他妈就有这种癖好?! “是……你和段哥对我,对我们都很好……”他闭着眼睛,心脏有些发疼。 李涉听着这话,眼睛更加出血,咬着烟都没法让他心里那口气消散,“那我他妈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段里?还是你他妈就喜欢惦记别人的女人?就他妈喜欢抢别人的女人?还是你他妈就有这种癖好?!” 裴淮生垂着眸子,他确实没法辩驳,闷着头低低道歉,“对不起涉哥,我也不想……” 李涉眼睛都红了,扑上去,一脚踹上他肚子上,按理说,从小到大他什么人没见过?有必要跟着类人计较? 可,就他妈的没忍住。 那一脚是用了十足十的劲,一脚下去,裴淮生被踹的咳出血,腹部疼得直不起身,整个人弓着,一个劲捂着腹部咳血,手里提着的东西散落一地,直接打翻。 噼里啪啦的,里面的东西直接倒出来,要么碎了一地,流了一地。 “你还是人吗?!你他妈还是人吗?抢别人的女人,你好意思吗!”李涉对着他破口就是骂。 上前又要去踹他,程祁在边上看着,也傻眼了,看到裴淮生嘴里流出来的血,知道不能这么走下去,人走过去架着李涉的下肋,拦着他。 “涉哥涉哥,行了!差不多行了,再打就要打死了!” “打死个屁!”李涉火气贼大,被程祁拦着,衣服弄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也要上前揍他。 程祁也是没招了,拉着李涉,又低头去看那个跪在地上,擦血的裴淮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走啊!还待着,你他妈想死啊?!” 李涉听到这话更加来气,也不跟程祁装了,手掌抵在他胸膛上用力使劲,“你这孙子哪边的?!” 程祁也挺冤枉。 “涉哥,你冷静点,你真的把裴淮生打死了,浅遥姐那边也交代不了,裴淮生可是裴歌的弟弟,到时候你要浅遥姐怎么跟裴歌交代啊?” 程祁把人扯开,整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李涉也有些喘,但眼睛里的猩红已经消下来不少。 “怎么着?拎着一堆东西来,是想看看你段哥死没死,死了做个追悼,没死拿着东西来做探视?姜浅遥呢?她在哪?”李涉一口气堵在心里发慌,难受的要命,说话怎么难听怎么来。 字字句句戳人心窝子,在他看来,裴淮生和姜浅遥现在他妈就是一对狗男女。 男的,不仗义,撬人墙角,女的,不道德,守不了妇女典范。 他妈就没一个好东西。 勾搭在一块那个场面更加让人难受,恶心! 裴淮生咳着血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程祁看着这个望着那个,实在没办法了,过去扶了一把裴淮生。 “涉哥,真的对不起。”他垂着眸看着地上的瓷砖。 李涉看着他那个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的对不起跟鬼说去吧。” 他踢了踢边上的礼品,那些还没有废掉,高级的人生燕窝,“这些破玩意给我拿回去,老子不稀罕。你也给我滚蛋!” 我不想,为那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去赌,赌她会不会喜欢我 “涉哥,真的对不起。”他垂着眸看着地上的瓷砖。 李涉看着他那个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的对不起跟鬼说去。” 他踢了踢边上的礼品,那些还没有废掉,高级的人生燕窝,“这些破玩意给我拿回去,老子不稀罕。你也给我滚蛋!” “老子看到你就他妈晦气,回头告诉姜浅遥,她今天不来看段里没事,段里也不需要她,她愿意找谁找谁去,别来这裹乱成不?” 裴淮生皱了皱眉,没吭声。 捂着腹部被程祁掺着离开。 李涉回头见那两个背影,皱着眉,不太耐烦。 两个白眼狼,喂不熟。 “你真不用去找医生看看?”程祁看了裴淮生一眼,皱着眉,不太认可裴淮生的做法,那一口血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内脏打破了。 李涉打架挺野的,知道怎么打要人命,他是真怕回头落下个病根。 裴淮生擦了擦血,白皙干净的手背上全是嘴里溢出的血,他垂着眸子,坐在花坛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不用。” 他垂着眸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行字,然后收回去。 程祁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说:“你打算怎么办?浅遥姐,那里你要告诉她,段哥住院的事吗?” 裴淮生睫毛抖了抖,原本就毫无血色的面色瞬间惨白。 “我不知道……” “程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还是穿着那套黑色西装,少年的学生气在身上,这套西装倒是穿出几分漫画少年感。 此刻眸子里带着的几分迷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看着有些脆弱。 程祁在边上闭了闭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着烟嘴,痞气地叼着烟嘴,金属打火机在空气里响起,瞬间火焰冒起。 白眼冒出来,程祁咬着烟嘴看着他,抽了一口后,缓缓吐了口气,“你要是不知道,就瞒着吧。” 裴淮生整个人一僵,抬着眸子看他。 程祁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天空,“反正你一开始也没告诉姜浅遥你来了医院,怀疑段哥真的生病了,你就干脆瞒到底吧……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自私一次吧?真的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走?我做不到。” “段哥也做不到,所以他来抢了,来要了。只有你是个怂包,这里不愿意,那里不行,所以看起来就他妈跟伪君子一样,是个烂好人,结果处处惹人恶心。” 裴淮生情绪似乎冷静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但是他地承认,这话他听着舒服,因为是他想听的。 “如果事情败露了……我就更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跟她索要爱了……程祁,这个局面我不敢赌,不是不能赌,是不敢。” 程祁低着头,看着裴淮生。 那人擦着血站起身,过程里表情没有让他看到。 “我好不容易,有资格走到她边上,我不想,因为那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去赌,赌她会不会喜欢我,又或者厌恶我,我没发想,如果她厌恶我了,我该怎么办……这和勇气无关,你能明白吗?” 没说别的,我总不可能帮着你告白 “我好不容易,有资格走到她边上,我不想,因为那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去赌,赌她会不会喜欢我,又或者厌恶我,我没发想,如果她厌恶我了,我该怎么办……这和勇气无关,你能明白吗?” 程祁彻底没话说了,他没见过这么孬的。 站在原地抽了一会,垂着眸子,看着裴淮生坐在花坛上,手指不断地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似乎一直在犹豫该怎么跟姜浅遥说。 程祁没了耐心,咬着烟头,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垂着眸子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行字。 裴淮生预感不妙,撑着手掌就要起身,却被程祁摁着不让动,他几乎是一边咬着烟,一只手按着裴淮生的肩膀,单手,手指灵活快速地在键盘上打字。 打完之后,直接抛给裴淮生。 对方连忙接住,然后急急忙忙的去看内容。 【浅遥姐,去剧组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需要我送你吗?】 没说别的,松了口气。 程祁站在边上,咬着烟,看着裴淮生那个窝囊样,轻轻笑了笑,“没说别的,我总不可能帮着你告白。” 裴淮生抬起眼睛,正好对方烟雾缭绕,隔着一层烟雾,裴淮生根本看不清程祁的脸,对方也洒脱,夹着一根烟,整个人眯着眼睛,躲在烟雾里。 “兄弟,我也就帮你到这了,之后,是死是活得你自己走了。我不可能每次都帮着你,尤其是爱情,你自己都不去争取,等着谁帮你呢?” “而且。” 他眯了眯烟,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沉默半响后才开口,“我家老头子要我好好跟着段哥学东西,他不想和段哥的关系搞的太糟。我家和段哥那边,还有点业务往来,你能明白吗?” ……… 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作为兄弟帮着他。 在今天之后,他不可能为了家族,明着跟段里对着干,暗里也不行。 裴淮生理解,一个家族的企业发展和壮大,绝对不会是因为某一个人,会是几代人,用尽全力去努力和维护的,他们不能,也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就让那些心血毁于一旦。 程祁站在原地,脚尖揉了揉地,单手插着裤兜,“兄弟我就送你到这了,祝你……前程似锦,所求皆所得吧!” 裴淮生笑了笑,鼻子有点酸,见不得这个人咬文嚼字在这搞酸的。 裴淮生站起身,像是曾经那样,对方在他站起身的同时,默契地握住他的手,掌心紧紧相握。 裴淮生回到公寓的时候,姜浅遥正好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他有这边的钥匙,但是出于尊重还是在来的时候敲了敲门。 姜浅遥给他开的门。 裴淮生看到她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用最近流行的鳄鱼夹夹着,头发全盘上去了。 白色短袖,下面搭着一个牛仔裙,整体看着很温婉很舒服。 她看到裴淮生来了,眼睛弯了弯。 裴淮生今天还是穿着黑色商务装,看到姜浅遥那个带着笑意的眸子,笑了笑,“浅遥姐。” 第四十九章 浅遥姐,段哥真的进医院了 裴淮生今天还是穿着黑色商务装,看到姜浅遥那个带着笑意的眸子,笑了笑,“浅遥姐。” 姜浅遥让了让,裴淮生跟着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里面装了点东西。 “要进组了吗?” “嗯。”姜浅遥蹲在地上,重新把东西整哭了下,头发散下来,直接遮住她脸。 真美啊,裴淮生想。 “也算不上,就要进组起,大家熟络熟络,到时候一块围读剧本……”姜浅遥看了一下需要带的东西,检查完了之后合上行李箱。 整个过程,裴淮生都站在原地,理她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看了一会,终于开口,“浅遥姐,段哥真的进医院了。” 姜浅遥动作一顿,睫毛在那一瞬间立马抬起来。 裴淮生没错过这个细节,视线继续盯着她,“他没骗你,真的生病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他,我想段哥也是希望你能去的吧……” 真他妈的艹蛋,他要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让出去,脑子简直抽筋。 明明可以瞒的,只要愿意,可以一直瞒着,如果真的有一天真相被戳破了,他也只需要找个借口,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就好了,很简单的事。 但是,他不想姜浅遥看扁自己,也不希望他和她之间真的就到了那种程度。 “浅遥姐……如果你想,我们现在就去……”他抬着眸子藏在裤兜里的手在一点点的攥紧,手指甲直接陷进肉里,眼睛似乎在哪一刻也开始泛红,身体抖得不行,但是面上依旧没有显露半分。 他看着平静,但是裴淮生知道,只要面前的人一点头,说一句好字,红了眼眶,他就会疯,会疯的。 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刻,会全部打碎,然后跟个傻子一样,笑着点头说“好,我送你去。” “什么病?”姜浅遥回过神看着裴淮生,手里的动作没停。 “胃出血。”裴淮生眼睛都要红了,“挺严重的。” “哦……”她颤了颤睫毛,反应出奇的平静。 裴淮生急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么,喉头紧了紧,情绪也有点波动,上前一步逼问道:“浅遥姐,你不去吗?段哥是想见你的,他、他其实挺爱你的,没我姐说的那样……” 姜浅遥抬眼看着他,裴淮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紧张了,咬了咬牙,“我觉得你俩不应该就这样算了。” 毕竟就连姜浅遥现在想要的,也还是段里给的,而他……除了是个废物以外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货色,没人知道,在无人发觉的角落里,他肖想了她多少次? 做了多少次的春秋大梦,那些说起来都让人难以启齿的,全是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床上那些湿漉漉的痕迹,全是证明。 但是呢? 结果呢? 不行,绝对不行。 裴淮生感觉自己要被搞废了,眼睛简直要滴血。 “他怎么样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淮生。” 姜浅遥的声音娓娓道来,“我和他早就断了。” 姜浅遥看着窗户外边,“他也不会需要我的,需要一个垃圾……” 浅遥姐,你们现在下飞机到酒店了吗? 2019年夏,乡村田野间的小道。 一辆军绿色皮卡车,四面透风,缓缓行驶在小路间,外边的风铺面来的时候,姜浅遥感觉自己整个人放松极了。 蓝天白云,田野里的麦子。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七,我们新生代的偶像,祁天!” 海悦旗下新签的一个小演员,恬晓晓正在拿着自拍杆做直播,作为一项大ip,虽然需要做保密措施,但是也需要跟进时代,做一些花絮物料,增加一些曝光,尤其是这些他们没有什么流量的透明,更加需要书粉的活跃度,哪怕是黑红都行。 “这个,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们的star,star哥哥有粉丝宝宝问你,这次你会给我们的电视剧献唱主题曲吗?” 恬晓晓把镜头转到star那边,star原名乔简,六岁进的歌坛,当时被挖掘出来,成为当红流量明星,甚至一度被挖去国外音乐学院深造,这几年回国,但一直在歌坛,也是这段时间进的影视圈,给大家不小的震撼。 恬晓晓正好借着这次直播,蹭了点流量,事实上姜浅遥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直接暴露出来,尤其是主题曲这种事,又没签约,也没拍板哪知道这些。 她垂着眸子,戴着耳机去看手机,白色棒球帽帽沿压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脸。 正好裴淮生在手机上问她。 【浅遥姐,你们现在下飞机到酒店了吗?】 【在路上,待会要去实地踩点一下,你别担心,导演给我们安排好了食宿问题,大家都挺合得来的,谢谢你给我准备的小零食,我很喜欢。】 她回了一句,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只是刚回过去,立马就有消息发过来了。 【好的,如果有不舒服的,记得打开我给你的医药包,里面药品都有,实在不行,只能求上天了~呜呜呜呜呜呜~】 姜浅遥微微一笑,和小孩聊天就是这点好,不管怎么样都很可爱,不会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她发了一个求安慰,要哭的表情包。 耳边依旧是恬晓晓的声音,还有star最后收尾的话音。 “目前是这样的,如果导演需要的话,我会唱演咱电视的主题曲的,也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们剧组,希望收视率长虹~” “来,这个粉丝宝宝说……后排那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姐姐是谁?虽然看不到脸,但气质看着很好看,肯定是大美人~” 恬晓晓对着对方的留言一字一句念道。 姜浅遥整个人都僵了,她说实话,不喜欢面对这些镜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恬晓晓笑眯眯抬着眸子,自拍杆刚要对着她,就看到了姜浅遥那个无措的僵硬的样子,一愣,然后笑了笑。 “这位姐姐是谁,我们今天就不解答了,但是确实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姐姐哦~气质型美女,小姐姐性格也很好,等电视播出后,我们就知道她是谁了,现在先保留一点神秘感。” 恬晓晓的声音娓娓动听,至少姜浅遥有那么一瞬间是怔愣的,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解围…… 姜浅遥她一定是被哪个金主爸爸包养了 姜浅遥这么些年,习惯了围着段里转,也习惯了一个人,渐渐的其实连最基本的社交能力都没有了。 所以,在面对外界交流示好的第一反应,就是避开。 以至于……刚到民宿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分配房间—— “这个别墅一共三层,一层六个房间。”张信站在别墅中央,他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带着一款渔夫帽,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信息报表全被卷起来握在手心里。 他分配的声音徐徐道来,“南方那边的屋子,是留给编剧老师用的,那边比较安静,身体不舒服的可以住在楼下,房间的隔音都是好的。女生就住在二楼吧,那边采光要好些,男同志就辛苦一点,住在三楼吧。” 说到最后,他似乎有点困恼,“房间数量有限,这里基本上是给咱们演员住的,不够的去别家,女孩们可以分两两一组,房间很大,活动空间也有,虽然这样很辛苦大家,但也是为了大家之后拍戏的时候更容易入戏,减少后续的磨合。” 姜浅遥听明白了,就是需要合住了。 这在事先并没有说的事。 犹豫了一会,手臂被人碰了碰,姜浅遥回头。 恬晓晓站在她边上,对着她打招呼,她笑容很甜,穿着的衣服打扮也都是轻松甜美的,头发也是最近最流行的八字刘海。 姜浅遥猜着,应该是对方公司高层给她做的人设就是清纯甜美的小孩人设。 姜浅遥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甚至不知道对方身上有没有安摄像头,或者这个屋子里有摄像头,她只是轻轻笑着。 “浅,浅遥姐?我们能不能住一块啊?”对方犹豫了一会,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明显可以看出她的紧张。 “咱们在戏里,也是亲姐妹,嗯,可以吗?我可以现在就喊你浅遥姐吗?”她眼睛亮闪闪的,笑容也很甜。 “正好我们也可以提前适应一下。”她晃了晃手里的小包,从里面掏出一包薯片递给姜浅遥,“放心,我睡得死,而且不找事,你要是给男友打电话或者什么,我都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姜浅遥面色一僵,略微有点尴尬,“可以。我也没有什么很特殊的癖好。” 她握了握手里的行李箱,顺带补了一句,“但是我没有男友,不会打扰到你休息的。” 这下轮到对方一愣,整个人面色都僵住了。 在边上看了一轮戏,观看全程的吃瓜群众,面色都挺精彩的。 “我靠……” “这漂亮姐姐,看着挺刚的,但是也是真的帅。” 还以为是高冷清冷范的,结果是睚眦必报型的。 恬晓晓也挺吃惊的,望了望手机里的消息,秀气的眉毛皱了皱。 不应该啊,就公司给的消息来看,这个姜浅遥一定是有人弄关系进来的,不然就一个没背景,没资源就靠一张脸想要做大女主? 别开玩笑了。 她一定是被哪个金主爸爸包养了,不然怎么可能呢? 你上哪找的美人胚子啊? 制作组确实没有安排什么摄像机在屋子里,看来不会强行制作一些物料,这一点让大家都松快不少。 谈论相处的时候也轻松不少。 而且加上年纪都相仿,除了几个角色大家都是名不经传的小演员,相处交流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负担。 更何况,会来事的,能来事的也不少,不会让场子冷下来。 等到大家吃完晚饭休息片刻后,导演还是把人都叫过去了,编剧还没来,但是并不影响大家围读剧本熟悉章节流程。 这部剧最重要的是礼仪问题,毕竟是古装剧,不能跟现代人一样,怎么随心怎么来,很容易串台给观众不好的印象。 但是姜浅遥不需要,这个文设置上,是加入了快穿系统进去的,现在编剧和导演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是保留这个设定,还是加入一些悬疑,双人格进去。 因为有待敲定,所以姜浅遥暂时不需要刻意的跟着学习礼仪,后期可能会单独进行辅导。 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对人物的理解,还有妆造。 原着已经进行过漫改过,所以在影视化上,原着粉都是希望能最大程度上跟动漫一样,别的不说,起码气质和服化道要精致,贴合原着。 对此,李仲特意把姜浅遥单独拎过去,单独聊。 对此大家都挺惊讶的,毕竟一个大导演竟然对一个素人演员这么上心,用心调教,真的很难得。 事实的确如此,姜浅遥抱着剧本过去的时候,原本以为李仲是要跟她聊人物感情经历,没想到那边还有化妆组的老师在。 姜浅遥一愣。 屋子里的灯打得很足,甚至有些晃眼。 李仲穿着军绿色的马甲,头戴着军绿色的帽子,手里掐着烟,在看到姜浅遥的一瞬间似乎点了点头。 姜浅遥也一愣,笑了笑,转过身把门带上。 化妆组的老师看到姜浅遥后,一愣,扭头看着李仲道:“你上哪找的美人胚子啊?” “真的气质绝好,甚至比有些大明星都好,特别是这个五官,纯天然的就是好看,不像动过刀子的脸。” 姜浅遥被这么一夸,也不太好意思,觉得有点夸张了,含蓄委婉的笑了笑。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妹子,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演员明星我没画过妆?像你这种的,只有七八年前存在过,现在的,都是动过刀子的脸,根本不经碰。” 他扭头看了看窝在边上的李仲,啧了两句,不太服气,语气也挺酸的。 “老东西就是老东西,挑东西的眼光都毒辣。 你怎么上了这老东西的贼船的?他给你多少钱?这一集没有五十万的片酬,我劝你别演。” 姜浅遥:“……” 事实上,她的片酬是一集八万。 不错了,已经是高价了,最起码她挺知足的,毕竟是第一次演戏根本没有经验也就是玩玩。 能上就不错了,还指望多少钱? “不会吧?”那人立马从姜浅遥脸上察觉出来,有点夸张道:“他这点钱都舍不得给?” 伸脚往李仲座椅上一踢,座位踢的嘎嘎响,同时骂声在空气里响起,“老东西,你还能再抠一点吗?” 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怕人家小姑娘转头跟媒体说,你老来禽兽? 姜浅遥:“……” 李仲一直窝在座位上抽烟,他帽子压得低低的,眼睛像是枯水,黑漆漆的看不清情绪。 姜浅遥不知道究竟是搞艺术的都跟他这样,情绪压得沉沉的,还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让人去揣摩的,她总觉得李仲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晦的探究。 就比如现在,那双眼睛里晦暗如尘。 秦凯哥也觉得李仲的眼神不太对,气氛也不太对,尬着笑容去踢他板凳,同时咬着牙低声喊了一句,“你看什么呢?” “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怕人家小姑娘转头跟媒体说,你老来禽兽?不知羞耻的打量别人,眼神亵渎别人啊?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 他真是想想都来气,这样的事情究竟要出几次才能学乖?一天天的没个安生。 姜浅遥:“……” 秦凯哥看了一眼边上的姜浅遥,抿着唇笑了笑,然后同时不忘瞪那个窝在椅子里吞云吐雾的老东西一眼。 对方就跟死了一样,完全无视他的目光,实在没了办法秦凯哥只能认命,好声好气哄着姜浅遥。 “小可爱,你跟我过来,量量尺寸,之后给你定妆用的服装。” “你这手,白皙修长的,还有这个手指甲跟水葱一样,跟原着里的女主一样,非常合适。哎呦,你这头发都是怎么保养的啊?黑漆漆的,跟瀑布一样,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谁家女孩跟你一样,各个方面都这么出挑。” “……………” 李仲全程都沉默着,窝在椅子里,烟头一直在飘着白烟,眸子一直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浅遥期间看了他几次,每一次视线落到他身上,对方也没什么反应,整个人就像是如定了一样。 时间长了,她也就没有打量了。 倒是秦凯哥一直在心里骂那个老不死的,不知道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一天天除了让他帮着收拾烂摊子,没有别的好事了。 做了几个妆造,拍了几组照片后秦凯哥好声好气的哄着姜浅遥,“好了,小可爱,今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吧,之后要做妆造我再找你,等我跟这个老不死的讨论完,咱们再定妆。” 姜浅遥低低道了一声谢,然后抬眼去看李仲,对方正好抬着眼睛去看她,只是一直沉着气,一声不吭。 姜浅遥说不上来,被对方古怪的看了一眼后,然后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了。 一直到房门被关上,咔嚓一声后,秦凯哥才踹了李仲一脚,也没太客气。 “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老盯着人家姑娘看是为什么了吧?” 李仲闭着眼睛,稍微动了动身子,烟雾缭绕,气质依旧稳如泰山。 “谁说我盯着她看了?” 嘿! 还不承认。 秦凯哥挑眉,把他凳子转了一下,一只脚架在他椅子上,屁股坐在梳妆台上,“你跟我说说,你没看她,你看什么了?两只眼睛快要黏在别人脸上了,还她妈没看?!一把年纪了,你说你怎么这么恶心呢?猥琐啊!” 李仲抬着眼睛,不太耐烦,秦凯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 “你没长脑子,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 “……” 所以就是她?她就是你那个对象?! 裴淮生站在民宿门口,他今天穿着红黑白三种颜色混搭的格子衬衫。 手里拎着一小袋精品小零食,手里的手机传来秦凯哥噼里啪啦的抱怨声。 “你说那老头子有病没病?老盯着姜浅遥看,不是他是真的不怕别人说他猥亵清纯女人啊?” 裴淮生听着电话里的抱怨声,轻轻嗤笑了一声,边上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走过路过的时候时不时往他身上看看,眼睛里全是欣赏赞叹的打量。 也是,一米八七的帅气大男孩,气质绝佳,样貌顶好,尤其是那个握着手机时候,时不时发出的宠溺笑容,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挪不开脚。 甚至会有上前要人微信的冲动。 裴淮生站在原地没动,即便被看得久了,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握着手机看着这边的蓝天白云。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裴淮生轻轻笑了一声,“凯哥,人家导演多少都有艺术细胞,是个怪人,你干嘛想那么多。” “是,他是怪人,你不怪?”秦凯哥在那边嘟嘟喃喃的,发出灵魂上的疑问,“我也是奇怪了,你非得要死要活的见你小姨,陪着她又是吃饭又是逛街的,完了之后就是狂加班,然后你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到我这,说是要探视我?” “早上在飞机上,今天下午就在这……真那么想我?想到不行了?非得这么赶着来见我?我说,你这么压缩行程,急不可耐的……别他妈是有鬼。” 裴淮生握着手机,轻轻笑了一声,“是,想你想到不行了。” “咦,你这恶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行了,你哥快要收工了,赶紧的,过来接我,咱俩出去搓一顿。” 裴淮生轻轻笑了一声,不太着急,在周围看了一眼,心里盘算着,始终没有见到一个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凯哥,姜浅遥呢?你不是说她已经结束了吗?” 秦凯哥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甚至有时候还挺空荡的,期间不少噼里啪啦的声音在。 “是啊,结束了,我刚给她拍完照片,刚刚走……不是,姜浅遥?你是来找姜浅遥的?我去,我他妈就说,你哪有那么好心,要死要活赶着找一个男人探班的,合着是来找女人的?” “你跟她什么关系?” 裴淮生不太想说,但是秦凯哥一直在那边逼逼叨叨的,裴淮生真的怕他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说话声音给人听了去。 捏了捏鼻梁,有些疲倦的说,“我说了,你可别往外边扯。” “嗯。”那边明显情绪高涨,看着样子像是随时吃瓜,“你说,我绝对不说。” 裴淮生:“……” 他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就显露出来的。 “就,我上次带对象见家长那事你知道吧……”裴淮生琢磨了下措辞,想了想,开始酝酿。 结果对面是个不长眼的,扯着嗓子抢答。 “所以就是她?她就是你那个对象?!你是过来看她的?” 裴淮生:“……” 第五十五章 现在要死要活的要和人在一块?结果对方看不上你 结果对面是个不长眼的,扯着嗓子抢答。 “所以就是她?她就是你那个对象?!你是过来看她的?” 裴淮生:“……” 他忽然有些后悔了,或许不应该跟这种没脑子的扯,别回头事情不受控制,越搞越糟。 “我妈说你上次醉酒,还挨了一顿打,还有这几天加班赶行程,说什么想我过来探班,其实就是为了姜浅遥吧?” 那边越聊越起劲,“还说什么想我,是想女人了吧。 嘴上说着好听,就为了这个屁话,我被你小姨念叨了几个晚上,说我还不如你,不懂得孝顺人。结果,啧啧啧啧。” 裴淮生有点心烦,从口袋里摸了摸烟盒,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瞬间烟雾缭绕,他五官全藏在烟雾里。 半响吐出一句话,“你本来就不懂孝顺人,三十好几的人了,对象没有一个,凯哥你让小姨省省心吧。” “放你他娘的屁!”那边不太乐意,张口就骂:“总比你这表里不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会装孙子的小人要好!老子起码行得正,坐得直,看个女友还藏着掖着,把你哥当挡箭牌,你好意思?” “她不是我女友。”裴淮生皱着眉,对着电话里的人解释,心情不是很好,“你也别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给别人误会。” “什么?”秦凯哥在那边就要炸了,“那你给我扯那堆屁话?!你扯什么鬼呢?!” 裴淮生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没法跟这个人沟通,“凯哥,你都不用下班的吗?聊了这么久,不想回去休息?” “你少来这套!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破烂关系。” “你小子对象都带着见家长了,不是谈婚论嫁了,还见个屁的家长!你又跟我扯你俩现在没关系……艹,你要么是在骗我,要么就是你俩合起伙来骗家长!” 秦凯哥开始发挥他这么多年在剧组看的戏码,东拼西凑的,眼睛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想到一个答案,随口丢过去,“所以你是被人泡了?然后还猪油蒙了心,真他娘的动了心,现在要死要活的要和人在一块?结果对方看不上你,所以你这就是单相思啊!被人利用完了,还上赶着捧着臭脚的二货!” “咳。”裴淮生听着这话,一口烟跑到气管里,呛得他身体不适,脖颈瞬间通红。 “凯哥,你乱七八糟的瞎扯什么呢?”裴淮生努力压制咳嗽,“没有的事。” 秦凯哥不太信,犹犹豫豫地质问,“真的没有?你别不是,和姜浅遥玩契约梗,两个人互相利用,结果暗恋别人,所以这会在玩追妻?” 裴淮生抽烟的手一顿,心里暗戳戳地骂了一句。 秦凯哥这个孙子脑子是真的好使,乱七八糟瞎扯都能给搞的歪打正着。 电视剧什么时候也有这种功效了?还是狗血言情剧都是现实里演变来的?现实更加艹蛋。 “没。”裴淮生吞云吐雾,看着姜浅遥远远走来的身影,“我不跟你扯了,先挂了。” 浅遥姐,你能不能收留收留我几天? 秦凯哥一梗,简直要气笑,还没问清楚就要被挂电话。 刚要破口骂过去,那边率先挂了电话,一点声都没了,秦凯哥一口你妈的裴淮生没收住,直接在化妆间爆口。 刚巧,工作人员抱着工具箱进来,望着发躁的秦凯哥,轻轻问了一句,“凯哥怎么了?” 秦凯哥平时没架子,跟着工作人员也玩得到一块去,加上现在心情不好,直接抱怨了一句,“没事,一傻逼挂我电话。” 想了想他又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们这年纪的小孩都喜欢口是心非吗?” 对方茫然的看着他,眨眨眼,后者轻轻一笑,“没事,就是你有对象了吗?我给你找个?包帅的,而且年轻力壮小鲜肉,你绝对喜欢!” 对方也是刚毕业的小年轻,还是零零后,根本招架不住,瞬间两眼放光,“真的吗凯哥,你那有熟人还是帅哥没脱单啊?谁啊?” 秦凯哥看着她两眼放光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笑了一声,“我弟。” 裴淮生根本没想到秦凯哥转头就把他卖了,刚跟着姜浅遥进屋里,点心袋子刚刚放下,手机就发出了一声响。 一个陌生的微信号。 上面备注的是,“你好,我是秦凯哥老师介绍过来的,请问你是在找对象吗?” 裴淮生简直脑壳突突响,后槽牙咬的稀碎,才勉强克制住胸膛里的火气。 秦凯哥绝对是闲出屁了! 姜浅遥泡着菊花茶过来,“是公司有事吗?” “没。”裴淮生关上手机,把手机装到口袋里,“app的通知。” 姜浅遥看了眼他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觉得像是没事的。 她瞄了一眼,裴淮生也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接过姜浅遥递过来的茶杯,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从嘴巴里冒出一句,“浅遥姐。” 姜浅遥抬眼看着他。 裴淮生也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这辈子都没这么不要脸过,就算追女孩,也不至于这样没下限。 但是,一想到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加的班,怎么来的这,确实,确实又挺激动的。 但是还没忘记,刚刚一见面人家第一句话都是,“你怎么会在?” 确实挺尴尬的,几个小时前还在微信上聊天,几个小时后就出现在这了,谁也接受不了,没筹谋过鬼才能信。 裴淮生憋了半天,决定把裴歌拉出来当靶子,“我能不能在你这待几天?” 姜浅遥看过去。 裴淮生笑笑,“我跟裴歌吵架了,我姐那个人的脾气你也知道,没一个星期半个月的,我得脱层皮……你能不能收留收留我几天?” 姜浅遥皱了皱眉,“在这?” “昂……”裴淮生气势有点低,“可以吗?” 看姜浅遥半天没回话,还一副为难的样子,他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我不白吃白喝,也不会给你添麻烦,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你助理,新来的。 就,能不能收留我几天?等裴歌那边气消了,我就回去了……可以吗?浅遥姐……” 一个晚上,人姑娘就没搭理过你,我说你上赶着来为爱犯贱,干嘛呢? 晚上十点,乡下院子里。 灯火通亮,天空上满是星光。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坐在院子里,没有遮阳板,也没有撑阳伞,就完全露天的。 摄像机全程关闭,也没有外人,全是工作人员还有新晋的演员。 秦凯哥坐在一边,捧着盒饭,同时瞥了一眼边上的裴淮生,一脚踹过去。 这人会收买人心,跟着姜浅遥出来十几分钟,把全剧组的人哄得开开心心的,全以为是姜浅遥的弟弟,过来帮忙,再加上长得好看,嘴甜,能哄人,谁也没起疑心。 秦凯哥看了一眼正在殷勤给人夹菜的裴淮生,冷冷哼了一声,灌了口啤酒,扭过头去。 他这弟弟,没眼看。 舔狗。 跪着求别人让他舔的那种。 恋爱脑上头的女的他看多了,男的,倒是头一回见,真稀罕。 扭过头,正好撞见李仲戴着帽子坐在一边喝酒,眸子黑漆漆的,压得沉沉的,一言不发,浑身还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秦凯哥:“……” 今晚神经不正常的,绝对不止裴淮生一个。 灌了三四杯下去后,李仲侧眸看着秦凯哥。 秦凯哥:“……” “你怎么了?” “没事。”李仲黑漆漆的眸子在他脸上望了一眼,继续垂眸喝酒。 “……”有病。 实在受不了,踢了对面的裴淮生一脚,对方看着他,秦凯哥看他,“换个位置。再不换个,我就要死了。” 裴淮生:“……” 姜浅遥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打字,始终没有看裴淮生一眼,碗里的东西几乎没动,她真的像是书里的女主,特别是后期。 清冷的不像是人世间的人,是仙子,高贵清尘。 但只有裴淮生知道,她只是没有从失恋中走出来,现在的状态不过是她的保护机制。 秦凯哥看了一眼姜浅遥,又看了对面的裴淮生一眼,没忍住笑了。 低头拿手机出来,在上面打字。 【你确定,人家是对象?】 裴淮生皱眉。 【关你屁事。】 秦凯哥挑眉。 【一个晚上,人姑娘就没搭理过你,我说你上赶着来为爱犯贱,干嘛呢?】 裴淮生不回了。 秦凯哥撇撇嘴继续。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在这丢人了,明天收拾完东西就给我回家,没见过这么追女孩的,你不要脸,我他妈还要脸。你丢你的脸可以,丢咱家的脸不行。】 裴淮生皱眉。 【你少管我的事。】 他同时看向姜浅遥,边上的工作人员盯着他看,今晚月色刚刚好,加上喝的有点上头了,对方也不顾忌。 “弟弟,能加个微信好友吗?你长得挺帅的,有对象了吗?” 裴淮生:“……” 姜浅遥抬着眸子看过去。 一瞬间,裴淮生感觉自己都要炸了,特别是姜浅遥坐着的角度,月光正好落在她身上,简直美的不行。 尤其是,他对她本来就心思不单纯,现在被人猛地这么一问,心脏总感觉砰砰直跳,根本控制不住,像是被抓包了一样。 我没有女朋友,但是也不想跟人谈对象,但我有喜欢的了 “我……” 裴淮生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其实拒绝不是难事,主要是,地点场合不合适,直接拒了,对人家女孩子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犹犹豫豫还在想措辞,结果对方忽然扭头去问姜浅遥,“浅遥姐,这是你弟弟?” 裴淮生感觉自己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姜浅遥。 “我可以追他吗?”那个工作人员大概是是喝醉了,说话也不过脑子,整个人都扑在裴淮生身上,笑嘻嘻的跟姜浅遥打趣,“如果他还单身的话。我可以试试,毕竟这么帅的帅哥,不能给别人抢走了~” 姜浅遥轻轻笑了笑。 裴淮生眼睛死死盯着她,握着杯子的手死死捏着,身体崩的直直的,似乎随时就要断,甚至,他的心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了。 他在等,在等姜浅遥的回答……那个,他想要听的一个答案。 “不。” 裴淮生绷着身子抬眼,耳朵似乎也因为神经紧张而开始出现耳鸣,整个世界都开始翻转。 姜浅遥在对面的脸,也似乎有些开始扭曲起来。 裴淮生很清楚这是太紧张,而导致自己血管收缩力度加速造成的应激反应,很快,对方的声音就清楚的传到自己耳朵里。 “看他自己吧,我也不好做主。”姜浅遥浅浅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 裴淮生感觉浑身的血液在集中在某一处后,猛地一下倒灌回去,全身忽然冷了下来,整个人跌入了冰窖。 秦凯哥原本看戏看得开心,逮着嘴边吃着烤串,现在听着这话猛地一顿,抬眼去看裴淮生。 见到小子脸色都白了坐在原地,心头一紧。 裴淮生低着头,手指泛了白,眼眶通红,都要哭了,偏偏没人注意,话题也没停止。 “那这么说的话,是可以了?” “那加个微信吧?不知道小哥你之前做什么的,什么大学毕业啊?” “这次在这待多久,我带你吃这边的好吃的啊,之前………” 裴淮生喉头紧了紧,心里一疼再疼,抬着眼睛看着姜浅遥。 原本还要拿出手机加微信的人,手顿时停住,空气瞬间凝固,甚至还有些微妙的尴尬。 对方有些尴尬的看着裴淮生,中途甚至无措的去看姜浅遥,现在这样,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裴淮生现在情绪不好。 “没有。”裴淮生颤抖着睫毛抬眼看着姜浅遥声音沙哑。 两个女孩同时一愣,姜浅遥是坐在原地望着裴淮生的眼睛,她眼底沉沉的看不清情绪,而那个工作人员是闹不清状况,全程一脸懵。 秦凯哥捏着啤酒瓶,一口口灌。 傻逼。 他这个弟弟蠢透了。 裴淮生看着姜浅遥没什么情绪的脸,心情有些崩溃,捏着啤酒瓶的手开始用力,整个瓶身甚至开始嘎嘎作响。 “我没有女朋友,但是也不想跟人谈对象。”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撕裂了,疼得要命。 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浅遥姐,我有点难受……心里也难过,特别难过,很疼,疼得快要死了…… 裴淮生看着姜浅遥没什么情绪的脸,心情有些崩溃,捏着啤酒瓶的手开始用力,整个瓶身甚至开始嘎嘎作响。 “我没有女朋友,但是也不想跟人谈对象。”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撕裂了,疼得要命。 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心头梗着,难受的要命。 裴淮生捏着啤酒瓶,侧着头去喝,他扯了扯衣领,白皙修长的天鹅颈直接暴露在空气外边,在月光下特别迷人,具有诱惑力。 那个问话的人眨了眨眼,感觉吃到了一个大瓜。 “但是人家不喜欢我。” “暗恋啊?” “暗恋很苦啊……” 这一刻比起小芊交不交对象已经不重要了,小芊现在是情感大师,就是让她不解的是,裴淮生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要身高有身高的年轻帅气大男孩居然都有人看不上! 瞎了眼了吧她! 小芊一股脑的发泄出来,然后手掌撑着下巴嘟嘟喃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这种帅哥都玩单相思,那要别人怎么活?你都不知道现在普信男多少,总觉得我们女的配不上他们,随便夸几句就直接上天了,然后甩了别人。” “像你这种极品帅哥,根本就是别人家的,大街上捡都捡不到,也不知道是哪个姐姐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被你喜欢……而且,最气人的是,她看不上你说明有更好更极品的在——” 裴淮生垂着眸子,喉咙里溢出一声苦笑,可不就是嘛,全说准了,就是有一个更好的,更优秀的在,所以才一直轮不到他。 仰头闷了一口酒,进到肚子里发现是凉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却心酸到要命,要苦死了。 放下啤酒的瞬间,目光正好在空中和姜浅遥对上。 心里又是一涩。 姜浅遥望着裴淮生,皱了皱眉,甚至开始回忆,从来没听过裴歌提过他早恋的事,竟然藏的这么深。 小芊也挺感慨的,靠在胳膊上,整个人趴在桌上,看着裴淮生一口口借酒浇愁的样子,劝了一下,“你也别愁了,跟她告白去呗,她拒绝了,就是她没眼光,之后要是不好,那就说明她活该,谁让她这么不长眼,但要是你怂了,连告白都不敢,那就是你活该,认命吧。” 姜浅遥垂着眸子。 周围的声音还在继续热闹。 等真的散场的时候,是差不多一两点钟,村里的灯都灭了,只有头顶的月光照亮。 姜浅遥踩着平底鞋比裴淮生矮一大截,再加上裴淮生醉得不轻,走路横七竖八的,摇摇晃晃根本拉不住。 姜浅遥跟着他走也吃力,特别是这条道不是很好走,坑坑洼洼的,随时就能崴到脚,两个人一起栽下去。 “浅遥姐……”姜浅遥正愁怎么把人弄回去,就听到裴淮生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句。 姜浅遥抬头看着裴淮生,对方红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醉得难受,眼睛里都带着水雾,白皙的脸颊还红通通的,粉粉的,很可爱。 “我有点,难受,想吐。” 裴淮生望着她,“心里也难过,特别难过,很疼,疼得快要死了……” 我想要你一个亲亲,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浅遥姐……”姜浅遥正愁怎么把人弄回去,就听到裴淮生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句。 姜浅遥抬头看着裴淮生,对方红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醉得难受,眼睛里都带着水雾,白皙的脸颊还红通通的,粉粉的,很可爱。 “我有点,难受,想吐。” 裴淮生望着她,委屈巴巴,手指戳着心窝点了点道:“心里也难过,很疼,疼得快要死了……” 姜浅遥一愣。 裴淮生眨着眼睛,姜浅遥在边上看得清楚,看得到他眼睛已经湿了,睫毛都跟着湿润润的。 裴淮生别过头,轻轻笑了一声,他意识是清醒的,这点啤酒灌不醉人,就是身体不受控制而已,走几步路就能歪三倒四的。 但是他意识无比清楚,就像他清楚自己走不了路,姜浅遥扶着他吃力,两个人走着走着随时会倒,他也怕她摔着,所以努力克制着身体,想要稳住。 可怎么,就是这样才疼!就是这样才疼!这么疼啊……怎么就这么疼啊!……疼得要死了!! 姜浅遥眼底的犹豫,看到别人问他要微信她没有反应,听到他喊疼,连一点心疼都不愿意给他!一点点都不愿意。作为长辈的担忧,作为朋友的关心,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她一点点都不愿意给他! 怎么就这么小气呢,怎么就不愿意给了,他不好吗? 明明……该做的都做过了啊…… 裴淮生仰着头看着天空,望着那个月亮,睫毛颤了颤,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的。 姜浅遥还在愣神,感觉到手里一空,下意识地想要抓紧对方,那人自己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 “噗通——” 像是摔到了哪里。 姜浅遥急急忙忙地蹲下身找他,裴淮生却赖着不肯动了,眼泪也有些绷不住,手撑在台阶上,白皙的手指直接垂落。 “疼……浅遥姐,好疼啊……” 姜浅遥也是第一次看到裴淮生哭成这样,也有些慌,身上去扶他,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没发现哪里折了,忙问:“哪疼。” “哪都疼。”裴淮生闷着声音说。 姜浅遥也慌了,真的怕他摔到了哪,回头想要找人,结果道路四通八达的,就是没有人影,明明刚刚还都热热闹闹的,这才多会的功夫连人影都没了。 她实在没办法,伸手去掺裴淮生,但是拉不起来。 裴淮生大概是真的疼了,或者真的醉了,赖在地上不肯走,也丝毫不顾形象的直接哭。 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我疼,我好疼啊——” 远处的狗直接被闹得受不了,在那边抓狂狂吠。 一来二去的,这个村庄也开始热闹起来,甚至到了扰民的程度。 姜浅遥真的没了办法,最后也不知道哪个神经搭错了,还是真的也跟着摆烂了。 直接蹲在他面前,声音软软的问了一句,“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不疼?” 她看得认真,甚至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染着星光的漩涡,稍有不慎人就跟着掉进去了。 裴淮生望着那双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我想要你一个亲亲,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你想,要我亲哪? 姜浅遥真的没了办法,最后也不知道哪个神经搭错了,还是真的也跟着摆烂了。 直接蹲在他面前,声音软软的问了一句,“那要怎么样你才能不疼?” 她看得认真,甚至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染着星光的漩涡,稍有不慎人就跟着掉进去了。 裴淮生望着那双眼睛,嘴巴一张一合,“我想要你一个亲亲,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姜浅遥:“……” 裴淮生眨眨眼睛看着她,真的已经毫无礼义廉耻,不顾形象包袱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可以吗?浅遥姐,你可以,亲一下我吗?” 姜浅遥简直感觉自己三观要碎了,碎了! 这都什么啊,现在是怎么回事啊,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弟弟在向她要吻?是,是她一直拿对方当亲弟弟的人,现在,现在要她亲他? 姜浅遥感觉自己脑袋似乎是嗡了一下,她甚至一时半会搞不清,究竟是她醉了,现在醉死在梦里,还是裴淮生真的已经醉成这种程度,搞不清东南西北。 不然,这怎么解释? 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此时此刻就从对方口里问出来。 “不可以吗?”对方第一时间感受到空气里的凝固,失望的望着姜浅遥,甚至眼睛里已经有了哀求,通红一片。 姜浅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她甚至想不通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只觉得字句是一点点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困难无比。 “你想,要我亲哪?” 裴淮生想了想,目光盯着姜浅遥,然后手指开始慢慢移动。 姜浅遥感觉自己呼吸都跟着对方的动作一紧一慢,甚至就要无法呼吸了。 索性,还好。 裴淮生的手指点了点自己脸颊,“这儿。” “要亲一下,哄哄我,这样就不疼了。” 他湿着眼睛看着姜浅遥,姜浅遥的目光也跟着挪到他脸颊上,一时半会没了动作。 裴淮生看着她,“亲一下,哄一下就不疼了。” 这种说法很像小时候小孩摔倒了,大人说的摸一摸就好了的把戏,很像。 所以姜浅遥一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错了意,理解错了意思,自己多心了,人家根本就是摔疼了,心情不好所以才说这种话,其实真的让人心思不纯的,是她而已。 姜浅遥心情还挺乱的,垂着眸子僵持在原地,裴淮生的眸子也因为她的沉默一点点的暗下去。 就在空气要僵持到不行,姜浅遥想要妥协的时候,背后响起一声。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秦凯哥穿着拖鞋,手插在牛仔裤里,眼睛望着一脸获救但是有点尴尬,喜大于惊的姜浅遥。 “需要我帮忙吗?我不是故意要看什么的,就是……路过,路过。”秦凯哥嘿嘿笑了两声,同时把目光挪到地上一直坐着不肯动的人身上。 “需要帮忙,秦老师。”姜浅遥连忙接话,甚至没有去找他话里的漏洞,“能帮我把他扶起来吗,刚刚摔着了,现在站不起来。” 姜浅遥让了让,腾出位置好让秦凯哥帮忙。 秦凯哥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似笑非笑的嘟嘟喃喃,“站不起来啊……” 你想死是不是?我就想问你,你想死是不是?! 姜浅遥没接这个话,同样把目光挪着注视在地上那个人身上。 裴淮生一直坐在原地,手掌抵在额头上,用整个手臂遮住,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姜浅遥觉得自己肯定是弄不回去的,更何况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伤到哪了,更加不敢随意的去拉他。 有些犹豫,现在该怎么弄的时候,边上穿着白色t恤的人比她动作还快,越过她,踩着一双黑色拖鞋,直接把人拉起来搭在肩膀上。 姜浅遥愣了。 秦凯哥看了一眼醉得闭上眼的人,眼底里的嘲笑快要溢出来,劲瘦有力的手臂不动声色地捏着他的手臂。 姜浅遥看着那个强劲有力,甚至冒着点青筋的手臂是来自秦凯哥这种三十来岁的化妆师…… 不是她以貌取人,只是觉得一个化妆老师有这种有力的臂膀,是怎么做到的? 给剧组化妆通常都是五六点就要起来开工,结束的时候可能就是半夜三四点了,正常睡眠的时间都不够用,又怎么会有时间健身的? 秦凯哥微微笑了笑,“这小子交给我吧,我送他回去。” 姜浅遥神色在两个人身上流转,说实话,她并不放心。 且不说她没看住裴淮生,就说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没办法把人交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出事了怎么办? 秦凯哥真的想骂人,握着裴淮生的手臂丝毫不吝啬力气,怎么弄疼他怎么来,“浅遥你是两个人一块住的吧?” 姜浅遥面色一愣。 秦凯哥继续发挥,“你弟弟好歹也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带进去?你交给我,咱们好歹是一个剧组的,我总不能把你弟弟弄丢了吧?我又不是人口拐卖的,至于好色,那就更不可能对一个毛头小子下手,又不是有病,喜欢男人。” 秦凯哥这话说的太直了,完全让姜浅遥不知道怎么接,她只能笑笑,目光落到裴淮生身上。 刚刚一直哭着喊疼的人,此刻垂着脑袋死活不肯抬头吱个声。 “也好,那就辛苦秦老师了。” “你客气了。”秦凯哥笑了笑,咬着牙。 在对方转身离开的瞬间低低道:“照顾我弟弟应该的。” 他垂着眸子,看着早就清醒的人,也懒得去装,确定姜浅遥已经走远不会回头,直接把人从身上甩开,就这样还不解气,抬着脚就往他身上踹。 “你想死是不是?我他妈就想问你,你想死是不是?!” 裴淮生喝了酒,根本没用力气反抗,挨了好几脚也丝毫看不出狼狈,这全归功于他的脸,还有身材衣品。 裴淮生重重摔在水泥地上,脸颊还有手背划了好几道,咬着牙,倒在地上咳嗽。 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他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你生哪门子的气啊哥。” 秦凯哥垂着眸子,看着这个要死不活的人,气得又是直接抬脚踩下去,直接踩在他背上。 怎么用力怎么来,怎么屈辱怎么来,丝毫不给他这个弟弟留面子。 裴淮生被踩的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手指陷入边上的泥囊里,整个人是以极其难堪的姿势,被迫抬眼看着秦凯哥。 对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字一顿。 “老子他妈想弄死你。” 你赶紧给我断了,我受不了别人说我弟弟撬墙角 “咳咳咳咳。” 距离秦凯哥说的那句,“老子他妈想弄死你。”已经过去了三分钟,这期间内,他除了把脚从他身上挪开以外,就是插着裤兜,站在黑暗里沉默地抽烟。 裴淮生从爬起来,他双手都磨破了,整个人有些累。 “撬人墙角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秦凯哥插着兜目光看着田野,那边窸窸窣窣的,时不时能看到一两个萤火虫。 裴淮生垂着眸子,他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影子。 秦凯哥真的感觉自己要疯,在知道姜浅遥是谁,和谁有关系后,他真的要疯! 是什么关系他都想过了,最糟糕的事情也都想过,可谁知道!就这么这么这么他妈的狗血! 撬别人墙角的是他弟弟!这跟要破鞋不破鞋的没关系,这是原则问题,人品问题,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不管你对姜浅遥是个什么心思,我也不管你俩现在是玩明恋还是暗恋,或者已经搞到一块去了,你赶紧给我停止,打消对她的念头。” “为什么?”裴淮生皱着眉。 秦凯哥听着这个语气就不舒服,抽烟的手立即就顿了。 裴淮生皱着眉抬眼看他,“为什么别人可以,我不可以。我为什么不能要?就因为姜浅遥和段哥在一块过吗?!和段哥在一块过,我他妈就不行了?!!” “对!”秦凯哥吼着,眼睛盯着对方,“就是因为这样就不行了!” 裴淮生心口猛地一紧。 秦凯哥心里也不是很舒坦,哆嗦着手,拿着烟,往嘴里猛地吸了一口,“你赶紧给我断了,我受不了别人说我弟弟撬墙角。” “而且别的不说,姜浅遥也不是会喜欢你这一款的,她早晚都会回到段里身边的。 你玩不过段里,也比不过段里,人家谈了那么久,不过只是一时半会闹了别扭,你跟着瞎掺和什么?现在断了,对你也是好事,起码不会难过很久,到时候你想不开,跑去自杀,我还得跑去捞你。”秦凯哥望着一眼坐在地上眼眶通红的裴淮生,“你听懂了吗?” “可段里对她不好!如果他对她好的话,根本不会让她这么伤心的离开!她甚至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根本就不会有给我肖想的机会,哥,我求求你了,帮帮我,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要这个机会。” 秦凯哥皱眉,拧着眉毛看他,“我他妈就是想不通了!我说的不是人话,还是你就是听不懂人话了?我——他——妈——接——受——不——了!!” “我接受不了,我弟弟撬别人墙角,你可以谈恋爱,你甚至可以跟一个男人去争自己喜欢的女人,物竞天择,动物间都要为女的一斗,这无可厚非。” 秦凯哥看着裴淮生,“但你不能,在人家还没理清楚关系,上一秒分手下一秒就死乞白赖缠着对方,更何况这个对象他妈还是你兄弟的女人。” “裴淮生,你这叫畜牲你知道吗?” 我他妈问你,你怎么就非要她不可了?!姜浅遥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秦凯哥有点烦躁,他抽烟没这么没命的时候,连着抽了好几口,烟直接灌到肺里,有点难受。 “你收了那个心思,对你还有我都挺好的。” 裴淮生坐在原地,双腿慢慢盘起来,手攀在脸上,整个人有些颓。 磨破了的手背,也在灯光下血痕一道道的。 秦凯哥也挺烦的,皱着眉抽烟。 裴淮生感觉自己有点酒上头了,或者真的被秦凯哥揍坏了,脑子有点晕。 裴淮生捂着脸,“凯哥。” 秦凯哥抽烟的手一停,侧着头去看他。 裴淮生闷着声音,“别的都可以,但是要我放弃,不行。” “真的不行,放弃可以,但最起码是被姜浅遥本人拒绝了,但不能是因为别人说。”裴淮生放下手,眼睛垂地低低的,视线直接落到地上的阴影里。 “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就这么让我放弃,不太行。”裴淮生说完浅浅地自嘲笑了一下,低低的,他感觉自己疯了,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秦凯哥皱眉,实在看不下去,拿脚踢过去直接踹他的膝盖,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 “姜浅遥给你下蛊了?还是你他妈就是欠虐,或者就是贱,就喜欢抢别人的女人。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非要她了?” 裴淮生横着手臂直接遮住自己的眼睛,整个人往水泥地上一倒,像是彻底脱了力。 灯光直接打在他脸上。 秦凯哥垂着眸看他,手里的烟一直在冒烟。 “不知道。”裴淮生低低喃喃,嘴角没有挡住,但是能看到他是开心的,“可能就跟你说的一样,我疯了。”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高一那一年,自己被人打得狼狈不堪,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 正好,那时候又赶上了大雨,整个公交亭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天灰蒙蒙的,大雨如注,直接打在柏油路上,行驶而来的车子卷着积水直接往裴淮生身上浇。 不知道到底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不好,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姜浅遥出现了。 她穿着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裙打扮的干干净净温温柔柔地递过来纸巾,透明伞撑在她头顶上方,双眼温柔,轻轻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一眼万年,一句话从到他的心坎上,从此求而不得,受万般苦。 秦凯哥看着他痴呆入魔的样,踢他,不太耐烦,“问你话呢,你他妈傻了?” 裴淮生轻轻挪开遮在他眼睛上的手臂,灯光有点刺眼,他整个人才跟恍若隔世一样,从梦境中抽离出来,看秦凯哥的眼睛也有些涣散。 “什么?” “……”秦凯哥眯着眼睛看他。 服了就。 “我他妈问你,你怎么就非要她不可了?!姜浅遥是不是给你下蛊了?不然你干嘛跟失心疯了一样,要死要活要她。” 裴淮生愣着神,从地上爬起来。 秦凯哥看着他,“我可告诉你,段里是豪门的公子哥,数一数二的富豪,我们家世代清白,咱家里人也折腾不起受不了惊吓,你要没把握少折腾,听到了没?” 你是不是恋爱了? “秦老师,李仲导演喊你把衣服做的再轻盈一点,更游戏动漫里面那样,薄纱轻巧一点的,最好是减少空气阻力的,方便演员行动的。 前期的妆造要更加灵动一些,你之前拍的那几款还是差了点意思,就需要还要再可爱一些。” “这边的接轨接上了吗,三号摄像机到时候要安排在这里,这边接轨要接上去,四号摄像机要在这。” “来这几个演员过来一下。我们这部戏里面,丫鬟的体态,小斯的体态都要端庄一点,手部也要做到位。你们这样都不行啊。 回去得顶着书本练啊,尤其是有富贵包的,那更不行!回头给观众看到你们盯着富贵包上镜像什么话。” 一大早,剧组就在赶工。 每个工作人员都挂着工作牌,搬着工具来来往往,看着很繁忙。 裴淮生也在这一堆人里面,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找了一个角落慢慢处理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秦凯哥揍了一顿的关系,总感觉头还是晕着的,总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马克杯,里面装着一杯热奶。 “……” 裴淮生抬起眸子,姜浅遥望着他,“还是很难受吗?” 裴淮生看着她,姜浅遥今天穿着牛仔裙,浅蓝色的,乌黑的头发编了一个花式麻花辫,整个人看着有点梦回校园时代,青春洋溢到要命。 裴淮生回过神,不太自在,手指在键盘上胡乱的动了动,“昂,没事浅遥姐,就是酒喝的有点多吧,所以还没从昨天的宿醉醒过来。” 他是这么说的,手指是不安的乱动的。 姜浅遥望着他手背上的擦痕,看他不愿意多说,拉过椅子在他边上坐下来,丝毫没注意到裴淮生紧绷的身体。 秦凯哥原本还在看定妆本,看到裴淮生那个紧张羞涩的样子,就他妈没眼看。 昨晚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给姜浅遥不可,人家跟他聊几句话,就要死要活跟个怂包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吭。 还能再怂一点吗?! 姜浅遥望着裴淮生的手背,“手背怎么了?” “没。”裴淮生手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要藏起来,嘟嘟囊囊的小声说:“没事,就是昨天晚上不小心摔的。” “……那这个脸呢?”姜浅遥望着他血痕下乌青的脸。 “……也是摔的。” “……” 裴淮生垂着眸子,睫毛扑闪扑闪的,搭在键盘上的手也慢慢地蜷缩起来,不想要人看到。 姜浅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老妈子,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叛逆的小孩,根本不受控,还打不得骂不得。 “你是不是恋爱了?”想了想姜浅遥慢慢开口。 裴淮生眸子一怔,然后抬着眸子看着姜浅遥。 姜浅遥整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裴淮生这些动作,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开口,最后还是委婉的开口。 “还是,和对方吵架了?或者就是失恋了?” 你难道不是分手了吗? “还是,和对方吵架了?或者就是失恋了?” 裴淮生眨眨眼睛,慢慢发出一声,“啊?” 那一声啊,简直是从喉咙深冒出来的,虚弱的,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姜浅遥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冒犯了,这话问的实在不合适,但是裴淮生昨晚那个哭的哭天抢地的模样实在是……很严重。 姜浅遥觉得不管不行。 “裴歌知道这个事吗?” 裴淮生还在想怎么圆这个事,就听到姜浅遥的问话。 裴淮生整个人都要惊了,睁着眼看着她,眼睛眨了眨。 姜浅遥皱眉,提醒一下,“昨晚,你……难道不是分手了吗?” 裴淮生:“……………” “哪个女孩?” “………” “裴歌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如果知道应该也不会出让裴淮生和她假扮情侣来刺激段里的。 姜浅遥望着裴淮生认真道:“对不起。” “………” “我会和裴歌说的,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给你造成的困扰我也会去补救,之后我们情侣的身份,也可以结束——” 她话还没完全落下,对方手比脑子快,直接搭在她手背上,宽厚的手掌温度隔着掌心就落到她手背上,直接暖着她。 姜浅遥瞳孔微微睁大,整理好情绪,抬着眸子看着裴淮生。 发现对方面色也挺难堪的,一闪而过的错愕瞬间收敛起来。 裴淮生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种举动,他的吃惊不比姜浅遥差哪,迅速地收回手,脸颊也出现几分不自然的粉红,甚至耳根也通红了。 “我,我、”裴淮生皱着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浅遥姐,你别告诉我姐,也没什么。” 姜浅遥慢慢卷起手,裴淮生刚刚留在她手背上的温度还在,烫得她有几分不自然。 裴淮生简直要被自己蠢哭,皱着眉,脑子里想了很多这方面的理由,最后只能摇着头,“反正也完蛋了,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真跟裴歌说,只会让我更丢脸而已。” 姜浅遥望了一会,哑了火,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结论。 裴淮生是被甩的那个! “啊……也是……”姜浅遥低下头,低低喃喃的。 裴淮生望着她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看到姜浅遥那个白白净净的脸心里很安详而已。 脑子也越来越疼。 实在忍不住了,才抬着眼睛看着姜浅遥喊了一句,“浅遥姐。” 对方转神看着他,裴淮生感觉自己简直弱死,哭笑不得笑了一声,“能不能帮我一把啊?我有点头疼,想回屋睡觉。” 他感觉自己胃挺难受的,跟着头,甚至没忍住,当着姜浅遥的面直接吐出来,连带着一直搁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块侧身打翻,摔在地上。 裴淮生:“…………” 秦凯哥那个孙子,绝对是把他打成脑震荡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疼,一晚上就没舒服过一次。 眼前的人影还在晃,裴淮生疲惫地抬着头,扯了扯嘴角,弱弱笑了一声,“又给你添麻烦了啊……” 难道要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裴淮生我们这样不合适,你别在打我的主意了? 秦凯哥觉得裴淮生绝对是个孙子,太他妈能装了,泡女人也挺溜的,起码他还真没见过谁病得要死的时候,还不忘了往姑娘身上靠,顺带哼哼唧唧的。 第二次在车上听到,裴淮生那个哼哼的声音额头上的青筋直冒,不仅是额头上的,手臂上的也若隐若现冒出。 他真的受不了! 一个大老爷们,在女人面前在这哼哼,怎么想的? 关键是——他还在车上呢!!—— 这他妈还没送到医院去呢,还在路上半截呢,就已经受不了这个臭小子腻腻歪歪的样子,剩下的半截,再听到他哼哼唧唧喊疼,喊浅遥姐的……… 秦凯哥觉得,他真的能撂挑子不干,把车掀了,再把人拽着衣领从车上扯下来,按在马路边揍死得了! 反正谁弟弟谁心疼,他心疼不起来,看得贼不顺眼。 瞅了一眼一直皱着眉,上网查病情的姜浅遥,轻轻哼了一句,“别担心,就是惯的。” 眼睛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直闭着眼面色惨白的裴淮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额头上冒虚汗,看着脆弱无比。 实际上,呵,秦凯哥还不懂? “最多就是胃溃疡,要不就是脑震荡,昨晚回来的时候,他自己摔了一下,声音磕的挺大的。”秦凯哥瞅了一眼,嘴角一直在抽抽的裴淮生,心里知道,那小子估计一直在问候他祖宗。 继续道:“但是有什么关系呢?男人嘛,磕一下碰一下,都是家常便饭,哪就那么娇气了?没事的,别担心。” 那语气,那叫一个轻飘飘,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惹的一直闭着眼睛的裴淮生手指一直在抽搐,秦凯哥就爱看他这个样子,想打打不了,还得在这装乖宝宝,当孙子。 一想到这样,一路上憋着的那口气顿时就顺畅了! 舒服! 裴淮生忍了又忍才克制着没做出反应。 姜浅遥坐在后座,她身子大部分用来借给裴淮生了,裴淮生整个人是靠在她身上的,从开始的靠肩膀,到后边直接枕在她大腿上,索要抱抱。 现在她坐在椅子上,手还要抱住裴淮生防止车太颠簸,他整个人不舒服摔了下去。 同时还要看他情况,病了的裴淮生有些难搞,哼哼唧唧的,腻在自己脖颈边撒娇,喊疼。 姜浅遥觉得这个情况不对劲,起码这个相处方式,挺奇怪的,但是如果把人推开,拉出距离,似乎也不太好,很奇怪。 难道要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裴淮生我们这样不合适,你别在打我的主意了? 这样才行? 可这样更奇怪不是吗?目前为止,只是她觉得两个人相处的方式有些,不自然,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的规矩了,但是对方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她的话,甚至还有女朋友了。 姜浅遥没脸把事情搞的很复杂,那种自作多情,实在没法说出来质问别人。 听到秦凯哥的话,她收了手机去看裴淮生,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还是惯着吧。” 这种年纪的小男孩,随便惯一下都能上天,明天就能给你捅出一个大篓子 听到秦凯哥的话,她收了手机去看裴淮生,看着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还是惯着吧。”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不用仔细听都能被腻到,所以不止是裴淮生,就是坐在前边的秦凯哥整个人都被腻了一脸。 同时有些觉得段里是个不长眼的,这种货色都能放出来,给别人惦记上? 姜浅遥,凭良心说,要姿色有姿色,要美貌有美貌,脾气又好也够痴情,是个男人应该都会喜欢,在床上的事应该也是一拍即合,弄起来,不会没人喜欢。 现在和段里搞成这样,秦凯哥觉得,要不就是段里脑子进了水,要不就是磕了药,犯病了,最后一种就是吃饱了撑的,不然怎么也不像是眼瞎把人放跑了。 再看看裴淮生,他更加觉得头大,要不怎么说美色误认呢? 就姜浅遥刚刚那一句话,不管是偏袒也好,宠溺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估计这小子溺在她温柔里出不来了。 本来就是上头没脑子了,现在估计更加没法劝。 秦凯哥彻底放弃了。 嘴巴上不饶人,不轻不重笑了一声,“你就惯着吧。” “这种年纪的小男孩,随便惯一下都能上天,明天就能给你捅出一个大篓子。” 他越说眼睛里的讽刺越来越重,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意味不明,瞧着样子随时就能冒出火星来。 姜浅遥闻着这个火星味,就知道气氛不对,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知道裴淮生是能一清二楚的听到的,轻轻笑了笑,算是应付过去。 秦凯哥瞅了一眼后视镜,裴淮生趴在姜浅遥腿上,眼睛悄眯眯地睁开了一只,正好在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上,眼睛里透露着一些不耐烦和警告,也不知道这个小子看了自己多久。 轻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到前面的路况上。 裴淮生这是个什么毛病,还真是给秦凯哥说准了,就是一个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吊几瓶水,缓一下也就没事了。 要秦凯哥说,其实吊水都可以省了,就是个轻微的脑震荡,能有几个事? 看着姜浅遥强调坚持要裴淮生住院几天,吊几瓶水后,秦凯哥真的忍无可忍。 “艹!” 趁着姜浅遥不在,秦凯哥伸脚踹了一脚裴淮生的病床,直接被踹的一摇一晃的。 “我说你矫情不矫情?”秦凯哥真的憋了一肚子的火,看到床上那个睡得安安稳稳的人,屁事没有,精神也好得不行,更加来气。 姜浅遥那个态度,就跟哄小孩一样,要什么给什么,真的!极度极度极度极度极度极度的让他心理不平衡! 他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 裴淮生的病床被踹的一摇一晃,连带着他人也跟着一摇一晃的。 裴淮生情绪还挺稳,看着秦凯哥也嘴角带笑,任由他的幼稚行为。 秦凯哥受不了他的眼神,心情更加不好,总感觉这人拿自己当智障看。 妈的。 “你他妈的恶心不恶心?”秦凯哥真的火大,“你让一个小姑娘跑前跑后,自己待在这躺着,你好意思啊?” 你能不能别发出这么恶心的笑容? “你他妈的恶心不恶心?”秦凯哥真的火大,“你让一个小姑娘跑前跑后,自己待在这躺着,你好意思啊?” 裴淮生抬眼,直接对上秦凯哥冒着火的眼睛,轻轻笑了笑,挂了盐水,他气色也好多了,整个人温温润润的。 其实就裴淮生这种笑容,还有气质,怎么都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那种,哄的一堆小姑娘忙前忙后,脑子发昏一头栽在他身上,更不要说这种帅哥虚弱的样子。 偏偏秦凯哥看得受不了,整个人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实在是忍无可忍,又要咬着烟上去踹两脚。 “你能不能别发出这么恶心的笑容?”秦凯哥咬着烟,“我他妈受不了。” 裴淮生敛了敛笑容,抬着眼望着天花板,默了很久忽然有感而发,“哥,我觉得我挺喜欢这种生活的。” 秦凯哥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裴淮生没理他,继续:“我觉得这种生活才是适合我的,城市里那些尔虞我诈的,我不喜欢。” 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尤其是这么恶心! 秦凯哥皱着眉,原本还能听几句,看看这小子要发疯到什么时候,实在是受不了了,拿下一直叼在嘴上的烟头骂了一句。 “那是,喜欢的人跑前跑后给你办住院,顺带再拉踩一波你哥我,破事没有的时候,再搞点事让你亲哥跟狗一样给你跑腿,顺带期间再给我撒点狗粮,这日子搁我我也爱啊。” 裴淮生没理他的冷言冷语,阴阳怪气,闭着眼躺在床上。 秦凯哥也觉得没趣,垂着眸子冷着嗓子沉默的抽烟,总觉得现在这不是个事。 万一裴淮生这小子真的和姜浅遥搞在一块去了,段里那边真的狗急跳墙来了火,最后搞个鱼死网破,这种事…… 啧,秦凯哥那是越想越烦。 就像是昨晚他说的那样,他们家世代书香世家,跟那种搞破钱,商业经营的不一样。 他们这类人,思想上还是在和人和气生财,不来正面冲突的,但是段里那种一身铜臭味的,不是。 段里能在商场上经历风雨,成为所有人巴不得跑上去抱人大腿的,骨子里都是野狼的思维,快,准,狠,还有那种变态的直觉。 秦凯哥觉得,段里是个狠角儿,如果不是早就被那些东西生吞活剥了。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啊…… 秦凯哥眯着眼睛轻轻叹息一声,心里挺烦的,憋得慌,特别的难受。 他这个弟弟蠢,妹妹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想事都不过脑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考虑后果,所以他总得多费费心,提前预估,提前防范。 但是要怎么防范解决呢? 秦凯哥眯了眯烟,仰着头在那抽烟。 段里不可能不知道他女人现在在哪,做什么,和谁在一块,现在之所以不动声色,按耐着不动,不过是不想惹了姜浅遥。 但后边的会做出什么,真的不好说。 想着想着又想要把裴淮生从床上拉下来,踹一脚,要他说,还是自己这个弟弟麻烦,一刀解决了,屁事没有。 操! 你给我一个理由,段里。给我一个正经的理由,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姜浅遥出了门,就去找医生办公室。 总归得问问裴淮生这个事严重不严重,后边会不会落下病根,好歹是个脑震荡,怎么也马虎不得。 然而,在她跟医生的几次交流里,手机一直在响,时不时打断的那一种。 “所以,他这个,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去大一点的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但是,从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小姐,你要是有急事还是先接电话吧,不懂的,咱之后再聊。” 姜浅遥的手机又一次霸道的响起,医生终于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了,轻声开口,说了几次自己忍住但是想说的话。 “抱歉。”姜浅遥轻声开口,随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段里—— 姜浅遥真的不明白,这么久没有联系的人,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给自己打来电话,甚至,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接他的电话。 欠的。 一定是欠的。 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意料中的质问没有发生,想象中的火气也没有,他们只是平心静气地对峙了几分钟的电话。 电话里的那头,一声没吭,甚至静到了姜浅遥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如果没有那个呼吸声,她甚至以为对方是打错了,又或者……只是过来挑衅的。 几分钟后,姜浅遥没了耐心去跟他玩这种游戏,这种你画我猜,你躲我藏的游戏,无异于跟变态一样的游戏。 她挂了电话,心情却没有因此好起来,相反的,反而更加沉闷,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下掉,难受到要命。 姜浅遥从离开段里那天开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因为没有习惯戒断,以至于所有的情绪都跟着他跑,自己无法掌控,所以只需要对着那个人发泄一通也就好了。 但是,好像并不是………好像不是这样的,她好像好不起来。 撕心裂肺的去控诉一个人,只是小孩子的把戏,甚至她用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那人没有挽留她,一次都没有。 所以她接了段里的电话,或许潜意识里是希望对方能给她一点什么解释?一个,能让她接受,舒心的一个解释,甚至于,段里真的说一直拿她当替身玩都可以,她只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这么些年所承受的恩惠,所受的恩宠,真的是一个跟她像的人给予的。 所以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对方比她好,比她漂亮,聪明,乖巧,听话的一个理由,然后再死心,放手,离开。 她不想段里那种,随口说说,或者一种对着呛的理由,那对她,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第二次手机再次响起,姜浅遥垂眸看着对方的来电。 有些绷不住情绪地打开手机,接通电话,甚至不需要对方开口,她自己就主动地,颤着声音,“段里。” 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情绪了,整个人松了力道,跪在地上。 她感觉到自己心脏在发抖。 “你给我一个理由,段里。给我一个正经的理由,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姜浅遥! 为什么不给个理由? 这个问题问得好,特别的好。 段里靠在床边,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明明是豪华大别墅,外边的阳光又那么得好,偏偏屋子里的人是死气沉沉的。 他整个人靠在床边,距离半米远的茶几上,地板上,瓶瓶罐罐的全是酒瓶子,全是易拉罐。 红的,白的,啤的,这段时间他需要的就是酒,只要是酒就往胃里灌,只要能够往胃里灌,能够麻痹大脑,就可以。 他清清楚楚的听着姜浅遥在那头崩溃的问他,想要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一个正儿八经分手的理由。 他有些想笑。 捏着手机,想要挪动身子,刚刚离开床铺,身子整个被往后一扯,床头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这个声音惊动了在外边抽烟的李涉,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冲进的房门,也是第一时间看到段里拷在床边的手腕被活生生勒出血肉来,血肉模糊。 真的血肉模糊。 那个场面看的李涉很多年后,只是想想都能皱眉,反胃,吃不下一块肉的程度。 整个房间里全是血腥味,浓厚到要命,除此之外就是空气里喷了一层又一层消毒水的味道。 看到段里还要扯着手腕去捡那个手机,想都不想,李涉看到这一幕眼睛就红了,“艹。” 他上前摁住段里,真的用了十乘十的劲,膝盖直接压在段里身上,感觉整个膝盖的力量就要压断段里的肋骨。 他甚至这样,都不敢停下,段里是个疯的,李涉在这一刻终于不得不承认,不仅段里是个疯子,他有本事让周围的人跟着他一块同质化,成为疯子。 不然,他怎么可能不顾兄弟的死活,强行的把人摁在自己的身下呢? “别挣了!”望着身下的人,看着他不断地挣扎,有些逐渐不受控制的李涉有些心慌。 段里疯起来不知道会成什么样,真的让他失控,拜托了他对他的控制后,第一个就会来收拾压在他身上的自己! 那个场面,想想都让李涉头皮发麻。 “操你他妈的!我说你别挣了!”膝盖上的力道又一个加力,他实在想不明白,一直安安静静的段里为什么忽然间就失了控? 他想不明白,段里也不给他机会想明白,他整个人的力道简直大到离谱,已经是超过了人类该有的力气。 至少,李涉可以清晰的听到,那个一直困住段里,一直靠着一个手铐,把人和床链接上的那个,用着铁定材料,专门打造的手铐,在这一刻,在他的耳边,发出奇异的断裂的响声。 那一刻,李涉的瞳孔简直是在一秒内不断地剧烈变化,从来没有人的瞳孔可以这么明显的强烈收缩。 眼睛里,只能看到段里那个失控的脸。 李涉甚至感觉到对方已经反过来压制自己了,他整个人被段里按在地上,反抗不得。 对方是真的想要弄死他,那种将进于野兽的本能。 可是余光中,他看到了段里那个血肉模糊的手腕,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要朝着自己的脑袋砸来的时候,李涉闭紧眼睛,喊道:“姜浅遥!” 他现在的情况是个怎么回事 一秒,两秒,三秒。 李涉在脱口而出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压在他身上,拳头捏紧就要动手打他的人,就跟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压在他身上,僵持了整整几十秒。 李涉感觉有病,真的有病,两个大男人,以这种怪异的姿态在这僵持着,还是眼睛对着眼睛屁话不说的那种,同时中间还横插着一个女人。 妈的。 他又不是抢了对方的女人,也不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怎么就,怎么就搞成现在这种鬼样子了? 再看看段里,那个手铐倒是没断,就是那个手腕,啧。 李涉绝望的闭了闭眼,看着伤势,以后手腕有没有障碍都不好说,更加别说这伤口什么时候能好,伤势重不重之类的狗屁话语。 joy是段里母亲从德国请过来的心理医生,这段时间也是专门负责检测段里心理,以及帮助他的心理医生。 其实李涉试图干涉过,甚至不以为意过,觉得段里妈妈实在是小题大做,不过只是失个恋,被人甩了,闹了几次进了医院,实在没有必要搞个心理医生过来进行心理干预和辅导。 但是现在,李涉又觉得这个决定简直是明智之举,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失恋之后是把自己当狗一样的关着的,然后不停地自我折磨,摧残,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好,现在听我的,慢慢的深呼吸,慢慢的,想象自己已经睡着了,已经在你最舒服的地方,周围是你最喜欢的人,你很快乐,对………深呼吸………现在,你已经慢慢的睡着了………” joy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李涉侧眼看过去,果然看到段里的情绪在不断地,慢慢的平复下来,甚至已经真的按照joy的指示,真的慢慢的闭上眼睛去睡觉了。 刚刚大战了几百回合,险些被打死的李涉:“…………” 心理催眠真的很神奇。 感觉到joy的任务已经在这一刻结束要收尾后,李涉立即掐灭了烟头,赶着上去去问段里的情况,“他现在的情况,是个怎么回事?” joy收回看着段里的眼神,目光直接挪到李涉那个被掐的泛红的脖颈,想了想开口,“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段先生,目前的话是没有事情了。”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他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需要灌输营养液,趁着他现在安静的时候。” “非常糟糕?”李涉捏着烟头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但是对方明显是已经很了解段里的身体状态,甚至李涉这种搞不清状况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就是,自残。” 她简单的解释。 “患有抑郁症的人,会出现虐待自己,比如,暴饮暴食,不睡觉,作息混乱,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伤害自己的身体状态,就像他手腕上的那个伤口。” “还有,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茶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酒瓶子,都是他自残行为的指标。” 我可以问问,段先生这次发病的原因是什么吗? “非常糟糕?”李涉捏着烟头的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但是对方明显是已经很了解段里的身体状态,甚至李涉这种搞不清状况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就是,自残。” 她简单的解释。 “患有抑郁症的人,会出现虐待自己,比如,暴饮暴食,不睡觉,作息混乱,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伤害自己的身体状态,就像他手腕上的那个伤口。” 同时指了指外边那个横七竖八的瓶子,还有满地的烟头,“还有,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茶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酒瓶子,都是他自残行为的指标。” 李涉沉默了,拧着眉毛试图垂死挣扎帮着辩解几句,“这也不一定的可以就说他有抑郁症吧——” 甚至不需要joy去说,只是刚刚对上对方的眼神,李涉脑子里就跟灵光乍现一样,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惊得整个背后寒毛竖起,立即止住了话头。 joy说的或许是对的,李涉僵硬的扭着脖子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段里好不容易睡着了,趁着这个功夫别人才有机会接近他,才有可能帮他换下一身衣服,洗干净,然后给他处理伤口,但是只是仅限于,那个手铐没有被取下来为止。 只是有人去碰,去解开那个手铐,那个禁锢在他手腕上冰凉的金属一消失,这个人顿时就跟疯子一样,整个人躺在床上抽搐,一整个鬼压床。 吓人的要命。 李涉沉默着。 joy没有去打扰他,给他消化的时间。 可以理解,家属都不愿意接受这种信息,所以她全程都是沉着理智并且专业的应对着这一切,冷静地去记录以及后续该做的事情。 等到李涉消化个差不多的时候,又稍加引导的让他去思考。 比如现在。 “我可以问问,段先生这次发病的原因是什么吗?”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眨着看着李涉,甚至一头棕色的大卷发就搭在胸前,整个人漂亮沉稳,浑身散发着女人的魅力。 但是有一点,她说话真的不好听。 “我换一句话问,就是,这一次造成他这个样子的是因为什么?” 李涉拧着眉毛看她,对方浑然不觉,继续垂着眸子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该画勾的地方画勾,改画叉的画叉。 “之前我给他做出的处方,你们有按时按照我的标准去执行配合吗?他这种情况,目前为止出现过几次?” “医生。”边上的声音冷冷的打断,终止了joy的话语,她抬起眼睛。 李涉咬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就浮现在她的面前。 稍微有些柔和的脸,还有一直爱带着笑容的眼睛在此刻完全消失。 joy停下笔,静静的等着他要对自己说的话。 “我尊重你的职业,也理解你在这行这么久了没有一点人性。” ………… joy看着他。 对方说着说着,望着她漂亮的脸,躲在烟雾后面的脸轻轻的笑了一下,“但是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我受不了,你这么说我哥们。” 就把人绑起来,困在这里一辈子不许离开 joy看着他。 对方说着说着,望着她漂亮的脸,躲在烟雾后面的脸轻轻的笑了一下,“但是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我受不了,你这么说我哥们。” 段里那是他哥们!救过他好几次的哥们! 他受不了别人这么说他,说他兄弟是个精神病,这么侮辱他。 段里就是再不是东西,不像个人,是个畜牲也好,再怎么违背三观常理,又或者自己跟着他助纣为虐,李涉都无所谓。 甚至于,如果有哪一天,段里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他都可以顶着天下大不为帮着他把那个窟窿补上,填上,都可以………就这么把那个事给扛下来。 “所以,joy无论你的业务水平有多高,医术有多强,你这辈子也不不可能成为一个医生。” 李涉抬起眼睛,躲在烟雾后面对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说的是一名真正的医生。” 他走过去,坐在段里身边,眼睛里全是警告,警告这个没有什么人性的女人不要再靠近他兄弟。 事实上,真的等人走了,门关上后,他又非常嫌弃的皱了眉毛,看着床上的人,横竖不顺眼,外加真的气不过,骂了两句。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不仅是段里姓段的没有一个逃过。 不过只是一个失恋了而已,真的犯不着这么小题大做。 什么狗屁的抑郁症,叫他看,不过是家里的毛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两顿,收拾一下也就好了。 真的这样都不行,那就把人绑过来,谁惹的谁负责。 不过是失恋而已,多大点事? 要人还是要心? 要人就把人绑起来,困在这里一辈子不许离开,至于心,这种玩意到了最后,只要不背后捅你一刀,就应该去谢天谢地了。 其他的?根本没必要去计较。 整个人跟大爷一样窝在沙发里,期间不忘了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眯着眼睛抽烟,手里拿着段里的手机。 眯着眼睛,深深抽了一口后,他眯着眼去调段里的手机。 说实话,他没什么兴趣去翻别人的手机,更加没意思去看那些东西,只是joy有句话说的很对。 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段里? 手机在他过的时候踩了一脚,当时看到段里疯成那个样子,说实话他也有些慌了,整个人当时没想别的全都是怎么把他制住,所以即便手机真的被他踩到了,估计当时也真的没法注意到。 现在看看,那个手机里的通讯录,果然三个小时前,有过一通长达几分钟的通话记录,而备注人正是姜浅遥。 疯了,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难怪当时段里那么激动,合着当时是因为自己进入,又刚刚好踩到了他的手机上,所以当时才会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想要拿回手机去给姜浅遥打个电话。 所以现在是怎么办? 电话现在是也已经挂断了,人也已经疯了,伤的伤残的残。 他总不能再把电话打过去吧?打过去说什么? “艹…………”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李涉想来想去,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爱情这东西真是他妈的害人,好好的人给弄成这样,再他妈去看手机那个电话。 通讯录上的那个电话始终打不出去。 不是不打,没法打。 打了说什么呢? 告诉姜浅遥,段里现在为了她折腾的半死不活的? 是不是疯了? 段里,李涉思来想去,琢磨着这件事还得段里自己来,他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会喜欢姜浅遥同情自己。 但是男人,偶尔和女人示示弱,卖个惨,又怎么样? 感情的调和剂,不就是卖惨? 思想想去,李涉一直眯着抽烟的眼睛忽然也来了精神,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眼睛里的戏谑。 嘎嘎对着段里拍了几张照片,就发给了姜浅遥,下边编辑了一段话。 当然了,他当然不可能把段里戴着手铐的狼狈样子一块拍进去。 真的拍进去,段里不得跟他拼命? 刚要编一段话发出去,手腕被一顾力钳住,力道大到要把他骨头捏碎! “段里。”李涉痛得整张脸都在扭曲,憋着一股劲抬眼看着他,对方眼睛漆黑的盯着他,如果不是这种角度看,他真的会觉得厉鬼爬出来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李涉受不了,手机被迫从掌心里掉下来,摔在地板上,对方也松了手,跟狗一样去找那个手机。 段里垂着眸子去捡手机,把上面的话全部删掉,整个人有些发抖,甚至就原本安静的空气里能听到他短促不安地呼吸声。 李涉听着那个呼吸声整个人有点怂,不管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很像是喘不过气,发病的那种。 李涉是真的怕这祖宗再出什么事,一边骂一边找手机喊人来。 段里从始至终的跪在地上,赤着脚,弓着身子倒在地板上,像是折了最后的脊椎骨。 李涉真的是一肚子的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段里,没有自尊,没有骄傲,从那个神坛上面摔了下来,像是一只快要病死的老狗。 谁见过这样的段里? 没人见过,段里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应该是轻佻的,不顾别人死活的,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是这样的。 “你他妈给我起来!!”李涉实在是受不了,揪着段里的衣服把人从地上扯起来,“你不想活了是吧!” 李涉红着眼睛吼,“人是你当初要甩的!那你他妈就给我潇洒一点,跑回去吃什么回头草!” “别说我看不起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姜浅遥现在就算是回来了,看都不会看你一眼这个垃圾沟里的垃圾!” “你他妈拿什么把人抢回来?拿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就是求别人可怜你他妈也给我装的像点行不行?你这要死不活的只会让人想给你收拾!” 段里抬着眼睛看着李涉,一滩死水的眼睛里似乎有所波动,李涉被盯的眼神一动,想要说话。 对方似乎有些受不了,扭头捂着胸口喘气。 “………” “别给她发消息。” “……” “否则我弄死你。” “……………” 帮我买机票,我总要亲自去看看,看看才能死心 joy从外边赶过来,看到屋子里人仰马翻那个样,整个人瞪大了眼睛,惊呼了一声。 “ohmy god。”joy踩着高跟鞋,双手插在白大褂里,一路走到茶几边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脸上多了一道血痕的李涉,“你们在做什么?” 她把目光挪到段里身上,目光看着他脚腕上的勒痕。 “你们是疯了吗?”joy侧头对着李涉,“他身体状况指标都达不到,甚至是很糟糕,你们还在这打架?” “不想活了?” 李涉喘了两口气。 抬着眼睛看着段里,想到那人五分钟前警告自己不许多事的样子,就恶狠狠的怼了一句,“我就恨没把他打死,这样你好,我也好了,全民幸福指数又上升了两个点。” “………” 李涉懒得在这瞎扯淡,也觉得joy完全是小题大做,什么抑郁症? 这人精力旺盛得很,能干架,还是顶着麻醉剂出来干架的,他能有事个屁啊有事。 把手机丢回去。 从口袋里里摸出烟,点了一根,打算咬着烟头就出去,但是把手机递过去的那一瞬间,还是想把话说开了。 “姜浅遥既然打过你电话,问你要过分手理由,那不管你这大爷是想跟人家好还是不好,起码都是一个机会,你总吊着也不是个事。” 李涉话带到了,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帮我买个机票。” 段里垂着眸子看着那个已经被自己摔到死机的手机。 前脚刚要出门的李涉:“………” “哪的?”他望着段里那个稍微有点气色的脸,觉得他是铁了心的要折腾,“不是,你非得上赶着去见人?你他妈吃得消吗?” 裴淮生那个小子一直陪在姜浅遥身边,手里的活都不管了,家也不顾了,老姐也不要了,这、明摆着就是为了姜浅遥。 段里这里还没消停几天呢,再他妈巴巴的赶上去,回头别在看到现场两个人你侬我侬在那拉小手,勾手指的再受了刺激………那他可受不了。 段里抬着眸子看他,“我总要亲自去看看。” 李涉停下话语看着他。 “看她才能死心吧。”段里垂着眸子,声音越来越低,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李涉无语的挠挠眉心,“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你到底是希望人家跟你分手呢,还是不希望?” 你说希望吧,这要死要活作天作地的,不希望吧,又死活不肯给别人原因,甚至机会都给到面前了都不知道把握。 段里没接他这个话茬,垂着眸子,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的慢慢摩挲。 那上面是他和姜浅遥的合照,女人生的白皙透红的,只是扎着简单的麻花辫白色连衣都很美。 李涉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场面,点点头,“行,我陪你去找她,但是我提前跟你说好啊,裴淮生可也在那呢,在你这要死要活的时间里人家那可是如胶似漆的。” 段里的睫毛不可控制的一颤,李涉就是抓住了这个空隙,继续道:“你别到时候犯病,把场面弄得贼难堪,我可收拾不了场。” “好。” 要不,淮生你回江城吧 姜浅遥发泄了一阵子,在医院崩溃大哭的那一段是好几天前的事了,说实话,没这么丢人过。 大庭广众下,跟个神经病一样,蹲在地上朝着电话里吼,情绪一度失常到崩溃。 最后还是裴淮生拖着身子从病床上下来,把她带回去的,原本生病需要休息的人把床位让出来,原本需要别人照顾的反过来耗费精力去哄她。 姜浅遥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这个草图还有计划方案需要拿回去重做。” 还没有进去,只是隔着病房门就听到里面不轻不重的嗓音。 姜浅遥听到这个嗓音下意识地人停在门口,目光透过玻璃窗那块去看,裴淮生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温婉轻声的那种,即便是在教训人,也没有听到什么很重的话。 这点说实话,姜浅遥是没有想到的,甚至她没有办法把这样的声音和裴淮生这个人联系到一起。 毕竟几个月前,还躲在她身后,把她当做挡箭牌怕姐姐怕得要死,看起来有些混蛋样子的小少爷怎么能联想到认真起来工作的样是这样的。 那个一口一个浅遥姐喊着的人,原来也有这么果断的一面。 如果是段里呢? 他好像从来没有让她见过这一面,但是姜浅遥也从来没有看过他为什么事烦躁焦虑过,什么都是别人巴巴赶上来,围着他转的。 所以段里应该从来没有过什么烦恼的事,但也不排除,是因为自己根本从来都没有进过他圈子的缘故吧? 所以从来没见过。 “这个设计方案……”裴淮生还盯着电脑屏幕想要说点什么,眸子一抬,就看到姜浅遥穿着白色裙子站在门前失神的样子。 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先按照我刚刚说的方式改,改完之后给你们组长看看,之后再来找我。” 然后下线,穿着拖鞋从里面把门打开。 “浅遥姐。”他看着姜浅遥觉得一上午憋在电脑前,看着一些乱七八糟理不清的程序还有设计弄出的烦闷心情顿时好了。 尤其是,他能够闻到她带来的玉米排骨汤的气味。 裴淮生穿着淡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站在里面,风吹过来的时候,直接带动了他的发梢,甚至是底下飘摆着的病号服。 姜浅遥看着他笑了,“看你在工作就没打扰你。” 她被裴淮生邀请进病房里,笔记本电脑还摆在床头,视频通讯的声音早就没有了,只剩下几个消息传送的声音。 “我是打扰你了吗?” “哪有的事。”裴淮生带上门,眼睛都不眨的撒谎,“中午了,吃饭的时间到点了,即便你不来那边也该下班了。” 姜浅遥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没有阻止,只是把牛皮纸袋里的饭盒饭桶拿出来一次摆在床桌上。 “医生说过,你症状不太好,其实这边的医疗条件不好,而我总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 姜浅遥说着说着,话语顿了一下,继续道:“要不,淮生,你回江城吧。” 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里怕了,妥协了 姜浅遥说着说着,话语顿了一下,继续道:“要不,淮生,你回江城吧。” 裴淮生掀开盖子的动作一僵,扭着头看姜浅遥。 对方垂着眸子,像是思考很久之后终于做出的一个决定,等抬起眸子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不容抗拒的坚定。 “这里的医疗水平远远没有江城那边好,而且那次我看你脑震荡挺严重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颅内积血而没有检查出来的话。”姜浅遥皱着眉,不太能接受这种结果。 “裴歌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因为我的话。 淮生,我没法接受。”姜浅遥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烦闷,甚至最后有些不受控制的恐慌起来,“我认为你还是应该暂时回到江城检查一下比较好。” 裴淮生听到最后,眼睛里最初的明媚亮光也没有了,甚至心脏有些一阵阵的疼,有些控制不住。 沉默了很久后,松开了掀起盖子的手。 姜浅遥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虽然没有很明显,但是就是能感觉出来他的不开心。 咽了咽口水,像哄小孩一样,慢慢的哄着他。 “淮生,听话行么?” “浅遥姐是嫌我烦了吗?”裴淮生抬着眸子看她,淡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下是他有些削弱的身子,黑漆漆的眼睛有些受伤的看着她,咧着嘴角淡淡一笑:“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 姜浅遥皱着眉,“我没有嫌你烦。” “那为什么要赶我走啊?”裴淮生心脏一抽一抽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了。 姜浅遥喜欢段里的时候,也会这样吗?也是这样的吗? 如果今天在这的人是段里,是不是就不会了? 她一定会很用心的照顾段里吧,甚至会腻在他怀里,希望段里能再陪她一段时间。 但是到他这里,就是横竖都看不顺眼,要划清界限了是吗? 裴歌的弟弟,什么叫裴歌的弟弟?所以他裴淮生如果不是裴歌的弟弟,就算是死了,烂了,腐了,都和她姜浅遥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不是? 甚至如果不是顶着这层身份,他甚至连接近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裴淮生眼睛有些红,心气甚至有些不顺,可是在看到姜浅遥身子微微一动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 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里怕了,妥协了。 “浅遥姐,你别生我气嘛~”裴淮生真的觉得自己挺孬种的,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加孬种了。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没有勇气告白,也不敢去靠近,只能躲在阴影里跟个傻逼一样偷偷看着她。 现在更好,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了,丝毫不敢看到她任何的不高兴,任何的远离。 裴淮生啊裴淮生,你真的孬种啊。 “我现在不敢回去,我要是回去,裴歌非得打死我。”裴淮生轻轻握住姜浅遥的小拇指,撒娇一样的拉她,“别赶我回去好不好。” “求求你了,浅遥姐。” 你别把人给我吓到了 秦凯哥开门进来,就看到自家弟弟没种的在那撒娇,求着人家别赶自己走。 英雄气概,是男人这种玩意算是在他身上没影了。 敲了敲门提醒里面的两个人。 姜浅遥是第一个回过神的,在秦凯哥带着“什么情况?”看戏眼神的注视下慢慢松开手。 感觉到掌心里的那只手没有了后,裴淮生不满的看了一眼门外的那个始作俑者。 “姜大明星也来了?”秦凯哥咬着烟,穿着人字拖走进来,整个人看着贼懒散,把手里的饭盒放进桌上,看了一眼从地上站起来的裴淮生,“来看裴淮生的?” 这话说的巧妙,甚至调侃的意味挺足的,姜浅遥被这他闹得脸有些燥意。 下意识地起身就要跑,裴淮生不满的看了一眼秦凯哥,他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别还没几下就给欺负走了,未免有些过分。 可是刚呛了几句,姜浅遥就拉着别让他说了。 “我还是先回剧组吧。”姜浅遥看着裴淮生,“保温桶吃完就好,到时候我来拿,你也不用洗,躺着就行。” 秦凯哥被这句话说得忍不住挑了眉毛,看着裴淮生的眼睛里多了几丝笑意。 姜浅遥跟逃一样跑走了,说实话这种时候看到秦凯哥她还是挺心虚的,她什么都不会,甚至不是科班出身的,别人都在房间里磨剧本,砸台词,就她一个非专业的,还拿了一个女主戏份的,就这样还不认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而秦凯哥忽然来了,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逮,说实话真的有些梦回高中时候,被班主任抓过去改数学题。 太心虚了,真是太心虚了。 “你别把人给我吓到了。”裴淮生皱眉看着秦凯哥,就姜浅遥刚刚那个样子,明显是落荒而逃。 这人就不该来! 越想越来气,看秦凯哥也横竖不顺眼了。 秦凯哥眯着眼睛看着裴淮生满脸的心思,那下嘴里的烟,有点带气的伸脚往他腿上一踹。 “兔崽子!我是你哥还是你是我哥?有你这么跟你哥哥说话的么?”他拍了拍边上的保温桶,“我还屁颠颠的来给你送饭,你就拿这种态度对我?你对得起我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给你送饭的心意嘛?” 裴淮生掀开保温桶,里面果然是团餐,几个蒜末豆角,然后鸡翅,西红柿炒蛋水灵灵的摊在饭上。 裴淮生抬着眼睛看了一眼秦凯哥,对方丝毫没有半点歉意的往饭桶里看了一眼,然后抬起眼睛有些挑衅的看着裴淮生。 对方把盖子丢在饭桌上,要笑不笑的看着秦凯哥,“这就是你不辞辛苦千里迢迢送饭的心意?” 秦凯哥垂着眸子淡淡的抽烟。 裴淮生笑了,“还哥?你就拿饭盒打发我啊?” 秦凯哥听着这话实在是受不了,抬着眼睛看着裴淮生嘶了一声,“你差不多行啊,有盒饭吃就他妈不错了,你见过哪家的哥哥他妈跟女人一样,这么照顾自己弟弟?恶心不恶心啊!” 姜浅遥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裴淮生笑了,“还哥?你就拿饭盒打发我啊?” 秦凯哥听着这话实在是受不了,抬着眼睛看着裴淮生嘶了一声,“你差不多行啊,有盒饭吃就他妈不错了,你见过哪家的哥哥他妈跟女人一样,这么照顾自己弟弟?恶心不恶心啊!” 裴淮生懒得跟他计较。 他不计较,秦凯哥还来劲了。 “说起来你得谢谢我。”秦凯哥抽着烟忽然出声。 裴淮生抬眼看过去,有些不可思议,眼睛里写满了“我谢你?”。 “废话,你不谢我谢谁啊?我可都看见了,我进来的时候你搁那跪着,求着人家别赶你走呢。”秦凯哥皱着眉抽烟,真心实意的发问:“我也真是佩服你,你说你现在浑身上下哪一点像咱们裴家的人?” “跪着求对方别赶你走。”秦凯哥看着裴淮生越来越乌云密布的脸不痛不痒的笑着,“真有出息。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得哭着喊着求人呢?” 秦凯哥这话说的有点严重了,但是一想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小孩,这么不要骨气,求着人爱他,就一口气打不到一处来。 “我他妈就是理解不了你,爱人就爱人,你他妈一点面子都不要了是怎么个回事?” 裴淮生憋着气转过身,拉着被子就坐在病床上面,淡蓝色条纹的病号袖子笔笔直直的,拿过保温桶,对着里面的玉米排骨汤发呆。 这汤有点热,保温效果太好了,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里面冒出来的热气,热的他眼睛有些酸涩。 秦凯哥抽烟,心里的那股烦闷劲没法消,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连续抽了三四根烟之后,忍了又忍,终于闷声说了一句:“你要不今天下午就回江城吧。” 裴淮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秦凯哥,“哥?” 秦凯哥皱着眉没搭理他,“我反悔了。” “不管你和姜浅遥有没有戏,或者之后有没有戏,我现在都不允许你跟她再来往了。” 裴淮生不太乐意,甚至已经到了不高兴的地步,“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秦凯哥皱着眉看他,“人家喜欢你吗?” 裴淮生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秦凯哥说的没有错,他是确实没有资格。 对方连喜欢他都没有。 心里不太痛快,闷闷的怼回去一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怎么知道不行?” 秦凯哥点点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是喜欢一个人,眼睛里面是有光的,根本就不需要培养。你看过姜浅遥看段里时候的眼睛吗?她的那双眼睛里面是不是有光的?” 裴淮生放下勺子。 秦凯哥捏着烟头看着裴淮生,“那你有没有见过姜浅遥看你时候的眼睛?” 裴淮生抬起眼睛看着秦凯哥,眼睛四周全都红了。 秦凯哥心里软了一下,口吻也软了下去,耐着性子去哄他,“姜浅遥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感情,你这么一如既往的去付出有意义吗?” 秦凯哥,你自己当年是个怂蛋,你还不允许人家努力一把了? 裴歌收到电话的时候刚好是江城的晚上,被秦凯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有些不太高兴。 结果对方开口第一句还是来触自己霉头的,冷着声音也懒得客气。 “秦凯哥,你自己当年是个怂蛋,你还不允许人家努力一把了?” 裴歌穿着黑色吊带,背后的纹身直接露出来,黑色长发挡在背后的一大块肌肤上,看着又美又飒。 她夹着一根香烟,直接推开面前的窗户,外面的风一刮进来,直接把她的头发吹得飘在空中,根根青丝飘荡,震人心魂。 大红唇懒懒地朝着空中吐了口气,“再说了,没有失恋过的青春就不是完整的人生,姜浅遥喜不喜欢不要紧,你喜欢不喜欢也不要紧,段里同不同意更加不要紧,重要的是裴淮生他自己开心就行了。” 背后和一句温热有力的身体贴上,一双大手直接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肢,裴歌感觉到对方不安分的贴着她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终于忍不住回眸瞪了对方一眼。 那人才不死心的安分下来。 裴歌这才有多余的精力,回头来应付秦凯哥。 “你怎么能够保证你这次阻止了,裴淮生就收回了这份心?”裴歌看事情看得很痛快,也很清醒,“你就算是五花大绑,把他绑回来有屁用啊!” “姜浅遥没有和段里在一起,他就一天都不会死心的。 你与其瞎琢磨着,怎么让他死心,不如想想怎么让姜浅遥回头是岸,大家都痛快了是吧?” 秦凯哥被她噎得不上不下的,一口气差点梗在喉咙里,没缓过来。 他总觉得这姐弟两个就是来克他的,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更加让他觉得自己脑残的是,他竟然跑过去去求助裴歌??? 脑子绝对是被踢坏了,这要是不是,绝对都想不出这么脑残的办法。 秦凯哥握着手机想着怎么用手机拍死自己的时候,边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侧过眼看,裴淮生在解纽扣,当着他的面,直接把衣服给脱了,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 “你干什么去?”看他还要换鞋子,憋了半天的秦凯哥没忍住问了一句。 裴淮生抬着眼睛看秦凯哥,“浅遥姐今天要试飞威亚,今天下午还要进山沟里,我不放心,打算跟着去。” 秦凯哥红着脖子,想要骂人。 “姜浅遥他妈是你祖宗吧?你对你哥对你妈对你老建有这么上心过吗?” 裴淮生听着这个语调,总觉得他又是要找事,抽了一个空隙,侧着头去看他,“你对我也没多上心。 浅遥姐还知道要给我煲汤,也担心我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让我回去检查检查。 你除了把我打成脑震荡以外,想着让我怎么离开,怎么不给你惹事别的什么也没有。” “……………” 裴淮生忍了忍,看着懒洋洋一脸不服输的秦凯哥,又重新指了指饭桌上面那个没有吃完的食盒。 “哦,对了,还有一个外卖饭盒,就没了。” “…………”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 裴淮生忍了忍,看着懒洋洋一脸不服输的秦凯哥,又重新指了指饭桌上面那个没有吃完的食盒。 “哦,对了,还有一个外卖饭盒,就没了。” “…………” 这他妈绝逼是心情好了,竟然还能在这怼人。 心情无比复杂的秦凯哥吸了口气。 还没有完整的酝酿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裴淮生那边直接把车钥匙抛过来,“开车,送我去找浅遥姐。” “……………” 秦凯哥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在车上就吐槽了,“裴淮生,我他妈是你哥你能懂吗?你使唤我,未免使唤的有些过分吧?” “我开车来给你送饭,你让我送你过去找情人?裴淮生你好歹做个人吧。” 裴淮生坐在后座上,拿着手机,看了看刚刚别人给他发的姜浅遥的定妆照,目光重新落回秦凯哥身上,一道眼神射的秦凯哥整个人直发抖。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裴淮生伸手过去,把手机怼到秦凯哥边上。 后者用余光去看,手机屏幕正好还泛着光。 “卧槽,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工作人员勾搭上了?” “联系方式都加上了,内部机密也给你了,你这社交能力不错啊。” 裴淮生听着他一堆的阿谀奉承,没忍住眯着眼睛回怼道:“你闭嘴吧。” 后者立马禁音。 “给我解释解释,什么情况。” 秦凯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只不过这次运气不太好,扭过头的那一瞬间,正好就掉在裴淮生的瞳孔里,四目对视上。 叹了口气。 “不是,你也不能拿我开刀吧?好歹有点职业精神行吗?这都是职业需求。” “你的职业需求就是布料减少?”裴淮生回看他。 视线再次落到那张图上,白色裙子下是优美的曲线,还有属于东方女人独特的魅力,长发飘荡在空中,配上一双坚毅的眼睛,铜铃戴在赤脚上,很大程度上还原了动漫角色,但是显然就这样还是有人不满意。 秦凯哥忍了忍,“那按照你这么说,艺术学院的那些人体模特岂不是要被封杀?” 裴淮生皱着眉,收回手机。 “做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死板?职业需求是这样的,而且我也没有很夸张化吧?这都受不了,那干脆回去做你的小公主千金小姐好了。”秦凯哥垂着眸子,低头去点烟,“那样不是更幸福?” 裴淮生没吭声。 秦凯哥也没去挤兑他,能理解,外行人对着块不能理解,甚至每次看到他们这种搞艺术的都带着愤恨。 所以他也最不喜欢,娱乐圈里同行搞什么恋情,因为一碰到这种事就免不得了要吵架。 明明什么都懂,但是每次吵起来比外行人还要凶。 看裴淮生一直憋着不吭声,秦凯哥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安慰道:“你放心,衣服妆造审核都不会那么大的,我也会盯着,现场就那么几场戏,工作人员也都在的,拍完了就换妆造了,没几场。” 姜浅遥有恐高症,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应激,跟幽闭恐惧症一样 说实话,他甚至不能理解裴淮生为什么非得跑一趟现场,剧组的人都在,即便是试飞威亚安全醋施都做全了,不至于就出现什么安全事故。 不知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就非得跟着。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裴淮生四周找了一圈,没找到姜浅遥,估计是在化妆间换衣服,或者是去找武术指导了。 边上的工作人员看到裴淮生这么急切切的没忍住笑道:“这么着急啊?没人能把你浅遥姐拐走。” 裴淮生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青青姐……” 姚青指了指那个皮卡车,几个年轻男人扛着设备就往里面装。 “你要不也一起跟过去?”姚青说:“姜浅遥跟着李导过去一会了。” “已经有一会了?”裴淮生有些吃惊,行程安排的时间上并不是这个时间点啊。 秦凯哥在一边抽烟,冷眼瞅着裴淮生那个大惊小怪的样。 姚青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往秦凯哥那边看了一眼想要求助,结果发现对方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个劲的搁这笑。 完全指望不上他的姚青看向裴淮生,见对方焦虑到隐约有些冒汗的样子出言安慰了一句,“李导他们都在那,出不了大事。” 而且说实话,这种提前把工作安排的情况,在这一行确实不奇怪,大家都要赶行程,速度越快,工作就能早点结束,大家都能早点休息,都挺好的。 裴淮生垂着眸子低低应了一声,兴致不太高,甚至看着面色有些惨白。 姚青顿时就懵了,求助秦凯哥。 对方在一边抽烟观站了一段时间,看着裴淮生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眯着眼,不耐烦的抖了一下堆积在烟头上的烟灰。 “到底怎么了?” 裴淮生抬眼看着秦凯哥,“姜浅遥有恐高症,当时跟着段里落下的。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应激,跟幽闭恐惧症一样。” 幽闭恐惧症有时候会搞出人命的。 秦凯哥默了一下。 “这一行有恐高症的一堆,又不是只有姜浅遥她一个人,多稀罕啊。” 他慢慢说了几句,也觉得说不过去,看了一眼越发沉默的裴淮生。 低低啧了一声,把外套脱了往他身上一砸,对方应激地抬起眼睛。 “我真是见不了你这个样子。” 裴淮生看着他。 秦凯哥真是被他折磨的没有脾气了,“上车,我送你去找她。” 同时看向姚青,“李仲他们往哪跑了?” 他认真的时候整个人透露着靠谱的气质,甚至看着还有些魅力,一改往日那个笑眯眯,懒散的作风。 姚青第一时间就愣住了。 秦凯哥侧着头看她。 “在在在那头,山的那边。”姚青羞涩顶着通红的脸,指了一个方向。 秦凯哥顺着她的手指看着那头,看到的地方却是山连着山,一处墨色。 姚青低着声音继续说:“开着车子绕过小路,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所以今晚晚上搞不好的话,李导演他们是不回来了。” 老子就是太信你了,才搞成现在这鬼样子的 秦凯哥顺着她的手指看着那头,看到的地方却是山连着山,一处墨色。 姚青低着声音继续说:“开着车子绕过小路,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所以今晚晚上搞不好的话,李导演他们是不回来了。” 秦凯哥眯着眼睛,很久才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感慨性的骂了一句,“艹。” 绿皮卡在石子路上颠得东倒西歪,拽紧扶手都没用的时候,秦凯哥终于把那句感慨性的语气词转换成骂人的了,张嘴就问候李仲全家。 坐在边上听他骂了一路,还没完的裴淮生面无表情看完导航,指挥着秦凯哥把车开进去。 “从这边走,然后进去。”他手指着的地方是一个灌木林。 南方这种地方,杂草多得是,一单没有人管了,那玩意就跟疯了一样嘎嘎长。 秦凯哥瞅着他指的地方,没忍住骂了一句,“李仲是不是有病啊!他是过来拍极限挑战的还是荒野求生啊?” 挂了一个油门,整个人直接往前冲,车轮胎在下面被尖锐的石子碾着,嘎嘎响,那别提多心疼了。 这就算了,人还被颠得难受,总感觉肚子里的器官也跟着乱窜,秦凯哥嘴里叨叨个没停。 “李仲是不是跑来拍纪录片的?啊?影视剧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吧。他是把我们连蒙带骗的,拐过来给他搞什么野外求生的纪录片?不然这种鬼地方都能给他找到?”秦凯哥边开边骂,看着前边的路不对劲,又扭头看着裴淮生:“你别不是带错路了,这鬼地方我们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到时候天黑了我们怎么回去? 那老子绝对跟你没完。” 裴淮生皱着眉看着手里的导航,“你能不能别吵。” 看着前面提示还有几米就可以拐弯了,裴淮生松口气了,“没错,姚青不是说了,走的小路,从这里穿出去,直接走上主干道,节约了几十分钟。” 险是险了点,但是只要能够在天黑之前穿出去,找到大部队,确实也没有关系。 裴淮生闭着眼,觉得这步棋还是下对了的。 秦凯哥听着这话,直接就炸毛了,“你他娘的,感情搞了半天,你是带我走小路呢?!” 情绪一激动,方向盘都跟着歪了一下,差点撞上边上的石头。 太险了。 秦凯哥整个人被惊得急忙回正方向盘,看向裴淮生语气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你是不是疯了?咱俩出门没带向导!到时候真迷路在这鬼地方怎么办?你负责啊!” 裴淮生没理他,语气轻飘飘的,“这不是有导航吗?而且也没有迷路吧,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凯哥你得相信科技啊。” “信你妈!”秦凯哥咬着牙齿几个字几个字的冒出,“你现在就是色令智昏,我信你?我就是太信你了,我才搞成现在这种鬼样子!” 秦凯哥皱着眉,心里的苦水是倒也倒不完,“我跟你说这可是导演组的车,不是我的,到时候坏了,怎么了——” “我赔。” 这年头,谁家对姐姐这样好的? 秦凯哥皱着眉,心里的苦水是倒也倒不完,“我跟你说这可是导演组的车,不是我的,到时候坏了,怎么了——” “我赔。” “………” 裴淮生把车窗降下来,手肘搭在窗户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眼睛淡淡目视着前方,“不管多少钱,我来赔,可以了吗?” 他甚至在那句,“可以了吗?”那句话的衔接空隙里抽空侧头去看秦凯哥。 “………” 感受到极大的挑衅,还有蔑视的秦凯哥咬了咬牙,忍了又忍,踩下油门。 行,你有钱,你长得帅,你有理,你他妈赔得起可以了吧! 裴淮生靠在边上,果然就像是他说的,走过这段路就上了主干道了,路程直接缩短了一半多,行程也瞬间赶了上来,就是苦了这台车,全身上下却被蹭得花花白白的。 一直到营地的时候秦凯哥还带着气,下车指着那些刮花了的地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怼着裴淮生,“好看啊!” 走近的姜浅遥听着这个语气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蔫了一路的裴淮生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有种落地的感觉,安心了下来。 “没事。”他冲着姜浅遥微微一笑。 秦凯哥就站在边上,就看着他这个脸上带笑的样子,冷冷的,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直接惹来了姜浅遥的视线。 裴淮生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秦凯哥没把他当回事,直接从兜里摸出香烟,当着姜浅遥的面点着就抽了。 “没事没事,是没事。 不就是花了一辆车子吗,能有多大事,裴少爷有得是钱是吧。花了再买一辆就是了,十辆都行,怎么能算是有事呢?” 阴阳怪气的,拦都拦不住,即便裴淮生看了他好几眼用眼睛暗示明示都不管用。 姜浅遥听着这话就知道了,看着裴淮生,“怎么回事?” 裴淮生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犯怵,刚刚在秦凯哥面前那个嚣张到无所谓的样子,顿时气焰就下来了。 秦凯哥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不放心你,非要死活跟过来看看。” 裴淮生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看了秦凯哥好几眼,又感觉到姜浅遥的压力。 “没有……”虚弱的一开嗓,就又被那人顶了回来,“非得说你怕高,别回头搞出应激出来,出了人命……这年头,谁家对姐姐这样好的?” 裴淮生皱着眉,简直想要咬死秦凯哥,这人就不能管好自己的嘴? 姜浅遥沉默着。 秦凯哥在边上抽烟,低低笑了一下。 话都说的这么白了,姜浅遥要是再听不懂,他不信。 一个谈过恋爱的成年人,如果不懂,那只能说明是不想懂,那裴淮生这种一厢情愿的付出,没有任何意思。 裴淮生忐忑的看着姜浅遥,对方正好也看过来。 “浅,浅遥姐……”裴淮生真的是颓了,现在真的后悔,为什么要把秦凯哥这个玩意带过来啊!!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跟在你后边,这样也不行吗? 事情莫名就演变成这样了,裴淮生站在小树林里,不知道怎么搞,尤其是和姜浅遥对视的那一下更加不知道怎么办。 秦凯哥没做错,他帮自己说出来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想说,但是不敢说的话。 现在他说出来了,心里倒是有些如释重负,比如,此刻如释重负完了后,只剩下焦虑的忐忑不安。 他在等姜浅遥的结果。 同时也做好了死心的准备,都这种时候了,裴淮生有点佩服自己,这种情绪里竟然还带着一点点的希冀。 他都不知道自己来哪来的自信,竟然妄想着姜浅遥能够给他肯定的答案。 姜浅遥站在原地,看着裴淮生那个湿漉漉带着一点讨好,甚至有些恐慌的眼睛。 一直到喉咙里的话,有些说不出来。 裴淮生盯着姜浅遥,半响还是开口,一开口这腔调就不对劲了,“浅遥姐……” 弱弱的,软软的,有点像是街边被人丢掉不要,满世界乱窜却找不到主人的小狗。 姜浅遥看着他,裴淮生眼睛都湿了,黑黑的瞳孔看着她,可怜巴巴的。 姜浅遥闭了闭眼。 “淮生,我刚刚才分手,而且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姜浅遥垂着眸子眼睫毛一直在发抖。 “如果你知道,你只会躲我躲得远远的吧?” 裴淮生及时插了一句。 姜浅遥止住话头,抬着眼睛看着裴淮生,后者顶着那个湿漉漉的眼睛,凄凄惨惨的笑了一下,扯了扯唇。 “所以我从来都不说。” “也没有想过去打扰你和段哥的感情,如果我真的想要,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让你跟了他。”视线落到地上,裴淮生脑子有点乱,尤其是感觉自己心脏明显的有些不适。 忍了又忍,“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跟在你后边,这样也不行吗?” 再抬眼的时候,眼睛里弥漫的水雾直接砸在地上。 姜浅遥总觉得他那个样子,像是很多年前就在哪见过一样,在哪一个人身上见过,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叫什么名字。 但是那人,也和裴淮生一样,可怜兮兮的站在她面前,求着,哭着要她的爱,也总是躲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偷偷的生根发芽。 这一刻,人影似乎重叠在裴淮生身上,世界具象化了。 姜浅遥默了默。 裴淮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改变,但归根结底还是怕的。 伸手拉了拉姜浅遥的手,然后用胳膊蹭了蹭眼睛,“如果你不喜欢我喜欢你的话,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喜欢你了。” 姜浅遥抬起眼睛。 裴淮生还是红着一双眼睛,鼻子里的声音很浓,“但是,我不能离开这。” “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裴歌得笑死我的。”裴淮生越说声音越低,少年人的自尊心,可以为了爱人卑微到尘埃里,但是不能在死对头面前丢脸,“她要是知道,我被你拒绝了,还在你面前哭了,得笑话死我。” 你当然可以留在这,没人赶你走 裴淮生还是红着一双眼睛,鼻子里的声音很浓,“但是,我不能离开这。” “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裴歌得笑死我的。”裴淮生越说声音越低,少年人的自尊心,可以为了爱人卑微到尘埃里,但是不能在死对头面前丢脸,“她要是知道,我被你拒绝了,还在你面前哭了,得笑话死我。” 姜浅遥瞅着他静哒哒地抽泣,红着眼睛闷声不吭的样子,忽然有点想笑。 她甚至有些搞不清裴淮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刚刚那些事情都是一场少年人的闹剧。 “可以。”姜浅遥真的被折腾的没了脾气,有点无奈,“你当然可以留在这,没人赶你走。” 裴淮生抬眼看她,气氛顿时变得很微妙起来。 甚至尴尬到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可以?”裴淮生小心翼翼试探,姜浅遥这么痛快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可以。”姜浅遥看着裴淮生湿漉漉的眼睛,总觉得小孩在这待够了,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刚刚说的话也就作废了,自己会失了兴趣离开,实在没有必要再费神。 “那,待会你试飞威亚……”裴淮生看着她换的一身便装,有些摸不透到底是试飞完了还是还没有,“我能跟着吗?” 他小心翼翼的问,让姜浅遥有些无奈了,“你都在这了,我还能把你赶到哪去?” 裴淮生要的就是这个答案,笑眯眯地,“谢谢浅遥姐。” 山里气候多变,只是半个小时的功夫乌云就滚过来了,黑压压的压下来。 姜浅遥开始戴着的棒球帽隐隐也有些被风吹起的架势,裴淮生原本还拿着手机处理工作上的事,看到这个样子心情也没有了,眸子一直盯着上空的人影。 毕竟不是在摄影棚里,一般武术指导,试飞威亚都在那,安全措施做的也很足,像这种室外的,还是没有任何拍摄经验的室外,工作人员心里也没数。 看着情况不好,找了李仲,几个人聊了一会直接收工,把姜浅遥从天上放下来。 姜浅遥下来的时候,眼睛还有些冒金星,在摄影机里看不出来,镜头也拍不了那么仔细。 一下来就能看到她额头上冒着的冷汗,一颗颗的,脸色也煞白无比。 从天上下来,腿就软了,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过去扶她的工作人员都吓坏了,虽然都见过这种场面,但是看到姜浅遥那种随时要晕倒的还是少数的。 裴淮生急急忙忙跑过去,姜浅遥还跪在地上,白色的运动裤跪脏了她也在意,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给她喂水也喂不进去,喂了就吐。 裴淮生跟着跪在她面前,看着她要晕过去的样子,心疼到要命。 姜浅遥是怕高的,刚刚那个风那么大,威亚一直在空中抖,就像是放在空中的风筝一样,随时就要崩线。 她那么怕高,肯定是吓坏了的。 手搭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她的一句,“段里。” 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回村里 姜浅遥是怕高的,刚刚那个风那么大,威亚一直在空中抖,就像是放在空中的风筝一样,随时就要崩线。 她那么怕高,肯定是吓坏了的。 手搭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她的一句,“段里。” 裴淮生手僵了一下,抬着眼睛看她。 姜浅遥眼睛闭着的,应该是很不舒服所以眉毛死死皱着,说话也低低喃喃的,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裴淮生有点犹豫,其实都这种份上了,再跑上去对人好,献殷勤的,就有点分不清了。 但是,姜浅遥看着真的脸色很白,随时要晕的样子他也没有办法不管。 犹豫了一会,抬手去碰她肩膀,大手直接覆盖住。 姜浅遥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难受到要命的时候听到一句清晰的“浅遥姐。”。 姜浅遥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裴淮生那个关心的眼睛,“浅遥姐。”。 姜浅遥闭了闭眼,手撑着地上就要起来,对方看出来后,伸手挽住她把人拉起来。 姜浅遥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踉跄,看着裴淮生那双关心的眸子,想说点什么,边上的工作人员就拿着手机有些无措地问:“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去医院?” 姜浅遥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裴淮生皱着眉,感觉到她身子在抽离自己,一直握着她手臂的掌心一空,随着而来的是心里空荡荡的。 裴淮生慢慢把手掌握拳插进口袋里,看着姜浅遥自己站的稳稳当当的,边上的人一脸着急的就要去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异常平静。 等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冷静的不像是他自己。 “给她煮点红糖水吧,估计是应激了。” 秦凯哥是一直坐在营地的,那边篝火早就搭起来了,所有人不是忙着收拾设备,就是准备食材做饭,要不就是去照顾姜浅遥,只有他一个人拎着一瓶酒坐在篝火前,懒懒散散的喝酒。 日子过得好惬意。 裴淮生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冷着脸,走到他边上,伸脚去踢他,让他给自己让出一块空地。 后者老远就见到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走过来,那边发什么了不用说他也一清二楚,所以等裴淮生一坐下来就用看好戏的口吻说话,丝毫不给他这个弟弟面子。 “干什么?不是屁颠颠的跑过来?现在怎么自己回来了? 你女神不是晕倒了吗?一堆人赶着照顾,你怎么不在那当护花使者,跑过来跟我在这烤火干什么?” 裴淮生忍着酒瓶往他头上砸的冲动,帅气的给自己开了啤酒盖,然后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 干了好几口后,心里那滋味才消下去。 开口就是怼“我乐意,你管的着?” 秦凯哥点点头,“还能跟我怼,挺有骨气的。” 裴淮生没理他,直接开口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规划,“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回村里。” 秦凯哥刚要拎啤酒对着灌,还没等喝进嘴,就听到裴淮生那冷不丁的一句话,当时人就宕机了。 “啊?” 然后你送我去机场,我要回江城 裴淮生没理他,直接开口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规划,“等明天天亮,我们就回村里。” 秦凯哥刚要拎啤酒对着灌,还没等喝进嘴,就听到裴淮生那冷不丁的一句话,当时人就宕机了。 “啊?” 裴淮生穿着短袖,眼睛盯着篝火看,漆黑的瞳孔里映射出来的全是火焰。 闷了好几口酒后,揪着边上长着的野菜,在地上比比划划的,闷着声音说:“然后你送我去机场,我要回江城。之后你爱干嘛干嘛去。” 秦凯哥听着这话笑出声,“你这就放弃了?” 裴淮生垂着眸子没有什么心情搭理他。 他越是这样秦凯哥就越来劲,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只想挤兑裴淮生看他不痛快,所以有什么说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调整下坐姿,“不是,你说的啊!”他失笑,“之前我怎么说都不行,这回被人拒绝了,你就要死要活要走人了,那早知道这样我费什么劲呢?这不是耽误事嘛。” 裴淮生懒得跟他讨论这些,“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要回家了。” 秦凯哥默了一下,原本一群人走来,但是方向不是这里是帐篷那边,应该是送姜浅遥回帐篷的那群人。 看着那些人忙忙碌碌的,秦凯哥收回视线看着这边情绪不怎么好的人,犹豫了一会,“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裴淮生扯扯嘴角,“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再弄下去场面不好看,我也不是不要脸的人。” 掌心往地上一撑,头仰着看向天空,“我再待下去,她也尴尬,我也不知道怎么相处,就结束呗。” 秦凯哥眼睛里忽然没有笑意了,原本捧着的酒瓶也没兴趣捧着了。 “结束这两字说得还真轻飘飘啊。” 裴淮生一怔,扭头去看秦凯哥。 对方眼睛里没有以往的笑意,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他神经,裴淮生觉得秦凯哥随时能扑上来揍他,就像是那天晚上在田园小路上,知道他喜欢的是姜浅遥,眼神里全是严肃。 “我也不知道是该可怜你,还是姜浅遥了。” 裴淮生眼神一动,秦凯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那姑娘挺倒霉的,碰到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做的事和段里对她做的事没区别。” 裴淮生:“………” “不是你叫我别追的?”他表情隐约有些破裂。 秦凯哥点点头,“我也没劝你继续。 但是小子,人家被甩和你甩掉人家是两个概念懂不?你主动要死要活追人,非要让人知道,可以。 但是你只要被拒绝或者接受的份,没有抽身先走一步的资格,不然你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 秦凯哥懒得跟他废话了,拎着酒瓶起身就要回帐篷里,裴淮生气得不打一处来,想要进去跟他理论,结果对方把他关在外边,理由是。 “我这不欢迎渣男。” “……那我要睡哪去啊?”裴淮生气笑了,“睡大街啊?” 我明天就回江城了,以后,也不会打扰你了 秦凯哥懒得跟他废话了,拎着酒瓶起身就要回帐篷里,裴淮生气得不打一处来,想要进去跟他理论,结果对方把他关在外边,理由是。 “我这不欢迎渣男。” “……那我要睡哪去啊?”裴淮生气笑了,“睡大街啊?” 秦凯哥人堵在帐篷口,半个身子探出来,点头:“也可以。” 裴淮生笑了,看秦凯哥真合上帐篷拉上拉链,没急着去敲门,人坐在原地对着篝火把一瓶啤酒干完后,才慢悠悠站起身,慢慢晃到姜浅遥帐篷外。 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总要看下姜浅遥好不好他才能回去。 他没打算进去的,就在帐篷外边看一眼就走,结果没想到姜浅遥却看到他了。 有点尴尬。 进去的时候底气也不是很足,一直强撑着,摸着鼻子去喊,“浅遥姐。” 姜浅遥看着他。 裴淮生被看得很虚,“你好点了吗?” 姜浅遥点点头,“还行。” 裴淮生忽然就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了,讪讪摸了摸鼻子,想要说“那行,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姜浅遥却率先一步发出声音,“裴淮生。” 这是姜浅遥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裴淮生整个人都懵住了,弱弱的“啊”了一声。 姜浅遥看着他跟小狗一样站在原地,站起身,慢慢从凳子上起来,走到他的位置。 头顶上的都是应急照明设备,临时搭建的,肯定比不上屋子里那些,只是风一吹就晃了。 姜浅遥走近细细看着裴淮生,“刚刚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没给你答案。” 裴淮生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沉默着,等着她的话。 姜浅遥站在他对面,看着他因为紧张到机制,而不停颤抖的睫毛,低低叹息了一下。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不是。” 裴淮生听到这话立即抬起头,想要阻止,说不是的,你是最好的人。 但是姜浅遥却比他更快的说出口,“你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裴淮生,你能懂吗?比我好的人多得是,我不是你人生中唯一的选项,但是作为姐姐我可以是你的备用选项。” “所以,刚刚你也不用因为我喊了段里的名字而难过,因为我不是你最后的答案。” 姜浅遥浅浅笑了一下,“裴淮生,你值得更好的人。” 裴淮生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最后凄惨惨的笑了一下,“嗯。” “刚好,浅遥姐。我也想跟你说个事。” 姜浅遥看着他。 裴淮生低着头看着自己那个可怜兮兮的影子,忍着要哭的冲动,“我明天就回江城了,以后,也不会打扰你了。” 心里一抽一抽的,“段哥还是喜欢你的,所以,我觉得他会来找你的。” 姜浅遥忽然就被这句话弄疼了。 “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浅遥姐。” 就像是他无数个日夜,希望他能得到她一样,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姜浅遥心里抽了又抽,想要说点什么,就看到裴淮生凄惨的笑了一声,“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这么放弃,怪可惜的。” 突发,暴雨 暴雨是晚上下的,来得又急又快,直接就压了下来,整个营地顿时被浇得啪啪响。 姜浅遥原本还在砸台词,听到这个动静人也是懵了,尤其是外边传来几个人的喊声。 姜浅遥掀开帐篷出去,正好迎来一阵狂风,别说是头发了,就是裙摆都往边上掀,黑夜里面,能够看到几个帐篷被吹得远远的。 “快点快点。” 几个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在暴雨里面跑,全在收拾今天晚上吃饭用的炊具。 几个工作人员里面还有女生,体格太瘦弱的原因,所以几次迎着风走的时候被吹的摔在地上几次。 姜浅遥看着,有些心焦。 暴雨来得太突然了,山里面的气候改变的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夜里会忽然下起这么一场雨,甚至,信号似乎也被阻断了。 姜浅遥打开手机,上面都信号全无,进山之前手机全部又归还了回来,目的就是为了意外应急时能够有所措施。 姜浅遥想要找一件雨衣,一起去帮忙,刚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李仲在隔壁的帐篷里站着,黑漆漆的眼睛全是浓稠的担忧,漆黑到一眼看不到底。 穿着一件棕绿色的马甲克,手里面还点着一支烟,整个人站在原地的时候看着情绪压抑又沉稳。 李仲在接受到姜浅遥视线的时候目光直接看了过来。 姜浅遥也没有不好意思,冒着大雨直接往他的帐篷那边跑。 “李导。”姜浅遥看着他,目光里面也带着几分焦灼,但是在看到他沉稳的眸子后,整个人不安的心忽然又静了下来。 李仲咬着烟,看了看姜浅遥,又把目光重新投在外面。 烟头一直在黑夜里面冒着烟,远远的就能看到李仲手指间里面的那抹猩红。 “李导。” 远远的就有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人跑过来,姜浅遥认识对方,这人一直跟着李仲干了十几年,算得上李仲的得力助手了。 “李导。”吴宇眼睛亮亮的看着李仲,他是从几十米外跑过来的,气还没有喘匀,直接就汇报情况,“我们进来的地方塌方了,现在信号也联系不上,刚刚车里面调出电台,估计这场暴雨要下一天。” 李仲皱着眉静静的抽了口烟,眉毛是一刻都没有松懈下来。 吴宇喘着气,“下雨不要紧,但是前面公路塌方,直接就滚下来一个大石头,挡在路中央,即便是外面的人叫上救援队,也需要开凿几天的时间,我们的车根本就通行不过去。” 姜浅遥听着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吴宇心情也很复杂,“最重要的是,我们这次出来所带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啊,营地里面的人起码有20几个人,即便是明天天晴了,我们翻山过去走小路,但是不排除因为道路冲刷而导致的泥地松懈,万一出现什么事故……” 但是,以现在所存有的储备粮来说,如果一直等在原地等救援的话,也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甚至一天都没有办法。 只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小子为了谁跑过来求人的 吴宇一直在原地喘气,目光死死锁在李仲身上,说实话就这种情况,很多年前不是没有,当时也是李仲带着他们出去的。 他信李仲,但是又同时害怕这件事情爆出去之后李仲在圈子里的地位受影响。 更何况没有人可以保证在出去的时候不会有人受伤。 气氛一下子就焦灼起来了。 姜浅遥看着李仲,对方眯着眼睛抽了半响的烟,“还是大家明天找小路一起回去吧。” 吴宇怔了一会,点点头,“诶”了一声。 姜浅遥也没什么意见,包括李仲后面等人齐了的时候,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 车子直接留在原地,应急的设备,压缩饼干全部打包带走,之后安全绳做长,等明天走的时候栓在每个人腰上。 姜浅遥要走的时候,李仲忽然冷不丁的出了一声。 “姜浅遥。” 姜浅遥一愣,转过身去看的时候就发现李仲坐在位置上,还是拿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打量着她。 烟头一直在那冒烟。 这是第无数次,姜浅遥觉得李仲在拿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神望着她。 让她有些无从适应。 李仲咬着烟,抬着眼睛看她,“其实有些话我不应该现在跟你说的。但是,我又害怕明天出点什么事,之后不好交代。” 姜浅遥隐约觉得他要说的是她猜到的东西。 李仲坐在原地,静静的抽了一会,姜浅遥也不打断他的吞云吐雾,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后,李仲才静静叹息了口气。 “你和段里的事我大约猜到一点,那小子跑过来找我的时候,说是要给我塞一个人,让我长长眼。” 姜浅遥心脏猛地往下一沉,果然,真的是段里。 隔了这么久,再听到这个名字,居然是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的,依旧会让她的心跳加速,甚至有些不受控制。 姜浅遥感觉自己手心有些出汗,看着李仲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急切。 李仲倒是不紧不慢,垂着眼睛很久冷笑了一声,“开始的时候,我没太想搭理他,毕竟谁会喜欢天天拿着鼻孔看人的小子。 但是那小子找我喝了几次酒,还给我送了一些东西,我被他磨的实在是受不了,才勉强松口。” 姜浅遥垂下眸子。 李仲继续说:“我这里从来都不走后门的,这一点段里也是知道的。 但是为了你,他再三的跑过来碰灰,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了。” 姜浅遥感觉眼睛有些热,“所以您是因为段里,才让我试镜成功的吗?” “算不上。”李仲看着她,见到小姑娘眼睛都红了一圈,嗓音软了软,“你的气质确实符合角色,所以,从严格意义上面来说我也并没有破我的原则。” “只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小子为了谁跑过来求人的。”李仲想起当时的场面样鼻子冷冷哼了一下,不知道是讽刺他,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我就知道他对你肯定不一般,最起码你是他的心上人。” 那小子真要跟我过不去也行,大不了就是从他宝贝女人身上动刀子呗 “只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小子为了谁跑过来求人的。”李仲想起当时的场面样鼻子冷冷哼了一下,不知道是讽刺他,还是别的什么。 “所以我就知道他对你肯定不一般,最起码你是他的心上人。” 李仲点着烟,徐徐的看着他。 姜浅遥一时之间有些眼热,所有的人都觉得段里喜欢她,豁出了命喜欢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段里是喜欢她的。 可是,等她去问他要一个答案,要一个合理又合情的答案,他却一声也不肯吭。 哪怕是她赌气的时候说分手,他也不愿意哄一哄她,为她低低头,哪有这样喜欢人的。 点点头,继续。 “这和您这一次让我留下有什么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吗?”李仲失笑,看着姜浅遥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不可置信。 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是丫头,你真的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李仲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气到了,姜浅遥总觉得他再开口的时候,带着几分调教不了朽木的感觉,“段里是为了你才投资我的项目,也是为了你才来找我的,你说这回你要是出事了,他不得跟我拼命吗?” 姜浅遥忽然一怔。 李仲看着她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咳嗽了几声,毕竟是拍了好几部电视剧电影的人,即便主攻不是在言情剧这种小打小闹上,那对待感情上的事就是比别人要多看透几分。 虽然姜浅遥觉得他说的那些话是有点脑补的。 “那小子真来找我算账,我可吃不消,到时候你得帮我拦着点。” 李仲说的时候还看了姜浅遥一眼,直接把人弄得面红耳赤的。 “不至于这么夸张。”姜浅遥真的觉得自己耳朵都红了,身体里面的血液都在沸腾,燥得她在这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 李仲冷冷哼了几声,“不至于这么夸张…………你信不信那小子已经接收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搞不好在赶来的路上,说不定在半道上就疯了,想着怎么折磨我,把这笔账给讨回来呢。” 他还不知道这人什么德行?小小年纪,能够在商业场上面叱咤风云,能是一个什么好惹的东西? 指不定他在他脑海里面被翻来复去折腾了几百回合,就等着亲自来现场收拾他呢。 李仲越想心越糟,哼声也越大。 看着姜浅遥,直接就敞开心扉的说了,“那小子真要跟我过不去也行,大不了就是从他宝贝女人身上动刀子呗。 反正你还在我剧组呢,他要真跟我没完,就不怕我跟你过不去?” 姜浅遥:“…………” “真没那么严重。”姜浅遥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他应该也不会跟您没完……”姜浅遥说着,鬼知道她怎么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毕竟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所以我也算不上他的什么人,更不要说事,要跟您过不去了……”说完之后,难得的,心里冒出了酸泡泡。 毕竟这么久了,终于有人能够好好的听她说这些烦心事了。 哪有人为了前女友跑过来求人的 “毕竟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所以我也算不上他的什么人,更不要说事,要跟您过不去了……”说完之后,难得的,心里冒出了酸泡泡。 毕竟这么久了,终于有人能够好好的听她说这些烦心事了。 主要是委屈,太委屈了。 哪有段里那么喜欢人的,喜欢着喜欢着,把人给喜欢丢的。 而且她都给了那么多次机会,从来没有一次给过她解释的,再给下去,她还要不要面子的? 李仲听着这话顿时就乐了,“分手了?” 姜浅遥垂着眼睛,昂了一声。 李仲左看看又看看,忽然就笑出声了,“不太像。” “哪有人为了前女友跑过来求人的。”李仲心里门清,八成是段里闷骚,两小情侣之间闹了一点别扭,又不好意思自己跑过来哄人,所以搁这撒狗粮给他吃呢。 姜浅遥心里堵得慌,没吭声。 李仲也不劝,心里面打着主意呢,“也行,你俩要是真分手,回头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怕他来我这里拆家。” “前女友出事,关他段里有什么关系?” “…………” 李仲想想都觉得开心尤其是能看到段里吃瘪,万年不变沉稳的老脸竟然也多了几丝活气,抬眼看着姜浅遥的眼睛也多了光亮。 “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赶路回去。” 姜浅遥拿他没办法,地位年龄摆在那,“好,您也早点休息。” 事实上,找路回去没那么容易,即便第二天的天气给了面子没继续下雨,晴天万里的,但是到处都是泥地,想要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行走,没那么容易。 裴淮生和秦凯哥走在后边,几次要去找姜浅遥的心思都按耐下来了。 秦凯哥看着他插着兜慢悠悠走在后边的变扭样就想笑。 小孩的性格,告完白被人拒绝了,就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了,只敢在后边偷偷看。 秦凯哥看着他,用胳膊碰碰他,“姜浅遥在前面呢,你不跟上去?” 裴淮生皱着眉闷着不吭声。 秦凯哥看着挺有意思,“干什么,你还跟我生气了?你自己没追到人,还要怪到我身上?还讲不讲理了。” 裴淮生看了他一眼,刚刚下过雨,天又忽然晴了,空气总是湿答答的,不舒服。 裴淮生憋着气见秦凯哥没完没了的,实在是没憋住,“你还有完没完了?” 秦凯哥闷着声音笑。 裴淮生垂着眸子,没太注意,一脚踩下去直接踩到了一块松的泥地,整个人猛地往下一栽。 秦凯哥就走在他边上,猛地看到裴淮生这么一栽,嘴巴比脑子还快,“卧槽!” 这个动静太大了,直接就惊动了边上的人。 安全绳虽然有用,但是毕竟脚下的是一个小土坡,这要是往下栽下去搞不好能撞上下面的石头。 秦凯哥是真要骂人了,尤其是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有些拉不住裴淮生。 咬着牙,把整个身子探出去,脑袋一探,勉强可以看到下面的裴淮生。 “喂。” 还是我留下吧 秦凯哥是真要骂人了,尤其是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有些拉不住裴淮生。 咬着牙,把整个身子探出去,脑袋一探,勉强可以看到下面的裴淮生。 “喂。” 裴淮生勉强抬起头,秦凯哥感觉自己身子有些脱力了,整个人被拽着往下滑。 就这样嘴巴还在逞强,“你还能不能行!别拽着老子给你当替死鬼行吗?” 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泥土也深陷了一大块,秦凯哥嘴巴真的硬不起来了,瞪着眼睛直骂,“我操,不会这么缺德吧。” 干巴巴的骂完一句之后,就感觉自己脚下一空,眼前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子,就猛地往下一栽。 甚至连边上人喊都没听见。 秦凯哥是整个人往下面栽的,在他下面的裴淮生根本没法躲,就被他砸了个正着,两个人一起往下摔。 跟他们绑在一条安全绳上的其他几个人也没得幸免,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蚂蚱一样的摔在土坡上,比较幸运的是相比裴淮生和秦凯哥,他们几个人都是有准备的,所以摔下去的时候直接拉住边上能够够得着的东西。 上面几个人撑着自己的身子,同时在原地没出事的,用力把摔下去的几个人拽上来。 姜浅遥和其他人系着第二条安全绳,用力把一个又一个人拽上来后,看到最底下的裴淮生还有秦凯哥,皱着眉。 他们两个是最惨的,膝盖还有手臂那一块都被磨破皮了。 尤其是裴淮生猛地被秦凯哥砸了一下,整个人连翻几个跟头,没一下都是撞在石头上或者是摩擦在土里的,大腿上划了一大口子,没法用力。 姜浅遥看着,直接把背包里的碘伏拿出来,检查了一遍之后能够确定,他和秦凯哥现在是没有办法离开的。 秦凯哥是真的服了,整个人摔的,不成人形不说,现在还没办法走了,心里堵着气,看裴淮生也不太顺眼了。 “你他妈的到底怎么走路的。” 裴淮生懒得跟他烦,大少爷娇生惯养的,细皮嫩肉一碰就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伤,现在心情当然不会好。 但是也不可能拖着所有人跟着他们一块在这等。 直接让他们先走,他和秦凯哥在原地等他们回来。 边上的几个人不太赞同,毕竟从营地出发走到现在,这一条路上面都是崎岖的,而且没有任何树木遮挡。 如果中途出现什么事情,或者是下大雨了,他和秦凯哥就两个人怎么办? 裴淮生的说法是,等大家走了之后,他们两个再想办法挪下去,毕竟从这里再回到村里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等待救援是来得及的。 烈日炎炎的,在经过刚刚那么一遭,每个人身体都有些疲惫,都不太愿意再闹出什么事。 裴淮生垂着眸子,眼睛一直盯着伤口,全身上下也慢慢的散发出生人勿近,随时要被丢下的逆鳞。 只是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很明显。 姜浅遥静着眸子,看着裴淮生一直低着的脸,静静的开口,“还是我留下吧。” 不回来,我们几个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烈日炎炎的,再经过刚刚那么一遭,每个人身体都有些疲惫,都不太愿意再闹出什么事。 所以,有一部分人是想留下来大家一块走的,但是裴淮生说的又实在没有错,如果脚程快一点的话,确实能够在中午之前回到村里找到救援回来。 裴淮生垂着眸子,眼睛一直盯着伤口,全身上下也慢慢的散发出生人勿近,随时要被丢下的逆鳞。 只是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很明显。 争论不休的时候,姜浅遥静着眸子,看着裴淮生一直低着的脸,静静的开口,“还是我留下吧。” 讨论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姜浅遥身上。 裴淮生撑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睫毛也扑闪扑闪的,僵着脖子不肯动。 姜浅遥看得出来他再闹变扭,心里有些堵得慌,但是真的要把他丢下,自己走了,还是做不到。 “李导,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他们两个吧。”姜浅遥把安全绳解下来,“手机也有信号了,等到你们回到村里的时候,也差不多快中午了,我和秦老师他们在一起也能彼此照顾,而且淮生的腿伤的确实严重。” 最重要的是,她有些怀疑,裴淮生有没有别的地方摔着了,但是碍于面子一直死撑着不肯说。 她想到等人都走了之后给他检查一下。 李仲皱着眉,目光定在姜浅遥一直冒汗的脸上问道:“你确定吗?” 姜浅遥点点头,这种时候还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您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姜浅遥失笑,“你们直接把一些干粮给我们扔下来,然后留点水,差不多就行了。真来不及的话,我包里也有手电筒,还有应急设备,也能够撑到你们明天过来。” 姜浅遥在心里都已经盘算好了,真的来不及的话就带着这些东西,还有裴淮生和秦凯哥一起回营地,反正那里的帐篷还有车都在,东西也都没收拾,能够撑几天的。 裴淮生顶着太阳,悄悄动了动脖子,抬起眼睛侧头看着姜浅遥。 太阳太大了,阳光刺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勉强盯了个十几秒钟,也只是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姜浅遥的人影。 手指忍不住弯曲了一下,重新把视线垂落在地上。 李仲看着姜浅遥那个认真的眼睛,点点头,当机立断,“你们就把背包里面的压缩饼干,还有口粮,手电筒还有水都留下。” “我们先回村里。” 姜浅遥看着那几个工作人员把背包解下来,里面的所有食物拿出来递给她。 李仲把压缩饼干递过去的时候,望着姜浅遥,又看了一眼秦凯哥那个懒洋洋的样子,重新把视线收回来目光落在姜浅遥脸上。 “等着我们。不出一天,肯定会回来的。” 姜浅遥点点头。 秦凯哥感觉李仲是戏上身,不知道,还以为在这里拍什么生死离别的大片,搞得这么煽情,实在是受不了。 拿石子砸过去,“不回来,我们几个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咱俩到底是谁祸害谁啊? 秦凯哥感觉李仲是戏上身,不知道,还以为在这里拍什么生死离别的大片,搞得这么煽情,实在是受不了。 拿石子砸过去,“不回来,我们几个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仲看着他,秦凯哥不耐烦,“你赶紧滚蛋。” 李仲看了他一眼。 姜浅遥有点尴尬,虽然这段时间在剧组听到过一些,但是,能在李仲面前耍横,这么不给面子的,确实还是,让她有些惊叹。 毕竟这段时间和李仲磨戏,被他骂的要哭的次数不下二十次,而这只是仅仅开头而已。 秦凯哥这么不给面子………确实,确实…… “但愿那个老东西做事靠谱一点,今天就能把咱们三个给捞回去……”秦凯哥看着李仲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坐在原地感慨。 姜浅遥扭头看着秦凯哥问了一句,“秦老师和李导关系很好吗?” 秦凯哥抬眼回了一句,“还凑合,和你和——”和裴淮生差不多。 后半句还卡在喉咙里,因为他发现边上这个货,从刚才开始就一一声不吭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裴淮生撑着地上,后背从刚才开始就在隐隐作痛,裴淮生猜着,应该是被秦凯哥砸的那一下子,正好他后面就是岩石块,人正好借着冲力撞上去了。 估计现在背后应该是发红发紫的一大块,如果不是姜浅遥还在这,他真的挺想把衣服脱了,让秦凯哥给自己看看。 手指陷进泥土里,思绪还在乱七八糟的飘,腋窝下被人提了一把,裴淮生回过神。 就看到姜浅遥和秦凯哥一人一只手的拉他,那个场面相当的滑稽,尤其是他腿伤着借不了力,姜浅遥也不够高,没法把他扛起来,所以导致他半边的身子一直往下坠。 姜浅遥抗的吃力,裴淮生就把力道往秦凯哥身上转移,兄弟情这些东西是通通没有的。 所以导致回到营地里,秦凯哥一直压着声音对着他骂。 “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呢,我说呢,怎么后面越来越不对劲了。 你也真是好意思,感情您老人家是把你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了。”望着越来越红的脚脖子,秦凯哥气得直接把药油瓶砸在裴淮生身上。 裴淮生垂着眸子去捡掉在地上的药油瓶,里面的药油一大半都给秦凯哥倒走了,就剩下一个瓶底。 秦凯哥看着脚上乌黑的皮肤就来气,全都是裴淮生一个人搞出来的杰作,本来只是割了几层皮而已,现在好了,还肿了。 绝了。 裴淮生看了一眼帐篷外面,正在生火烧水的姜浅遥,看秦凯哥的声音越说越大忍不住皱眉,低声警告了一句,“你小点声。” 秦凯哥话语一顿。 裴淮生低着声音说:“被一个女人照顾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就别全世界嚷嚷行不行?” 秦凯哥真的是脸都黑了,牙齿咬了又咬,“祖宗,被女人扛下来的人不是我,是你这个小少爷,而且咱俩到底是谁祸害谁啊?”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乌黑的小腿。 “……” 这小子竟然一声不吭的,这样一直睡到现在。 大雨是下午一点多下的,挺巧的,姜浅遥把粥煮好了,端进来的时候就直接下了。 跟昨天晚上的那一场雨相比,今天下午的这场雨算是比较柔和的。 秦凯哥缩在床上打游戏,外边下雨,他腿伤着,也没法走,唯一消遣的办法就只有游戏。 姜浅遥看了一眼缩在角落头,拿着被子蒙头盖着的裴淮生,眉毛皱了皱。 秦凯哥看了一眼白米粥,“他说自己不舒服,想睡一觉,不吃饭了。” 那怎么能行! “他睡多久了?”姜浅遥把米粥放下来,目光定在那个被团上。 秦凯哥看了一眼手机,“十几分钟。” 姜浅遥顿了一下,停住去叫醒裴淮生的手,秦凯哥看着她犹豫不决到最后放弃的转过身,握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是该放还是不该放。 “那辛苦秦老师等淮生醒来后叫我。”姜浅遥拿着饭盒就要出去。 秦凯哥看着急急地坐起身,手里还拿着手机,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急急喊了一句,“你不等他醒啊?” 姜浅遥都已经走到帐篷外边了,听到秦凯哥那句话摇摇头,最后浅浅笑了一下,“不了,麻烦秦老师帮我照顾一下淮生。” 秦凯哥握着手机:“………” 目光再落到裴淮生那个角落里,啧了一声。 人生苦短啊。 裴淮生这一觉一直睡到五点都没见醒的,而李仲他们也没见到回来,秦凯哥看着要过五点半的时候,心里免不了要咯噔一下。 尤其是营地这块的信号,没有刚刚在小路上好,时有时没有的,更加让人心惊。 虽然知道李仲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但是眼看着天要黑下来了,营地里就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的,晚上万一钻进来蛇什么的,确实很难不害怕。 帐篷门被人掀开,秦凯哥看过去,还是姜浅遥。 她端着一碗热水进来,秦凯哥这才把目光重新挪到裴淮生身上,“他还是没醒。” 姜浅遥走过去,眉毛一直皱着,手刚刚伸过去,去拍裴淮生的手臂就发现他手臂竟然的温度。 心脏猛地往下一沉。 秦凯哥看着情况不对,人从床上翻下来,他脚也没法用力,只能慢慢移过来。 “怎么了?” 姜浅遥伸手扶住裴淮生的额头,“估计是发烧了。” 秦凯哥慢慢凑过去,定眼一看,裴淮生面色苍白到要命,额头上全是汗珠,眉毛一直死死皱着,估计是难受得紧了,即便是他们这样盯着,拿灯晃,也只是把头埋进枕头里,换一个姿势睡。 再看看他露出的胳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在上面,还有青紫成片。 姜浅遥趁着裴淮生翻身,趴着睡的时候把他的衣服往上掀起。 秦凯哥眉毛也皱了。 背后那个白皙的皮肤下面,青紫一大片,而且看着已经肿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骨头断裂。 这小子竟然一声不吭的,这样一直睡到现在。 秦凯哥眼睛看着裴淮生,心里心疼得紧。 真是一个傻小子,受伤了都不知道说。 艹! 裴淮生难受的时候也只是眉毛皱起,别人给他换毛巾的时候,也只是翻过身抱紧被子找个舒服的位置哼哼唧唧的。 医药箱里只有电子的体温计,虽然不准,但是也能凑合的用。 秦凯哥看着上面的数值,眉毛顿时拧起来,“四十度了。” 姜浅遥扭过头。 秦凯哥盯着她,目光又看向烧得迷迷糊糊的裴淮生,“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事。” 姜浅遥垂下眸子,手机里的电话传出来的依旧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依旧没有信号。 带着一股气掐了电话,姜浅遥坐在床边,感觉裴淮生的身子动了动,扭过头看向裴淮生。 只看到他红着脸,难受得紧,一个劲的往她手边缩,时不时的发出几声。 秦凯哥瘸着脚站着一边,那个医药箱找了又找,就是没有在上面找到退烧药还有感冒药之类的。 心里火着呢。 “艹,李仲到底在干嘛!” 姜浅遥看着裴淮生,秦凯哥心里烦得很,见她不说话,眉毛皱了皱,余光里就看到姜浅遥慢慢站起身。 “我还是回去一趟。”姜浅遥低低道。 秦凯哥脑子没有转过来,“去哪?” 姜浅遥看着他,秦凯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皱着眉直接拒绝。 “这都快晚上了,而且外面还在下雨。”秦凯哥有点烦,如果不是因为他腿伤了,这个事情肯定就揽下来了,目光认真的定在她身上,“你一个女孩子啊,跑到我们之前待着的那个地方,万一出点什么事……” “那也不能等在这里。”姜浅遥眸子停在裴淮生脸上,他脸越来越惨白,冷汗越来越多。 “营地里又没有信号。 而且我也不一定会回到我们今天上午走到的那个地方,只需要爬到高一点的地方就应该可以接收到信号了。” 姜浅遥转过眸子,看秦凯哥一直皱着眉毛,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心里也有点悬。 “秦老师,你放心,我之前有过登山的经验,如果真的找不到信号的话,我自己会回来的。 而且淮生再这么发烧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雨越来越大。 但是裴淮生身体状况也越来越糟糕,秦凯哥心里直发愁,一边是自己亲弟弟,一边又是亲弟弟喜欢的人…… 姜浅遥看着秦凯哥,“秦老师,真的不能再等了。” 一句话直接把秦凯哥的神经直接冲断,盯着姜浅遥的眼睛,“那行,如果真的找不到信号的话,你也不用勉强直接回来。” 姜浅遥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浅遥拿着两把手电筒,还有一根竹棍,披着一件雨衣就直接出去了。 秦凯哥眉毛皱着。 看这雨越下越大,心里直发堵,看到空有半个多的电,但是毫无信号的手机,简直是越看越火大。 捏着手机紧紧地握握了半下之后,从牙齿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艹!” 真的是气急了,秦凯哥胸膛不断起伏,“李仲,你他妈大爷的!” 姜浅遥呢?她去哪了? 裴淮生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秦凯哥一个人坐在火盆面前发呆,手里的木头一直在往火盆里搅动,火星被他翻的到处飞舞。 感觉自己头有些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撑着手掌从床上撑起来的时候,秦凯哥才看了他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收了回去,不冷不热的呛了一句,“还以为你会烧死在这里。” 裴淮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只剩下的一件短袖,胳膊下面的毛细血管大出血,白皙的皮肤,青青紫紫的看着很吓人。 而这样的伤,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差不多有三十来处,最严重的还是属他背后的那一块。 被秦凯哥砸的那一块。 裴淮生皱着眉毛,想用手去扶后背,看看有没有骨头断裂。 秦凯哥坐在远处,用木头敲打着火盆,“摸摸摸摸摸摸,你不怕造成第二次受伤啊?” 走过去,直接把裴淮生的衣服往下拉。 裴淮生愣了一下,“我后背的骨头裂了?” 秦凯哥一怔,瞅着裴淮生的脸。 对方带着一种茫然的视线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还是裴淮生现在真的是身体虚的很,还发着烧,脸色苍白,细碎的刘海被汗打湿,根根分明的贴在他的额头上,所以导致看着裴淮生的样子,莫名有一种很虚弱的错觉感。 而这种虚弱里面还带着几分乖巧。 秦凯哥看了他几分钟,裴淮生也对着和他对视了几分钟。 终于,秦凯哥我操了一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果然是烧成一个傻逼了。” 大惊小怪,外加骂骂咧咧的冲着裴淮生喊,“我就说你烧到40多度,怎么可能没事?现在好了吧?连自己骨头也没有断裂,都不知道!” “卧槽!”秦凯哥伸着手去拉他的胳膊,力道倒是不大,但是,对于身上有伤的人来说,随便拉一下都会造成轻微的疼痛。 只是裴淮生被烧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对疼痛的反应也慢了一大拍,坐在那里任由秦凯哥摆弄。 “你自己背后被摔成那个鬼德性,你也不跟我吭一声?!”秦凯哥看着他背后那一大片的乌青,心里就来气,“你这小子是存心想死在这里是吧?发烧了你跟我说你想睡觉,要不是姜浅遥,你就是烧死了,我都不知道!” 秦凯哥真的是一边骂一边往回走,去找医药箱,距离上一次测量体温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人既然醒过来了,肯定要重新复测一下的。 秦凯哥还在这边找体温计呢,背后忽然冒出来一句,“姜浅遥呢?” “………”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够让半米外的他听到了。 捏着体温计慢慢的转过身,看着正坐在他对面的裴淮生,虚弱的发出一个,“啊?” 裴淮生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看,扯了扯嘴,“姜浅遥呢?” 秦凯哥感觉自己手心都在冒汗。 裴淮生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她去哪了?” 外面这么狂风暴雨的,她一个人得多害怕呀 裴淮生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看,扯了扯嘴,“姜浅遥呢?” 秦凯哥感觉自己手心都在冒汗。 裴淮生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她去哪了?”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而火盆里的燃烧的木头时不时的而发出一声清脆的胳嘣声。 空气就这么静默了几秒钟后,裴淮生也察觉出些不对劲,“她去哪了?” 秦凯哥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在裴淮生面前这么吃瘪过,他竟然有一天也会被这小子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还很心虚。 捏着体温计,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把体温计递给他:“来把体温量一下。” 裴淮生没动,抬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秦凯哥,声音也开始变得冷冽起来,“姜浅遥呢?” “她去哪里了?” 看秦凯哥不说话,他眸子也越来越暗下去,垂在身侧的手臂青筋也开始直冒。 秦凯哥看着他这个死样子,也是有些来火,拿着体温计就往他脸上一拍,“哎呦,我真是给你脸了,你在这病的要死,我要死要活的照顾你,你醒过来就给我甩脸子,啊?” 裴淮生垂着眸子,情绪压制下来,慢慢的让自己放松。 秦凯哥心里面直打鼓,拿着体温计递给他,“把手抬起来,夹住体温计,看看体温有没有下来。” 裴淮生垂着眸子,慢慢抬着胳膊,秦凯哥协助他把体温计夹在他的腋下。 人刚刚直起身子,那边就听到他的声音。 “姜浅遥去哪里了?” 刚好,天边正好乍起一道惊雷,原本的小雨也越来越大,砸在帐篷上面是噼里啪啦的响。 秦凯哥原本直打鼓的心,现在也是猛地往下面一沉,压根就没法去回答裴淮生的问题。 看到秦凯哥对自己一直回避的视线,再看远边一点火星都没有的帐篷,裴淮生皱着眉就要下床。 秦凯哥拦着他,堵在他面前,“你要去哪?” 被秦凯哥拦住,裴淮生心里也不爽,看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阴郁,火星随时就要迸发出来,“去找她。” 秦凯哥看着他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笑了,“你上哪找她?啊?!”他指了指外面狂风大作,惊雷直响,还乌漆乌黑的天空,“你跟我说你要上哪找她?怎么找?就拖着你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吗?” 秦凯哥心里的那股火真的是怎么都压不住,“等你找到了,天也亮了,搞不好人家回来了,你都没找到,还要拖累我们所有人。” “那我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裴淮生扭着头,低低吼着。 秦凯哥看着他。 裴淮生紧紧盯着秦凯哥的眼睛,“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哥,你懂不懂。”裴淮生白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直冒,“姜浅遥自己原本是可以离开的,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我选择留下来照顾我,她既然留下了,我就不能不管她,也不能看着她,因为我去冒险。” 裴淮生垂着眸子,整个人因为情绪一直在发抖,声音低低喃喃的,“外面这么狂风暴雨的,她一个人得多害怕呀。” 我让你一个人去,那我得上哪去找你的尸体啊? “哥,你懂不懂。”裴淮生白着脸,脖子上的青筋直冒,“姜浅遥自己原本是可以离开的,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我选择留下来照顾我,她既然留下了,我就不能不管她,也不能看着她,因为我去冒险。” 裴淮生垂着眸子,整个人因为情绪一直在发抖,声音低低喃喃的,“外面这么狂风暴雨的,她一个人得多害怕呀。” 秦凯哥心有点疼了,虽然他挺想说裴淮生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一句正常的话说的这么肉麻。 还是秉着最大的善意安慰了一句,“她出门的时候带电筒了,而且她说,她攀岩过,有一定的经验,应该是出不了事的……” 他说着,摸了摸鼻子。 其实也不一定,现在这种情况这么恶劣,有没有意外真的不好说…… “轰隆——”又是一个惊雷在天边炸起。 秦凯哥盯着那道随着雷出现在空中的紫电,眉毛皱了皱,看着一边的裴淮生问,“真要去找?” 裴淮生看着秦凯哥,点点头,漆黑的眸子没有软弱过半分。 秦凯哥挠挠头,一脸烦躁,“行,走呗。” 他扯过两件雨衣,一件披在裴淮生身上,一件自己穿上,给裴淮生理雨衣的时候嘴也没停,“多大点事是吧。大不了就是三个人一块死在山上。 好一点的话大概就是,我这个瘸子,加上你这个病秧子,被一个小姑娘找到,然后连滚带爬的滚下山,就这个恶劣的天气,运气再差点,就是在连滚带爬被雷劈中大家一起死。” “……………” 裴淮生看着他,秦凯哥扯着嗓子,要笑不笑的说:“是吧。” “……哥,你别这么说话。” “嫌难听是吧。”秦凯哥瞪着眼睛看他,像是忍无可忍的样子,扯着嗓子对着他喊,“和你这种恋爱脑说出的话哪一个难听?” “我就邪了门了。我不是恋爱脑裴歌也不是。咱们家往上数三代,我也没见着哪一个,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要他亲哥跟着一块上山被雷劈死。” 秦凯哥越说越来劲,“嘿,今儿好了,长了眼了。 你要死是吧?行,你哥陪你一块去死。” 裴淮生:“…………” 秦凯哥把话全部都吐出来,心里才好受一点点。 裴淮生看着他大义凛然那样,垂着在后面低声说:“凯哥,其实我一个人去也行,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可以了。” 秦凯哥要迈出去的步子,立马就收了回来,扭着头看着他,一点都不可置信,半响,终于,来自一句灵魂深处的问候:“我让你一个人去,那我得上哪去找你的尸体啊?” 裴淮生:“………” “你可别给我尽找事做啊。”秦凯哥扭着头警告他。 裴淮生哭笑不得,“凯哥,我是觉得万一待会李仲他们又回来找咱们了,到时候别没人说情况,到时候别又耽误事。” 裴淮生是考虑过实际情况的,最重要的是,万一他和姜浅遥真的出了事,秦凯哥还在还有个救援。 结果那人,“老子还就去了,你别给我啰嗦了啊。” 老子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雨挺大的,整个浇在雨衣上的时候整个人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裴淮生手握着手电筒,光线到达的范围有限,更何况走的地方还是陡峭的悬崖边。 裴淮生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后,觉得身体有些疲惫,转过身去看后边跟他一样疲惫的秦凯哥。 瞧着他吃力的跟着,裴淮生调整了下脚下的位置,身体微微一侧,喘着气,看着秦凯哥道:“要不哥你还是先回去吧。” 瞅着秦凯哥那只腿,灯光下那只脚已经完全被水泡烂了,皮肉早就变得白白的,瞅着里面还隐隐有冒着血丝的样子,裴淮生心里直担忧。 他真的担心秦凯哥会和他一样,最后搞成伤口感染发烧了。 停在原地微微的喘了几口气,肺部大概是感染到了一定程度了,她能感觉出来,那里只是单单的呼吸,喘气都疼得要命。 在他下面的秦凯哥听到他说这话就皱眉,吃力地抬起头,“你在这说什么废话?” “我现在往哪走啊。” 裴淮生看过去,只是一眼,就能看到秦凯哥脚下滑落的石子,噼里啪啦的,在黑夜里滚了下去,深不见底。 秦凯哥没劲跟他折腾,硬着头皮开口:“你到底走不走。” 他脚下滑,整个人跟脱力了一样,没空跟裴淮生在这扯皮。 “要走赶紧走,别在这跟我废话。 我要真摔下去,真跟你没完。” 话是这样说,可是这茫茫的黑夜,四处望不到尽头,而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四五个小时了。 四五个小时依旧没有找到姜浅遥,喊她也丝毫没有听到声音,裴淮生冷汗不停的从鬓角上面冒下来。 他不知道姜浅遥是出事了,还是他们和姜浅遥走错了方向。 可是无论哪一种结果,现在都让他挂着下不来台。 瞧着秦凯哥发颤的手,他也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慢慢的变得沉重起来。 咬了咬牙,“走。” 转过身往上面的一个平地上走。 最起码不能在这歇着,秦凯哥还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到达了一个极端的情况,他不能保证下一秒会不会因为身体状况而受到影响,导致两个人一块滑下去。 秦凯哥咬着牙,慢慢的跟了上去。 雨点全部打在他们的雨衣上,手电筒也因为雨幕阻隔,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局限。 裴淮生咬了咬牙,走到平地上的时候,转过身去找秦凯哥。 看着秦凯哥吃力的样子,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拉着他,“上来。” 后者脸色沉了沉,咬着牙齿,把手递过去。 一只脚踏上去后,等人站稳,秦凯哥大口大口的在原地喘气,他二十八了,即便身材很好,但是毕竟是一个化妆老师,就算是再有名身体,早在娱乐圈就给搞废掉了。 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尤其是就在这雨夜里面,折腾了四五个小时里的时间里,他感觉自己小腿都已经麻木掉了。 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声之后,身体的气息才算给调整好。 喘了口气,顶着手电筒的光,目光死死的盯着裴淮生,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你烧还没退呢 大口大口的喘了两声之后,身体的气息才算给调整好。 喘了口气,顶着手电筒的光,目光死死的盯着裴淮生,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子迟早要死在你手里。” 秦凯哥重重的喘息。 喘息声在黑夜里面特别明显,裴淮生有一点无奈,举着手电筒淡淡的笑着:“早让你别来了。” 秦凯哥听了这句话火都要出来,不想跟他扯犊子,手里握着手电筒,在四处环照了一下。 这里除了山,还是山,一点人影都看不见。 “我们会不会走错地了?姜浅遥出来的时候带了几只手电筒,这要不是走错地了,怎么会一点光影都看不见?”秦凯哥喘着。 裴淮生眉毛也拧着,跟着秦凯哥一样,握着手电筒在四周环绕了一圈之后,举着,定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刚刚下了那么大的雨,而且打雷,我估计她应该是找了一个地方躲着。”手电筒绕了一圈,裴淮生当目光也跟着绕了一圈,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所以才阻隔了我们叫她的声音。” 秦凯哥默了一下,“能躲着的地方?那不就是我们今天上午走上去的那一块地吗?” 裴淮生皱眉。 秦凯哥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那你刚刚还让我往这边走?再绕回去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所以要不凯哥还是先回营地吧。”裴淮生冷静的诉说着自己刚刚想好的办法,“等我找到了姜浅遥,我们就会回去了。而且你这个脚看着越来越严重了。” “行了行了,你别磨叽了,赶紧的吧。”秦凯哥就听不得他说这些废话,转过身就往边上走,“我再走回去走四五个小时?那我还不如跟着你去找姜浅遥,说不定咱们都已经能出去了。” 裴淮生哑了哑。 事实上还真就给他猜对了,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今天上午走的那条路上。 果然就见到有一个小土坡里亮着的灯光。 姜浅遥为了省电,又怕有动物钻过来,所以就亮了一只手电筒,所以在看到裴淮生还有秦凯哥的时候人有些懵。 “这小子不放心你,非得出来看看。”秦凯哥拄着半路捡来的棍子,整个人全靠在上面。 一边卸背上的背包,一边整个人直接往地上一坐,也不管是不是在下雨了,整个人精疲力尽。 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叹了口气,“得,今天晚上就直接呆在这吧,还有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裴淮生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始终盯在姜浅遥脸上,情绪不明,也始终不肯开口说话。 姜浅遥脸上有点发燥,明明说好了的,她是出来找信号找救援的,结果还要他们两个出来找她。 浑身上下都有些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姜浅遥耳朵都红了,偏偏裴淮生还一个劲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犹豫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你烧还没退呢……” 裴淮生盯着她,眸子终于有反应了,“摔了一跤吗?” 老这么吓唬小姑娘做什么?一点都不绅士 姜浅遥耳朵都红了,偏偏裴淮生还一个劲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犹豫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你烧还没退呢……” 裴淮生盯着她,眸子终于有反应了,“摔了一跤吗?” “啊?”姜浅遥看他。 裴淮生眼底的阴郁有些重,目光死死的盯着姜浅遥的脸,姜浅遥觉得这小子,自从在自己这里亮明了心意之后,就是一点不带装的。 就比如现在,她还真的有一点怕他。 裴淮生披着雨衣,雨水全部都从帽檐上面滴下来,瞅着姜浅遥那个不知所云的样子,目光要看了一下她身上的泥巴,提醒了下。 姜浅遥垂眸往下一看,主要是她衣服上,尤其是裤子那里粘上了泥巴,想起刚刚脚下一滑,从陡坡上面摔下来的样子,顿了顿。 “不严重。” 裴淮生脸上乌云密布,看这样子随时就要生气,姜浅遥也不敢说话了,目光低下来去求助秦凯哥。 对方,“你差不多行了啊。”他拍了拍裴淮生的腿,“老这么吓唬小姑娘做什么?一点都不绅士。” 同时又把话题重新转移过来,回到姜浅遥身上,“怎么样,联系到李仲那孙子了吗?” 姜浅遥:“………” 雨越下越大,期间时不时的听到哪里的树木倒塌的声音。 姜浅遥,秦凯哥还有裴淮生三个人围坐成一团,躲在这个小土坡后面,拿着手电筒抱着取暖。 “我三个多小时前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有人接通了,但是具体也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就不知道了。”姜浅遥也是崩溃这一点。 秦凯哥听着,眉毛皱了皱,从口袋里面摸出手机,光线亮出来的那一瞬间,姜浅遥就开口,“现在没有信号了,大概是刚刚那个雷声给打掉了吧?” 不知道这里的信号是怎么连接的,适合几十公里外的村子相连,所以因为极端天气的原因,供电局那边切断了电源所以导致了山这边也没有信号,还是其他的什么…… 姜浅遥有些郁闷的看着手机,手机的信号源上面时强时弱的出现一格,“我原本想在这里等等看的,没有想到你们也来了。” 秦凯哥甩了甩手机,重新把目光看着裴淮生,“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又下山?重新回到营地?” 姜浅遥垂着眸子。 这样的方法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可是现在大风一直呼啦呼啦的吹着,如果长期呆在这里体温失衡就会造成人命,如果走,裴淮生和秦凯哥的身体状态,确实很难保证下山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进退两难的选择,他们被架在这里下不来台了。 裴淮生想了想,静默的开口,“把湿泥土刨开。” 他手电的灯光举到那块比较干燥的泥土上。 秦凯哥:“干什么?” 裴淮生已经率先把身子挪到它面前了,伸手去刨泥土,“把干的泥土盖在身上,把体温保留住,不然就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待三个小时,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闭上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裴淮生想了想,静默的开口,“把湿泥土刨开。” 他手电的灯光举到那块比较干燥的泥土上。 秦凯哥:“干什么?” 裴淮生已经率先把身子挪到它面前了,伸手去刨泥土,“把干的泥土盖在身上,把体温保留住,不然就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待三个小时,是没有办法活下来的。” 秦凯哥真的服了,一边去刨,一边骂死裴淮生的心都有了,这这几天遭的罪比他三年遭的罪都多。 刚要骂人,挖着挖着就觉得有那么不太对劲了,眼前莫名的一晕,秦凯哥就知道这一次又被裴淮生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艹……”倒下前,眼前还有那么一点画面,嘴巴低低喃喃的,开开合合,声音就是一点都吐不出来。 但是他知道自己想骂什么。 裴淮生你他妈大爷的。 秦凯哥倒下的声音惊动了边上的两个人,姜浅遥待在他边上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地去拉了一把,手电筒当时就晃到了秦凯哥脸上。 借着灯光,清清楚楚的看着秦凯哥紧紧皱着的眉毛。 雨水打在他脸上都浇不醒,姜浅遥把灯光往他腿上挪,看着伤口,眉毛紧紧皱着。 “伤口感染了。”这么长时间,伤口一直被雨衣覆盖,又吹了这么长时间的风,体能消耗的太大,所以导致发烧。 瞧着秦凯哥身上的温度,又高又烫的,面色煞白的样子,就知道这种情况早就发生了,这一路以来他都是死扛着过来的。 姜浅遥这么想着,又怕裴淮生心理有负担,尤其是他现在身体状况也不怎么样。 手电筒往他身上照了照,目光死死盯着他苍白的脸上,犹豫了一会儿姜浅遥才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裴淮生还在检查秦凯哥身上还有没有哪里有摩擦,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人稍微愣了一下。 目光停在姜浅遥脸上,两个人就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手电筒的光又那么微弱,清楚地可以姜浅遥的脸,瞧着她紧张的盯着自己看。 心脏莫名其妙的跳动起来,喉结动了动。 姜浅遥的五官精致,不用化妆就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这个夜色里面柔成了水。 “我没事。”挪开眼睛,强行镇定的回了一句。 姜浅遥看着他刻意回避的动作,默了默,“你身体恐怕比秦老师还要糟糕。” “……” 姜浅遥垂下眸子,伸手把秦凯哥扶起来,用尽力气把人拖进土坡后边,裴淮生要帮忙她也没让。 两个人靠在一起去挖泥土的时候,姜浅遥看着裴淮生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等从这里出去后,我……” 姜浅遥抖了抖睫毛,抿着嘴,想要继续往下说,边上冷硬强势的插了一句进来。 “姜浅遥。” 姜浅遥抬着眼睛看着裴淮生,对方侧着脸,在手电筒下,下颚都坚硬起来了,又冷又列。 “闭上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裴淮生看着她,刚刚稍微舒缓的心情又提了起来,“有什么出去说。” 留给你 姜浅遥抖了抖睫毛,抿着嘴,想要继续往下说,边上冷硬强势的插了一句进来。 “姜浅遥。” 姜浅遥抬着眼睛看着裴淮生,对方侧着脸,在手电筒下,下颚都坚硬起来了,又冷又列。 “闭上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裴淮生看着她,刚刚稍微舒缓的心情又提了起来,“有什么出去说。” 把姜浅遥手里的木棍抽出来,自己转身握着泥土去撬泥土,顺带有些嫌姜浅遥碍事,把人往边上拨了拨。 姜浅遥:“……” 他真的有点变了。 默默抬起手电筒把灯光往裴淮生那边照,裴淮生穿着军绿色雨衣,弯着腰去挖土,灯光照着他的侧脸,姜浅遥看着握着手电筒的手紧了又紧。 垂着眸子,慢慢吭声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裴淮生停了一下,微微喘了口气。 姜浅遥等的忐忑不安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背影,裴淮生应该是很难受的,看着他呼吸的频率就能感觉出来,但是一直压着,姜浅遥真的怕他身体扛不住晕过去。 见他半天不开口,姜浅遥默默地伸出手,想要去拿回那根木棍,结果对方那只手像是长了眼一样,快速灵敏的躲过了她。 “………” 裴淮生转过头一双阴暗不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姜浅遥抿了抿唇,“我想要帮你刨土。” 裴淮生目光在眼睛里不停的流连,忽明忽暗的。 “不用。”裴淮生定着眸子看着姜浅遥,冷着声音重复:“不用。” 姜浅遥:“……” “照顾好秦凯哥就行,这些事情交给我。”裴淮生转过头,握着木头在那凿土。 姜浅遥垂着眸子,不敢再去惹他了,直接转过身去找秦凯哥,挨着他直接坐在地上,然后去看背包里面带着的药品。 给秦凯哥灌完水后,采举着手电筒往他那边照。 最后还是没有把泥土往身上浇,他们三个人是挨着那个变大一点的土坡,并排坐着互相取暖。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也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姜浅遥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边上一直闭目养神的裴淮生。 看他从几分钟以前就这样坐着,一声不吭的,默了几秒钟后,讪讪地开口:“你是不是很难受?” 裴淮生缓慢的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极其吃力地扭过头,目光和姜浅遥对视着。 姜浅遥看着他,想着背包里面还剩下了那么一点水,“背包里还有一点水,你要不要喝一点?” 他的状况看起来是真的很糟糕。 姜浅遥看着他,裴淮生眸子动了动,肺部的感染似乎又严重了一点,只是躺在这里,静静的呼吸都感觉肺部疼得很。 吃力的举起手,看着姜浅遥递过来的水瓶,把手一推,然后重重地无声的喘了口气,“不用。” 姜浅遥皱眉,语气都加重了,“怎么能不用呢?” 听着他的声音都知道很严重,怎么能不喝水呢? 裴淮生只是静静的坐着,温柔的看着她,“留给你。” 裴淮生勉强的动了动喉咙, 救援 吃力地举起手,看着姜浅遥递过来的水瓶,把手一推,然后重重地无声的喘了口气,“不用。” 姜浅遥皱眉,语气都加重了,“怎么能不用呢?” 听着他的声音都知道很严重,怎么能不喝水呢? 裴淮生只是静静的坐着,温柔的看着她,“留给你。” 裴淮生勉强的动了动喉咙。 姜浅遥僵着一条手臂,裴淮生看着她不肯动,眸子也开始慢慢变深,晦暗不明的。 姜浅遥看着他,看他情绪慢慢变低,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不肯动,有些无奈。 裴淮生整个后背都是靠在土坡上的,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上面,看着姜浅遥举着那只手不肯挪,半响过后,才接过来。 姜浅遥看着他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后,才微微松口气。 她松口气,纯粹是怕他身体扛不住,喝点水,总归会好一些。 但是裴淮生从喝完水之后就一句也不吭声了,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一直闭着眸子,靠在土坡上面睡觉。 姜浅遥心里也微微堵得慌,拿着手里的小木棍一直在泥地上画圈玩。 这种情况大约僵持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天才终于亮了起来。 天明的曙光,从山的那一边升起,照射在每一个人脸上的时候,姜浅遥一直紧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而李仲的电话也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一直嗡嗡的在她的脚下响起,姜浅遥在刚刚坐在这里的时候就把手机放在脚边了,这样好接收信号。 李仲大概也是一晚上都没有合眼,声音从那头传到这里的时候听着有些微哑,“浅遥,你们现在在哪呢?” 姜浅遥听着那边大卡车的声音,还有偶尔因为急速,窗户口那边风刮过来的呼呼声。 姜浅遥看着手机上面的信号生怕下一秒钟就断线了,捏着手机,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李导,我们还在昨天上午走的那个土坡上。 淮生还有秦老师他们两个都发烧了,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你们现在在哪呢?” 李仲的声音半秒钟之后,从手机里面传出来,信号并不是很好,所以听着时断时续的。 姜浅遥耳朵贴在手机上,才能够勉强听清楚那头说了什么。 李仲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道路,面容有些严峻,缓缓的开口。 几辆消防车,还有一辆随行的救护车在前面开道,他们这些导演组的人在后面慢慢跟着,即便有人在前面压路,但是早上急着去赶货的司机都拥堵在国道上。 “浅遥,昨天道路塌方,今天凌晨的时候道路才完全清理开。山里面的信号都不好,我们也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 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姜浅遥听着这一段,心里忽然就安定了下来,“我们现在还行,就是秦老师他们都发烧了,我们现在也不在营地。李导,你们预计什么时候能够到啊?” 裴淮生勉勉强强地,睁着眼睛看着身前的身影,用力去听对话内容。 勉强能够听到姜浅遥的几句话好,但是之后的内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姜浅遥,在山上的那一段,没有哪一分钟是打动过你的吗? 裴淮生醒来的时候,秦凯哥还晕晕沉沉的躺在隔壁的床上,消炎水顺着输液管缓慢的滴注下来。 他们两个是急性的肺水肿,肺部感染,ct拍下来的时候,两个肺都已经是白性的了。 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存在剧烈的运动,而裴淮生后背的那个骨头是粉碎性骨折,再差那么一点点,碎掉的骨头,直接刺破内脏。 所以说有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 所以一醒来,裴淮生就受了姜浅遥好几个不待见,还有冷脸。 他身体打着石膏,没有办法到处乱动,只能凭着一双眼睛溜溜的跟着姜浅遥的身影转。 只是,姜浅遥忙得很,一下找护士给他们换药水,一下去找医生来给他做检查,一下又给他打水擦身子,时不时的还要去照顾关照秦凯哥。 等停下来的时候,裴淮生嘴巴就跟捏了502胶水一样,动不了一下。 主要是他不知道说点什么。 姜浅遥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也不跟他说话,一个人垂着眸子在那里玩手机。 裴淮生有点尴尬,他略微能够理解,当时在山上时候姜浅遥的心情了。 犹豫了一会,才勉强开口,“浅遥姐。” 姜浅遥还在和裴歌聊,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裴淮生正好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这会儿不叫姜浅遥了?” 一提到这茬,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裴淮生底气越来越不足。 想起自己在山上,连名带姓的叫着她本名,几乎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看,还……让她闭嘴来着。 “……” 动了动眸,示意了姜浅遥一眼,“凯哥没事吧?” 姜浅遥看着他发虚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是这小子不打不行,“醒过一次,然后又睡着了。” “哦……”那就好。 姜浅遥看了一眼手机,抬着眸看向裴淮生,就是这么一眼让裴淮生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姜浅遥把手机转过去对着他,“裴歌让你回去治疗,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了,不确定哪里还没有检查到。” 裴淮生默了一下,躺在床上不肯动。 姜浅遥也不管他,继续跟他说:“裴歌已经安排好了,直升机马上就会来接你们,到时候会有更好的医疗团队来治疗的。 应该是不会让你留下后遗症的。”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姜浅遥还在认真交代,裴淮生忍了又忍,终于从枕头上扭过头看着她,咬着牙问,“一刻的容忍不了我?” 姜浅遥话语顿住。 裴淮生看着她,他这样的姿势摆着,是很不舒服,甚至是非常疼的,但是,就是比不上心里的那股疼。 “姜浅遥,在山上的那一段,没有哪一分钟是打动过你的吗?”裴淮生死死盯着姜浅遥,声音越来越哑,也越来越疼,“就,哪怕是感动,都没有吗?” “哪怕是,只有过那么一秒钟。”裴淮生感觉自己眼泪掉在了枕头里,声音越来越哑,“都没有吗?” 姜浅遥看着他,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我不想祝你幸福,姜浅遥,我不希望你幸福 “姜浅遥,在山上的那一段,没有哪一分钟是打动过你的吗?” “就,哪怕是感动,都没有吗?” “哪怕是,只有过那么一秒钟……都没有吗?” 裴淮生的话还回荡在她脑子里,推开面前的窗户,迎面来的风吹的她脑子有那么一点清醒,心里面的疙瘩也渐渐的消散。 裴淮生的话把她问疼了,怎么可能不疼呢?生疼,疼到要命,可是爱情是爱情,感激是感激,裴淮生做的再多,在她这里就是差点火候。 平心而问,裴淮生不比段里差哪去,尤其是对她的,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姜浅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患上斯德哥尔摩,但目前来看,她心里清楚,她还喜欢着段里,还没有放下,还在拿所有人跟他比,还在对他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希冀。 她在等,在等段里真正的对外界官宣恋情的那一刻,只有那样,她才能真正的死心。 因为,比起段里不爱她这一点,除此之外,他对她很好,非常好,好到无可挑剔。 他会为了她,退掉千亿合作单,哪怕这个项目他为此付出过很大的努力,从来不给人低头的人,会去卖着笑,低头去求合作,但是会因为她的一句,我想你了,就什么都不要了,飞奔过来。 会因为胃疼疼的半夜挂急诊,也依旧会在她第二天睡醒前赶回来,搂着已经睡着的她,让她一早就能看着他。 他从不让她出现在大众面前,就是兄弟聚会,也很少让她抛头露面,只是因为她说过一句,不喜欢。 …… 这样的段里,她无法不去喜欢,无法不拿别人跟他比,可比着比着发现,没有人比他好。 是不是先入为主的,打从心底,她就没有觉得他不好过?所以别人怎么比都比不过他? 所以后面,她的野心越来越大,所奢望的东西也越来越大,所以当段里没有办法再给予她那些希望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崩溃。 因为那些,和对着阿拉丁神灯许完愿后,如梦幻泡影一样,抓不住,折磨的人还有更多的妄想。 裴淮生被绑在急救车推上直升飞机的那一刻,眼睛还是看着姜浅遥。 她一直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一个人闷不吭声的,距离得远远的,稍微一不注意,就看不到人影了。 裴淮生躺在担架上,扯了扯嘴角。 最后还是李仲把姜浅遥喊过来,明眼人都知道裴淮生在等姜浅遥,所有人都刻意的腾出位置,让他们两个再说两句话。 姜浅遥走到裴淮生边上的时候,他的眸子正在浅浅的对着她微笑,她一愣。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裴淮生这种少年俏皮模样的微笑了。 所以,她这一次,真的把他伤狠了吧? 裴淮生拉了拉姜浅遥的手,没什么力气,是姜浅遥配合他弯下的腰。 裴淮生眼睛看着她的脸,看着她鬓角那个不起眼的红砂痣,嘟嘟喃喃的说了一句,“我不想祝你幸福,姜浅遥,我不希望你幸福。” 我想亲你一下,已经想了十多年了……… 裴淮生拉了拉姜浅遥的手,没什么力气,是姜浅遥配合他弯下的腰。 裴淮生眼睛看着她的脸,看着她鬓角那个不起眼的红砂痣,嘟嘟喃喃的说了一句,“我不想祝你幸福,姜浅遥,我不希望你幸福。” 裴淮生盯着姜浅遥那粒朱砂痣,他死死盯着,目光挪到姜浅遥的眼睛上,就是那么一眼,没有绷住。 眼睛都湿了,喉结不地打颤。 “可是,我又舍不得看你哭……”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看我一眼?哪怕我把命搭进去了,都不能看一眼吗?” 姜浅遥眼睛有些湿,裴淮生却像一个濒死的人一样,目光温柔的,决绝的,不舍的,伸出一只手,手指不停的摩擦着她的脸,目光停留在姜浅遥脸上。 “真的很想亲你一下。” 姜浅遥目光一顿。 他却像是最后诀别的勇士一样,没有丝毫的怯懦,继续诉说着心里的愿望,“我想亲你一下,已经想了十多年了………” 姜浅遥不知道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人眼中怎么会流露出这种复杂的情绪。 感觉到他的手指还摩挲着她的脸,他手指虽然凉,但是指腹却出奇的温热,烫的她不知所措。 “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裴淮生像是怎么也摸不够她一样,目光一直流连在她的脸上,手指尖最后一次停留在那个红色的朱砂痣上。 姜浅遥还在看着他,不知所措,她能够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 裴淮生像是终于摸够了,慢慢的把手指从她的朱砂痣上拿下来,目光淡淡的扭着头对边上的人说:“走吧。” 然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姜浅遥,他就这么被人推着上了直升机,一直到上机之后,姜浅遥都没有等到他任何的一个眼神。 裴淮生是带着心痛走的,之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姜浅遥明白,他这一次是真正的把他的骄傲自尊全部踩在地上。 裴淮生恨的,不是她欺负他,也不是拒绝的那么直白,而是,她不愿意把一点点的爱分给他。 他恨她不爱他。 而这个也是她给不起裴淮生的。 扭过头,姜浅遥发现数十米外,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那里,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衣领上的几个纽扣解开,喉结,锁骨全部暴露在空气外,露出白色肌肤。 他停在那里,垂着眸子静静的吸烟,边上站着的是李涉,那人这次穿着一件花色的衬衫,目光在接收到她眼神的那一瞬间,笑着招招手。 手里面的墨镜在太阳下成了最大的靓仔。 姜浅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涉比几个月前见到她时要热情很多,招着手,喊话她的时候都是,“姜浅遥!” 一瞬间,所有人都再次把目光集聚在姜浅遥身上。 前一秒钟还在送着一个男人上直升机,现在又多了一个男人出来,而每一次的主角都是她。 男主角却不相同。 可能不引人注意呀。 李涉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尴尬,继续喊着:“段哥来了。” 烟吻 姜浅遥站在原地,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所有男人为之心动。 段里抬着眼,看着她半天不知道动的样子,眼睛一暗,捏着手里的烟重重地抽了一口,虽然不明情绪,但是他边上的李涉就是能够感觉到,他段哥现在心情不好。 也不在这里装逼了,大步走上前,把站在他们数米之外的姜浅遥给请过来。 当然是请,连手腕都不敢去抓。 他一边去找姜浅遥,一边穿过人群,喋喋不休,“几个月不见了,拍戏还顺利吗? 待会儿我们要在这里吃饭,你知道哪里好吃吗?或者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中间过程里好几个人看着他们,姜浅遥还能够听到有人在那说,“姜浅遥怎么和他们待在一起?”,“他们是谁呀?” ……… 李涉把人带过去,带到段里面前,手里的遮阳帽被当做凉扇在手里面扇着。 嘴巴嘟嘟喃喃的,语调轻松,“今天的天还真是热呀!但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真是一个好天气呀!” 暴风雨过后的天空总像是被洗过一样,湛蓝无比,甚至连云朵都涟漪。 姜浅遥站在段里面前,隔了几个月,心境不如从前,她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的握着手机,冲着电头的那一端苦苦的要一个结果。 段里垂眸静静的吸着烟,半根烟结束的时候,眼睛才抬起来,目光上下的落在姜浅遥脸上。 几个月不见,她胆子比以前还要大,大到,敢在他面前被别的男人告白。 刚刚是干什么?倩女幽魂吗?大白天的在这里上演人鬼情未了吗? 再看看现在,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不愿意给他,分明刚刚还为了别人眼睛红了。 段里心里堵,看着姜浅遥真的不愿意跟他说话,心里的那股气更加让他难受,焦灼得慌。 听到她可能出事,他四十几个小时没有合过眼,开着车子,就从江城那边赶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想要到她身边。 最后还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暗生情愫。 眼底一暗。 狠狠吸了一口烟,掐着姜浅遥的下巴,整个人就压下去,嘴巴吻了下去,把嘴里的烟灌下去,管她因为不适应而拼命挣扎,管她因为不喜欢不断地推搡他。 姜浅遥越是抗拒,他就越是喜欢,那只空闲的手,也逐渐的揽向了她的腰身,强有力的胳膊死死地禁锢着她,拼命把人往自己身前带,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就是要感觉到怀里人,软了,化了,无力挣扎了,心里面的那口气才可以消下去。 李涉在边上简直没眼看,捏着那个草帽扭过头,拼命地给自己扇风,却又习以为常。 姜浅遥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脸呢? 真的一点脸都不要了吗?是他说分手的,也是不要她的,现在是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就上来吻她,欺负她。 嘴上一用力,让对方不得不吃痛松开她。 随之过去的是响亮的一巴掌。 “混蛋。” 你还和裴家的小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 姜浅遥是跟着段里回到酒店的,即便这里没有那么高端的配置,但还是变出来了一间总统套房。 顶级的配置,豪华的装修,优美的环境,还有垂着眼睛一言不发抽烟的人。 姜浅遥站在原地,李涉早在几分钟前就已经溜出去了,他得和李仲商量姜浅遥后边拍戏的事。 “你到底想干嘛?”姜浅遥看着他,几分钟过去了,他依旧一言不发的,整个空气都让她觉得难受。 段里抬着眼睛,隔着烟雾看人,就是没有把人拉进怀里,狠狠吻下去的时候过隐,总是差那么一点感觉。 段里看着她说:“你甩了我一巴掌。” “所以呢?”姜浅遥想笑了。 “你还和裴家的小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 “那你也给我一巴掌?”姜浅遥想了想,给他出一个主意。 “我不打女人。”段里看着她,嘴唇一开一合,“尤其还是我的女人。” “………” 姜浅遥静默的看了段里几分钟,几分钟里他也乖怪巧的让她打量,长久的拉锯战。 姜浅遥终于发现这个人是神经不正常了,扯着嗓子朝外面喊李涉,“李涉,李涉——” 但是没有人回。 姜浅遥不想跟这个神经病待下去,扯不清,就不扯。 想要走,却发现门被锁上了,从里面来根本就拉不开。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浅遥放弃了,扭过头看着不远处,坐着不肯动的人。 他像是没长骨一样,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即便如此,整个人人形的影子依旧好看。 瞧着她眼里冒着的火光,段里忽然就想起几个小时前挨到的那个巴掌,火辣辣的疼,疼到心底。 “我想知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裴淮生。” 姜浅遥皱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心里有他了吗?”段里继续问。 姜浅遥不喜欢他的话题,更加不喜欢他这种口吻,强势的,理所当然的让她招架不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浅遥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这个话题让她心痛,还是再一次提起来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我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好像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而你刚刚的那种行为,我是可以报警的。” 段里垂着眸子,手里的烟头直接按灭在烟灰缸里,烟头直接折了。 姜浅遥心脏漏了一拍。 扛不住他的压力,整个人后退了一步,他也借着这个机会,逼着她向前了一步。 段里眸子看着她,“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姜浅遥看他。 “你喜不喜欢裴淮生。”他眸子死死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都别想躲过他的眼睛。 姜浅遥皱眉,这是什么鬼问题。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说明心里还有我,你以后也再也喜欢不了别人。”段里看着她,“那为什么,不能跟我继续下去呢?” 段里看着她。 姜浅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分手了。”她提醒段里。 “我知道。” “可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进行脱敏治疗 姜浅遥笑了,彻底无语的笑了。 “段里,我们分手了,你能理解吗?分手的意义就在于,从今往后,我的人生还是你的人生,都和彼此没有关系了,所以不管今天我喜不喜欢裴淮生也好,还是我吻了裴淮生也好,你都管不着。”她指了指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而你刚刚对我做的事,更加出格!” 段里看着她的怒火,缓缓开口,“姜浅遥,我生病了。” 对方皱眉。 段里站在黑暗里,从刚才开始,这间房间的窗帘就被他拉起来,外面的光投射进来,也被厚厚的窗帘阻隔,整个房间黑暗无比,除了偶尔能够照进来的光线,能看清人影外,别的照明设备一个都找不到。 姜浅遥木讷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 “所以呢?” “焦虑抑郁症。”段里目光定在姜浅遥脸上,他眼睛视力历来好,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依旧能看她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脸上的嫌恶。 “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进行脱敏治疗,简单来说,就是去找导致我得病的原因,然后再进行一次性的剔除,脱敏,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所以你找到了我,然后你问我我还喜不喜欢你,如果喜欢,我就要理所当然的帮你,如果不喜欢,我还是要成为治疗你病的引子?”姜浅遥皱眉,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段里,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过荒唐了吗?我凭什么要帮你?” 等了这么久的人,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见了面,第一件事还是往她心上插刀子。 混帐。 “你当然可以拒绝。”段里坐回沙发里,从口袋里摸出烟盒,跳动的火蓝色火焰瞬间亮起。 点完烟,段里把打火机扔回桌上,抬着头看她,“但是我需要你,就像你需要我那样的需要你。” 段里病了,姜浅遥终于相信这混帐嘴里的话,她终于相信这混账真的生病了。 因为段里给她播放了一个通话录音,录音里的内容,就是她歇斯底里,哭的痛不欲生,不依不饶要他一个答案的那个通话录音。 而这样还没完,他还给她看了,他把自己绑在床上,要死要活,跟个疯子一样的砸墙面的视频。 那种狼狈不堪的样子,很难想象和面前这个风轻云淡威胁她帮忙的人联想在一块。 他似乎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他的,这种做法正不正常,像不像是一个疯子,他都不在意。 “你帮我脱敏,救我,我就能救你。”段里看着她,“互惠互利,这是一种双赢的场面,大家都很开心不是吗,你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段里不能够理解。 他不能够理解,姜浅遥更不能理解。 这人,淡然,甚至口才兼具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任何一个精神病人,不,任何一个抑郁症人该有的样子。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可以像他一样,这么风轻云淡的把自己的伤口揭开,撕烂再撕烂的暴露在别人面前,袒露给别人看,而他全程事不关己。 谈个恋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如果还不能够叫喜欢的话,叫什么? 李涉靠在墙边抽烟,抬着眼睛看着从总统套房走出来的人影。 往里边看了看,段里是个疯的,所以计划,思想也都是疯的,他要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姜浅遥看,他要姜浅遥可怜他,但是又要姜浅遥不那么可怜他,所以他要求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姜浅遥开口的第一句话,和他设想的是一样的。 “他怎么回事。” 李涉抬起眼睛,对上姜浅遥那个目光锁紧的眼睛,眼睛里有担忧,但不多。 低低地抽了一口,叹谓的看着她。 “你是指哪方面?” “还能哪方面。”姜浅遥目光锁紧他,“你知不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 姜浅遥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她听着段里跟她说,让她救他,回到他身边,做他的药引,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说什么了?”李涉黑漆漆的眼睛在走廊抬起,一瞬间似乎在发光,震得姜浅遥说不出话。 “他有精神病是真的,他把自己绑起来,也是真的。” 李涉靠在墙壁上,咬着烟,头朝上吞云吐雾,“你走后的那段时间,他就疯了。” 李涉低低一笑,“我活这么大,没见过哪个人能把自己折磨疯,就只有那个傻逼。” 朝着空气吐了口烟,拖着懒洋洋的语调说:“你打他电话,哭着要他给你一个分手理由的时候,那会他正在发病,能想象吗?他用铁链把自己绑起来。” 姜浅遥心底一窒。 李涉扯了扯唇笑了,“手腕,脚踝,脚底板,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睡觉更不可能,他根本没法正常的入睡,他自残上瘾,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伯母没办法,请了心理医生过来,她们让他强行脱敏,但是早就深入骨髓。 姜浅遥你给他下了最厉害的毒,种了最厉害的蛊,早就无药可救。” 姜浅遥眼睛里有波动,但是这种波动比李涉预想的要少。 女人狠起心来的时候比什么都要硬,段里丢了半条命,才让她心软一点,他不能再搞砸了。 能留在段里身边,比什么都强。 “我跟你说这些,他是永远不会说的,姜浅遥,段里喜欢你。” 姜浅遥怔在原地,看着李涉,有那么几秒钟反应不过来,后者不会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苦口婆心的,他只是对着她说:“谈个恋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如果还不能够叫喜欢的话,叫什么?” 说完后,他忽然想起另一个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人。 妈的。 两个都是傻子,两个都是天底下最笨的傻子。 姜浅遥也真的是红颜祸水,但是又足够让所有男人为之轻狂,她有这个资本。 瞧着她离开的样子,李涉闭了闭眼。 话,他带到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能帮的不能帮的也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他这兄弟运气好不好了。 后背用力,抬着脚步就要去推开面前的门,结果推开门就是段里那个黑漆漆的眸子。 李涉挑了挑眉。 段哥,你为了她要死要活,现在人在你面前,你好歹说句话啊 后背用力,抬着脚步就要去推开面前的门,结果推开门就是段里那个黑漆漆的眸子。 李涉挑了挑眉。 “我都说了。” 那人没反应。 李涉不怕死的补上一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跟她说了。” 段里看了他一眼,视线挪开,转过身就走。 段里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从茶几上拿过烟盒,啪啪几下,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帅气又迷人。 瞧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李涉觉得他是被自己刺激傻了,反应无能。 不怕死的坐在沙发上,当着他的面主动cue到姜浅遥,“段哥,你为了她要死要活,现在人在你面前,你好歹说句话啊。” 要死,还是要活,好歹说句啊。 目光挪到茶几上,看到了姜浅遥留下来,不是,是段里给她看的那份诊断报告却被姜浅遥遗弃下来的诊断报告,洋洋洒洒的躺在茶几上,给他审视。 李涉看着段里,觉得他是真的疯了,只是说还不够,还要做。 “可是她看到后,也没什么反应啊,说不定还觉得咱俩在联合骗她呢段哥。”李涉也跟着点了一根烟,笑容明晃晃的,他是一点不怕段里受刺激,再闹出什么事。 在他看来,这人早就疯了,作天作地作死的,再闹也闹不到哪去,最多就是丢条命,不过这人舍不得,只要姜浅遥没真和人怎么样,他都不会拉着人一块同归于尽。 “怎么办啊,段哥。” 段里看了他一眼,静静地抽烟,缓缓吐出眼圈。 脑子里全是姜浅遥在他面前的画面,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为了他红眼,丧失理智。 预料的一切都没有出现。 她比之前要心硬,也要心狠,但是心里还有他。 就算没有他也没事,没有他,也不会有别人,那就没有事。 “李仲有说之后的行程吗?” 李仲挑眉,看着这人还有心思放在这上面,问题就不大。 毕竟刚开始,他把姜浅遥捉到酒店,还以为是想做什么,毕竟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裴淮生和她的那一段,当时脸色都黑了,他一直提心吊胆的。 现在看来。 “还要在这待一段时间,就一段,差不多三两个月吧,他们剧本是一边磨一边拍,算是带新人那种了,全程手把手教。” 李涉说。 段里垂着眸子。 李涉看得出来,他不想走,也没打算走,但是不走,手底下一堆人等着养活…… 老板恋爱脑,当时的工作积压着是一点没做,小事没关系,又不是全在养废人,离开了老板公司就不运行了,但是大事,老板必须得在啊。 李涉心里叹了口气,恋爱害死人,不能谈啊。 “跟酒店老板说,这包间住一个月,李仲那边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退。” “哦。”意料之内,不过提到李仲,李涉想要笑,刚刚段里领着姜浅遥离开,他全程站在后边,脸色黑的跟锅贴一样。 估计是这次麻烦比较大,手底下的人嘴巴不严,容易出事啊。 “你得跟人赔罪去。”李涉感慨了一句。 全剧组的人都看得出来裴淮生喜欢姜浅遥,喜欢到命都不要了 李涉没说错,李仲是真的气炸了。 他组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这说的好听了就是内部演员的私事,和他这个导演半竿子都打不着。 但是说的难听了,就是他这个导演公私不分,把外行人塞进来,然后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闻,这搁谁谁受得了? 李仲接过段里孝敬过来的烟,在桌上敲了敲之后,塞进嘴里,皱着眉去点烟。 “说吧。”一根烟下肚,他情绪也好了一点,有耐心去听他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和姜浅遥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聊正经事,浑身上下就散发着长辈的威严,空气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李涉窝在一边,就靠在段里边上,瞅着这气氛不对,笑了笑,往李仲杯子里面倒酒,“李导,说话就说话,别这么严肃,会吓坏小朋友的。” 他们找的,是一家比较偏僻的农家乐,这家人,全家都是一个淳朴浓厚的老实人。 现在就有个小孩坐在边上,原本在电视里面放着的喜羊羊也不看了,扭过头去看他们几个。 李涉觉得,这小孩八成在看热闹,等着看他们几个吵架。 李仲收敛了下态度,“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段里垂着眸,李涉也在等他态度。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后,段里抬着眸子看着李仲,“姜浅遥是我爱人。” “昂,然后呢?” “吵架了。”他想了想,换了一句话,“现在在跟我分手。” “裴淮生呢?喜欢姜浅遥吧?”李仲专往人心窝子里捅刀,“所以,你看到人两个在那里,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看着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把人逮着回去了是吧。” 李涉呛了一下,不愧是大导演,吸收能力还有解析能力就是一流的。 他跟着李仲一块等段里回复。 这一次他很痛快,抬着眸子坦然的承认,“是。” 李涉挑眉,这是被虐的要死要活后,脑子忽然开窍了? 要是有这样的脑子,当时也不至于搞成这种程度啊。 段里看着李仲,“您老,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 李涉顿时跟看好戏一样,眼睛刷刷的往他身上看。 李仲恼了,手掌往桌上一拍,“我跟你一样什么?能理解你什么东西? 能把自己的女人弄丢,我还能理解你?” 段里没吭声,识趣的闭嘴,只管往他杯子里灌酒。 喝到一半的时候,李仲终于有一些醉了,这些年在娱乐圈里就没谁敢给他灌酒,这是头一遭。 酒量还凑合,酒品就差不到哪去,就是醉酒之后话有些多,和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简直是崩人设。 “我跟你说,喜欢的东西,就要牢牢的抓紧,握在手心里面。别等到失去之后才来后悔。 全剧组的人都看得出来裴淮生喜欢姜浅遥,喜欢到命都不要了,这样的人不好找,如果不是我和你交情好,这一波我怎么也要站在裴淮生那边,那小子没得说……”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姜浅遥一个 那小子没得说。 这句话猛地往段里心里扎了一刀。 没错,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裴淮生那种,长得好看,阳光,笑起来也好看的青春男孩,更重要的是,他情绪稳定,能给人情绪价值,女人要的温柔,安全感他都有。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姜浅遥一个,认准了就是认准了,不会动摇,不会看向别人。 他在姜浅遥最狼狈,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会在自己身上找遍理由,不给她一点压力的留在她身边陪她。 这样的情况下,段里不能保证别的女人不会动心,毕竟这世界能做到的没有几个。 那么姜浅遥呢?她会不会? 这个答案,在他当时吻她的时候就有了。 “明白。”段里碰了碰李仲的酒杯,笑了笑,“谢谢您。” 一整个操作把边上吃瓜看戏的李涉惊到了。 他这哥们,不是中邪了吧? 姜浅遥收到电话的时候,李涉这三个人醉成一摊泥,瘫在桌上等着她领人。 老板挺为难的,站在边上,他这里头一次接待人接待成这样的,关键是没法整啊,如果有地方睡,就让他们睡了。 姜浅遥急匆匆的赶来,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几个人,喘了口气,对着老板道:“没事,我带他们走就行。” 老板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些无措,姜浅遥补了一句,“我有车,我带他们回去,您不用管了。” 听到这话,老板才点点头,“那行。” 姜浅遥扭头看着靠在墙壁,眼睛一直闭着的人,走过去,把人抗在自己肩头。 他比以前轻了,但是姜浅遥还是抗的吃力,他醉得不行,身体的重量就全在她身上,她是扛着他胳膊把人拎起来的,所以从背影看着怎么都像是段里把她栓进怀里了。 姜浅遥僵了一下,看了一眼闭着眉眼的人,握着他的手臂,脚下用力的往前走。 姜浅遥说的车,就是一辆拖垃圾用的垃圾车。 老板看到那辆车的时候人还默了一下,犹豫地问了一句,“真的要把人放在这上面吗?” 姜浅遥看了一眼那辆车,点点头,确定。 这几个人不就是垃圾吗?放在这,算是抬举他们了。 “…………” 姜浅遥是真的拖着车子走的,一路颠簸,颠得几个人都挺难受的。 好不容易拖到酒店门口了,姜浅遥还要给人开房间,钱全部是她付的。 到了段里那里的时候,她是打算让服务员弄的,他自己有房间,没必要再开个浪费钱。 她都把服务员叫来了,那人就跟黏在她身上一样,怎么都扯不开,扯开了,也要黏回来。 一来二去的,不仅是丢了面子,更多是恼了。 姜浅遥吼了一句,“段里!”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只能看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眼睛通红的,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恼羞成怒,眼睛里闪着眼泪花,但是不明显。 另一个是长得极其好看的男人,他喝醉了,但是眼睛却清醒无比,一点不像是酒精灌到脑子里一样。 遥遥,不喜欢我了吗? 姜浅遥是真的火,这人不像是酒精喝进脑子的,出门往哪拐能找到门,他一清二楚。 既然一清二楚,那还找她来捞人干嘛。 姜浅遥带着气,心里有气看人也不顺眼,把人扛着就往床上一丢,半点不带看的,扭头就走。 但是没走成,对方抓着她手腕,段里锻炼勤快,只需要借助姜浅遥一点点的劲,就可以快速起身,并且把人拉近,半点不让她挣脱。 猛地被拉近,姜浅遥心里也火了,把那人的手一甩,“你到底想干嘛!” 段里睁着眼睛看着她,眼底还有眼角,脸颊都带着酒醉的粉红,眼睛也比刚刚要迟钝一点。 姜浅遥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就后劲上来了醉了。 “松手,松手!”姜浅遥盯着他眸子,他手腕一直禁锢着她手腕,半点不愿意松手,这样弄的她生疼。 段里就跟听不懂一样,拽着她的手腕,然后手伸向她后腰,自己慢慢的把脸往她小腹里埋,一整个求保护求温暖的姿态。 他很少这样示弱,即便曾经有过,在姜浅遥那些记忆里,也很难想起。 段里更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把她往怀里带,抱着她才能睡着,所以她很多时候都是被热醒的,像现在这种…… “段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种,情侣间经常做的事,在他们身上不常见,甚至有些奇怪。 姜浅遥很不自在,那人却毫无所知,一个劲的埋在她腹部,像是要把人狠狠拥抱进身体里。 姜浅遥微微推开他一点,他就更用力地抱紧,推狠一点,他就抬起眼睛,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看这样子像是随时就能落下眼泪。 我见犹怜。 姜浅遥推开他的手一顿,有些犹豫的看着他泛红的眼睛,犹豫的开口,“段里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那人很乖巧,很乖巧地点头,“我要遥遥。” 姜浅遥一怔,看着段里,灯光下他黑色的眼睛里泛着眼泪花,但是摧残,明媚,真诚,这些不会属于段里身上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部展现出来了。 姜浅遥不知道他是醉疯了,还是失心疯了,挣着就要出来,那人死活不放。 甚至用着一种奶奶音委屈的控诉着,“遥遥,不喜欢我了吗?” 姜浅遥真的很无语,“段里你不适合用这样的声音跟我说话,很恶心。” 她捏着他的手腕就要走,却在脚步踏出去的那一瞬间,被他揽住腰身,非常温柔的摔进了被子里。 然后自己非常迅速的压在她身上,悬空的,非常霸道,半点不让她脱离出去。 姜浅遥被他压着,头顶上的灯光摇的一晃一晃的,看着他也很不真切。 他把光都挡住了,他的影子把她覆盖着,看着他的眸子也越来越清晰。 姜浅遥受不了他眼睛里的热恋,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还在热恋。 眼眶一酸,这人不会说情话,但凡会一句,他们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不要谁啊? “遥遥,不喜欢我了吗?” 那人一边说,一边往下压,眼镜里面还有声音,里面带着某一种蛊惑。 姜浅遥受不了他这样,总觉得灯光都在偏爱他,把他的人影还有脸都打的非常漂亮。 段里是个高手,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把姜浅遥带到一种高度上。 即便在这一刻钟之前,她的决定是不想理这个人的,此刻也毫无所知的,自然而然凭借着本能,双手自然的搂着他的脖颈。 那人像是受了鼓舞,似乎也不想再忍下去了,抱着她,伸手去拉边上的灯光开关。 顿时天就暗了。 姜浅遥感觉到那人卯着劲,但是风格和以往截然不同,像是另一个人。 过程当中那人还哭了,“遥遥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 “遥遥不能不要我。” 姜浅遥没劲跟他闹,闷着声音不想说话,那人就更起劲。 直接就停下了动作,整个人躲在她怀里,腻在她的耳边,一边哭一边闷声的说着:“遥遥不能不要我。” “遥遥不能不要我。” “遥遥不能不要我。” “遥遥不能不要我。” “遥遥不能不要我。” 他一边说,一边闷着声音,没有得到回复,就一直重复。 大概不下二十次。 声音里面还带着委屈,受了极大的委屈的那种。 姜浅遥躺在黑暗里,终于无语的叹息了一声,原本硬着的心也被他的这一声又一声给叫软下来。 她搂住那人的脖颈,“段里。” 身子微微抬起来,贴在他的耳朵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不要谁啊?” 明明是他不要她的,甚至连一句软话都不愿意说给她听,什么都要从别人嘴里知道,什么都要从别人那里听到。 那要这样的男朋友做什么呢? 那人就像是听不进去一样,对她的这句话毫无反应,只是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遥遥不能不要我。” 姜浅遥默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的咬着牙,“段里,你在我那擦鼻涕呢吧?” 她脖颈上黏糊糊的,不是眼泪就是鼻涕。 “恶不恶心?” 说完她就要去打开灯,却在黑夜里被那个人捕捉到,以及其敏锐的速度。 “段里!”姜浅遥惊叫。 然后瞬间被他裹入被子里面,陷入更深的一层。 那人跟抽风一样,一下都不让她安宁。 每一句每一下全部都是祈求着别让她抛弃他。 姜浅遥没有力气去跟他争辩,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脑子里面全都是那一句话,也只是那么一句话。 “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抛弃的谁?” “但是段里,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不会轻易的原谅你的。” 然后彻彻底底的跌入了黑暗里。 而意识清楚的那个人,抽抽搭搭的从她身上起来,一脸委屈,盯着红肿的眼睛,看着边上的镜子。 黑暗里就他一个人,镜子里也就他一个人。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委屈透顶的孩子,“遥遥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觉得,你不止是这样呢,你,你简直像是人格分裂 姜浅遥是顶着困意起来的。 一觉睡到下午,还不能补足她消耗极大的体力。 醒来的时候段里不在。 想起昨晚那人行为诡异的样子,眉毛忍不住皱了皱。 他之前就不按常理出牌,如今的行为轨迹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那个委屈到极致,哭着说,“遥遥不能不要我”的人真的是他? 门忽然推开。 姜浅遥戒备地抬过头去看,同时警惕地拉了拉被子。 进来的果然是段里。 他还是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看到她往上拉被子的那瞬间,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确实不应该给人看到。” 姜浅遥皱眉。 那人一直停在原地,没有想要挪步的意思,也没有想要挪眼的意思。 一个劲的盯着姜浅遥看,“不应该给任何人看到,除了我。” 这话,以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还有立场来说,不算很奇怪,但是姜浅遥还是在这个我字里听出了意味,很具有含义,很好玩。 这种感觉很像是,调侃,或者,戏谑,总之很正常的话来说不一样。 “我?”姜浅遥扭着头抓着这个疑问去看他。 那人唇角更深了,“我。” 姜浅遥终于察觉出来,他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再看看他昨晚那种表现,眉毛皱了皱。 那人耸着肩,低低一笑,“真有意思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姜浅遥终于明白了,拧着眉,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脚踩在他提前铺好的地毯上,一步一步的走在他面前。 段里插着兜,让她看。 眉眼全是笑意,明媚的,张扬的笑意。 和昨晚那个哭到一直抽泣,要人安慰的人不同,他的眼睛是张扬的,很像是姜浅遥在大学时候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段里。 “昨晚我伺候得周到吗?”那人开口意有所指的看着她身上,“我还以为今天怎么也得哭嘁嘁的喊着要抱,又或者是——”他目光挪到姜浅遥脸上,具有戏谑的说了句,“滚开?” 姜浅遥有点火了,但是这种火,在现在来说,不足够让她发出来,她有另一个问题。 “你。”姜浅遥目光上上下下的把这个看了个透,开口,“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那人非常坦诚,点点头:“是啊。” 他从口袋里面捏出,昨天给她看的那份检测报告,“我昨天不是已经给你看过了吗?这份检测报告。” 他嘴唇一开一合,笑意满满,“我不是精神有问题吗?” 他拖着腔调说:“抑郁症和焦虑症的综合体。” 姜浅遥皱着眉,看着他眼里满满的笑意,“我怎么觉得,你不止是这样呢,你,你简直像是人格分裂。” 快要疯了那种。 段里站在原地没动,在姜浅遥的注视里一点点把那张纸,有理有序的叠好,然后重新塞回口袋里。 外边的阳光直接洒在他身上,和那天她在这和他重逢时不同。 当时的段里把这个屋子拉的密不透风的,丝毫不让阳光进来。 缓过神,那人的声调在屋子里响起,“所以,我让你救我不是吗?” 五十六小时,三十二分钟,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是个疯子了 五十六小时,三十二分钟。 是joy给段里脱敏治疗过程中的一环,她不愿意这样做,正常来说,病人情绪不稳定,甚至有自残行为的,更加不建议。 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不睡觉,每天,每夜的不睡觉,醒来唯一一件事就是要姜浅遥。 不给,他就发疯,给也发疯。 joy看着他把自己折磨疯,一边折磨一边疯。 一会看着他缩在角落头,崩溃的喊着,一会拿着手机,自己一个走在房间里,喃喃自语的说话。 每一句,每一词都离不开一个人。 姜浅遥。 “姜浅遥为什么不理我?” “姜浅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姜浅遥生我气了,她不要我了,她要别人了。” “可是,我不能失去姜浅遥,姜浅遥不能要别人,姜浅遥不能不要我,她不能不要我。” 五十六小时,三十二分钟,只是这么一会,脱敏时间不过只是那么一会,他就整个人失了控。 没有手环,也不愿意见光,在黑暗的环境里自己发了疯,一下又一下的拿着脑后去撞墙,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直到最后自己把自己折腾到急性缺氧,倒在地上拼命喘气为止。 段里夹着香烟,双腿交叠的伸手去遮挡那个阳光,但是阳光却又透过他的指缝渗透进来。 照的他眼睛有些晃。 再去看看那个面色苍白,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他对面的女人,那就更有意思了,噗嗤一笑。 “五十六小时,三十二分钟。”他看着姜浅遥,“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概念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全靠脑子里的傻念头撑着,活的不像是一个人,心心念念全是姜浅遥。” 姜浅遥忽然明白了,昨晚那个人,也是念念叨叨,全部重复着一句话,“遥遥不能不要我。” 她给予他回应,他也不会回答,他就像是困在自己的壳里,无论她怎么给他回应,他都只有,“遥遥不能不要我。”。 姜浅遥看着对方,“所以当时也是这种情况?” 那人灿烂一笑,无所谓的样子,“是啊。” 懒懒抽了口烟,“你昨晚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这一点,除了那个心理医生,没人知道,就连李涉也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以为段里,不过是有焦虑症和抑郁症很轻微那种,死不了。” 抽了口烟,悠悠说了一句,“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是个疯子了~” 他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姜浅遥皱着眉,“那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段里看着她,“我受不了这些人每天都是姜浅遥,姜浅遥,姜浅遥,没有姜浅遥就要死,我受不了每天都是黑暗的环境里,所以我来找你了。” “我要你救我。”段里看着她,“就像是昨天段里跟你说的,他需要你救他,你也需要他。 所以我来找你了。” “可我救不了他。”姜浅遥看着他,“我谁的救世主都不是,我甚至救不了我自己。” 他要爱,你的爱,很多很多很多的爱 “可我救不了他。”姜浅遥看着他,“我谁的救世主都不是,我甚至救不了我自己。” 她是这么说的,心情也瞬间低了下去。 坐在她面前的段里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情绪,没有阻拦,但是开口:“可你会是我的救世主。” 姜浅遥抬眼,段里沉着脸冷静的开口。 “也会是他的。” “………” 姜浅遥看着他,那人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眸子静着,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是认真的陈述着事实。 从前从不见他这么会说话,如今分开了,说起话来,一句比一句会讨喜。 按照他的说法,他现在有五个人格,除去段里的主人格以外,目前知道的就是他们分裂出来的四个,至于其他的,不清楚,不知道。 姜浅遥顿了一下,“什么叫做不知道?” 段里看着她,笑了,指了指自己脑子,“字面意思。” “谁知道他哪天又发疯啊?”像是习惯提这事,段里笑了笑,“到时候又分裂人格,我可受不了。” 他习惯也接受了自己的由来,也能接受制造自己本体的主人,是个精神病,但是姜浅遥接受不了。 段里发疯的根源是她,是她让他变成这样的。 “没得治了?”她望着段里去倒水的背影,这人先天长得好看,即便换个人,也依旧好看,黑色衬衫穿在身上高挑贴合,袖子翻上去,露出腕表,整个一斯文世家公子的气息。 和他刚刚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感觉截然不同,姜浅遥不知道他是人格切换了,还是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藏得太深,轻易发现不到。 “有得治。”那人接着谁,笔挺的站立在原地,眸光淡淡的看着她,“我不是说过了吗?办法就在你身上。” “他要爱,你的爱,很多很多很多的爱。” 姜浅遥站在原地,半响,动了动唇,“可我,不想爱他了……” 他这种人,不想再惹了,同情是一回事,再爱,又是一回事,能爱,和想爱又是别的一回事。 “那就难了。”段里没有生气,“我不能保证,下一次出现的是不是个疯子,你要是不想我们一块死,就别管。” 姜浅遥哑住。 段里站在原地,注视着她。 很久,空气里才响起这么一句话。 “我要怎么做?” 得逞了,那人唇角丝毫不加掩饰地勾了勾,放下手里的杯子,双手插着兜,直立立的站在那里,倾唇开口:“吻我。” 姜浅遥愣住。 “吻我。”那人继续重复,“他会开心的。” 姜浅遥觉得他在套路自己,但是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的眸子,甚至还带着几分认真,又觉得段里不可能能开这样的玩笑,他这人做不到。 犹豫了一会后,才慢慢走近。 靠近的时候,对方还是静着眸子,丝毫没有要主动地意思,甚至,静的不像是他。 姜浅遥看得出来,他是在等自己主动。 眸子相对的几秒钟里,她盯着对方的眼睛,手慢慢的攀在他脖颈上,无比熟练的靠在他唇上。 遥遥,你为什么疼啊,要不要找医生? 姜浅遥闭着眼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直接跌落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那人一直趴在床边看她,动作,眼神,全是小孩会有的。 但是冷不丁被这么一看,姜浅遥还是背后出汗。 实在诡异,谁能接受,一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一直待在你边上直勾勾盯着你看,还不说话? 床头的壁灯亮着,泛着橘黄色的暖光。 姜浅遥看着窗户外边,段里实在厉害,每次都是她主动的,但是最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也是她。 比如现在。 窗户外面看着有一点蒙蒙亮了,再去看手机里的时间,凌晨五点,太阳都要升起来了。 而床边一直盯着她的那人,不知道有没有睡过觉,洗得干干净净,顶着一双漂亮眸子天真无邪的盯着她看。 姜浅遥从床上爬起来,就这种事,她觉得比在学校跑的三千米还要累。 “你睡过觉吗?”她问床边的人。 那人眨巴着眼睛看她。 姜浅遥累极了,长发从白色裙子下散下来,披在雪白的肩膀上。 还可以,还知道帮她处理干净,不然不知道醒来的时候邋遢成什么样。 瞧着对方没有反应,她耐着性子开口,“你这么一直蹲着不累吗?” “……” “看多久了?” “………” “你知不知道这么看着别人,很吓人的?” “………” “为什么不说话?” “………”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姜浅遥,缓慢迟疑的开口,问了一句,“你不会就只会说一句话吧?” 那真的是太荒唐了,之后要怎么跟人交流啊? 蹲在地上的人终于开口了,“不是的,遥遥。” 姜浅遥看着他。 段里顶着一双黑漆漆明亮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她说:“我会说话的。” “……那为什么不理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他有些懊恼的垂下头,“我怕你生气。” 一醒来,她就躺在他边上,看着模样累极了,而且一碰她,她就囔囔开口说疼,累。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才掀开被子踩在地板上的,一直蹲在她边上,守着她。 期间看她很不舒服,才又去卫生间里打水,给她擦了擦,一直到现在。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没有睡觉?”姜浅遥开口看他。 那人点点头,“我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两点钟吧,然后一直到现在,也不算是没有睡觉。” “……” “遥遥一直说疼,我就下来了。” “………” “遥遥,你为什么会疼啊?要不要找医生?” “……………………” 这个问题比刚刚的那个还要难回答。 “而且,我们为什么是光着身子睡觉的?” “因为我们嫌热。”姜浅遥终于明白,年纪小也有年级小的坏处了,他问的每一个问题都那么天真无邪,惊为天人。 尤其是开口的时候那双眼睛,她根本没有办法直视。 对方似乎在消化她的这个回答,皱眉想了一会后,“那为什么,我们要——唔——”睡在一起。 这几个字,脱口而出前,被面前的漂亮女人捂住了嘴巴。 你神经正常的时候是个流氓,现在神经不正常了,还是一个流氓 对方似乎在消化她的这个回答,皱眉想了一会后,“那为什么,我们要——唔——”睡在一起。 这几个字,脱口而出前,被面前的漂亮女人捂住了嘴巴。 段里眨眨眼睛,跟小扇一样的浓密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眼泪花,姜浅遥的手还堵在他唇上,他就这么乖乖巧巧的让她捂着,闷着声音,“遥遥……” “闭嘴。”姜浅遥有些燥意。 按理说,她没法跟一个小孩子解释这么多,而且也没有必要,但是避免他语出惊人,到时候再传出去,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是因为我身体有些难受,所以你一直在照顾我……至于,为什么没有穿衣服睡在一起,是因为我的衣服被水弄湿了,你的也是,所以只能光着身子……” 姜浅遥越解释越说不通,尤其是对上段里那个天真,然后逐渐恍然的样子,更加觉得燥意。 扯淡简直就是扯淡。 这套理由,也就骗骗现在的他,这传出去…… 掌心被人舔了舔,姜浅遥惊得弹开手,然后声音有些提高看着那人:“你干什么!” 对方还挺委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伸手指了指,演示给她看,“遥遥一直捂着我,我有些喘不过气。 叫你,你也一直不理我,我没有办法去就,就……不过,遥遥,你的手好香啊,是擦护手霜了吗?” 他转过话题,同时把眼睛的视线一起挪到她手上,“香香的,特别好闻,是什么牌子的啊?遥遥身上也是这样的味道,很香。” 他说着说着还真的凑到她身边闻。 距离很近。 近到姜浅遥受不了,尤其是他每靠近一处,她身子就忍不住的往后缩一寸,最后避无可避。 实在是没忍住,喊了一句。 “段里!” 那人停下动作,终于老实了下来,乖乖的看着她。 姜浅遥这一次却不会买他的账,扯过边上的抱枕,紧紧护在胸口,耳根还有脸上全是恼羞成怒的红色,“你神经正常的时候是个流氓,现在神经不正常了,还是一个流氓,你想干什么?” “耍流氓上瘾吗?!” 一通吼下来,骂人傻傻愣愣的怔在原地。 眼睛冒着水雾,眼角通红,无措地揪着边上的被子。 姜浅遥看着他,心底似乎疼了一下。 但是也不想多看。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招架不住,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踩着地板下了床,躲在卫生间里。 不去管外边的人。 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流着,姜浅遥不停地把水往自己脸上浇,丝毫没有用。 根本没有用。 快要疯了—— 卫生间的门在外边敲了几下,姜浅遥看过去,还有一个人影印着,她没去理。 那人就一直敲,但是没太敢放肆,隔了一分钟之后再敲一下,可一分多钟后敲一下,以此类推。 没敲一下,姜浅遥的心底就软一分。 只是一直没去开门。 大概过了五六次后,那人终于停下动作,委委屈屈说:“遥遥,你理我一下可以吗……” 你把他怎么了? 大概过了五六次后,那人终于停下动作,委委屈屈说:“遥遥,你理我一下可以吗……” 隔着门,他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听着委屈坏了。 姜浅遥踩着地慢慢靠近过去,眼睛全程盯着那道人影没有挪。 段里额头靠在门上,眼睛无神,手只是机械化的敲着,“别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遥遥不要生气好不好?” “求求你,开开门好不好。” …………… “我真的知道错了。”姜浅遥始终没有回答他,他的声音也一下比一下沙哑下来,跟快要死了一样。 “……” 姜浅遥闭了闭眼,听着门外身体缓缓下滑,摔在地上的声音,开门出去。 他身体抵着,所以门打开的第一瞬间,他就抬着头看着她。 眼睛湿漉漉的。 姜浅遥盯着他的眼睛,心底一疼。 那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委屈坏了,眼睛通红,“遥遥。” 姜浅遥心底一窒。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段里? 那人全然不懂她复杂的心情,只顾着他,顺着心底的本能,慢慢爬起身,看着她,眼泪顺着眼角滚动下来。 “……” “我疼。” “………” 段里得不到感情的讯号,心里的委屈无限的放大,忍不了一点,直接放声哭出来。 “我好疼。” 姜浅遥缓缓开口,“哪疼?” 那人指着心口,手指抵在那,“这里疼。” 她目光跟着落在那,开口的时候不像是她,跟失了魂一样,“为什么疼?” 段里擦了擦眼睛,“你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疼。” 那是段里的心病。 姜浅遥明白。 还没等姜浅遥缓过神,那人自觉的开口,“我错了。” “………” 认错无比流畅。 段里红着眼睛,姜浅遥拿他没辙,她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真怎么样了,那还了得? 一堆麻烦等着。 她已经甩不掉他这个麻烦了,更何况是之后? 但是也不想哄,抬着脚就走,理都不理。 段里在感觉到姜浅遥走的瞬间,一直憋着的情绪也失控了,一点控制不了,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眼睛都红了。 姜浅遥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喘口气,不想理这些糟心事,结果那人还来劲了。 一直站在原地不肯动,终于还是她率先低头。 开口,“过来。” 那人挪了几步,再抬眼的时候,眼神就已经变了,但是姜浅遥没有注意到。 瞧着那人过来了,看着他通红通红的眼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至于哭成这样吗?” 段里不说话,沉着眼睛看着她。 姜浅遥看他死犟,终于沉不住气了,开口:“我没骂你吧?” 哭成这样,实在不至于。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他了。 姜浅遥看他不说话,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这种高度,让她有安全感,就算是挨不上他的高度,但最起码比刚刚坐在沙发上,仰视他的好。 那种高度,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 “你说话啊,哭什么?”姜浅遥不耐烦。 那人眼睛和她对上,嘴巴轻动:“你把他怎么了?” 你真的是段里看上的人? 姜浅遥看他不说话,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这种高度,让她有安全感,就算是挨不上他的高度,但最起码比刚刚坐在沙发上,仰视他的好。 那种高度,她很不舒服,没有安全感。 “你说话啊,哭什么?”姜浅遥不耐烦。 那人眼睛和她对上,嘴巴轻动:“你把他怎么了?” 声音虽然哑,但是语气却不同,一听就能听出来。 姜浅遥:“……” 抬起眼睛看着他。 那人静着一双眼睛看她,“把他怎么了?” “段里?”她站起来,有些吃惊。 那人挑眉。 虽然叫的是同一名字,两个人彼此都能听明白,喊的是谁。 “你把他怎么了?”走到沙发边,从兜里那起手机当镜子照。 “没怎么。”姜浅遥看着他,莫名心虚。 那人不信邪,抬着眼睛,仔细看着姜浅遥,半点情绪不想错过。 后者让他打量,本来责任也不在她,任由谁能受得了睡的好好的,被人直勾勾盯醒? 她受不了。 扭过头,拖着两条腿走到床边。 背后的人冷不丁出一句,“需要买药膏吗?” 姜浅遥微微踉跄,扭过头,眼神里全是嗔怪,“用不着。” 自从知道他是人格分裂,精神上的变态后,她态度越来越恶劣了,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一点,和从前比,好很多。 从前的姜浅遥,总觉得自己是金丝雀,比人低一等,和段里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没有脾气。 如今,竟然也能用这种语气说话了。 段里耸耸肩,没搭腔。 随她。 随着她踉跄的背影,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 推开边上的浴室门,走进去就对上镜子。 镜子里,他穿着白色衬衫,脖子上还有几分疫情,星星点点。 昨晚她跟猫一样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总是忍不住的回想。 手指拂上那个痕迹,“别担心,她很好。” 眸子里的情绪有所变化,但是不明显。 段里感觉到后,手掌覆盖上那个痕迹,看着像是自己掐自己。 “她现在没有拒绝帮我们治疗,就说明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最起码,证明了,她还爱着你。” 眸子在镜子里盯了个十几秒后,才慢慢挪开,转身去拧门把手。 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姜浅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这两天他们都窝在卧室里,再不出去,姜浅遥觉得她要被剧组开除。 段里笑了一声,“你这猜想完全是杞人忧天。” 姜浅遥看他。 段里丝毫不掩饰,“既然我已经和李仲打过招呼,那老家伙再看你不爽,也不敢对你怎么样,除非是他资金不想要了。” 想到李仲那几句话,姜浅遥觉得他说话太过夸张,人家是一出道即成名的人,手里的作品都是别人抢着要的,怎么会缺资源? 段里听着她的总结,扭过头啧了一声,“你确定,你是段里看上的人?” “………” “智商堪忧啊。”他丝毫不掩饰,也不怕姜浅遥就这么跑了,直接挑开话说:“谁会嫌钱少?” 段哥,你不会是,吃李仲的醋了吧?…… 姜浅遥没说话,不是,准确说是带着火气去的拍摄现场。 平时和男演员亲昵的对手戏现在也不排斥,整个过程都是李仲要的那种感觉。 搂腰,对笑,少年懵懂的青涩感,完完全全拿捏死了。 段里就在拍摄现场,过程里李涉看了他好几眼,看不下去,就那些戏份,姜浅遥要是他女朋友,他能当场把人带走。 这人,竟然还能老实本分的坐在原地,一声不吭………转性了? 磨磨蹭蹭的凑到他边上,眼睛一往他手机里面一看,顿时无语,“大哥,你女朋友在和别的男人演对手戏,有暧昧的戏份耶。您还在这里看………财金股票?” 脑门顿时出现了几根线。 黑线! 段里不做声,还垂着眸子,一步一步的慢慢分析,李涉就奇了。 拿着椅子往他身边靠再一次提醒他,“姜浅遥,姜浅遥啊,我说你平时要是看到这种情况,不早就醋坛子爆炸了?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段里众人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李涉立马就紧张了,一双眸子死死盯着。 结果人家就看了他几眼之后,又把视线收了回去,继续盯着他手机上的财经股票。 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挠得李涉心里直痒痒。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很不正常啊。 段里低着头,“随她。” 姜浅遥心里有气,他知道,气他早上看不上她的智商,所以随着她去,让她撒一顿,这笔账也就好了。 李涉挑眉,“这里面有故事啊?” 看段里不说话,他拉长语调用胳膊碰了碰段里,“段哥,给我说说呗。” 段里低着眸子,“早上跟她吵了一顿,闹了一点别扭,估计心里还有点气。” “闹什么别扭?”李涉皱眉。 段里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抬着看着他。 李涉感觉喉咙有些干,“不是,我是真好奇啊。” 这都已经是千里追妻了,而且还豁出了半条命,现在这种关头闹别扭,能闹出什么别扭啊? 段里顿了一下,“早上她非要来李仲这里。” “昂。” “然后就扯到了李仲作品好,卖的多,如果一直待在酒店里不开工的话,容易被李仲骂。”他睫毛垂下来,“我就说我给她走了后门,不至于,李仲就是看钱,不会为了钱和我过不去,也不会把这种怒气牵连在她身上。 然后她就生气了。” 说到最后,段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恳求对方能够跟他感同身受的认同感。 李涉听明白了。 这是为了一点小事吵架呢。 李涉笑了笑,“段哥,你不会是,吃李仲的醋了吧?……” 虽然这种概率小到可怜,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段里停着眸子看着李涉,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以及点了点头。 “昂,李仲啊。” 李仲当年的长相,那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一种长相,更何况人又这么有实力,志向又远大,无论是说话还是谈吐,都会是让所有女人为之倾倒的。 所以段里这是在吃醋吗? 我不想在她最快乐的时候跑过去打扰她 段里停着眸子看着李涉,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以及点了点头。 “昂,李仲啊。” 李仲当年的长相,那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一种长相,更何况人又这么有实力,志向又远大,无论是说话还是谈吐,都会是让所有女人为之倾倒的。 所以段里这是在吃醋吗? 因为姜浅遥无意识的几句话,所以开始吃醋了吗? 段里停下动作,眸子往姜浅遥身上看了看,李仲也坐在他视线的那个方向里。 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马甲,黑色的短袖作为里衣打底,带着,一个白色渔夫帽,耳朵里面还带着一个耳机,懒懒散散的坐在位置上,手里面还握着一个对讲机。 看着确实是魅力无穷。 段里静了静眸子,李涉唉了一声,他这兄弟,在感情上面就是少一根筋。 等了一会之后见他迟迟不肯动身,默了默,忍不住转过眸子看着他。 段里坐在原地,眼睛冷静。 几秒钟过去后,又重新把视线盯着手机。 李涉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不过去?” “不去。”段里专心手里的数据,手指上下滑动了一下,过了几秒钟之后淡定的说着:“她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也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不想在她最快乐的时候跑过去打扰她。” 哎呦喂,这句话说的真是煽情。 前几年你这个人不是一直把人家当圈养的金丝雀吗?一直关着,连他们兄弟几个想看一眼都不容易,如今这么大气简直是活见鬼。 李涉觉得,段里这一次出事醒来,不是中邪了就是转了性了。 这和他以往的行事作风真的不同。 段里翻了几页,重新抬着眸子,这一次视线停在姜浅遥脸上。 她一直抱着台词本,和边上的台词老师还有对手戏演员对着台词,眼睛里面全都是光。 全心全意的。 视线偶然和他的视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人微微怔愣了一下,然后是段里最先收回视线的。 姜浅遥回过神后,有些不太置信。 目光挪到下面一场,和男主一起拜堂成亲的戏份,人默了默。 好不容易熬到把戏份都拍完了,也到了下午。 姜浅遥真的累极了,一直以为演员好做,但其实很多时候情绪都陷入在角色里面出不来,又或者是根本就进入不了角色,很多戏份根本就拍不出来,所以导致一直ng。 这一次,她和男主在入戏的时候,眼神就没法拉丝。 李仲不得不中途叫断,让姜浅遥还有同戏份的对手演员一块回去休息,回去找一找状态,明天再继续。 所以今天晚上,还有今天下午的戏份都是别的片段里的。 姜浅遥原本是想回自己宿舍的,去领盒饭的时候,被李涉逮着了。 死活的跟她粘在一块。 他手里也是剧组的盒饭,三菜一汤。 是一点不挑,拿了两碗米饭,跟着她一块肩靠肩并排往回走。 期间不少剧组里面的人都盯着他们两个人身上看。 姜浅遥有些受不了。 我就是想问问,如果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你会不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段哥? 他手里也是剧组的盒饭,三菜一汤。 是一点不挑,拿了两碗米饭,跟着她一块肩靠肩并排往回走。 期间不少剧组里面的人都盯着他们两个人身上看。 姜浅遥有些受不了。 被剧组的人来来回回看了三四次之后,姜浅遥终于忍不住发问:“李涉,你到底要干嘛?” 李涉挑了挑眉,这是终于肯说话了。 “不干嘛,就问你点事。” 姜浅遥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之前不还要死要活的让我离开段里?看我不是摆不待见吗?”姜浅遥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几秒之后然后挪开,“这一次又为什么要找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迎面走过来几个同事,姜浅遥对着几个人点点头,打了打招呼。 李涉哎呦了一声,有一些夸张,然后赶紧撇开关系,“我那不是为了你们好?既然两个人互相都不待见又何必要黏在一块呢? 你都已经不喜欢段哥了,我是段哥的兄弟,我当然要帮着段哥。” 他说完之后,然后向征求意见一样的看着姜浅遥,“你说是吧?” “现在你们两个又要和好了,我当然对你的态度也会转变啊。” 姜浅遥笑了笑,“墙头草呗。”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刺耳,但是李涉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还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 “对,就是墙头草。” 他看着远边,“如果这一次你和段哥真的在一起了,你信不信,裴歌和你的缘分就尽了。” “毕竟她的弟弟你没有看上,而你们又是那么好的朋友………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又不是机器人,人之常情嘛,你说是吧?” 姜浅遥心里不太好受,转过眼睛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涉停在原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身高差就摆在那里,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可以看清楚姜浅遥眼底的情绪。 占尽了优势和便宜。 他开口:“我就是想问问,如果到时候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你会不会坚定不移的选择段哥?” 姜浅遥默了一下。 “毕竟,你男朋友还有你的朋友,这两个关系里面,你怎么选择一个,而不是像别人一样,两者都可以要到。”李涉看着她:“我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会选择谁?” 姜浅遥垂着眼睛,捏着饭盒的手也紧了紧。 李涉把她的情绪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恼火。 他段哥为了她,几乎是搞到众叛亲离的这么一个凄惨的下场,段里的选择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只为了那么一个人。 但是他选择的那个人,却还在犹豫要不要选择他。 忍了忍,再次开口,带着那么一点警告的意味。 “我希望,你能够选择段哥。” “也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姜浅遥抬着眼睛,看着李涉,她现在的关注点不在这,她更好奇,李涉为什么对段里这么好? 一口一个淮生,那你知不知道,秦凯哥,是什么人啊? 李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目光注视在她脸上,问了一个别的问题,“你又为什么喜欢段里?” 姜浅遥顿了一下,李涉没有勉强她一定要回答这个答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即便在你眼里段里不够好,够坏的,但是,又足够好,对吧?” 姜浅遥扭开头。 秦凯哥正好从走廊那头出来。 他大概是去跟道具组那边商量事情的,手里还拿着纸箱子,看到姜浅遥的时候眼神有点变化,就在姜浅遥以为他会跟自己说话,打个招呼的时候,对方只是淡淡的别开头,边跟边上的人交流边走。 姜浅遥有些尴尬局促的站在原地。 倒是秦凯哥边上的工作人员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姜浅遥勉强笑了一下。 李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也察觉出来两个人之间气氛的微妙。 挑眉,低头看着她。 “认识?” 姜浅遥没理他。 “可人家似乎没有想要搭理你的意思?姜小姐,你又得罪人了?”李涉说完笑了笑。 “我每天都在得罪人。”姜浅遥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眼前就有一个。” 她耐心已经耗尽了。 李涉要是识趣,现在就应该走,不再招惹她,可偏偏他是一个不识趣的。 竟然追着她问,那个架势看着有种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秦凯哥可是一个着名的,而且脾气很娇纵古怪的一个造型师。” “所以呢?”姜浅遥漠不关心的走在前面。 “之前你们在山里遇险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剧组了。” 姜浅遥脚步微微一顿,李涉还若无其事的说:“所有人都说,秦老师对新人真好,新人也够仗义的,竟然主动留下来照顾两个伤员。” “你们的革命情谊,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吧?” 这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过了。 姜浅遥已经不耐烦了,抬着眼睛看他,“说够了没有?” 李涉转过眸子看她。 姜浅遥被那个眼神看得一刺,按理说,她没有必要和一个外人解释这么多,但是她不想给秦凯哥带来什么麻烦。 “秦凯哥只是老师,淮生当时差点从土坡上滚下去,是他救的。 他当时是被淮生拉下去的,两个人腿都伤着了,没有办法继续赶路,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可能把两个人放下自己走吗?” “淮生是裴歌的弟弟,我不可能不管。”姜浅遥看着李涉的眼睛都红了,“我这么解释,李先生听懂了吗?” 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李涉笑了笑,盯着姜浅遥那双带着恨意的眸子,“一口一个淮生,那你知不知道,秦凯哥,是什么人啊?” 姜浅遥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李涉笑了,“就按照你刚刚说的那种情景,那么危险的事情,别人都不干,就秦凯哥一个人做了。” 脚步慢慢往姜浅遥那边逼近了一步。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你别回头在这鬼地方发作了,我上哪救你去 李涉笑了,“就按照你刚刚说的那种情景,那么危险的事情,别人都不干,就秦凯哥一个人做了。” 脚步慢慢往姜浅遥那边逼近了一步。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姜浅遥看着他,心里的不安隐隐加大。 李涉看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眸子定在她的眸子上,一字一句。 “秦凯哥,是裴淮生的哥哥。” 姜浅遥瞳孔微微睁大。 里面的情绪全部都流露出来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一个刚刚见面不到几天的陌生人,要这么拼命去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他话语顿了一下,眸光又挪到姜浅遥脸上,“为什么,秦凯哥在裴淮生走后,对你的态度,前后能变化的这么大呢?” “一个伤害了自己弟弟的女人,换谁,谁能接受啊?” 李涉慢慢插着兜,对着姜浅遥还在剧烈震惊到反应不过来的脸微微笑了笑。 然后再也不管她了,自己拿着盒饭往前走。 姜浅遥站在原地,紧紧握着手里的盒饭。 段里还窝在酒店呢,听到开门声,头抬起来,看到是李涉又重新把眸光挪到电脑上。 李涉看到这个狗逼东西的行为,就没眼看。 “哎呦喂我就给你脸了。”李涉走过来把饭盒一甩。 “我现在跟你天天泡在这个穷山僻野里,跟大爷一样的,天天伺候着你,你还天天给我甩脸子看。你在等谁,等姜浅遥?” 段里转过身去扯塑料袋,里面全是李涉从剧组打包过来的盒饭。 “三菜一汤,您老人家就凑合着吃吧。”李涉看他,又转过去,看沙发上刚刚打印出来的一堆报表。 电脑座机还在发烫。 转过身,去拿行李箱里的药,递过去。 段里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睛看着李涉。 对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joy说了,一天三次一次三片,治疗你抑郁症的。” 段里看都没看,“放在那里,我不吃。” 那怎么行! 李涉瞅着对方,完全不打算动的样子,把沙发上的那些文件挪了一个地方,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把药往他手边一砸。 “你赶紧给我吃。” 那人毫无反应,李涉看着直窝火。 自己把那个药盒打开了,倒出三片药,同时把边上已经准备好的矿泉水,一起往段里手边挪。 对方看了一眼,不动了。 李涉也挺烦的。 “你别回头在这鬼地方发作了,我上哪救你去?” 李涉看着他,“赶紧吃。” 后者原本还不太情愿,不愿意配合,但是在三四秒之后就又忽然之间接了过来。 李涉这里还奇怪呢,后面就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扭过头,就看到姜浅遥面无表情的从外边走进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段里,原本还要死要活要别人哭破口心劝说的人,这会子自己乖乖的在那里吃饭吃药了。 就是个狗逼东西。 李涉在心里默默评价。 同时看着越来越近的姜浅遥,打了个招呼,微微笑了一下,“小浅遥——” 姜浅遥和段里同时看着他。 他一点感觉没有,继续热情的招呼,“过来一起吃饭啊。” 裴淮生骗你了,你找他算账去,你找我撒气,对我公平吗? 同时看着越来越近的姜浅遥,打了个招呼,微微笑了一下,“小浅遥——” 姜浅遥和段里同时看着他。 他一点感觉没有,继续热情的招呼,“过来一起吃饭啊。” 这个人几十分钟以前,看她跟见了仇人一样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表情。 现在又热情的两个人关系似乎很好。 姜浅遥免不了对他几眼。 李涉一直笑嘻嘻的。 一直到落座的时候,段里才把话题挪向她。 “你怎么来了?” 他都没喊她过来,自己忽然造访,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姜浅遥目光往桌上的那几个饭盒看了看,段里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边上的李涉热情的招呼她,“小浅遥,还没吃饭吧,这几个饭你尝尝看。” 他把段里手边那几个饭菜拖过来摆在她面前。 同时嘴巴里面还嚷嚷着怎么没有多余的碗筷。 李涉眼神扫视了一圈,然后转过头对着姜浅遥道:“我下了,问问厨房,你在这等着啊。” 姜浅遥抬着眼睛看着段里。 后者没有什么反应。 李涉把门上锁后,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原本还吃两口的饭菜,现在也都不动了,看这样子是打算让出去。 姜浅遥看了他一眼,见这个人一直专注着电脑屏幕。 开口。 “秦凯哥是裴淮生的哥哥。” 段里握着鼠标的手一顿。 姜浅遥眼睛定在他脸上,“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段里转眸看她,“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脸色淡淡的。 他换了一件衬衣,黑色的,看了一上午的报表,情绪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整个人还是在工作的状态。 对姜浅遥,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姜浅遥笑了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活该了?” 段里眉毛皱了皱。 姜浅遥笑了。 眼泪掉了下来。 段里看着她的眼泪,有些心烦。 “你和裴淮生还有秦凯哥困在山里,在知道信号连接中断,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知道段里有多焦心吗?” 段里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姜浅遥,你不会知道,他有多担心你,他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 “几十个小时睡不了觉的,身体还是强撑着开车过来找你,但是见到你的第一面,你却是和另一个男人在那亲亲我我。” 缓了口气,段里抬着眼睛看着姜浅遥,“你有考虑过他的心情吗?” 心里堵得慌,站起来,心里的那口气才勉强缓了过来。 “更何况,那是裴家兄弟两个的事,裴淮生没有告诉你秦凯哥是他亲哥哥,那是他骗了你。”段里低着头看着姜浅遥,眼睛都红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裴淮生骗你了,你找他算账去。你现在跑过来找我算账,姜浅遥,你不觉得这么做对我很不公平吗?” “我饿了一个上午,你不问我胃难不难受,身体难不难受,中午跑过来开口没有一句安慰的话,第一句就是来找我算账,姜浅遥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段里火了,转过身就关上门,药也不吃了,留着姜浅遥一个人在客厅里。 这是又吵架了 段里火了,转过身就关上门,药也不吃了,留着姜浅遥一个人在客厅里。 李仲收到姜浅遥说状态找到,要求今天下午拍戏消息的时候,人还挺懵的。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演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情绪调整好了。 但是在看到姜浅遥眼圈有些红,段里那个小子也没有跟过来盯场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这是又吵架了啊。 姜浅遥管着情绪,硬撑着演了几场之后,在一场和女主姐姐分别的戏份里哭到窒息。 那是一场,女主姐姐为了救女主葬身在火海里的一场戏。 女主姐姐自刎死的一场戏。 为了效果逼真,现场的工作人员刻意在边上营造了氛围,一个个都秉着息。 跑龙套的演员穿着戏服一盆又一盆的往屋里浇水。 姜浅遥就在屋外,头发凌乱,眼睛通红,身上那套灵动俏皮的红色装扮,也有些污秽不堪。 “阿姐,阿姐——” 姜浅遥靠在厚重的门板上,手掌重重的拍在木门上,从外面根本就打不开那个门。 里面早就被工作人员上了锁。 姜浅遥额头抵在红色雕木上,听到里面传过来的音效声,那是一种火烧在木头上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 就听到身后一阵又一阵喊着,“救火。” 情绪一下没绷住。 “阿姐——阿姐——”她红着眼睛在外边敲门,里面道具的浓烟缓缓升起,透过门窗飘在姜浅遥鼻前。 阿姐在里面念台词。 “从今往后,阿姐再也护不了你了。” 姜浅遥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就红。 趴在门上,崩溃的怒吼着,“不!!!———不要!!!——” 声音震耳欲聋,听着在边上的工作人员心底都一震。 姜浅遥敲着门,剧里面的小厮,丫鬟,纷纷跑上来劝阻着她。 “小姐,我们走吧,小姐——” 工作人员在边上按照导演的指示,让抄家的官兵进来,一群人围满了这个院子。 姜浅遥受到这样氛围的情绪感染到了,一个劲的在丫鬟里挣扎。 听着里面的声音。 “我只希望陛下,能够遵守承诺,放我全家一条生路。我林语,今天愿以性命,换我小妹一条生路,望陛下能够遵守承诺,放我全家。” “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浅遥眼泪没刹住,“不!!!——姐姐,阿姐!!阿姐你出来,阿姐!阿姐你出来!!!你出来啊!!!!!” 官兵在她眼前瞬间围成一团,一个一个握着腰间的刀,目光冰冷无情,不让姜浅遥靠近半分。 “小姐,小姐——我们走吧,小姐——” 丫鬟的声音还在她耳边环绕。 “该死的人是我!!!该死该杀的人是我!!!阿姐!!”姜浅遥哭到窒息,别人没拦住她,就看到她倒在地上,跟狗一样狼狈的爬到士兵面前。 哭着拉着他们的裤脚,哭着去哀求他们。 “放我阿姐出来!!放我阿姐出来!!该死的人是我,放我阿姐出来啊!!” “我就这么一个阿姐!!不能再失去了,我就这么一个阿姐——阿姐———!” 和段里吵架了? 哭着拉着他们的裤脚,哭着去哀求他们。 “放我阿姐出来!!放我阿姐出来!!该死的人是我,放我阿姐出来啊!!” “我就这么一个阿姐!!不能再失去了,我就这么一个阿姐——阿姐———!咳咳咳……” 姜浅遥趴在地上咳嗽。 李仲坐在摄像机前,看到这段,满意的笑了笑,“咔!” 姜浅遥还躺在地上喘气,她脖子青筋直冒,脸部哭的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 一片段下来,声音都嘶哑了。 李仲喊咔的时候,她还缓不过来,一直躺在地上,脸贴在石块上,一直在那喘息。 边上的工作人员看到有些担心过来扶她。 这样的演员他们见了多了,刚开始的新人都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很容易陷到戏里面出不来。 最后搞成抑郁症的也有。 姜浅遥这种情况,就是只能让她自己缓缓,然后接下来的几场戏都让她拍一些轻松的,尽量让她转换情绪。 姜浅遥被扶起来,往边上坐。 李仲看到她,“和段里吵架了?” 姜浅遥没吭声,她情绪还没出来。 “刚刚的那场戏不错,爆发力还有感染力极好。”李仲心情好,刚刚姜浅遥那场戏打动他了,一直双手抱胸,眼睛藏在鸭舌帽下面。 “你回去缓几天,接下来的戏份都是轻松一点的。” 李仲看着她,“这几天我都不会喊你,回去看点开心点的电影,动漫,或者出去玩都行。” 他想了想,“让段里陪你,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给你道个歉。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自己女朋友受委屈的。” 姜浅遥垂着眸子,没吭声。 这件事归根结底不是段里的错。 但是她要去卸妆,回到化妆间的时候,里面只有秦凯哥一个人。 姜浅遥愣了一下。 秦凯哥带着工作牌,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一边数着边上的道具一边在那里登记。 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姜浅遥的时候,人明显有些微怔。 但是他情绪调整的很快,怔愣过后就又继续回去清点道具。 姜浅遥看着他这样的反应,不知道是因为还陷在情绪里面出不来,还是,因为她自己的心情不好,看到秦凯哥的那一眼,心情有些堵。 垂着眸子,妆造不难弄,她自己就能卸。 所以没有开口去求秦凯哥,自己走包间,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卸完妆后,看到秦凯哥还站在那里。 这几天,她没有怎么见过秦凯哥,看他腿还裹着纱布,还是之前那一套风格打扮,喜欢穿着一双拖鞋。 衣服还有裤子都是极其舒适的那种休闲装。 免不了就想起,第一次在化妆间里见到他时候的样子。 秦凯哥其实是一个性格特别好的人,对她也很好,看得出来她紧张,所以就说一些开玩笑的话。 可是现在…… 姜浅遥看着他还在清点的背影,走上前。 “秦老师,你腿好些了吗?” 她的眼睛一直注视在秦凯哥腿上,没注意到后者因为她这一句,背影都顿住了。 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你就是把他给甩了,像丢垃圾一样 “秦老师,你腿好些了吗?” 她的眼睛一直注视在秦凯哥腿上,没注意到后者因为她这一句,背影都顿住了。 姜浅遥盯着他的背影看,他和李仲一样,今天都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短袖马甲,里面是用白色短袖打底的。 底下是一件黑色的短裤,纱布在他腿上一眼就看到。 “淮生。”姜浅遥垂着眸子,他的声音在化妆间里面空空荡荡,“我很抱歉。” “抱歉。”秦凯哥笑了,缓缓的合上文件夹,一点都不愿意回头看她,盯着自己的影子缓缓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抱歉。” “你有什么可道歉的?” 姜浅遥鼻子一酸。 秦凯哥不想发火的,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发火的,只是姜浅遥开了这个口,他也就不想忍了。 扭着头,一双眸子定在她脸上,笑了笑。 “你就算是问那小子要心要肝,他肯定也二话不说的,掏出来给你。 你跟我说抱歉,有什么用?谁敢为难你这菩萨呢?” 姜浅遥垂着眸子。 秦凯哥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样子,眼里的火是越烧越燃,一点不想忍。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跟那小子说过了,别喜欢你,根本就没有戏。” 秦凯哥看着她,眼睛里都带着讽刺,“可是他根本就不听啊。 裴淮生为了你,即便自己都快要死了,他哥拉着他,他都不听,也不管了,还要跑山上找你去。 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情,你就是把他给甩了,像丢垃圾一样的,把他给丢掉了。即便他那么求你,你也一点都不肯心软。 段里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半点都不带回头的,这一点,你跟他倒是很像。” 姜浅遥眼睛一红,眼泪啪嗒掉下来的时候,秦凯哥看不顺眼,也不想去掩饰,“滚吧。” “你就是一个祸水,谁沾染上你,就是谁倒霉。裴淮生被你甩了,是他运气,从今往后,我希望你们两个不要再见面了。” 秦凯哥盯着她眸子,一字一句,“在剧组的时候我们也就只是工作关系,彼此合作。”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了。 互惠互利,结束了工作关系,就什么都不是了。 姜浅遥心里堵了一下,没有吭声。 姜浅遥出来的时候,段里正靠在走廊上,整个后背都靠上去,单手插在裤兜里,烟头夹在手指里。 姜浅遥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头,眼睛里的情绪不明。 手指里的烟都要烧到头了,他也不管,让它烧。 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静得跟古塘里的水一样,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姜浅遥。 他不肯动。 他要姜浅遥自己走过来。 他要她自己向他走过来。 即便此刻,她的眼睛在向他求救,即便她的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无时无刻不诉说着委屈。 即便,她现在要他的安慰,要他紧紧的抱住她,要他跟她说,他在。 即便,姜浅遥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有这么清楚,第一时间还是在想他。 他也要姜浅遥走过来。 半点不想安慰。 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姜浅遥看着段里,眼睛都热了。 那人站在原地,用着黑色眸子看她。 在她心绪最脆弱的时候,开口:“过来。” 姜浅遥眼睛一酸。 走过去的时候,段里就站在原地,就穿着那件黑色衬衫,敞开自己的怀抱。 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里,在姜浅遥扑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用胳膊接住了。 把人死死的按在怀里。 把人死死的抱在怀里。 姜浅遥情绪根本绷不住,眼泪全在他颈窝里蹭,她整张脸都埋在那里。 段里不惯着她。 看她哭的没完没了的样子,他心疼。 掐着她的下巴,把人头往上一抬,他自己顺势低下头,薄唇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用尽全力,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一样,即便两个人的氧气越来越少,他也始终不肯停。 光影里面,是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用尽全力抱着一个比他矮了半截的女人,两个人难舍难分的在光影里面接吻。 姜浅遥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当酒店套间的门关上的时候,她在化妆间里被说的毫无反应的神志,慢慢回笼。 瞧着自己眼前,闭着眼睛沉沦在这个吻里的男人,想要把人推开,结果对方更加用力的把他搂紧。 他对接吻这件事,似乎从来都不会腻。 即便刚刚已经经历过那么激烈的吻,也丝毫没有疲倦,相反的,因为她忽然打断,有些不耐烦。 但还是松开了她,只是那么一秒钟的停歇,姜浅遥就看到了他看着自己眸子里那个浓烈的情绪。 他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温柔的,浓烈的爱意,看着她时候才会有的爱意。 姜浅遥被这样的眼神震住了,怔愣的时候,对方又扑上来了。 姜浅遥这一次没有闭眼,她眼睛就睁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个人被荷尔蒙控制的样子。 黑色浓密的睫毛像小扇一样在她面前,他应该是极其舒服的,所以在感觉到她不专心的时候,搂在她后腰的手紧了紧,用力的把他整个人都往他怀里搂,像是要融入骨髓里。 也就是这个间隙里,姜浅遥失守了。 段里用力的吻着她。 边吻边把她整个人腾空抱起,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床。 丝毫没有给姜浅遥反应的时间,就带着她,把衣服脱了。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姜浅遥拿指甲刮了一下他。 段里才缓缓睁开眼睛。 姜浅遥看着他,眼睛都红了。 段里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对这样的眼神抵抗力为零。 脑子里面瞬间就想起,刚刚在化妆间门口,姜浅遥就是那种无助脆弱的眼神望着他。 “蠢不蠢。” 段里看着她,“为了别人挨训。” “蠢不蠢。” 他把脸抵上去,手扶在姜浅遥脸上,“你还从来没有为我哭过。” 姜浅遥闭了闭眼。 “我们现在。” 她手慢慢从段里腰上拿走,垂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被锤了一下。 段里感觉到后,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姜浅遥看着他,“算是什么关系?” 现在,你觉得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蠢不蠢。” 段里看着她,“为了别人挨训。” “蠢不蠢。” 他把脸抵上去,手扶在姜浅遥脸上,“你还从来没有为我哭过。” 姜浅遥闭了闭眼。 “我们现在。” 她手慢慢从段里腰上拿走,垂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被锤了一下。 段里感觉到后,眼睛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姜浅遥看着他,“算是什么关系?” 段里脸怼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样不能满足,就在她耳边,锁骨,一次轻轻吻了上去。 然后把她的手从被子上捞起来,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后腰上,让她搂住他。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姜浅遥抱着他的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感觉自己指尖都热了,但是没有拿下来。 “我不知道。”她盯着他的眼睛说。 段里眼睛一直都是浓厚深沉的,他撑在她上方的时候,墨色头发挡住眼睛,光影都洒在他背上看不清他的样子。 段里看着她,姜浅遥眼睛里全是全是迷茫的神色。 “喜欢裴淮生吗?”他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提出问题。 这个问题比刚刚的好回答。 至少神经正常下的姜浅遥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而此刻的段里又恰好有耐性等,也有耐心问。 “喜欢裴淮生吗?” 他的眼睛像是会蛊惑,姜浅遥盯着就失神了。 “不喜欢。” 段里不假思索,“那就是喜欢我。” 他看着姜浅遥,“现在,你觉得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姜浅遥看着他。 段里像是完全不想从她嘴里听到答案,问完这个问题,又重新低着头,薄唇吻了下去。 他真的一点不给姜浅遥思考的机会,他甚至不让她多想,只能跟着他的感觉走。 一点不做人的,弄到天亮。 姜浅遥躺在床上,跟躺在棉花里面一样,起起伏伏的时候,段里已经掀起窗帘,整个人神清气爽的走在床边,看着她睡颜,眼睛里全是温柔,慢慢靠下,吻在她额头上。 他对这一块是真的一点不腻,昨天晚上明明已经亲了那么多回,今早就又继续。 对于姜浅遥的那个问题,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既然不喜欢裴淮生,那就是喜欢他,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喜欢就靠在一起,就黏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犹豫那么多,只会让彼此苦恼。 从脖颈上取下一直戴着的项链。 银色的铁链子上挂着两个亮闪闪的戒指。 那是姜浅遥走后,丢在屋子里的。 他一直戴在身上。 戒指从银色铁链上缓缓滑落下来。 裴淮生扭头看着睡在枕头上的姜浅遥,阳光照在她脸上,脸看着粉嫩嫩的,被头发遮住的白色脖颈下全是斑斑点点。 全是他昨晚的杰作。 她睡的很宁静,很安详,丝毫感觉不出来跪在她床边,膝盖抵在地板上,一向高傲到不肯低头的男人,正眼神温柔的,执起她的手,眼睛里全是她。 阳光下,一枚银色的钻戒,正在,一点点的往她的指头上套。 检讨书,我的检讨书 姜浅遥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挺晕的。 尤其是段里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电视机前,电视画面播着,但是却没有声音。 他跟个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笔挺挺地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正入神的时候,姜浅遥已经走在他边上了。 他吓了一大跳,看到姜浅遥后,又做贼心虚的挪开眼睛。 “你一定要每次做完后,然后换他出现吗?” 姜浅遥是对着段里说的,可惊慌失措的人是面前的人。 “遥……”段里抬着眼睛看着姜浅遥的眼睛,嘴里的话就弱了,声音小到尘埃里,“遥遥……” 他头低低的,脸上的表情一丝一缕不给人看。 看到姜浅遥动了,他才抬起头,但是又在和姜浅遥目光接触上的一秒里又急忙撤开,头低下去,把身边的位置挪开,同时把抱枕垫在沙发上,让姜浅遥的后腰能靠到。 做完这一切后,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沙发,低着头,声音都笑了,“遥遥,你、你坐这。” 姜浅遥看着那个抱枕,一下子就懂了,心里有些燥意,再抬着眸子对上的是他红红的,不敢和她对视的眼睛。 “…………” “你这样,不累吗?” 段里抬着眼睛,姜浅遥看着他,想要把眼睛撤回来,又觉得姜浅遥应该是会生气的,只能硬着头皮,红着眼睛小小声音的说:“你会生气的。” 姜浅遥看着他,“生什么气?” 段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姜浅遥是真的不懂,犹豫了一会才勉强开口,“就,上次你也是这样,然后就生气了。” 他声音太小了,姜浅遥就算是认真听也听不清,所以往他那边靠近了一点,再一次开口:“什么?” 看他小心翼翼,不敢再开口的样子,姜浅遥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语气太硬了,缓了缓语气,“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段里瞄了她一眼,手指在地下纠结,就是脚趾也在挠地,只不过是穿着拖鞋,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后,他才勉强开口,但还是不敢抬着眼睛看姜浅遥。 “上次,遥遥也是睡到一半醒过来了,然后,生气了……还对我发了火……”他越说眼角越红,甚至声音都哑了,如果不是委屈到极点,不至于会这样。 姜浅遥听着他的控诉,尤其睡到一半醒过来,生气了,一下就想起当时的情况。 脸瞬间就热了。 再看着段里,人家一副随时能哭给她的一副样子,一下子就哑住了。 她,她总不能说,不是针对他的吧? 更何况,本来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头有些疼。 她没法和一个小孩解释这么多东西,所以也不想解释。 她一不说话,空气就静了,尤其是对方颤抖抖从口袋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纸张递过来的时候,姜浅遥似乎真的听到了空气玻璃的声音。 “这,什么?”姜浅遥看着那人红着眼圈的样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检讨书。”段里抽了口气看着姜浅遥,“我的检讨书。” 段里来的第一天里,他就跟我说,他有人格分裂 她一不说话,空气就静了,尤其是对方颤抖抖从口袋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纸张递过来的时候,姜浅遥似乎真的听到了空气玻璃的声音。 “这,什么?”姜浅遥看着那人红着眼圈的样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检讨书。”段里抽了口气看着姜浅遥,“我的检讨书。” 他刻意加了一句我的检讨书,似乎是在刻意撇清和其他人的关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姜浅遥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说这话的时候,有种带着邀功的错觉? 对方瞧着姜浅遥半天不愿意接过去,心情一下子就掉落到谷底了。 段里还红着眼,看姜浅遥不愿意手,捏着那张纸的手也有些紧了,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堵在那。 就要哭的时候,手里的那张检讨书被拿走了,瞬间,就像是一缕阳光照进了树林,树林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姜浅遥看着他亮亮的眼睛,还有那个挂在脸上来不及擦掉的眼泪,默了一下,“不哭了?” 段里哭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是被洗过一样,尤其是他长了一张白皙的脸。 我见犹怜。 段里点点头,笑了,黑漆漆的眸子像是染了墨一样。 看着姜浅遥,没有忍住,伸出手就把人抱进怀里,跟撒娇一样,一直腻在姜浅遥的颈窝里,“我就知道遥遥最好了。” 姜浅遥被他这么抱着,不太适应,甚至是不太习惯。 二十几岁的段里抱人都是霸道的,有安全感的,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种跟孩子一样腻人的,她不习惯。 段里喜欢腻在姜浅遥腿上,整个人蜷缩起来,靠在沙发里,即便电视里放着的是他看不懂,也不喜欢的东西,但是只要能和姜浅遥在一起他都喜欢。 李涉来送饭的时候察觉到段里的不对劲。 看着段里的目光里总是多了几次若有所思,好几次都失态了,姜浅遥也不拦着他。 她知道瞒不住李涉,也从来不指望瞒住。 段里的教养一直很好,即便心态和孩童一样,吃饭还是坐姿和往常别无差别。 真要被李涉察觉出来的,不过是他腻在姜浅遥身上的那股眼神。 比正常时候的他,要直白很多。 神志清醒时候的段里,从来不会这么毫不掩饰的,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腻着姜浅遥,他的眼神从来都是内敛而含蓄的。 “你总要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吧?”李涉坐在沙发上,不远处是学着大人模样在认真看电脑的段里。 姜浅遥收回视线,目光挪到李涉脸上。 后者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眼睛里已经有了严肃,看着她的表情也实在不怎么友好。 “这点,不应该是你给我解释吗?”姜浅遥看着他,“在段里来的第一天里,他就跟我说,他有人格分裂。” 李涉眉眼一跳。 远处的段里已经趴在桌上,他握着笔,整个人都腻在手臂上,看着电脑的眼神也没有开始的认真了,的确是上学时候少年人的姿态。 李涉,你不觉得你越界了? 李涉其实还是不懂段里为什么会搞成人格分裂。 所以和段里坐在对面的时候,瞧着对方双腿叠加,姿态和平时一样,把杯子往桌上放的时候,终于开口。 “你应该告诉我你的情况。” 每一次人格切换,并不是毫无副作用,至少他的精神看着要比刚开始差很多。 眼睛里全是疲惫。 段里抬着眼睛看着李涉,后者眸子定在他脸上。 段里笑了,“李涉,你不觉得你越界了?” 他胳膊懒懒散散搭在沙发上,整个人轻狂到不行的样子,黑漆漆的眸子全是势在必得,霸道到不行的少年英姿。 李涉看着他眼皮一跳。 这种只有十几岁段里会有的姿态,出现在了二十几岁的段里身上。 李涉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变回了十七岁,那个被人处处欺负需要段里护着的小子。 心里的那种自卑,不堪的感觉瞬间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十七岁的李涉,不受人待见,回了家第一时间就是挨老爸的打。 但明明,那四十多岁的人,是全江城最无能的男人,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找女人,除了只会那一个油腻腻的调子跟他说话以外什么都没有。 甚至问他要钱,拿学费都跟狗一样一笔一笔的掏。 “打!给老子打!” 周五的下午,车水马龙,但是在学校门口小吃街的某个小巷子里。 穿着淡蓝色校服的李涉,浑身泥泞,校服上全是血污的倒在地上,脸被贴在水泥地上,头发从后被人揪着,跟条狗一样被人按的动弹不得。 背后的人打得直喘气,累了捋了一把头发,只是这样还不够,在从李涉身上下来的时候,用脚狠狠在他背后踹了一脚。 李涉被那一脚踹的,闷着声音呕出一口血。 眉毛皱着,死死不吭声。 “给我揍!”对方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烦,打了半个小时的火半点没降。 看着李涉也越来越火,恨不得一副弄死他的样子。 几个和对方同行,把李涉拖到巷子里的人也有些为难了,现在人都给打的呕血了,再打下去? 这不是要出人命啊? 手里握着的木棍,铁棍一下子有些发烫。 “不、不行啊,洛哥。”一个穿着工工整整校服的男生,马洛看过去,就看到他眼睛直打怵。 “不能再打了。”对方看着马洛,“教训教训就行了。” 他嘴唇有些哆嗦。 马洛见到他这个样子,眼睛顿时就眯起来了,眼睛里全是危险的信号。 那人被看的整个人直哆嗦,但是躺在地上的李涉也是一个犟种,一直在闷着声音咳血。 “不能再打了,洛哥。”那人眼睛里全是恐惧,求着马洛,“再打下去真的要出认命了。” 手里的木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第一时间就跟握着什么发烫到不行的东西,丢了下去。 在地上打了几个圈,声音响的让在场的几个人,一块放了下来,还有个不敢跟马洛对着干,握着木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下不知道怎么好。 段里,我和你不一样 李涉感觉按在自己后背上的手一松。 感觉到背后的人是骂骂咧咧一阵才走的,但是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是黄昏了,快要接近黑暗。 李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他昏迷了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里,没有人发现他,也没有人来找他,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他忽然觉得心底一痛。 原本以为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的心,竟然也会在这个时候痛一下。 李涉凄凄惨惨的一笑,嘴角的唇一勾。 擦了擦脸,撑着地面起来。 整个人踉踉跄跄,捡起掉在远处的书包还有零散的课本,整个人的力气就已经耗费了大半。 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去想其他的了,能够从这个巷子里面走出去,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了。 结果,刚刚才把书包套在身上,明明就走过来跟自己一样,穿着淡蓝色校服的少年。 他校服没有好好的穿,一柄是拉开的,直接把里面穿着的白色短袖暴露出来。 手臂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流利无比,手腕上带着的是最贵的手表,脚下踩着的是几万块钱的运动鞋。 此刻正在夕阳下面,迎面对着他站着,即便夜幕都要降临了,即便此刻的光线是那么的昏暗。 那人站在他面前,是那么的张扬耀眼。 李涉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的,把带着腕表的那只手藏在背后。 连同着带着污垢的衣服。 垂着眸子就要从段里身边走过。 他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希望对方不要叫住他,也不要注意到他。 但又怎么可能呢? 就在快要成功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段里转过头,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涉。 “你就没有想过报警吗?” 李涉一愣,段里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不认可。 “报警?”他低低一笑,指了指满地的木棍,再指了指自己,“你觉得就算是报警,又有谁能给我当证人呢?” 被欺负的时候没有心理失守,没有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心态没有崩,但是此刻,他心理崩了。 这万家的千火,没有哪一家是为他亮起的。 他的家里常年就是冰窖,唯一有的那么一点点温暖,也不是给他的。 他爸爸已经有了新的儿子,即便有爷爷留下来的万千家产,却没有几年能够给他爸爸败掉的。 但是这万千家产,却引来了不少女人的关注,有很多很多的女人都争着给她的父亲生儿子育女。 所以久而久之的,他这个大儿子已经不知道被人遗弃到哪里去了。 李涉擦了擦嘴角,笑了一下,他在段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也看到了自己的可怜,还有对同样身世人的妒忌。 “段里,我和你不一样。” 李涉看着段里,“你生下来所有的人都要卑躬屈膝的,有人来疼,有人来爱,这样在人群之中就有人来注意到你的光辉,可我不一样。” “同样是世家子弟,你生下来就是公子哥,我却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宝贝,你再关心别的男人,我会伤心的~ 李涉觉得他和段里是不同的人。 比如现在。 他就像是自己所说的那样,校服懒散的站在原地,依旧可以是人群里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男孩。 而本来就破旧不堪的巷子,没有人愿意来的地方,也因为这个人开始变的满满当当的。 李涉望着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还有一个穿着淡蓝色校服,扎着马尾的女孩从人群中钻出来。 对方长着一张漂亮的脸,原本全校统一的那个校服,廉价无比但是穿在她身上似乎都成了普通人买不起的样子。 姜浅遥扎着马尾,站在段里边上的时候,看向李涉。 后者垂着眸子,狼狈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单手握着自己的书包带子。 姜浅遥在看到李涉的时候神色有些错愕,转过眸子看向段里,后者用着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李涉。 姜浅遥犹豫了一会,伸手把小店里买的五毛钱的一小包的餐巾纸递过去,“擦擦吧。” 李涉看着那只白皙干净的手递过来的餐巾纸,眸子怔了一会,然后捏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少年人的自尊在这刻要破碎了,碎在地上捡不起来,但是那只白皙的手还停在自己的面前。 难堪,太难堪了。 自尊就要掉在地上捡不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从眼前出现,接过了那包餐巾纸。 “举着累,别理他。” 段里从姜浅遥手里拿过来,顺势把那只手握在手心里,李涉眼睛眨了眨,脖子一直僵在原地,快要酸掉了。 段里眸子定在李涉身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人,你理他干嘛?” 姜浅遥愣了一下,李涉也僵着手指动了动,段里眼睛定在他身上,看着真的挺生气的。 段里搂过姜浅遥让她转过身,看着样子随时要走人,但是同时把手里的纸丢过去,直接砸进李涉怀里,顺带丢下一句话:“理这种人,简直是在养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怕被咬了。” 他边走边把姜浅遥带走。 身后的少年僵着一张脸,垂着眸子,眼睛里带着那么点惊讶。 段里,那个看着最不着调的公子哥。 用了一个最少年的方式,维护了另一个少年人的自尊。 姜浅遥跟着段里走过去,眼睛往后看,看到李涉还站在原地,他校服还穿着笔挺挺的工工整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他整个人都落寞到不行。 姜浅遥看着拉着自己的段里,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停在原地的李涉,“他,怎么了?” 段里手拽的紧紧的,把姜浅遥的手裹在手心里。 “被打了。” 姜浅遥张了张口,目光在段里身上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李涉满身污垢的样子,手臂还有手背上全是擦伤。 目光停在段里身上,对方神态轻松,她只能看到段里的侧脸,还有那个流利地下颌线。 姜浅遥犹豫了一下,“那……” “宝贝。”握着她手腕的段里,眼睛目视着前方,声音带着常用的懒调。 “你再关心别的男人,我会伤心的~” 姜浅遥只喜欢段里 目光停在段里身上,对方神态轻松,她只能看到段里的侧脸,还有那个流利地下颌线。 姜浅遥犹豫了一下,“那……” “宝贝。”握着她手腕的段里,眼睛目视着前方,声音带着常用的懒调。 “你再关心别的男人,我会伤心的~” 姜浅遥一愣,抬着眼睛看着段里,后者像是一直在等这一刻,看着姜浅遥嘴角勾了勾。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放学的时候,徐司闻找你做什么?” 他笑起来特别迷人,尤其是那个慢条斯理,懒洋洋的语调看着很不着调。 姜浅遥闻着他衣服里淡淡的香味,直觉觉得不妙,想要逃开,却被他手臂揽住,看起来可以随时挣脱离开,实际上根本不给她逃跑的空间。 姜浅遥默了一下,知道他要找她算账了。 想找一个理由,结果对方低着头,就吻了下来。 霸道又温柔。 一点不给她机会。 段里一边吻,头一边埋在她脖颈里,声音听起来又欲又撩,隐隐的还有些蛊惑。 “他找你干什么?”段里紧紧抱着她,一边亲一边吻,整个人都在撒娇。 姜浅遥知道他又是无理取闹,不拦着他,让他撒娇,只是人被他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的,而且最关键的是,保镖还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段里,你,你先起来……”她都要被压的喘不过来气了。 结果压在她身上的人,双臂紧紧的搂着她的腰,手臂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空气里,青筋隐隐在跳动。 “嗯?” 段里腻在她身上不肯动,姜浅遥推了两把,没推动,拿他没有办法。 “徐司闻只是问问,全班志愿表什么时候能够上交上去。”姜浅遥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只有眼睛能够勉强露在外边,声音也听着闷闷的,“段里,你别乱吃醋行不行?” 段里嘴角勾了勾,腻在她脖颈里,整个人歪了歪,像是在阳光下面偷懒晒太阳的小猫咪一样,困的不愿意睁开眼睛,懒懒地拖着腔调。 “真的?” 听着他这个腔调,姜浅遥就知道他又在耍赖了。 “真的。” 抱了抱段里的腰,又伸手抚了抚他的背,像是哄婴儿一样的,一下一下拍拍着他的背脊。 声音也软了下来。 “姜浅遥只喜欢段里。” 这话段里爱听,闭着眼睛,懒懒哼了哼,甚至往她身上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哄着她继续。 “多说一点,我爱听。” 姜浅遥话语一顿,耳边就听到他懒懒带着狠的腔调,“不说的话就不能走了。” 姜浅遥挑眉,“你打算一直抱着我,站到天亮?让所有人都看着?” “也不是不行。”他睁开眼睛,整张脸都怼在她脸上,眼睫毛双双触碰着,他看着姜浅遥的眼睛,“就这么站一个晚上,反正明天上头条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我怕什么?” 话里的意思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赖皮的意思。 姜浅遥笑了。 终于顺从了他心意,一字一句。 “姜浅遥喜欢段里,永远喜欢。” 你为什么要帮我? 姜浅遥,不是,姜家出事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段里救下李涉的时候。 所以,姜浅遥最需要段里的时候,他正在忙着救别人。 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姜家会出事,那么,光芒万丈的一家人,那么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女,居然有一天也会从神坛上面坠落下来,重重的跌入谷底,被所有人踩在泥潭里面,爬都爬不起来。 而那句,姜浅遥会永远喜欢段里,只喜欢段里,那么几句话,听起来简直像是一个笑话。 李涉还是像往常一样。 抱着重重的一摞书从办公室出来,顺着楼梯间上去,在路过厕所间的时候,几个男生照常对他吹了一记口哨,然后阴阳怪气道:“这不是李涉吗?” 李涉站在原地盯着几个不怀好意的人。 那几个人见到李涉,笑了,“伤好了吗?” 李涉没回答,后背上还有后脑上的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家里面的医生看到他伤口的时候,只是给了两瓶药,问都没有问一句。 全程都是他自己上的药,自己去的医院。 捏着课本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几个人看着李涉那个样子,笑了。 想要说话,就看到段里从边上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短袖,还是那件淡蓝色的校服,只不过是校服外套给脱了。 昂贵的手表,在手腕上面带着光芒,熠熠生辉。 段里在几个挑事的人脸上扫了一圈之后,几个人顿时就不做声了。 段公子啊。 在这个江城,谁有人敢惹他? 活的不耐烦了吧。 李涉在看到段里的那一瞬间松了口气,原本手指渐渐陷在课本里,也逐渐松了力度。 段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拉着李涉上楼。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一句维护他的话也没有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几个原本想要找事的同学,看到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段里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帮他。” 李涉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和段里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和他并排一起上楼的时候,一直沉默着。 终于要在分开的时候,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帮我?” 段里的脚步一顿。 李涉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段里站在楼梯口上,手插着裤兜,手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目光是从上往下看的,像是在看一个弱者。 但是目光当中却没有看着弱者该有的同情。 是高傲的。 李涉被这个眼神刺的有些受不了。 段里看着他,“没帮你。” 李涉愣了一下。 段里看着他继续,“你也根本就不需要我帮你。” 那个晚上,在那个小巷子里,李涉穿着校服狼狈不堪,但是始终不肯低头的样子,根本不需要人帮。 李涉愣住了。 段里说得没错,他根本不需要别人帮。 刚刚的那几个人,如果再说下去的话,只会被他揍的份。 段里看着他。 就在李涉失神的功夫里,他上去了。 李涉待在原地望着段里的背影,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学校了 段里是去找姜浅遥的。 她班在冲刺班,保底是清北,目标是国外。 整个年级的尖子生都在那,段里去找她,不过是几天没有见到她,而且打她电话也打不通。 去她家里。 她家里佣人的谈话还历历在目。 “段少爷,不是我不跟你说我们家小姐去哪了,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小姐究竟去哪了,就连夫人和先生这段时间我也没有见到。 我们都挺担心的,如果段少爷找到我们家小姐了,还要给我们回个电话才好,这样我们都放心了。” 这是照顾姜浅遥从小长到大的阿姨说的。 他眸子沉了沉。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边,家里面忽然就忙了,即便知道他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也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时间,拉着他就往全国各地跑。 每天都是见各种场合,还有各种生意上的老板。 学业,似乎在他老爸眼里根本不是一个事。 走到姜浅遥班级外边的时候,段里看了看一直空着的那个书桌。 班里的学生在看到段里的时候都一愣,知道他是来找姜浅遥的时候,更加觉得奇怪。 段里察觉到不对劲,抓着对方话里的漏洞继续问下去。 “姜浅遥不在学校里吗?” 对方奇怪的看着他。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学校了。” 段里脸色一僵。 对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好像是她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整个江城上流的圈子,似乎都在传这些事,我们也不知道真假。” 看到段里逐渐黑下去的脸色,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但是姜浅遥的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学校了。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出什么事情,但是听老师说姜浅遥可能之后都不会来上学了………打她电话,也打不通,诶……”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段里离开的背影,对方喊了一下,但是段里完全没有听到。 也就随他去了。 本来是想说这些,不过只是小道消息,不知道传几手了,有些话还是别听比较好,但是,还是算了,人都跑远了。 段里从下楼梯的时候就一直在给姜浅遥打电话,但是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第n次给姜浅遥打电话,手机里面依旧传出来的是这种机械性的女声。 脸上的表情逐渐破裂。 心里的不安隐隐加大,但是却不能第一时间离开学校,一路熬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段里才找到姜浅遥的消息。 她在第一人民医院里。 冰冷黑暗的走廊上,一个穿着淡蓝色校服的少年急匆匆的跑过,每一步,都在这个黑暗里响起,每一步,都响在心脏上。 就像是,手术室里,那个来不及抢救的心电图被拉得笔直前的心脏脉搏跳动的声音。 姜浅遥蹲在角落里,整个人缩在黑暗里,整个人和冰冷的墙面,地面紧紧相贴,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是这么度过的。 每天,都在手术室门前,这么度过的。 段里,我没有爸爸了 冰冷黑暗的走廊上,一个穿着淡蓝色校服的少年急匆匆的跑过,每一步,都在这个黑暗里响起,每一步,都响在心脏上。 就像是,手术室里,那个来不及抢救的心电图被拉得笔直前的心脏脉搏跳动的声音。 姜浅遥蹲在角落里,整个人缩在黑暗里,整个人和冰冷的墙面,地面紧紧相贴,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是这么度过的。 每天,都在手术室门前,这么度过的。 段里匆匆赶赶过来的时候,姜浅遥不知道蹲了多久。 她对时间对感觉毫无认知,只觉得后背的墙壁和身下的瓷砖冰凉透顶,却远没有爸爸倒台,平日里面和蔼可亲的叔伯,一夕之间翻脸不认人来的失望透顶。 段里逆着光而来,校服外套在空气当中摆动,白色运动鞋踏在瓷砖地板上的时候,声音响透了整个手术室外。 姜浅遥红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他气喘着,看着她的眼睛里全都是担忧。 段里看着狼狈不堪缩在角落里面看着他没有反应的姜浅遥,心脏的一角隐隐颤抖了一下。 在姜浅遥面前直直的跪下,揽着她,声音都哑了。 “对不起。”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面响起,把姜浅遥牢牢的抱在怀里,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对不起。”。 段里紧紧抱着怀里没有反应的人,心脏都快要疼死了,他拼尽全力的抱着姜浅遥,拼尽全力的让身上仅有的温度去温暖着她。 但是这个黑暗无比的手术室外,无论怎么做也温暖不了。 姜浅遥窝在他怀里,眼圈顿时就红了,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的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就崩了下来。 小小软软的手,死死的揪着他的校服外套。 段里感觉到了,看着姜浅遥红着的眼睛,下巴顶在她的头发上,把人往怀里再带了一点,“对不起。” 姜浅遥眼睛一酸。 段里心都快要疼死了,唇瓣在她的头发上不断地摩挲,想要给她一点温暖,但又何尝不是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还平安无事,还好好的。 姜浅遥没有抬起头看他,只是死死的揪着他的手臂,心脏酸楚到不行,“段里。” 几天没有开过口,声音沙哑无比。 段里心脏一疼。 姜浅遥死死的盯着地面,好像这样心脏的疼痛可以稍微缓一下,“我没有爸爸了。” 很平静的一句话,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是很平静的那么一句话,让听到的人心底一触。 姜浅遥忍了又忍,眼泪从眼睛里面砸下来,白皙的手背青筋直冒死死揪着段里手臂上的外套,“我没有爸爸了,段里。” 姜浅遥最后实在没有忍住,溢出一声哭腔,看着他,眼睛里面全都是无声的无助和绝望,“我再也没有爸爸了,段里。” 段里盯着她的眸子。 姜浅遥望着他,眼泪不断地流,但她完全感觉不到,就像是这几天里,眼泪已经流干了一样。 “我没有爸爸了。” 只要你想,我会陪着你的,会永远陪你 段里盯着她的眸子。 姜浅遥望着他,眼泪不断地流,但她完全感觉不到,就像是这几天里,眼泪已经流干了一样。 “我没有爸爸了。” 今天的手术室外面没有人,也有可能曾经有过人。 但是手术室外面的灯没有亮着,唯一有的光源就是距离他们几米外的天桥。 段里背对着那里,天桥那头的走廊上来来往往行走的人,丝毫感觉不到这边的痛苦。 段里看不得姜浅遥的眼泪,只是看一眼心就疼到要死。 更何况,还是这种。 姜浅遥眼睛看着段里,后者受不了了,把人紧紧按在怀里。 “你有我。”段里抱着她,再一次开口,“姜浅遥你还有我。” 后者没有给他回应,段里不喜欢这种感觉,搂着她后背的那只手青筋直冒。 段里低着头,低着头看她,拥抱她,声音轻轻的,仔细听,无意间还带着一丝破碎。 “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浅遥没忍住,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领,脸埋在他怀里,她没有安全感,段里就用力抱紧她,用尽全力,那个力度恨不得把人融进骨血里。 姜浅遥哭着,后边才听到她轻声声的一句话。 “你怎么才来。” 段里心都要碎了。 姜浅遥最后是哭晕过去的,她太累了,姜家忽然倒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了,全家人都翻脸不认人,像是一个吸血鬼一样,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用尽全力榨干姜家,恨不得直接四散分离。 他们不给姜浅遥机会,一点机会都不给,平日里最亲近的人狠起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 他们要一步步把姜浅遥往死路上逼。 段里把人抱到病房里的时候,医生说姜浅遥是营养不足,再加上疲劳,过度精神上面的压力非常大,才导致晕倒的。 她太需要休息了。 但是没有人给她休息的时间。 姜家的人,每一个人都堵在姜家门口,要姜浅遥手里的股份,要姜浅遥的赔偿,要姜浅遥……疯。 段里看着保镖传过来的视频,新媒体人已经把整个姜家围的水泄不通。 每一个人,都信誓旦旦的,义正言辞的,围堵在姜家门口。 镜头里面偶尔出现那么几个人影,也都是姜家院子里四处逃散的佣人。 他们懂什么。 段里收起手机。 想要去找段卓,可是他的手机号打不通。 看来是一早就料到这个局面,知道自己会求他,所以才刻意把手机给关机了。 垂着眸子。 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沉睡着的人,段里走过去,顺着她的额头静静吻下去。 睡梦里的人,感觉不出他这一吻的温柔,也感觉不出来里面的疼惜。 段里闭着眼睛。 他只要姜浅遥。 其他的人,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姜浅遥在就好。 眸子定在姜浅遥脸上,她眼睛都肿了,指腹在她那个肿了一圈的眼底轻轻摩挲了一下。 “对不起。”段里看着她,声音温温柔柔的,“但只要你想,我会陪着你的。” 想了想,认真的补充了一句。 “会永远陪你。” 你男朋友很心疼你,也很担心你 姜浅遥醒过来的时候,护士还在一边给她注射点滴。 看到她醒了声音温温柔柔,贴心的把她扶起来。 “你醒了啊?” 姜浅遥环视了一圈,没有在屋子里面找到段里。 护士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你男朋友出去了。” 姜浅遥转过头,情绪大起大落,恢复平静了,第一时间是对任何事情毫无知觉,甚至连第一反应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很平静的望着护士。 除了那个红肿的眼角,看起来根本毫无异样。 护士看着她那个失神的眼睛,拿着针把药剂注射在药瓶里,顺着输液器灌到姜浅遥身体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出去很长时间了。出去前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如果饿了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要吃什么,我到时候点外卖给你送过来。” 姜浅遥垂着眸子,眼睛定在手背上的针头。 护士看着她这个样子,帮她掩了下被子,心里面是有怜惜的。 这个小姑娘,她在手术室那边看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不说话也不吭声,就那么呆呆的坐着。 那天晚上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是稳定的,是码能够抱着对方歇斯底里的哭喊。 可是到了最后面,她就像失了魂一样,每天就待在手术门前,看着像是要等谁。 开始的时候还能跟别人说两句,到最后待的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自己可能会招别人不待见,就自己一个人找个角落缩着。 谁叫也不理,谁来也不看。 “你男朋友对你其实挺好的。”看着姜浅遥毫无情绪的脸,护士低低叹息了一下,尽管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毫无作用还是给她倒了杯水,温温劝导:“他很心疼你。” “也很担心你。” 姜浅遥睫毛颤抖了一下,很轻微的那种颤抖。 护士立马就捕捉到了。 把刚刚倒好的那个水杯塞进她的手里,双手用力捧着她的手,让她的掌心,紧紧握着那个水杯。 想要给她一点温暖,她现在的样子,看着随时随地就要碎了。 认真的看着姜浅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为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姜浅遥眼睛眨了眨,眼泪掉了下来,直接砸进水杯里。 不可能了,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就在半个月以前已经离开了。 躺在那个冰冷的手术室里。 生命是以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宣告终止的 无论她怎么歇斯底里的呐喊,无论怎么样跪在地上紧紧握着那个人的手,哭的撕心裂肺,对方也永远不会再给她回应了。 “下面宣告姜家股份,前任董事长姜维于半个月前在家中突发疾病晕倒,送入医院抢救无效。 旗下公司股份现在由姜维弟弟,姜有维先生接受,和之前手里所有的股份,目前姜有维先生手里占总集团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是姜家最大的股东。” 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下面宣告姜家股份,前任董事长姜维于半个月前在家中突发疾病晕倒,送入医院抢救无效。 旗下公司股份现在由姜维弟弟,姜有维先生接受,和之前手里所有的股份,目前姜有维先生手里占总集团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是姜家最大的股东。” 姜浅遥漂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电视机,随着电视机里面漂亮的女记者不断的移动。 当屏幕前出现姜有维的身影的时候,她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没有了。 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 静静的看着那个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看着她眼睛里全是疼惜的大伯,是怎么用着谦虚的嗓音,是怎么用着一副道貌岸然的一副谦谦君子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说着令她最恶心的话。 “即日起,姜氏集团会全面改革,将之前,所提出的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的政策,福利,全部全面的系统化的出现在市面上。 还希望大家之后能多多关注,我们珠宝,化妆品,更多的福利政策都在来的路上。” 姜浅遥是静着情绪看完的。 就在段里忙到要死,刚个无头苍蝇满世界乱转的时候,姜浅遥已经默不作声的把出院手续办好了。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浪费。 她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她爸爸安葬好,让她爸爸的灵魂在天上可以安息。 第二件事情,就是她自己了。 姜浅遥不会做蠢事,但是不代表不会干蠢事。 段里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扯过一把伞,白色运动鞋直接踏进水潭里。 直接溅起了泥印,打湿在鞋上面,他也毫不在意。 似乎是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向墓园。 看到远处那个小小身影的时候,一路上焦急到不安的心终于微微放了下来。 姜浅遥在这里跪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天才开始慢慢下雨的。 她没想在雨里一直跪着,只是膝盖跪了太久,站不起来了。 所以段里赶过来,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拎着一顿骂的时候,她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段里整个人都湿透了,白色衬衫下的肌肉若隐若现。 天边全都是雷电,紫色的电,像是要划破这个天际。 轰隆轰隆的。 段里站在雨里,黑色西装裤,白色运动鞋湿透了,脚下的水洼在他进一步的时候直接溅了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段里扯着嗓子把那把伞遮在姜浅遥头顶,即便这么做意义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点意义都没有,但他还是想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给她一点温暖,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姜浅遥挪动着眼睛,视线注视在段里脸上。 他的脸也被浇透了,湿透了。 可还是急赤白脸的朝着她吼,掐着她的胳膊,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松,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段里是真的气炸了,胸膛不断地起伏,看着姜浅遥的眼睛简直要冒火星。 “我问你——” 他在雨里一字一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姜浅遥,跟我回去 他的脸也被浇透了,湿透了。 可还是急赤白脸的朝着她吼,掐着她的胳膊,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松,像是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段里是真的气炸了,胸膛不断地起伏,看着姜浅遥的眼睛简直要冒火星。 “我问你——” 他在雨里一字一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段里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着姜浅遥,手掌抓着她的手腕。 大雨浇下来,整个人透不过来气。 刚巧,天边炸起一道雷。 “轰隆——” “轰隆——” 紫色的电直直的劈下来,划破了那个夜空。 段里太拧了,他知道怎么样能让姜浅遥心软,他就做什么,黑色的大伞一整个全部倾斜在她那一边,他整个人站在伞外面。 大雨浇下来的时候,段里甚至看不清对面的人,艰难的在雨里面呼吸着。 漆黑深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姜浅遥,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姜浅遥。” 后者看着他艰难说话的样子,眸子在他脸上定了数十秒之后,忽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一把拍掉了一直打在自己头顶的那把伞。 黑色的雨伞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坠落下来,就像是折翼的蝴蝶。 段里扭头看着那个雨伞,雨水从他下巴流下来,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难堪过,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歇的,就扭过头去看姜浅遥。 戏剧性一幕出现了。 在他开口的时候,天边的雷声不断,一阵又一阵,一声又一声,像是要撕扯着这个墓园。 “姜浅遥。”段里缓缓开口,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在雨里被冻的瑟瑟发抖,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裙紧紧的贴合在她身上,头发粘在皮肤上面,看着像是一个女鬼。 尤其是,她被冻了很长时间,脸色都白了下来,在墓地上面磕破了膝盖,血流着雨水一块冲刷了下去。 段里先跟针扎一样疼,但是更让他觉得疼的是,她不听话。 “姜浅遥。”段里捏着她的手腕,声音像是被挤出来的,“跟我回去。” 那人冷冷的看着他。 段里喘了一口气,心里面焦急万分,憋了一整天的情绪有些压抑不过来,他难受到要命,就算情绪要爆发出来,此刻还是强压着的。 缓着声音哄着她,“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骨节,带着和好求饶的意思,也带着哄的意思,声音一低再低。 “你再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对不对?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你的身体不能再淋雨了。”段里哄着她,“医生说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营养也跟不上去,你再这么待下去,我真的害怕你会在这里晕倒了。” 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只有手心里还拽着的那个手让他知道,她还在,她没事。 “你听话好不好?先跟我回去之后,我们再来看叔叔好不好?”段里喘不过来气,姜浅遥不给他一点反应,让他觉得难受,“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帮你。”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一辈子太长了段里 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只有手心里还拽着的那个手让他知道,她还在,她没事。 “你听话好不好?先跟我回去之后,我们再来看叔叔好不好?”段里喘不过来气,姜浅遥不给他一点反应,让他觉得难受,“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帮你。”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段里盯着姜浅遥的眼睛,还想要说话,却被她急急打断。 “永远?能有多远?”姜浅遥看着他。 段里话语一顿。 “爸爸已经走了,他也说过会永远陪着我。”姜浅遥眼睛望着他,“但是他走了,食言了。” 段里感觉自己呼吸道有些难受,这些天一直奔波劳碌着,他的身体也大幅度的透支了,来的路上,医生还建议他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 现在被雨这么一浇,感觉肺部有些感染,头也混混沉沉的。 姜浅遥看着他,情绪已经濒临到崩溃,红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一步一步逼紧他,要一个答案。 她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永远是有多远?”姜浅遥望着段里,“曾经我也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可是,现在的我还有资格吗?” 天之骄子,还是那个天之骄子,但是那个千金小姐好像已经不是了,成了落魄的的草鸡,还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吗? 段里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握着她的手腕,感觉眼前的人他有些抓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等不了姜浅遥的答案,他就率先开口,“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姜浅遥抬着眼睛,段里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不想跟她急的,想要耐着性子慢慢的哄,哄她跟着自己回去,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想再给她添堵,但不意味着,可以一再的放纵到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呼吸有些不稳,看姜浅遥犟着,不愿意低头,段里缓了缓气,捏着她的手腕,微微放松了一点,力道,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下来。 “叔叔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姜家,还有你叔伯他们的事情我也都知道。” 姜浅遥垂着眼睛,不愿意和他讨论这些,甚至一再的想要从段里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段里不让。 段里缓了缓又缓,“不管之后的情况有多糟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到做到。” 把姜浅遥那只手换成握在手心里的姿势,想用自己身上的温度去感化她。 “我不会比你更早一步放弃。但是分手不可能。”段里骨子里面是偏执又执拗的,他死死地盯着姜浅遥的眸子,一字一句,“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说完这一句,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 整个墓园就他们两个,没有段里的声音,就变得尤为诡异。 段里还在原地喘息着,红着眼睛看着她,求着她。 耐心逐渐濒临到尽头的时候,那个始终不肯给他答案的人,忽然开口。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缓缓传到他耳朵里。 “一辈子太长了,段里。” 我不可能会跟你分开的,永远都不可能,想要跟我分手,除非我死 “一辈子太长了,段里。” 墓园里面,那个雨雾里,僵持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 整个墓园都被雷声笼罩着,大雨磅礴浇在地上,打在绿植上,白色栀子花被打的一片片掉在瓷砖地上,看着凄惨无比。 段里眼睛有那么一秒钟是失去焦距的。 姜浅遥望着他声音轻轻的,“一辈子太长了,我给不了承诺,你的承诺我也受不起。” 段里受不了她这种话,原本一直忍着的情绪,一瞬间就崩掉了,也不想忍了。 拽着她的手腕,也不顾会不会弄疼她,一把把人拉过来,揽住她的腰身,霸道又固执的死死抱着她。 不愿意让她逃脱。 就不想再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任何一句话。 他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她说出一句又一句他不喜欢的话。 其实只要把人吻晕过去,然后打横抱起,丢进自己的车里,带回去,困在自己的领地里就可以了。 姜浅遥拼命地躲他,用手用脚,用一切可以用到的东西想要逃脱对方。 只可惜弄到最后,也没有分离片刻,就连口腔里面也全都是血腥味。 他一分一厘也不想放手。 姜浅遥捏着他,手指陷入段里的手臂上,后脊里,鲜血流进她的指甲缝,那人也没知觉。 反而越吻越投入。 两个人在大雨下弄得这么狼狈,凄惨,实在是被浇的受不了的时候,段里才勉强分开。 只是还没有等姜浅遥换气,他叫又接着贴上来吻住她。 段里在她嘴边一边厮磨啃咬,一边放着狠话,“我不可能会跟你分开的。” 姜浅遥喘不过来气,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段里就更加用力的把人抱进怀里,手扶在她的后脑,眼睛里全是偏执,一边吻一边说:“永远都不可能,想要跟我分手,除非我死。” 姜浅遥终于明白这个人就是一个疯子。 招惹上一个疯子,想要离开,除非是脱一层皮。 她没有办法,闭着眼睛,手慢慢抚上他的背脊。 两个人的唇瓣紧紧相贴,厮磨着,在这个大雨里面,在世界末日之前,像是要给这个世界谢上最后一场幕。 末日的狂欢。 段里一直吻着她,姜浅遥手抚上来,无疑对他是最大的鼓励。 他不知道疲倦也不觉得腻,如果不是最后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急急的从墓园外的车上下来赶了进来,姜浅遥毫不怀疑,这个人会搂着她一直在这继续这种事。 段里在听到十几双皮鞋,同时它踏在瓷砖地上的声音,睁开眼睛。 气息在两个人的唇齿间,微微不稳,慢慢的喘息着。 姜浅遥被他放开,就看到十几个保镖,一排排的训练,有素的站在距离他们几米外的花坛前。 大雨浇下来的小水雾在两个人前,也淋在两个人身上。 段里情绪不明地看着姜浅遥,“跟我回去。”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手却一直死死的捏着姜浅遥的手腕,半点都没有放开过。 不容置疑,“跟我回家,姜浅遥。” 姜浅遥,快点长大啊 段里情绪不明地看着姜浅遥,“跟我回去。”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手却一直死死的捏着姜浅遥的手腕,半点都没有放开过。 不容置疑,“跟我回家,姜浅遥。” 最后,姜浅遥还是跟着段里走了。 准确一点是他强迫她的,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 拽着她的手腕,不顾别人异样的神色,大步离开这里。 姜浅遥微微抽开手,只是那么一公分的距离,他就立马霸道的,不容置喙的,把那一公分的距离全部都讨回来。 用力把她的手腕死死拽紧在手心里。 不给她一点机会。 姜浅遥被他带到车里,段里脸色还是不善,情绪也算不上多好,看这样子是真的气狠了,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在储物柜里面找出两条干毛巾。 保镖不在他们这辆车上,段里亲自开车。 所以给他们两个人留的空间非常多。 段里把她整个人包裹,用多余的一条毛巾给她擦头发,做完这一切后,去开车里的暖风。 段里垂着眸子给她擦头发,情绪看着比刚刚要稳定一些,姜浅遥抬着眼睛想要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看都不带看她的。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尤其是分手的话。”他的气还没消。 姜浅遥垂下眸子。 眼睛停在他湿漉漉的衣服,段里的手掌还隔着毛巾在她头顶上,沉甸甸的。 段里原本还在认真地给她擦头发,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忍不住看她。 小姑娘看着老实本分乖乖软软的,实际上闯起祸来,脾气拧起来,谁也拦不住。 段里擦着擦着,眼底里的情绪就忽然不对了,姜浅遥感觉的出来。 抬着眼睛想要去看的时候,无意间直接闯到他漆黑黑的眼底。 段里正温柔的看着她。 姜浅遥被他那一抹温柔震到说不出话来。 刚刚一开口就被他抬着下巴,直接吻下去。 “段里。”她有些惊慌失措,手去捏他的衣服,找一些安全感和寄托。 结果他已经失控了,抱着她,用力的抱着她,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用力的吻下去。 他非要去厮磨,非要带着她去感受他的情绪,手掌按在她后背上,正好搭在那个毛巾上面。 姜浅遥感觉到出来,他现在情况不太对。 眉毛皱皱,脑子里正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对方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之后,缓慢的放开了她。 姜浅遥皱着眉,慢慢睁开眼睛。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眼底是一片清明,但是眼底的那一抹温柔还没来得及散去。 姜浅遥被他震了又震,这样的眼神她已经受不起了。 开口想要说话,结果段里还在被刚刚那温存控制着,手慢慢攀附上来,指腹轻轻摩挲,眼底心底,全是她。 开口的时候,是说不出来的宠溺,爱意,腻到像是吃了糖一样,让人心底为他一软又一软。 “姜浅遥,快点长大啊。”他声音里带着叹息。 姜浅遥已经完全的利用价值了,段里,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犯糊涂啊 “姜小姐,这些都是少爷吩咐的。” 姜浅遥坐在床脚边,抬起眼睛,就是对面一排排的女佣。 手里面全是刚刚炖好的人参燕窝,还有一些鸡汤。 姜浅遥:“………” “少爷特意叮嘱我们一定要看到你喝光。” “这么多,他都要我喝完吗?”姜浅遥抬起眼睛,那些少说都有十来蛊,全部喝下去,估计连饭都不用吃了。 对方面色有些堪堪,姜浅遥坐在原位,不愿意去为难她们。 “段里在哪,我去找他。”她要起身,刚刚换上的白色裙子裙角从床上滑落。 这个话题提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她面前的几个人面色露出尴尬,甚至有些惊慌。 姜浅遥站在原地,她们的情绪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是……” 江城很少遇到这种极端的暴雨天气,在姜浅遥为数不多的记忆里面,大概只有小的时候遇到过一次。 台风随着暴雨降临的时候,整个江城的汽车被掀的人仰马翻,道路全都是洪水拥堵,在恶劣的时候可能会导致海水倒灌。 而今天的江城,似乎也有这样的趋势。 走在旋转楼梯第三层的时候,姜浅遥停下脚步,扭过头,望向窗外。 整个灌木丛林都被风吹起,隐隐有些要连根拔起的趋势,院子里面的落叶被吹的到处横飞。 而段里家,这个很古老的别墅,头顶上黑漆漆望不见顶的旋转楼梯,在此刻,忽然显得那么阴森恐怖。 唯独只有墙壁上那几个泛着橘黄色的壁灯,还在幽光发亮,其他的见不到底。 姜浅遥赤着脚,扶着旋转楼梯上面的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姜浅遥穿着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垂下,赤着脚一步步往上走,边上橘黄色的壁灯打在她身上,就像外国大片里的公主一样。 但是没有哪一个公主会一直幸福的,快乐的生活下去。 至少,姜浅遥不会。 脚步走在楼梯上,目光凝在楼层上面,唯一一个泛着光亮的房间。 缓缓走过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相反的,她能很清楚,很清楚的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 “姜浅遥已经完全的利用价值了,段里,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给我犯糊涂啊?” 段伯父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姜浅遥站在原地的脚步一顿。 她依稀可以想到房间里面两个对峙的人影。 段里站在灯光下面,正在他父亲的书桌前面,和他父亲对峙着,目光平静。 事实也是如此。 只不过那个平静的目光里面带着那么一点汹涌的怒意。 段灼站在对面,胸膛不断的起伏着,眼睛里面全都是怒其不争的恨意,也有恼意。 他也不管他,今天这个儿子发了个什么疯,拉着后背的那个黑木椅子坐下去。 平静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段里,姜浅遥已经是一部废棋了。 我承认当初我是想要你们两个联姻的,这样好借助姜家在珠宝生意上面的资源,好扩充我们家,毕竟我们一直是在做房地产生意的,很多时候远远没有珠宝行业容易扩地盘,所以我希望我们两家可以联姻出来,好在江城巩固地位。” 段灼抬起眼睛,直直盯着段里,“但是并不包括我要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跟着你胡闹,你懂吗?” 我是不会要一个失败者的女儿成为我儿子的累赘 平静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段里,姜浅遥已经是一步废棋了。 我承认当初我是想要你们两个联姻的。 这样好借助姜家在珠宝生意上面的资源,好扩充我们家,毕竟我们一直是在做房地产生意的,很多时候远远没有珠宝行业容易扩地盘,所以我希望我们两家可以联姻出来,好在江城巩固地位。” 段灼抬起眼睛,直直盯着段里,“但是并不包括我要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跟着你胡闹,你懂吗?” 段里直直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可思议,“你所谓的不能跟着我胡闹,是因为姜浅遥已经无法给我们家带来最大化的利益,所以不愿意出面,对吗?” 这话说得很难听,但却是最残忍的事实。 商人的眼里面只有最大化的利益,而段灼,是最优秀的商人。 原本还要处理公事,不愿意在这些乱七八糟可笑的,儿女私情上面,去做过多的精神耗费。 但是,现在他的亲生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这么执着的,指着自己的老子说这个狗屁话,火气顿时上庸。 几十万的钢笔直接拍在桌上,墨水直接溅到文件上,成了一朵朵蓝色小花。 “是。”盯着段里的眼睛,他大方的承认:“我承认说这句话很残忍,你也不喜欢听,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我是不会让我的儿子做一些糊涂的事情的。” 段里眼睛一紧,手心里被掐的稀巴烂,全是血。 段灼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你一种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弱者,情绪毫无波澜。 “我是不会要一个失败者的女儿成为我儿子的累赘。 能够成为我儿子的女人,必须是能为段家带来最大化利益的人,除此之外,你想都不要想。” 段里眼睛通红。 段灼扭开头,重新把摔在桌上的那支钢笔捡起来,神色淡然的继续签署着文件。 “段家,绝对不能够在我手里,也不允许在你手里,毁掉。” 段里明白这话的意思。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神色还有一些颓废,原本一直傲然的身子,似乎在一瞬间就弯下去了。 把门带上去的那一刻,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目光望向楼梯口。 果然在那里就看到的了姜浅遥。 她就穿着白色裙子,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在段里看过去的时候,静静的看着他。 段里不知道姜浅遥在这里站了多久,但是就自己和段灼刚刚那一番交谈,她肯定都听见了。 自己上来的时候姜浅遥还在熟睡中,进入段灼书房也习惯性的没有带上门。 现在想想很后悔。 走过去的时候,比他预料中的要好,最起码姜浅遥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没有跑开。 姜浅遥等着段里走近,仰起头看着他。 谈恋爱时候的身高差有多甜,现在就有多少刀子,姜浅遥仰着头,尽力的仰着头看他。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看不清段里眼底的情绪。 “解释。” 我不想分手,姜浅遥,我一点都不想 姜浅遥等着段里走近,仰起头看着他。 谈恋爱时候的身高差有多甜,现在就有多少刀子,姜浅遥仰着头,尽力的仰着头看他。 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看不清段里眼底的情绪。 “解释。” 姜浅遥缓缓开口,情绪没有异动。 段里看着她,眼底一痛。 姜浅遥觉得自己不会再难过了,但是还是觉得疼痛无比,望着段里的眼睛里渐渐漫起水雾。 “所以从一开始你对我好,在学校里面保护我,关心我,全都是假的吗?” “不是………”段里眼底疼了,望着姜浅遥,伸手去拉她,但是被姜浅遥躲开了。 一双大手堪堪停在空中,两个人同时一愣。 主要疼的是段里,愣的也是段里。 “……姜浅遥……”段里眼泪从眼睛里掉下来,顿时眼底一片通红。 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换得姜浅遥心软。 手掌缓缓在空中慢慢收回,只能抓住一片空气。 段里望着姜浅遥,声音都哑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对你好。” 这话在现在没有什么说服力,段里话语一顿,抿了抿唇,想要拉她,但是还是忍住了。 低着头,眼睛望着自己的影子。 声音一点一点的掉在尘埃里面。 “我认识你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姜家的女儿。后边和你谈恋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姜家的小姐。”段里脖子上的青筋直冒,声音都跟着抖了。 “后边,你跟我说你要过生日,邀请我去你家,我才知道你的身份。 可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往那边想,我看到你穿着公主裙出现在会场上的时候,全身璀璨的,姜浅遥。” 段里望着她,眼睛里有一丝不忍,手伸过去扶住她脸的时候,情绪要崩溃完,想要去摸她,又怕把她给碰碎了。 就像是那天晚上他看到她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一件珍贵至极的璀璨明珠,是这个世界上最罕有的珍宝,碰不得也看不得,似乎一碰,就要碎,一看就犯了天谴,罪大恶极。 手指轻轻摸在姜浅遥脸上的时候,感觉到姜浅遥那个轻微的抵触,他心都碎了,尽管如此,还是拼尽所有的脸皮,厚着脸皮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那天晚上在我心里有多重美,美到像是一个宝石。 我的浅浅,你是那么的明媚,那么的耀眼,只是站在人群当中,就足够让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你身上。” “我不想分手,姜浅遥,我一点都不想,因为我知道,你有很多种选择,毕竟你那么好,喜欢你的男生会成群结队,一把又一把的送到你面前,而且每一个都会比我优秀,比我更加的优秀。” 段里望着姜浅遥,“但是相比之下,我可能会被比到渣子都不剩,因为和他们相比,我没有那么好,我喜欢吃醋,我看不得你看别的男人,我只希望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别人能让你自由社交,做自己,而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我不会分手的姜浅遥,你死了这条心吧 雷声不断地在翻涌。 段里看着姜浅遥的眼睛越来越悲哀。 姜浅遥望着他,手心不停的被他用力的拽紧,紧紧的被他拥入手心里。 段里没有等到姜浅遥开口,他也不想听她开口,看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把人拦着腰抱起。 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 头顶上那个黑暗的屋子,像是一只怪兽,一直在默默吞噬着他们。 姜浅遥垂着眸子,把头往他脖颈里放,一句话也没说。 段里把她抱下去的时候,几个佣人吓得大气不敢。 要知道,事情没有做成,还帮着闯出这么大的祸,后果有多严重? 姜浅遥垂着眸子,任由段里跪在地板上,拿着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脚。 段里垂着眸子,像是在精心照顾一个昂贵物品,把姜浅遥的脚擦干净后,又把边上的医药箱打开,轻轻把姜浅遥膝盖上的纱布换下来,重新上药。 整个过程当中,坐在床上的那个女孩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仿佛对方做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也没什么意见。 段里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不想这种情况被打破,所以一直耐着情绪,没有发作。 把药上好之后,才把姜浅遥拦着腰抱起,放进被子里。 “先乖乖睡一觉,睡醒之后我再让阿姨给你做一些吃的,你想吃什么?提拉米苏吗?”段里双手握着姜浅遥的手,眼睛里还带着笑意,跟开始一样,没事人一样和她照常聊天,“然后等天气好一点之后我再带你去见叔叔,我去你一直想要去的内蒙,又或者你其实更喜欢贝加尔湖?” 段里跪在姜浅遥床边,眼睛里面带着希冀,喋喋不休的。 边上面佣人见到这个场景,默默的从房间里面退出去,把房间里面的空间留给这一对人。 段里像是说不尽话一样,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的全部都是姜浅遥喜欢的,感兴趣的话题。 但是自始至终喜欢这些话题的人一句话也没说。 静静的垂着眸子,靠在床边,手被那个人紧紧握着,也无所谓,他愿意怎么弄,她就怎么配合。 段里终于停下来了,姜浅遥看着他的眼睛,“段里,我们真的不合适。” 那人的眼睛破碎了。 姜浅遥静静地靠在床边,外面的风雨声大作,和屋子里这种黑压压的气氛非常相似。 段里跪在她边上,手用力的握了握,但是还是没有舍得弄疼她。 姜浅遥视线一直定在他脸上,段里感觉自己又要碎了,这一次似乎怎么用力都拼凑不起来。 等了又等,确定姜浅遥是不会收回那句话后,他终于无措地眨了眨眼,头低下来,声音都沙哑了。 “我当做没听见。” 段里眼睛掉在地板上,跟他现在跪在姜浅遥床边,整个头低下来,要埋进尘埃里一样。 整个人卑微不堪,像是一个要糖吃,但是无论如何也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忍着心里那么点情绪。 固执,又变态的开口,“我不会分手的姜浅遥,你死了这条心吧。” 段里为你闹成这样,你要走的话,我觉得不太合适 “我当做没听见。” 段里眼睛掉在地板上,跟他现在跪在姜浅遥床边,整个头低下来,要埋进尘埃里一样。 整个人卑微不堪,像是一个要糖吃,但是无论如何也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忍着心里那么点情绪。 固执,又变态的开口,“我不会分手的姜浅遥,你死了这条心吧。” 姜浅遥眼睛眨了眨。 段里红着眼睛,拽着她的手,还是没有忍住,整个手都在抖,“我不会,也永远不会分手的。” “想要我分手,你做梦姜浅遥。”段里红着眼睛,手掌掐着她的脖颈,张开嘴就往她脖颈上咬。 太疼了,他太疼了。 太需要一个什么,来证明姜浅遥是他的,只属于他。 所以也根本不会控制力度,也根本没法控制力度,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她,吻着她。 最后姜浅遥脖颈全是湿乎乎的眼泪。 疼,疼到骨子里了。 段里无奈的禁锢紧姜浅遥的腰身,他感觉不到对方给自己的回应,太无奈了。 姜浅遥扭过头,目光望着窗户外的狂风大作。 “我不会分手的,姜浅遥,死都不会。” 这是段里最后说的话。 姜浅遥一直待在段家,谈不上被囚禁了,事实上她也没地方去,段里也不会限制她的活动范围,他很知足,只要每天能够见到她的影子就可以了,至于做什么,他不去追问。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零点,明明是住在同个屋子里的,同一片屋檐下,但是竟然没有一次见过面。 姜浅遥每天都在处理自己出国留学的事情,家里面乱成一团,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直接放弃了高考出国留学,拿出这些年的储蓄,自己申请外国学校,继续入学。 所有的资产,还有她父母的全家照,她都要一并带出国,然后再也不回来。 所以很多东西她都需要别人来帮她处理,最起码她还丢在学校里面的学习用品,书籍,学生证,这些东西都得带回来。 所以,姜浅遥找了同在一个班级里,跟他关系最好的闺蜜——苏夏。 姜浅遥垂着眸子,苏夏在那边沉默了很久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就这么出国了,那,段里呢?” 那边犹豫了很久,问出了姜浅遥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 qq的对话窗口,在线记录的显示条框里面,对方一直在输入中,但是过了一分多钟,始终没有发过来。 姜浅遥估计对方是在删删减减中。 犹豫了一会,手指在触摸屏上缓缓打了几个字。 【我和他分手了。】 这条消息还没有发出去,那边立马接过来一句话。 【段里挺爱你的,我听我爸爸说,他跟他父亲闹得挺僵的,而且当时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帮你奔走,你加的那些叔叔伯伯们真的不太是个东西,竟然想要吞掉你爸爸的遗产。】 姜浅遥手停了。 目光在那一段话上停留了很久。 苏夏看着姜浅遥半天不愿意说话,有些着急,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下。 【段里为你闹成这样,你要走的话,我觉得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