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这里还有鱼》 第1章 听说 山川市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地级市,说是市,但市中心也和一个镇子差不多大,当地人都喜欢称它“镇子”。据说当年由某位领导亲自题名,小镇四面环山,沿金沙江干流有一条出路,接壤贵州四川,该市的人世代以铜矿为生,最好的铜矿远销欧洲。第一个五年计划提出支边计划开始,这里涌入了北京、上海等地的人,七八十年代,随着铜矿的盛产,广州、香港等地的人也慕名而来。全国各地的人纷至沓来,过度开采,九十年代矿产资源逐步枯竭,采矿越来越难,一些外资纷纷撤出,只剩下依旧坚守着这片山域的地头蛇们蠢蠢欲动,把手都伸到了赌场和走货上。这其中以山家和盛家最猖狂。山家管赌,盛家管货,互不干涉合作共赢。到90年代中后期,山川的赌博业进入了最昌盛的年代,坊间有“十个人有九个赌,还有一个在跳舞”的说法,而所有人对赌博的沉迷都是从麻将馆里10元一张牌开始。 1998年是山川市有史以来最热的时候,四五月份的气温就已经到达35度,七月更是接近40度,进入雨季以来就没有下过雨,这反常的天气让一个四面环山的山旮旯像一个桑拿室,闷不透风,周围的人也不免变得浮躁起来。而张欣欣的不幸也就是从那一年的夏天开始。 “又去赌又去赌?你这赌博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戒掉?” “老子不要你管!” “那日子还过不过的?” “不过拉倒,爱去哪去哪!” “嚓~”” “摔,你再摔!” 张欣欣熟练地关上房门,戴上耳机,把随身听的音量开到最大,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上贴着的谢霆锋,任由房门外的爸妈争吵,这样的吵架已经不止一次了。 这个初三的暑假对她来说度日如年,原本她有着爱她的爸妈,有着她喜欢的爱好画画,有着快乐幸福的生活。可是在三个月前被彻底打碎了。爸爸张光荣突然迷上赌博,一开始只是在和单位里的同事打麻将打升级,10元一张牌,慢慢地越打越大,50、100元一张牌,在那个工资只有2000元一个月的时代,100元一张牌已经算是赌得很大了。当然运气好赢钱的时候张光荣会买菜街子里的烤鸭或者街对面羊肉馆的羊肉冷片回来打牙祭,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两个月的工资都输光了。老人们常说十赌九输,他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是输,据说是被单位的同事做局了。 妈妈去张光荣同事家闹过几次,像河东狮吼一样站在走道上骂、诅咒。本就是一个职工大院的,闹僵了也不好看,渐渐地同事们便不约他打麻将。他只好去和外面的人赌,麻将、赌老虎机、德州,越赌越大,妈妈没辙,只能吵,每次他赌回来妈妈总要争吵,丢花瓶摔碗筷,酒瓶子乱扔,总是哭着吼:“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每当听到爸妈因为赌博吵架,甚至打架,她便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做题,努力复习准备中考,虽然她在的一中是完中,她的成绩也在班里前十,完全有能力直升本校高中部,但如果要进快班,就还得再加把油,因为只有努力考上快班,以后才有机会出去,离开这该死的小镇,她受够了爸妈的争吵,受够了单位大院里大人们对她的指指点点。 拿中考成绩单的那天,妈妈一如往常早早起来给她做早餐,一碗炸酱面,她吃完面条,妈妈给她扎头发,她喜欢扎一个高马尾在脑后,自己扎不好,总是要用手撕一下,有时扯得头皮发疼,妈妈用毛线裹一圈橡皮筋,黄的、红的、粉的,一大盒,毛线裹的橡皮筋不会缠到头发,头皮也不会疼。 可能是放榜的紧张也可能是妈妈太过于平静,她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当她兴高采烈拿着中考成绩回家的时,才发现家里的存折、妈妈的化妆品全不在了,那个贴着水冰月贴画的衣柜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妈妈走了,就这么悄悄地走了。她迟疑了片刻,便起身进房间听歌,没有去追也没有去打听,心里竟没有一丝难过,从此她再不用听乒乒乓乓的争吵声,从此妈妈再不用遭受一个赌鬼的折磨。于她于妈妈都是一种解脱。 爸爸赌博妈妈离家出走的消息很快被整个小镇传得沸沸扬扬,小地方就这样,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就大家都知道了,在这个没有秘密的小镇,无论她走到哪,总会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你们知道她妈跑了吗?” “听说是和一个矿老板跑了的。” “不是说和香港人跑了的吗? “没妈的野孩子,还指不定怎么作呢!” “赌鬼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吧?还是让我家小孩离她远点。” …… 每每听到这些声音,她总的会微微抬头,嘴角努力上扬,她感到恐惧及厌恶,恐惧未来的生活,厌恶小镇的一切。面对这样的恐惧和厌恶,她只能用笑来伪装,用努力挤出的笑容告诉自己没关系。 那年夏天发生了太多事,赌博的爸爸,出走的妈妈,中考,还有四年一届的世界杯,复习之余她总喜欢看电视,换台时多停留了几秒钟,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一晃而过,他追逐球风追逐他,瞬间爱上了这个叫做迈克尔欧文的球员,爱上了足球这项运动。当然,除了足球,还有一个叫做王旭的人也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就是在那个夏天听到李善说王旭喜欢她。 王旭的名字她是听过的,三中的校霸五人帮,排行老二,打架逃课混社会。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富二代官二代,组成了“三中五人帮”,仗着家里的背景和社会上的人,搞个五人帮,什么看不惯都要管。李善那个神秘的男朋友陈成就是他们五人帮的兄弟。这类人她见得多了,初中也有校霸,陈瑞,堵在游泳池边上让她做女朋友,不答应就把她推下去,她选择了自己跳下去,然后游上另一边的岸。对付这类人她一贯的原则是:不主动招惹但也不怕事,和平共处是最好原则。 高一注册那天,李善凑在张欣欣耳边说: “张欣欣三中那个叫王旭的也考来我们学校了,他说他喜欢你。” 张欣欣瞬间脸就红了,听到说有个男生喜欢自己,不禁脸红起来,“你别乱说,我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说完,便走开了。 李善的话她当然没有当作一回事,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是注定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更何况她家现在这个样子,她哪里有心思想别的,她只想高中三年好好学习,高考考得远远的,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但奇怪地是,陈瑞整天在她面前晃,她却心生反感,而王旭这样未见其人先知其事竟让她有一丝丝好奇。 虽然没有当一回事,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分班,她和李善在1班,王旭在2班,陈成在3班,还好还好,不在一个班。他们学校高中部1班、2班是快班,3班、4班是慢班,根据中考成绩来分班,当然中间也可能有关系户,到了高二上学期还要再进行文理科的分班,大部分同学都是一起从初中升上来的,有个别不认识的是从别的学校考进来的。地方小的好处就是,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起,她和李善就是这样。但地方小的坏处就是没有秘密,任何风吹草动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很快,整个高中部都知道王旭喜欢张欣欣,这是张欣欣不愿意的,她已经被周围的大人们指指点点了,她不想再被背上早恋的骂名,更何况从注册到开学不到三天,她连王旭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开学第一天,分坐的时候她分到李善的前面,她的同桌叫陆天宇,初中是隔壁班的。李善的同桌叫赵灿,三中考进来的,据说他爸爸和王旭爸爸都是公安局的。没办法,小地方,绕来绕去不是亲戚就是熟人。 赵灿很大方地拍拍张欣欣肩,说:“你好,我叫赵灿,以后就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了。不懂的你要教我。哦,对了,王旭和我可是一个单位大院长大的。”言语间有些暧昧和炫耀。 “哦!”张欣欣头也没回,心里却在打鼓,干嘛在她面前提王旭。 做课间操的时候,他们两个班刚好站在一起,李善拽拽她的袖子,指指后面说:“喏,那就是王旭。” 张欣欣一回头,班主任老欧刚好站在她旁边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认真做课间操。课间操结束,李善蹦跶着去找陈成,她一个人蹲在操场边的榕树下抓“小石子”,等人群散去,才慢慢起身回教室。家里的事情在小镇传开了,她惧怕人群,怕人多的地方,觉得烦,她更喜欢一个人呆着,尤其是夕阳的时候,一个人躲在火车站旁的铁轨边画画,伴着夕阳的余晖,肆意地画,忘我的画,只有那一刻,她才会忘记她的赌鬼张光荣,忘记离家出走的妈妈,忘记周围的流言蜚语,只有那一刻,她才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每天在学校、家、火车站三点一线之间来回,张光荣貌似有所收敛,赌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下班就回家做饭,每天早早就起来给她烙鸡蛋饼,她习惯早起半小时,走路去上学,张光荣几次要去骑摩托送她,她却不太愿意,有这样那样的流言,她还是不希望同学们见到他。 高中生活就这样在各种和她有关的流言中开始了,有关于她妈妈的,有关于她爸爸的,也有关于她男朋友的,而那个流言中的男朋友,她却始终听过没见过。 第2章 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蓄谋已久 王旭坐在教室最靠里的墙角,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窗外,1班的学生要下楼必然要经过2班,他就可以远远看到张欣欣。他喜欢张欣欣不是随口说说,他从第一眼看到张欣欣就喜欢她。 中考前,张欣欣去麻将馆找他张光荣要钱买复习资料,正好他们五人帮去麻将馆找大佬四。 大佬四是一个典型的社会混混,高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混,跟着一群人吃打架饭,所谓打架饭就是谁家有事需要人打架或者需要人充场面,他们就跟着去充人头,每人拿点钱混顿饭得包烟。他读过高中,脑瓜子转得快,虽然跟着去,但从来没动过手,一喊打总是缩在最后面,一看情形不对就跑。他虽然混社会,但也有自己的原则,黄赌毒不碰,盗窃杀人不碰,他上面有个老大哥,叫山哥,山家老五,至于山哥具体做些什么事他不清楚,反正他听山哥的,山哥让他去接近王旭,他就去了,并成功收了他们五个做小弟,平时学校有什么事他就出面摆平,中学生嘛,只要一听是混社会的人总是有几分畏惧,没有人真的敢打。放了学他就带着五个人游戏室玩玩游戏各自回家吃饭,一开始他弄不懂为什么,后来才知道王旭的爸爸王兴民是公安局局长,开始有些害怕,后来想想自己没有杀人放火,就是认识几个小弟吃喝玩乐罢了。在社会上行走,他难免是多一个心眼的。 王旭远远看见张欣欣,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碎花背带裙,回力鞋,背上背着一个深蓝色帆布包,头发用一根黄色的毛线裹的橡筋高高的扎起,径直走进了麻将馆,麻将馆有两层,一楼麻将室,二楼老虎机。 张欣欣在一楼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上二楼找, 她刚到门口就看到张光荣叼着烟,在玩老虎机。她走过去拍拍张光荣的背,张光荣回头瞥一眼: “咦,你怎么找来了?” “爸,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出去说。” “这还没完呢,有什么在这里说。” “出去再说。” “你有什么在这说吧,别影响我赢钱坏我运气。” 张欣欣翻一个白眼说,“我要一百块钱,马上要中考了,要买模拟试题。” 张光荣头也不回,挥挥手说:“去去去,找你妈要去。” “我妈她也没钱了,说钱都被你拿走了。” “那你就等我今天赢了钱再给你。” “你这不是可以换钱吗?我就只要一百。” “那哪行啊,这可是我今天找大师算过的赌本,一分不能少。” “大师会算的话早发财了,何必算这些?” “你小孩懂个屁,赶紧给老子滚回家。” 张欣欣一时气起,抬起张光荣的筹码就给全扔一楼了。 张光荣气极了,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张欣欣捂着脸笑着跑了出去。 这一切王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知道有个赌鬼爸爸是什么样,他爸虽说是公安局局长,但常年不在家,父子俩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辅导作业什么的。男孩子到了叛逆期,总是喜欢和家长反着干,爸妈越不让他和社会上的人在一起,他越是要和那些人在一起。但他心里明白,那些人捧着他们罩着他们也是因为他们的爸妈。 他让陈成去打听,一定找到这个被打了不哭反笑的女孩,他遇到过太多女孩了,有的喜欢在篮球场边给他跳拉拉舞,有的喜欢往他抽屉里塞吃的,有的整天往家里打电话,烦得他喘不过气,张欣欣的出现,刚好激起了他大男子汉的保护欲。 好巧不巧,张欣欣和李善是发小。 话是王旭让李善去传的,学校也是他让他爸爸找人去安排的,许久没见面的父子俩,在饭桌上就嚷开了。 “爸,你就帮我弄到一中快班吧,如果……”他本想说如果能和张欣欣分到一个班更好,可张欣欣的事不能让他爸妈知道,再说了不还有文理分班吗?到时候跟着张欣欣分就行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果什么?” “没什么,我保证到了一中会好好学习的。” “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你别整天跟着社会上的人打架闹事,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哎哟,我跟他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吃吃喝喝打打游戏,没啥事。” “你知道他们都在社会上干了些什么吗?打架滋事,我可不想有天亲自把你抓回去!”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傻。” “那你说说上学期打同学是怎么回事?” “当时不是都说过了吗?那是因为陈哲明抢李木子钱,我看不下去才打的,那么大一个男人抢女生钱,他也好意思!”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本来就没错。” “你要是没错学校会让请家长吗?打人就是你的错。你马上就是高中生了,要以学习为主,不能再和社会上那些人在一起惹事了。” “知道了,保证好好学习,那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弄到一中快班嘛?” “我找找人吧。” 这事就这么搞定了,他满心欢喜等待开学。 注册那天,他睡过头去晚了,没有见到张欣欣。 开学第一天,他一定要给张欣欣一个好印象,特意穿了一件牛仔格子衬衫配白色弹力背心,那是时下最流行的穿法,他见大佬四穿过,格子衬衫牛仔裤,花花衬衫喇叭裤,这是大佬四教他的泡妞秘籍第一步:人靠衣裳马靠鞍。 去做课间操时,他特意坐在桌子上等着张欣欣从窗边过,坐的高才能看得远看得仔细,生怕错过张欣欣。张欣欣和李善夹在人群中,他穿过人群,跟着她下楼。张欣欣低着头,李善不时凑到她耳边嘀咕几句,她把李善推开,两人开心地笑了。 为了站在张欣欣旁边,王旭和同学调了位置,但他只敢换到前面两三个人的位置,他们中间还隔着四个人。大高个做操站在中间确实有点鹤立鸡群,会被老师发现调位置的。 课间操结束,他看见张欣欣一个人在榕树下蹲着,便悄悄扒着旁边的树呆呆看她抓小石子。赵灿抱着篮球过来拍拍他的肩,“来一局吧!” “没空!” “你干嘛呢?” 赵灿凑过去,看到张欣欣,于是要挟王旭,“不打是吧?”转身就大喊“哎~~张!” 话音未落,王旭赶紧捂住他的嘴,说:“打,打,打,就一局,是吧?” “外加一瓶汽水!” 王旭塞他一拳,“你小子不准说,说了你就死定了!” 王旭打篮球是在全市初中部都是出了名的,他小学是打乒乓球的,代表全市拿过省冠军。890年代,乒乓球桌和篮球场是各个学校的标配,砖头砌的球桌和球网,有的年久失修,中间球网部分的砖头坏了,学生们自己去捡石头或者用书包来代替。乒乓球桌资源有限,单场上场人数少,学生们放学都喜欢用书包来占桌,几个人约一张桌,先放学的就去用书包占着桌,别的学生来了看到有书包也就自觉让开或者排队,要是遇到老师拖堂那真是天塌下来了的感觉,下课铃响学生们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球桌,生怕被别人占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学生们大多约不同年级不同班的同学,很少和同班同学约。 那时候约王旭的人是最多的,但技术能和他在一个档次上的同学太少了,很多人连发球都还不会呢,更别提打球,一开始他还接受邀请和他们玩玩,后来越来越觉得没劲,索性慢慢不玩了。上了中学,打篮球成了全民运动,尤其是灌篮高手的风靡,他也加入了篮球大军,都说运动是相通的,他占着身高的优势和自己的运动天赋,迅速收获了一大批女球迷。人人口中流川枫,但他知道,自己更愿意做三井寿,低调、隐忍。 张欣欣初中也喜欢篮球,不仅看别人打篮球,她自己也打,还参加过校队的集训,后来受伤了就没有继续打,不过现在她更喜欢足球,喜欢那个追风少年欧文。这也是后来王旭放弃篮球迷上踢足球的原因,他想要做一切她喜欢的事,想要成为她眼中那个追风少男。 张欣欣喜欢足球会去看陆天宇他们球队踢足球是陆天宇偷偷告诉赵灿,赵灿又说给王旭听。 陆天宇从小喜欢踢足球,他喜欢意大利球星罗伯特巴乔,他总是在各种书的右下角画一个扎小辫的球员在踢球,整本书拿着翻,就像动画一样,上面的人和球都会动。张欣欣看到小辫觉得特好玩,随手拿过来翻着玩,她边翻边问: “你说是你的巴乔厉害还是我的欧文厉害?” “欧文小年轻一个,怎么能和巴乔相提并论?” “你说巴乔那么厉害,意大利怎么不是冠军呢?” “足球这东西吧,不是说你厉害就能拿冠军的......”这时上课铃响了,陆天宇欲言又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上课了,你坐好,别超线。”说完拿尺子在桌子中间划了一条长长的“三八线”。 后来陆天宇时不时会给她讲足球、讲欧冠讲欧洲杯讲世界杯讲五大联赛,她也会在半夜看广东卫视转播的利物浦比赛。看足球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有激情的,那种激情让她敞开怀抱拥抱这个世界,不让那些不开心的事影响自己。 陆天宇踢球的时候她会跟着去看,一个人远远地坐着,就看着球滚来滚去飞来飞去,心也像是飞了起来。 看完球,太阳快下山了,如果晚的话大人们会去接孩子,可是无论多晚,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家,踏着夕阳、踢着石子、无拘无束。但她从没想过陈瑞会突然挡在她面前。陈瑞留了个郑伊健一样的及肩长发,却没有长一张郑伊健的脸,她抬头看见那张脸,很是厌恶,就是单纯厌恶那张脸。 张欣欣没说话,做了一个篮球的假动作从旁边绕开了,陈瑞再一次跟上来堵住他。 “让开!”张欣欣边吼边推他,但力气小的她根本推不动。 “你做我女朋友我就让开!”陈瑞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我警告你让开!” 张欣欣用食指指着他。他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指。 “就是不让要怎么滴?”说着慢慢把她的手提起来,扯得她很疼。 “陈瑞你给我放开手” “不放!” 她狠狠踢了他膝盖上一脚,他疼得松了手,她要趁机跑,但是陈瑞很快揪住了她的手,来回拉扯间,一只有力的手抓开了陈瑞的手,另一只把张欣欣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她。 “王旭?”陈瑞知道王旭,同是校霸嘛,总得知根知底,别的人他惹得起甚至打得起,但王旭是他惹不起得,且不说他爸是公安局局长,就算真打起来,他能喊到的人也绝不是他们五人帮和大佬四的对手,五人帮老大是学过武术的,大佬四可是社会上吃打架饭的。惹不起就躲呗,他也不敢和王旭硬刚。“就是路上遇到老同学聊聊天而已!” “警告你,别再让我看见你,别再出现在她周围。” 陈瑞虽然不敢硬刚,但气势上绝不能输,撂下一句:“别以为你爹厉害我就怕你,咱们走着瞧!”说完灰溜溜走了。 听到王旭的名字,她心里微微一振,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他两边寸头,看起来阳光干练,俨然一副运动员的样子,眼神专注、目光清澈,算不上帅,但是阳光而洒脱。在他护住她的一瞬间彷若最后一丝天光都凝固住了。 “谢谢!”张欣欣很快挣脱他的手说。 “他有没有伤到你?”王旭关切地问。 “没有,我先回家了。”张欣欣羞涩地疾步往前走,她企图用疾步走的呼吸声掩盖自己的心跳声。 “天黑了,我送你吧!”王旭跟上她,“万一他还在前面堵着你怎么办?” “没事的。”张欣欣放慢了脚步,王旭默默跟在他旁边。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王旭不敢说,怕吓到她;张欣欣也不敢说,她怕自己会喜欢上他,就这样互相陪伴着,脚步越来越慢,尽管走得很慢,但路,终有终点。 “我到了,谢谢!” “嗯,快进去吧!” 张欣欣羞涩地挥挥手,王旭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才跑着回家。张欣欣家在城北,王旭家在城南,在后来的很多个日子里,他都为了她穿越一整个镇子。 他跑到赵灿家楼下喊他:“赵灿,下来。” 两人家一个家属大院,相邻的两栋房子,赵灿比他小三个月,从出生两人就一起长大。赵灿是隔壁家的孩子,从小成绩好,长的帅,体育音乐两开花,喜欢篮球、喜欢摇滚,喜欢张楚,喜欢吉他。对他们那个五人帮不感兴趣,出了事有旭哥,还用加入什么五人帮。赵灿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更像是自己家的亲弟弟,当然也是唯一一个能治住他、对他说不的男生。 “什么事?明天上学说啊,我还要做作业呢。”赵灿推开房间的玻璃窗,王旭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 “你~~你~~你下来!说完再~~再做。”王旭气喘嘘嘘地向招招手。 “那你在这里说!” “算,算了,明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王旭就在楼下等着赵灿,把他送张欣欣回家的事说给赵灿听。还专门叮嘱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事。 赵灿刚进教室就听到陆天宇问:“张欣欣,昨天王旭送你回家的吧?” 张欣欣一时慌了起来:“没有!” “没有?我们球队的昨天可都看到了!就是王旭送你回的家。不敢承认啊?” 张欣欣不知所措的时候,王旭站在门口说:“就是我送的,怎样?” “喔~~~”瞬间一整个教室沸腾了,所有看戏的同学全拍桌子打板凳起哄起来,张欣欣害羞地看着王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 “喊什么呢喊什么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猜,一定是班主任老欧,老欧抱着一摞书,边说边走进教室。“王旭回你自己班教室,都给我安静点,准备上早自习了!” 张欣欣用书挡着脸,透过窗子看到王旭印在窗上的侧颜,只有一个轮廓,但她依然满心欣喜。 第3章 关于他的一切 王旭为了追张欣欣可是用了很多方法,跟踪,耍帅,扮酷,英雄救美都用上了,但张欣欣就不为所动。大佬四再给他支了一招,爱屋及乌。 “她喜欢足球啊,你要是能像欧文一样踢球,没准他就喜欢你了。” 王旭让人去给陆天宇传话,说是放学后在田径场等他。他原意是想加入陆天宇他们足球队,一起踢足球的。没想到话传了,但语气不对,意思也就不对了。 这话被张欣欣听到了,她以为王旭要打他,毕竟传说中的王旭可不是善茬。放学后她约了李善悄悄跟在陆天宇后面,担心陆天宇被欺负。陆天宇却约上了整个足球队的人,浩浩荡荡往田径场走去,到了一看,只有王旭一个人坐在田径场的发令台上,陆天宇一个人走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 “我想和你们一起踢足球。” “踢足球,你会踢吗?” “足球没有多难吧?乒乓球篮球我都玩得挺好的,足球也不难吧?” “那我要问问队长。” 陆天宇跑去球队里和一个个子特别高的男生嘀咕了许久,然后过来把他带过去找队长从荣。 “这是我们的队长,高三的从荣哥,踢球的事你问他。” 从荣早就听说王旭,也见过王旭在学校打篮球,他速度快,反应灵活,过人、突破能力很强,如果他能一起踢球,那真是求之不得。从荣从小学起就跟着体育馆的足球培训班踢球,在水泥地上踢,在篮球场上踢,到了十岁,十岁才第一次摸到足球场的草坪,那一刻是他记忆里最激动的时刻。他对足球是有野心的,他曾去考过甲a球队的b队但没有考上,即便如此,在这个小镇上也算是顶级厉害的了,回到学校,他组建了自己的球队,还拉了赞助,把企业的名字当作球队的名字印在球衣上,到省里比赛的时候穿,在踢球和球队经营方面,从荣确实是一把好手。 “哥,我就想一起好好踢球。” “先试用一个月吧,我们平时训练你就跟着一起来,看你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你。” “那,哥,我可以踢前锋吗?” “先训练吧,至于哪个位置要看你的能力。”其实在从荣看来,王旭是有大局观的一个人,他更适合踢中场,适合做一个组织型球员而非前场终结者。 张欣欣和李善躲在球场边的草丛里远远看着,听不清说什么,呆了一阵子,看没有打起来,两人就走了。 “你是担心陆天宇呢还是担心王旭?” “王旭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打架那么厉害。我是担心陆天宇好不好?”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去打架呢?” “不打架那干什么约学校田径场?那不是打架的地方吗?有什么事不能在教室里说吗?” “明天问问王旭不就行了?” “算了吧,我还是去问陆天宇。” 一早她就在教室等陆天宇,陆天宇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张欣欣一直盯着他的脸和手看。 “干嘛盯着我看?” “没事没事。”陆天宇看样子不像有事的,她松了一口气,觉得王旭不像传说的那么坏。 “你是想问王旭吧?”陆天宇坏笑着把头凑过来。 “别乱说!” “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俩?” 张欣欣害羞起来,使劲把陆天宇推过去:“警告你,别超线哟!” “切,不超就不超!”陆天宇默默打开书包拿书。 过了一会儿,陆天宇又把头凑过来:“我有个和王旭有关的事,你听不听?” 张欣欣心里特别想听,但不知道怎地,脱口而出的却是:“不听!”说完他就后悔了。 陆天宇没趣地挪回去,没几分钟,又凑过来,“你就真的不想听?” 既然说了不听,现在反悔陆天宇真会看出她喜欢王旭的,于是说:“不听”,用笔指指陆天宇的手:“你,超线了。” 陆天宇是一个心里装不了事的人,说通俗点,就是同学们常说的大喇叭,任何事都喜欢到处嚷嚷,只要他知道就等于全校都知道,他也不是坏心,就是天生爱八卦,尤其是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朋友。憋了一节课终于憋到下课了。老师刚喊下课,他就凑着张欣欣说:“我就跟你说了吧,王旭加入我们球队了,以后可是要跟我们一起训练踢比赛了。” “王旭?踢足球?他不是篮球队的吗?”张欣欣一脸震惊。 张欣欣疑惑震惊的表情他不陌生,因为王旭和他说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是呀,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死乞白赖说要进我们球队,队长已经答应了,周四就跟我们一起踢。你来看吗?” 张欣欣从没想过王旭是因为他才去踢足球,热爱着她热爱的一切。她依旧每周四放学去球场边看踢球,以前看踢球是单纯地热爱,现在看踢球倒多了一份心跳,仿佛是上天给这份热爱增加了一剂强心针。 王旭被换下来,跑到她身边坐下,满身的汗腥味,但她喜欢那种味道,是不顾一切努力奔跑的味道,是阳光下绽放的味道,她在阴暗处站太久了,闻到的都是霉味,她已经忘了阳光的味道。 踢完球每人一根冰棒或者一瓶冰汽水,透心着凉。张欣欣跟在球队的后面,王旭和球队走在前面,他一只手揣着裤兜,一只手反手将书包挂在肩上,一群人有说有笑,光打在他们身上,斜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张欣欣低着头一步一步踩着影子往前走,王旭回过身等她,她一下就撞在了他怀里。 王旭摸摸她的头,“没事吧?” “嗯,没事。”她也摸摸自己的头,抬头看看王旭,嗯,是心跳的感觉。 王旭提出来教她打乒乓球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她不会打乒乓球,但她愿意学,嘴上不在意,却愿意亲近和王旭有关的一切。 李善嚷嚷着:“王旭,你干嘛不教我啊,我也要学啊。” “你找陈成教,他打得不赖!” 王旭边说边从书包里拿出球拍,把一个红色的红双喜球拍递给张欣欣,“我的收藏,送你了。” 张欣欣接过球拍,球拍不像是新的,光面右下角刻了蓝色的x·x,x像印刷体,有四条横线,王旭自己用小刀刻了后再用蓝墨水染蓝。后面一个x像是刻了很久,前面的像新刻上去的。两个x,欣欣?旭欣?张欣欣看到蓝色的x,竟羞涩起来。 “这球拍是?” “嗯,这是我以前拿全省冠军比赛的球拍,以前只有我自己的名字,现在我想把你的名字也刻在上面送给你。” “谢谢你!”,能把自己的收藏,承载自己荣誉的球拍送给她,张欣欣倍感珍惜,回家后放在书柜的最上层,怕粘到灰,特意把书柜的玻璃推上。 第二天跑去文具店买了一个新的打球。王旭看到张欣欣用新球拍,心里有一丝失落,他不知道张欣欣这是拒绝他还是不喜欢他送的礼物。陈成喊他打球,他说没兴趣,把包搭在肩上,手插裤兜,垂头丧气地走了。 王旭走了,张欣欣和李善二打一,但她总是分神,李善和陈成都没了兴致。 “嘿嘿嘿,干嘛呢?看球啊?怎么老出错!”李善叫起来。 “就……分神了,没注意到。不好意思!” “我算看出来了,王旭走了你就这样,你担心他吧?”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呀?好手好脚的,对吧?”被洞穿的张欣欣语无伦次起来。 “要不要我晚上去帮你打探一下?” “不要!” 李善对着球桌那边的陈成大喊起来:“陈成,过来,给你个任务!” 陈成过来站在她身边,她一跃跳上球桌坐着,双手扶着陈成双肩说:“王旭有点不对劲,你今晚负责去搞清楚,听到没?” “喳,女王!” 陈成说,王旭难过是因为张欣欣没有用他送的球拍。 那球拍曾是王旭的荣光的见证,曾是她的心头好,现在成了她的心头好,她怎么会舍得用? 于是张欣欣买了一对球拍,在上面刻了一模一样的xx,送给王旭一块,自己留一块。她对王旭说,会珍藏好王旭送她的球拍,拍在人在拍亡人亡。 高一新生没有太大的学习压力,学生们都不太愿意早早回家,打打球,聊聊天,说说笑笑打发放学后的时间。不踢球的时候,王旭就会和赵灿打篮球,偶尔和五人帮的兄弟们在一起,张欣欣偶尔会和他们一起玩,一起踢球、一起打乒乓球、一起去游戏室打游戏、一起去网吧上网,日子单纯而美好,以前的她从不会和学校里所谓的“坏学生”、“校霸”在一起玩,可是现在她愿意,只要是和王旭有关的一切她都愿意。只是王旭,从未亲口对她说做他女朋友。 第4章 伤口 炎浮躁的夏日和炎热的秋老虎在高一新生们浮躁的状态下彻底过去了,按照惯例九月底的军训也一拖再拖,硬生生拖到了十月中旬才开始。 新生们对军训又期待又害怕,有人说军训很残酷,有人说军训很累,有人说军训很枯燥,总之就是很要命就对了。 十一放假前的军训动员大会是在阶梯教室上的,年级组长单老师在台上讲话,她讲了什么张欣欣根本听不进去,她一直盯着手里的字条琢磨:“放学后在学校小竹林等。”没有落款,也没有说什么事。纸条是一早上学就在抽屉里发现的,她是班里第一个到的,她到时小纸条就在了,她有些疑惑,究竟是谁?她想过是王旭,可那不是王旭的字,王旭的字她是见过的,一手漂亮的柳体,字比人潇洒多了。如果王旭要约她的话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直接跟她说,或者让李善赵灿陆天宇说都可以啊。如果不是王旭,那么还会有谁?她隐约觉得会是陈瑞,可上次王旭把他吓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是不会惹王旭的。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父亲欠了赌债的人,可是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去赌了,约莫不会欠下赌债,那些人也不会玩小孩子的把戏,是直接了当找上门的。但无论谁,她很确定的是自己会单刀赴约,一探究竟。 老欧讲完话,她看周围的人都在鼓掌,她也跟着鼓掌,转头问旁边的李善:“老单说的啥?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李善哈哈大笑:“杀人于无形呀!” 小纸条的事她谁也没说,决定了自己去,她就不会让别人知道。放学后她刚收好书包要走,陈成拿着习题集过来说:“张欣欣,我有道题不会做,你教我吧!” “哪题?” 陈成指指习题集,张欣欣耐心地给他讲了两遍,他还是不懂,张欣欣有些急了。 “我有点事情,要不明天我再仔细教你吧。” “这可是今天的家庭作业,明天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约了人,很急的事情......” “就再讲一遍,讲一遍就行。” 张欣欣又给他讲了一遍,说完拎着书包就教室外跑。气喘吁吁来到小竹林,等了许久,夕阳都沉完了,那人还没有来。她一个人站在小竹林里看月亮升起来,好美,风一吹,竹叶摇曳着,发出悉索悉索的声响。她拿出素描本,一个人爬到最顶层的田径场,借着月光把她看到的月光笼罩的校园画出来。 学校依山而建,呈阶梯式的布局,分为六台,第一台是值班室、单车棚,第二台是操场,整个操场也分为三个小层,篮球场,乒乓球桌、和宣传栏,第三台是是初中部教学楼和实验室、第四台是高中部教学楼、阶梯教室和行政楼,第五台是田径场。中间是长长的无尽的楼梯,两边是坡道,沿着山势而上,坡道边是厕所,红砖砌的厕所,每隔没有门,只有隔断,隔音特别差,女生们经常会在厕所里聊一些八卦,男生们会躲在男厕所偷听,然后宣扬得整个学校都知道,厕所就是八卦的发源地。厕所再往外是小小的防洪沟,早年山洪暴发,小防洪沟泄洪,拯救了一个学校学生的生命,这也都是听老辈人说的了。现在已经荒废,植了土,栽上不同的植物。小竹林就是学生们最常去的,打架、抽烟、逃课、躲值日都在这里,防洪沟旁就是红砖墙,墙顶砌了很多玻璃渣子,防止学生逃课翻墙,但或许老师们不知道,玻璃渣子可以防一时却不能防一世,因为小竹林旁边的墙有一个洞,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不知道谁挖的,用小竹林的竹子和杂草遮盖住了,要从墙外才能看到这个洞,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个洞,这在学生中不是秘密了,学校门卫管得严,大多逃课的学生都会从这个洞钻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张欣欣知道这个洞是陆天宇告诉她的,陆天宇要逃值日出去看球赛,红塔对申花,让她帮他打掩护。张欣欣趁机敲他一支人头雪糕。人嘛,无论哪个年龄段,为了想要得到的人或事,总要付出些什么,张欣欣也不例外。 没有等到人,画完画她就回家了,把素描的学校和王旭送的球拍放在一起,虽然她厌恶这个小镇,但她对学校是感恩的,因为在这她认识了陆天宇、赵灿、陈成、王旭,他们的开朗、风趣、执着感染着她,她也希望做一个天真无邪阳光灿烂的孩子,没有伤没有痛。 王旭三天没有来上课,听说是和校外的人打架受伤住院了,张欣欣有些担心。 “赵灿,你知道王旭怎么了么?” “不知道,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他们家也没有人” 张欣欣不甘心,又问陈成。 “大姐,我真不知道,他不是和赵灿住一起吗?你问赵灿吧。” “问了,赵灿说他家几天没人了。” “全家去旅游了吧?他爸没准什么时候有假就出去旅行了啊。”陈成编谎话的时候特心虚,不敢看张欣欣,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其实陈成知道王旭去哪了,就在张欣欣拿到纸条的那天傍晚,他抢在张欣欣之前堵在竹林小洞外面,等那个写纸条的人。 等来的果然是陈瑞,陈瑞带了两个人,个子都比王旭高,他们是盛家的人,陈瑞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径认识了盛家的人,并且听到一个和张欣欣有关的事,想要告诉她,但又怕她不理自己,只有悄悄让人去塞纸条。陈瑞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就在社会上混,对张欣欣,他是喜欢的,想要她好,想要跟她在一起,但每次都控制不住地爆粗。他原本想说完就走的,哪知王旭堵着,不让他们进去。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怕他,仿佛有人撑腰一样,腰杆硬了,说话声音也大了。 “你走开!” “是你约的张欣欣吧?你找她什么事?”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女朋友,你说有没有关?” “呵,呵呵,女朋友?你说过吗?她答应过吗?” 王旭仔细想了想,自己从未说过让张欣欣做他的女朋友,而张欣欣也从未答应过。“妈的,没本事就不要泡妞,浪费了张欣欣的好姿色。” 听到这,王旭拳头没忍住挥了出去,陈瑞也没料到王旭会动拳头,毫无防备就被打倒在地,陈瑞带去的人连忙上去,一个从后面勒住王旭、一个要从前面踢王旭,比几招假把式,却不敢上脚,还好王旭跟着他们五人帮老大王青学过皮毛,反应特别快,在对方下脚之前先踹了对方,一个假摔把后面那个摔倒在地。这时,陈瑞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对着王旭的脑袋就砸下来,王旭顿时晕倒了,血从他脑袋流了出来。三人吓得撒腿就跑。 一墙之隔,墙内的张欣欣“岁月静好”,墙外的王旭“刀光剑影”。 王旭去堵人的事陈成知道,也是王旭让他找个借口拖住张欣欣的。他看张欣欣走了,立刻站起来,站在桌子上往外看,他们教室在三楼,踩着桌子或者扒着窗子就可以看到学校外墙的情况。他踮着脚尖看了看,只看到王旭躺在地上。他飞奔着冲出学校,绕到外墙找王旭。陈成去的时候王旭完全失去了意识,周围都是血。他赶快用学校门口的磁卡机打120,同时插卡给王旭家打了个电话。 王旭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爸爸还在开会,只有妈妈一个人过来。医生说头上缝了五针,会伴随有轻微脑震荡出现,等清醒之后住两天院观察观察。王旭爸爸直到王旭醒过来才赶来。王旭醒的时候妈妈回家拿东西,只有陈成陪在他身边,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还活着,真好!”王旭颤巍巍地说。 “你吓死我了,对不住了兄弟。”陈成一个劲地自责,要是当时自己陪着他去就好了,五人帮哪怕有一个人去,也不至于这样。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慌了,只记得打120,却忘记报警了。他刚想起要报警的时候王旭爸爸走了进来。 “王叔。”陈成边喊人边拉椅子给王旭爸爸,“您坐”,他特意把椅子拉得离王旭远一些。 王局长拉长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病床边探着头看看王旭,王旭装还没醒,他知道这个时候可是不能和爸爸硬碰硬,毕竟打架的是他,被打伤的也是他,而且是为了一个女生打,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他爸爸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装睡,先把这一晚蒙混过去。 “那个,小成啊,”王兴民伸手示意陈成,“这是怎么弄的?” “叔,是让外面的人打的。” “知道是谁打的吗?” “我没看到,我过去的时候人都走了,只剩王旭。” “报警了吗?” “没,急了,光顾着打120了。” “那怎么着,我让派出所的人来一趟,让他们把事情调查清楚调查仔细。看看是哪帮孙子打的王旭?”边说边偷看一下王旭。 一听到要报警,瞬间清醒了,他担心警察调查牵扯出张欣欣,只要他不说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事,“别啊,爸,这不没事吗?” “哎哟,您醒了呀!”王兴民打趣起来,“您老人家伤得重,得再睡一下,千万别起,伺候不好您我都不好意思说是王家人。” 陈成一听这话势头不对,想逃离这战场,王旭给了他一个眼色,要他好好待着。 “爸,你这不是让我折寿吗?”王旭摸摸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哎哟,没事,这不是小伤吗?你呀,就当我做了个小手术呗。” “哼,小手术?你那是打架,说严重点那是滋事、斗殴。”王兴民又拉下脸来训斥王旭,他原本是不想训他的,尽管生气,但他也是自己的儿子,被打进医院他又生气又心疼,其实他更多的是气自己的,没有照顾好儿子,那么多年忙工作从未给王旭该有的陪伴,来的路上他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千万不能骂,二必须要抓住凶手。“你说说,到底是谁干的?” “你别问,我也不会说。”王旭使劲挪一挪身子,头一动疼得叫起来。 “你现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疼的不止王旭的头,还有王兴民的心。 “疼,我要睡了,您先去忙工作吧。”王旭拉被子盖着脸。 王兴民见问不出什么,自然也不准备再追问,要查一个案子,就算当事人不开口,他们公安有的是方法查清楚。 王兴民回公安局,让刑侦队队长常飞的去查这个案子,调了学校门口的监控,什么也没查到,走访了周围村民,大家都说什么也没看到。就在常飞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个人自己碰枪口上了。 一场斗殴事件,常飞他们抓了十多个人,经其中一个刀疤交代: “有一个叫做黑子的,给他们吹牛说自己杀过人,一板砖就给对方拍趴下了,瞬间血流成河。”他眉飞色舞地说着。 “那人呢?” “他说不知道死没死。估计是死了,那地方偏僻很少有人去,躺那里一两天没人知道。” “那人是谁他说了没?” “没,就说是当官的儿子。” “地点在哪里?” “他没说。” 常飞根据线索迅速找到那个叫黑子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陈瑞。 陈瑞承认打了王旭,但关于打架的原因,陈瑞只说是口角之争。在这一点上,王旭是挺佩服陈瑞的,他说陈瑞是条汉子。 陈瑞之所以不说,一是想保护张欣欣,不愿意牵扯张欣欣,他是真的喜欢张欣欣。二是他不敢说原因,背后牵扯太多人和势力,尤其是那个他原本想告诉张欣欣的事。 陈瑞一直关在看守所里,王旭的事就这么了了,在医院住了一周就出院。这些天没有王旭的消息,张欣欣很急,打王旭家电话也没有人接。问了很多平时和他要好的兄弟,都说去旅游了。 他不愿她看到他的不堪,不愿她担心,不愿她内疚,更重要的设是他不愿让她觉得他是个没用的人。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他的superman! 该来的还是要来,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收假的第一天王旭坚持要去上学,张欣欣就听陆天宇说王旭缝针的事。放学她陪王旭坐在田径场边,用手轻轻地摸一下王旭的伤口。 “疼!”王旭叫起来。 张欣欣赶紧缩回手,“对不起对不起!” 王旭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他伤口的地方,“逗你呢!” 张欣欣轻轻摸着伤口,手一动不动,抬头看着他。 “疼么?” “不疼!” 她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原本他只是两边寸头,现在整个都剃成了超级板寸,不过这样似乎显得更阳光更硬气,是她喜欢的样子。 第5章 恶之花 过完国庆,学生们都陷入对军训急切的期待,王旭也不例外。王兴民给他请了假,高体能训练的军训对刚出院的王旭来说有些困难,他生怕王旭再次受伤,可是王旭对这满满的父爱并不领情,他甚至觉得这是在干预他的生活,剥夺他享受平等教育的权利,父子两不免大吵一场。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军训。” “军训?你知道军训有多难吗?你刚出院,你这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 “不管我吃不吃得消,您这样不和我商量就帮我请假是不尊重我,我也有选择的权利,我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王兴民没想到自己的好意在儿子眼里竟然成了不尊重,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尊重你?我怕不尊重你的话你初中逃学我当着老师骂过你没有?还有,你中考说要进快班我是不是想办法给你整进去?还有这次,你打架住院我也没有教训过你,我都是考虑到你的面子,这还不够尊重?” “你瞒着我请假就是不尊重我,这军训我去定了。”王旭要去军训的意愿很强烈。 王兴民对这个混不吝的儿子感到很气愤,但同时也让他觉得很欣慰,至少儿子不是个懦夫、有责任心有担当,哪怕头上受伤,面对魔鬼式的军训也丝毫不胆怯。 从来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场争执,最终还是以老父亲的妥协为结束。 “军训要注意身体、记得吃药!”王兴民临走撂下一句话,让王旭有点嘚瑟,一边是对军训的期待,一边是对父子关系胜利的快乐。 军训如约而至,学生们像大逃难一样驮着大包小包前往军分区。除了必用的铺盖外,学生们大多带的零食、换洗衣服、玩具,而张欣欣背着一个书包一手拎着被子一手拎着热水壶就来了,热水壶是红色的,上面显眼地印着双色“囍”字,这在学生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哟,张欣欣,你干嘛呢?谁还带那么土的东西,还写囍字,结婚呐?”同学中不乏一些阴阳怪气的人,2班班长罗子夕就是那个带头的,自从有传闻说王旭喜欢张欣欣起,她就对张欣欣阴阳怪气起来,原本初中她也是和张欣欣一个班的,也没有任何摩擦,按理说升到高中,大家情谊更深了,可开学后罗子夕对张欣欣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好,一开始只是冷眼相向,直到传出王旭为张欣欣打架,她算是彻底魔怔了。罗子夕家和王旭家是世交,两人在娘胎里就认识,罗子夕为了王旭去学乒乓球,当时一起参加全市的乒乓球选拔赛,当然,最后是王旭夺得了代表全市到省里参加比赛的机会。她喜欢狂妄不羁的他,也喜欢打球时专注而认真的他。从小到大,她都在关注着王旭的一举一动,只要本校学生中有任何关于王旭的风吹草动,她必定坐立难安。好不容易上了高中,她用了一些关系和王旭分在一个班,她又是班长,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亲近王旭,可凭空钻出个张欣欣,张欣欣论成绩、论长相、论家世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长、体育艺术两开花的她一向傲娇,从不愿被别人比下去,张欣欣的出现,让她傲娇的心受不了这份耻辱,至少王旭喜欢张欣欣这件事在她看来是自己的耻辱,觉得自己被张欣欣比下去了,否则王旭怎么可能不会喜欢如此优秀的她?平时在学校里她是班长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放了学有父母接送,在家是乖乖女,这些好印象让她被架在那了,在大人们面前装习惯了、假习惯了,想发脾气也没办法,可是现在在军分区,出了学校出了家,她就是她自己,她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况且她笃定了王旭不会来军训,而她此刻做什么王旭都不会知道,她只是想让张欣欣不堪,不出一口夺其所爱的恶气她是不会罢休的。 张欣欣笑一笑,懒得搭理她,对于那些恶言恶语,她一向报之以嗤笑。 “欣欣,别理她,走,带你去看,我带了很多零食,我们一起吃。”李善拉着张欣欣去看她的行李。 罗子夕穷追不舍:“哟,你不会是没带零食吧?大家可是都带了,你带了什么呀?” 李善瞅她一眼,她更得意了,走过去撕着张欣欣的背包想让张欣欣当着全年级人的面出洋相。 撕拉中,张欣欣的书包被撕坏了,银色手电筒、红色橡胶热水袋、卫生巾、卫生纸,全都一股脑掉了出来。同学们看到卫生巾,全开始起哄。 张欣欣尴尬至极,弯下腰去捡她的东西。手电筒和热水袋是妈妈留给她的,妈妈交代过,出门在外要记得带手电筒,照明防身都有用,小时候妈妈晚上带她举着手电筒爬上山顶看整个镇子的夜景,母女俩席地而坐,用手电筒照着山脚下的小镇,仿佛自己燃亮了整座城,开心不已。热水袋是妈妈一直用的,小时候每个月妈妈都会在里面装满热水捂着肚子,冬天特别冷的时候也会给她捂手捂脚,暖暖的。到了初潮期,每个月例假都会肚子疼,妈妈就会灌上热水给她捂肚子,说来也神奇,没多久肚子就不疼了。手电筒和热水袋都是妈妈留给她的念想。 罗子夕抢先抓起银色手电筒和红色橡胶热水袋,举得高高的:“哎,张欣欣,这就是你的土着三件套了吧?” “你还给我!”张欣欣边说边跳起来抢,罗子夕比她高半个头,要想抢到有些费劲。 “有本事你来抢啊!”罗子夕得意地使劲把脚踮得老高,她原想趁着老师还没来家长和王旭都不在,让张欣欣出尽洋相,可她万万没想到,王旭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王旭一把从罗子夕手里抢过手电筒和热水袋,弯下腰把张欣欣的东西捡进书包里,转身拉着张欣欣走了,临走不忘回头狠狠对罗子夕说:“以后你别惹她!” 同学们又一阵起哄声,只剩下罗子夕一个人攥紧拳头、独自愤怒。 远处,年级组长带着教官们走了过来。 “集合!” 所有学生按照班级做课间操的位置站好。年级组长简单讲话、上缴零食玩具、寝室换衣服之后就正式开启了高一新生们为期十天的地狱式军训,男女生分开操练。之所以称为地狱式军训是因为新来的林教官,丝毫不留情面,尤其是对男生,就连刚出院的王旭也不例外,第一天就被单独喊出来加站一小时军姿,站军姿的时候王旭没站稳稍微动了一下。 “你,出列!” 王旭只有听林教官的出力。 “站军姿时候,不能动,加站一小时。” 听到加战一小时,赵灿立马开口说:“林教官,他刚出院,头上缝了五针!” “谁说话?给我出列!你要给他说情,兄弟情深是吧?你陪着他站。” 赵灿只有乖乖站出来,站到王旭身边,王旭对着他轻轻摇摇头,他眨眨眼睛。 “站军姿,是你们当军人的第一步,既然进了这扇大门,那你们就是军人,不再是学生,所有人都一样,到了战场上,不能说你生病了,肚子疼就躲在后面不去打仗。那是懦弱的表现!军训就是为了磨练大家的意志。”林教官说着扫了一眼队伍,齐刷刷地站好,接着继续说:“你们谁生病,现在就出来给我收拾行李回家,家里待着挺舒服的。” 操场上一片死寂,谁也不敢动。部队解散了王旭和赵灿还在那,张欣欣解散回来远远地看见,心疼不已。 吃饭的时候分班坐,张欣欣和王旭擦身而过,王旭悄悄在他耳边说,晚上巡房后出来。 军分区在离学校不远的山脚边,场地不大,有6、7栋整齐排列的东西向平房,每栋2-5间房不等,学生们的寝室、食堂就在其中。寝室一共四间,女生两间,男生两间,上下铺。平房前后各有一块操场学生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生活了15、16年,从未有过一起睡的集体生活,突然那么多人睡在一起,无比兴奋。晚上吹了熄灯号,学生们还陷入兴奋中,雀跃不已。张欣欣住下铺,她盯着上铺的天花板发呆,等着教官巡房。教官巡房结束后,她和李善悄悄溜了出去,寝室隔壁栋空房的门口的小干沟边坐着等王旭。不一会儿,王旭、赵灿和陈成一起来了,月光下看三人走来,洒满了银色的光环,李善跳着过去,一整个挂在陈成身上,赵灿给了李善一个鄙视的眼神就去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放风。王旭走过来在张欣欣身边坐下,两人靠墙而坐,把脚伸进干沟里,抬头看着夜空,夜空中飞机亮着灯忽明忽暗地从头顶一飞而过。 “你还好吧?有没有头晕或者哪里疼?”张欣欣首先打破了沉默。 “没事,罚站都是小事。”王旭笑着说。 “如果有任何一点不舒服就要去医院,知道吗?”张欣欣表现得比王旭想象中紧张多了。 “嗯,知道了!”嘴上回应着,心里美滋滋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包麻辣味子弟土豆片,递给张欣欣,“生日快乐!” 张欣欣真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从春天开始就太多糟心事,她只是想要快快高考,离开这个地方,其他的事,她都不太愿意占用自己的内存,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王旭可以占用她的内存。 “零食不是交了吗?你哪里来的?” “嘘!我在前面草丛里藏了一包土豆片,太大的也不敢藏,我谁也没说,今年只能送你一包土豆片,明年不用军训再送你一个好的礼物。” “谢谢!”张欣欣撕开土豆片,喂了王旭一片,自己吃了一片,放在嘴里一起咬,咔嚓咔嚓地响,嘴里是辣的心里却是甜的,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地笑了,抬头看看夜空,又一架飞机飞闪而过。 这一切被出来上厕所的罗子夕看在眼里,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慢慢发芽了。 一如高年级师哥师姐们说的那样,军训枯燥而乏味,张欣欣每天熄了灯就溜到外面和王旭见面,两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抬头看看天,天气好的时候一起数星星,张欣欣带了妈妈留给她的手电筒,对着天空一开一关,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和星星说话;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打开电筒,常亮着寻找薄云里的一丝光亮。困了再各自溜回寝室睡觉。 半夜里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所有人迅速起床整理内务,为了避免紧急集合,学生们大多穿着军装睡,张欣欣也不例外,可是她起床后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鞋子,眼看着同学们都出去了,寝室只剩自己一个人,她慌乱中只能穿着自己的鞋子出去集合,当然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张教官看着她的鞋子指了指:“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教官,我的鞋子找不到了,只能穿自己的鞋子!” “好好的怎么可能鞋子不在了呢?内务都整理不好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军人?”教官当着全年级的人训斥张欣欣,大伙都挺心疼她的,只有一个人悄悄低着头偷笑。李善远远地看见了罗子兮偷笑。 “报告教官,我错了!”张欣欣态度很诚恳。 “你,脱鞋光脚跑三圈操场,其他人,稍息、立正!解散!”。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张欣欣一个人在月光下光脚跑步,操场不大,一圈也就1、200米,王旭不忍心回去,躲在草丛里偷看。 李善回到寝室就闹开了,她躺在罗子夕的床上,罗子夕过来对她嚷嚷:“让开!” 李善眼皮都不抬一下说:“把张欣欣的鞋子交出来!” “你说什么呢?什么鞋子?” “张欣欣的鞋子。” “我没拿。” “不是你拿的刚才紧急集合的时候你偷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王旭!” 听到王旭的名字,罗子夕慌了:“你别血口喷人!” “罗子夕,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班长老师喜欢你大家就得让着你,要是今晚你不把张欣欣的鞋子还回去,那明天我就告诉教官张欣欣的鞋是你藏的,然后告诉王旭你喜欢他和你藏鞋的事,你看看他还会不会理你。” 见罗子夕不说话,李善从她床上起来,来回打量着她:“我警告你,如果以后张欣欣再被人陷害,我第一个怀疑你,你最好保佑她平平安安过完高中三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去自己的床上躺下。 张欣欣跑完操场,教官回去睡觉,王旭跑去女生寝室门口等她,远远见她一跳一跳地过来,教官也没跟着,就跑着迎过去。她跑步的时候还能强撑着,看见王旭就有点崩溃了,她不希望让王旭看见她当着全年级同学被教官训斥罚跑。 “疼吗?”王旭扶着她。 “嗯!” “我背你!”王旭蹲下来,张欣欣犹豫了一下爬到王旭背上,上一次被人背,还是小时候爸爸背她,可是现在爸爸已经不是那个爸爸,家也不是那个家,她却还是那个坚定地想要离开这个小镇的女孩。她靠在他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力量,一股暖流涌了上来,她想起王旭为她做的种种,她心里默默发誓,如果可以,她愿意为王旭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鞋子事件以第二天一早神奇出现而告终。罗子夕趁着晚上大家都睡了,把藏在洗脸盆下面的鞋子还回去,她怕李善把她的秘密告诉王旭,之后她没有再整过张欣欣,她怕李善更怕王旭,她只是希望张欣欣和王旭赶快分手。 整个军训在平安中度过,罗子夕没再整张欣欣,王旭也没有受伤,尽管各式各样的操练令人乏味,但对学生们的磨练却是终身难忘的,尤其是张欣欣和王旭,那是他们心挨得最近的日子,那也是后来张欣欣的回忆里最甜的时候。 第6章 秘密 军训之后,王旭去看守所见了陈瑞,有些事他得问明白,那天傍晚陈瑞去找张欣欣是要说什么事。躺医院里他一直琢磨,陈瑞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张欣欣一定是很紧急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只怪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陈瑞没有交待是为了去找张欣欣才和他打架这点,他觉得陈瑞挺汉子的。 “陈瑞,我就问你一件事:当时你要去找张欣欣说什么?”他习惯男人之间直来直去,少些套路,多些真诚。 “你不是挺能耐吗?自己去查呀。” “查?怎么查?” “让你局长老爸去查呀!” “查谁?” “张欣欣他爸。” “你要说的事和张欣欣他爸有关吧?” “这是个秘密,你自己去查。”说完陈瑞起身,被带走了。陈瑞虽然很不满王旭,但王旭为了张欣欣可以挨砖头、被打到头破血流,他是挺佩服的,王旭不像是传说中狐假虎威的官二代,反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为了喜欢的人可以豁出一切。公安审他的时候他他不提张欣欣,且不说背后牵扯的势力,他也是不想把张欣欣牵扯进来背处分。张欣欣想要逃离这里的心和他一样,只是他的命就这样吧,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了,跟着荷官老妈在赌场混日子,张欣欣努力生活努力要考出去的心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王旭问他秘密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会说,说出来了,张欣欣的生活必定会天翻地覆。 王旭晚上回家,一直琢磨陈瑞白天说的话,陈瑞没有直接说出那个秘密,说明他是一个能处的人,至于那个秘密他决定亲自去查一查张光荣。第二天一早他就装头疼。 “妈,我头疼,看来得去医院住几天检查检查了。” 王旭是一个从不在他们面前说疼的人,脑袋上缝了五针也仍旧嘻嘻哈哈,这突然说疼,吓得王妈妈脸都煞白,她天真的以为儿子上次被打有什么后遗症了:“怎么了?是不是上次缝针的地方疼了?你这几天还是别去上课了,住院观察观察。” 正中王旭下怀,还没等王旭回话王妈妈接着说:“我也给学校请几天假,陪你去医院。” 这可吓坏王旭了,连忙说:“不用,妈,真的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医院嘛,我熟。”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呐,还是我陪你去吧?” 王旭连忙摆手:“您要实在不放心,我喊赵灿来陪我行吗?” “你不要耽误小灿学习,他成绩好,不像你一塌糊涂的。”王妈妈又进入了别人家孩子和自己家孩子比较模式。 这时楼下传来赵灿的声音:“王旭,上学啦,快!” 王旭推开窗子向他招招手:“上来!” 赵灿刚进屋王旭就对他使个眼色,然后说:“妈,你看,赵灿陪我去医院。” 王妈妈对赵灿也是放心的,就默认了,拿了看病的钱给王旭就去上班。 他从窗子边看王妈走远了,才让赵灿悄悄去上学,自己跑去和大佬四汇合。两人在供销社门口蹲守张光荣,张光荣在电力公司,他们不好在电力公司门口等,就躲到了电力公司隔壁的供销社门口。到中午十一点,张光荣才从单位出来,往北走了。在山川,一向有南山北盛、南赌北毒的说法。张光荣一路弯弯绕绕,绕进了盛高菜市场,菜市场布局复杂,不是周正的形状,更像一个笔画连在一起的“15”的形状。菜市场有三个出口,分别是牲口区、水果区和蔬菜区,菜市场内人员嘈杂,有干货咸菜大棚里喇叭声,有露天菜贩子倒腾蔬菜叫卖声,有菜农挑着扁担的叫唤声,更有牲口区各种牛羊鸡的叫声。王旭和大佬四悄悄跟在后面,张光荣拐到了卖咸菜旁的小巷子里,一眨眼,人不见了。王旭又回去供销社门口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晚上回家王妈妈问他检查结果,他说还没查完,明天接着查。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依然在供销社门口蹲点,到天黑依旧没有等到张光荣。到了第四天,张光荣仍旧十一点出门,他们紧紧跟着,生怕跟丢了,这一次张光荣换了一个口进菜市场,从卖牲口的口进,兜兜转转绕到了商管处旁的小道里,这条小道是商管处的一个廊檐,平时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王旭抬头看看商管的楼,没有跟着进去,拉拉大佬四转身爬上了商管处的楼,两人扒着三楼男厕所窗子往下看,刚好看到张光荣和一个光头男的窃窃私语,张光荣从那人手上接过了一小袋东西,那人说了几句话两人就走了。 大佬四悄声对王旭说:“那人像是盛家的人,这不是在盛家地盘上做买卖吗?” 王旭瞪大了眼睛问:“你确定吗?”,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然,我们打过架的。” 王旭他们跟了出去,光头男戴上帽子混进人群再也不见踪迹。王旭再转身看张光荣,也没了影踪。 从菜市场出来,王旭去了一趟公安局找王兴民,他想让王兴民放了陈瑞。这还是他第一次到他爸的办公室,他推门进去就看见王兴民在写着什么材料,旁边堆满了牛皮纸的文件袋和报纸。他在办公桌前坐下。 “爸,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放了陈瑞。” “不行!”王兴民放下笔,抬头看看儿子。 “为什么?我伤都好了,也没什么后遗症。况且男生之间打架本来就很正常啊。” “放不放人不是我说了算,他没罪自然能放,打伤了人犯了罪自然要受到惩罚。” “他都关了快一个月了,也算受到惩罚了,再说我没啥伤,自然不算犯罪,放了吧。爸!” “不行!” 眼看爸爸不同意,他决定换一个策略:“爸,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打我,我告他坐牢,他出狱以后又继续找我麻烦,这是死循环,多条路多个朋友,对吧?” 这句话说在王兴民命门上了,做公安这行,这些年从低做起,看守所、缉毒、刑侦,能坐上局长的位子,也是靠着社会上的各种眼线才能破案立功。孩子叛逆期喜欢和社会上的人玩,他是不反对的,接触的人多了才看得清是非黑白、才知道何所为何所不为。他和王旭约法三章,第一、生人给的、不明来历的东西坚决不吃,第二、违法的事不做,第三、未成年之前不可以有性行为。这三点,是一个父亲最后的底线。 “所以呢?” “所以就放了他呀。” “放他可没那么容易,我们抓他进看守所是有手续的,现在要放也要相关手续。” “爸,我还是受害人吧?受害人都不追究你们瞎抓什么人呢?” “你还是未成年人,我是你的监护人。” “可我已经过了16岁了,这您忘了吧?” 王旭不经意间又戳到了他的痛处,王旭过了16岁这件事他真的不记得了,王旭6月份的生日他都给忙忘了,作为父亲,他真的是很失败的。 “你出去找常飞。” “爸,您继续写,继续写啊!我先出去了。” 软磨硬泡之下,王兴民答应放了陈瑞,只要王旭和王兴民不追究,写一个谅解书陈瑞就没事了。 陈瑞出来的时候是他去接的,陈瑞爱答不理地说:“说吧,什么事?” “张欣欣爸到底是吸毒还是贩毒?”王旭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你小子能啊,几天时间就知道了呀。”陈瑞真的有点小看他了。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吸毒,有一两个月了吧,上次我就是要给她说这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你,还给我害进来关了将近一个月。”陈瑞瞅着他说。 王旭当时就跳起来:“告诉张欣欣,你疯了吧!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她啊。” “早知道早应对呗,反正他爹也就那样了,张欣欣算是彻底毁咯。” “我知道她爸吸毒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和她说,就连她爸吸毒的事也不能让她知道。”王旭很郑重地说。 “她迟早是要知道的。”陈瑞拍拍他的肩。 “到时候再说吧,我不想她为这事不开心,只想让她能多开心一段时间。” “是啦,我答应你不说,为了张欣欣。” “吸毒不是贩毒,对吧?吸毒还可以戒啊,赌瘾都能戒,赌瘾也不难吧?” “所以说我最烦你们这些官二代,是不知道世道险恶,这毒瘾是说戒就能戒、戒的吗?老街子上赵老三进戒毒所多少次了,不依然复吸吗?吸毒缺钱时离偷、抢、甚至贩毒还能远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跟我们这个打打架不在一个层级上啊。”陈瑞看看王旭摇摇头,拎着包往前走。 王旭站着想了想,迅速追上陈瑞:“那就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有,”陈瑞停下脚步,看着他说:“你带张欣欣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让老张在这里自生自灭。” “这才16岁,能去哪?” “广州、北京、上海,越南、老挝、缅甸。能走多远是多远,走了就别再回来。”说完头也不回打了三轮摩的走了,走出不远,他又退回来问王旭:“你走不走!” 王旭钻上车,没有再说话,一直在心里琢磨要带张欣欣离开山川的事。 第7章 暗夜里的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旭偶尔显得心事重重外,一切平淡而温暖着,至少在张欣欣心里是这样的。眼见着从初秋就到了严冬,冬天里让学生们最期盼的就是一年一度冬季运动会,为期五天,这是学生们最喜欢的时候,除了开幕式和闭幕式全员参加外,没有项目的同学就可以在家休息,当然要到现场当拉拉队也是极好的。 张欣欣报了1500米长跑,王旭几乎报了所有的径赛。从小学到高一,每一年运动会他都会报所有的径赛,除了集体项目,个人项目都是拿奖的。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1500米长跑安排在了第二天下午,男生先跑,跑完女生再跑。都说爆发力好的人耐力就差,短跑的人不一定长跑就厉害,但王旭是个例外,他轻轻松松跑了第一。 跑完他在草坪上做了简单的拉伸后躺下,赵灿给他捏着腿,:“你小子真拿第一呀?” “那是,他们这帮人没有跑得过我的。” “你就得瑟吧!希望下学期来个转学生克一克你。”赵灿使劲敲敲他的腿,“哎,女生1500要开始了。” 王旭一个轱辘爬起来,跑到终点线的地方等张欣欣。 张欣欣在最外道,发令枪响起,她先冲了出去抢到内道,慢慢调整呼吸,匀速跑,两步一呼,两步一吸。她不停地重复这个呼吸频率。 这是王旭教他的,在运动方面王旭所向披靡,从小到大作为学校的体育尖子生、他总是最受照顾的那一个,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课程他逃课,老师也没有请家长,顶多说他几句。 跑到300米的地方,她看到王旭,王旭站在内道边的草坪上等她跑过来,然后陪着她一起跑,一边跑一边让张欣欣调整呼吸。比赛前张欣欣忙着看王旭跑,没来得及做全面热身,跑着跑着岔气,跑不动了,速度明显慢下来,后面的同学都一个个超过她了,他们班的同学们全在跑道两边喊:“欣欣加油,欣欣加油!”张欣欣用手按着岔气的地方,另一只手使劲摆臂,调整呼吸。她虽然不是全班的希望,但是她希望除了学习外至少做漂亮一件事,让自己配得上王旭,让王旭引以为傲。 在疯狂的加油呐喊声中,她听到王旭说:“别怕,我在,我陪着你跑,加油!”。这更坚定了张欣欣要坚持跑下去的信念。 最后300米该冲刺了,王旭说,“冲刺,我在终点等你!”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嗖一下就不见人影,张欣欣把呼吸时间拉长,调整频次,此时她只有一个信念:拼命往前冲,王旭在终点。 近了,王旭越来越近了,他看到王旭、李善、赵灿、陆天宇都在终点向她挥手。 最后100米,顾不得什么呼吸,咬紧牙拼命冲了过去,第五个冲过终点,王旭向着她冲过来,她实在太累了,一整个瘫倒在他怀里。王旭把她抱到草坪边,让李善给她做做拉伸,趴着捏捏腿手放松放松。她睁眼就看见王旭,她伸起手,透过指缝看看王旭,阳光暖洋洋地照在王旭脸上,然后从指缝里穿过,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再伸出另一只手看看天,蓝的天白的云,阳光正好,青春正好! “王旭。” “嗯?” “没事!” 李善凑过来说:“我喜欢你!” 她害羞地捂住脸。虽然这话是李善说的,但王旭当作是她说的了,心里乐开了花。 王旭把她扶起来,“李善,你扶欣欣慢慢走一走恢复一下。” 他需要独处时间平复一下他激动的心情。 比赛结束得比往常上课要早得多,他送张欣欣回家,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他故意没话找话:“听说你画画特别好?” “没,就是随便画。”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画一幅吗?” “嗯,我画一幅送你,你想要什么画?” “我说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我能画都给你画。” “那你给我画一幅你和我的肖像画吧。” “肖像画我画的很少,怕画不好。” “没事,我相信你能画好。” 面对王旭突如其来的相信,她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张光荣是不喜欢她画画的,总说画画耽误学习,她知道这是借口,他只是不愿意多出钱给她买画画的工具。她只能偷偷摸摸去画画,把省吃俭用钱买的工具藏在铁路旁的花坛里,那个地方没人经过,更不会有人发现。张光荣虽然赌,但他看似已经戒了很久,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只要他不赌,张欣欣基本生活是有保障的。 王旭把他送到家楼下,这是她最早一次放学回家,其实她不太愿意回家的,只是跑得太累了,她只有回家休息。可是就在她进屋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惊住了:茶几上有摊开的锡纸,上面还剩一些白色的小粉末,张光荣仰着头,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她虽然没见过这白色的小粉末,但电视剧她还是看过的,五年前缴平远街电视直播,就是她和爸妈一起看的。她原本以为张光荣戒赌了,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了,却没想到张光荣居然吸毒。这是她一辈子也没想过,也无法想象的,愤怒、震惊、恐惧充斥着她, “呀!!!”张欣欣门也没关,咆哮着把书包扔过去砸在张光荣脸上。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妈妈的愤怒和咆哮。 张光荣缓过神来,迟疑了一下,说,“你怎么回来那么早?平时你不是六七点钟才回家吗?说着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怎么才五点就回来了?” 张欣欣过去指着桌子上的纸:“说,你吸这个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 “你哪里来的钱?” “我把摩托和自行车抵了,还有大哥大我也卖了。你回来得晚,回来就关着门看书,一早又去上学,所以你不知道。” “爸,你吸上这个咱俩就都完了,你知道吗?这会毁了你毁了我的。” “哎哟,别急嘛。” “你吸上这个要是让单位的人知道你就会被开除的。” “小事小事,老子爱咋咋滴,只要老子不耽误工作,他们就管不着。” “这东西家里还有吗?” “衣柜抽屉里还有两包。” 张欣欣把毒品拿出来,往厨房走,张光荣追着她骂骂咧咧跟过来,眼见她要把毒品全扔水池里,一把拉住她。 “这花我多少钱你知道吗?你要是倒了咱俩没完!” “爸,你考虑过我吗?你这样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可以想法赚钱啊?” “赚钱?你工作都快保不住了还怎么赚?” “我可以去走货呀,可赚钱了,没两年咱家就发了。” “走货?那是犯法,你想坐牢吗?我看你还是去戒毒所戒毒吧。” “坐牢?你看北邱那些人,哪个坐牢了?赚了钱开加油站的开加油站,做酱油厂的做酱油厂,一个个活得比谁都好!” “你要是再说,我就打110,直接抓你去戒毒所。” 张欣欣只是嘴上说说,不敢真的打,打了就全镇的人都知道她张光荣吸毒了,张光荣不要面子她还要,她不想影响以后读大学考公务员政审。但把毒品丢了她是敢的。她把毒品撕开一包倒进水槽,张光荣眼见保不住那两包毒品了,抬起手给她一个巴掌。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挡住了张光荣,张欣欣回头,“王旭?你怎么在我家?” 原来王旭看她进门,正准备走,听到她的叫声,立刻跑上楼,在门外看到了一切。他是知道张光荣吸毒的,他料想到迟早有一天张欣欣会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知道。 王旭丢开张光荣的手,拉着张欣欣走了。张欣欣一个人走在前面,他慢慢跟在后面,两人一直在街上走啊走,冷风呼呼地吹着脸,有一丝丝刺痛,但她不知道此刻疼的是心还是脸,她感到害怕,像天塌了下来,那颗擎天柱突然就倒了。 王旭走上来拉着她的手,她感到一丝丝温暖,借着路灯灯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犹如暗夜里的光,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生活。她愿意跟随他寻找光,在有光亮的地方生活。 王旭带她去许源家,许源是他们五人帮的老幺,爸妈都调到省城工作,他在三中上学,爹妈担心他转到省城跟不上,就把他留在这里读书,他自己一个人住。 “你就在这里住吧,什么也别想。明天我喊李善拿两套衣服给你。今晚我和许源就在旁边房间,有什么事你喊我。” “嗯!”张欣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老是会想起在家里看到一幕。她以为张光荣已经有所收敛,戒赌了,没想到是从一个深渊跳到了另一个深渊,而吸毒这个事已经把她推向万丈深渊。现在的她已经万念俱灰了。 到运动会结束,张欣欣都住在许源家,王旭有比赛就去学校,没比赛就在许源家打游戏看电视,晚上王旭也都住许源家,不过他是和爸妈报备过他在许源家住的,对于许源,他爸妈自然是放心的,许源爸妈和他爸妈是同学也是同事,后来许源爸妈调到省城且常年出差,他们逢年过节也会喊许源到家来一起过,偶尔王妈妈还会做好吃的给许源送去。 冷静了几天,张欣欣提出来要回家,尽管张光荣不是个人,但他是她唯一的依靠,那里还是她的家。 他爸妈都是外省人,支边来了川山,在这里结婚生子,妈妈是上海人,张光荣跟着她去过一次上海,家的人看不上,不同意,说要找关系把她弄回上海,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嫁给这个人。张光荣老家河北很偏远的一个农村里,父辈给它取名光荣,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光宗耀祖 荣归故里”,可如果取个好听的名字就能让他有出息,那中国首富应该是个取名的了。张光荣从小脾气不好,和家里关系不好,总是在外面打架惹事,后来和家里吵了一架,负气出走,在川山扎根,从此没回去过。张欣欣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亲戚来看她,她问过妈妈,为什么亲戚都不来看我们呢?妈妈说,没那么多亲戚需要走动的,亲戚和朋友一样,过着过着关系就淡了,唯一关心你的人只能是你自己,要是自己都过不好,那就真没人会关心你了。张欣欣似懂非懂地点头。现在想来,妈妈是有大智慧的人。 “我想回家看看。” “他吸毒的,失心疯的,万一毒瘾上来又打你怎么办?你不能去!” “没事,她是我爸,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啊,听话!”这句听话,让张欣欣的心麻酥酥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听话她会愿意听,包括她的爸妈,可是现在她愿意相信王旭,愿意听他的话。 他见她没有坚持,他抱着她,说:“就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不要你。”语气坚定而执着。 张欣欣离家出走了三天,第四天上学的时候,张光荣拎着她的书包来学校要人。 张欣欣上学用的是王旭的书,王旭上课没有书,老师让他到教室门口罚站。他靠墙站着,老远就看到张光荣气喘吁吁地往教学楼走来。 班主任把张欣欣喊去办公室,张欣欣一出来就看见王旭站在门口,她很内疚,是她害王旭被罚站的,经过王旭身旁,王旭对他做了个鬼脸,微微一笑,像是悬崖上开出的花。 张欣欣进门先看见书包,跟着才看见张光远。张光荣是借着送书包来学校大闹一番,他心想,要是拿不下张欣欣的臭脾气他就不叫张光荣,因为他笃定张欣欣对他吸毒的事不敢张扬,她是好面子的人,虽然总是表现得满不在乎满脸不屑。 “老师,我就是来要个公道,我们家欣欣被那个叫王旭的学生撺掇着离家出走了,这事学校可要给我们家做主。” “欣欣爸爸,您先坐下,别生气。”办主任老欧拍了拍旁边的椅子,“欣欣的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师,我就知道您是关心我们欣欣的,自从她妈妈走了,我是又当爹又当妈,不仅要工作赚钱,还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你说我容易吗?张光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张欣欣听着这对话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的错,非要赖给王旭,还要来学校闹,“爸,差不多得了,别演了,你不丢脸我还丢脸呢。” “哎,张欣欣,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这老师得批评你了,”老欧说着手指着张欣欣,然后转身递给张光荣一张纸巾说:欣欣爸,您也别哭,咱好好说。” 张光远擦一擦眼泪和鼻涕说:“老师,我们家欣欣原本是一个乖巧伶俐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可怎么就学会离家出走了呢?这,这都怪那个叫王旭的小子,要不是他骗我家欣欣,我家欣欣怎么会跟着他跑了几天不回家呢?都不知道这几天欣欣有没有被……” “爸,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走你心里不清楚吗?这事能怨上人家王旭吗?” “怎么不怨他?你就是被他带坏的!老师,你们可得处罚王旭,给他记过。” “张欣欣,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儿,老师,就是一点小误会?” 张光荣听到小误会立刻跳了起来,“这叫小误会,他还打了我,叫小误会?” 听到这里,老欧也听懂了个大概,老师嘛,不会偏袒过错方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得听听听当事人的说法才行,但她知道,当着张光荣,是问不出什么的,张欣欣是个好学生,王旭虽然成绩不好,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但他没出过什么大的错,而且在体育方面一直是相当优秀的,这两人如果闹出什么动静来,绝对是她教师生涯最大的败笔。她只能先稳住张光荣,把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处理。“欣欣爸爸,您看,现在是上课时间,我们就让孩子先去上课,这件事呢我们课后会调查清楚,您工作也忙,就先回去,晚上我亲自把欣欣送回家,这件事有了结果我告诉您,可以吗?”然后转头对欣欣说,“张欣欣,你也体谅一下你爸爸的不容易,凡事忍让着老人家,孝不如顺,顺着点啊。你先去上课。” 听老师这么说,张光荣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说,“那,我就等您消息了。” 张欣欣提着书包扭头就回教室,路过王旭身边,王旭悄悄用唇语问她:“怎么样?” 张欣欣轻轻摇摇头,走到教室门口喊报告。 下课后张欣欣把王旭的书还给他,听说老欧把王旭喊去办公室了,很紧张,生怕王旭把她张光荣吸毒的事说出来,躲在办公室门口偷听。 “王旭,你说说张欣欣离家出走是怎么回事?” “老师,没事,真没事。”王旭知道就算自己倍处分也不能把张光荣的事情说出来。 “没事?他爸爸都闹到学校了,说是你撺掇她离家出走的。这事要闹大了你可是要背处分的。” “老师,您处分我吧,但这事跟张欣欣没有关系。” “你才高一,背了处分对你不好,对你爸爸也不好呀。这事传开了对张欣欣名声也不好。” “跟我爸能有什么关系呀,他是他我是我。再说张欣欣没有错。” “那你好好说说你跟张欣欣是什么关系,她这几天去哪了,你们发生了什么关系没有?” “我们就是同学。”王旭避重就轻,当着老师也不能承认自己喜欢张欣欣。 “要是你再不说我们就只能请你家长来学校,给你处分了。” 听到这,张欣欣急了。闯了进去。“老师,这事和王旭没有关系,您处分我,是我自己和爸爸吵架要走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老欧一脸无奈,张欣欣家的事她是听说过的,张光荣是赌鬼,妈妈跑了,一个小女孩跟着赌鬼老爸生活也是挺可怜的,她学习成绩不差,考个一本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老师盯紧点,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也算是个可造之材。 晚上,老欧把张欣欣送回家,张光荣看见女儿回来了,也不好说什么,欠兮兮地把老师送走。至于王旭,老师不提他也不好再盯着,毕竟和王家闹僵了不好,要是再继续闹,以张欣欣的倔脾气,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欣欣关着房门,戴着耳机躺床上,她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脑里一直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以及王旭对她说的话:就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不要你! 可是说这话又能怎样?她有一个吸毒的爸爸,她深知吸毒就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路,没有任何希望,她的目前的生活算是彻底毁了,远处那一缕光还在,可她已经没有了追光的资格,也没有了喜欢王旭甚至被王旭喜欢的资格。 第8章 不拖不欠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张欣欣都刻意回避着王旭,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不太愿意和其他同学在一起,也不去看足球,放学就回家。原本好好的两个人说疏远就疏远了,王旭一头雾水,他心里猜想,有可能和陈瑞有关,陈瑞向他透露张欣欣爸吸毒的事一直是他心上的一块石头,也是他俩关系的定时炸弹,生怕什么时候她知道就炸了。 他给陈瑞打了传呼,约在游戏室门口等,陈瑞骑着摩托车过来,还没等摩托停稳,王旭就开门见山地问。 “你是不是跟张欣欣说我知道他爸爸吸毒的事?” “我是嘴闲么?答应过你不会说我就不会说,况且出来以后我一直没见过她。”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陈瑞最受不了威胁:“你有病吧?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我当时确实是想跟她说的,这不是被你拦下来,还搞进看守所待了一个月吗?出来以后我也没有见她没有跟她提过这事。” “那其他人呢?你有提过这事吗?” “大哥,除了你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她爸吸毒的事,你知道这事我也没和别人提过。但别人知不知道她爸吸毒我就不知道了。”对王旭,陈瑞有些不服、有些气愤、有些鄙视、但也有些惺惺相惜。他们对张欣欣的心都是一样的,而且要不是当时王旭去和他爸求情放过他,现在他还蹲在看守所呢。 “那她怎么突然就疏远我了呢?”王旭自言自语着。 “那要问你自己啊,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 “她撞见她爸吸毒了。” “后来呢?” “我把她带去朋友家住了几天,她爸来学校闹了。” “住几天?你小子有没有对她手动脚的?”陈瑞揪着他的衣服。 王旭把衣服从陈瑞手里拽开:“有又怎样?不服?” “王旭,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对不起她,我可饶不了你!”陈瑞一个指头指着王旭。 “好好好,天涯海角欢迎你来追债!” 王旭说完白陈瑞一眼就走了。在陈瑞这里找不到答案,他去找他的“爱情顾问” 大佬四支招。 “四哥,张欣欣不知道怎么了,最近都不理我。”大佬四还真没见过王旭垂头丧气的样子,终于有个女的可以收拾他了。 “你怎么惹她了?”大佬四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问。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找你了,你不是恋爱大神吗?快,给我支个招!” “要我说,女生不理你,你也别问为什么,死乞白赖地道歉就行了。” “你这馊主意,管用吗?” “百试不爽!” “不是,谈过恋爱吗你?” “你别管我谈没谈过,你就说,我之前给你出的招管不管用?” 王旭仔细想想:“要说管用还真有那么一点点!” “那不就结咯!”大佬四推着王旭的肩膀把他送出门:“你呀,啥也别想,乖乖去道歉,这个世界的事,没有什么是一句道歉解决不了的,一句不行就两句!” 王旭虽然对大佬四的话半信半疑,但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还是决定一试。跨年那天课间操的时候他特意和同学调了位子站到张欣欣旁边,想约她一起跨年。 “张欣欣,对不起!”死乞白赖道歉是第一原则。 张欣欣没理他,继续做操。 “张欣欣,跟你说话呢!”转体运动的时候张欣欣转过来,他用手在她面前挥一挥,她仍旧没有理她。 “哎,张欣欣,对不起,我错了。” 张欣欣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内心已经崩溃了,王旭越是这样卑微地对她,她越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资格爱他。 做完操,她扭头就赶紧跑,她不愿意在王旭身边多待一秒,多一秒钟都足以让她窒息。 王旭追上她:“张欣欣,我想和你谈谈。” “没什么谈的吧?”张欣欣继续往前跑。 王旭一把拉住她,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放开,再不放我喊了!” “你喊啊,让大家来看看你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王旭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张欣欣突然不挣扎了,站得好好地喊:“欧老师好!” 王旭听到老欧的名字,赶紧就放手,张欣欣拔腿就跑,逃命似的。 让张欣欣跑了,王旭自然是不服气的,他决定放学之后在教室门口等着她,不信她放学不从他们班教室门口经过,不信约不到她跨年。 放学依然没有等来张欣欣,为了躲王旭,张欣欣借口胃疼提前一节课走了。两人之间就犹如猫鼠游戏,看谁先捉住谁,看谁躲过谁。 晚上王旭去张欣欣家楼下喊张欣欣的名字,张欣欣在房间里听歌。 “张欣欣、张欣欣!” 张欣欣还没出来,张光荣抬一盆水从窗边泼出去,“张欣欣不在家!” “嘭~~”一声把窗子关上。王旭湿漉漉灰溜溜地回家去。 张欣欣虽然躺在床上在听歌,但她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往常,她会想都不想就冲下楼,可是现在,她任由张光荣乱来,只是希望能和王旭越来越远。她把随身听声音开大,耳边传来笛子的凄凉声,接着是张楚的声音:“这个冬天雪还不下,站在路上眼睛不眨,我的心跳还很温柔,你该表扬我说今天很听话,我的衣服有些大了,你说我看起来挺嘎,我知道我站在人群里挺傻,我的爹他总在喝酒是个混球,在死之前他不会再伤心不再动拳头,他坐在楼梯上面已经苍老已不是对手。” 她翻身裹紧被子,身子越来越冷,希望这个糟心的1998、糟心的冬天赶快过去。 新年伊始,张欣欣给陈瑞打了几次传呼,陈瑞都不回,她只有去摩托车修理店堵他,他出来以后就被老妈弄去亲戚开的摩托车修理店做学徒,学习修车技术。他是学校出了名的坏学生,成绩不好,小学留了一级,上了初中又留了两级,按照年龄算,他比张欣欣和王旭他们都要大2、3岁,可就是留过三级的他中考依然没考上,后来索性不读书了,在社会上混日子,起先他老妈是想着把他留在赌场,自己眼皮底下工作也方便盯着他,但谁料想惹了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关了一个月,出来后才想着让他去她表弟的摩托车修理店学一门手艺的,有一门手艺终归是好过打架闹事混日子的,万一不幸染上赌瘾,那孩子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陈瑞老远就看见张欣欣蹲在店门口,双手托着下巴发呆。他不敢见张欣欣,王旭刚来过,她又来,他估摸着她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答应过王旭不说自然不会对张欣欣承认什么,但他从不会对张欣欣撒谎,左右为难之下他只有躲着张欣欣走。趁她不注意从后门溜进去,一直待在修车区,穿着工装,大家都长得差不多,藏在摩托车后面,她是看不到他的,等不到他她自然会回家。可是他低估了张欣欣的智商。 张欣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陈瑞就自己到后面修车区去找,果不其然,摩托车后面那个大高个就是陈瑞,只是曾经的飘飘长发被剪成了板寸。 “陈~~瑞,我找你有事。我们出去说。”张欣欣想把陈瑞拖出去。 “有事你就在这说!”陈瑞甩开她。 “这里人多,去人少的地方说。” “大小姐,我要工作,没时间陪你玩。”说着把扳手我在手里挥一挥提醒张欣欣,“要说就在这说!” 张欣欣深呼吸了一下,闭着眼睛说:“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陈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张欣欣又说了一遍。她没想到那么重要的一句话一件事,她轻而易举地就对陈瑞说出来了,可是对着王旭她却始终无法开口。 这次换到陈瑞把张欣欣拉到修车区外面的草地上:“你要我做你男朋友,我没听错吧?” “是!”张欣欣又深呼一口气,“我要你做我男朋友,不过是假装的,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男朋友,要让王旭死心不再纠缠我!” 张欣欣这么一说,陈瑞是听懂了张欣欣的用意,他试探着问:“你这不就是想利用我和王旭彻底分手嘛。那你是为什么呢? “原因我不想说,你就说你干不干嘛!”见陈瑞犹豫了,她假装离开说:“你干我找别人咯?” “干干干!”他拉住张欣欣,很认真地说:“这事我干,但我出场费很贵的,你拿什么凭请我?” “你要什么?” “请我吃大餐!” “成交!” 下班后,陈瑞和张欣欣去吃了张欣欣最喜欢吃的烧烤,顺便庆祝新年!张欣欣和陈瑞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对方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吃烧烤,更没想过他们会假扮情侣。陈瑞从上中学开始就喜欢张欣欣,一直求而不得,软的硬是死乞白赖追过,就是没成功。现在反而是张欣欣倒追上门,尽管是假的,但他仍是开心的,只要能和张欣欣多说几句话就像是阴天突然放晴了的喜悦。 他举着杯可乐对张欣欣说:“张欣欣,我祝你永远都开心,所有烦恼都消失。” 张欣欣笑着举起可乐说:“那我祝你以后发大财!成为山川首富、山川修车第一人!” “首富就免了,是山川车神!”陈瑞纠正她。 “好好好,山川车神!干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干杯!” 吃完烧烤,陈瑞骑着摩托车送张欣欣回家。王旭一个人站在张欣欣家楼下,看见陈瑞送张欣欣回来王旭要炸了。陈瑞下来停好摩托,把张欣欣从摩托车上扶下来,帮他解头盔安全带扣。王旭醋精上头了,直接冲上去揪着陈瑞: “你放开他。”张欣欣吼起来 “凭什么?”陈瑞把王旭的手揪开。 “凭,凭我是她男朋友。” “她男朋友现在是我。”陈瑞说着伸手搂着张欣欣的肩。 “张欣欣,这是真的吗?” 张欣欣顺势把自己的手搭在陈瑞腰上,没有说话。 “这不用我说了吧?”陈瑞替张欣欣回答。 王旭要上前拉张欣欣,被陈瑞的手挡住了,他只有看着张欣欣说:“张欣欣,你这是认真的吗?” 张欣欣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王旭,就当我对不起你,我们从此不拖不欠了吧!” “陈瑞,亏的我相信你,没想到你在我后面摆我一道。张欣欣,你知道陈瑞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原本他是要说陈瑞知道她爸爸吸毒的事,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如果他说出来,那么意味着他也知道,那以后他和她就真完了,他对她还是存有一丝幻想的,只是希望现在的她是受了陈瑞的蛊惑才如此这般,未来看清了陈瑞的人品自然会离开。 “他怎么了?我跟他是初中同学,就算他是两届留级生又怎样?就算他没考上高中又怎样?他现在靠自己的技术吃饭,在我心里他就是最棒的。”这段话陈瑞听得心里乐开了花,他更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认真生活的是会赢得别人尊重的,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决定了要脚踏实地工作赚钱,不再混日子,不再和外面的人混。 “陈瑞,你记住了,我不会放过你的!”王旭指了指陈瑞转身走了! 张欣欣在后面大喊:“王旭,要是你敢对陈瑞怎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看王旭走了,张欣欣赶紧放下手,陈瑞有些不舍。 “要是王旭以后找人对付你怎么办?” “没事的,我能应付!” “你可不能再因为我被抓起来了啊!否则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真没事,我真能应付。放心吧,我以后会脚踏实地工作的,我还要当山川车神呢!” 听到山川车神,张欣欣笑了:“嗯,你可以的,加油!” “放心吧,回去睡个好觉,要是王旭再来纠缠你你就给我打传呼。” “嗯,晚安!”张欣欣第一次觉得陈瑞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陈瑞,以前的他是一个流氓地痞,现在的他是一个温暖的人。 “晚安,上去吧!”看张欣欣走了,陈瑞才骑摩托离开。 这一夜,三个人都彻夜难眠,王旭陷入对陈瑞和张欣欣的愤怒中,张欣欣陷入对王旭的歉意和对未来的绝望中,只有陈瑞是开心而雀跃的,可是他不知道,一个巨大的意外正在向他袭来。 第9章 意外 过完新年再上学,就意味着快要考试了,作为一个刚经历完中考洗礼的高一新生,自然是应对自如,成绩好的自然不用担心,成绩差的尽情摆烂,成绩中间的不上不下自然是最着急的,他们不屑于作弊,但又对自己没有信心,最后只有妥协。 对于作弊,张欣欣是嗤之以鼻的,虽然自己的成绩不算出众,但她愿意凭本事考试,每天下课她都追在期中考各科年级第一名的学生后面请教,放学了就自己留在教室里复习。 虽然是口头约定的情侣,陈瑞对张欣欣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下班早就会骑摩托去学校门口等她,有时候她自己在教室里复习,他就在门口的树下坐着,看天光从亮到黑。 这一年,是山川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有暖气,南方的冬天干冷,风吹在脸上会痛,90年代偏远小镇的人们还没有用护手霜或者昂贵化妆品的习惯,只要是长期干活碰冷水的人,手大多会皲裂,手背上是皴的,指甲缝一条一条血裂子,用手一抠,撕着里面的肉,疼得哇哇直叫,女人们喜欢买甘油或者凡士林来涂手,几块钱一大瓶,涂在开裂的地方,说实话,这大多是心理作用,护肤效果还行,对开血裂子是没什么用的。陈瑞修车,满手不是裂子就是茧子,妈妈给他买了甘油,他和几滴水涂在裂子上,并没有什么作用,索性就不涂了,倒是血裂长得硬了,他就忍着疼用指甲刀把边缘坏死的肉和皮剪掉,多剪几次,长出新肉来慢慢就愈合了。 陈瑞很早便下班了,下班前他拿一个红色橡胶保温袋接了满满一袋热水,捂在棉衣里就去学校接张欣欣,出门前他特意把外套裹紧一些。他去得晚,平日他会特意错过学生们的放学时间,他不想和王旭起冲突,不想让张欣欣夹在中间难堪。可是好巧不巧,偏偏就遇见了王旭。 王旭和赵灿搭着胳膊有说有笑地从阶梯上下来往单车棚走去。赵灿瞥眼间看见了陈瑞,特意搂着王旭往球场方向走去:“走,陪哥打个球去!” “哥,就你这熊样还哥?” “我怎么了?风流倜傥潇洒英俊文能诗词歌赋武能十八般乐器,你说我怎么就熊了?” “得,你是世界第一帅,得了吧?” “那必须的!” “啧啧啧,两局就让你现原形!” 其实王旭看见了陈瑞,心中的怒火不小,但此时赵灿在他身边,他就算想打陈瑞也要顾及赵灿,他已经是劣迹斑斑的坏学生了,可不能影响赵灿做好学生,再说了,张欣欣的话他一直放在心上,若果他敢动陈瑞,那么这辈子他和张欣欣算是彻底结束了。赵灿拉他去打球,也就装作没看见,找个台阶下了。 篮球是赵灿临时说要打的,可两人都没带球,看球场上有人在打球,赵灿过去约球,王旭在球场边等着,这时乒乓球桌前的几个高二学生看到了王旭,来约王旭打乒乓球。 “唉,你是王旭吗?”一个中分男生嚼着口香糖拿着球拍过来搭讪。 王旭没有搭理他。 “喂,跟你说话呢!”小中分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王旭依旧没搭理。 “嘿,一起打乒乓球吧!听说你很牛啊!”小中分一只手搭在了王旭的肩膀上。 “没兴趣!”王旭一把甩开小中分的手。这把小中分惹火了。 “嘿!!你他妈算老几呀!敢这样对老子!”小中分揪着王旭的衣领。 王旭也指着他的脑门说:“我他妈几也不算,就是不想搭理你!”王旭从见到陈瑞开始憋的火全一次性爆发了。 两人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赵灿和几个一起打球的同学看见了立刻来拉架,人是被拉开了,对方不服地指着王旭说:“你给老子等着!”说完气呼呼地和几个人一起走了,还不忘回头指指王旭。 王旭被赵灿他们拉开了,但也挺不服的,对着那人竖了竖中指。赵灿看见地上有一瓶可乐,不知道谁的,顺手拿起来就递给王旭,让他冷静冷静。 “喝吧,不知道谁的,喝完了还一瓶啊。” 王旭看看可乐又看看周围,接过可乐使劲摇一摇打开瓶盖,可乐洒得到处都是,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他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 赵灿拍拍他的肩说:“走吧,回家。” “我再待会儿,你先走吧!” “那你自己好好的,别惹事啊!”赵灿理解他,此刻的他需要的不是兄弟,而是冷静。 赵灿走了,王旭一个人在球场边待了几分钟,他满脑子都是张欣欣,甚至是张欣欣和陈瑞在一起的画面,他受不了这份煎熬,想迅速离开学校。走到学校门口,他装作没有看到陈瑞,低着头迅速往前走,陈瑞一直看着他,他没抬头,陈瑞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张欣欣这件事上,他确实是那个横刀夺爱的第三者,还好自己和王旭不是兄弟,否则抢兄弟媳妇这个事在社会上是会被鄙视的。 王旭不愿看见陈瑞,只想迅速逃离这个地方,一路低着头走。突然八双皮鞋出现在他眼前,堵住了他的路,他抬头一看,是几个个学校里没见过的人。他绕过那些人,没想到刚才和他起冲突的“小中分”抱着手堵在后面。 “小子,听说你很能耐啊!” 王旭不屑理他们,但一看他们的架势,他知道今天在所难免的又是一架。当然,王旭没在怕的,但他知道陈瑞就在不远处,张欣欣放学出来也许会看到他打架,他不希望张欣欣又看到他打架。 “我知道你要干嘛,不就是不服气想打架吗?行,但今天爷没时间,明天放学学校后操场,小爷等你,有种一个人来。” “你当我傻呀,在学校打你。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我看你还牛不牛逼的。”说完小中分抡起拳头就朝王旭打去,王旭用手挡住了。后面的几个人冲上来,两个人从后面按翻王旭,另外几个人对他拳打脚踢的。 他知道自己干不过九个人,今天这一架凶多吉少,那些人一脚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腰上、腿上、头上,天渐渐黑了,他眼前越来越模糊,甚至一片漆黑,他耳朵嗡嗡地响,嗡嗡声中夹杂着打架的声音、警车的声音,甚至他隐约听到了张欣欣的声音,张欣欣喊着“王旭,王旭。”犹如漆黑世界里突然照进来的一束光,他努力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了张欣欣,她还是那么孤傲那么好看,远处一群人在打架,但他看不清楚,只能看见眼前的张欣欣。他用尽全身力气想抬起手摸摸她的脸,却没有任何力气,手从半空中掉下来,人也晕了过去。 王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王兴民。才发现自己在医院,他包着头,全身不能动,他隐约记得自己是看见了张欣欣,很努力地挪挪身子想要起来找张欣欣。 “爸,张欣欣呢?” “张欣欣,张欣欣,你除了张欣欣和打架还知道什么?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打架?”王兴民丧着脸。他快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我是被打的人,好不好?又不是我主动去打架的。” “你不惹人家人家会打你吗?” “我真没有,他要打乒乓球,我不跟他打,他就打我!”王旭一脸无辜。 “一定是你说了什么过份的话。” “冤枉呐,我真是什么也没说。” “得,我看你没什么事,活蹦乱跳还能回嘴。你就起来跟你林叔去派出所吧!” 王兴民看王旭没什么事,就让小林警官进来给他录口供。他使劲拍了一下王旭的大腿,王旭大叫起来: “啊,疼,疼,疼,腿疼,肚子疼,腰疼,头疼,哪哪都疼,心更疼。” “你好好待着,我去工作了!有什么配合你林叔。” 王旭无奈地看看小林警官,做了个鬼脸。等老王走了,他迅速坐起来问小林警官:“林叔,我被打的时候好像看见张欣欣了,还有人在后面打架,这是真的还是我被打出了幻觉?” “你啊,要是没陈瑞和张欣欣,你小子可醒不过来。你就好好感谢他们救你一命吧!” “那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旭出了学校陈瑞就一直看着他,远远看到他被几个人堵着,就想着会出事,于是找了电话打110,可是110一时半会儿也没来,眼看着王旭被几个人拳打脚踢的,陈瑞心急如焚,等不到张欣欣出来,他拎着路边的石头就冲过去救王旭。 张欣欣出来没看到陈瑞,四处张望找陈瑞,陈瑞每天都来接她,从没迟到过的,远远看到有人打架,她担心是陈瑞和王旭又起了争执,跑过去却看见王旭倒在地上,陈瑞和一大群人打起来。就在这时,110也到了。 “小子,陈瑞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那陈瑞伤得重吗?” “还好我们去的及时,头破了缝了几针,我们录了口供了,张欣欣在照顾他呢,没什么事的话估计现在回家了吧!哎,你说你小子,赤手空拳和那么多人打架,谁给你的勇气啊!人家陈瑞好歹是抄了石头去的。” “那照你这么说,我该提着大刀去跟他们打啊?” “我可没说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人多你跑就是了,干嘛还硬上呢?” “打不过就跑,那不是怂蛋吗?我才不当怂蛋呢。” “哎,那可不是怂蛋啊,那是伟大的战略转移。” “转移?那就是躲来躲去的啊,那就是怂啊!”王旭对这种战略嗤之以鼻,他觉得这种情况就该硬刚,不该怂。 “得得得,我也不跟你们小娃娃争,先录口供吧!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 王旭很快就出院了,出院后他去了一趟陈瑞的修理店。远远看见陈瑞穿着工作服,头上戴着鸭舌帽,虽然帽子压着但头上缝针的地方还是隐约可见。 他站在路边花坛的树下等陈瑞,陈瑞把又脏又油的手套取下,露出满是茧子和血裂的手,端着两杯热乎乎的茶水出来,递给他一杯。 “谢谢!”王旭接过茶水双手捂着杯子来回搓。 “一杯茶水而已。” “我是说你救我的事。我听他们说了,要不是你救我,我早没命了!谢谢你!” “谁也不会见死不救对吧?都是小事!更何况还是你把我从局子里捞出来,咱们就当一报还一报吧,扯平了。” 王旭没说什么,仰起头喝了一口水。 “我要走了。”陈瑞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意气用事,看要打架看清楚形势再打,以后可没我救你了啊!” “不是,你要去哪呀?” “我要去德宏了,那边有亲戚做边境贸易,让我去帮忙。”陈瑞抿了一口水。 “不是,你这工作的好好的,去什么德宏啊?张欣欣知道吗?” “月底就走了,还没来得及跟张欣欣说呢,找个机会跟她说吧。以后,你好好照顾张欣欣,她要有什么事,我立刻飞回来办了你。” “张欣欣不会要我照顾的,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她。” “哥们儿去挣大钱了,照顾张欣欣的事就交给你了,以后奔驰宝马大别墅,你毕业了跟哥混。” “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我还要上班呢,站好最后一班岗。” “谢谢!注意安全!”王旭抬着茶杯碰了碰陈瑞的茶杯,把茶水干了便走了。 陈瑞看着王旭的背影,抿抿嘴角,再低头看手中的茶杯,碰了碰王旭放下的杯子,一饮而尽,“再见!” 第10章 告白 王旭去学校上课远远看见张欣欣,几次想上前跟张欣欣说话,他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他想说陈瑞离开的事、想说他们之间的误会、想说他要照顾张欣欣一辈子。但张欣欣像没看到他似的,他也习以为常了,这几个月张欣欣都是这样对他的。可张欣欣何尝不是,忍着委屈忍着难过,每天回到家对着她那个毒鬼老爸,她多渴望王旭的保护和拥抱,可是她也只能忍着,她不敢接近王旭,她躲着王旭,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每每张光荣毒瘾犯和她闹的时候,她就会想起王旭说的“就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不要你”。 王旭是没什么心思复习的,逃课去足球场和高年级的一起踢球,他拼了命奔跑,让脑袋放空,可是他越是这样越是思念张欣欣。踢完球也差不多到了放学的时候。他躲在楼道,看到老师走了,立刻抱着足球冲进一班教室,像老师一样站在讲台上。 “张欣欣!” 张欣欣正和同桌探讨题目,并不知道王旭闯了进来。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她顺口回答了一句“到!”抬头看见王旭站在讲台上。 “张欣欣,对不起!陈瑞什么都告诉我了。张欣欣,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听到王旭对张欣欣表白全班炸开了锅。“答应他”“答应他!” 张欣欣并没有理会王旭,背着书包在全班的呼喊声中离开了。 王旭一路追着出去,没有说话,就紧紧跟在张欣欣后面,直到张欣欣拐进了单位大门。 第二天一大早,王旭就远远躲在张欣欣家门口等她。看到张欣欣出来,他马上跟了上去,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默默跟着张欣欣。张欣欣当然知道王旭在他身后陪着她,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他那满溢着阳光的脸,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知道自己不配。 做完课间操,张欣欣和李善一起回教室,整个走道的人都窃窃私语地看着张欣欣,张欣欣走进教室,全班同学见张欣欣走进教室,异口同声地说“张欣欣,我喜欢你!”。 张欣欣回头看见黑板上大大地写着“张欣欣,我喜欢你!”,她知道是王旭写的,内心闪过一丝开心,但是面对全班的起哄她还是感到了不安和尴尬。她低着头从教室里出来,转头就遇上罗子兮。 “哎哟,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女主角来了,怎么样?被人公开表白很得意吧?” 张欣欣瞪她一眼没说话 罗子夕见张欣欣不说话,撞她一下:“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张欣欣没站稳,被撞倒了。王旭刚好从教室出来看到张欣欣被撞倒。大吼一声:“罗子夕,你找死!”,便冲过去把张欣欣抱起来。过道上的同学看到了都在起哄,张欣欣喊着:“王旭你把我放下来!”一边用手打王旭的手。王旭把张欣欣放下,指着罗子兮说:“你要是以后再招惹张欣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女人我照打。”说完拉着张欣欣下楼。 张欣欣跟着王旭走到楼下人少的地方,她甩开他的手:“王旭,你还有完没完?” 王旭看着张欣欣:“欣欣,我就是不准有人欺负你!” 张欣欣听到这句话心里如同一阵暖流流过,她抬头看着王旭的脸,是那么阳光那么温暖,他一直是那个给她冰冷又黑暗生活里带来光和希望的人。可是她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此刻她只能严词拒绝。“王旭,以后不要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也不准跟着我,你好好准备考试吧!” “我这是正儿八经表白,这怎么叫乱七八糟?” “反正我不管,以后不准说也不准跟着我!以后你......”张欣欣还要说什么话上课铃声就响了,张欣欣头也不回跑向教室。 第11章 作弊 高中的第一次期末考如约而至。王旭每次考试都先出来,在拐角处等着张欣欣,看到张欣欣面带笑容地出来,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如果张欣欣面带愁容出来他心里跟着一紧。自己考多少分不重要,反正他向来不是好学生,只要张欣欣考得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最后一科考完,他久久没有等到张欣欣,眼看着一班的人都要走完了,张欣欣一直没有出来,他找到李善问:“张欣欣什么情况?一直没出来。” “老师从张欣欣桌子里找到个纸条,说张欣欣作弊。” “不可能,欣欣不可能会作弊。”王旭斩钉截铁地说。 正说着老师带张欣欣出来,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她低着头跟在老师后面,王旭心疼地看着她,用手在胸前比划,嘴上说着唇语,张欣欣看懂了,他在说:我相信你! 进了办公室,监考老师把纸条递给欧老师,欧老师看了看纸条,放在桌子上,问张欣欣:“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欧老师,这不是我的小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我抽屉里。”张欣欣如实说。 “不是你的?那小抄怎么会在你的抽屉呢?它自己会长脚吗?”欧老师生气地说。 “那要问放小抄的人啊。”张欣欣轻轻说。 欧老师拿起小抄仔细看,又从身边的堆成山的卷子里找到张欣欣的卷子,对比着看,看了一会儿说:“你还不承认作弊吗?你的答案和小抄一模一样啊。你要是再不承认,那我们只有喊你爸爸来了。” “喊他来我也没作弊。”张欣欣坚定地说。 张光荣笑嘻嘻地进办公室时,王旭正扒着窗户朝里看。 一进门,张光荣就朝着张欣欣脸上一巴掌扇过去。张欣欣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 张光荣看不得她这个仿佛要杀了他的眼神,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她头说:“你他妈的,一天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学好,就学会作弊了!” 欧老师看张光荣这个样子,实在看不下去,起身拉开张光荣和张欣欣。“欣欣爸,欣欣爸,你听我说。” 欧老师越是劝,他越是像疯了一样,伸手去打张欣欣,王旭在门口见三人扭在一起,赶紧进去拉架。论个头他不如张光荣,但是张光荣光长期吸毒,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王旭冲上去一把推开张光荣,张光荣往后倒时候推了一下欧老师,欧老师没站稳磕到桌角,整个人晕倒在地,头不断渗血。 “欧老师!”张欣欣眼看欧老师晕倒又头渗血,吓得赶紧冲过去。 王旭也冲过去试图把老师抱起来,手碰到老师头,染得一手血。张欣欣给他递纸,他把纸揉成一团放在老师头的出血位置上,对张欣欣说:“欣欣,你按着这纸,我背老师去校医室。” 张光荣起身看到欧老师磕出血也被吓到了,赶忙和王旭、张欣欣一起把欧老师送到校医室。 校医检查了一下,给张老师简单包扎了一下,转身问说:“王旭,又是你?这是怎么回事?欧老师怎么会受伤呢?”“欧老师一不小心就磕到头了。但真不是我弄的。”王旭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你难道是张欣欣吗?” 王旭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站在校医室门口的张光荣。周校医也跟着转头看。欧老师被磕到了张光荣多少是有些紧张的,现在周校医和王旭盯着他,他更紧张了。他感到脊背一阵凉,一股什么力量窜到了头顶,鼻涕就流了下来。“糟糕!”张光荣心里默默骂一句,转身就跑了。 张欣欣和王旭都看他这是毒瘾上来了,张欣欣赶紧打圆场:“周校医,欧老师她没事吧?” “我给她包扎了一下,应该没什么事,一会儿就能醒,醒了不放心的话还是去医院照个片。” 周校医看看两人,说:“王旭,你们照顾好欧老师,我去打电话让你家长来一趟。 ” 见周老师走了,张欣欣问王旭:“你没事来捣什么乱啊?” 王旭急了:“我哪是捣乱,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不需要你担心,你快回家吧,这有我照顾欧老师呢。”张欣欣说。 “你不需要我担心?你都被人冤枉作弊了还不让我担心呢?” “你赶紧走,一会儿你爸得来了。” “我不走,我得陪着你。” 正说着,欧老师醒了。 “欧老师,您醒了。”王旭和张欣欣异口同声地问。 “嗯。”欧老师看看周围,没有发现张光荣。“你爸爸呢?” 张欣欣忙说:“我爸去上班了,周校医说你没什么大事,但为了安全,还是去医院照个片子。” 欧摸摸头,挪了挪身体,说:“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你们都先回去吧。不过,张欣欣啊,作弊的事我们还是会处罚的,你这科成绩先按照0分计,回头看教务处该怎么处分吧。” 王旭一听急了,立刻从椅子上窜起来:“欧老师,张欣欣作弊这事不是该调查清楚吗?怎么都不调查清楚就处分的呀。张欣欣肯定是不会作弊的,您要相信她!” “你激动什么?”欧老师坐起来指着王旭说:“你给我坐下!纸条是不是张欣欣抽屉里找到的?她的试卷我对过了,和纸条上的答案一模一样。你说,不是她还能是谁?” “欧老师,这纸条真不是我的,而且字体也不是我的呀。” “作弊小抄用自己的字体,有那么笨的人吗?”欧老师盯着张欣欣。 “欧老师,真不是我的!您得查清楚!”张欣欣一脸委屈里透露着倔强。 王旭看不得张欣欣受委屈,激动地说:“欧老师,这事您要是不查到的话,我去查,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王旭边说边往外跑,一下撞上了进来的王兴民。王兴民不由分说,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拎到老师面前。 “王叔!”张欣欣看到王兴民不自觉地低下头喊了一声。 “嗯。”王兴民放开王旭衣领,说:“说吧,你又惹什么事了?你就不能安分一点!这次把老师都给弄伤了。”转头又对欧老师说:“老师,我送您去医院检查检查吧!车就在外面。” 欧老师站起来说:“不用,王局!王旭也是好心,意外的事谁也不想的。” “还是去检查检查吧,我们家长也能放心。”王兴民一脸诚恳。 “真不用。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周医生也给我包扎了,没问题的。”欧老师说完就往外走,张欣欣赶忙去扶着欧老师。 王兴民指指王旭,赶忙跟着欧老师出去:“那我送您回家。” 王兴民用他的警车把欧老师送回家,临下车,欧老师对张欣欣表明了立场,一定会严查作弊事件。接着王兴民又把张欣欣送回家。张欣欣刚下车,他就用手拍了拍副驾上坐着的王旭的头。 “小兔崽子,你又惹麻烦。” 王旭摸摸头说:“诶,爸,这真不是我惹事,我也是见义勇为,你说,张欣欣被冤枉作弊我是不是该管?你说张欣欣爸爸打她我是不是该管,张欣欣她爸差点把张老师打了我是不是该管?” “你管?你看看你都管成什么样了,再说了你管得了吗?你还是个学生,管什么闲事?那是老师该管的事。”王兴民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看看儿子。 “闲事?张欣欣的事怎么叫闲事呢?” “张欣欣张欣欣,张欣欣是你什么人?整天就知道张欣欣!” “那,同学嘛,对吧?同学之间互相关心是不是应该的?” “我可警告你啊,帮同学可以,但是早恋不可以,还有,你离那个张欣欣远点,不要给我惹事。” “yes sir!”王旭用手指在头上比了个遵命的手势,心里乐开花了,接下来他就是要帮张欣欣查出陷害她的人。 第12章 动她,女人我照打 张欣欣作弊的事在同学之间传开了,有关心的、有冷嘲热讽的、当然也有高兴的,比如罗子夕。 一大早,罗子夕就在王旭家院子里等着他,她一想到张欣欣作弊被抓,就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刚好王兴民上班,看见罗子兮。 “小夕!” “王叔,早!” “看你这么兴高采烈的,一定是又考第一了吧?” “不是,成绩还没出来呢,我就是想起一个笑话。” “哦,确实该多看看笑话多笑笑!对了,你爸最近怎么样啊?很久没跟他一起打牌了。等我忙过这阵,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好的,王叔,我跟我爸说。” “我去上班了,你是来找王旭的吧?你上去吧,你阿姨做好了早点,凑合着吃点。” “不用了,叔叔,我吃过了,我在这等他。” 没多会儿,王旭哼着歌下楼来,老远就看见罗子夕,他一想到之前罗子夕推张欣欣他就生气,他装作没看见她,悄悄从她身后的方向躲着走。 罗子夕看王旭走了,边喊王旭边追上去。王旭装作没听到,飞跑起来,他一眼都不想看见她。罗子夕跑得气喘吁吁,眼睁睁看着王旭消失在了街角处。王旭躲到了转角茶室的楼上,看罗子夕走了,松一口气,下楼往游戏室走去。 进了游戏室,他远远就看见大佬四在打游戏。他跟大佬四说了张欣欣作弊的事,让大佬四和他一起调查,还张欣欣清白。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就这么相信张欣欣?” “我相信她!”王旭说的斩钉截铁。他信张欣欣,他相信张欣欣的为人,因为他从第一次在游戏厅看见她就爱她。 “那先从她同桌查起吧,保不齐是她同桌的作弊小纸条呢?”大佬四眼睛盯着游戏屏幕继续说:“你想啊,如果是她同桌作弊,又害怕被老师发现,顺手就把纸条丢她抽屉里呢?” 王旭想了想大佬四的话:“陆天宇?不可能的。他跟我一个球队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大佬四说:“我说你就是单纯,你爸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谁谁你都信得过,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王旭也知道,他从小到大被爸妈保护得太好,爸爸公安局长,妈妈小学校长,都是忙人没时间管他,所以他才叛逆,才会跟大佬四他们一起混,但无论他怎么闹总有爸妈给他兜底,顶多被骂一台打一顿,就是他们对他的保护,让他从小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尽管打架闹事,那也是锄强扶弱,打抱不平而已。对同学对朋友他始终怀着一颗赤忱坦荡的心。 “四哥,那你说这事要怎么查?” “依我说,这事就不是你该管的。”大佬四眼睛一直盯着游戏机。 “欣欣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得管到底。” 两人正说着,赵灿急匆匆地跑到游戏室,看见王旭,气喘吁吁地说:“李,李兵......” “李兵怎么了?喘口气,你慢慢说。”王旭一脸疑惑。 赵灿喘了两分钟,才慢慢地说:“李兵说他考试那天一大早就看到罗子兮在张欣欣的位置徘徊,出来的时候还特慌张。李兵说他还想罗子夕一大早跑我们班做什么呢,乌漆麻黑的,一个人都没有。”赵灿边说边看着王旭“你说,那小抄的事会不会和她有关?” “罗大小姐高高在上的,不会做这种事。”王旭摇摇头。 大佬四轻轻给他一拳:“我就说你单纯,谁谁都信。” 还没等王旭说话,赵灿就抢先说了:“我来给你分析分析情况啊,张欣欣旁边是陆天宇,后面是李善和我,他们俩也都不可能。张欣欣的另一边是李兵,李兵什么人?学习委员,书呆子,一不可能作弊,二不可能撒谎。”赵灿瞬间打开了话匣,如同金田一上身,开始了他的推理。“如果说不是同学作弊害怕丢到她抽屉里,那就是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谁会想陷害张欣欣?”王旭靠在游戏机上陷入沉思,他脑里闪过一个人,罗子夕。 “陷害她?那人可多了去了。喜欢你的,嫉妒她的,太多了。”赵灿一时兴奋了起来,如同看一出好戏,“哎,罗子夕不是从小就喜欢你吗?李兵又看到她在张欣欣位子上,会不会就是她?”。 王旭没有说话,转身跑了。他决定先去诈一诈罗子夕,没准就能找到真相。在去找罗子夕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不希望是她,但她真的很可疑,他不止一次看见罗子兮欺负张欣欣,罗子夕爸爸是教育局局长,两家父母都认识,两人从小就认识,两家也经常在一起玩。罗子夕从小就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但是罗子夕不是他的菜,他喜欢张欣欣那种倔强又独立的“死丫头”。如果真的是罗子夕兮,那就劝她去老师那里解释清楚,帮张欣欣取消处分。 罗子夕接到王旭电话后兴奋得蹦起来,换上了爸爸去省城买的最新款的红色呢子大衣,本来是要过年穿的,王旭来了,她得换上最新的衣服。换好衣服蹦蹦跳跳就下楼了。 罗子夕兴奋地跳到王旭面前:“你找我什么事?” 王旭故意露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本来是来问问你考得怎么样,现在我有点急事得去一趟学校。” “什么事?” “张欣欣不是作弊吗?老师说找到真正作弊陷害她的人了。她刚打我传呼。我得去学校看看。”王旭边说边装作要走的样子。 “找到作弊的人了?”罗子夕试探着问。 “嗯啊!”王旭盯着罗子夕。 “哼,怎么可能!”罗子夕得意地说。 王旭立即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抓着她的手问:“什么叫怎么可能?你知道是谁是不是?” 罗子夕紧张地往后退:“王旭,你诈我!”说完咬王旭一口就往单元楼跑。 王旭追上去拉她:“是你,对不对?” “不是。”罗子夕使劲要挣脱王旭。 “走,跟我去学校说清楚!”王旭拖着罗子夕往外走。 罗子夕低头还想咬王旭一口,王旭手用力一甩,反手扇了她一巴掌,如同一个铁锤重重的锤在她脸上,脸瞬间红了,她立刻捂着脸,哭起来。 “王旭,你打我,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居然打我。”说着她挥着拳头朝王旭打过去。 王旭抓着她的手,使劲把她推在地上,指着她说:“罗子夕,你最好去跟老师讲清楚。”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罗子夕一个人在地上哭。 “王旭,你个王八蛋!”罗子夕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朝王旭的背影扔过去。 尽管王旭猜到是罗子夕,但他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张欣欣作弊的事,最终还是以处分告终,张欣欣学生生涯的第一个污点,很多同学都为她可惜,但她不在乎,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言论的人,至于污点,那些她被迫承受的人生的污点已经很多了,不在乎多这么一个。王旭看到她自己承受着这些,无比心疼,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着她。 第13章 除夕 除夕那天,张光荣一早就起来,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虽说是行李,却只有两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个小盒子。他先把盒子放进黑色的手提袋里,又把衣服放在盒子上盖着盒子。拉上拉链后,他右手抖了抖提手,左手从手提袋下面去摸摸那个盒子。 他提着行李去推张欣欣的房门,张欣欣正在写作业。 “我出差几天,晚上你自己整点东西吃,就当过节了。” “嗯”张欣欣头也不抬,继续写作业。 张光荣还想说什么,但看张欣欣在写作业,也没说啥,关上房门就走了。 张欣欣不知道他出差是去干什么,她懒得问,也不想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应该相依为命的两个亲人成了陌生人甚至是仇人。张欣欣做了任何张兴荣看不惯的事,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她,朝死里打,张欣欣眼里是绝望和仇恨的眼神,自从他吸毒以来,这个家没一天安宁日子。 她放下笔,冲进张光荣的房间,打开张光荣的衣柜,只带走了两件衣服,她想他应该只是出个短差,很快回来吧! 正在这时,她听到外面有人喊“张欣欣”,她打开窗子探出头去,是陈瑞。 张欣欣把右手食指放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陈瑞小声点。毕竟张光荣还没走远,怕她逮到什么机会又揍她一顿。 “你可真大胆啊,也不怕我爸在家。”张欣欣穿了外衣下楼来。 “我看他出去了我才喊的。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又是除夕,来跟你道个别。”陈瑞看着张欣欣,眼里是不舍。 “走,你要去哪?” “我要去德宏了,亲戚在那边做进出口贸易,跟着去学做生意,总不能一直在这修车厂工作吧。”陈瑞边说边抠着手上的血裂。 “那你怎么才告诉我?” “前段时间你期末考,不想影响你复习,修车厂工作又多,这不是除夕放假才有时间来找你吗?” “陈瑞......我......” 张欣欣还没有说完,陈瑞就打断她:“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张欣欣没有拒绝,跟着陈瑞去了溜冰场,那是她第一次进溜冰场,一栋石头建的房子,溜冰场在第三层,她每天放学都会路过,却从未进去过,因为她不会。任何和轮子有关的东西她都不会,骑车、溜冰...... 陈瑞到前台交钱,示意张欣欣在换鞋区等他,张欣欣坐在换鞋凳上四处看。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理石旱冰池,四周绿色的围栏,顶上吊着各式各样的灯和藤蔓装饰,他们是白天去的,据说晚上去像舞厅一样,灯光可绚烂了。音响里放着欧美的音乐,因为是除夕,人很少,只有三四个人在里面滑着。远处是一个吧台,上面放着汽水、啤酒、饮料、还有炸洋芋。 陈瑞递给她一双鞋子:“换上。” 张欣欣没滑过,但也换上了,可是换上了轮滑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扶着撅着屁股,扶着凳子,慢慢地往前挪动,一直挪动到入口处,绿围栏离换鞋凳只有不到一米,但是她仍然不敢站起来换手去扶绿围栏。 这时,后面有人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吓她一跳,她一回头,是王旭。 “王旭?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王旭回答,陈瑞就过来说:“是我约他的呀。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现在要走了,总得好好道个别吧!”说完他把手搭在王旭肩上拍一拍:“兄弟,张欣欣可就交给你了。”说完自己进冰池溜冰。 王旭扶着张欣欣说:“来,我教你,你慢慢站直,扶着我的手,抬脚放下,抬脚放脚。” 她看看他,点点头,双手使劲抓着他的手,他轻轻地把手翻起来握住她的手。 “放心,我会握住你的,来,慢慢来,抬左脚。” 她把左脚抬起来。 “放脚。” 她把脚放下。 “抬右脚。” 她把右脚抬起来。 “放脚。” 她把右脚放下来。 “很好,你就按照这个节奏,慢慢抬脚放脚,慢慢往前走。” 她慢慢地做抬脚放脚,几个来回发现自己可以慢慢站直了,王旭尝试着轻轻松开自己的手。 “啊,王旭,你别放手啊!” 吓得王旭又赶紧握紧她的手。 几分钟之后张欣欣紧张得满头大汗,王旭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张欣欣,你平衡感怎么那么差。” 张欣欣听了不服气:“我这不是第一次滑吗?我掌握了技巧肯定比你们滑得好。”边说边抽出一只手掐了一下王旭,王旭叫了一声,手微微动了一下,另一只手没扶稳张欣欣,身子一晃,张欣欣也跟着晃起来,两人差点一起摔倒,幸亏王旭一只手扶住围栏,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王旭看着她说:“哥就喜欢你这倔样。” 张欣欣害羞地锤了他的手臂一下,王旭顺手握着她的手:“走吧,我拉着你慢慢滑。” 张欣欣手紧紧抓着王旭,这不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但她还是心里小鹿乱撞。她抬头看他,依然是那张俊朗的脸,刚好他低头看她,两人眼神对视。 王旭双手握着她手说:“欣欣,我们好好在一起吧,不闹了,啊!” “王旭.......”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没等她说完,他就急忙说:“我想我们在一起,想你以后的生活有我,无论发生什么,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张欣欣一瞬间想起了那个黑暗的晚上,王旭抱着她说‘算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不要你’,这半年来这个叫王旭的人就突然闯进了她的生活,每次她生活坠入深渊的时候,他总是陪着她,伸手拉她,他就是那束给她希望的光,她当然是想拥抱着这束光的。 “可是我......” “我什么我?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我们在一起!” 这时陈瑞溜过来轻轻撞一下张欣欣就溜开了,把她装进了王旭的怀里,王旭紧紧抱着她,得意地说:“是你自己要抱着我的哟,抱上了就不许反悔了,我就当你同意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张欣欣红着脸,用手轻轻打他:“骗子!” 王旭紧紧抱着她,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微笑:“走吧,我们再滑几圈。” “嗯。”张欣欣仍紧紧拉着王旭。 王旭拉着她滑,她也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此刻的他们认识以来最幸福的时刻。他们就只想时光就此停留,不去想任何不开心的事。 滑累了,两人到休闲区坐着休息,陈瑞递过来两瓶汽水:“来吧,干吧!” 王旭和他碰了碰瓶,喝了一口,张欣欣坐在旁边拿着汽水却没喝,她微笑着看王旭喝汽水,他喝汽水的样子真是好看,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的眼里就是好看的,就是帅的。 “行啊,王旭!”陈瑞看着张欣欣,她的脸上像抹了蜜一样,笑得如此甜。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要是没你,欣欣我俩早和好了。” “兄弟,你要是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好好,我错了!我敬你!” 两人又干了一口。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中午就走了。” “我们来送你吧!” “别,我最讨厌送来送去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再说哥哥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哥是去挣大钱,等以后挣了大钱,哥罩着你们,要啥都行。” “那我要一辆跑车!” “买!” “我要离开这里。” “走,一起走,哥送你们出国,就,就去美利坚合众国,去看自由女神。” “谢谢陈老板!”王旭和张欣欣异口同声地说。 三人举起汽水干了一口。陈瑞一口干完,又去拿了一瓶。 “对了,你们有什么梦想?” “知道这个干嘛?” “没准哥发达了就能帮你实现愿望呢?来,快说,哥都记在心里!”陈瑞边说边拍拍心脏的地方。 “我想进红塔队,我要踢职业联赛。我要和张欣欣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王旭拉着张欣欣的手说,溺地看着她。 “欣欣,你呢?”陈瑞问。 “叫谁欣欣呢?那么亲切,以后欣欣只能我叫!” “她是不是叫张欣欣,喊欣欣没错吧?是吧?欣欣!” “那你也不能叫欣欣,她是我的!”说着王旭把张欣欣搂在怀里:“你得连名带姓喊张欣欣。” “欣欣,别理他,快说你的梦想。” “嗯,我,希望世界上没有赌博和毒品,也没有伤害。我要和王旭永远在一起!” 陈瑞高高举起汽水:“愿你俩永远在一起!祝我们梦想成真!” 张欣欣开心地举起汽水:“愿世间没有赌博和毒品。” 王旭说:“祝我成为全中国最厉害的足球明星!” 陈瑞说:“祝我成为中国首富!” 张欣欣说:“祝我考上好大学!” 三人狠狠干杯:“祝我们梦想成真!” 干完,三人都笑了,笑得像花儿一样,笑得没心没肺,这是他们青春里最美好的一天,这也是张欣欣和王旭最幸福的一个除夕。 从冰场出来,陈瑞就回家收拾东西,只剩下张欣欣和王旭,王旭一直牵着张欣欣的手。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逛逛吧。” “你家不是没人吗?” “你怎么会知道?” “陈瑞说看到你爸拿着行李出差去了。” “他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你们关系现在怎么这么好了啊?” “兄弟嘛,不打不相识。对了,我爸也出差了,今天除夕就我和我妈,要不然你来我家一起过吧!” “不好吧,大过节的,去你家过算怎么回事呀?” “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再说了,我喜欢你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当我妈提前见见未来丑媳妇了。” 张欣欣跟着王旭去了他们家过除夕。虽然她知道这样不礼貌,但是今天是除夕,团圆的日子,她不想一个人孤单的在家过,她不想面对自己破碎的家庭。 这是张欣欣第一次到王旭家,也是她第一次以王旭女朋友的身份去见王旭的妈妈,尽管他们还是学生,但她早已经在心中认定了王旭,她余生只想和王旭离开这个让人伤心的是非之地,离开那些流言蜚语,离开那个吸毒的老爸。 “妈,这是张欣欣。”王旭简单地说。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带张欣欣来他们家过除夕。 “阿姨好!春节快乐!!” 王旭的妈妈郭琼上下打量着张欣欣,张欣欣这个名字她在家里听过无数次,无论从王兴民还是王旭的口中说出来,她都觉得她是一个惹事精,一个不会好好学习的坏小孩。可是今天张欣欣站在她的面前,她亲眼这么看到她,她竟然觉得她和自己年轻时有几分相像,莫名地觉得亲切起来。 “欣欣啊,快进来坐吧!” 王旭拉她进屋,她坐在沙发上浑身不自在。郭琼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张欣欣去帮忙。 “阿姨,我来帮您吧!” “你出去看电视吧,我这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阿姨,我来帮你吧!” 于是,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郭琼看她熟练地弄鱼啊鸡的,随口问:“你小小的年纪竟然会做这些菜。” “我家的饭菜都是我做,自从我妈妈走了之后我就自己做饭吃。” “你爸呢?” “我爸,”张欣欣顿了顿,她不太愿意提她爸爸:“我爸经常出差不在家。” 张欣欣家的事郭琼也听小镇上的人们八卦过,说是她爸爸赌博,妈妈跟人跑了。她突然心疼起来,本该是花样年纪的孩子,却像个大人一样成熟。这是经历了多少伤痛,才能如此成熟。 “欣欣啊,以后要是一个人在家就到阿姨家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阿姨!”张欣欣看着郭琼,这是她妈妈离家出走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妈妈的温暖,她强忍着眼泪,这样的日子,她不能流泪,尤其是在王旭家。 “妈,饭好了没?我肚子饿了。”其实王旭不是真饿,自从张欣欣进了厨房他就躲在外面偷听他们的对话。以他对张欣欣的了解,这个时候她一定是是感动到要哭,只有自己及时解围,免得张欣欣当着老妈的面流泪。 “好了好了好了,你快来抬菜。”郭琼赶快回答。 王旭进厨房抬菜,当着老妈不好说话,悄悄给张欣欣个眼神,张欣欣摇摇头。他又继续抬菜去餐厅。 很快,一桌子年夜饭就摆好了,鸡鸭鱼牛园子等很快摆了一大桌,三人围着圆形的餐桌坐下。 王旭给张欣欣倒饮料,张欣欣示意他先给郭琼,郭琼看在心里,认定张欣欣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两个孩子现在都还小,以后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只要不影响彼此的未来,不做出格的事,王旭要早恋她也不是不允许。 王旭依次倒完饮料,举杯说:“妈,春节快乐!” 张欣欣也举起杯:“阿姨,春节快乐!” 郭琼最后一个抬起杯:“春节快乐!祝你们学习进步,心想事成!” 放下杯,郭琼给张欣欣夹了菜:“欣欣,你多吃点鱼,这除夕要吃鱼,才能年年有余。” “谢谢阿姨!”张欣欣礼貌地接过菜,尝了一口,“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郭琼说着咳了几声:“咳~咳~咳~” 王旭和张欣欣连忙放下碗,张欣欣去轻拍郭琼的背,王旭去倒水。 郭琼喝了口水,缓和很多。 “阿姨,您没事吧?” “没事,老毛病了,一到换季就容易咳嗽。这不是春天快要来了么。” “您多喝水,注意休息。”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聊天,一顿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欣欣告辞回家,倒是郭琼执意留她在家过夜,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个人在家,还是大过节的,她着实不放心。可是张欣欣坚持要回家,郭琼让王旭送她回家,临出门前,郭琼把王旭喊到厨房,递了钱给他:“你打车送欣欣回去吧。欣欣这孩子还是不错的,你们非要早恋妈妈也没办法,但是一不准影响你们的学业,二不准做任何出格的事。” 王旭说:“遵命!郭老师!”说完冲出去拉着张欣欣就跑了。 只剩下郭琼对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喊:“早点回家啊!” 郭琼给了王旭钱打车,但王旭不想打车,打车没几分钟就到张欣欣家了,他现在只想和张欣欣手牵手走。这条路,他陪她走过无数次,但这是第一次和她肩并肩,手牵手走。 一路上张欣欣都没有说话,任由王旭牵着她的手。除夕夜的街头,人很少,街边的店铺都关了,很是冷清,偶尔有摩托和汽车呼啸而过,她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和王旭就这么走下去。 到了张欣欣他们大院门口,王旭舍不得分开。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天空嘭地一声被炸开了,五颜六色,像五彩的瀑布飞流直下。张欣欣很是雀跃,指着天空激动地跳起来。王旭低头看她,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跟那个在游戏室里呛人的女孩太不同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张欣欣,他都喜欢。他把张欣欣抱在怀里:“欣欣,你有什么愿望?” 张欣欣抬头看着他,嘟着嘴,想了想,说:“我要考大学,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 “好,我陪你一起考,一起走。” 张欣欣点点头,跳起来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就跑回去了,留下王旭一个人傻乐。 第14章 送别 张欣欣回到家躺在床上一夜没睡,脑里都是梦幻又幸福的一天。从认识王旭那一刻到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一样在脑里闪过,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 张欣欣去王旭家吃年夜饭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地就传开了。一大清早家里的座机就响个不停,张欣欣半梦半醒眯着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李善。 “喂,有事说,我还要去睡觉!” “听说你昨天去旭哥家吃饭了?见公婆的感觉怎么样啊?” “谁说的?什么公婆?就是吃个晚饭而已,只有他妈妈在。” “哎哟,你别管谁说的,同学之间都传开了,你快说说,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就那样呗。” “旭哥妈妈没有来一个恶婆婆大战受气小媳妇?” “什么跟什么啊?郭阿姨人很好的。” “你俩是个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去他家吃饭?我这个死党都没收到点风声。”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呗,你们那个没?” “啥?” “kiss啊!” “没,没有!”张欣欣脑里浮现了她亲王旭的样子。 “那你们都干啥了?” “没啥没啥,见面再说啦~新年快乐!” 张欣欣挂断电话,已没有睡意,走到阳台拉开窗帘,低头就看见王旭笑着向他招手。 张欣欣小声地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这是张欣欣记事以来最快洗漱的一次。她换了一身她最喜欢的粉色衣服一蹦一跳地跳下楼,跳到王旭身边。 “你怎么那么早来?” “我想你新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张欣欣踮起脚尖,把手放到王旭耳朵上:“冷吧?” 王旭摇摇头,指着心脏的地方说:“不冷,你在这,暖的。” “对了,陈瑞一会儿走了,我们去送他吧?”张欣欣问。 “一大早的提陈瑞,扫兴!”王旭装成不高兴的样子逗逗张欣欣。 “哎哟,你跟他不是兄弟吗?别小气啊!” “别,我跟他可不是兄弟。” “不是兄弟你跟他去溜冰?” “我那是怕他欺负你,想着去帮你!” “帮我?先ko了他再说吧!” “那还等什么,走吧,ko他去!” “走!” “走什么走,跑吧!”陈瑞拉着张欣欣跑起来。 两人这么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跑着,一路跑到了客运站。小镇小镇的好处就是小,走几步就到了,可是小镇不好的也是小,谁和谁都认识,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就整个小镇都知道了。就像张欣欣去王旭家吃饭,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就大家都知道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车站,到处找陈瑞没找到,两人累的瘫在了地上。这时,陈瑞拎着行李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 “废....话,来,来送你啊!”王旭气喘吁吁地说。 “昨天不是说好不送的吗?受不了这个!” “我们家欣欣说要送啊!” 陈瑞把行李袋丢给王旭抱着:“那帮忙拎行李吧!” 王旭抱着行李,陈瑞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以后可不许欺负张欣欣。” 王旭把他手拉开:“不用你说我也会对她好。不顾一切对她好!” 陈瑞:“记住你说的话,要是你让她受委屈,我可是会跑过来暴揍你的呀!” 王旭用手肘拐陈瑞一拳:“来呀,谁怕谁!” 张欣欣追上他俩:“你们在说怕什么?”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陈瑞上车后把行李抱在身上,虽然座位上面有行李架,但他怕自己忘记,也怕趁自己睡着了被偷走。他本来就没带什么行李,就是几件衣服,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张欣欣和王旭站在车外一直向他招手,他一开始还笑着跟他们挥手,慢慢的,鼻子酸了,他竖起行李袋遮着自己的脸,不想他们看到自己的懦弱,送别是他最讨厌的事。老人们都说初一不出门,但他偏要选初一出门,就是想在大家都欢庆春节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走,没有离别,没有伤感,只有未来无限的希望。 车上陆陆续续上满人,发车点到了,司机按声喇叭示意出发,车子缓缓驶出站。张欣欣和王旭一路跟着车跑出去,直到陈瑞消失在他们的视线,直到汽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你说他以后会不会真成首富?”张欣欣天真地问。 王旭轻轻敲敲张欣欣的头:“想什么呢?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王旭带张欣欣爬木朗山,木朗山是他最喜欢的一座山,平时他除了跟朋友打游戏,踢球,就是爬木朗山,山川市群山环抱,木朗山虽然不是最高的一座山,但他是离出城口最近的一座山,站在半山腰往下看,可以看到九曲十八弯的盘山路,汽车沿着木朗山绕啊绕,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就到了省城。他喜欢站在高处看这些公路和车,甚至远处可以看到整个山川市就像一个寨子一样窝在山坳坳里,瞬间觉得自己渺小,什么烦恼都不是烦恼。 两人一路爬到山顶,山顶有一棵千年古冷杉,据说曾经枯死三年又吐新芽。张欣欣从小就听说这棵神树,却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见到异常兴奋,踮着脚尖,抱着树,仰着头看啊看。 “看什么呢?”王旭也像她一样踮着脚尖抱着树仰着头看。 “这就是从小听街上老人们说的神树啊?” “是啊。” “这就是传说中死而复生的神树?” “枯死三年又发新芽。” “以前都是看的照片,这次终于目睹尊容了。也太神奇了吧?这新芽是从哪长出来的呢?” “那呢!”王旭伸出手随便指着一处。 张欣欣眼睛顺着王旭的手看过去:“啊,原来就是从这长出的新芽啊!” 王旭移动手,移动到张欣欣的头上,他轻轻地拍拍她的头:“傻瓜,逗你呢!我也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 “你找死!”张欣欣捏起拳头就朝着王旭下巴打过去,她以为王旭会躲,但是王旭没有躲,一拳打在了王旭下巴上。 “啊!” “对不起对不起,打疼了,你怎么不躲啊,傻子!”张欣欣摸着王旭下巴。 “我哪知道你会真打啊!”王旭咬着牙齿说话。 “傻子!”张欣欣急的快要哭了,另一只也轻轻扶着他的脸:“我......” 没等张欣欣说话,王旭就双手托住她的头,低头吻下来。这是王旭第一次吻她,也是她的初吻,她竟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接吻这件事,她在电视里看过千百次,也期待过幻想过,可是当它真的来的时候,竟还是如此不知所措,但她任由他吻他,她是享受的,她是爱他的。 王旭也没想到自己会低头吻她,他内心也特别紧张,他从没吻过其他人,他怕弄疼她,也怕她逃走,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背上抱着她,他只想抱着她,只想吻她,因为他爱她。 吻了不知道多久,两人都觉得时间就此停止了,不愿意放开彼此,直到嘴发麻,他才把唇从她的唇边分开。他低头宠溺地看着他,她仰头羞涩地看着他。 “看来你也不疼啊,还能那么用力地吻。”张欣欣娇羞地吐槽他。 “哎哟,好疼好疼!”王旭装作疼捂着半边脸。 张欣欣轻轻吻他一下:“这样疼吗?” “疼!” 张欣欣又吻一下:“这样呢?” “还疼!” 她知道他是在装,她喜欢这样有借口地一点一点靠近他,但她又想逗逗他。 “那我下山去打110吧!”她转身说。 王旭一把把她拉回来抱在怀里继续深情地吻她,她感受到他这一次比刚才更用力,她喜欢他用力吻她,这让她感受到她活着的美好,生活的美好! 吻完两人仍旧舍不得分开,王旭说:“我们在神树下许个愿吧!” 两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默许愿。 “我愿永远陪在欣欣身边守护她!” “我要和王旭离开这里,天涯海角与君为伴!” 第15章 是要掉脑袋的 过年七天乐,七天之后张光荣回来了,那是张欣欣最不希望的,他回来的时候看看门口鞋架,张欣欣鞋子在鞋架上,他知道张欣欣在家,看看客厅没有,就轻轻去推张欣欣的门,张欣欣听到动静,在床上装睡。看张欣欣睡了,他轻手轻脚转身进他的房间,把房间门锁上,又重新把原本关上的窗帘再拉拉确认一下。然后整个人瘫在床上躺着,没几分钟,他又起来把行李袋里的盒子放到床头柜里,行李袋里还有报纸抱着一大摞钱,他拿出其中一沓放在床头柜里,剩下的依旧用报纸包好放在衣柜中间层带锁的抽屉里,他想了想,又把床头柜里的盒子一起锁在衣柜抽屉里,放好以后他得意地用手拍拍那摞钱,关上抽屉,钥匙上锁以后他把钥匙藏在大衣一跤的内缝褶里,轻轻关上衣柜门,继续躺在床上。 张欣欣听到张光荣关门的声音,她轻轻起来,扒着门缝看。张光荣的房间门有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柜子的位置,她把一切都看在了眼底。看张光荣躺下了她悄悄回房间做作业。 张欣欣坐在写字桌前一直在想报纸里的东西是不是钱,另外那个她从没见过的小盒子是什么。他过年七天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想冲进去问清楚,但又怕起冲突被他打,只能智取。 好在张光荣要去上班了,上了班她就有机会了。 春节假期结束了,一切也恢复了原样。张光荣一早起来就躺床上磕粉,精神抖擞的他哼着小曲准备出门,临出门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白色粉末装在裤包里,还不忘把房间门上锁。 等张光荣走了,张欣欣去推他房门却发现房间门已经被锁住了,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她换了衣服出门去体育场看王旭训练。 王旭在楼下等她,看见她就问:“你爸今天早上心情不错啊,都哼上小曲了。” 张欣欣不耐烦地说:“谁知道他这个春节干什么去了,神叨叨的。” “他没打你吧?” “没!他昨天回来到现在我们没说一句话呢,我一直躲在房间里。”张欣欣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你认识开锁的吗?” “这不是百货大楼旁有一家吗?” “不是那种开锁,我是要那种开锁。”张欣欣边说边伸出一个指头不停地转动:“就是那种用一根铁丝就能把锁捅开的。” “你要干嘛?” “就问问,你认不认识嘛。我想学。” “你学这个干嘛呀?当女侠锄强扶弱吗?” “到底认不认识嘛!”张欣欣只要声音一大,王旭就认输,默默听话。 “认~不~认识!”他快速在脑里搜索有可能会或者认识这种人的人。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呃~四~哥,对,四哥。”王旭认识的人际关系广的也就只有大佬四了:“找四哥,他肯定认识!” “那训练完我们去找他吧!” 训练完,王旭带张欣欣去网吧找大佬四,看见大佬四的时候他正叼着烟在聊qq,小企鹅在电脑显示器的右下角一闪一闪的。 王旭拉着张欣欣:“四哥!认不认识会用铁丝开门的人?” 大佬四眼皮都没抬一下:“哟,旭少,你这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啊!这都多少天不见你了!你有事倒是找来网吧了。谁给你说的我在网吧?” “江湖上谁不知道四哥大名,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你们几个就你小子会说话。”大佬四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挺嘚瑟地,平时跟在山家人身边低声下气的,这会儿有个人吹捧他,他自然是开心的,更何况他也不会跟王旭交恶,山家要他接近王旭,他也还希望维持好关系,要是出了事,王旭也能出面保他。 “四哥,快想想,有没有认识的人?” “你要找了干嘛?” “我要学。”张欣欣回答道。 “你?你一个姑娘家家学这个干嘛?” “有很重要的事啊。四哥,你就帮帮我嘛!” “铁丝开锁你得找王旭他爸他们技术部啊,那些公安,一个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四哥,这事可不能让我爸知道,我爸知道我就死定了。”王旭抢先说。 “铁丝开锁的人是真不认识,换锁的倒是认识,百货大楼旁边不是有一家吗?妹子,你要开什么锁?四哥我直接抡着斧子去把它砸开。” “我,家。” “你没带钥匙,回不去家啊?” “不是,四哥,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张欣欣肯定是不会说的,他连王旭都不说,在她搞清楚衣柜里藏着什么东西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张欣欣垂头丧气地回家,一直在琢磨开锁的事,张光荣还没有下班,她从工具箱里找到细铁丝,她像电视剧演的一样,轻轻把铁丝从锁眼里伸进去左右搅动,可是锁没有任何动静,她又用力来回转动了几下,仍然没有动静,她想再用力,但是又怕把铁丝弄坏了断在里面,到时候张光荣回来发起疯把她朝死里打。 她把铁丝放回工具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自己房间做寒假作业。 张光荣下班回来,拎着烤鸭和酒。兴高采烈地做了顿饭和张欣欣一起吃。张欣欣低头吃饭,他给接连喝了四杯白酒,张欣欣看着他抖动的倒酒的手,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爸,你怎么了?喝那么多,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开心,确实是开心的事,我们家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什么开心事,您说给我也开心一下呗。”张欣欣边说边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中。 张光荣看看手中的酒杯,看看张欣欣,头有点晕,他努力睁着眼睛说:“你从来不会关心老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还主动给我倒酒。”说完把酒一口闷了。 “我看你高兴,是升职加薪了?” “我他妈才,才看不上那点工资呢,欣欣,我告诉你”张光荣有些摇晃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毒瘾犯了,他晃晃头,指着张欣欣说:“欣欣,我告诉你,你老子我,马上要发财了,发大财!” “发财?你中彩票了?” “不不不不,比彩票还赚得多。” 张欣欣又给他倒一杯酒,他又闷了,头晕晕乎乎的。 “那是什么?” “嘘!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是要掉脑袋的。”说完倒在了餐桌上。 张欣欣似乎猜到了一些,那个年代的山城,要赚钱,不是赌就是毒,赌他是赚不了钱的,赌了那么多年,家都快赔光了,那么就只剩下毒,也只有毒会掉脑袋。 看张光荣趴在桌子上,张欣欣过去推推他,没有动静。张欣欣去摸他拴在裤带上的钥匙串,摸是摸到了,可太难解下来,她又怕自己一用力就把他弄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钥匙取下来,张欣欣迅速打开房间门,径直走到衣柜前,摸到衣角缝里藏的钥匙,她打开抽屉的一刹那,惊呆了:报纸里真的是钱,很多很多钱,盒子里有一把枪和十发子弹。她抱着那个盒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张光荣步履蹒跚地进来找毒品。 “你个死丫头,敢翻老子的东西!”张光荣对着张欣欣的头一巴掌拍过来,伸手就要抢张欣欣手上的盒子。幸好他毒瘾犯了,加上酒还没完全醒,力气不是很大 ,否则张欣欣会被打晕过去的。 张欣欣把盒子藏在身后问:“你怎么会有枪和那么多钱?这个春节你都干什么去了?” “小声点,你是想我掉脑袋吗?” “你到底干什么了?”张欣欣歇斯底里地问。 “我,我,我”张光荣鼻涕流了出来,他吸吸鼻子,顿了顿说:“老子先吸两口再收拾你个小贱人。” 他慌忙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毒品,张欣欣一把抢走说:“你怎么会有枪和子弹?” “还我!”张光荣咆哮道。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给。” “小贱人,还给老子!”边说边起身抢,可是他身子实在太虚,张欣欣一让他就摔倒在地上。 “你说不说?” “说,说,这是山老大给我的枪。” “山家?”山家,全山城的人都听说过。 “嗯,山老大给我的枪和子弹,让我防身用。” “不用说,这些钱也是他给你的吧?” “嗯。”张光荣又吸了吸鼻涕。 “你做什么事了他又是钱又是枪的?” “我,我,我,我替他走了一趟货。” 张欣欣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从赌博家暴到吸毒她都能忍但是现在他居然去贩毒,那可是犯罪啊。 “你!”张欣欣顿了顿降低音量说:“你居然去贩毒,你知道这是犯罪,是会掉脑袋的吗?每年新桥河的河沙坝里那么多死刑犯,你难道不怕吗?” “怕,当然怕,可是富贵险中求嘛,我们现在不是有那么多钱?” “你想过没有你要是被抓了怎么办?我怎么办?” “抓?你不是还有王旭和王旭的局长爹吗?山老大说了,要是我被抓,王旭肯定会求他爹出面保我的,他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张欣欣呆住了。她似乎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原罪之人,被不法分子利用的原罪之人。她一直认为只要自己保持正直善良就不会伤害任何人,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会害了王旭和王旭的家人。只要她和王旭在一起一天,山家人就有会利用毒品和金钱引诱张光荣贩毒,她无法想象张光荣如果真的被抓,是否真的会牵连到王旭爸爸。山家,果然名不虚传! 张光荣趁张欣欣呆站着,一把抢过毒品坐在床上,他抖了一些在锡箔纸上,然后用打火机在锡箔纸下来回烧,再把毒品放在鼻子上连吸三口,然后缓缓躺下。 他是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地在张欣欣面前吸毒,张欣欣知道他吸毒,但他们都回避着彼此,他躲着吸,她躲着不看,现在就在自己的女儿眼前吸毒,他做父亲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也失去了张欣欣对他最后的一点期望。 她转身,拿着画板和王旭送她的乒乓球拍出门了,关门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嘭”地一声,防盗铁门重重关上,这一声,她再次关上自己的心门。 第16章 我们分手吧! 王旭收到张欣欣的传呼的时候王兴民正在给他训话。王兴民出差几天回来就听到各种关于自己儿子和张欣欣故事的版本。趁着下班早,他得和儿子谈谈。儿子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喜欢张欣欣,这让他坐立难安的,倒不是怕儿子早恋影响学习,张欣欣那个小姑娘他是见过的,对她没什么意见,就是她的家庭,尤其是她那个吸毒贩毒的老爸,这个春节给他们工作带来了多少困难。除此之外他还怕山城的某些势力会利用张欣欣要挟儿子,他知道那些人是不会动他家人,一旦动了他家人,惹毛了他那就是两败俱伤,他们不敢也不会,但保不齐他们会利用外人来要挟儿子,从他们父子关系下手。 “王旭,你过来,我跟你谈谈。” 王旭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什么事,您说。” “你跟这个张欣欣是怎么回事?我才回来就听你妈说了,你把她带家里过除夕了?” “您不是知道了吗?那还问什么?”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王旭想啊想,脑里浮现了第一次见张欣欣的样子,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爸,你让我说喜欢他什么,我还真说不出来,如果喜欢一个人非要有理由,那就不是喜欢,而是利用了。” 王兴民震惊儿子能说出这些话,他一直忙工作,很少关心儿子的成长和需求,在他眼里儿子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今天他说出这番话,让他觉得儿子成长成了一个大男子汉。 “你能这么说,爸爸很欣慰,你是一个懂感情重感情的孩子,但是你还小......” “哎呀,我知道我还是个高中生,但是我不会影响学习的。” “不会影响学习?你天天不是跟着街上那些混混打游戏就是踢足球,还要管张欣欣的事,你还有时间学习吗?” “打游戏是放松,为了更好地学习,踢足球是我的理想,我现在决定考红塔,张欣欣,是我的命,她的事我就得管。” “张欣欣的事你最好少管,很多也不是你能管的。” “她能有多大的事,她的事我必须管。” “你知道她家有多复杂吗?” “那是她家,又不是她。她爸能代替她吗?就像你不能代替我一样。” “王旭,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她背后很复杂的。”很多和工作有关的事他不能说,他不能说春节期间他们查贩毒查到了张欣欣爸爸头上,也不能说他担心犯罪分子利用张欣欣要挟儿子进而要挟他。很多事情还是不能让孩子知道。 “爸,张欣欣真的是一个单纯美好坚强的人,你信我,我们说过要一起考出去的。” “出去,去哪里?” “我去红塔,她去上大学啊。我是要去踢职业联赛。” “没事踢什么足球?运动只能是强身健体,还是得考个好大学,这样你才能有好的未来。” “足球有什么不好?你看看欧洲五大联赛,看看罗伯特巴乔,罗纳尔多,齐达内,贝克汉姆,还有欧文,他们有什么不好?” “那是欧洲不是中国,在中国踢足球没前途。” “怎么会没前途,你看着,我一定会为中国足球贡献一份力量,中国足球一定会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 “哼~你说你乒乓球打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对足球着了迷呢?” “哎哟,那些人太怂了,没啥挑战,足球有意思多了。世界杯您看了吧?是不是很刺激?” “踢足球可以,但还是得考大学,哪怕是体大师大都比你去红塔强。” 父子正吵着,王旭的传呼响了,他看看屏幕显示,“我在火车站等你,欣”,他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爸,我不和你说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您说的都对,您教育的是,等我回来您再继续教育啊!” 王旭飞奔到火车站旁边的稻田里,张欣欣坐在田埂边拿画板认真画着画。 王旭从后面蒙住她的眼睛,故意压低声音:“小娘纸,在干嘛呢?” 张欣欣当下画笔用双手把王旭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拍拍旁边的位置:“坐下。” 王旭一跃跃到她身边坐下,嘚瑟地说:“媳妇,找我什么事?想我了么?” 张欣欣回头看着他,听他嬉皮笑脸地喊“媳妇”脸上掠过一丝难过。 王旭看她满脸愁容,急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又上头打你了?”说着用手扶着她的脸,左右看:“他打哪了?” “不是!”张欣欣说着推开他的手。 “那你这是怎么?” “没什么,就是,就是想你了呀。” 王旭一只手搂着张欣欣肩说:“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有事你就跟我说,就算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我们不怕啊,媳妇!” 张欣欣把画从画板上取下来递给王旭:“送你幅画。” 王旭一看,是他和张欣欣在神树的画,那是他认识张欣欣以来最幸福的一天。张欣欣答应要给他画幅画的,她选择画这一幅画,是因为那一天也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她和他的幸福,就停留在这一刻,就只有到此为止。 不明就里的王旭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欣赏着张欣欣的杰作:“不愧是我媳妇,画得就是好!” 张欣欣没有接话,站起来说:“我们沿着田埂走走吧!” 王旭背着她的画板,一只手拿着画,一只手牵着张欣欣。他看得出来张欣欣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不再问,她想走走他就陪着,她要是想哭他就给她一个肩膀,她要是遇事了他就帮他撑起一片天。 入夜了,天冷得有些刺骨,入春的晚上不比冬天好多少,张欣欣抖了抖,王旭赶紧脱下衣服给她披上:“别冷到了,我送你回去吧!” 张欣欣点点头,走到火车站站前的小广场前,张欣欣停住了,她从书包里掏出王旭送她的球拍递给王旭。 “王旭,我们分手吧!球拍还你,以后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不要再有交集,学校遇到就当不认识彼此吧!” “你这又是闹哪样?是不是你爸又打你?” “真不是,你别问了,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吧!”说完她把衣服脱下来,和乒乓球拍一起递到王旭胸前,转身跑了。王旭犹如五雷轰顶,顿时愣住了,任由衣服和球拍掉落在地上。当他反应过来,捡起衣服和球拍去追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张欣欣一直忍着没有哭,直到跑到转角的地方,她才躲着哭。从妈妈丢下她她就没有哭过,张光荣打她她没有哭,被诬陷作弊记过她没有哭,她以为她不会哭了,可是这一次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她和王旭,那个曾经说“就算你爸妈不要你我也不会不要你”的人,真的回不去了。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父子之间矛盾的导火索,不能让自己成为坏人威胁他和他爸的借口。如果说以前她只是因为父亲吸毒而自卑不愿和他在一起,那么这一次,她只能牺牲自己想要的幸福,保全王旭和他爸。 她一个人待到凌晨才回家,回去就看见王旭,他横在她家单元楼楼梯上,靠着楼梯扶手睡着了。她蹲在楼梯上,借着月光好好的看着他,也许此生她再也不能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了,出于爱他的本能,她把衣服脱了盖在他身上。转身出了单位大院,一个人犹如孤魂野鬼般沿着东边出城口的路一直走啊走。 第17章 是我报的警,是我检举的你! 张光荣出门上班,看见王旭在楼梯上睡着了,用脚踢踢他:“嘿,小子!”见他没反应,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小子,起床啦!” 王旭被吓醒了,醒来看见张光荣,一下就跳起来,站直了喊:“叔叔!” 张欣欣的衣服掉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藏在身后说:“叔叔,欣欣在家吗?” “不在,不知道死哪去了。” “那我再去找找吧!” “找?去哪找?她野够了就会回来了。” 王旭立刻飞奔出去,给大佬四打了个传呼,让他发动他的兄弟找张欣欣。打完传呼他打了个摩的满大街找。学校、李善家、她最喜欢吃的早点摊、火车站、体育馆、他们去过的地方都没找到。 王旭正着急,传呼响了,他低头看看是大佬四发的信息:“有人看到张欣欣往出城口走了。” 王旭看完信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木朗山,他立刻让摩的师傅掉头往木朗山走:“师傅,去木朗山。” 摩的只能骑到山脚,剩下的山路只有王旭一个人走,王旭让摩的师傅在山脚等他,他飞奔爬上了山,呼哧带喘爬到神树,远远就看见张欣欣躺在树下一动不动。 “欣欣,欣欣!”见张欣欣没有反应,他伸手去摸张欣欣的额头,像火炉一样灼手。他把衣服给张欣欣穿上,背着张欣欣一路小跑下山。 摩的师傅一直在山下等着,见王旭过来,赶紧跑过去帮王旭把张欣欣扶上车,一路最大马力冲向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说是受凉发烧引起的昏厥,先输液,保险起见还是要留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王旭一直在病床前守着张欣欣,记不清楚过了多久,张欣欣才醒过来,她醒过来的时候王旭正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手一动,惊醒了王旭。 “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发烧了,现在在输液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送你来的医院肯定在这里。” “你回去吧,别管我!” “媳妇,别闹了,行吗?” “谁是你媳妇?我有名有姓。我们分手了,以后我和你再没有什么瓜葛,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正说着,李善来了,是王旭给她打电话让她来照顾张欣欣。 “正好,你照顾欣欣,我回去一趟。” 王旭回家时候家里没人,他本来是想和郭琼说的,但郭琼不在家,他就从家里抽屉拿了钱,留了个纸条,顺便拿走了家里的保温饭盒就走了。 他去街上买了粥,去医院交了费,又到房间看张欣欣,他不敢进去,敲敲门让李善出来拿粥。他怕张欣欣生气又提分手的事,分手的事他一直想不通,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说要分手了,在他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他是不会放弃她的。 李善见不得这两人三天两头闹,一边教育张欣欣一边给她喂粥。 “你说你是闹哪样?” “没闹,就是觉得学生不应该早恋,还是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呵,呵呵,呵呵呵!你说这话谁信?” “真没乱说,你爱信不信。” “你说说,王旭对你多好,你还三天两头闹,有意思吗?可怜了我们旭哥,被人甩了还舔着脸送粥付医药费。” “行了,你快回去补寒假作业吧。再有两天开学了,我自己在医院能行。” 李善也想着给他们机会面对面讲清楚:“那我走了,你好好的。” 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别闹啊!” 出门李善给王旭使个颜色:“进去吧!” 王旭乖乖进去,在病床前坐下。张欣欣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背对着他。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说过就算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你在怕什么?” “顶?你顶不起,我也顶不起,我们都顶不起。”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不就够了吗?”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我你一个人大半夜去木朗山?” 见张欣欣不说话,他继续说:“是不是你爸又出什么事?没关系,我找我爸肯定能解决。” “我就是不希望我们家的事牵扯到你和你爸。” “是不是你爸吸毒的事?” 张欣欣不说话。 “欣欣,任何事,不是只有一种解决办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大不了把你爸送戒毒所。我去打工给你挣生活费学费。” 她听到“戒毒所”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一惊,对啊,把王光荣送去戒毒所,尽管这样他会失去工作,他们会失去收入,但她可以自己去打工,她已经16岁了,就算卖炸洋芋卖衣服她都可以。 她转身对着他说:“你让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我留下来照顾你。”王旭边说边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还烧呢!”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这还有医生和护士的。” 张欣欣正说着,王旭的传呼机响了,他低头看看是郭琼让他回家。 “阿姨让你回家了吧?你昨天一夜没回家阿姨一定很着急。你快回去,我自己可以的。” 王旭前脚刚走,张欣欣后脚就把输液针拔掉跑了。到了医院门口,她借保安室大爷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挂断之后,她去了一趟公安局找王兴民,从公安局出来,她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看天,心里空空的。 张欣欣回到家,看到张光荣鞋子在鞋架上,再看看他的房间门,钥匙插在上面,但门从里面反锁了,张光荣一旦反锁着门,就是在里面磕粉,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烧还没有完全退,头有些晕,虽然在医院里输了液喝了粥,但是折腾了一夜,肚子还是很饿的,她把外套脱了放在床上,转身去厨房煮面条吃。面条属于山川的一“宝”,尤其是无名牌的面条,听说无名一直是王旭他们足球队的赞助商,从容拉来的赞助,他们出去踢比赛都是无名出的钱,他们把“无名”两个字印在胸前,让这个山川的这个民族品牌走出山川。她喜欢吃无名的面条,番茄鸡蛋汤面条,省时又饱腹。 正捞着面,张光荣摇摇晃晃从房间出来,看见张欣欣劈头盖脸就骂。 “昨晚死哪去了?” “昨晚回来得晚,你睡着了,今早你还没起床就出去了。” “呵呵,骗你老子玩呢?你当老子傻吗?跟野男人鬼混去了吧?难怪王旭那小子在楼下等了你一夜。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把他迷得一愣一愣的。哎你说要是你们以后真能结婚,那我就是公安局局长的亲家,那我在山川市不就能横着走了?” 张欣欣白他一眼没有说话,抬着刚起锅的番茄鸡蛋面进自己房间。张光荣最见不得她对自己爱搭不理,气不打一处来。追上去用手扯着张欣欣。 “老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张光荣一用力,她整个人摔倒了,刚出锅的番茄鸡蛋汤整碗洒在右手和身上,碗碎了。她花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又再一次摔倒,手拄在碎碗上,鲜血流了出来,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起来,她想就这么睡过去。 “你给老子起来!” 张光荣揪着她的马尾把她扯起来。张欣欣实在没力气站起来,索性整个人倒在地上任由他揪着马尾,张光人整个人是恍惚的,吸毒以后力气明显没有以前大了,他拖不动张欣欣,就索性蹲下来揪着她的头发,张欣欣倔强地把头转向一边,张光荣直接把她的头砸到墙上,张欣欣努力用手撑在墙上,红色的手掌印染在了白墙上。 两人拉扯时警察来了,警察犹如张欣欣的救星,她无望的眼里瞬间有了生的希望。 “有人在家吗?” 张光荣去开门,张欣欣努力把身子挪到自己的床边,她的床是钢管焊成的双抬床锯掉一层,刷成了绿色的,她喜欢绿色,绿色象征希望,象征着生命。床上担着几块木板,木板上一层薄薄的垫棉,她就在这样的床上睡了10多年,她使劲撑着床头的钢管站起来。 张光荣打开门,隔着半镂空的绿色防盗门看到两个民警,脸上露出惊恐的眼神。 “两位警察有什么事?” “我们找你有事,你打开门。” 张光荣还是一动不动。 “开门!”警察把声音的分贝提高了。 这吓到了张光荣。他怕警察来搜房子,他的衣柜里还藏着他走货来的钱和枪,床头柜里藏着毒品,要是被警察搜出来,知道他贩毒藏枪那可是死罪,他不想自己躺在河沙坝里,但他又想他出了事王旭肯定会救他他瞬间不怕了,腰杆挺得老直了,提到王旭,他不知道他和张欣欣出了什么问题,大清早在他家门口守着,女儿也不知所踪。莫不是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自己最大的靠山就没了。 张光荣左思右想之际,警察直接把手从上面的镂空门栏中间伸进去扭开了锁。90年代房子的防盗门都是这个样子,很容易就打开了。 张光荣吓得赶紧关上门,张欣欣扶着椅子出来,他一转身就看到张欣欣的脸,煞白煞白,甚至连嘴唇都是白的。 “让开!” “不要,那是警察。不知道他们要来干什么。” “他们是来带你去戒毒所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吸毒?” “是我报的警,是我检举的你!”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要是被单位的人知道我吸毒,我工作就没了!” “你怕失去工作就不要吸毒,吸了就戒吧 !” “你疯了!” “开门吧,你躲不了的,去戒毒所比贩毒好啊,贩毒没命的。” 只要把张光荣送进戒毒所,他戒毒了,就不会和山家的人再有瓜葛,他们就不会有借口让他贩毒。张欣欣花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门打开,让警察进来。 张光荣被带走的时候一整个大院里的人都跑出来看,张欣欣站在楼梯间的阳台看着他,他回头瞪她,从未有过的憎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但是她不怕,他现在被关进戒毒所,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看张光荣被带走,王兴民才从另一辆警车下来,走到张欣欣旁边,拿自己的衣服给她披着,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手。 “走吧,闺女!去医院。” 第18章 那些人那些事 张光荣吸毒在山城的黑道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他为了吸毒,家里能当的、 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幸好他还有工作,一开始毒瘾不是很大,不影响工作,单位基本没人知道他吸毒的事,满满地毒瘾大起来,他每天都会用白纸包一小包带在身上,毒瘾来的时候就躲在厕所里吸,不影响工作也没人知道,可是他的工资已经不能够支撑他购买毒品,毒瘾上来的时候他只能去找山家借货。张光荣毒瘾上来了却没钱,他跪着求山老大手下的二牛哥。 “二牛哥,求求你,你就给我点货吧。我发了工资一定还您。” “还我?你这该当的都当了,你那点工资能还几次?” “二牛哥,二牛哥,求你了,你就给我点吧!”张光荣抹抹鼻子上的鼻涕说。 “没门儿!” 二牛哥说完转身要走,他爬过去抱着二牛的腿,二牛使劲瞪脚,他还是紧紧地抱着,二牛手下两个小弟见状慌忙过去掰着他的手把他掰开并把他按在地上,二牛拍拍裤腿,把腰间的大哥大取下来递给旁边的小弟,一脚踩在张光荣肚子上。 “你他妈的,还没有人敢碰过老子!” “对,对不起,二牛哥,求求你了!” “我让你碰,让你碰!”二牛边扇张光荣耳光边说。 不知道扇了多少下,扇够了,手酸了,愤泄了,他站起来拍拍手,拍拍皮鞋,啐了一口唾沫在张光荣旁边。 这时,二牛的大哥大响了,小弟递给他,他看看走到旁边接电话,临走不忘嘱咐小弟:“给我按住他。” “喂,大哥!” “把张光荣带来见我!” “他就是个瘾君子,犯得着您亲自接见吗?” “你就按我说的做,把他带。” “是,大哥。” 二牛让手下给张光荣丢了一包粉,小弟直接丢到地上,他颤颤巍巍地翻身爬过去上手捧起拿包作业本纸包住的白粉,吸完后二牛和手下带他去见山老大。他被头套蒙住头,绑着手,丢在皮卡车后兜里,一行人一路颠簸向前开。张光荣在电力公司是司机,经常拉着人上山下乡抄电表安电线,整个山川市,没有他没到过的犄角旮旯。作为一个合格的司机,他练就了极好的盲辨方向能力,整个山川市的地图就印在他脑海里,他可以根据身体感知方位,并在脑里迅速推断出位置。 车晃晃悠悠地行到某一处停住了,两个小弟把他揪下车,扶着他往前走,他感受到是一股冰凉阴冷感,这是他从没去过的地方,从没有过的体感,他迅速在脑里推导了一遍路程,他心里确定这是荡芽山,阴冷感像极了山洞,他在心里想:“这是......荡芽山山洞!对,这是荡芽山山洞。” 他跟着小弟走着,约莫走了十分钟,阴冷感全无,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香味,“是桂花,桂花的香”他在心里想。 又走了几步,上了69层台阶,几人站定。 “老大,人带来了。” “嗯。”山老大抬了抬右手示意去掉头套。小弟把他的头套摘了,冬天的阳光没那么刺眼,但摘掉头套的时候他还是眼冒金星,恍惚了几秒,使劲眨眨眼才看清楚眼前,睁开眼,对面坐着三个人,都是他没见过的。他再看看周围,是一个残破的小院,墙角爬满了蜘蛛网,花草都快死光了,枯枝败叶掉了一地。 “看什么看,还不快拜见老大。”小弟踢他膝盖一下,他立马跪下。 “老......老大,好!”以他的直觉,眼前这个人就是山老大了。山家五兄弟在江湖上一直是个传说,据说他们从不轻易现身,除了几个亲信,没人能见到他们,有什么事都是底下的小弟在江湖上跑,也不是他们这种人能轻易见到的,现在山老大亲自接见他,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跟他有关,他不禁有点嘚瑟,他也是山老大相中的人了,但心里还是有几分惧怕。 “让你们请张工来,就是这样请的吗?还不快解了。” 小弟乖乖把绳子解了。 “哼!”张光荣一脸不屑地对着小弟哼一声。 山老大旁边年轻的留着郑伊健头的人说:“你们两个先去大门口守着。” 两个小弟乖乖地出去。 山老大指指侧面的椅子说:“张工,委屈你了。你先请坐。” 张光荣颤颤巍巍地坐下,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老大,您找我是......?” “听说张工最近遇到了麻烦?” “没,没有。” “那我怎么听说张工找二牛佘货?” “这不是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吗?” “发了工资怕是也不够吧?” “老大,我真的是能当的都能当了,你就宽限一下吧。” “这盛家也有货,为什么要找二牛拿货?” “二牛哥也是认识很多年了,一直很护我的,我的这些事单位都不知道。盛家那边也没打过交道,不保险呐。” “看来张工也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跟二牛很多年了,又知根知底,那以后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一直免费给你供货,而且只要你不出岔子,你单位就不会知道。” “真.....真的?” “我山家行走江湖向来说到做到,你喊我一声老大,我们就罩着你。” 听了山老大的话,张光荣眉开眼笑。 “只是......”山老大斜眼看看张光荣继续说。 “只是什么?” “你也知道山川市的货一直是盛家在供,一直以来我们两家都井水不犯河水,这几年铜矿生意不好,连带我们赌博业也不好做,家里寻思着转型,搞点货来卖,这不也就是给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老客户玩一玩。这不货快没了,得想办法去进货,没货的话大家都不好过,到时候我们这边的货断了,你只有去找盛家,按照盛家做事的尿性,你单位会不会知道,那就不敢保证了。” “老大的意思是,让我去走货?” 山老大点点头:“你是司机,山川的地势你最清楚,外面的货有专人运输,你只要把货从全县带回来就行。” “疯了吧?被警察抓到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放心,警察抓不到你,我相信你的专业,再说了,你不是还有金刚护体吗?就算警察抓到你,也不会怎么的。” “金刚护体?” “你家的欣欣大小姐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山川市公安局局长家的公子爷是有多喜欢她,追得毛飞了。你想,你要是出了事,王大公子不得去他爸面前闹啊?毕竟你是欣欣小姐的爹啊!” “哦,你们说王旭那个兔崽子啊!就是他带着我家欣欣离家出走的。” “你看,是不是,王家公子爷都快被你闺女迷疯了,你闺女在他面前说句话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家那贱丫头巴不得我死,是不可能救我的。” “哎,你言重了,父女没有隔夜愁,更何况他要是出事,她一个小女孩怎么生活呀?” “她可能耐了,能上天能入地的,没了我不是还有王家吗?” “亲爹哪能和外人一样啊。他俩要是真成了,你以后在山川市可就横着走了,道上有我山家,警察那边有警察局长,你在山川可就是呼风唤雨了。” 张光荣陷入自我遐想中,眼角露出了不可多得的笑容。山老大见状让二牛给递上来一个小盒子,亲自交到张光荣手中。 “这是一把枪和子弹,你带着防身,用不用随你,会用吗?” 张光荣手抖着接过盒子:“以前军训学过。” “有,总比没有好!带着防身以防万一。具体的时间地点接头暗号二牛会通知你的。” “老大,我......” “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大给你派活是看得起你!”二牛上去戳着他的脑门说。 “你放心,除了免费的货,该是你的现金我们也少不了。” 趁着张光荣犹豫不决陷入沉思,山老大赶忙说:“二牛,送张工回去!!” 张光荣蒙着头被二牛带走了,山老大看着他们园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山老五走上来说:“大哥,这人吸毒的,毒瘾上来不管不顾的,你放心把活交给他?” “放心吧,老五,他是关二爷给咱们选的人。还非他不可。” “没错,大佬四是说过王公子追他闺女,可是就凭他闺女能降住公安局长的儿子?” “这王兴民是块难啃的骨头,自从他当上公安局长就放话了,别打他家人的主意,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们得敬他几分,关系不好整僵,以后跟盛家的恶战还得靠他收拾,现在唯一能用的就是外人,避免和盛家的正面冲突,山家的人一律不准走货,他张光荣就是最好人选。” “他能安全把货带回来吗?” “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山川市的路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如果安全回来皆大欢喜,要是被盛家人知道,那我么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要是被抓了,就只有靠王局把货拿出来了。” “怎么就确保张家闺女会让王家公子出面去找王局呢?” “以那丫头的性格肯定不会的,但是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张王牌。” “你是说,大佬四?” “没错,张家闺女不会说的话我们替她说,大佬四替她说,到时候还怕王家公子不出面吗? “大哥,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啊!难怪当初让我选个人去接近王家公子呢。还是大哥看得远!” “老五,你整天跟外面的人打交道,自己也要留个心眼,不要老是让哥几个帮你擦屁股。” “是,大哥!” “走吧,回家!” 山家在山川市几十年,不仅搞赌博还放高利贷,本来和盛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没人会嫌钱少,山家想要的太多,渐渐把手伸到了毒品上。山家五兄弟,老大坐镇,老二当军师,老三负责赌场,老四负责高利贷,老五负责外交,这其中包括警察和社会上的眼线。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相信只要团结,在山老大的带领下,没有他们做不到的,统一山川的所有黑道势力、赚钱生意指日可待。 “前行1公里左转,5公里右转......”张光荣一路上一直在心里记着路,即便看不到路,凭体感来记路可是他的强项。 “这是到老街了。”他在心里默默想。 小弟打开皮卡车兜门:“下车!” 张光荣跟着他们慢慢下车,小弟帮他解开手上的绳子,他自己取下头套,看了看四周,确实如他所料是老街的一个巷子,巷子很隐蔽,是二牛和外面街头的点,二牛把一个小册子递给他。 “拿好,把里面的内容背下,烧了!” 他翻了翻,是一本密码本。 “以后我会安排人给你打传呼留言,你背的密码本就知道传呼内容了。” “嗯!”张光荣应了一声便转身就走,走到巷子口,他两边看看,没有人,才把盒子藏在大衣里,迅速走出去,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其实心里如同打鼓。 一路上他都在想山老大的话,他吸毒不至于死罪,最多就是进戒毒所丢工作,可是贩毒藏枪就是死罪了,他担不起这个罪,可是他更惹不起山老大,只有赶鸭子上架。 不出三天,二牛就差人给他打传呼,让他去走货,他在单位请了假,跟张欣欣说是要出差,收了简单的东西,带着二牛给他的散货就出门。 第一次运货还算顺利,山老大的货是专人从边境拉过来的,到了山川市和全县交界处,张光荣负责接头,货量远比他想想的要少得多,山家也不敢大量进货,毕竟还要顾及盛家,在正式撕破脸之前,盛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按照二牛的指示,他在全县境内的云麓雪山脚下等待接头。山川市和全县隔着一座云麓雪山,云麓雪山处于小江断裂带和普渡河大断裂之间,为云岭山脉由西向东的延伸,,属拱王山系的余脉,和玉龙雪山、哈巴雪山、梅里雪山并称“云省四大雪山”,由于它位于全县和山川市交界处,两处都获得雪山开发权,90年代初山川市开发过云麓雪山,整个山川市所见之处都是云麓雪山的宣传,但由于山川市所属的山脉山势过于险峻,配套开发不容易,政府就不了了之了。全县境内的山势相对平缓,开发较为容易,在山川市放弃开发后,全县把云麓雪山的开发做大做强,以至于整个中国都知道云麓雪山是全县的,但玩户外的圈子里,大家都喜欢从山川走,因为山势险峻,富有挑战,但听说每年都有人因为私自从山川境内登山而死亡。张光荣为了避开警察,自己背着货从全县境内背着货翻过整座云麓雪山,回到山川市。中间他不是没想过吞了山老大的货,但是他知道山家的势力,自己无论逃到哪里,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被抓回来打死抛尸荒野,想到这些他就不寒而栗。他也想过出卖山老大,把货交给盛家,但山家既然敢背着盛家卖货,那就说明他们做好了和盛家撕破脸的准备,而且他们是会干翻盛家取而代之,到了最后自己还是死无全尸,想来想去,他只有乖乖把货背回去。为了避开警察,他徒步一座一座山走回去,把货安全交给二牛。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张光荣发现走货也不是那么难,自己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不仅能得到免费的毒品,还能挣钱。他暗下决心,跟着山老大,挣大钱。他又陆陆续续给山老大带过几次货,货量一次比一次大,带货频率一次比一次高,索幸都没出什么事。 第19章 不透风的墙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山家的货散得越来越多,不免让盛家发现了风吹草动。盛家和山家不同,盛家是企业化运作。 盛家董事长原名孙建军,参加过自卫反击战,年轻时候一腔热血,九死一生从鬼门关逃出来,战争结束,出去打仗的人都回来了,只有他没有回来,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半年之后他一瘸一拐地回来。问他就说是战场上受了伤被当地老乡救了,伤养好了才回来,别的也不多说。退伍之后他选择自主创业,说是和自卫反击战时候认识的越南和文山的战友一起做橡胶进出口生意,基本垄断了山川市的橡胶以及和橡胶有关的生意,面上是橡胶生意,其实私下里是做的毒品生意,“盛董”这个名字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80年代末文山一带贩毒猖獗,尤其是以平远街最为出名,他们家家藏武器户户卖毒品,烧抢砸抢,连公安厅的车和武器都不放过,他们不仅穿越国境线进行毒品买卖,还把毒品卖到北山广深以及欧美,堪称当时中国最大的毒贩网。1992年在中央政法委、公安部指挥下云南省公安厅武装镇压平远街tv也现场直播这史上最大的打击毒品犯罪活动。当年张欣欣在电视前看直播,看着那些枪林弹雨,虽然隔着屏幕,也觉得害怕,她从没想过毒品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离自己那么近。风平浪静后才回到文山。镇压平远之后政府给当地一些民族政策,改邪归正可以给扶持建加油站,很多散户都选择走正道,只有一些在境外还有贩毒网的毒贩蛰伏伺机而动。镇压平远街前,孙建军的文山合伙人逃到了越南躲蛰伏,所以他的生意一直没有太大的影响。 孙建军的生意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橡胶、轮胎生意,在山脚开了一家橡胶厂,做轮胎、手套等,企业化运作,董事长下面有总经理、副总经理、厂长、会计,这些人同时也是孙建军毒品势力的主要成员,他们既管理着橡胶生意也管理着毒品生意,在黑道上他们都自称是盛家人,他们坚信只要藏得深,警察是不会轻易查到他们头上的。 眼下市面上查到了不明来历的货,盛董非常生气,他把毒品丢到桌子上。 “查,一定给我查出来!” “老大,已经安排了三子在查了!”总经理秦川说。 正说着三子进来了。 “老大,查出来了。是山家的人,给他们走货的是电力公司的司机。” “司机?” “是的,以前是个赌徒,媳妇跑了,就剩他和女儿。对了,他女儿可就有些来头了。” “哦,一个赌徒的女儿能有什么来头?” “公安局局长的儿子对她可是痴情得很,据说他为了这女娃,把青梅竹马的教育局局长家女儿给蹬了。” “王局的儿子?” “没错就是他,估计山家人是得到了王旭这条线索,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去帮他们走货。” “山家这步确实高啊!” “老大,山家现在散货就是要抢我们的生意,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我们不能让他们欺负到头上来,这仇一定要报!” “收拾山家是肯定的。” “您说要多少人?我喊齐兄弟们杀上去。” “收拾是要收拾,但不是打打杀杀,我们是做正道生意的,既然是正道,就要用正道的办法收拾他们。” 盛董招招手,示意秦川到他身边,他耳语了几句,秦川点点头,然后带着三子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春节前,家家户户都在筹备着春节,只有张光荣家,他又接到了让他走货的传呼,这次是直接去红河走货,他心里挺忐忑的,虽然之前几次都没事,但货都很少而且是在他熟悉的山川市境内,他熟悉的人熟悉的路。这次去红河,他既不熟悉路也不熟悉人,大过节的,他可不想栽在警察手里。 接到传呼的不止是张光荣,王兴民也接到了匿名电话。 “喂,王局,我给你透露个消息。” “什么消息?” “春节期间,咱们山川市会有一笔巨额的毒品买卖。” “在哪?” “从境外过来的。”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就当我卖个人情给你,能不能抓到就看你的本事。” 对方挂断电话,王兴民对着电话若有所思,他当然不得不引起重视。他立刻把禁毒队大队长沈鑫喊到办公室秘密谋划。沈鑫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父母走的早,哥哥姐姐都吸毒死了,他做事果断决绝,自从干了缉毒就不结婚不生娃,说是小地方人都知根知底,不想让毒贩拿捏到自己的把柄,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有了软肋。 进出山川市的路,只有一条横贯南北的大道,毒品数量巨大,那么有可能是开车,也有可能分批或者分多人带进山川市。如果是开车,那就只有南北两个进出口,春节期间设卡逐一排查就行。但是如果是分批或者分人,那可能性就很大了,山川市四面环山,与八个县市接壤接壤,接壤处几乎都是延绵的大山,能上车的路口少但能走人的路口却很多。要是在每一个接壤的路口设卡,那要花费的警力不少,还得协调周边八个县市,消息真假还不确认,他们怕动用兄弟单位的警力最后却扑个空,没法跟人交代,也怕消息走漏惊动了毒贩。于是他们决定不惊动任何人,只是自己内部派人守住山川市的两个出入口和周围接壤的所有路口。 春节对每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年三十阖家团圆,一家人吃团圆饭,预示着来年团团圆圆,可是警察们,尤其是缉毒警们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保卫着人民的生命和财产。 除夕一早起来,郭琼在厨房张罗着年夜饭,王兴民进进出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这十多年来亏欠郭琼太多了,郭琼生王旭他在执勤、逢年过节他在执勤、郭琼生病他在执勤、郭琼妈妈去世他在执勤......他看着郭琼忙进忙出,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干了警察这个职业,他应该是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家人,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的,可既然他选择了这份不普通的职业,那就让生活再不普通些吧,他突然很羡慕沈鑫,了无牵挂毫无畏惧。 “那个......”,他走进厨房说。 “什么?”郭琼忙着做红烧肉,头也没抬。 “我要去出个差。” “什么时候?” “今天,马上就走。” “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左右吧,也不太确定。” “嗯,那你注意身体啊,早点一定要吃。”,说着在围裙上擦擦手拿袋子装了几个包子递到他手上:“你带着在路上吃。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包子放在手心,烫的是手,暖的却是心。王兴民没有多说,转身出了门。郭琼盯着大门看了几秒,又转头继续做饭。这些年她习惯了,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不在,自从嫁给了他,她学会了修水管、换灯泡、修自行车,十多年了,心里没有抱怨吗?有,可是她知道他是干着一份有意义的工作、一份光荣的工作,作为家属、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作为一个有思想觉悟的党员,她能做的就是不吵不闹,帮他把这个家操持好,把孩子教育好。 王兴民对这个不确定的线索心里也是打鼓的,对于贩毒人员的情况一无所知,如同大海捞针,可他宁杀错勿放过,宁愿动用警力大海捞针,也要把毒品遏杀在摇篮里。 紧张的岂止是王兴民和沈鑫,张光荣也很紧张,尽管之前运货都没出问题,但这次整整50公斤,脑袋架在刀刃上,他有点怕了,可一想到钱和免费的毒品,他就来劲儿了。他临出发前把山老大给他的枪放在了行李袋中,随身带着,开了二牛给他准备的车就出发了。出城的路很顺利,没什么人检查,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初一凌晨才到约定的地方。 约定的地方是一个古镇老街的豆腐店,古城不允许停车,张光荣把车停在路边。初一凌晨的老街依然热闹,人们在街上放炮仗烟花,映得漫天通红。豆腐店开着门,白底红字的招牌“杨三豆腐坊”在烟花的映射下显得格外亮眼。孩子们拿着烟火进进出出,他混在孩子中间也不显得突兀。 张光荣四处打量着这家豆腐坊,店面不大,进门的地方放着两张桌子和两个货架,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豆腐,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豆腐,不禁感叹“能把豆腐玩出花的也就是红河了”,厨房对着大门,厨房门用花布遮了一半,他见门厅没人,便朝里走去,这时一个穿着扎染围裙带着扎染头巾的瘦小女人抬着一大簸箕豆腐从厨房门出来,转身看到他,上下打量他一番,又左右看看。 “你找哪里点?” “阿妹,我买五斤臭豆腐,要起毛的霉豆腐。” “你这大过节的,不早不晚的,怎么非要吃这霉豆腐?” “这不是姑娘想吃吗?我们老家没有这种豆腐,只能来您这里买,想着大年初一给她个惊喜。” “你倒是对姑娘挺好的。你等一哈。” 女人说完放下簸箕转身进厨房,等了很久出来一个瘦小的男人,看着像是168cm左右的身高,带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就是你要买霉豆腐?” “是!” “就你一个人?” “是!” 男人到门口看看,问“车停哪里?” “沿着这条小路走出去的路边,古镇不让车进。” “什么车?” “三菱。云b车牌。” “你去车上熄火等着。” 说完男人转身进了厨房,他乖乖出门去车上等着。男人进了厨房,从厨房后门出去,连着一个天井,小院里密密麻麻晾着很多腐乳。天井的角落里有一个水井,水井里竖着一个梯子,他从梯子里爬下去,爬到中段,手一推,井壁被推开了一个口,刚够人爬进去,进去后是200平米的地下室,一整面墙,密密麻麻堆的都是毒品,有的用密封袋装着,有的用牛皮纸包着。地上散落着一些霉豆腐。四五个女人把毒品用塑料膜包好塞到霉豆腐里。 “好了没?” “快了,最好两包。” “抓紧时间。” 没多会儿十箱霉豆腐就装好了。男人和两个女人用木头做的板车拉着,从另一道门出去,出去后是自家厕所旁的下水道,男人顶着一箱上去,推开井盖,把货放上去,女人们一箱箱递上去给他,最后递的板车。男人拉着板车从正门正大光明地出去了,他只是送了一趟霉豆腐而已,一个外地的慈父,为了大年初一能让女儿吃到霉豆腐,不远几百里路程来进货,听听都感人。 男人到车旁边的时候张光荣刚好毒瘾犯了,男人把货往车的后座上搬,搬完交待到:“这是你们的货,你点点,只多不少。” 男人从兜里丢给他一包,说:“这是山老大让我给你的,足够你一路上的量了。” 张光荣接过毒品,到旁边的小树林里磕。男人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把车门使劲关上,转身走了。 张光荣在车上睡了一觉,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隐约闻到一股臭味,他回头看看几个箱子,用手敲开一个口,一股更加浓郁的臭味扑鼻而来,他扇扇鼻子,把箱子盖好,开车出发。 他不敢走高速,甚至国道省道都不敢走,他大多走的乡道和那种只要问当地人才知道的路,他一路问着人往前开。傍晚时分,终于进入泽县了,泽县和山川的东南接壤,虽然泽县隶属另外一个市,但两个地方接壤,说话的语音语调也很相似。按照他的经验,如果一切顺利,再翻过两座山头就能回到山川了,他再也不用闻这些臭味了,他心里紧张又兴奋。 车子渐渐靠近山川辖区,他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时他的传呼机响了,他低头看看,是二牛发的一串数字,他在脑里把这串数字根据二牛给他的密码本翻译了一下:“7.5公里处有条子,找小路回。” “妈的!”,他默默骂了一句,拉一把方向盘,车子往右边的树林里开进去,开了五公里左右,他四处看看没有人,便停车熄火。他回头看看那些“臭豆腐”,想到一个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把货从臭豆腐里一块一块抽出来,又从后备箱拿出铁锹和塑料布,用塑料布包好货,背着走了两公里路,他找到一颗树,在树下挖个洞,把货藏在洞里,一起藏着的,还有山老大给他的枪,他把土填好,整个人跳上去踩了踩,把土踩实,用铁锹在树上凿一个“1”字,他从旁边找来一些树枝和枯叶盖在泥土上,绕着树看了一圈,觉得没问题了,才开着车离开。 果然,进入山川辖区就有警察设卡。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告诉自己“淡定、淡定、淡定”然后按照警察指示缓缓把车停到路边。 “驾驶证、行车证。” 张光荣乖乖地递上驾驶证和行车证,警察接过证件翻着看。 “车怎么那么臭?” “是霉豆腐。” “你这是从哪里拉来的?” “红河。闺女喜欢吃,这不是趁着天气凉,过去买点,满足女儿的新年愿望。” “车不是你的。” “跟朋友借的,想着开车来回快,霉豆腐不容易坏。” “这霉豆腐坏了不还是霉豆腐吗?” 说完警察就示意旁边的警察上车检查,一箱一箱拆开看,全是稀碎的霉豆腐。 “怎么都碎了?” “路上颠簸,全震碎了。” “怎么不走高速?” “贵啊。钱都付油费了。” “舍得几百里给女儿买霉豆腐,舍不得一点过路费,真有你的。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警察说完把证件递给张光荣:“走吧,赶紧回家。” “谢谢警官!” 张光荣第一时间发车溜走,开车来后,他特意从倒车镜里看看几个警察,长叹一口气。接下来他要想的就是怎么把货从泽县拉回来。 他把车开到二牛说的修车厂,修车厂分前后院,前院是维修间,后院是宿舍。车才停稳,二牛就上车翻豆腐,车里车外找了一遍都不见货,二牛急了。 “货呢?” “我藏在泽县了。” “你他妈私自藏货。”说着要去打张光荣。 张光荣慌忙辩解道:“你说有条子,我肯定不能贸然把货带回来,藏在泽县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那你说怎么拿回来?” “我可以去背,走没人走的山路,一趟一趟背回来。” “50kg,就算你不睡觉,那也得多少天才能背回来?” “五天,最多五天我把货全都带回来。” “你最好不要撒谎。” “我用我全家的性命担保。” “最好是!今晚你就睡这里,明天一早出发。” 二牛说完转身要走。张光荣拖住他。 “二牛哥,给我点货呗。” “货都没带回来还想要?” “求求你,二牛哥,我保证把货带回来,你也要保证我能活着去拿货啊,没有它我真的会死的。” 二牛想了想,丢给他两小包。 “这两包足够你用五天了,省着点用啊,路上你可别出什么岔子!” “是是是,保证不会。” 二牛转身走了,张光荣拿着行李上楼睡觉。他一整夜没睡,在脑里规划着背货的路线。找山路一直是他的强项,这次他在脑中规划了一条近乎完美的路线,不仅能躲过警察,还能以最短的距离回山川。自从他在泽县收到二牛的传呼起,他就知道:山家在公安那里有人,否则他们也不会知道有警察的事。山家黑白通吃,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就算躲到监狱他也有可能被打死在监狱里,更何况他不愿意进监狱。眼下只有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这样不仅能活命,还有很多的钱和免费的毒品,为什么不好好做呢?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把货带回来。 张光荣就凭着这样的意志力,一趟一趟地人肉把货和枪背回来。山老大很开心,给了他一兜牛皮纸包好的人民币和两小包货,他把钱、枪、货都放进他的行李袋,用衣服盖着,佯装淡定地回家了。 王兴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败在一个老司机手上,而这个老司机竟然还是张欣欣的爸爸。他和禁毒队在八个市县接壤地方设卡,忙活了一整个春节,却没有丝毫收获,这不禁让人有些心灰意冷。他怀疑过消息的真假,怀疑过他的判断,甚至怀疑过他的决定,可是他丝毫没有怀疑过禁毒队内部。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他不会,他相信他们也不会。 张欣欣来找他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他以为她要和他摊牌说王旭的事,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说词。他给她倒了杯温水,坐在她对面,上下打量她,她看上去病恹恹的,脸色很不好。 “王叔叔......” “欣欣啊,你找我什么事?” “叔叔,我有个事求您!” “你有事就说,求字就严重了。” “你可以把我爸爸送进戒毒所吗?” 王兴民被张欣欣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吓到了。 “你说什么?戒......戒毒所?” “是的,叔叔。我爸爸他,他吸毒小半年了,家里能当的都当了。您是我唯一认识的警察,希望您帮帮我爸爸,把他送到戒毒所吧!” 王兴民被张欣欣的坚强和正直震惊了,他好像明白王旭为什么喜欢张欣欣了。虽然张欣欣请他把张光荣送进戒毒所,但她对他隐瞒了张光荣贩毒的事,毕竟是掉脑袋的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闺女呀,你先回家,叔叔会处理的,好吗?你也别太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来找叔叔。” 张欣欣刚离开办公室,他就立刻给戒毒所的人打电话并传达要求。 “务必要把张光荣带回戒毒所,进行强制戒毒。” 第20章 钱呐 张欣欣熬了两天,加上发烧,又晕了过去。王兴民站在病房的窗边,他看看睡着的张欣欣,又看了看窗外。他担心的不仅是张欣欣的前途,更加担心儿子的未来 。张欣欣从作弊到举报父亲吸毒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不知道以后她还会闹出什么事,他不能单纯地用好坏来形容一个孩子,就举报张光荣吸毒这件事,这孩子还是有是非观的,只是这孩子的经历得实在太多,围绕她的是是非非流言蜚语也很多,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王旭。她举报父亲吸毒,那毒品哪里来的?如果顺着张光荣这条线索查下去,是不是能揪出背后的人? 正想着,张欣欣醒了,她转头就看到站在窗边的王兴民。 “王叔叔......” “欣欣醒了?” “叔叔,我爸他不会有事吧? ” “你爸送到戒毒所很安全的,那里有专业的工作人员照顾他,帮他戒毒,你放心啊,不会有事的。” “那他能戒毒成功吗?” “这个得看个人意志力和环境。戒毒成功的大有人在,复吸的也有。” “那他多久能出来?” “看他的情况吧,一般三个月到半年。” “那么快?” 王兴民对张欣欣的反应觉得很奇怪,她似乎不太希望张光荣出来。他还想说什么,他的传呼响了。 “欣欣,叔叔还有事,你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用想。” 王兴民走了,张欣欣睡不着,站起来拿了输液瓶走到窗边,她一只手举着输液瓶一只手担在窗棱上,抬头看着天上弯弯的上弦月,像微笑一样迷人,可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更多的是不安:张光荣进了戒毒所,马上又要开学,戒毒所的费用、学费、基本生活费用怎么办?还有医院的住院费也得还给王旭和王叔。她想到了张光荣柜子里的那些钱,可那些是他贩毒的钱,毒品害了千千万万的人,不干净的钱她用着也不安心。 她突然好想妈妈,她想起了妈妈给她煮的面条,想起了妈妈给她编辫子,她觉得好冷,蜷在墙角不停地哆嗦。 王兴民刚开门,就听见郭琼和王旭在沙发上谈话。 “谁允许你私自拿钱的?” “我不是写借条了吗?” “你一个学生要借钱干什么?” “当然是江湖救急了。” “救急?这次是哪个江湖朋友啊?” 王兴民坐在沙发上,从郭琼手里接过纸条,上面写着: “ 江湖救急,擅作主张借500元以解燃眉之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兴民送张欣欣去医院的时候就知道王旭给她付住院费的事,他故意拿着纸条问。 “嗯,就只有没齿难忘,没有涌泉相报?” “报,报,肯定报!” “你倒是说说要这钱有什么用?” “你们别问了,我也不会说,反正这钱当我借的,以后我挣了钱就还给你们了。” “钱都给张欣欣交住院费了吧?” “爸,你怎么知道的?” “嗯,有个事情要跟你们同步一下,张欣欣的爸爸进戒毒所了。” “那他进戒毒所了欣欣怎么办啊?”王旭听到张光荣进戒毒所第一反应就是欣欣怎么办。 “欣欣,欣欣,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张欣欣。”王兴民瞪王旭一眼,转头看着郭琼继续说:“张光荣是张欣欣报警抓的,张欣欣来找我,让我把他抓进戒毒所。” “这孩子真可怜,这都遭遇了些什么才把她逼到这个份上!” “她现在在市医院,高烧不退,医生怕引起病变,让住院观察,这孩子在山川市也没什么亲戚,现在孤苦伶仃的,你学校不忙的时候去看看她吧。” “那我明天上课之前给她煮些粥送去。”郭琼很是心疼张欣欣,自从见过张欣欣之后就挺喜欢她,现在听王兴民说了她家的事后,她多了几分心疼和怜爱。 “妈,我现在就去!”王旭激动地说。 “你给我回房睡觉!哪里也不许去!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王兴民大吼了一声。 “爸!” 郭琼拉着他的手说:“乖,听你爸的,进屋睡觉,明天早上妈妈会去看她的,放心。” 王旭很不情愿地进房间,“砰~”一声把门砸得巨响。 看王旭进房,他才跟郭琼说他心里的真实打算。 “张欣欣的爸爸会是对我们有用的人。于公于私我们都要对张欣欣好一点,医院的钱出了就出了吧,儿子那你什么也别说。” “那张欣欣以后怎么生活啊,他爸爸这突然进戒毒所了,经济来源都断了。” “家里还有多少钱?” “几千块吧。明天我去银行打打存折看看。” “如果够用,就把她这学期的学费一起交了,再留点生活费,跟校长那边说一声,就说是慈善机构的捐助,他们校长不是你同学吗?你让他别说漏了。” “那王旭和张欣欣的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还是那三个原则:不早恋、不惹事、不违法。” “儿子要早恋你是拦不住的,越拦越叛逆,还不如随他,咱们把俩人看住,孩子嘛,都是不定性的,没准大一点就各奔西东了呢?只要不出格不越界就随他们吧。” “他就是你惯的!” “我儿子我还不能惯了?再说了,我这叫做体验式教育。咳!咳!咳!” “怎么又咳了?” “时好时坏的,药一直在吃,好几天没咳了,今晚又咳上了。应该快好了吧,咳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你明天去医院就着检查一下吧。”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学校一堆事情呢,忙过这久吧。” “那你注意着点,病了就去医院,提前说我陪你。” 王兴民的这句“我陪你”,让郭琼心里暖暖的,王兴民工作忙,但有心,就够了,这也是那么多年她一边操持家一边工作的动力,两口子嘛,就是互相理解互相体谅互相扶持,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就够了。 张欣欣在医院里躺了四天,没有赶上学校开学,李善把她的书带来医院给她。她正在收拾,准备出院。 “你可以出院了?” “不是。” “那你是要干什么?” “嘘,我要溜了。” “去哪?” “我要去昆城。” “去哪?” “昆城。” “去干嘛?” “去挣钱。” “挣钱?开玩笑,你才多大?怎么挣钱?” “你听说昆城的公园门口都有那些画肖像的人吗?10块一张。我就去支摊画画,一天10张就是100块 一个多礼拜就能挣到学费了。” “欣欣,你不用去昆城画画啦!你的学费解决了。” “什么?” “老欧说,有个什么慈善团体给学校捐助,校长提了一下,你的学费就解决了。” “真的假的?” “真的,不然老杨能让我把你的书带过来吗?” “你没骗我?” “真的!说还有什么生活补贴,估计要等你去上学才给你吧!” 张欣欣高兴得蹦起来,拉着李善的手说:“走吧,回家!礼拜一上学咯!” “你就那么喜欢上学啊?” “我不喜欢,可是好好上学我才有机会考出去,离开这里,自己养活自己。” “你不上学也能养活自己,不是还要去昆城的公园门口画画挣学费吗?” “那不一样,考上了大学,就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考不上大学,就只能打杂了。” “姐姐,三百六行行出状元听过没有?” “我跟你不一样,在哪干什么无所谓,但我只能离开这里,只想离开这里。” “嗯,我陪你,无论你去哪,我们都在一起,一起努力一起考!” “加油,一起考!” 对别人而言无所谓的一个问题,对张欣欣来说是她人生的唯一出口,她厌恶这里的一切,厌恶在这里的自己,她只想逃出去,就算高中生活再难,学校再多人冷嘲热讽她也得忍。 休息了几天,张欣欣去上学,放学罗子夕和四班的时涛把她堵在了学校门外。“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正义英雄呀!哎,你们听说没有?她呀,亲自举报她爸爸吸毒把他爸爸送进了戒毒所。”罗子兮冷嘲热讽一番。 “你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旁边的女生应和道。 张欣欣不想与他们起冲突,想从人堆边上绕开。罗子夕又站过去堵在她身前。 “不知道有没有举报奖金呢?钱应该不少吧!不然你爸进了戒毒所,你的学费生活费哪来的?” 张欣欣伸手把她扒开:“与你无关,让开!” 罗子夕反手揪着张欣欣的书包拖着张欣欣:“不让要怎样?你一个瘾君子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你那毒鬼老爸一起嗑药了!” 张欣欣受不了这种屈辱,实在忍无可忍,转身一巴掌扇在罗子夕脸上。 “你敢打我!” 罗子夕说着双手去揪张欣欣的头发,时涛也跟着罗子夕出手打张欣欣,三个人扭在一起。上学的同学都在旁围观,没有人愿意帮助张欣欣,旁边甚至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爸就是吸毒的呀?” “不知道她吸没吸。” “咦,想想都害怕,还是离这种人远点吧,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王旭和赵灿一起上学,看见一群人围在校门口,王旭看了一眼径直往学校走去,赵灿忍不住好奇心,扒在人群最外面问:“里面什么事?” “那个吸毒的女儿被打了吧!” “谁?” “高一(1)班那个张欣欣,他爸不是吸毒了么。” 赵灿一听不对劲,赶紧把王旭喊回来,王旭冲进人群,看到张欣欣被罗子夕和时涛把张欣欣按在地上,头上磕出了血。王旭一只手揪着一个人把他们揪起来,推倒在地上,过去抱起张欣欣。 “我带你去医务室。” 罗子夕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王旭抱着张欣欣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她进学校就去校长办公室假惺惺哭着告状,没几分钟她就笑着出来,回教室上课。吕校长见罗子夕走了,给郭琼办公室打电话。 “琼,今天早上张欣欣来上学就跟罗子夕打了一架。” “张欣欣怎么样?没受伤吧?” “头流血,王旭送她去医务室了。哎,你说这孩子怎么回事?上个学期作弊,这个学期刚开学就打架,她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可保不住她。” “这中间可能有误会吧。这孩子还是挺不容易的,能帮就帮着点吧。” “帮?我怎么帮?她惹的是罗子夕,要是捅到罗局长那里,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吕,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我回头问清楚,子夕那孩子你我从小看着长大,她什么脾气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行吧,你可要好好教育她,别让她再惹事了。不然谁也保不住她。” 王旭把张欣欣抱到医务室,周医生看到张欣欣受伤,拿出急救箱给张欣欣弄伤口。 “怎么又是你们俩?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哎,周医生,是罗子夕她打的张欣欣啊!不省心的该是她。” “她怎么不打别人?” “她......” 王旭刚要说什么,张欣欣对着他摇摇头,他欲言又止。包扎好伤口,张欣欣就被教导主任带去校长办公室。 吕校长坐在办公桌前,张欣欣低着头,等着校长发话。 “张欣欣,说说吧,今天早上校门口是怎么回事?” “校长,就是点小误会。” “小误会?那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学生打架是一件大事。你说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校长,真的是误会,我这就是磕碰了一下。” “打架的事如果罗子夕不闹,那就算了,如果是她要追究,学校肯定是要记过的。” “嗯。” 吕校长看看她头上的伤,又看看她的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到她手中。 “这是省里慈善团体的捐助款,他们会对学校一些学生进行资助,除了学费还有生活费。这是你的生活费,虽然没有多少,但基本的生活保障是没有问题的。” 张欣欣接过信封问:“我能知道捐助的人吗?” “具体的捐助人没留名字,人嘛,都喜欢做事不留名,至于慈善团体,是省教育厅联系的,款也是直接打过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我想谢谢他们。” “有这份心是好的,你就怀着这份感激,好好学习,不要惹事,争取考上好的大学,这才是对捐助人最好的报答。” “是,校长!” “你回去上课吧!好好学习!钱,省着点花!” “是,校长!” 从校长室出来,张欣欣直接回教室上课,罗子夕透过教室窗子看到张欣欣像没事人似的,特别不甘心。 王旭担心张欣欣,放学一直站在自己班教室门口等她,看她过来,伸手摸摸她头上的伤口。 “还疼吗?” “不疼。” “走吧!” “我自己能走。” “我妈刚才呼我,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别找借口。” “真的,不信你看。” 王旭拿出传呼机递到张欣欣面前,张欣欣看了一眼,没说话,往前走了。 “哎,你等等我呀!”王旭追上去,走在她身旁,他担心罗子夕又找她的麻烦,他得保护她,像个男人一样。 第21章 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王旭和张欣欣回家的时候郭琼还没回到家,两人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郭琼回家看见两个孩子在做作业心里挺高兴的,平时这王旭放学不是打游戏就是踢球,从来没一天见他回家就写作业,多亏了张欣欣,现在他居然放学回家就写作业,她心里挺高兴的。 “哟,王旭,你放学也会做作业了?” “妈,这不是欣欣非要做作业吗?我说去打会儿游戏她偏要做作业,我犟不过她,只要做作业了。” “阿姨!” “欣欣,你头怎么了?过来阿姨看看。”郭琼明知故问。 张欣欣坐在沙发上,郭琼坐在她旁边,心疼地看着她的头,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疼吗?” “阿姨,不疼。没事的。” “受不少委屈吧?你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跟阿姨说。” 张欣欣听到这话,鼻子酸酸的。 “阿姨,你放心,我没事。” 说完她从书包里取出信封,拿了几百块钱递给郭琼。 “阿姨,这是住院的费用,也不知道够不够,还您!” 郭琼看着那些钱,那是她亲手交给吕晓川的。 “你一个孩子还什么钱?阿姨是长辈,给你出住院费是应该的。” “阿姨,这些钱是一个什么慈善团体捐助的生活费,还给您一些,我还可以留下几百块钱生活用,足够了。” “这些钱你就留着买些教辅书用吧,当作阿姨给你的压岁钱,你好好读书,考个好的大学,以后在大城市找个好的工作。”说着把钱装回张欣欣书包。 “阿姨,要是我能考出去,在大城市工作,那我肯定把您接过去大城市生活。” “那你说说你想去哪个城市?” “我想去昆城。” “不想再往外走走吗?” “外面?” “对,外面,北上广,甚至是深圳,听说到处都是机会。” “您喜欢哪里?” “我啊,我喜欢深圳,培训去过一次,我喜欢海,只要是有大海的地方我都喜欢,有海的地方跟我们这山旮旯实在太不相同了。” “那我就去深圳,以后把您也接过去。” “你有心了,欣欣,只要你能好好学习就行,不要被别的什么人什么事干扰。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 “阿姨,我知道,我会努力学习的。” “妈,妈,你们说够了没?我肚子饿了!” “吃吃吃,一天就只知道吃,你们好好做作业,我现在就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王兴民回来了。张欣欣看见王兴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王兴民对她挺好的,但他是王旭的父亲,更何况张光荣贩毒藏枪的事她一直隐瞒着不敢说,她怕什么时候王兴民真的把张光荣枪毙了。 她轻轻喊了一声“王叔叔”,就进厨房帮郭琼端饭。 吃饭的时候王兴民注意到她头上的伤口。 “欣欣,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哦,小事,就是碰了一下。” “那你要小心,别让伤口发炎。” “好的,叔叔。” 郭琼给张欣欣夹了红烧肉:“欣欣,你多吃点肉,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营养些。” 张欣欣礼貌地接过菜说:“谢谢阿姨!” 王旭把头凑过去说:“看到没,我妈对你都比对我好,她都不给我夹红烧肉。” 张欣欣从桌上的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到王旭碗里:“喜欢你就多吃点。” 郭琼和王兴民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郭琼说:“欣欣,你别管他,你自己多吃点。” “谢谢阿姨,好吃!” 王兴民看看王旭,又看看张欣欣,说:“欣欣,你阿姨做的饭好吃你就多来吃,每天放学就回家来吃饭,把这里当你自己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张欣欣没有说话,低着头吃饭,她怕抬头看见郭琼和王兴民就哭了。她讨厌哭,她也不会哭。 王旭听到这句话嘚瑟起来,轻轻用手肘拐了一下张欣欣:“听见没有,局长大人发话了,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家就是你家。” 张欣欣点点头,仍不敢抬头。 吃完晚饭张欣欣跟郭琼告辞回家,郭琼问:“你一个人在家安全吗?” “没事,我在那里住了快17年了,而且单位大院很安全的,您放心。” “欣欣,放学你就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别一个人舍不得吃,来阿姨家吃好的!” “好的阿姨,我走了。” 张欣欣转身关门,被王兴民叫住了。 “欣欣!” “嗯,叔叔,什么事?” “那个,你,你有没有去看过你爸爸?” “没有!” “爸,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都不知道他爸爸是怎么对她的。” “欣欣啊,如果能抽出时间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是你父亲,他这个时候最需要家人的关心!” “家人?爸,他可从没把欣欣当一家人。” “好的,叔叔,我先回去了。”张欣欣慌忙结束对话,她听到张光荣,心里特别不舒服。她关上门,跟着王旭下楼。 王兴民转身回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下看电视,郭琼给他递上毛巾被,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老王,跟你说个事。” 王兴民缩缩脚,问:“什么事?不会儿子又出什么事了吧?” “张欣欣今天在学校和小夕打架。” “小夕?为什么打?” “如果只是小女生吵吵架不会打到头破了,我就怕跟儿子有什么关系,小夕从小就喜欢小旭你是知道的,以前还开玩笑说什么定娃娃亲,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张欣欣。” “你想多了吧,他们才多大点小孩。” “小旭跟我说上个学期张欣欣作弊那事也是小夕搞的。” “你听他扯!” “你还记得我们院子里的那只野猫是怎么死的吗?” “我亲眼见小夕喂死老鼠,吃完就死了。” “猫跟她无冤无仇她怎么可能弄死猫。” “小旭说,那天下午她到院里找小旭玩,野猫抓坏了她裙子。”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我回来时还想她裙子怎么被弄坏了。” “吃完晚饭我在厨房洗碗,站在窗边就看见她提着小塑料袋去喂猫了。” “你想多了,会不会刚好猫吃了别的东西。” “老鼠怎么死的,老鼠药闹死的呀。这猫吃了死老鼠能不死吗?” “郭老师,你想多了!现在的小孩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那么坏。” “你没和小孩打过交道,他们真的一个比一个能耐的。” “要我说你就是被迫害妄想症,职业病,看哪个小孩都有问题。” “你说,要是真因为我们家小旭,惹上小夕,那张欣欣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可怜的孩子还想着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呢,以后的日子怕是没法安宁了。” “郭老师,打住啊!”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快,看电视,肖童要移植眼角膜了。” “职业病!一看缉毒破案剧就来劲!” 郭琼说完转身进房间,王兴民挪挪身子继续躺着看电视。 张欣欣和王旭出来,王旭说:“我爸刚才让你去戒毒所的事你别介意?当他没说,不想去就不去,眼不见心不烦。” “嗯。” 王旭几次去拉张欣欣的手都被她甩开,王旭急了。 “哎,张欣欣,你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我同意了吗?分手?你跟我回家吃饭?” “我那是要去还阿姨钱!住院费是你拿家里的钱给的吧?我得还钱啊。” “你怎么知道我给的住院费?” “李善说的呀!” “这个大嘴巴!” “你回去吧,我自己走!” “张欣欣,我知道你为什么跟我分手,不就是你爸吸毒的事吗?我不在乎,我爸也不在乎,再说了他不是去戒毒所了吗?你还怕什么。” 张欣欣怕的当然不是吸毒,而是贩毒。贩毒这个事,在她心里是过不去的坎。她不敢报警,怕影响自己高考,也怕张光荣真的被处死刑,以后她就是毒贩死刑犯的女儿了。这个罪名对她来说太重,不是她能承担的。 “王旭,罗子夕长得那么好看,家境又好,她爸还是教育局局长,你说你干嘛不跟她好,非要来招惹我呢?” “我喜欢你呀!” “可是喜欢的后果你能承担吗?如果,如果我爸不止是吸毒你还会喜欢我吗?” “不止吸毒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别跟着我了。” 王旭一把抱住张欣欣说:“张欣欣,我再跟你说一次,不管你爸做了什么,他赌博也好吸毒也好,我都不在乎,哪,哪怕,哪怕他贩毒我都不在乎,我只喜欢你!” 张欣欣听到这话挺感动的:“要是真贩毒呢?” “不怕!” “真不怕?” “真不怕!” “嗯。” 王旭拉着她的手说:“傻瓜,别一天胡思乱想的。以后,你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张欣欣看着他,想起王兴民在饭桌上说的话“我们就是你的家人”,笑着点点头:“嗯,我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当然,走吧,家人,我送你回家。” 王旭把张欣欣送回家,回家看到王兴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过去把电视关了。 “哎,你小子干嘛?正在精彩呢。” “吧,我们谈谈。” 王兴民从沙发上坐起来拍拍旁边的位子:“坐,来谈,谈啥。” “你干嘛当着张欣欣面提他爸?还什么一家人。张欣欣的爸把她当一家人了吗?” “怎么不能提了?我问你,那是不是她爸?她是不是该去看看?” “爸,你真不知道他爸怎么对待她,她一身伤都是她爸给打的。有事没事先打巴掌,我都遇到好几次。也是她这么坚强努力地生活,要是换别得人早抑郁了。他爸进了戒毒所,她也算是生活清净了些。” “你怎么不说呢?” “我也要见得着你,你不是开会就是出差,要不就是加班睡办公室,我一年见你几次?好不容易见一面你还要骂我几句我敢说吗?” “你要不是三天两头惹事,我会骂你?” “我又惹什么事了?每次都是事长脚了来惹我好吧?” “你不惹事别人会惹你?”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别人啊。今天张欣欣不是还莫名其妙被罗子夕打。” 提到罗子夕,王兴民想起了郭琼跟他说的罗子夕的事,果然事出必有因,这世间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这世界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事出必有因,知道吗?我们抓的那些坏人,哪个干坏事没有原因?你们写作文几要素不也有起因经过结果吗?你从小到大那么多次请家长,哪次没有原因?老师不会无缘无故请家长。上次你打架,陈瑞救你那次,要不是你跟别人起冲突他们会打你?” “他要我打球,我说我不打,他就打我,我有什么办法?不想打球还成了错了?” “他们怎么就找你打球?他们怎么不找别的人打?” “那不是你儿子打球厉害吗?合着打球厉害也是我的错了。” “要不是你整天跟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他们能找你?” “得,我说不过你,怎么都是我们局长大人对,行了吧?” 王旭说完站起来转身准备进房间。 “你去哪?” “做作业。再不做作业你又说请家长说因为我不做作业了。” 这时郭琼洗澡出来,看看王旭,又转头对着王兴民说:“在卫生间里就听你们哇哇哇吵,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我们就是在好好探讨事情嘛,对了,小旭有没有跟你说过张光荣打张欣欣的事?” “说过啊,所以我才觉得这姑娘可怜,想对她好。”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也没问吗?再说了一个小女孩的隐私我抬着嘴吧吧吧说,不好吧!” “也是!你周末去给儿子买个自行车吧,就买老赵家儿子那种变速的,上学骑那么大一个坡也省力点,回头让他接送一下张欣欣。骑车也快,路上不那么容易跟谁多来少去的惹事。以后就让张欣欣到家里来吃饭了,添个碗添双筷的事。” “哟,大局长,转性了呀?” “你不懂,我这么安排肯定有我的道理。”王兴民除了可怜张欣欣,他还想着可以通过张欣欣撬开张光荣的嘴,让他透露一些他上线的信息。 “行行行,听你的,明天就去买。” “周末约约罗跃家吃个饭。” “你要是想叙旧可以,但孩子的事你最好别管,孩子的事你听我的,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家长最好少干预。” 张欣欣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把信封从书包里拿出来,又从内袋里拿出了几百块钱,她把钱摊开,数了数,足足有1000块,足够她生活大半年了。她拿出一张放在沙发上,剩下的钱装回信封,把信封压在床垫棉的下面,用手使劲按了按,生怕不够用力按,钱会自己长脚飞了。 她躺在床上,收音机里放着孙楠的歌“黑夜里,祈求黎明快来临,只有你,给我温暖晨曦,走到思念的尽头,我终于相信,没有你的世界,爱都无法给予......”王旭和她的家人就像是她黑暗世界的一道光,一扇门,让她在黑夜里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她不仅有王旭,还有王旭的家人,从此,她也是有家人的人了。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幸福生活,张光荣进去了,她可以安安静静生活几个月,没有那么多让人麻烦头疼的事,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学习了。 第22章 自行车 周末郭琼带王旭去买自行车,他挑了一款最新款的变速车,前面有三角杠。 “妈,我就要这款。” “这款后面有座,你可以安个兜放书包什么的。” “不用,我就喜欢这款,就这款吧!” 买这个没有后座、只有前三角杠的自行车他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张欣欣能坐在前座上,虽然不舒服,但那是她最贴近他的时刻,他想想自己带着她的样子就开心到飞起。 买完车他让郭琼自己回家,他要去找张欣欣。 “妈,你自己回家啊,我出去溜一趟车。” “早点回家,别忘了晚上要和你罗叔叔家吃饭。” “知道啦!” 王旭头也不回,骑着车一溜烟儿就不见人影了,郭琼摇摇头转身走了。 王旭把自行车停在张欣欣家楼下,一只脚踩着脚踏板一只脚踩着地,大喊:“张欣欣!” 院子里的葡萄藤下坐着几桌大院里的人在打麻将,听见有人喊张欣欣,都看向王旭。 “你们听说了没?她搭上公安局长的儿子了,据说她的年夜饭都是在人家家里吃的呢。” “难怪呢,我就说她怎么连自己亲爹都要举报,原来是给公安局长纳投名状啊!” “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娃,她妈不是跟港商跑了吗?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没准她是父子通杀吧!”说完几个人都笑了。 王旭听到了这些话,实在很愤怒,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停好车,走过去教训那些老头老太太。 “我说,大爹大妈,你们要是老了闲着没事干呢,就回去躺着,不要没事出来嚼舌根。嘴巴呢是用来吃东西的,不是用来说别人是非的,当心舌根嚼多了真把自己舌根给嚼掉了,那么大年纪,也不怕遭报应吗?” “你谁呀你,老娘说什么要得着你管吗?”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公安局长家儿子,你说我管得着吗?” 几个老头老太太沉默了。 “我警告你们,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张欣欣,说我家,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旭用手指着他们说。 “王旭!” 张欣欣在楼口喊王旭。他微笑着走过去,张欣欣拉着他问:“干什么呢?” “他们说你!” “我都习惯了,就让他们说呗,反正我又不会瘦几两肉。” “他们说你就是不行。” 张欣欣拉着他往外走:“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少爷,快走吧!你啊,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这都受不了。” “呀,我的车!”王旭大叫一声,转身跑回去骑车。 “你看我都被他们气到新买的车都忘了。” “慢慢的你就习惯了,哪天要是这个院坝这个小镇没有人嚼舌根了,那就说明这里快‘要死了’,不再有烟火气了。” “上来吧!今天新买的自行车,我妈说以后放学就带着你去我家吃饭。” 张欣欣一跳就坐在前面的横杠上。 王旭得意地说:“我特意选的这个车,没有后座,只有你能坐前座,我的车只能你坐,不给别人坐。帅吧?” “那,出发吧,帅哥!” “出发!” 张欣欣手紧紧地抓着龙头,身子侧着坐,王旭一低头就跟她脸贴脸,春天的风吹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我们去哪?”张欣欣问。 “什么?” 王旭低下头,张欣欣嘴巴对着王旭的耳朵又说了一遍:“我们去哪?” “踢球!” 王旭自从进了球队就想踢前锋,可是从荣都觉得他适合踢中场,试了几次前锋,他有速度和门前很好的意识,但球队整体的中场能力较弱,尤其是组织型中场更为稀缺,王旭要回撤到中场拿球才能自己组织进攻,这样不太利于球队的整体提升。从荣看中的是王旭的大局观,从荣还有自己的考虑就是他马上高考了,球队必须要有人能够带领着继续往下走,这支球队是他的心血,王旭和陆天宇就是他看中的人,如果球队能够由他们两个一起支撑起来,那么这只“无名”队在云省打出名堂是迟早的事。 “无名”是他们的队名,因为他们的赞助商是山川市的知名品牌“无名”。无名是做面条的,素有山川三宝之称,从荣高一时候去拉来的赞助,球队平时训练的场地费、队服费、出去打比赛的吃喝拉撒睡全由无名来负责,他们把无名的名字大大的印在球服上,比赛时候场地周边也会有无名logo的露出。他们去云省各个地方踢比赛,所到之处,大家都能看到大大的“无名”字样,有的媒体会发比赛照片,把无名队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报纸上大大的无名两个字,比他们出钱买报纸广告还划算,这让无名的老板大伍总很开心,当即决定追加赞助。就这样,他们和无名一起走出山川,让每一个云省人都知道无名队、无名面。无名对从荣来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无名化万物于无形,无名,天地之始,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他就是要带着球队,从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山镇踢出一片天地。 四月一年一度的云省业余足球联赛就要开始了,每年全云省的足球精英们都会汇集在一起,学生、单位职工都有,都是对足球一腔热血的人们,而无名队是云省第一个有赞助的球队。为了参加比赛,球队的训练次数多了起来,为了让球队更正规,技术能提升,从荣请了学校初中部的体育老师周洲出山,周洲是土生土长的山川市人,师大体育系毕业,大学期间参加过大大小小的足球比赛,毕业后回到山川市教体育,从荣找到他的时候他很是激动,他也是有着足球梦的青年啊,可惜梦想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他羡慕这群孩子无所谓畏惧的冲劲儿,他愿意用自己的所学所见帮助这群孩子。 球队的训练时间是每天放学后一小时,周六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周老师出面协调了学校的足球场,周末也免费给孩子们训练用。 山川市四面环山,呈现东高西低的走势,而一中就恰好坐落在这最高的东边山的山脚,学生们上学总要爬长长的坡才能到学校,上学爬坡放学下坡,这对骑车的王旭来说太难了,更不要说前面还带着个张欣欣。两人没辙只有下来推着爬坡。长长的坡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但只要有对方陪着就算再难爬也不觉得累。 好不容易爬到山坡,张欣欣又跳上自行车横杠,一路骑到学校。 王旭脱了衣服递给张欣欣,张欣欣很自然地接过衣服担在手上。 周洲老远就看到了张欣欣,他不仅是张欣欣初中的体育老师,还是张欣欣家楼下小卿姐姐的老公,两人从初中就谈恋爱,一直到毕业,双双回到家乡工作结婚,这么说来他也算是从小看着张欣欣长大的,这一年张欣欣家闹得鸡飞狗跳的,他也不是没听到过各种是非,毕竟这妹妹是他们两口子带着玩大的,也算知根知底,他心里也是心疼的。 “你小子,踢球还带助理了。” 张欣欣看看周洲,喊了一声:“洲哥。” “你喊哥?”王旭很诧异。 张欣欣点点头,周洲忙说:“媳妇家楼上的小妹妹。都是邻居。” “这么说我以后也喊得哥了。” “你对我妹子好点!” “必须的!” “好了,开始训练吧!” 队员们都去踢球,张欣欣就负责后勤,帮他们看东西,她紧紧抱着王旭的衣服坐在球场边上,像个痴情的小迷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旭。王旭流汗了,她揪着衣服袖子给他擦一擦,汗干了,她低头闻一闻,浓浓的汗味,但这是幸福的气味,是一起为着梦想而努力的幸福。 快结束的时候,张欣欣去小卖部买了一筐汽水,请店家帮忙一起抬到球场边。训练结束,她给每人递了一瓶,俨然一个业务熟悉的小助理。 王旭过来,她拿衣服给王旭穿上,再给王旭递一瓶汽水,王旭背着包,拉着她走了,留下一堆人在后面起哄。 下坡的路骑得很畅快,张欣欣依旧坐在前座的横杠上,王旭弓着腰骑车,她往后靠了靠,正好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张欣欣慢慢地把两只手摊开,抬头看着路两旁的梧桐树,迎着风,是飞翔的感觉。 “要不要再快一点?” “要!” 王旭轻轻松了松刹车,车速加快了一些,车轱辘压过一个小沟,车子跳了起来,张欣欣吓的紧紧抓住龙头,车速快了转弯的时候容易倾斜,王旭站起来趴着降低重心让车子保持平衡,肩带动龙头转弯时轻轻转头,张欣欣回头看他的动作,帅呆了,比他踢足球时候还帅。他弯下腰,脸贴着张欣欣的脸,张欣欣心跳加速,扑通扑通的,不知道是害怕车速还是害羞,小脸红红的。 王旭带着她一路飙到了西边山的山脚,到目的地的时候手捏刹车脚一踩地车稳稳地停住了,张欣欣从车上跳下来。。 “你刚才过那个弯真帅!”这还是张欣欣第一次夸他,他心里好开心,心想,早知道早买自行车了。 “真帅?” “嗯,帅!”张欣欣羡慕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一个人能把每一项运动都做得那么出色?乒乓球、篮球、足球、自行车、就连田径他也都是全年级出类拔萃的,还有他不会的运动吗? “想不想也骑一下?” “我不会。” “我教你!” 张欣欣家以前也有过自行车和摩托,28式大单车,张光荣安了一个座椅,她就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张光荣负责接送她。小的时候也学过骑车,张光荣在后面扶着,她跨不上去就把脚从三角杠中间穿进去蹬,小小的人,大大车,从来没有骑走过,不到三秒就倒下来,慢慢也就放弃了。后来有了摩托车,张光荣就考了摩托车证骑着摩托带她到处去,她从小就喜欢这种自由的追风的感觉。小时候的她真的是很幸福,只是后来张光荣沾上赌以后一切就变了。那些幸福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伴随她的只是千疮百孔的生活和流言蜚语。 张欣欣个子小,坐在座位上踩不到地,王旭重新调整了座位的位置让张欣欣再骑上去试试。 “你坐上去,扶稳龙头,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只脚蹬地,车走起来你再把脚放在脚踏板上蹬,手一定要扶稳。” 张欣欣人是坐上去了,就是不敢蹬脚。 “你放心,我在你后面扶住你的。” “你可别放手啊!” “放心,我会扶稳的。” 张欣欣把脚放在脚踏板上,摇摇晃晃地向前骑,没蹬几下脚又放下来,王旭在后面使劲儿扶稳车,让张欣欣保持稳定,还不忘鼓励她。 “手不要晃动,扶稳,脚使劲儿蹬。” 张欣欣又试了一次,她使劲儿蹬地,车速起来以后两只脚放在脚踏上蹬,王旭看着比之前稳了,轻轻松手,张欣欣一紧张,车头摇摇晃晃的,差点连人带车摔倒,还好王旭赶紧冲过去扶着她,人是扶住了,车摔地上,刮到了王旭的脚。 “摔到没?”张欣欣急忙蹲下卷起王旭的裤脚看:“破皮了!” “我没事。” “疼不疼啊?” 王旭抱着她说:“媳妇,我真没事,倒是你有没有吓到。” “你说呢?你没事放什么手啊?吓死我了。” “还学吗?要不要再试试?” “不学了,我平衡感不好,有轮子的都学不会。” 王旭想起张欣欣学旱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起你学溜冰的样子。” 张欣欣也想起了溜冰那天,想起了他亲她的样子,脸不禁红了。 王旭似乎也想起了那天,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你以后都不用学,以后我带你,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 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都当她的司机,只是有些事和有些人在他们的生命中注定是个坎是个劫,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 第23章 绕不过去的劫 王旭把张欣欣送回家又骑车去山川饭店,爸妈约了罗子夕家在那吃饭,郭琼下了通牒,无论如何都要出席饭局。饭局是王兴民约的,美其名曰叙旧,其实他是想和罗家摊牌,让罗子夕放过张欣欣,但郭琼让他只叙旧不提孩子的事,在孩子的事上,他还是愿意听郭琼的话。 两家人是世交,王旭爸爸和罗子夕爸爸罗浩是初中同班同学,罗子夕爸爸是王旭妈妈的间接领导,罗子夕妈妈张琴跟王旭爸爸又是高中同班同学。两家家境差不多,郭琼和罗子夕妈妈预产期也都差不多,两家开玩笑说要是一儿一女就当亲家,给孩子们定娃娃亲。罗子夕和王旭生日相差一个月,罗子夕是早产儿,身体从小就不好,家里大人更宠她了,什么事都由得她的性子来。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罗子夕喜欢跟在王旭后面玩,王旭很不耐烦,他不喜欢罗子夕这种讲究吃喝玩乐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点点事情就哭、就找爸妈,他真的很烦她,要不是长辈的面子,他真不愿意理她。 还在饭店门口,罗子夕见王旭在停自行车,她跑过去拍拍王旭的肩:“王旭,你的新车呀?” 王旭回头看看她,不是很想理她,没有回答。 “带我溜一圈呗。”罗子夕手摸着自行车座说。 王旭依然没有搭理她,锁上车锁,转身走了。 罗子夕追上他,说:“哎,王旭你什么意思?不会说话?哑巴啦?” 王旭没有理她继续往餐厅走。 罗子夕拉住他:“王旭,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罗子夕,我们就是来吃个饭,你有必要没完没了的吗?” “那你干嘛不回答我问题?” “好,我告诉你,我的自行车不会给别人坐。行了吧?” 王旭说完走了,留下罗子夕一个人在原地自言自语:“我是别人吗?” 王旭推开包房的门,两家家长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他们。 “罗叔叔好,张阿姨好!”虽然王旭不喜欢罗子夕,但罗叔叔和张阿姨一直对他不错,该有的礼貌也不能少。 “小旭,快来,来阿姨这边坐。”张琴看到王旭热情地对他说。 “阿姨,我还是跟我爸坐吧!” “小旭,听小夕说你踢球踢得挺好呀。” “您别听她瞎说,就是跟同学踢着玩。” 正说着,罗子夕进来了,在王旭旁边坐下:“妈,你别听他说,他现在可是我们校队的呢,他们还在外面踢比赛呢,还有赞助呢。” “哟,小旭,那么厉害呢?难怪小夕对你特别崇拜呢。” “阿姨,真就是踢着玩,当健身呢。” “哎,我怎么记得你初中好像是篮球队的,怎么突然去踢足球了呢?” “想踢就踢了呗。” 王兴民看出了王旭不太愿意继续聊足球的话题,赶忙说:“我看人都齐了,就让他们上菜吧,小旭,去让服务员上菜。” 王旭听话地出门去喊后厨上菜,罗子夕要跟着出去,被郭琼叫住了。 “小夕,来,坐阿姨这。” 罗子夕高兴地坐到郭琼旁边,郭琼寒暄式的对她夸赞:“哟,我们的小夕,现在长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 “阿姨,我才17岁。” “17岁也是漂亮的女孩子。学校里有不少男生喜欢你吧?” “啊,没有,没有。”罗子夕害羞了。 “阿姨也是过来人,你现在这个花样的年纪,有男生喜欢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不能早恋影响学习哟。” “阿姨,不会的。” “阿姨就说你是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好孩子。”郭琼一通无脑夸,竟让罗子夕一时找不着北了。她又转身对张琴说:“小夕这孩子真不错,你看看,17岁就落落大方的,不像我家小旭,简直一个混不吝,都是一样大的孩子,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谁说的,你家小旭也很不错,小夕天天在家跟我夸小旭。哎,这不知不觉就17年了。还记得当年我们怀孕,还说要给他们定娃娃亲呢。”张琴无意间提到娃娃亲的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对对对,当年老王拉着我喝了一夜酒,就说要给俩孩子取名,男的就叫旭,旭日东升,女孩就叫夕,夕阳无限好。还说一男一女就要定娃娃亲,没想到我们两家凑个好字,这旭日和夕阳都有了。真好!”罗浩还没喝酒就开始忆当年了,王兴民隐隐不安。 “诶,老罗,你当时喝高了,记岔了吧?” “我怎么会记错呢。那天,你知道郭琼怀孕的时候,提了两瓶二锅头,说是高兴,要给俩孩子取名,结亲家,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当年啊,就是年轻,不懂事!”王兴民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结亲家这事我可一直记着呢。要是真能结亲家,也是一件好事啊!”罗浩喝了两口,兴奋地说。 “爸,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罗子夕装作很羞涩,又要又不要的样子。 “是啊是啊,孩子的事孩子们自己做主,我们说了都不算!以后他们要读哪个学校干什么工作在哪个城市生活,我们都做不了主,现在的孩子可太有主见了,谁也控制不了他们的人生。”郭琼顺着罗子夕的话说。 “哎,这小旭催菜怎么还不来?菜都上齐了。”王兴民极力把话题岔开。 “我去喊他,顺便拿点饮料给小夕。你们先吃!”郭琼起身出门去找王旭。 王旭躲在门外连廊旁的尽头,他不想进去不想对着罗子夕,他烦她像个幽灵似的围绕在他周围。 “小旭,进去吧!”郭琼拿了饮料走过来, “妈,我想再待一会儿。” “进去吧,我们请人家吃饭,得有礼貌。妈知道你不想见罗子夕,但人都来了,你就左耳进右耳出。” “妈,我......” “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是非观和喜好,也知道罗子夕对欣欣做的那些事,但你们之间的事只能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大人是没法干预的,你实在处理不了了,我们才能给你兜底。你得自己想办法处理,但不是今天,今天就当是你爸和罗叔之间纯叙旧。你也别太有情绪,就是低头吃个饭。” 王旭点点头,跟着郭琼进房间。 “小夕,阿姨拿了橙汁,可以吗?”郭琼边说边拍拍王旭的肩示意他坐下。 罗子夕点点头,接过饮料,倒了一杯递给王旭,王旭把饮料放到一边,拿起小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身旁的王兴民见状按住他的手说:“小孩不能喝酒。” 王旭轻轻对着他的耳朵说:“爸,就一小口,没事的。你信我!” “那就一口啊,就一小口。” 王旭点点头,抬起酒杯站起来对着罗浩说:“罗叔,我爸值班不能喝酒,我代替他敬您和阿姨一杯,祝您和阿姨幸福健康!” “好好好,我们的小伙真的长大了,叔叔也干了!”罗浩越看越喜欢王旭,一口干了酒杯里的白酒,他上下打量着王旭,要是王旭真能和闺女凑一对,那两家人是亲上加亲了,只是郭琼的话他听出来意思,想孩子们先以学业为重,也对,考上了大学再谈也不迟,反正王旭迟早是他们罗家的贤婿,两家的关系在,两人又在一个班可以培养培养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结真亲家,那是迟早的事。 王旭喝完酒就说:“叔叔阿姨,我们球队一会儿还得练球,我先告辞,您跟我爸我妈玩开心点。” “小旭,这就走啦!早走晚走的不在乎这几分钟,你先吃几口热乎的菜再走。”张琴是真关心王旭。 “没事,我不饿,阿姨您吃好,我走了。” 王旭跟王兴民耳语了几句就走了。罗子夕看王旭走了,立刻追出去。 王旭低头开自行车锁,罗子夕就跳上自行车的前座横杠上坐着。 “你下来!”王旭摇着车对她咆哮,那个位子是张欣欣专属,谁也不能坐。 “不下,你去哪我去哪,你带我去。”罗子夕紧紧抓着龙头把手。 王旭揪着她的衣领:“你给我下来!” 罗子夕推开王旭的手,慢慢从自行车上下来,说:“不就是个破自行车吗?谁稀罕呐!” 王旭脱了外套,用外套在横杆和把手处使劲哈气擦了擦,再穿上外套骑车走了。罗子夕呆呆地望着远去的背影。王旭骑出去几米想起郭琼说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又折回来,停到罗子夕面前说:“罗子夕,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现在?” “现在。” “在哪?” “就这。” “谈,谈吧!不过如果你要说张欣欣的话我劝你别说!” “罗子夕,我们认识也有17年了吧?” “从娘胎里算18年。” “不管17年还是18年,这十多年的友情,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尊重我喜欢的人。” “你就那么喜欢张欣欣吗?” “是,我喜欢她。” “她爸吸毒的,她值得你喜欢吗?” “值得。” “你看着,你们不会好结果的。”罗子夕急了。 “就算没有张欣欣,也会有李欣欣,赵欣欣,孙欣欣,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欣欣,但那个人不会是你。”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讨厌你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我们两家几十年交情,我是真把你当妹妹,我也希望你能遇到真正喜欢你的人,希望你开心快乐幸福。” “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你怎么就非我不可呢?” “我从记事起生活里就全是你,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喜欢谁。” “你试着接触一下其他人啊,一班,我们班都有很不错的男生的。怎么就偏得是我呢?” “你知道我都为你放弃了什么吗?高中我本来是要去昆市读的,为了你我留在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山旮旯里,这里有什么好?没有漂亮的裙子没有大房子没有好看的电影,凭什么我要为你留在这里。” “是啊,凭什么?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选择了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王旭,你迟早有一天会为你的选择后悔的!” “罗子夕,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不喜欢你,求你以后别再招惹我和张欣欣,好吗?” “不好!我就要你。我现在就进去跟大人们说我喜欢你,他们肯定乐意。”罗子夕哭着一把抱住王旭。 “我真是对牛弹琴,我就多余跟你谈!你爱咋整咋整,别惹张欣欣就行。你要惹她我就把你那些事全都告诉你爸你妈,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王旭使劲掰开她的手,转身扶着车把脚一蹬,骑着车一溜烟儿就走了。 “王旭,你个混蛋,我会让你后悔的!”罗子夕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哭够了擦擦眼泪回包房。房间里罗王两家一直在叙旧,女的聊生活聊电视剧,男的聊工作忆往昔,没有人注意到罗子夕哭过。 罗浩喝得高了,搂着王兴民说:“亲家,我跟你说,你我也算苦尽甘来了,现在就是让孩子们上个好的大学,找个好的工作,然后,然后让他们结婚,生子。我们也好安享晚年。” 王兴民一脸苦涩地说:“孩子们的事孩子们说了算,你我也做不了主啊!” “做得了,怎么做不了,我们是父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还做不了他们的主了?小夕,你,你说,我能替你做主不?” 罗子夕被罗浩这突如其来的“阔论”说兴奋了,说:“人生大事我听爸妈的!” “听,听到没有?”罗浩说着倒在了王兴民身上,王兴民无奈地和郭琼对视一眼。 “老罗老罗。”张琴慌忙起身去扶罗浩。 王兴民和郭琼把罗浩一家送上车,两人叹了口气。 “这事搞的,唉!”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给你打个摩的,你先回去,我还得回局里加班,你自己慢点啊,要是咳嗽记得吃药!” “知道了,你快走吧,我慢慢走回去。” “别累着,走不动就打个车。”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快走你的!” 王兴民走了,郭琼一个人看看门口的自行车棚,感叹一句:“唉,这小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王旭离开饭店后就骑车去了张欣欣家,他有点晕,靠在防盗门,使劲敲门。 张欣欣在房间做作业,听到敲门声出来开门,从里打开门看到王旭靠着防盗门。 “你怎么来了?” “媳妇,我想你了。” 张欣欣隔着防盗门都闻到了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边说边给他开防盗门。 “就一小杯,白的。” “多大点就喝白酒。”门开了,王旭进门时候有点晃,张欣欣扶他坐在沙发上。“替我爸喝了一小杯。” “你还没吃饭吧?我煮点面条给你醒醒酒?” 张欣欣站起来往厨房走,王旭伸手拉着张欣欣的手,他站起来说,“媳妇我想你。”顺势低头亲张欣欣,张欣欣没有拒绝,靠着墙垫着脚任由他亲下来。 那一刻他们都能忘记生活的烦恼,没有讨人厌的罗子夕,没有戒毒所的张光荣,那一刻只有彼此,只有最美好最光亮的青春。 第24章 潘多拉的盒子 张欣欣给王旭做了一碗醒酒面,昭通酱和牛肉炒的炸酱,配着蔬菜、鸡蛋,她把那碗面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惊呆了,看着样子是比妈妈做的好吃,震惊的同时他又有些心疼她,是怎么样的生活才令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花季女孩自己一个人背负起生活的重任? 张欣欣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拄在桌子上看他吃,他用筷子夹着面条沿着碗边转几圈将面条卷在筷子上,一大口放进嘴里,吃得很香的样子。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王旭大口大口咽着面条,咽完他举起大拇指说:“媳妇,你真牛!” 张欣欣把碗往前挪了挪:“那你多吃点。” 王旭卷了一筷递到张欣欣嘴边,张欣欣张嘴吃了一口:“嗯,好吃!” “我媳妇做的面就是好吃。”王旭一边吃一边说:“要是以后可以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炸酱面,多好!” “那我每天给你做,换着花样给你做。” 王旭夹了煎蛋递到张欣欣嘴边,张欣欣摇摇头,用手把筷推到王旭嘴边,让王旭吃。如果不是王旭来了,她是不会做炸酱面加鸡蛋的,平时自己吃也就是面条加点蔬菜,她舍不得吃鸡蛋和肉,想把钱省着买学习资料,想要自己对得起资助她的好心人,王旭踢球运动量大,得吃有营养的才行。 “算了,我们还是去我家吃吧!别累着你!” “反正我也要做饭,给你多做一份。” “你不去我家吃饭啊?” “叔叔阿姨就是客气一下,你真当真啊?” “我爸妈我知道,他们不会跟我们说客套话的。” “那我也不能每天在你家蹭饭啊。” “我妈可说了,让我放学带你回家吃饭。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反正话我是传达了。” “你让我再想想吧!” 张欣欣看王旭的碗空了,问:“还要吗?我再给你煮一碗面。” “饱了。” 王旭放下碗筷,去张欣欣的房间翻看她桌子上的书,张欣欣很自然的起来收拾桌子、洗碗筷、擦灶台。两人俨然一起生活的小情侣,这样的生活她不是没有想过:若干年后,他们在昆市有自己的小家,下班回家,她做一桌好吃的饭菜给他吃,吃完两人依偎在沙发上韩剧,两个人的小日子平淡却温馨。她洗着碗,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不管有没有明天,今天的她是幸福的,她希望这样的幸福可以延续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张欣欣洗碗的时间,王旭从张欣欣房间溜达到了张光荣房间,他推开房门,看到房间里有一个老式的书柜,书柜上放着一些书,他顺手拿下一本,这时张欣欣走了过来,她只想赶紧拉着王旭出来,她生怕他在张光荣的房间发现枪和大量现金。 “这是我爸的房间。” “哦!” 王旭刚想把书放回书架,从书里掉出来一包白色粉末。 “这是?”王旭捡起来拿在手上看。 张欣欣迅速把房间的窗帘拉上,很小声地说:“这还能是什么?我爸的毒品呗。。” 听到张欣欣的回答,王旭惊呆了,虽然从小就听说毒品,但他还是第一次在生活里见到,尤其是那么多,还是被吓到了。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白粉?”张欣欣也很震惊,她接过王旭拿着的书翻了翻,里面什么也没有,她继续翻书柜上的书,有的书中间夹着小包小包的白粉,厚一些的书中间被挖空了,里面全是白粉。她把它们全抖出来丢在地上,一包、两包、三包......十包,足足十包。。 王旭看着一地的书和白粉问:“哪来的呀?。” “我爸的吧?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真是的,进了戒毒所还那么能作妖!” “我们找沈叔吧!把这些都交给他。” “不行,我把他们都丢了,丢了就没事了。” 张欣欣把书一本一本放回去,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想把白粉全都丢进马桶,让水把这些脏东西都冲到下水道里。这些东西对别人来说是赚钱的工具,是生活的寄托,但对她来说就是罪恶的源泉。她痛恨毒品,痛恨那些贩卖毒品的人,痛恨让她生活卷入黑暗里的人。 王旭抓住张欣欣的手说:“欣欣,不能丢,我们把它们交给警察吧。我爸就是干这个的,我们要相信他们。” 张欣欣丝毫没有要听王旭劝的意思,她拿着两包白粉到卫生间。王旭跟在她身后,他厌恶吸毒的人,厌恶毒品,厌恶贩毒的人,厌恶那些让张欣欣生活卷进旋涡里的人,如果有那么一天,他希望天下无毒。但此刻他更应该冷静。 他使劲儿抱住张欣欣让她冷静下来:“欣欣,你听我说,要是扔了,如果有一天被警察知道,是会判刑的。我们去找我爸找沈叔,好吗?你相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瘦小的张欣欣被王旭抱出了卫生间,王旭看她冷静了一些才放她下来,双手按着她的肩说:“去找我爸,好吗?” “可是......”张欣欣看着王旭的眼睛,那是一双真诚又坚定的眼睛,她也知道如果她把这些毒品都扔了,肯定是要判刑的,她怕的不止是藏毒,还有张光荣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我会陪着你的!” “我......我自己自己去,我家的事情我自己面对。” “我和我爸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张欣欣点点头眼里仍然流露出一丝不确定的慌张,王旭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心安一些。 “傻瓜!”王旭摸着她的头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张欣欣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坚定而刚毅:“我不会有事的。” 从张欣欣家出来,王旭一路推着车回家,路上若有所思的,他在想要不要把张欣欣的事告诉王兴民,可是他选择相信张欣欣。回家后他一直在等王兴民回家,一等就是半夜,不知道是酒劲还没完全散去还是担心张欣欣,他睡意全无,躺在沙发,等到电视机里出现了雪花点,王兴民才回家。 “爸。” “你怎么还不睡?” “我等你呢,我有事问问你。” “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困了。”王兴民边说边走向卧室。 王旭把他拖到沙发上坐,说:“爸爸爸,就两句话。” 王兴民瘫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沙发背,好奇地说:“说吧,什么事?” “毒品怎么就那么恐怖?” “你大半夜不睡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呢?” “这不是张欣欣爸爸进了戒毒所吗?想多了解一些,多关心关心张欣欣。” “毒品呐,就是指鸦片、海洛因、冰毒、吗啡、大麻、可卡因以及国家规定管制的其它能够使人形成瘾癖的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说白一点,就是它能控制人的神经,会让人上瘾。哎,你们上学老师不做思想教育吗?” “讲是讲,还去参观,但觉得毒品离我们很远就,就翘课了。” “翘课?你一天到晚就翘课,你是个学生,学生就该好好上课好好学习。”王兴民一教育起王旭就没完没了了。 “爸,你偏题了,翘课不是重点,你要教育我等以后,先给我讲讲毒品为什么能上瘾?” “从生物学角度来看,毒品相当于外来的内啡肽,干扰内源性的物质代谢,带来快速的愉悦和兴奋感。毒品的起效速度快,但代谢也快,导致外源物质消失后,内源的内啡肽未能及时释放或起作用,从而产生强烈的渴求外源物质的摄入,这也是成瘾的原因之一。” “毒瘾那么猛?是说戒就能戒的吗?” “戒毒啊。要从三个角度来说,第一就是药物方面,现在专业研制了一些药物,可以减轻戒断症状,降低复吸风险,第二就是心理方面,有一部分吸毒人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心理问题,逃避现实,从而上瘾,有的是压根不知道毒品的危害,针对这些,我们有认知行为疗法、动机增强疗法等,旨在帮助戒毒者认识并改变导致吸毒的错误认知和行为模式,增强自我控制能力和应对压力的能力。第三方面就是社会了,家人社会要给他们情感支撑和生活上的帮助,让他们彻底远离毒品。这戒毒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意志力强的,在家人的帮助下是可以彻底戒掉的,但是有的人意志力薄弱,生活环境也相对复杂,复吸率也挺高的。” “那你说张欣欣的爸爸能彻底戒掉吗?” “不好说,但我希望他能彻底戒掉。” “那他戒毒以后工作还能保住吗?” “这个要看他们单位,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哎,张欣欣太不容易了。” “对了,你要是想了解,找个时间我让你沈叔带你去戒毒所看看,顺便叫上张欣欣,让她也去看看她爸爸。” “我可以去,张欣欣愿不愿意去看她爸我可说不清。她爸都那样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爸,你有空劝劝她,戒毒的人现在最需要家人关心了。” “我做不了这个主,你见了她也最好别说,别在她伤口上撒盐了啊!我睡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旭走了以后,张欣欣把两道门都反锁起来,又去拉了拉张光荣房间的窗帘,把中间的缝拉得紧紧的,不透一点光。 她打开张光荣衣柜的抽屉,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现金和枪都拿出来放在床上,床头柜里的现金也都拿出来放在床上,她数了数里面的钱,整整5万元。她看看那些现金和枪又看看书柜上藏毒的书,他们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原以为张光荣只是吸毒,没想到他还贩毒,藏毒,虽然毒品都被她销毁了,但是毒品的来源,枪和现金她是说不清楚的。张光荣进了戒毒所,她的心情更沉重了,每天回到家都会看着张光荣的卧室门发呆,那道门里面锁着的,是她不敢跟王兴民说的秘密。她不愿打开那道门,那道门犹如潘多拉的盒子,如果那一个一个的秘密被揭开,那么她的人生只能更糟,她甚至连考大学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提王旭还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她选择隐瞒,是因为她无法承受这一切的后果,如果被外面的人知道,她的生活将万劫不复。 可是,从王旭翻出那些毒品开始,她知道这间房子里的一切迟早都会瞒不住的,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了,她能做的就是相信王旭,带着这些秘密站在阳光下,远离邪恶、远离罪恶。 天亮,张欣欣用枕巾把现金和枪包起来放在书包里,又把十包毒品装在书包的内袋里,拉上拉链,抱着书包一路走到公安局,从她家到公安局不过两公里的路,却像走了一个小时,这一路的煎熬胜过等待中考成绩的时候。公安局她是来过的,她径直上楼去敲王兴民办公室的门,她想要把潘多拉的盒子全部打开。只有这样,才是她摆脱黑暗通向光明、清清白白生活的唯一方法。 王兴民早上起来上班,王旭跟着出来。 “爸......” “什么事?” “你要上班了啊?” “不然呢?” “那你吃早点了没?我再给你拿个包子路上吃?” “吃过了。” “那你睡够了没?昨晚那么晚睡,今天一早就去上班。” “我哪天不是这样?干起来没日没夜的。咦,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没零用钱了?”王兴民说着掏出50元递给王旭。 “小旭,你又给你爸骗钱了!”郭琼在屋里吼起来。 “妈,我没有,是我爸主动给我的。”王旭转头又对着王兴民说:“爸,昨天你说要抽空带我去戒毒所的,别忘记啊!” “不会忘,我去上班了,你别又出去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 王兴民走了,王旭对着50元钱叹了口气。 王兴民还没到办公室,张欣欣小心翼翼地抱着书包在楼道上等着,没多久,王兴民上楼来。 “王叔叔。” “欣欣啊,你是来找我的吗?” “叔叔,我是来找您的。” “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 “我们,我们去您办公室说吧。” 进了办公室,王兴民给张欣欣倒杯水,在她旁边坐下。 “欣欣啊,你是有什么事要跟叔叔说吗?跟王旭有关?跟你有关?还是跟你爸有关?” 张欣欣一口气把水喝完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把书包递给王兴民说:“叔叔,我有东西要给你。” 王兴民一脸疑惑地接过书包,打开一看他也傻眼了,倒不是看到现金和枪震惊,他能做到公安局局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震惊的是这些东西出现在张欣欣书包里。 “欣欣,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我爸的,他一直藏在柜子里,之前害怕一直没敢说,可是我越想越害怕,每天回家面对着这些东西,心里怕极了。” 王兴民感受到这包东西或许能成为他们破获毒品案件的重要线索。他立刻给沈鑫打电话。沈鑫进来,他示意沈鑫关门,沈鑫关好门,看看桌子上的现金和枪,隐隐感觉到有大案,心里一阵窃喜,在张欣欣旁边坐下。 “欣欣,这是沈鑫沈叔叔,禁毒队队长,以后你和你爸有什么事就找沈叔。他会帮助你的。” “欣欣,是吧?你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吗?”沈鑫的语气和平时审毒贩不太一样,温柔了许多。 “我爸说是山老大给他的。他说他在为山老大做事。” “山老大?” “局长,会不会是山家。”沈鑫疑惑地说。 “我爸只跟我说是山老大,至于哪个山老大,还得去问我爸。” “你知道他平时吸毒的毒品是谁提供的吗?” “我也不清楚。他的事我都不太清楚。” “欣欣,你仔细想想,他还提过其他的事吗?” 张欣欣仔细回想她和张光荣的所有对话,很久才说:“应该没有了。” 沈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欣欣,你爸爸春节期间离开过山川吗?去了几天?” “他说去出差,去了七天,大年三十一早就走了,初六才回来。” “那你爸回来给你带什么东西吗?特色小吃之类的。” “没有。” “欣欣,你再仔细想想,他带没带什么东西回家。” 张欣欣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就带了这些。”她顿了一下,看看书包,指着说:“书包内袋里还有十包毒品,他藏在书里,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了藏进去的,昨天翻书柜我才翻到。” 沈鑫拿过书包继续翻,果真翻到十包毒品。他把毒品一包一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和王兴民对视了一下,王兴民点点头。 “就这几包?”沈鑫说。 “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了,只有这十包。”张欣欣说话的声音有些抖,尽管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但沈鑫翻出毒品的时候,她还是全身发抖。 “你觉得这三样东西有联系吗?”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沈鑫和王兴民互相对视了一眼,王兴民对沈鑫点点头。 王兴民看她特别紧张,说:“沈鑫,今天就到这里吧!” “欣欣,叔叔谢谢你相信我们!其实我们对你爸爸早就有怀疑,在戒毒所对他进行了调查,但是他拒不配合,什么都不承认也不说。叔叔之前跟你说希望你去戒毒所看他也是希望你能关心他劝劝他配合我们的调查,方便我们早日剿灭毒枭。你愿意吗?” “那我爸会被判刑吗?” “这个得看他能配合到什么程度。最后也不是我们定罪,但我们可以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那我会有事吗?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你再来正式录一份口供,就没事了。你爸那边等我们安排好时间再通知你。” 说完沈鑫把证物带走了,王兴民开车把张欣欣送回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他办案多了,对和人打交道是极有经验的,嫌疑人、嫌疑人家属、受害人、受害人家属该怎么说话他都门清。唯独单独面对张欣欣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张欣欣也一路沉默,一语不发。 车到张欣欣家楼下,王旭也到了。张欣欣下车就看见王旭。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我来看看。” 正说着,王兴民下车来。 “爸。” “你怎么也在这?” “我就是过来看看。” “所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今早莫名其妙说一堆也是因为这事?” “嗯。” “现在没事了,你们回去吧。”王兴民对着张欣欣说:“闺女,别担心啊,都过去了,刚才叔叔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见你爸爸,叔叔来安排。” 临走,王兴民又对王旭交待了几句。 “你中午带欣欣回去吃饭,不想跑的话门口小馆子吃点。” “知道了,你快回去忙吧!” 张欣欣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张光荣房间的窗帘全部拉开,瞬间阳光倾泻进来。她豁然开朗,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从此她没有了秘密,没有了心上的石头,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她往前走一步,站在阳光下,温暖极了,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原来,这就是阳光的味道。她看看身旁的王旭,有他在,她心安了许多,彷徨、无助与恐惧的心终于平复,对他,她选择了信任,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第25章 询问 禁毒队春节堵卡行动,没有任何收获,张光荣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喂,王局。没有收获吧?” 王兴民没有说话,仔细听对方说话,想从中听出什么名堂来。 “毒品已经被成功运进山川了,你们警察真没用。”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 “我是来帮助你的人,给你提供点线索,希望你早日破案!” “什么线索?” “你们去查一个叫张光荣的人。他可是从你们眼皮底下逃脱的呀。” “谁?张光荣?” “是,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张光荣。希望你们能有所获吧!” 对方挂断了电话,王兴民把沈鑫喊了过来。 “把春节期间所有堵卡的记录全部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张光荣这个人。” “是,我马上去查。” 没多久沈鑫拿着记录来了:“王局,还真有张光荣这个人,初一也就是2月16日下午16:38分从泽县方向进入,车牌是云b。” “车牌查过没有?” “查了,是假车牌。” “他车上拉的是什么?” “臭豆腐。” “臭豆腐?没别的吗?” “当时没有查到有其他东西。” 王兴民没有说话,他顺着线索往下想了想。如果张光荣真的运毒,那么他是怎么知道有警察设卡的事,又是怎么从警察眼皮底下把毒品运进山川的呢? 见王兴民没有说话,沈鑫说:“要不要我安排人查这个人?” “没什么,重点关注一下就行。”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王兴民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电话就直接把他列为嫌疑人,都是没证据的事。 “那我先出去了。” “张光荣这事你别在队里声张,心里有数就行。” 沈鑫出去了,王兴民看着电话长长叹了口气。从节前说有人运毒到节后说张光荣运毒,这电话到底是谁打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一切都不知道。但唯一确定的是,张光荣光确实春节期间离开过山川,还用的假车牌,说不怀疑他是假的,但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他直接抓他,张光荣能在警察眼皮底下把毒品运进山川,他和他背后的人肯定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甚至有可能在公安局内部有眼线,这一切都不能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张光荣的事困扰了他好几天,没想到张欣欣突然来办公室找他,跟他说张光荣吸毒的事,一切就通了,他也可能是为了吸毒而帮毒贩运毒,这么说来,他是最接近毒贩贩毒链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喽啰,他们也不能放过任何线索,这真是天降的希望。张欣欣要把张光荣送进戒毒所戒毒,这对他们来说也是调查张光荣的一个好机会。 张光荣进了戒毒所,张欣欣没去看过她,倒是进去的第二天王兴民让沈鑫带着手下黎兵去了一趟,与其说是看他,不如说是找他了解情况,说的再确切点是配合调查。 张光荣被带到询问室,沈鑫负责询问,黎兵负责记录。 “张光荣,我是禁毒队的沈鑫,这是黎兵,今天喊你过来主要是针对你吸毒的事展开一系列的询问,希望你能配合。你呢,也不要有心理负担,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 张光荣点点头,抬头打量两位警察,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人,自从大佬四跟他说有警察堵卡开始,他就怀疑警察内部有山家的人,或者说有山家的保护伞,如果他如实说了,那必定会传到山老大那里,以山老大的势力和手段,那他在山川算是废了,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之前他谁也信不过,什么也不会说,除了王兴民一个人。 “给你提供毒品的人是谁?” 他往后挪了挪身子,没有回答,过了一阵,他抬头说:“你们王局长呢?怎么不来?是他把我抓进来戒毒的。” “王局去出差了,你的事现在由我们禁毒队负责,你好好配合。你先说说你的毒品都是谁提供的?” “不记得了。” “找谁买的会不记得?” “警官,真不记得了,你们王局把我整进来戒毒,我这疼得脑神经都受损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昂,真不记得了。”说着,张光荣装作毒瘾犯头疼的样子。 “张光荣,你怎么了?” “疼,疼,头疼!”张光荣撕心裂肺地喊着。 门外的工作人员迅速把他带离,出了询问室门,他一边叫疼一边佝着身体看沈鑫和黎兵,心里默默嘚瑟:“小样,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看张光荣被带走,沈鑫和黎兵无奈地摇摇头。回到公安局,沈鑫向王兴民汇报工作。 “王局,张光荣那边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一问一个不知道不记得。” “张光荣对我们肯定是有戒备心的,得想办法让他放下戒备啊。”王兴民思索着是不是可以让张欣欣作为突破口劝劝他:“他女儿有没有去看过他?” “探视记录上没有登记。” “张光荣这条线是一定要查清楚的,哪里买的货,跟谁买的,一定要顺着线查。他从泽县过境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王局,他主动提到了您。” “我?” “是的。” “他原话怎么说?” “你们王局长呢?怎么不来?是他把我抓进来戒毒的。”沈鑫看着记录说。 “沈鑫啊,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好说。” “那他既然提到我了,我们就去一趟戒毒所。” 王兴民带着沈鑫和黎兵亲自去了一趟戒毒所。还是那个询问室,三人齐排坐,王兴民坐中间,沈鑫和黎兵坐两边。张光荣被带进来的时候看了看三人,他以为王兴民会自己一个人来,没想到还带了两个人,上次这两个警察来他没说,今天他也不准备透露任何事。 自从沈鑫和黎兵来过戒毒所之后,张光荣整天提心吊胆、忧心忡忡的,他怕他们没完没了地审,也怕山老大知道他和警察说过什么,以山老大的势力,不仅能知道他和警察说过什么,还可以要他的命,戒毒所算什么,就算是监狱他也可以想办法把人弄死。越想越害怕,张光荣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透露任何事,就算是刑讯逼供,他也不会透露,只有对山老大绝对忠心,以后出去了才能横着走。 “张光荣,这是我们王局,我是沈鑫,这是我同事黎兵,今天我们将对你进行询问,希望你能配合。”沈鑫说。 张光荣眼睛盯着王兴民说:“就是你和张欣欣一起把我弄进来的吧?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张光荣,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现在进了戒毒所,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就好好戒毒,以后出去了好好的生活。”王兴民说。 “好好生活?我好得了吗?你们这下弄得人尽皆知,我工作都给你们弄没了。” “张光荣,我知道你也很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有生活压力是可以理解的,既然进来戒毒了,那就好好配合,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的人说,我们会帮助你的。” 听了王兴民的话,张光荣有些感动,但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是不会开口的。 见张光荣不说话,王兴民继续说:“你我年纪都差不多大,孩子们也一样大,做家长的,就是要为孩子们着想。” “别给我提孩子,要不是你家王旭撺掇,我闺女能报警吗?” “张欣欣让你进来也是为了你好,想你戒毒成功,出去一起好好生活。欣欣成绩很好的,你好好想想她,她也期待着你能戒毒成功,出去以后一起好好生活。” “不要给我提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拉到这受这个罪,我早在外面快活了。”听到张欣欣的名字,张光荣情绪激动了起来,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了。 王兴民指着他说:“张光荣啊张光荣,你进来这段时间思想教育白做了!” 张光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地看着王兴民,全身不停地哆嗦,头疼地天崩地裂地。 沈鑫看张光荣的样子和上次询问差不多,连忙说:“张光荣,你别装,起来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 “我,我没,没什么要说的。”张光荣边说边用头在桌子上磕。王兴民和沈鑫看他的状态不对,连忙喊工作人员把张光荣带回去。 询问又一次被中断了。 “他怎么就这么顽固不化呢?又白来了。他最好真什么都不知道!”沈鑫年轻,冲脾气又上来了。 “没事,给他点时间,我们先回去。下周你再和黎兵来一次。” 晚上王兴民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张欣欣坐在那,他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想:张光荣这么不配合也许有他自己的顾虑,他就是嘴硬,虽然骂着张欣欣,但说不定他心里担心的就是她,他只是没有亲眼见到她,如果两人能见一面,也许什么顾虑都没了,这个年纪的父母,没有能犟得过子女的。” 张欣欣临走的时候他突然问张欣欣:“有没有去看过你爸爸?” 他没想到张欣欣会如此干脆地说“没有”。作为一个长辈,他拿出了老干部的话风:“欣欣啊,如果能抽出时间还是去看看吧,毕竟是你父亲,他这个时候最需要家人的关心!” 他本来只想给父女关系破冰的,没想到被王旭数落了。王旭说了他才知道张欣欣的生活有多苦,才知道为什么要把张光荣送进戒毒所,他始终相信张欣欣之所以要把张光荣送进戒毒所是因为亲情,而不是厌恶,她对他爸还是保留着一丝希望的。 他相信张欣欣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张欣欣会带着现金、枪和毒品来找他。这无疑是他们突破张光荣的关键。张光荣不但头脑灵活嘴也很严,之前苦于没有证据,被他不停地打太极。现在有了物证,相信张光荣很快就能被突破。 沈鑫和黎兵又对张光荣进行了一次审讯。这次审讯的突破点就是张欣欣送来的毒品、枪和现金。 “张光荣......” “我知道,警官你叫沈鑫,他叫黎兵,你负责询问,他负责记录,我得好好配合。” “知道要好好配合就好。” “我配合什么呀?就配合。” “你吸食的毒品是哪里来的?谁提供的?” “警官,我说过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您糊弄人呢?”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你老实交代,你一共买过几次?买了多少?” “不记得了。” “你家里还有没有毒品的?” “没有了。” “仔细想想,还有没有?” “真没有了,我都被你们拉来戒毒了怎么可能还藏毒品。” “想仔细了。” “头疼,不记得了。”张光荣又演了起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糊弄年纪轻的小警察驾轻就熟。。 “演,是吧?我问你,春节期间你是否离开过山川。” “有啊,不是还遇到你们警察堵卡?” “去干什么了?” “我女儿想吃臭豆腐我去买臭豆腐了。” “豆腐呢?” “吃了呀。” “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没有” 沈鑫从桌子上拿了三张照片,都是张欣欣交上来的物证的照片,沈鑫低头看看,拿了一张给张光荣看。 “看看照片上的东西,见过吗?” 张光荣低头看到的时候,瞳孔放大了,他没想到张欣欣会把这些交给沈鑫,不用想,他冒着生命危险赚回来的那些钱也没有了。 “该死的小贱人!”他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他拿着照片装作在看,很久才说:“没见过。” “真没见过?” “没见过。” “那这个呢?”沈鑫又把现金的照片拿给张光荣看。 枪都不承认,现金肯定也就不能承认了,他很自然地说:“也没见过。” “你确定这枪和现金都没见过?” “确定没见过。”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拿到这些的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是张欣欣提供的。” 张光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张欣欣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是山老大提供的。是不是?” “警官,她撒谎忽悠你呢,这小贱人最喜欢撒谎忽悠人了,不然王旭能被她骗得一愣一愣的?” “别扯别人,交待你的问题,枪和现金到底是不是山老大给的?他为什么给你枪和钱?。” “什么枪?什么钱?什么山老大?我都不知道。啊,警官,不行了,头疼,疼得厉害,我得去吃药!”之前没有证据,张光荣可以装傻充愣,现在张欣欣把现金和枪都交出去了,他要是再装不知道就难了,他看到照片的时候其实内心是害怕的,他也想过要不就直接交待了,但他不清楚公安局里谁是山老大的人,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张欣欣说的是张欣欣说的,他只要不开口,不承认,不清楚,不记得,什么也不说,山老大就不会弄他,保住了命,从戒毒所出去把家里的货卖了还能过一阵好日子。 “疼就忍着,你接着演,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今天你要是不交待,我们就不走了。”沈鑫拿个椅子直接怼到张光荣对面坐下。 “啊!”张光荣尖叫一声,全身抽搐起来。 沈鑫挪挪身子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演。他低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咬了一下嘴唇,嘴唇瞬间变色了,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沈鑫,慢慢地说“疼”,晕了过去。 第26章 一个可怕的想法 周一一大早,王旭就在张欣欣家楼下等他,他要用新买的自行车带着她去上学。他担心张欣欣去公安局的事会在学校流传开,如果让同学们知道,他们指不定会怎么说她。有他在,至少她们不敢乱来,有他在,至少能让她有个依靠。 张欣欣一大早就起来烙鸡蛋饼,鸡蛋饼是以前张光荣经常给她做的,他没有赌博之前,她经常会扒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看他做饭,那个时候他们一家是幸福的。她舍不得吃肉,只能靠鸡蛋来补充营养。两个鸡蛋、若干面粉、少许白糖,全放在碗里搅啊搅,直到他们都混合在一起。她熟练地打开液化灶,热锅,然后轻轻把手悬空放在锅里,手心手背翻转一下感受锅的热气,锅热了她左手握着锅把右手用锅铲把油放在锅里,左手转一转锅,让油均匀,油热了她轻轻倒一些搅拌好的蛋液在锅里,用左手慢慢转锅,让面浆能均匀地顺着锅的方向流淌,变成一个圆圆的饼,一面烙熟了之后她用锅铲沿着饼的边缘转一圈,让饼和锅分离,双手握着锅把,轻轻晃着锅,待饼锅彻底分离之后,突然很用力颠一下锅,饼飞起来翻转一个面又落到锅里继续烙另外一个面,两面都熟了就起锅,相同的方法继续烙下一个饼。她烙了两个,她自己吃了一个,又用小袋子装了一个,兴高采烈地下楼,抛开了心魔,今天就是她重生的日子,她终于可以摆脱父亲带给她的一切恐惧,今天起,她可以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圆圆满满地做个人。 她用蹩脚的粤语唱着谢霆锋的歌下楼:“疯,是我吧我是谁,没寄望你们懂,亦渴望你们不要太懂,歌,骤听没有内容,但脑袋我未空,但这话你未听进耳中,知,你不会知,我心意,痴,你因我痴,我不介意......” 王旭看她高兴地唱歌,心里也很开心,不禁和她一起唱。 “疯的我像个噩梦,偏偏你在对我恭奉,产生化学作用,就与你一窝疯,方向不管西或东。” 看到王旭,她把鸡蛋饼递给了他,王旭乐坏了,赶紧打开一大口咬下去,嚼了两下就咽掉,又咬了一大口。 “嗯,这饼无敌了!你这技术可以啊。” “和学校门口摊饼的大爷比呢?” “那,当然是我媳妇的好吃。” “那我明天去他隔壁支个摊。” “支什么摊?你做给我吃就好了。” “快走吧,要迟到了。” 王旭和张欣欣一起推着自行车要进校门,刚好遇到在学校门口买包子的李善和陈成。李善和张欣欣手拉手往前走,王旭停好自行车和陈成在后面聊着天。 “旭哥,可以啊,你家那刚正不阿的包公爷都能同意你和张欣欣这事,你牛啊!快教教我方法,我也回去搞定我们家老佛爷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吧,就那样吧,然后吧,他就......”王旭胡言乱语一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乱七八糟的言语里透露着傲娇。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兴民就默认了他和张欣欣,他以为是他爱屋及乌,拧不过自己,可是他永远不知道王兴民打的什么算盘,王兴民除了可怜张欣欣,更多的是希望通过张光荣找到毒贩,把毒贩一网打尽。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爱屋及乌,懂不懂?” “果然局长的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你看看我家老佛爷,整天板着个脸,这不准那不准,回家跟坐牢没啥区别了。要不,放学打几把游戏再回去?” 王旭看着前面的张欣欣,对陈成说:“你那菜样,不跟你打。” 陈成轻轻给他一拳:“打不打,打不打?” “不打。” “小爷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菜鸟了,你天天追着张欣欣跑,小爷我悄悄练级已经追上来。敢不敢?输的请一个礼拜早点。” “两份!加上你嫂子。” “嫂子,张欣欣?” “除了她还有谁?”王旭想到她就开心,脸上露出了陈成总从没见过的笑容。 “你看看你,开心得恨不得嘴角咧到耳根了,你还是那个高冷不搭理人看全世界都不耐烦的王公子吗?” 王旭瞅他一眼说:“我怎么不是我了?我还是你哥呢!” “张欣欣真有两把刷子,让我们谁都不鸟的王公子天天跟跟屁虫似的追着跑。牛,真牛!”陈成说着举出大拇指。 王旭掰着他的大拇指问:“还打不打?” “哎哟,打,打,打,不就两个人吗?哥,哥,哥,你先把我手指放开。” 正说着,上课铃响了,王旭放开他的手,两人分别走进自己的教室。王旭把书包反手搭在肩上,手揣着裤兜进教室,罗子夕一直盯着他看,他把头转开,径直走到位子坐下。 中午放学,张欣欣和李善都不回家,在学校门口三元钱一碗的酸凉粉,面条、米线、卷粉或者豌豆粉,用盐莲花白汤拌着佐料,酸酸辣辣的,超爽口。王旭把车骑到张欣欣旁边说:“上车,我带你回家吃饭。” “我们中午不回家,我和李善吃酸凉粉呢。” 王旭从车上跳下来说:“那我也不回家,我陪你们吃酸凉粉。” 李善蹿出来说:“哟,旭哥,你这是一分钟都离不开我家欣欣啊。” “什么你家的,张欣欣是我家的,是我们王家的。”说着把张欣欣搂在怀里,张欣欣害羞地低下头。 “唔!!!”周围的人全都在起哄。 “你快回去吃吧,我跟李善吃完去教室做作业。” “我不放心你。” “这是学校,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还有李善呢,你快回去吧!” “那我吃完就来陪你,给你带好吃的!”说完摸摸张欣欣的头。 “唔!!!”周围的人再一次起哄。张欣欣恨不得把头插进裤包里。 王旭和张欣欣的话被隔壁摊买炸洋芋的时涛听到了,买完炸洋芋抬着去给罗子夕,把王旭的话复述一遍,罗子夕要炸了,她对着时涛的手狠狠打下去,一下把洋芋全都打掉在地上,再用脚把一块一块洋芋丁踩的稀烂。 “这个小贱人!她算老几?”罗子夕愤怒地吼。要不是张欣欣,她和王旭早在一起了,两家本来就门当户对,这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爱情是多少人羡慕的。 “要不要找人破她相?”时涛问。 “那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彻底离开我和王旭的生活。”罗子夕说着,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里萌生了。 下午放学,王旭和陈成去了游戏室打游戏。刚进门就看见大佬四在玩游戏。 “四哥。”两人同时喊了声“四哥”。 “大佬四抬头瞟了一眼二人,又继续盯着屏幕说:“哟,成少爷,可是好久没见你了。” “我家老佛爷天天在家盯着我,说是矿上生意不好不愿意跑了,天天在家盯着我。” “那你今天有时间来?” “她又回矿上去了,说是下周有个德宏做进出口贸易的老板要过来谈合作。” “嚯,今天得好好来两局了。” “我跟王公子赌一个星期的早点。” “三子,这里来二十个币,挂我账上。”大佬四对着吧台喊,山家让他接近王旭,定期向老大汇报王旭的行踪,他们做小弟的听命行事就行。 张欣欣和李善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赵灿按照王旭的吩咐送张欣欣去游戏室。陆天宇也骑了车,他顺路送李善一起去游戏室。张欣欣侧着身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路看着沿途的风景,路两旁的水稻都开始播种了,一阵风飘过,嫩绿的秧苗在水里摆动,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啊,善恶的种子都种到了各自的心中。 到了游戏室的路口,张欣欣肚子有些饿,就让赵灿和陆天宇在路口停着让他们下,两人去旁边的小吃铺买炸洋芋炸豆腐,边走边边吃聊天。 “旭哥可以啊,想的那么周到,还专门交待赵灿送你。” “他是找个人盯着我。”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哎,真羡慕你。” “你跟陈成好得跟连体婴似的,还羡慕我啊?” “他?算了,他家老佛爷一回来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到现在都不敢让他妈知道他跟我好呢。” “家长都不允许早恋吧!” “早恋?那你和王旭算什么?唉,听说他爸他妈都把你当儿媳妇了,天天让他带你回去吃饭,还特意给他买最新款的山地车让他带你上学放学。” “你哪听来的?” “王旭跟陈成说的呀,赵灿都在院子里看见你好几回呢。” “这几个大嘴巴!” “诶,话说你和旭哥进展到哪一步了呀?”李善用手肘拐了一下张欣欣的手臂。 “什么到哪一步了呀?”张欣欣害羞的说。她知道李善在问什么,她故意装傻。 “有没有亲过?”李善搂着张欣欣一只手把她的头掰过来看着自己,嘟着嘴说。 “......”张欣欣不说话。 “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啊!怎么样?感觉如何?是蜻蜓点水呢还是法式热吻?” 李善越来越八卦,张欣欣害羞地扭过头,用手戳戳李善的腰,跑开了。 “快给我说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李善追着过来。 张欣欣回头看李善,突然不小心撞在了酒疯子身上,张欣欣抬头看撞到的男的是个光头,一身酒气、凶神恶煞的,身后跟着几个小弟。她连忙往后挪了几步。 “不好意思!” 光头伸手去搂着她的肩说:“哟,这么好看的妞自己撞来我怀里,看来我这桃花运不错啊!” 张欣欣使劲把光头的手打开:“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否则我喊了。” “动手动脚的是你吧,是你自己撞来我怀里的。” “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 “道歉?你想怎么道歉?看你还有几分姿色,陪陪大爷我就当你道歉了。”光头说着用手去摸张欣欣的脸。 李善一看不对劲,赶快飞奔去游戏室喊王旭,此时,王旭和陈成正打的激烈。 “王旭,张,张欣欣在门口被人堵了,快去救她。” “在哪?”转头对着王旭和大佬四说:“走!” 李善带着王旭、陈成、大佬四一起跑去救张欣欣,跑到张欣欣撞到人的地方却不见人。 “人呢?”王旭没看到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才还在这呢。就是在这撞到的那个酒鬼。”李善也很着急。 “会去哪里呢?四处找找吧!”陈成说。 “这样,陈成你和李善去前面正街上找,我和王旭去后面老街找。找到了就打传呼。”大佬四冷静地说。 四人兵分两路去找张欣欣,王旭沿着老街一家店一家店找都没找到,大佬四过来说:“去后面的小巷里看看吧,后面小巷一般没什么人经过,要干什么坏事的话那里最合适。” “张欣欣!张欣欣!”王旭和大佬四一边四处跑一边喊着张欣欣的名字。 张欣欣被光头和几个小弟架着带到老街后面的小巷子里。 “你们要干什么?”张欣欣靠着墙站着,声音瑟瑟发抖。 “干什么?小妞,你自己倒贴过来现在倒是问我要干什么。”光头靠着墙,手摸摸光亮的头说,那个光头在黑夜里光头显得尤其明亮。 “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喊了,这里到处是人。”张欣欣踮着脚紧紧缩在墙角。 “你放心,这条巷子没什么人,到时候你要爽得大叫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救命啊,救命啊!”张欣欣急的大叫。 “都跟你说了没人能听得到。”光头掐着她的嘴巴说。 “如果你叫,老子也可以让你叫,不过你要叫到老子爽为止。”张欣欣吓得全身发抖:“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你放心,这没什么人,你要是一个人不好玩,这还有那么多兄弟,现场教学,想想就很刺激。”说着光头两只手抱住张欣欣。“来吧,老子爽够了再给兄弟们爽爽。” 张欣欣转过使劲对着他粗壮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妈的!敢打老子”男人扇了张欣欣一巴掌,一把将她的衣服扯掉,露出白色的背心,虽然才17岁,但她长的很丰满了,光头此时欲望上来了,按住张欣欣就亲,张欣欣对着光头的裤裆踢了一脚就跑。 “按住她!”光头大喊。几个男人把张欣欣按在了地上。 光头捂着裤裆跳过来,坐在张欣欣身上,伸手扇张欣欣两个耳光:“你他妈的,今天老子不搞到你腿瘫,老子不姓闫。” 光头说着开始解皮带,张欣欣不停地喊:“救命啊,救命!”声音越来越小,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看着天上的初升的月亮,眼里全是绝望。 “畜生!”说时迟那时快,有人一飞腿把光头踢倒了,张欣欣回头看是王旭,是她绝望世界里唯一的希望。 “妈的,敢打老子。”光头从地上爬起来 王旭对着他的裤裆狠狠一脚,毕竟是踢足球的。 光头疼得在地上滚,对着几个小弟说:“兄弟们,给我上!” 几个小弟冲上去跟王旭打,大佬四忙跑过来帮王旭。 这时,光头也看到了大佬四,他们是熟人,一起打过架:“大佬四。你怎么来了?” “闫六啊闫六,你闯祸了!”大佬四边打边说。 大佬四、王旭和光头的几个小弟扭打在一起,不知道是谁抄起地上的板砖对着王旭的头拍了下去,深红色的血流了下来。 “王旭!”张欣欣叫着从地上爬起来。 光头和几个小弟看到王旭流血都跑了,大佬四扶着王旭起来,他按着头流血的位置,走到张欣欣身边,把衣服脱下来给张欣欣穿着,晕了过去! 第27章 恐惧 大佬四把王旭背到医院,王兴民接到电话就带着常飞、一个女警和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赶到医院的时候陈成和李善也到了。王旭在急诊室里,大佬四衣服头发全是血,和张欣欣挨着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条椅上,张欣欣穿着王旭带血的外衣,右手手心有血,她用左手不停地搓着右手手心,想要把那些血渍搓干净,想要把这段经历从记忆里清除。 看见王兴民,张欣欣胆怯地站起来说了声:“王叔叔。对不起!” 她对他一直都是胆怯害怕的,不仅是他工作带来的那份威严,更多的是张欣欣内心深处的自卑,这份自卑不仅来自张光荣和王兴民的猫鼠关系,更多的是来自她对王旭的愧疚,自从认识王旭,她给他们家带来了无数的麻烦,每一次都被无辜地卷入是非之中。 “闺女,你没事吧?” 张欣欣搓着手心摇摇头,说:“王旭还在检查呢,流了很多血。” “没事啊,叔叔在呢。小钱,你带欣欣去检查一下。”王兴民安排女警带张欣欣去检查。 女警小钱带着张欣欣去检查,常飞和小警察在外面对大佬四、李善和陈成进行询问。张欣欣检查完回到急诊室门口,郭琼也赶来了。 “欣欣,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您来之前验过伤,没什么事。” “这是给你带的衣服,快换了吧!小旭呢?” 张欣欣接过衣服,指指急诊室:“还在里面。” 郭琼给张欣欣准备了全套衣服,像给自己亲闺女一样准备衣服,张欣欣换衣服出来,她接过换下的脏衣服,一股脑全丢到垃圾桶里。 王旭到医院时就醒了,医生包扎完就从急诊室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走廊,没有说话。大佬四、陈成和李善靠着墙站着,像是被体罚的学生。常飞对他们询问着什么,小警察在旁记录着。王兴民来回踱步,女警和张欣欣、郭琼坐在诊室门口的条椅上。他看了一圈这些人,一个个愁眉不展的。 “你们干嘛一个个愁眉不展的?我又死不掉!”王旭有气无力地说。 “你怎么样?还疼吗?”张欣欣心疼地看着他包扎的地方。 王旭拍拍她的肩说:“我没事。你没什么事吧?” 张欣欣摇摇头:“没事。” “你,你自己说说,第几次进医院了,这不到半年又跟人打进医院了!”王兴民咆哮道。 “那个畜生,敢欺负欣欣,我绝对不会饶过他。”王旭一说就激动,头疼,他伸手摸摸头,包着纱布。 “你说你也是快成人的年纪了,怎么做事还那么冲动?” “那种畜生就该打!” “打打打,你一天就知道打,上一次你和那个叫什么的是不是也打进医院了?你怎么不吸取教训呢?” “叔叔,对不起,要不是我,王旭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对不起。”张欣欣特别内疚。 “欣欣,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冲动,遇到事只会用拳头解决。你们要相信我们人民警察嘛!” 郭琼看王兴民特别激动,咳了两声说:“老王,你坐下说,别生气,有什么好好说。” “说,有什么好说的,让他好好跟常飞说,我还有个会。”王兴民指指常飞:“这个案子你们要好好查,查个水落石出。” “是,局长!” 王兴民转身走的时候差点碰到抬着医疗废物出来的护士,他低头一看,盘子里全是染满血的棉花。他气得跺了一下脚,走了。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 “医生,孩子怎么样?”郭琼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 医生看着郭琼说:“目前看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缝了几针,住两天观察一下,再做个系统的检查。他这个位置是受过一次伤的,以后可不能再受伤了。” “好的好的。”郭琼赶忙回答。 医生递了单子给郭琼:“这些是住院的单据,病人先转到病房,家属去缴费吧!”他看看急诊室门口这群人,说:“等下病房里不能留那么多人,你们留个陪床的,其他都回去吧!” 张欣欣接过单子,和郭琼一起去缴费。 常飞指着小警察上手的记录本问医生:“医生,现在可以给他录吗?” 医生看看王旭说:“可以,但是时间尽量短一点,不要影响病人情绪。” 常飞带着小警察跟着王旭进病房录口供。 病房外,张欣欣对郭琼说:“阿姨,我留下来照顾王旭吧,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您咳嗽还没好,回家好好休息吧!” 郭琼知道经历过这一晚的事,张欣欣和王旭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她也是从那个青春期过来的,小孩们想什么她太清楚了,她给他们时间和空间,她也相信两个孩子都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她点点头,默认了让张欣欣留在医院陪王旭。她看看大佬四、陈成和李善,对他们说:“今天的事,谢谢你们。天也晚了,家长该着急了,你们都快回去吧,改天阿姨请你们吃饭,到阿姨家阿姨给你们做啊。” 郭琼特意把大佬四拉到一边说:“老四,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要不是你,小旭不知道有多危险呢,这份恩,阿姨记着。” “阿姨,你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兄弟嘛!阿姨你也别担心!” 郭琼拍拍他,示意他一起走。 人都走了,张欣欣扒在病房门上透过房门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况。 “小旭,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一下。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好的。” 常飞和小警察坐在病床边对王旭进行了一些询问,没多久就出来了。几个人说的情况都差不多,常飞出来想要对张欣欣进行询问。 “张欣欣,其他几个人我们都录了口供,你现在可以吗?”虽然她不愿意回想这一晚上发生的事,但是她还是极力地配合常飞,想要早日抓到那个畜生以及他的团伙。 录完口供,张欣欣进病房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王旭的头:“傻子!” 张欣欣眼角挂着两滴泪,王旭从没见过她流泪,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说:“我不是好好的吗?” “万一他们下死手你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敢欺负你就不行,我跟他们拼命!” 听到“拼命”两个字张欣欣积攒了太多年的泪水夺眶而出,是感动、是内疚、是委屈、也是心疼。 “傻瓜!”王旭挪过去抱着她,帮她擦掉眼泪。她双手搂着他大哭,仿佛要把这一年积攒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他轻轻拍着她的头说:“哭吧,想哭就哭,我陪着你!” 张欣欣哭得更大声了。 离开医院后,大佬四把晚上的事情跟山老五汇报了。 “这个闫六是个什么来头?敢动公安局长家的人,我看他是不要命了。”山老王五问。 “五哥,这个闫六就是个老街的混子,谁给钱替谁办事。”大佬四跟闫六都是认识,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镇子就那么大一点,彼此都认识。 山老五有个大胆的猜测:“哦?照你这么说他这次就不是发酒疯,而是替人消灾?” “不知道,也不敢猜啊!”没有根据的事大佬四也不好猜。 “好玩了,这山川竟然还有敢动公安局长家公子的人。” 二牛上前一步说:“五哥,你说会不会是盛家的人?” “要是盛家,那我们就有好戏看了,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山老五又对大佬四说:“大佬四,这件事你干得漂亮,他们王家得欠你个人情了。” “五哥过奖了,我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这件事你要配合警察的调查,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帮助警察尽快破案。” “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跟警察说了。” “做得好!”山老五示意二牛拿了一叠钱上来。“这钱你拿去用,回头买个果篮什么的去医院看看王公子。” “谢谢五哥。” 大佬四拿着钱出来了,他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自从跟了山家,就整天带着王旭他们几个小弟玩,山家定期给他钱带他们打游戏唱歌吃饭,他也就当作一份工作来做,付出时间与劳动力,赚取相应报酬,何乐而不为呢? 常飞回到办公室,整理了几个人的口供,这案子基本没什么难点,犯罪事实清晰,根据大佬四的供述犯罪嫌疑人也很快锁定了闫鑫及其几个小弟。闫鑫,外号闫六,没有正当职业,打架进过几次局子,常飞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直接带人就直奔他家抓人,可惜扑了个空。 这一夜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除了罗子夕。 罗子夕似乎心情很好,她早早就准备睡下,睡之前她拍拍枕头旁的kitty猫,嘟嘟嘴就睡了。第二天,罗子夕依旧延续了她的好心情,用蝴蝶结高高的扎起马尾,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去上学。 上课铃响了还是没有见到王旭,罗子夕朝王旭的位子看了看,桌子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纳闷,课间操的时候她也没有看到张欣欣,心里隐隐一阵不安。 “罗子夕,王旭出事了。”时涛急急忙忙跑过来跟她说。 “你听谁说的?” “学校里都在传,昨晚王旭在老街打架,被人拍了板砖,直接就躺医院了。” “严重吗?” “都躺医院了能不严重吗?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白痴敢打王旭,这回有好果子吃咯!” “放学我去看看他,不跟你一起走。”罗子夕的心更是七上八下,她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了学罗子夕走得飞快,她忙着去医院看王旭,走到转角小竹林的地方被人拉进了小竹林,对方戴着鸭舌帽戴着口罩,看不出来是谁。 “你谁,要干什么?”罗子夕警觉了起了来。 对方取下口罩,是闫六。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罗小姐,你昨天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钱你该结给我了吧?” “什么事?什么钱?不知道!” “现在警察到处找我,我得拿钱到泽县躲一躲。”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唉,你怎么提了裤子不认人呢?昨天是你让我毁那个小妞清白的。” “我?你有证据吗?” “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行走江湖讲的是信誉,你让我们替你干脏活,我的兄弟们可是都知道,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对你影响不好。” “你去说个试试,看大家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们。” “那要是我说给王家公子听,你猜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提到王旭,罗子夕有些怕了,她故作镇定:“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他,我让你打他了吗?我只是让你对付张欣欣毁她清白,你居然把他打到进医院。” “谁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再说了也不是我拍的板砖。你也别给我在这扯,你就说给不给吧?” “不给!” “不给是吧?好,那走着瞧!”闫六气愤地走了。 罗子夕越想越害怕,她知道这次她闯了大祸,惹了不该惹的人,如果闫六被抓了,肯定是会供出她,教唆犯罪,这个罪她担不起。她只是让闫毁了张欣欣的清白而已。 她到医院的时候张欣欣不在病房,只有郭琼和王旭在。 郭琼一大早就带早饭来医院换张欣欣回家休息,推开门王旭就对她比了个“嘘”,又指指在躺椅上睡着的张欣欣,她蹑手蹑脚地进门放下饭盒,看看张欣欣,眼睛全肿了,“这孩子不知道哭了多久,真可怜”,一阵心疼油然而生。待张欣欣醒来,吃过早点她就让张欣欣回去休息。这一整天她请了假陪着王旭做各种检查,确认宝贝儿子没什么问题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妈,我明天要出院。” “出什么院,在休息几天。” “休什么息,张欣欣一个人我不放心啊,万一那些坏人又去找她怎么办?人都还没找到呢。” “你放心,警察已经在找了,欣欣是安全的。我们是个法制社会,谁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犯法的。” “你这话说的,那个什么闫六不就是光天化日之下犯法吗?” 正说着,罗子夕敲门进来了。看见罗子夕来,王旭有些不开心,说:“妈,我头晕,我先睡会。” 郭琼客气地招呼罗子夕坐下:“小夕,快来进来坐下。” 罗子夕坐在床边:“阿姨,我听说王旭住院了,我来看看。” 郭琼连忙说:“小夕,你有心了,还来看小旭。他头不舒服睡下了。” “他没什么事吧?” “今天检查了,没什么事,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完这话郭琼和罗子夕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许久,郭琼先打破沉默。 “小夕,你还没吃完饭吧,我去食堂打饭,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罗子夕听出了话外音,连忙说:“阿姨,我也得回去吃饭了,让王旭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看着床上装睡的王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她走出医院,和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一下,男人取下口罩,对着她笑了笑:“罗小姐。” 罗子夕恐惧地爬起来飞奔回家。 第28章 爸妈给你兜着 罗子夕看到了闫六的脸,虽然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她认得出来那双眼睛,是闫六,她站起来,一个人在路上飞奔,不时地回头看,她总觉得闫六在跟着她。跑进教育局职工大院,她躲在保安室门口往外望,确定了闫六没有跟着她,她才慢慢走回家。 回家时候罗浩和张琴在看电视。张琴听到门响,回头看一眼是罗子夕,继续看电视。 “小夕怎么才回来?” “哦,王旭住院了,我去看看他。” “吃饭了没?桌子上还有饭菜,你吃点。” “恩,我不饿。我睡了。” 说完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她想她和王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青梅竹马长大的人,怎么就这样了,她喜欢他,他也应该喜欢她才对。自从上了高中,自从有了张欣欣,他对她就变了,她再也不是他的跟屁虫,他到哪里都躲着她,就像躲瘟神一样,张欣欣成了横在他们中间的一堵墙,她无法翻越。如果没有张欣欣,他就是她的了,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以后一起考到同一个城市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相濡以沫度过一生,他们的生活该是所有人都嫉妒的校园完美爱情才对。怎么就有个张欣欣呢?自从有了张欣欣,他不仅不理她,还骂她、吼她、动手推她,这一切的原罪都是张欣欣。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毁了张欣欣的清白而已,她倒是想看看张欣欣被毁了清白王旭还会不会把张欣欣当女神一样的供着?她不后悔找人毁张欣欣,她后悔的是找错人了,闫六这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毁了张欣欣,还把王旭给打住院,现在还惹上了警察,要是他真被抓了,那她一定是会被供出来的,就算没有物证,她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越想越害怕,她翻身用被子盖住头,让自己冷静。 第二天一早她起得特别早,洗漱完躲在阳台上朝着院子里看看,没什么人,她才背着书包去上学。 张琴刚蒸好包子,看看墙上的钟,才七点:“今天怎么那么早上学?” 罗子夕没有回答。 张琴对着楼道大喊:“小夕,早点拿着路上吃。” 罗子夕依然没有回答。她不是没有回答,是压根没有听到张琴说什么,她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摆脱闫六,怎么让自己全身而退。 出了大院门,她就跳上三轮摩的打车去了学校。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谁都不搭理,课间休息也不出门,就坐在位子上,拿本书装作在看的样子。放学她特意拉了时涛陪她一起走。 “今天你不去看王旭?”时涛八卦地问。 罗子夕四处看闫六有没有跟着她,并没有回答她。 “罗子夕,罗子夕,你看什么呢?” “没啊,没看什么。” “我说放学你怎么不去看王旭了?” “啊?哦!你说什么?” “我说,王旭。” “哦,王旭啊,他挺好的。” 见罗子夕一直四处看,时涛也跟着看,罗子夕一回头两人头撞在一起。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快走!”罗子夕拉着时涛跑了。 两人跑到大院门口,她确定没有人跟着,就跟时涛再见独自回家,迈进大院门,她拍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心想:“真幸运,又躲过了一天。”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闫六在院子里等着她,转身就撞上了闫六。 “罗小姐,你好啊!”闫六对着她招招手。 “你来干什么?”罗子夕下意识后退几步,双手紧紧揪着书包带,有些害怕。 “你说得真好笑,我来拿钱啊?” “什么钱?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那我上去问你爸妈。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要是他们也不知道,那我就去问王旭。”闫六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罗子夕听到王旭的名字害怕极了,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让王旭知道的。她揪着闫六的衣服说:“给给给!” “五万,现金,一分不能少。” “不是一万吗?” “你让我惹上了警察,警察到处在找我和我的兄弟,我们不得跑出去躲一躲啊?” “你事情都没办好还想要那么钱?你要真想要钱,你再帮我干一件事,我给你五万。” “我可没那么笨,警察到处盯着我呢,就五万,现金,明天我来拿,你要是不给我就真找你爸妈要了,到时候看他们是愿意给钱呢还是把我交给警察。” 罗子夕正要说话,被远处的张琴看见了。 “小夕,你干什么呢?” “妈,没什么,有个人串门问路呢。” “明天!”闫六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一晃,戴好帽子和口罩,走往院子里另外一栋。 罗子夕过去牵着张琴问:“妈,今天晚上吃什么?” 张琴举举手中提着的蔬菜说:“你最喜欢的春笋。今天的笋可新鲜了。你想吃竹笋炖牛小排还是炒肉?” 罗子夕没有听到张琴说什么,她盯着闫六躲进的那栋楼看。 “小夕。” “啊,什么?” “问你吃什么?” “吃,吃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 张琴听到罗子夕这么说,高兴极了,宠溺地拍拍罗子夕的头说:“我囡就是这么乖巧懂事,这么会说话。,走,回家吃饭!” 她以为她的女儿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却不知道他们的宠溺已经将女儿推到了悬崖的边缘。 吃完饭,罗子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作业,说是做作业,其实她根本无心看书。她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粉色方形的铁艺存钱罐,又从笔筒里拿出钥匙把存钱罐打开,里面躺着一本存折。这是她16岁生日罗浩和张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存在里面,每年张琴还会再存一笔进去。16岁生日那天张琴把它装在存钱罐里,还特意系上大大的蝴蝶结,她打开红色的存折封面,第一页写着她的名字:罗子夕,这也意味着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证就取到钱,她再看看下面的金额,好多个零,个、十、百、千、万,一万。 “妈,那么多钱啊!” “这都是这些年你的压岁钱,你现在也成人了,这个存折送给你,你也到了该自己规划用钱的年纪了,以后这里面的钱就是你的了。”张琴捋着罗子夕的头发说。 “可不许乱花啊!”罗浩指着存折。 “妈妈相信你会把它们用在该用的地方,不会乱花的。” “妈,你放心吧!谢谢妈!谢谢爸!”罗子夕亲亲罗浩和张琴,拿着礼物跑开了。 看罗子夕走开,罗浩问张琴:“你说,给女儿这么多钱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成人礼嘛,她一个学生也没有乱花钱的地方。” “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那些钱总放一个户头也不安全啊。” 罗浩心领神会,没有再多说。 张欣欣看着存折发呆:存折上只有一万,可是闫六却敲诈五万,她想干脆就给闫六一万,本来说好的也就是一万。可是她太低估闫六这个社会闲散人员了。 按照约定她把钱交给闫六,闫六拿着三摞钱,瞬间发飙起来。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五万块钱吗?” “我就只有这么多。你要多了我真拿不出来!”罗子夕向闫六摊牌了。 闫六揪住她的马尾:“你当老子叫化子,随便打发呢?我跟你说,五万,一分不能少。” “我真没有那么多!” “五万块买你的前途不亏,你自己想想吧,我要是被抓了,你的下场是什么?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你花钱让我逃走,你才能安全。” “你,你再给我点时间。” “不能再拖了,我们等不了。就一天,明天早上我就要见到钱。” 闫六放开她,临走用手指头使劲指了指她。 罗子夕一夜到亮没睡着,她在脑里做了无数种假设。如果她不给闫六钱,那闫六顶多就是跟警察和爸妈说她指使的,他们没证据,就算警察相信了他说的话,她大不了就是坐牢。即便是真到了那一步,她爸妈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救她,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罪,她相信以她爸爸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摆平的。那这样她爸妈和王旭就会知道,王旭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她这辈子和王旭就算完了,那她的人生也就结束了。如果给闫六钱让他逃走,那钱从哪里来?她想到去找时涛和陈成借,可是时涛一天就二块零用钱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年级里唯一有钱的就是陈成,可是她跟陈成一开口,王旭肯定就知道......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罗浩和张琴床下的皮箱,她在某个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过罗浩和张琴对着皮箱窃窃私语,皮箱里满是人民币。那么多钱,拿走一点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决定放学早点回家,拿钱给闫六,息事宁人是唯一的办法。 早上张琴在厨房做早餐,罗子夕和罗浩在餐桌前吃着米线,听到有敲门声。 “谁啊?” 罗子夕跑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闫六,她手紧紧握着门把,不敢开门。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小夕,开门啊!” “哦,好的,妈!”罗子夕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只能豁出去。她深呼吸,打开门。 “你来干什么?”她很小声地对闫六说。 “我来拿钱啊。” “说好今天给,就会给你,不会赖你账,要是我爸妈知道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再等等!” 罗子夕说完很迅速地要关上门,闫六用手挡住门说:“我就再给你半天时间,下午我见不到钱我就找你爸妈要!” “小夕,是谁啊?” “哦,是找错门的,没事了!” “那你快来吃早点,吃完去上学。” “来了来了。” 罗子夕确认闫六走了才关上门去吃饭。 吃完饭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去上学,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下午上了两节课,她就装作肚子疼的样子去找老师,老师就让她回家休息。她一路捂着肚子出了学校,飞奔回家。 她蹑手蹑脚进家门,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确认罗浩和张琴不在家才放下书包,进了罗浩的房间。她满心欢喜地趴在床边掀起床单,却发现床下面空空如也,没有皮箱更没有人民币,她感到脑里嗡嗡作响,颧骨上的肌肉一阵阵抖动,她在家里到处找都没有找到皮箱和人民币,她瘫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天塌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看来她只有用最后一个杀手锏了。 张琴和罗浩下班回来看见罗子夕一直在沙发上哭,可急死了。 “哎哟,我的乖乖,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在学校谁欺负你了?”张琴坐在罗子夕身边抱着她。 “发生什么事你跟爸说,爸去给你解决。”罗浩总是这样没有原则的宠着罗子夕。 罗子夕眯着一只眼睛看看罗浩,摇摇头,哭得更大声了。 看女儿哭得更厉害,张琴更紧张了,一分钟她可以脑补出无数的狗血电影电视剧画面:“我的小祖宗,你别急妈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不要总是哭,你说了我们才能帮你。” 罗子夕干脆抱着张琴哭到抽噎。 张琴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好好好,你不说就算了,想哭就抱着妈妈哭!” “是不是哪个兔崽子欺负你了?”罗浩急的跳起来。 罗子夕还是不说话。罗浩是真急了,女儿畜生到现在从没见过她这么哭的伤心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王旭,女儿从小就喜欢王旭,想要嫁给王旭他们是知道的。上一次和王兴民家吃饭本来是给两个小孩制造机会的,但是听王家人的口吻是想让王旭自己选择对象,王旭那个小家伙也不识抬举,一杯酒就跑了,作为女方的家长也得保持女方的矜持和颜面,他也不能霸王硬上弓,更何况他家也不能压王家一头,本来就是地位相等的两个人,又是多年的老友,他也就当叙旧了。 “是不是王旭这个小崽子?他怎么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 罗浩说着要夺门而出,罗子夕跑过去抱着他说:“爸,不是,不是王旭。” 罗浩扶她坐下,双手扶着她的肩,看着她说:“那是谁,你别哭,好好跟爸爸说说。” 罗子夕看着罗浩,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盘托出。罗浩和张琴都惊呆了,他们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不满十七岁孩子能干出的事,在他们的眼里,罗子夕是一个知书达理、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花季少女,她像花朵一样美丽,像阳光一样温暖,是他们生命中最美丽的一抹色彩,没想到却能干出教唆强奸的事,两人犹如五雷轰顶。 “啪!”罗浩一耳光甩过去,罗子夕整个人从沙发上翻了下去。 张琴去拉罗浩:“老公,你干什么?孩子还小,什么事也不懂的!” 罗子夕爬起来捂着脸,没有说话。 “不懂能做出这事?” “不是还小不懂事吗?” “小什么小,满16周岁了,犯法了,你知道吗?”罗浩低声地说。 “那怎么办?事情都做了,难不成要把女儿送进监狱吗?” “依我看就直接送进监狱好了。” 罗子夕看罗浩态度坚决,立刻抱着罗浩说:“不要啊,我不要坐牢,爸,求你帮帮我!我不要坐牢,不要坐牢。” 张琴把罗子夕拉了坐到沙发上说:“老公啊,事情既然都已经出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得想办法帮女儿善后啊!只要女儿不吃亏,怎么都行!不就是钱吗?” 罗浩看着张琴说:“不是钱的问题,这些社会上的混混惹不起,给了一次就有第二次。” 罗浩指着罗子夕说:“那个王旭就那么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得!我喜欢他,他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王旭有什么好,让你像着了魔一样?”张琴虽然也挺喜欢王旭这小孩的,但女儿对他如此这般着魔她确实想不通。 “他哪哪都好,什么都会,在我心中他就是最完美的、最帅的!” 罗浩用手指不停地戳着罗子夕的脑袋说:“白痴!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张琴把他的手打开,抱着罗子夕说:“你放心,爸妈给你兜着!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爸妈不会让那个什么闫五闫六的把你供出来的。” “妈,除了警察那边,可不可以也不要让王旭知道?” 罗浩听到“王旭”两个字暴跳如雷:“王旭王旭王旭,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那个小兔崽子,那个小兔崽子心里没有你你不知道吗?” “哎呀,老公,你别再吼她了,你看都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你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怎么办吧!” 罗浩坐下来说:“能怎么办?破财消灾咯!谁让我们是她爸妈!” 闫六的事,罗家最终以五万块钱摆平,在罗浩的帮助下闫六带着钱和打架的小弟逃到了贵州,并达成协议永远不对任何人提这件事。而罗子夕也一再向罗浩保证,不提王旭,好好学习! 罗家的这场风浪算是过去了,罗子夕也暂时进入安静期,不作妖不闹事! 第29章 妈妈的怀抱 经过闫六的事,罗子夕消停了,她离开医院之后就再没去过,王旭也乐得清净,他心里只有张欣欣,只装得下张欣欣。住了两天,医院检查完没什么事他就迫不及待地出院了。 闫六的事发生后,郭琼和王兴民商量着把张欣欣接来家里住。闫六团伙一直没抓到,郭琼不放心她独自一个人住,她担心张欣欣再遇到什么事又得把王旭搭进去,让张欣欣住家里,可以让王旭定心,不用整天往外跑。两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两个孩子还是得盯紧。 王兴民心里也打着小算盘:审张光荣一直没有进展,他就是油盐不进的,整天在他们眼前演失意演犯病,不配合,把张欣欣提交的证据都甩在他面前,他依旧死鸭子嘴硬,什么也不吐,这让调查难上加难。本打算带张欣欣去戒毒所劝劝张光荣配合调查的,没想到出了闫六这事,他能做的只有等,等张欣欣恢复,等张欣欣开口,如果张欣欣再有什么事,又得耽误了调查的进展,郭琼提出让张欣欣住家里也好,想必也没有什么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欺负张欣欣的。 王旭回家的时候她刚好搬过来,说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背上背一书包书、手里提个手提袋,里面装着生活用品和几件衣服。王旭很自然地去接张欣欣背上的书包,张欣欣往后让,她知道他想帮她背书包,可是他刚出院,怎么能让他累着。 “没事,我自己可以背的。” “我,能让你干这些重活吗?” 张欣欣下意识地看了看郭琼手上拎着的行李袋和饭盒,示意王旭去帮郭琼拎行李。王旭屁颠屁颠去接郭琼手上的东西。 “妈,我帮你拎。” 郭琼看他一眼,又看看张欣欣:“你去帮欣欣吧,她的书包挺重的。” 王旭过来贴着张欣欣说:“听到没,老大发话了,我来背吧!” 张欣欣把书包取下来给王旭,自己去接郭琼手里的东西,郭琼看看她,心想:这孩子倒也挺懂事的,懂得看眉高眼低,心里很是欢喜! 郭琼把书房改造了给张欣欣住,把原本的茶台和老爷椅搬到阳台,放了一张床,换上粉色花边的床品。原本的书柜和桌子没有动,只是换了一盏粉红色的台灯,这样可以方便张欣欣在书桌前写作业,王旭和她说过,张欣欣是一个特别努力学习的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考出去。所有关于张欣欣的一切都是王旭和她说的,王旭的眼里她是一个坚强、上进、努力又美好的女孩。台灯和床品都是郭琼去选的,她没有女儿,一直憧憬着要女儿的愿望被“计划生育”扼杀在了摇篮里,没想到十七年后她满足了自己的女儿梦。 书房是迎着东边的,早晨起来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初升的太阳,张欣欣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让整个房间沐浴着阳光。 洗漱完了张欣欣帮着郭琼做早餐。 “欣欣,怎么起那么早呢?你再回去睡会儿。” “阿姨,今天我想去学校上学。” “再休息几天再去吧。” “没事,这不是没什么伤吗?再不去学习该跟不上了。” 郭琼担心张欣欣,给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女孩子遇到这些事终归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事儿闹那么大,镇子上、学校里的闲言闲语肯定是会有的。可是郭琼太小看张欣欣的坚强了,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真正内心的伤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事如果是一年前发生,可能会给她带来伤害,但是这一年来她的经历让她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再大的伤害对她来说都是小小的波澜,都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王旭听张欣欣说要去上学,从床上爬起来,陪她一起去。他太了解学校里那群人了,今天和这个搬搬是非,明天和那个讲讲八卦,用别人的伤痛来让自己开心,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他们要么抱着手要么赶紧走,没有人会愿意伸出手来帮助人。所以他不愿意和学校的同学多来少去有所交往,除了他看得起的那些可以称为“兄弟”的人。他怕那些人的非议灼伤她,有他在,至少那些人还能畏惧他几分。 张欣欣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没有什么人和什么事能再在她的心上扎刀了,王旭以为自己能护张欣欣周全,谁想到竟是张欣欣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两人站在学校门口望着那通红的毛体“山川市第一中学”,久久不能迈步。 “无论里面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我都会陪着你的!” “先说好,无论他们说什么你不许起争执,更不可以动手。” “他们说你我还不能教育他们了?” “随他们说去吧,习惯了。” 王旭心疼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看看他,勉强地撅起嘴角:“真的!” 他轻轻拍拍她的头。 “走吧!”她双手紧紧揪着书包带,往前跑去。 还没上课,教室里闹哄哄地,张欣欣转进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她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坐下。 李善用笔戳她的背:“你怎么就来上课了。” “没事了就来上课呗。” “王旭也来了?”赵灿八卦地问。 张欣欣点点头,拿出早自习要用的书。陆天宇把前几天的笔记轻轻推过来。 张欣欣看看收下了,说:“谢谢!” 陆天宇用手划了一下线说:“不用谢,但是不准超线!” 张欣欣现在没什么朋友,除了李善、陆天宇和王旭的兄弟们,没人愿意理她这个是非精惹祸精。她也不是没有过朋友,初中也有过两个要好的朋友,小学数学老师的女儿静静和初中数学老师的女儿阳子,三人家在一条街上,上学放学总会遇见,又都是从一个班升上来,就每天相约一起上走,上学放学嘻嘻哈哈,聊聊明星聊聊影视剧也就到家了,张欣欣只聊明星不聊周围人,她知道明星八卦也就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可是聊周围人确是搬弄是非容易引火烧身。三人一起走过了初中三年,原以为上了高中也可以一起走,可她明显感觉到阳子借口有事的时间增多了,每天放学都只有她和静静,阳子会等她们走了以后才和其他同学一起走,或者她还没有出来就先走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有这么多的不确定性,亲生的妈妈都能丢下自己,还有什么关系是可以长久的呢?阳子慢慢就和她疏离了,连带着静静也慢慢和她疏离,她倒是挺看得开。直到后来很久她才从别的同学口中听说阳子之所以疏离她,是因为初中数学老师听说了她的各种流言后禁止阳子和她一起玩。 原话是这么说的:“张欣欣不是什么好学生,你以后少跟她在一起玩!她会害了你的。” 阳子没有为她辩解,很干脆地回答:“好!” 张欣欣听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人和人的关系真的不过如此而已! 她很感激生命里出现的那些对她不离不弃的朋友。他们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人性的美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尤其是王旭和他的爸妈,他们让她深切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回报他们的好,护他们周全。 周末张欣欣陪王旭去拆线,拆完线,拿完药,两人打打闹闹地从就诊大厅出来,迎面遇上了急救车和警车。几个医生正从急救车上把病人推下来,张欣欣和王旭转头看见了担架床上的病人。病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躺在担架上,穿着戒毒所的蓝马甲,侧着头,手脚都被绑着,胳膊上密密麻麻是针眼。路过张欣欣身边,男人瞪大双眼盯着她,突然一阵抽搐,口腔和鼻腔喷出了很多白色的泡沫,溅到了她的左手背上,她吓得往后跳,王旭把她拉到身后。医生们加快了步伐把男人推进急诊室。 沈鑫走过来递给张欣欣一张纸:“擦擦手吧!” 张欣欣右手接过纸,使劲使劲擦着左手手背。 “沈叔,这是怎么回事?”王旭很好奇地问沈鑫。 沈鑫摆摆手,没有回答他,他知道这是一个涉毒的案子,当他看到沈鑫那一刻就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 “我看他吐白沫了,很严重吧?” 沈鑫摇摇头,叹口气说:“见惯了。” “沈叔,这人是吸毒的吧?” “嗯,抓捕的时候毒瘾发作。” “他会死吗?” “说不好!” 黎兵跑出来喊沈鑫:“老沈,你快进去看看。” 沈鑫忙不的理会张欣欣和王旭,拔腿就跑,张欣欣跟着进去。 几人跑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死了,家属坐在急诊室门口,面无表情。吸毒到这种程度,家里人已经麻木,这一天是预想到的,但免不了还是会对他抱有一丝幻想,想他戒毒成功重新生活,说白了不是对对方抱有幻想,而是对自己的美好生活抱有一丝幻想,不想再继续因为一个人吸毒而生活在泥潭里。现在,人死了,他解脱了,自己也解脱了。 张欣欣看到男人盖着白布推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王旭扶住她,她就跌坐在地上了。她右手死死捏着沈鑫给她的卫生纸。王旭使劲拽她,把她带回家。 回家她就躲进卫生间,用舒肤佳香皂一遍又一遍地洗手,一个香皂洗掉了小半个,直到郭琼喊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阿姨,我不想吃了,我回房睡一下。” “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不行。” “没有,就是不想吃。” 正说着,没有任何预警地吐了出来,早上吃的米线都吐了出来。这可吓坏郭琼了,忙把张欣欣扶进房间休息。王旭跟着进房间,被郭琼揪了出来。 “你说说,张欣欣是怎么了?怎么会吐呢?”郭琼把他揪到墙边。 “吓到了吧?” “什么事?” “早上在医院遇到一个吸毒的死了。口吐白沫,吓死人了,那白沫还溅到张欣欣手上。” “你才是吓死我了!”郭琼松了一口气,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 “我怎么了我?” “没什么。” “张欣欣估计是想到了她爸了吧,她到现在都没去看过他。” “嗯,我听你爸提过。” “他爸的事可能会有点严重,她不提,我也不敢提。” “对的,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今天的事对她刺激不小,我们得照顾着点她的情绪。” “待会儿我送药进去给她,看看什么情况。” “什么你送?你给我好好待着,不要一天到晚往张欣欣房间跑,听到了没?” “哎哟,听到了。你眼皮底下我们还能有什么?” “你最好没有!”郭琼使劲拍他的手臂一下,转身去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拿药。 郭琼轻轻推开张欣欣的房门,在床边坐下,把“藿香正气水”递给张欣欣。 “欣欣,撑着起来喝瓶药吧,你这又不吃饭又吐的,阿姨也担心。” 张欣欣为了不让郭琼担心,撑着起来把藿香正气水一口干了:“阿姨,我没事,睡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 郭琼接过空瓶又给张欣欣递一杯水,张欣欣喝了半杯,没有递给郭琼,拿着杯子在手上转,郭琼看到她的左手手背又红又肿,还有几道抓痕。 “手怎么了?” “没事。”张欣欣翻起手背盯着看,脑里全是张光荣吸毒的样子和白天医院的景象,不自觉地又作呕起来,还好这次没吐出来。 “快喝口水压压。”郭琼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张欣欣喝了口水,缓和多了,郭琼摸着她的头说:“医院的事王旭都跟我说了,欣欣,你不要有任何害怕和负担,一切都会过去的。人啊,要学会自我安慰和释怀,一件事,我们只有面对它正视它,最终才能释然,才能快乐,如果我们总是回避或者沉浸在过去里无法走出来,那么我们永远也无法快乐。阿姨知道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正直、善良、上进、努力,但阿姨希望你能做一个快乐的人,不让那些悲伤的事羁绊着你,你的人生还很长,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你要幸福快乐才行!” “阿姨,我现在挺幸福快乐的!” “来,阿姨抱着你睡会儿。”郭琼坐到床上,让张欣欣靠在她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给她哼着谢霆锋的歌。 “阿姨,你会哼谢霆锋的歌?” “王旭说你喜欢谢霆锋,阿姨也得跟你们年轻人同频才行啊!” 郭琼就这么哼着谢霆锋的歌哄张欣欣睡觉,张欣欣像儿时躺在妈妈怀里睡觉一样,转身搂着郭琼,没多久就睡着了,像小婴儿般睡得无忧无虑。 张欣欣睡着了,郭琼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拿着空瓶和水杯出来。 傍晚时分,张光荣下班回家,郭琼在厨房做饭,王旭在客厅打游戏。张光荣眼神扫荡一圈,没有见到张欣欣。 “张欣欣呢?” “睡觉呢。”王旭边打游戏边回答。 “这点睡什么黄昏觉。”王兴民看看客厅里的时钟说。 “嘘,小声点,不要吵到张欣欣,她今天不舒服。”郭琼拿着锅铲出来,指着王旭说:“你声音关小点。” “张欣欣怎么回事?”王兴民洗洗手跟着进了厨房。 “她啊,受寒吐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吐了?” “想什么呢?没事,就是受寒了,已经喝了藿香正气水,让她睡一觉吧!” 夫妻俩正说着,张欣欣走出来对着王兴民说:“叔叔,我,想明天去一趟戒毒所!” 第30章 墓志铭 王兴民听到张欣欣说要去戒毒所,很是诧异,虽然他想过无数次张欣欣去戒毒所劝张光荣的情景,但当张欣欣真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挺震惊的。他把张欣欣带到阳台上,神情凝重地跟张欣欣谈心。 “闺女,如果你不愿去戒毒所,就不去,叔叔可以理解,叔叔希望你是自己主动想去才去,而不是因为别的一些人或事。” “叔叔,我想通了,我去,我会去好好劝他的,让他坦白交代,协助你们抓毒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们能不能给他判轻一点?” “判不判,怎么判是法院说了算,我们也只能给他提供一个减刑的机会。如果他现在能自首坦白、协助我们,那是有机会减刑的。” “只要不是死刑就好,我一定会好好劝他,一定会让他好好配合你们,把毒贩绳之以法。这些毒贩实在太可恶太可恨了!” “叔叔知道你恨毒贩,我也恨毒贩,但是禁毒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和持续斗争,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消灭毒品的。不仅如此,禁毒还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毒品问题往往涉及到复杂的社会、心理和生理因素。只有通过综合治理,多管齐下,才能有效应对毒品问题,保护社会的安全和健康。” 张欣欣似懂非懂地看着王兴民,阳台上的灯射在他的身上,瞬间伟岸了起来,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和安全感。 “闺女,禁毒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作,无论以后的路有多漫长多艰苦,你都要相信,正义不会缺席,他们的罪行也终将终结。” 张欣欣听着这些话,感觉到血脉偾张,她未来的人生有了新的方向,如果说以前的她只想逃离那么现在的她愿意去面对,“禁毒”,成了她人生的新方向。 王新民安排沈鑫和黎兵带着张欣欣去戒毒所。去戒毒所之前,沈鑫和张欣欣谈了一次话,谈话的主旨大概就是希望张欣欣给张光荣足够的关心,让张光荣说出一切,主动自首。王旭是要跟着去的,被张欣欣拒绝了。 那是张欣欣第一次进戒毒所,红色的砖墙,青绿色的铁门。沈鑫的警车一直开进去。 在一个很小的隔间里,张欣欣一个人进去,她站在门口,看见张光荣侧着坐,她在他对面坐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胖了一些,至少腮帮子上起了肉。 “哼,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老子!” “爸.......” “你还敢喊我爸,你把我当过爸吗?” 张欣欣看着他不说话。 “我谢谢你报警把我抓进来!老子这里吃好喝好,我没死,你失望了吧?” “爸,我把你送进来是想你好好戒毒,你出去以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要挟你了。” 张光荣来劲了:“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啊?” “不就是把枪、现金、毒品全都交给警察了。” “你说什么?你把我的货也交给警察了?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呀!你这个小贱人。”张光荣说着冲过去揪着张欣欣的马尾往墙上撞,她明显感到他的力量比以前大了,脾气也比以前暴躁了。她使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 “爸,你听我说,要是我不主动交给警察,那以后被警察查到我们都会没命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你就想你自己,你想过我吗?你交出去,我才是都会没命的。” “爸,犯了罪就要服法,只要你自首,配合警察的调查,警察是可以减刑的。” “你懂个屁!”张光荣一耳光扇过去。他知道他帮山老大运毒走货的罪行是什么,几十公斤毒品那是死罪。就算他配合警察调查减了刑出去了,那山老大也不会放过他的,偷货、自首哪一样在山老大面前不是死?从他看见沈鑫甩在他桌子上的照片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横竖都是死,躲在戒毒所装傻充愣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就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吧,知道多少说多少,警察一定会帮助你的,你只要说了,就是对案情有重大贡献,是可以减刑的。” 张欣欣的话张光荣不是没有听进去,他其实想过干脆就配合警察把山家一网打尽,可是他不敢,到处都是山家的眼线,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山老大都会知道的,到时候没等判刑就先被灭了。他要活着,至少好死不如赖活着。 见张光荣不说话,张欣欣继续说:“爸,你想过我,想过那些被毒品坑害的人吗?你就自首吧,把你做过的事,你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帮助警察破案,早日抓到那些毒贩。” 张光荣想说什么,抬头看见沈鑫站在门外,突然把椅子踢开,冲过去两只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说:“你他妈放屁,你别诬陷老子,老子可什么没干过,你想死也别拖上老子!” 张欣欣瞬间喘不过气,整个脸是红的,两只手使劲掰着他的指头,企图掰开他的手。 “诶诶诶,张光荣,放手放手。”沈鑫说着过去拉开张光荣的手,黎兵也跟着跑过去扶张欣欣,张欣欣趴在地上一直喘大气,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掐痕。这是沈鑫第一次见张光荣打张欣欣,吸毒贩毒人员他见得多了,已经见怪不怪,在毒品面前,人性都是恶的,都是自私自利没有感情的低级动物,说白了就是跟牲口没有区别。 “张光荣,这是你女儿,你是要掐死她吗?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你是不是想背一条虐待青少年的罪?” “她快十七了,成人了!” “那你也不能打她,打人也是犯法的,知道吗?” “我教育我自己女儿也犯法了?” “打人就不行!把他送回去!” 外面进来两个工作人员把张光荣带走。黎兵把张欣欣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有没有伤到哪里?” 张欣欣揉揉脖子,又摸摸后脑勺说:“没有”。说完又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依旧高高地扎起一个马尾。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送你回去,后续工作,如果需要你的协助再通知你。” “沈叔叔,他会判刑吗?” 沈鑫点点头,说:“但是如果他认罪态度好,配合我们调查,为我们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们是可以帮他申请减刑的。” “那我可以过去看看他吗?就远远地看看。” 沈鑫让黎兵带她过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穿过这条过道就是教室和宿舍。虽然生活条件比监狱好多了,但是在张欣欣看来,就人身自由这点也和监狱没什么两样。进到这里的人在戒毒成功以前是没法出去的,每天思想教育、劳作、运动一样不少,身体不好时会有专业的医护人员来进行治疗。 张光荣和其他戒毒的人一起在教室里坐着,听缉毒警讲毒品的危害,毒品摧毁的不止是张光荣,还有张欣欣。她恨毒品,恨所有吸毒贩毒的。是他们让她的青春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鑫和黎兵把张欣欣送到王旭家。看张欣欣下车,黎兵说:“这个张光荣嘴真硬,能不能上点硬性的手段?” “他现在在戒毒所,我们拿他也无法。” “藏枪和藏毒不是坐实了吗?直接拘了他,就不信他不认这个罪!” “枪和毒品都是张欣欣拿来的,他死不认账,你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定他的罪,而是让他和盘托出,他可能是我们抓山家最有用的一颗棋子。” 沈鑫说的没错,一直以来他们盯的是另一条线索,另外一个贩毒团伙,张光荣突然贩毒,再结合张欣欣的供述,说明山川有其他的贩毒团伙,甚至可能是新的贩毒团伙。张光荣能帮他们运毒,那他肯定是跟贩毒集团的人打过交道的,要查他们的老底,要抓他们,他就得借着张光荣这条线查下去。 张光荣在教室里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他知道张欣欣在远处看着他,他没回头,他不愿意和张欣欣对视,他恨她把他送进戒毒所,他恨她把他的“后路”全都堵死,他恨她向警察供述他的罪行,他恨她让他坐牢甚至可能是死刑。他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消失,不用做他人生的拖油瓶。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默默转头看看后面,张欣欣走了,他松一口气,他默默骂了一句:“妈的!” “怎么了?”坐他旁边的小肖问他,小肖是张光荣进戒毒所后最说得来话的朋友。 “没事,活见鬼了!” “大白天哪里来的鬼?刚才你见谁去了?” “我家那个讨债鬼!” “原来是女儿来了啊,女儿来了好啊,好歹你还有人关心。” “关心个屁,她就是来看看我死了没,她巴不得我死了呢。” “兄弟,冷静啊,这么说就过了。” “想起她就一肚子火,你知道他来干什么吗?” “不是来看你吗?” “她来劝......”张光荣转头看看小肖,小肖一脸急切地等待着答案,他出于自我保护以及对外人的不信任,立刻改口:“她,她就是来添堵的。” “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你怎么跟前世的仇人似的,还是杀父仇人那种。这到底是多大仇多大冤啊!” “哎,不提她,影响心情!” “也就是你,我要是能有个女儿多好啊!” 小肖转头继续听课,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张光荣。小肖三十出头,以开摩的为营生,初一都没读完就辍学了,在社会上混,在米线馆洗过碗,在卡拉ok举过托盘,哪里要人哪里干,后来有了三轮摩的,考了驾照,跟朋友借了钱买了个摩的。每趟两块三块的,一天能跑十多二十趟,一个月下来赚的不比工厂里的工人少。谈过一个卡拉ok里工作的凉山女孩,把后来女孩嫌他穷,把他踹了,跟一个来玩的四川老板好了,两人要走的那晚被他堵到,拖了木棒就朝男的腿上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男的腿废了,女的连夜逃出回老家。他也因此坐了几年牢,出来后跟狱友借钱买了摩的,每天跑跑摩的,上山下乡的,山川的路和人他比谁都熟,至于他为什么吸毒,怎么进的戒毒所,他没说。 他比张光荣晚几天进戒毒所,进来第一天,就认识了张光荣,自由活动的时候张光荣流鼻血,他给他递纸,张光荣迟疑了几秒接过他手中纸,撕下一条卷成团塞进鼻子里。 “山川的春天就是这么干燥,我也是三天两头流鼻血,随身带纸成习惯。” 张光荣抬头看看他:“我这是被气的,气急攻心了!” “哪有那么多气,进来了,就随遇而安吧。先苟活着,出去了爱怎么活怎么活,他们也管不了。在这里就得听人家的。” 张光荣把剩下的纸拍在他手上:“年轻人,哥是一点也不想进来这里,你要是喜欢这里,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啊。” “那你为什么进来?” “还不是我家那个小贱人。” “哦,嫂子送你进来的?” “我女儿,她把我弄进来的,想想就来气,恨不得扇她几巴掌。我这鼻血就是被她气出来的。” “大哥大哥,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在戒毒所里经常在一起聊天,有个什么事也互相照顾,虽然年龄差距有些大,但两人挺谈得来的,至少张光荣觉得谈得来。 张欣欣回家时,王旭和郭琼都不在家,她进卫生间洗手,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轻轻仰头,脖子上红色的掐痕就出现在镜子里,她用手来回摸掐痕,双手反手放在掐痕处,她要试试,这是有多大仇,有多少恨才能把她的脖子掐出痕迹,她仰着头、闭着眼,双手使劲勒住脖子,越来越用力,直到喉咙像割喉般疼痛,她才松开手,松开手的一瞬间,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笑容,面部肌肉抽搐着的笑容。她今天才惊觉张光荣是有多恨她,甚至恨到要掐死她,从此,这条掐痕就是她的墓志铭。 第31章 荣归故里 王旭和郭琼买菜回来,张欣欣换了件高领毛衣出来,她忙去接郭琼手上的菜,郭琼看着她的衣着,虽然是三月的倒春寒,但山川的天气也开始热起来,这样的天穿高领毛衣显得不合时宜。 “欣欣,你是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那你穿的......”郭琼指指自己的脖子。 “哦,就是觉得有点冷,倒春寒嘛。” 张欣欣把菜拎进厨房,她问王旭:“你冷吗?” 王旭摇摇头去打游戏。 她跟着进厨房一只手摸张欣欣的头,一只手摸自己的头:“也没发烧啊!” “阿姨 ,今天我来做饭吧!” “你今天去戒毒所怎么样?你爸身体还行吗?他说什么吗?” 张欣欣摇摇头。郭琼猜想在戒毒所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她没有多问,两人一起做饭。 炒菜的时候关了厨房门,没有对流风厨房温度明显升高,张欣欣热得慌,她不时地伸手拉高领领口,郭琼看她拉了好几次领口,提醒她:“欣欣,要不换件衣服吧。” “没事。” 张欣欣后背一直在冒汗,实在捂不住了,卷起袖子,一只手炒菜一只手拉着衣领来回扇,炒菜的手用力一铲,锅被掀个底朝天,她连忙用手去扶锅,锅翻到她手边,顿时右手烫红了一大块。 王旭听到厨房的声音,立刻拉开门看,看到张欣欣手红了一大块,他心疼不已,转头跑去拿药。 “怎么了?有没有烫伤?”郭琼丢下正在洗的番茄冲过去拉着她的手看。 “没什么,烫了一下,我冲冲水,涂点酱油就好了。”说着站起来去水池边冲水,郭琼没有关水龙头,她直接把手伸过过去冲。涂酱油是妈妈教她的,有记忆起,烫到了手妈妈都会拉着她的小手去水管上冲一下,再涂上酱油,没几天就好了。 “傻孩子,涂酱油怎么会有用呢?得擦药才行。”正说着王旭从外面递来了“红霉素软膏”。 郭琼站起来把液化灶的火关了,拉着张欣欣出去擦药,顺便交待王旭:“小旭,快把厨房收拾一下。” “哦!”王旭收拾着厨房,郭琼拉着张欣欣去客厅擦药。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对不起,阿姨,手没扶稳。” “没关系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十家锅灶九不同,以后弄这个锅锅灶灶的,一定要当心。” “嗯,下次不会了。” 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张欣欣头上一直冒细汗,像是发烧,郭琼又摸摸她的额头,确认她不是发烧,悬着的心才放下,用纸擦擦她额头上的细汗。 “是热了吧?把衣服换了吧,穿件凉快一些的。” 郭琼说着伸手去拉张欣欣毛衣的高领,她想把领拉下来一些,这一拉,脖子上一道红色的勒痕出现了,伴随的还有零星的几颗紫色小点。 “欣欣,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搞的?” 张欣欣慌忙把领拉起来:“没什么,没什么。” 看到勒痕的那一刻,郭琼脑里闪过了张欣欣用绳子勒自己的画面,她担心张欣欣因为张光荣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否则的话怎么会去了一趟戒毒所就满脖子伤地回来。 “欣欣,你听阿姨说,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我们付出生命,你还小,人生的路还很长,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去体验人生的美好。” “阿姨,你误会了,真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去换件衣服吧。” 张欣欣躲进房间,郭琼也起身去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找着什么。张欣欣换了衣服去厨房继续做饭。王旭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问:“你爸弄的吧?他是不是掐你了?” 张欣欣看看客厅:“你小声点。反正也没有什么事,算了。” “算?怎么算?等他出来我非得连本带利一起算。” “都说了没事了。” “就说跟你去你非不让我去,看吧,出事了吧。”王旭说着偏头看看客厅,抱着张欣欣说:“以后我要把你拴在身上,不盯着你你就出事,不让人省心。” 张欣欣推开他,转身去水池洗锅,王旭要从后面抱她,她转身说:“你,你把锅盖递过来给我。” 王旭只有乖乖把锅递给她。 吃完晚饭,郭琼把张欣欣喊进自己的房间,从枕头上拿出一条红黄橙色相间的丝巾递给她。 “欣欣,这是你叔叔去昆市开会给我买的丝巾,我平时也用不到,送给你,你明天系着它去上学吧。都说真丝冬暖夏凉,这个季节系着也不会太热。” 张欣欣看着手里的丝巾,半晌没说话。 郭琼拿过丝巾帮她系在脖子上,系在衣服里面跟衣领一起翻出来一圈,前面的小尖打一个蝴蝶结。把她拉到衣柜的镜子前说:“你看,多好看,青春就是好!” 张欣欣轻轻地摸着蝴蝶结:“阿姨,谢谢你!” 周一清早,张欣欣系着郭琼送的丝巾从房间里出来,在餐桌前吃豆浆油条的王旭抬头看见她,忍不住吹起口哨。 “哟,哟哟哟!好看死了!”王旭又是一通无脑夸。 张欣欣对谈使了个眼色就坐下吃饭了。 郭琼从厨房出来盯着王旭说:“学生要有学生样,吹口哨可不是个好的习惯,别人以为你是街上的小流氓呢。” “听到没有?阿姨,就该管管他!” 张欣欣看上去心情很好,郭琼觉得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互相陪伴,吵吵闹闹,也挺好,至少王旭没有以前那么叛逆,张欣欣也比认识的时候开朗了。 张欣欣为了遮脖子上的勒痕瘀青系着丝巾去上学,却意外成了学校里的时尚爆款,女生们都觉得戴丝巾好看,有不少人跑来找张欣欣问丝巾在哪里买的。放学张欣欣和王旭走在一起,一堆女生跑过来问她,王旭被挤开了,王旭看着这夸张的女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张欣欣,你这丝巾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张欣欣不能说是王旭妈妈送的,只好说:“一个外地亲戚给送的。”说完看看人群外的王旭,两人相视而笑。 “真好看,你是怎么想到把丝巾系在衬衫里面的?” “比我妈系在外面好看多了。” “回去我也要这么穿。” 张欣欣摸摸丝巾,下面是她深深的伤痕。 爱美之心人皆有,小女生们都觉得大人的就是漂亮的,别的女生的也是漂亮的。张欣欣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偷偷在家穿妈妈的高跟鞋,涂妈妈的口红,妈妈的衣服她也喜欢得不得了,妈妈去省城,她也让妈妈给她带好看的衣服,她想象中妈妈会买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回来给她,可惜带回来的只是失望,是妈妈觉得她会喜欢的衣服,而不是她真正喜欢的衣服。 女生们都一样,纷纷效仿张欣欣,不管这样的搭配是不是适合自己,回家偷偷拿妈妈的丝巾系在脖子上,在镜子前扭来扭去臭美个不停。有系着丝巾来学校的女生,她们不仅把丝巾系在脖子上,还系在麻花辫上、裤腰上甚至手腕上。也有人不以为然,说张欣欣“丑人多作怪”,却在回家后悄悄系起妈妈的丝巾。 那个初春,丝巾唤醒了女孩们对美的认知。也阴错阳差让张欣欣这个大家背谈的对象成为了女生们竞相追捧的人。 看着漫天飞舞的丝巾,王旭被女生们这种觉醒的意识整懵了。 “媳妇,你可以啊!” “什么?” “你现在可是比我还受女生欢迎了。” “不敢跟你比,你知道你踢比赛时候有多少女生在给你加油吗?” 王旭把头靠过去,吸吸鼻子,低头对着她的耳朵说:“真酸!醋味真浓!!” 张欣欣害羞地用手肘拐他一下跑开了,王旭推着车去追她,两人打打闹闹地离开学校。 “哼,哼,我说,小哥哥小姐姐,你们在学校这样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陈瑞!” “哥哥回来了!” 陈瑞高兴地摊开手,张欣欣兴奋地跑过去,王旭揪着张欣欣的书包把她拉开:“媳妇,矜持矜持啊!” 说完自己上去和陈瑞拥抱。 “走吧,哥哥开车来了,带你们去兜兜风吃顿好的。”说完两人才看到王旭身后的四个圈。 “那自行车怎么办?” “停去学校,今天别骑了。” “明天还要骑着上学呢。” “骑什么骑,这个坡你也就是推上来的吧!明早我给你当司机,送你上学,可以了吧?” 陈瑞开着车带他们满镇溜达,王旭坐在前排和陈瑞聊天,张欣欣坐在后排,打开车窗,伸出手,闭着眼睛,感受风的温暖。 “这车真是你的?” 陈瑞指指手套箱:“不信?打开看看。” 王旭拉开手套箱,打开行车证一看,上面写着:“陈瑞。” “可以啊,你这车比我爸他们单位那破车好太多了。” “就问牛你不牛?” “牛!德宏那么赚钱啊?” “是啊,做进出口,把缅甸的东西拉过来卖,把国内的东西拉过去卖,我表舅不止做缅甸进出口贸易,整个东南亚的进出口都在做。” “都卖什么?” “看人家缺什么就卖什么,外国什么火就拿到国内卖,反正倒两道手,钱就进口袋里了。” “这是高阶小倒啊!牛!” “这算什么呀,我表舅的朋友才牛,八十年代从东北倒腾大米去香港卖,一公斤大米挣五毛钱,一次一、二千吨地发货,现在都快干上市了。”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上市啊?” “我表舅说了不上市,要闷声发大财,神不知鬼不觉。” “高人!” “我表舅说挣了钱就要回来投资建设家乡。” “你表舅这思想觉悟比我爸他们单位的好些人都高!” “那可不是,所以才跟我舅回来谈项目。” “什么项目?” “因闽矿的一座矿山。老板是一个女的,。” “老板是不是姓毛?” “好像是,你认识啊?” “陈成他妈,原来陈成说的要跟他妈谈合作的大老板是你舅啊!” 车子在“和悦酒店”门口停了,这是山川市最豪华的酒店,住宿、餐饮、ktv、桑拿都有,什么都是当地最顶级的,价格嘛,也是顶级的。王旭路过很多次,从没进去过,曾经有人要请他们全家去吃饭,被王局断然拒绝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贿赂,公事公办。陈瑞挣了钱,荣归故里,就想着带他们来这里过过瘾,他也是想对他们好的,毕竟他在山川的时候没几个称得上朋友的人,看得起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也是他愿意回山川的原因之一。 陈瑞定了最大的包间“和煦厅”。 “欣欣,你点菜!” “诶,请你连名带姓一起喊:张欣欣。”王旭插嘴说道。 “那我就照着最贵的点?”张欣欣拿起菜单翻看。 “尽管点,不贵不准点!” “真点了?” “点!” “我要吃烤全羊!”张欣欣看看餐单吓到了,她舍不得点太贵的菜让他破费。 “鲍鱼鱼翅随便点啊,别给我省钱。哥哥现在有的就是钱!得让你们也享受享受山川最豪华的酒店。”陈瑞好不得意! 看陈瑞好,张欣欣和王旭也开心。 三个人一桌菜两瓶可乐,一坐就是一晚上。 陈瑞想起了他走的那天晚上,想起了他说他要发大财,想起了王旭说要进红塔,想起了张欣欣说要考出去,现在他已经朝着理想迈出了第一步。 他举起杯子说:“来,未来的球星未来的大学生,哥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祝愿你们也能梦想成真。” 陈瑞提到梦想成真,张欣欣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就是考出去,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可是出去该干什么呢?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想起了那一晚王兴民在阳台上跟她讲的话,另一颗希望的种子种在了她的心中。 席间陈瑞出去接了几次大哥大,忙得不可开交。三人忆苦又思甜,回望过去展望未来的,吃完饭陈瑞把王旭和张欣欣送回家,当他得知张欣欣住王旭家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但他又马上恢复了笑容。 “你小子可以啊!这进度神速。你俩有没有那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青春期的男生都懂,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就那什么。” 陈瑞对着王旭耳语了几句。王旭脸红了。 王旭和张欣欣下车,他到后备箱拿东西。 “张欣欣。”张欣欣回头看看他。 他手已经摸到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他到缅甸买的第一个玉镯,是准备送给张欣欣的,他在看到这个玉镯的时候就喜欢,他拿起来放在阳光下看,晶莹剔透,像张欣欣一样,他当下就掏钱买了,想着有一天能回山川送给张欣欣。他是准备送给张欣欣的,可是看到旁边的王旭,他想了想松开手拿起旁边的一大包东西递给王旭:“这是我们卖的各国的特色零食,给张欣欣的,你不准偷吃啊!” 王旭白他一眼,拉着张欣欣上楼了。 送完王旭和张欣欣,他又回到“和悦酒店”308房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住这里,甚至连妈妈也没说。 第32章 理想为你而存在 一大早,陈瑞把车停在王旭家楼下,张欣欣和王旭下楼就看见陈瑞靠着车站着对他们挥手。 “上车吧,少爷,小姐!”陈瑞为他们拉开车门。 “你今天不忙啊?” “再忙我也要把你们安全送到学校才行。听说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们接二连三出事,哥回来了,以后就没人能欺负你们。” 张欣欣看着王旭说:“听见没有,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天地良心,我怎么敢欺负你!欺负我的是你吧。” “我欺负你了吗?” “你让我往东我可不敢往西,这还不叫欺负啊?” “得了,再不上车要迟到了。” 陈瑞黑色长长的车停在学校门口,车头大大的四个圆很引人注目,张欣欣从车上下来,女生们都回头看她 。 “怎么又是张欣欣?她怎么傍上开奥迪的小开了?可怜了我们旭少哟!”时涛大声对着罗子夕说。 罗子夕瞥一眼张欣欣。 正说着,王旭也从车上下来。 时涛看见他从车上下来有点失望:“哦,原来旭少也在啊!” 他走过去对着时涛说:“怎么,看到我失望啊!”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旭少也在哟。”时涛把“哟”字的声音提得特别高。 “没事管好自己的嘴!别人的事轮不到你来议论。”王旭白她一眼,拉着张欣欣走了。 陈瑞看看时涛和罗子夕,摇摇头:“这算是撞在旭少的命门上咯。” 陈瑞把张欣欣和王旭送到学校就回酒店,拉上窗帘,反锁着房门,哪里也没去,早上打了几通电话,午饭由客房服务直接送上门,下午在房间安安稳稳睡个午觉,估摸着学校快下课的时候他才洗个澡,换上一身黑色西装,喷上香水,出门去接张欣欣和王旭。王旭踢完球和张欣欣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 王旭出学校门就看见陈瑞奥迪车的大logo。 陈瑞坐在驾驶座按响喇叭,对着他们说:“上车。” “你是没事干吗?还是没朋友?怎么天天跟着我们?”王旭靠着副驾车门说。 “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这镇子上还有我不知道的好地方?” “去不去嘛?” 王旭指着张欣欣:“我媳妇去我就去,她在哪我在哪!” 张欣欣白他一眼,拉开车门上车。 陈瑞发动车。 “哎,等等我!”王旭看车发动了迅速拉开车门蹿上车。 车子七拐八拐拐进了北部山山脚下面的一个小村子,穿过村子,是一栋灯火辉煌的琉璃瓦房,和村子里的青砖瓦漆形成鲜明的对比。陈瑞的车在房子外面停下,王旭和张欣欣下来,看到旁边停着很多漂亮的车子,但是都没有车标。 “这些车的车标呢?”张欣欣好奇地问。 “要么是被偷了要么是车主自己抠了。”王旭回答道。 “自己抠了?不至于吧?” “那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最近镇子上出现了很多偷豪车标的人,停在路边的车标都会被偷,奔驰、奥迪都被偷了。”王旭进一步解释说。 “是啊,很多车主怕被偷车标就自己抠了。”陈瑞借着王旭的话说。 “这些小偷偷车标干嘛呢?” “卖钱啊,这些车标可值钱了呢,一个可以卖1、200块钱。”陈瑞说。 张欣欣拍拍陈瑞的车标说:“那你得小心了,可别被小偷偷了卖钱,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们呢。” “欣欣你要的话别说车标,车我都直接送给你!” 王旭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在现在的陈瑞面前他是自卑的,他除了爸妈什么也没有,他没有钱没有车,更没有能力给张欣欣一切她想要的,陈瑞的这番话刺激到他。 “车,我以后会送,不用你送啊!”王旭倔强地说。 “得了,你们俩,我又没有驾照又不会开车。”张欣欣压根没把陈瑞的话放在心上。 “以后你不用考驾照,有司机小王,你只要坐车就行!”王旭一本正经地说,张欣欣把这句话当真了,即便后来她也没有考过驾照,因为她一直在等她的司机小王。 “走吧,进去开开眼界!”陈瑞把车钥匙递给房子外面站着的男人,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男人的旁边放着一个齐腰的台子,台子正面贴着几个发光的字:“first”。 “first,第一?”张欣欣问。 “嗯,力争第一,山川第一!”陈瑞一本正经地回答。 进了大门,里面可谓是别有洞天,那一天,他们是第一次走进这家叫做first的慢摇吧。 慢摇吧里面很嘈杂,音乐的声音很大也很震,有的时候张欣欣感觉像是自己的心跳。里面年轻的男男女女很多,有的穿着露脐装,有的穿着背心,还有的穿着破洞的牛仔裤,更有人把头发染成了黄色、橘色,要不是看过hot的mv,她会觉得这些人像不良少年。远处有一个舞台,上面密密麻麻堆了很多设备,舞台的前面有几个穿得稍少的女生在跳着舞,不像是韩流的舞,倒像是发情的小狗一直在摇着屁股。 陈瑞和这里面的服务员都很熟的样子,所有人不是对他鞠躬就是对他点头。他要了一个大卡座,里面的服务员心领神会地带着王旭和张欣欣去卡座,他对着一个服务生大声地耳语了几句,没过多久,服务员送过来大理啤酒、可乐还有泰国的豆奶。张欣欣拿起豆奶一口气就喝完了,她喝水喝汤向来牛饮,她讨厌那种小口小口抿的人,每当看到这样喝水的人,她都觉得极为做作。陈瑞看她喝完豆奶,又要了三瓶豆奶。 陈瑞把可乐递给王旭,自己拿起啤酒,两人干杯。 王旭靠着近他说:“怎么我不知道山川有这么个地方?” “刚开的,带你们来见见世面,不过学生最好是别来。这种地方不适合你们。”说完碰了碰王旭的可乐喝了一口。 王旭喝了一口可乐说:“凭什么你喝啤酒我就喝可乐?我也要喝酒!”说着抢过陈瑞的啤酒瓶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喝啤酒,虽然之前替王兴民挡酒喝了一小杯,但白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喝完了许久才上头,可是这啤酒不一样。辣得他吐舌头。 “你经常来啊?跟这里的人都很熟?。”王旭问陈瑞。 “我开的。”陈瑞对着王旭的耳朵大声说。 “你,你开的?”王旭指着陈瑞。 “准确地说是我舅开的,我只是负责管理而已,不过我也有股份的。”first吧是陈瑞表舅出资开的,他去年就回山川投资了这块地,慢摇吧一直在建,就让陈瑞先去德宏找他,白天跟着他跑进出口贸易,晚上在酒吧工作学习酒吧的管理。 “行啊,陈总,你这又是买矿又是开酒吧的!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呀!” 陈瑞听到这话有些兴奋,拉着王旭和张欣欣去前面舞池里蹦迪,扭了一会儿,张欣欣累了,又坐回去喝豆奶。 王旭看张欣欣坐下,立刻跟着她坐下,闫六事件后他一刻也不敢让张欣欣离开他的视线,尤其是这样人多嘈杂的环境。 陈瑞也跟着坐下来贴着张欣欣的耳朵想和张欣欣讲话,王旭用手在陈瑞的嘴巴前挡着,避免陈瑞不小心亲到张欣欣,陈瑞抬头看看他,把他的手甩开,用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对着张欣欣的耳朵问:“怎么不跳了?” “跳不动!” “来这里就是要跳要蹦,这样才能解压,蹦完跳完什么烦恼都没了!” 张欣欣起身说要去卫生间,王旭不放心陪她去,穿过舞池就有一道小门,小门转出去穿过过道就是卫生间,舞池里人很多,王旭紧紧地拉着张欣欣的手。小门转出去有很多男男女女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有的抽烟,有的聊天,有的用大哥大打电话,还有小情侣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接吻的,张欣欣和王旭羞得低下了头,快步走向厕所,奇怪,大庭广众下接吻的是别人,又不是他们,为什么他们会脸红,他们也不是没有亲过,但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脸红起来。 看到王旭和张欣欣去卫生间,陈瑞走到门口看着自己的车,门口的男人过来轻轻耳语几句,陈瑞一脸坏笑,哼着歌又折回卡座。 慢摇吧里面嘈杂的音乐与人群让张欣欣很不适,但他看王旭和陈瑞聊的很开心,她也勉强着留下来,她四处张望,看到一个女生坐到了旁边男人的大腿上,再看看远处,男人把手放在女人的腰和屁股上来回抚摸,这些场景她不是没有在电视上见过,但真的现实生活里看到,她觉得生理上的极度不适。 她拉着王旭:“王旭,回家了。” 王旭立刻站起来走,虽然他不想走,但他知道自己拗不过张欣欣,最终也是得跟着她走。两人走到一个狭窄的过道时,王旭把张欣欣拉进自己怀里,酒精混杂着迷离的音乐和灯光,他情难自禁,两只手环抱着她,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他猛地一下就亲了下去,张欣欣没想到他会亲自己,但她也踮着脚尖,任由着他亲,王旭一边亲一边把一只手从她的衣服后面伸到她的背上把她抱得更紧更贴近他自己,尽管她不舒服,但她也顺从他,因为她爱他。 陈瑞追着两人出来,刚出来就看到王旭亲张欣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很久都没见他们有停止的意思,反而亲得更加炽热。他把手握成拳放在鼻下:“哼,哼!亲够了没?亲够了就走吧!你们再不回家要被骂了。”说完自己先出去了。 张欣欣听到陈瑞说话,紧张得挣开王旭,快步往前走,王旭追上来搂着她的肩一起出去。 陈瑞喝了酒,故作半酒醉的样子,让门口的男人送他们回去。自己折回卡座继续一个人喝酒。 上了车,张欣欣坐在靠车门的位置,趴在车窗上看车外的月色。王旭坐过来搂着她,她推开他,指指司机,摇摇头,王旭乖乖地坐到另外一边,打开车窗醒醒酒。没多会儿就到了王旭家大院外,两人下来慢慢走进去,走到葡萄藤下的长椅旁,张欣欣拉着王旭坐下。 “王旭,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 “之前一直说要考出去,但考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我还没想好。现在我想考公安大学,我想当警察,我要去做一名缉毒警。” “你说你要当什么?”王旭以为自己是酒醉了,没听清。 “我要当警察,去缉毒。” “媳妇,你听我说,女孩子美美的挺好,就算你要当警察,当个民警也挺好的嘛,缉毒警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叔叔以前不也是缉毒警吗?” “他是他,你是你!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如果我只想干这一份工作呢?” “那我陪着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冒险,要冒险,我陪你一起。你缉毒我也缉毒。”王旭不是顺口说说,自从知道张光荣吸毒之后,他就恨毒品,他也想过有一天能凭自己的力量加入到缉毒大部队里,只是张欣欣说要离开山川,只是张欣欣说喜欢足球,他的理想只为张欣欣而存在。 “那你不踢足球了?” “不踢了。” “那下个月不去昆城踢球了?” “不去了。” “不进红塔了?” “不进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我陪着你。” “说得跟就义一样,我是去缉毒不是去就义。” “警察不是一个容易的工作,尤其是缉毒,我爸缉了那么多年毒,沈鑫和他前仆后继的,现在又来个黎兵,毒不是没被禁完吗?缉毒的工作很危险的,我爸写字台的抽屉里放着好几封他写的绝笔信,都是他年轻时候去执行任务前写的,他就是怕牺牲了,回不来,提前把信给写好。” “叔叔不也是好好的吗?”想了想,她看着王旭说:“我们会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说完她看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亲了一下王旭的脸就跑着上楼。 送走王旭和张欣欣,陈瑞一个人回到卡座喝闷酒,他离开的几个月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张欣欣,离得越远他越思念。可是他知道他和张欣欣之间不止隔着一个王旭,就算没有王旭,他也不能完完全全地拥有张欣欣,只要能够看到张欣欣,能够对他好,他就心满意足了。来山川不是表舅要带他来的,而是他主动请缨要来,他珍惜这个回到山川的机会,更珍惜每一个能和张欣欣在一起的时刻,因为他不知道下一分钟的他是不是还能活着。 没多会儿过来一个穿着花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男人拿着酒过来跟他干杯:“瑞哥,还希望以后多多照顾小弟,有这样的好生意想着点小弟。” “白总客气,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有钱一起赚嘛!”陈瑞敷衍地说,说完碰了一下杯就干了一杯。 喝完酒,旁边的一个小弟过来对着他说:“瑞哥,查到了,在贵州。” “翻遍贵州也要把人给我找到!”陈瑞说完把酒杯捏炸了! 第33章 蓝丸 虽然喝过酒,但王旭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在葡萄藤下他说过要陪张欣欣去当警察,不踢球不进红塔,他对张欣欣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信口开河,他都记得。他嘴上说着不踢球不考红塔,但人最难骗自己的就是你喜欢什么喜欢谁。踢了大半年,他还是喜欢,从小到大,从乒乓球到篮球再到足球,他最喜欢的还是足球,可他更喜欢张欣欣,如果非要在张欣欣和足球中选一个,他毫不犹豫选择张欣欣。 作为一个做事有交待的人,趁着放学练球,他去球场边和从荣告辞。 “荣哥,我以后不踢球了,今天来跟你说一声,免得耽误了球队的兄弟们。” “怎么踢得好好的突然就说不踢了呢?是头还没有恢复吗?前几天不是已经恢复训练了吗?” “不是头的原因,真是不想踢了。” “你不是说要进红塔吗?这次比赛是最好的机会。难说红塔看到了都不需要考直接就进梯队了。” “红塔也不想去。” “为什么?你不是就想进红塔踢球吗?” “我有了新的理想了。” “你这理想变得可够快的啊!说来我听听到底是什么理想值得你放弃踢球?” “我要考公安大学,我要当警察。” “不冲突呀,踢球当兴趣爱好也可以啊!” “可是我......” “我什么?” “没什么,你别逼我了,我不想去。” “要不然你再想想?反正还有几天才去昆市,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想训练了就来。” “不用想了,不去了。” 张欣欣突然出现说:“去,为什么不去?” 王旭把她拉到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陆天宇说你不踢球了。” “我的事你别管。” “什么叫你的事我别管?你的事,我就管,我还得管到底。”王旭听到张欣欣的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 张欣欣知道王旭喜欢足球,他踢球的时候眼里总是闪着钻石般的光芒,踢球的时候他是快乐的幸福的,不像做数学作业时整个人都蔫了,球场上的他是她的追风少年,是闪耀着光芒的。她也知道他是因为她说了要去当警察,他才不愿踢球要陪她去当警察,她不愿意他为了完成她的梦想而放弃自己的爱好。 她拉着王旭站到从荣身边:“荣哥,我们踢,比赛也去踢!” “说好了,要踢就好好踢,全力以赴,我们踢个冠军回来!”从荣巴不得王旭继续踢球。 王旭不作声。 从荣把球丢给王旭,王旭颠几下球就往中场跑去。 “加油!!”张欣欣大声喊。她是他永远的啦啦队、永远的气氛组组长、永远的无脑吹粉。 练完球,队友们都走了,两人沐着夕阳并排坐在看台上,张欣欣用纸帮他擦汗。 “看吧,我就知道你没办法放弃足球,喜欢什么是骗不了人的。” “我喜欢你,也骗不了人!” “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张欣欣深情地看着王旭说:“我也喜欢你!” 她借着最后一点点天光看着他,突然起身去吻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主动地去吻他,两人像两条接吻鱼,一直不舍得放开彼此,生怕一放手对方就跑了。 她爱他因为他就是他,他是王旭,不是谁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让她喜欢或者感动的事。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都喜欢,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喜欢着自己的喜欢。 吻了许久,直到天光都暗了,两人才舍得分开。 “要不你跟我们去昆山踢比赛吧?” “我,不去!”张欣欣拒绝跟他去昆山。 “你得去啊,你是家属,是我们的后勤,是我们的大球迷啊!没有你,我们球队可怎么办?” “我真去不了,我还有事。” “那我想你怎么办?” “打电话啊!笨。” 张欣欣想趁着王旭去踢比赛的时候不惊动任何人,自己悄悄去一趟戒毒所,她对张光荣已经死心了,只是她无论如何都要问出一些线索,才对得起王兴民对她的好。 王兴民那边也没闲着。沈鑫沿着一些吸毒人员的线索查到了市面上一种蓝色糖衣片的新型毒品,小小的、圆圆的一颗,比感冒通糖衣片还小一圈,外面包裹着蓝色的糖片,不仔细对比,根本看不出来和感冒通的区别。这和之前查获的毒品、和张欣欣交上来的也不同,这也就意味着山川有了新的毒品,以前的山川还只是卖着传统的粉末海洛因,现在有了这蓝色的糖片。 “这些毒品到底是怎么流进山川的?”沈鑫拿着小袋子思索着:“如果是外地流入市场,那追查起来就难了,得查清源头、运毒的路径才能一网打尽;如果是本地制造,那危害将更大,他们查起来也更难,之前查到的线索都断了,张光荣又守口如瓶,现在加上这新型毒品,他们的工作更是加难上加难。” “队长,要不然进行一次全市的扫毒行动吧,重点扫荡那些酒吧ktv夜总会,能扫一点是一点。”黎兵把水杯递给沈鑫说。 “那也等同于大海捞针啊,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那现在线索全断了,我们也没法查啊,与其干等着天上掉线索不如主动出击。” “我再想想吧!” 黎兵走了,沈鑫对着蓝丸发呆,不一会儿,他拿着蓝丸去找王兴民。 “局长,有没有进行一次行动?” “你这是抓瞎啊?” “抓瞎也不管了,现在有新型毒品进入,不知道这蓝丸背后是什么势力。得扫一次看看能不能揪出什么线索。张光荣那边也一直停滞不前,只能背水一战了。” “张光荣那边再等等,不用急。他迟早是会交待的。” 沈鑫看王兴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都把张欣欣掐成那样了还会撂?我们软的硬的都试过了,半点用都没有,我看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啊,就是做事一根筋,不懂迂回。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得动动脑筋。你现在的任务是查出蓝丸的来源,不是揪着张光荣不放。这个张光荣啊,是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认的。张光荣那边暂时不用审,审也不会说,就让他在戒毒所里待着,反正也在我们眼皮底下,量他也闹不出什么来。” 蓝色糖丸的出现,不止警方引起重视,山川的两股势力山家和盛家也开始坐立不安了。山家几兄弟连夜开了紧急会议,山老大把镇子上的弟弟们都喊到了荡芽山山顶的寺院,对外是寺院,其实这里是山老大的行宫,也是山家的大本营,四个弟弟都在镇子上有房子,只要他长期隐居这寺院,不宜被人发觉,原本寺院是在半山腰,山老大想找个隐居的地方,就把寺院搬到山顶掩人耳目,前面是寺院,有住持有香火,后院是他的行宫,有地道有暗房。半山的老寺虽已废弃残败,但作为大本营的天然屏障,必要时也可抵御警察或者对家的入侵。 山老大盯着蓝丸看,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货牛啊!” 说着把一包蓝丸丢到桌子上问:“你们在外面就没听说什么风吹草动的?” 山老三看看山老四说:“我一天到晚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警察天天来查游戏室,我光是应付警察都没时间,哪还有时间关心别的?老五不是整天在外面吗?这都没发觉?” 山老五连忙说:“这段时间我光是打探闫六的下落都花了不少精力,下面的小弟也得加强管理,还有红河那边的关系也要维护,哪还有时间?” 山老四说:“闫六一个老街上的小啰啰,量他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过警方的追查,老五,你就没在警察那边打听出来点什么?” “警察查不到我才花精力去查的,大哥不是说了王旭和张欣欣的事就是大事,一定要重视吗?” “行了行了,现在兄弟几个齐心协力是想办法的时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老二,你说说该怎么办?” “大哥,我觉得先派人去谈谈盛家的口风,先看看是不是盛家的货?如果是盛家的货,那我们要抢占他的市场可就不容易了,如果不是盛家的,那肯定是有新的人来了,量他货再好,强龙也斗不过地头蛇,把消息放给盛家,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兄弟几个渔翁得利。” 山老大点点头,看着山老五说:“老五,闫六的事你别管了,让警察去查,倒是你去看看警察那边有没有查到货源是哪家的?” “大哥,还有个事情。” “说!” “张欣欣在家里找到了十小包货,把货、枪和现金都全部交给警察,警察去戒毒所审了几次,什么也没审出来,后来把张欣欣也带去戒毒所,还是没能撬开他的嘴。” “这个张光荣嘴还挺严的。只是他家怎么会有货呢?” 山老二说:“要么就是他还私下里帮别人运货,要么就是他藏了之前的货。” “帮别人走货倒是不至于,你们都不验货的吗?货少了都没发现吗?”山老大看着山老五说。 “大哥,你说那么多货,少一点点也察觉不到啊,谁知道那个张光荣耍小聪明,连我们货也敢咪走。”山老五委屈地说。 “这个张光荣倒是个人材,路熟嘴也严,就是手脚不干净。” “那要不要给他点颜色尝尝?”山老四凑上来说:“我让手下混进戒毒所,想办法给他点颜色,看他还敢不敢咪我们的货。” “这个节骨眼上是弄清楚蓝丸的来历,他在戒毒所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以后他出来还指望他给我们做事呢,走货他绝对是不二人选。” “大哥,怕就怕他出不来了,张欣欣这死丫头把货和枪这么一交,张光荣肯定要被判。”山老二说。 “是啊,得想个法子让张光荣出来才行。”山老大转身对山老五说:“老五,你去警察那边继续打听一下张光荣的消息” “是,大哥,我现在就下山去。” “另外,世面上有了新的产品,我们也要跟上才行,老二,你去趟边境。” “好的,大哥。”山老二心领神会,不需要山老大点破他就知道大哥让他去边境做什么。 “老四,你让你手下的人都盯死盛家。” “天也都黑了,你们都下山吧,家族这次能不能彻底转型,拿下镇上的市场份额,还得靠兄弟们团结,这个时候大家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几个弟弟听话地下山了,从寺庙出来,山老三搂着山老四和山老五说:“走,哥哥带你们出去快活一下。听说来了几个四川妞,姿色还是不错的。” “三哥你就不怕嫂子跟你闹?” “你三嫂?估计现在还在昆市哪个商场逛着呢。” 山老二指着他说:“你啊,迟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二哥,你放心,我爱美人,但是更爱江山,我不会让女人毁了我的江山的,兄弟们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怎么能毁在女人手上,女人嘛,玩玩就行了。” 山老二摇摇头上车走了。 山老五也跟着上车:“大哥给我一堆任务呢,我还得去干活呢。”说完摇摇手走了。 只剩下山老三和山老四,两人对视一眼:“走!”搂着上车了。 待弟弟们走了,山老大从正厅出来,走进偏厅的祠堂,给父母上香,自从父母走后,山老大早晚各一炷香从未间断过,也是父母在天有灵,保佑着他们兄弟几人飞黄腾达。山父山母是老街上修鞋的,夫妻两在街子口摆摊帮人修鞋,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也不算差,生了山老大后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山老大三岁时他们生过一个女儿,还没出月子就夭折了,夫妻俩继续拼女儿,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儿子,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不禁想起夭折的女儿,又继续拼女儿,生下来还是儿子,再拼再是儿子,直到生下山老六,夫妻两才对生女儿这件事释然,老天给什么就是什么吧,却苦了这五个孩子,尤其是山老大,父母去修鞋挣钱,他只能在家领弟弟们,领了一个又一个,为了父母为了弟弟们,他放弃了学习的机会,很小就跟着父母出去修鞋。他总是希望弟弟们能够弥补他没上过学的遗憾,可是他们接二连三辍学,学历最高的历也就是上到初一的山老二,其他的小学三四年级就辍学,跟着他去修鞋,弟弟们一言不合就拎起皮鞋干架,打闹归打闹,客人的鞋子却更严重。直到父母病逝了,山老大出去打了两年工,回来就开了游戏厅,赚了钱第二年又开赌场,生意越做越大,赌博的人多了,他就连带着做高利贷的业务,山川查赌,被疯了几个赌场和机子,业务萎缩严重,他不得不把手伸到了毒品上,原本他们管赌,盛家管毒,谁也不干预谁,和平共处,他们弄毒品,动了盛家的奶酪,一场恶战是难免的。现在新型毒品出现了,不管是谁家的,他们生意受到影响是肯定的,干了毒这行,就是刀尖舔血,只有托靠父母保佑。他每天睡前都给父母上香,祈求父母保佑,保佑山家几兄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从祠堂出来,他抬头看看月色,慢慢走到寺院后的偏房,他用钥匙打开挂在房门上的锁,掀起床板从地道下去,下去后是一间山洞改造的房间,房间里除了灯,只有一张大大的床,床上半裸躺着一个女人,他脱掉裤子,扯开女人身上裹着的浴巾,骑在女人身上...... 这女人,在张欣欣的记忆里出现过,在张欣欣家的照片里出现过,她就是张欣欣的妈妈柳月。 第34章 提线木偶 柳月看山老大睡了,起身裹着浴巾,把散落在地上的一件件工具重新挂到墙上,按动旁边的旋钮,墙旋转90度,她从山洞的这道暗门离开。山洞暗门后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向荡芽山半山腰的废寺,一条通向寺院的地下室,这些日子她就被囚禁在这里。与其说囚禁,不如说是她心甘情愿,她原以为她以为她和山老大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原以为离开张光荣一切就会好起来,但她却从一个深渊掉入了另一个深渊,如果说张光荣是她自由恋爱的选择,那么山老大就是她被设计的圈套。 山老大四十五岁,比柳月大六岁。他没正经谈过女朋友,年轻的时候讨生活领弟弟们,没享受过爱情的美好,年纪大了,有钱了,身边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让他心生欢喜。他第一眼见柳月时候还不知道她就是张光荣的妻子,他和她在街子上擦身而过,他闻到了她的体香,瞬间有了生理反应,他让手下人迷晕她拉到远郊的薰衣草地里。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车后座,他压在她的身上喘息着,她吓得尖叫起来,他企图用手捂住她的嘴,她咬了他的手指一口,他反手扇了她一巴掌,她不叫了,双眼死死盯着他看,他也盯着她,突然就吻了下去,他的唇碰到她唇的时候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没有抵抗,她喜欢他的力道,张光荣好几年都没有如此吻过她,久旱逢甘霖,那一刻她是享受的,但她突然意识到她是人妻是人母,眼前这个人是个陌生的男人。她使尽全身力气推他。 “放我走,我给你钱。” “我不缺钱。” “你缺什么?我想办法给你。” “我缺你,我要你!” 说完他又吻她,这一次她不再反抗,她享受这种干柴烈火的的刺激感,他喜欢听她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她的声音也让他有着别的女人无法带来的兴奋感。 后来她隔三差五趁着张光荣上班张欣欣上学的时候偷偷跑去跟他幽会。他知道她是张光荣老婆的时候就将计就计怂恿她跟他上山,一来他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带给她的兴奋感,他想把她据为己有。二来正好也可以把她当人质,以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可以借此威胁张欣欣和王旭。 她从暗房里面走出来,已是半夜有些冷,她用浴巾紧紧裹着自己,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房门,将门反锁了起来,其实就算不反锁也不会有人来,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将门反锁。 她房间里应有尽有,卧室里全是红杉木的家具,床、床头柜、化妆柜、书柜;进口的大小家电:电视、冰箱、dvd机、随身听、磁带、碟片等;大大的浴室,超大的双人浴缸;房间里还有一个超大的衣柜,里面除了放几件她带来的衣服,其他全是山老大准备的,按照他的喜好和心情准备了很多衣服,他喜欢她穿得美美的,尽管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穿衣服的,他还是准备了一衣柜衣服给她,和他在一起时她只被允许穿袍子或者裙子,有纽扣拉链的裤子裙子都不能穿。平时她就在房间里呆着,看看碟片听听歌看看书,实在无聊,她会到寺院溜达一下,但她只被允许在寺院的后院活动,禁止进入前院,前后院中间的隔墙有道暗门方便山家人出入,后院的十几个房间,有山老大的房间、书房、会议室、祠堂等,山老大还给山家的人每人留了个房间,她从来没有进过这些房间,只是偶尔山老大会将她带到他的房间。山老大留了个小保姆专门伺候她,虽说是保姆,但也是不过二八的年纪。她的一日三餐会由保姆准备好,送到她的房间。山老大有需要的时候会让小弟去山洞里通知她,他们会带来不同香味的高级香水让她沐浴更衣,山老大不喜欢繁复的解衣动作,她就总是裹着浴巾被带到某一个房间等待山老大,一切全凭山老大的心情,有时在山洞的暗房,有时在山老大后院的房间,有时候山老大心情好也会直接到她的房间。刚来的时候她不太适应,她时常会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她总是会感觉到疼,一个女儿十六、年近四十的女人居然觉得疼,她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山老大从不理会她的感受,从来不顾她疼不疼,只顾自己快活,慢慢地,她已经习以为常,旧伤的痂还未脱去又添了新伤。山老大会让小弟或保姆给她送来新的碟片,她拿到这些碟片要做的事就是学会上面的内容,晚上表演给山老大看。无论白天黑夜,只要他有需要,她就得在,只要他想看,她就得演,只要他想要,她就得给,他像个看客一样体验着不同的观感与快乐。她仿佛只为他而存在,只为他的兴致而存在。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她,当她知道这一切只是一个阴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甚至有些上了瘾,她只有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其他时候自己和一个活死人没有任何区别。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任由山老大摆弄。 她穿了睡衣,睡衣也是山老大准备的,一件单薄的真丝吊带裙和睡袍。玫红色配着黑色的蕾丝滚边,裙子不长不短,穿起来裙角刚好到膝盖上方七寸的位置,那是一个他不用掀裙角的长度,但他从没见过她穿睡裙的样子。 当然,除了小弟保姆和住持,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住在这里,就连山家的几个兄弟都不知道。她住进来就从未离开过半步,她也没想过要离开。 她唯一一次离开也只是到半山的废寺,山老大让小弟带她过去,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裤子就乖乖跟过去,躲在墙的后面听他们说话,她恍然大悟,一切都是阴谋,从王旭喜欢上张欣欣开始,山家就一步步让她和张光荣做他们的人质,她投奔他不是爱情的双向奔赴,张光荣吸毒也不是偶然,一切都是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她想过离开,只是她又能去哪里,山下还有个张欣欣,她可以不管张光荣,但是不能不顾女儿的死活,她在山上,至少还能保证张欣欣的安全。 张光荣和山家的兄弟走后,院里只剩山老大,他坐在椅子上,看见柳月他朝她招招手,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下,柳月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他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在她的下巴上来回摸:“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所以你更要乖乖听话。” “嗯。” “伺候好我,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 “嗯。” 他手慢慢地从衣服下面往上摸,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他突然把手滑进她的裤子里,她用手死死抓住他的手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喜欢。”他喘息着舔她的脖根。 “你可以找更年轻的女孩。” “我喜欢你的香味、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迎合、喜欢你的经验。”他说完狠狠咬住她的脖子,手指更加用力。 她蜷缩着,看着天空挂着的“白色”的太阳,发出长长的一声:“啊——!” 他松开口留下一个大大的牙印在她脖子上,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说:“我就喜欢你这声音。” 他扶她站起来,自己也起来,用力撕去她的衣服和裤子,指指椅子。她乖乖地趴在椅子上,像提线木偶一样...... 一阵风吹来,她闻到一阵腥味,他放开她,脱去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抱着她到她的房间,进门后他把她丢在床上,从衣柜里找一套他喜欢的衣服丢在她身上就转身走了。 临走他留下一句话:“你放心,张光荣的辛苦费我会双倍给他,多的那些就当做欣欣的生活费。”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青灰色的墙壁,想山老大的话,她和张光荣都无路可走,张光荣为了毒品和金钱去帮他走货卖命,她为了张欣欣心甘情愿当她的提线木偶。 当然,他也不总这样,有时候心情好会带她到他的房间,从一个热吻开始。她穿着白色的浴袍,进门的一瞬间被按在门上,他用鼻子吸气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他从小在皮子和胶水的臭味中生活,现在他有能力了,他喜欢不同的香味,喜欢她身上散发的香味。他看着她,狠狠吻她,只有那一个瞬间,她是享受的,他柔软的唇有力的舌头都是她当初为他沉迷的原因。那一刻她相信他是爱她的。他脱掉她的浴袍,里面什么也没穿,这是他喜欢的,简单而直接,他抱她上床,她借着月光看到自己,死寂里听到自己有节奏的声音,她没有了以往和他在一起的羞耻感和恐惧感。 她生日的时候他来她的房间,在山上待久了日子和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为她放了洗澡水,在里面滴入玫瑰味的香水放上玫瑰叶,把她抱进浴缸,他自己也跳进去,放着音乐,两个人一起泡澡,他给她说他小时候的事,她用手摸着他的脸,满眼都是心疼。泡完澡,他用白色的浴巾把她全身擦干,为她吹干头发,在她的敏感处擦上香水,把她抱上床,她双手紧紧抱着他,让他更贴近自己。 白天,小弟送来了含依兰依兰的香水,她知道依兰依兰,催情用的。她知道这一天他过得不开心,他焦虑甚至是生气的,她能做的只是涂上香水,裹着浴巾等待着他,在他到之前她就躺在了暗房的床上,暗房里面除了床就只有墙上的旋转门。她看他心情不好或者神情凝重,但她从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事她从不问,他愿意说她就听,不愿意说她也不问,就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今晚她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回到自己房间,用药膏擦在伤口上,四十岁,代谢能力下降,伤口伤痕恢复得也比年轻时候慢一些。她躺在床上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生意不顺利?张光荣把事情办砸了?遇到了仇家寻仇?再或者几个弟弟惹他生气了。她竟然开始关心起他的情绪来,自己想想也好笑,她竟笑出声来。 “莫不是欣欣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她在心里想。 她决定天亮以后找个他心情好的时候问问他。 白天他正在书房吃早餐,她换了他最喜欢的青绿色袍子,敲他的书房门。 “进,门没锁!”他听敲门声就猜到是她。 她推门进去,他正低头喝粥,桌子上放着小米粥和馒头,都是寺院送过来的。 他盛了一碗递给她。 “我吃过米线了。”她知道她每天的餐食都是小保姆单独做的,他怕她吃不惯寺院的素食,单独在后院起了厨房为她做饭。 “找我什么事?”他看着她问。 “欣欣最近怎么样?” “她报警把张光荣送去戒毒所了。” “这我知道。” “哦?你知道?” “嗯,你在我房里说的,你忘了?”山老大真的忘了他跟她说过什么,他只记得她的声音和香味。 “张光荣在家藏了我的货,张欣欣连带着枪和现金一起交给了警察。” “那她怎么生活?不行我得下山去看看。” 山老大拉住她:“你不能下山,她生活得很好,王兴民给了她生活费。” “你没有骗我?” “我怎会骗你?”山老大撒谎了,他没有告诉她张欣欣被闫六欺负的事,他只是不想她担心,他想她悠闲地生活在山上,陪着她。张欣欣也是她同意和他上山的底线。 她可以跟他上山满足他,但他得暗中保护张欣欣,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伤害张欣欣。至于闫六欺负张欣欣的事,他已经派人追查闫六的行踪,但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警察和他的人都找不到。 他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说:“傻瓜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暗中保护她就会做到。就算没有王兴民,我也会想办法给她生活费的。” 他虽然在男女事上喜怒无常,但就其他事而言,他是一个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人,这也是她愿意跟着他的原因,他答应过不会伤害张欣欣,她就信他会做到。 第35章 爸,对不起 三月终于过去了,梅雨四月如约而至,王旭和球队征战昆市,出发那天站台上送行的人特别多,大家都对他们寄予厚望,家长们絮絮叨叨交待孩子要注意保暖要好好吃饭,学校的女生们自动组成啦啦队在站台为他们加油,也有喜欢足球的男同学在站台敲鼓为他们壮行,赞助商的人忙着为这送行的盛况拍照,以作企业的宣传用。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独自出去参加比赛,心里比谁都紧张,除了从荣和王旭,王旭小学时就自己去代表山川市参加全省的乒乓球比赛,也是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王兴民有工作没法到站台为儿子送行,只有郭琼和张欣欣来送她。 “小旭,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了,不会饿着的。” “到了外面不要出去乱跑。” “遵命!” 郭琼还要说什么又忍住了,她看看张欣欣说:“我去上个厕所。” 看郭琼走了,王旭拉着张欣欣的手依依不舍地说:“还是想你陪着去呢。” “我在你球服里面放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你到了昆市再打开看。” “我不在家你不准跟别的男生一起玩。” “知道了!”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找陈成或者大佬四。” “知道了!” “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知道了!” “你说了三个知道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你看看人家。”说着指指站台上加油的啦啦队。 “他们不是给你们加油了吗?” “那能一样吗?” “那有什么不一样?”张欣欣明知故问,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们是外人,你又不是。” “那我是什么人?”她看着王旭的眼睛问。 “你是我女朋友是我媳妇呀!”王旭看着她,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说。 “谁要做你媳妇?”尽管这是张欣欣想要听到的答案,但她还是害羞地甩开手、低下头。 “你呀!你这辈子肯定就是得做我媳妇的,你逃不掉了,这辈子都逃不掉了!王旭又抓过她的手十指紧扣着说。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时,陈成来了。 “哟哟哟,二哥,你只是去踢个比赛,犯的着这么生离死别的吗?”陈成走过来打趣地说。 看到陈成,张欣欣把手从王旭的手里抽出来揣在外套的口袋里。 “呸呸呸,什么生离死别,哥这是浓情蜜意,你懂吗?”王旭伸手搂着张欣欣的肩,得意地说。“怎么?你是羡慕嫉妒恨啊?” “李善呢?”张欣欣没有看到李善。 “她啊,她妈在家守着她做作业呢。” “怎么你家老佛爷不守着你做作业?”王旭故意打趣他。 “我家老佛爷还在矿上呢,新来了老板注资,有得忙了。不过她忙点也好,没时间管我。” “你这是有钱又有闲呐。羡慕,真羡慕!” “什么有钱有闲,我这是过得了无生趣。” “你够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哥几个就数你的日子最好过。” “也不知道老大搬去昆市以后过得怎么样,电话也没有,过年也不回来的。对了,你去踢球要不约约他?” “早打电话了。到了昆市就能看见他。”王旭悄悄对着陈成的耳朵说:“他说今天晚上带我去玩。” “要不,我也跟你去昆市玩得了。”陈成突发奇想。 “现在?” “现在。” “你行李啥的都没带怎么去?”张欣欣问。 “要什么行李啊,有钱就行,到了昆市还愁买不到吗?那可是省城。”陈成一本正经地说。 “你可别冲动啊,陈成。”张欣欣试图劝住陈成。 “我现在去买票。”说完一溜烟不见人了。 “媳妇,要不,你也跟着一起去呗。”王旭是真心希望张欣欣能和她一起去,他希望自己的荣耀时刻能有她的见证。 “不行。” “为什么就不行?” “我和你一起去,你觉得叔叔阿姨能放心吗?” “这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你啊,就好好踢,我精神与你同在,为你加油!”张欣欣用手背掸掸他的头发说。 张欣欣不是没想过要跟王旭一起去,她也希望每一场都能到现场为他加油。可是她更加顾虑郭琼的想法,两个青春期的孩子一起去昆市,郭琼肯定是不放心的。她寄人篱下在郭琼家生活,肯定是要顾及郭琼的想法和看法的。 正说着,郭琼回来了,拎了一大兜水果和水,递给王旭。 “这个给你们在车上吃。” “哦!”王旭接过水果。 “你要记住......” “好好吃饭!我记住了,妈!”王旭知道郭琼要说什么。 “咳!咳!”郭琼咳了几声。 “妈。怎么又咳了,不是很久都不咳了么?” “不知道,可能这久工作多累的。” “我爸让你去检查你也不去。” “没咳了,就没去检查。” “要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会提醒阿姨吃药的!”张欣欣看王旭着急,连忙宽他的心说。 郭琼拍拍王旭的肩膀:“你放心去,去了就好好踢,给妈妈拿个冠军回来!” “必须拿冠军!” 陆天宇过来说:“王旭,差不多要发车了,走吧!” “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说着把手里的水果和水递给陆天宇。 “同桌,加油!”张欣欣对陆天宇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加油!”陆天宇也回敬她一个加油的手势。 “你怎么不给我加油?”王旭按着张欣欣的手说。 “加油哟!”张欣欣也对着王旭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行了吧?” 王旭点点头! 陈成兴奋地拿着票跑过来搂着王旭说:“走,走,快走!” “小成,你也要去?”郭琼问。 “是啊,阿姨,我去给王旭做啦啦队和后勤,让他好好比赛,赛出成绩赛出风格。” “你妈妈知道吗?” “她在矿上,没空管我。阿姨,你放心,到了昆市我会给她打电话的。” “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呢。” “妈,你放心,球队里有老师教练呢,他跟着我们也挺安全的。” 球队的教练队员们陆陆续续上车,车子启动,缓缓驶出站,亲友们在后面依依不舍地挥着手,离去的车和人是他们的牵挂,也是他们的希望。 1999年,踢足球还是有希望的!球队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去征战云省自己的足球比赛。虽然只是个省级的业余比赛,但无法泯灭的是孩子们对足球的热爱和对足球世界的向往,他们把这个比赛看作是一个通往理想世界的通道,理想是支撑着每一个人熬过艰难生活的一束光,照耀、指引着人们坚定地前行。 王旭曾经也坚定着这个理想,可是后来他有些动摇了,张欣欣的遭遇让他明白毒品的危害,也让他理解了王兴民的工作,直到张欣欣说想要当警察缉毒,他完全地被她点燃,如果能用自己的力量减少一个家庭一个孩子受的伤害,无论多难,他都愿意。 原本他对比赛是充满斗志的,他想借着比赛去考红塔,可现在比赛对他来说就是对过去努力的一次致敬。 送走王旭,张欣欣牵着郭琼出来。 “阿姨,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吧。这总咳也不是办法。” “没事,周末也做不了什么检查,等下周再说吧。” “阿姨,待会儿您先回去,我出去一下。” “欣欣,你要去哪?去做什么?” “......”张欣欣有些为难,没有回答,她想自己去戒毒所找张光荣,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欣欣,阿姨不是要干涉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王旭不在,你一个出去怕是不安全。” “我就是回家拿几本书和衣服,天越来越热了,得拿点凉快的衣服才行。”张欣欣灵机一动撒了个善意的谎。她不想王兴民和郭琼知道她去戒毒所,上次沈鑫和黎兵在都差点被掐死,要说她自己去戒毒所 “那你早点回来,阿姨中午给你做红烧肉。” “嗯嗯,我最喜欢吃阿姨做的红烧肉。谢谢阿姨,我早点回来!” 把郭琼送上摩的,张欣欣自己也打了个摩的。 “师傅,去戒毒所。” 摩的师傅上下打量着她:“小姑娘,一个人去戒毒所啊,家长呢?” “我爸在戒毒所,我去看他。” 摩的师傅没想到她回答得那么干脆,丝毫没有隐瞒和不堪,坦坦荡荡。去戒毒所或者看守所的人他拉得多了。大多是支支吾吾或者就说看亲戚,如果这么直接说家里人在里面,会觉得很丢人。 “坐好啊,姑娘,十分钟就到。” 摩的师傅在戒毒所门前停下,张欣欣付了钱,看着那几个黑色的“山川市戒毒所”的大字,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跨这道门,等待她的是什么,也许又是一次鬼门关的死里逃生吧,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去,要见到张光荣,一定要从他嘴里撬出来什么,无论他怎么对待她,她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让她做什么她照着做就是,就算是给他跪下磕头她也愿意。 登记完她就跟着戒毒所的警察去接待室等张光荣。过了许久张光荣才进来,她看见张光荣连忙起身喊“爸!” 张光荣四处看看,盯着她说:“你还有闲心来看你老子。” “爸,只要你愿意,以后每周我都来看你。”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就我一个人。” “你不是挺能吗?怎么不喊着那些狗屁警察来了?” “他们不是外人吗?今天就是我们父女见面。” “你还知道他们是外人?什么?父女?你联合外人把老子送进来,你把老子货都交给警察的时候你想过老子才是你爹、他们是外人吗?” “爸,不要为外人动怒行不行,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不提外人。” “看什么看?看老子死了没?” “爸,你怎么能死呢?” “只要你不陷害老子,老子就不会死。” 张光荣很嚣张,把头转到一边。在张欣欣的面前,他永远都是嚣张的,理从来都在他这边,在他眼里,张欣欣是他的女儿,是他养大的,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能反驳顶嘴,任何事她都必须把他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爸,对不起!”张欣欣很真诚地看着张光荣说。 这是张光荣没有意料到的,他把头转过来看着张欣欣。 “爸,对不起,都是我错了!”张欣欣看他转过来看着自己,连忙跟他道歉。 “错,你错哪了?” “我不该不顾及你,我不该干涉你的生活。” “哼!”张光荣冷笑一声,心里乐开了花,这是他想要听到的话。 “爸,如果重来一次,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张欣欣的这句话戳中了张光荣,他天真地相信这是张欣欣的肺腑之言,十几年的父女,再大的仇和怨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但是作为一个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教育一下女儿还是有必要的。 “欣欣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干涉我、不是出卖我,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爸,对不起,我做错了。” 看着张欣欣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我错了,他心也软了。 “反正你自己在外面说话做事要小心,不要惹事,会没命的。” “王旭家爸就是警察,我不怕!” “你那个王旭家爹太嫩了。只怕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咯!”张光荣摇着头。 “邪还能胜正了?” “只怕是短腿狼永远偷不到羊咯。”张光荣把声音压得特别低,很小声地说。 张欣欣仔细想着他的话:“爸,你是说.....” 张光荣没等她把话说出来就赶紧摇摇头,大声说:“你这个小贱人,你要是再敢出卖老子,老子要你的命!”说着一脚踹开椅子。戒毒所的警察连忙过来把他带走。 张欣欣从戒毒所出来,一直在想张光荣的话和他这两次的行为。她知道他说的短腿狼偷羊是说狼狈为奸,那谁和谁狼狈为奸?为什么警察审他那么多次他都不说?为什么上次他不说还差点发疯似的掐死她?为什么这次他冒着风险也要透露给她?他究竟是在怕什么? 门口停着一辆摩的,她想想直接去公安局找王兴民的。可她想到了张光荣的话,没有打车,一直沿着戒毒所的路走到大路,才打了一辆摩的回家。回王旭家之前,她回自己家拿了几件衣服几本书。她跟郭琼说的要回家拿衣服,总不能两手空空让她担心。 第36章 公安局长 张欣欣回家的时候郭琼做了一桌子菜,都是她喜欢的菜,红烧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凉拌茄子、酸菜洋芋汤。 “阿姨,您做那么多好吃的,是叔叔中午要回来吃饭吗?” “他昨天说了,今天要开会,中午不回来吃饭。” “那您做那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人吃。”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好啊,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有肉有菜有汤有饭这才叫好好吃饭,知道吗?” “知道了。”张欣欣先舀了几勺酸菜洋芋汤在碗里,拌着米饭,酸酸辣辣的特别开胃。 郭琼看她只吃酸菜洋芋,给她舀了一大勺红烧牛肉:“孩子,多吃肉啊,你现在才高一,等到高三拼的就是身体,多吃肉身体才能好。” 张欣欣也给郭琼舀了一勺红烧牛肉:“阿姨您也吃。” 郭琼看着张欣欣,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阿姨,我听说叔叔一开始是做缉毒警的。” “是啊,小旭爷爷就是警察,你叔叔从小耳濡目染,爷爷牺牲后,叔叔就退伍进了公安局,一开始在看守所,然后做过刑警,最后才去的缉毒,反正把各种警种都做过,他干得最长的还是缉毒,但最危险的也是缉毒,他缉毒弄伤过小腿,被毒贩的子弹打穿过,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和筋,从肉里直接穿过去,你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你叔叔上楼是踮着右脚的,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后遗症。你叔叔当了局长,工作也忙,但是他对禁毒工作有执念,但凡是和毒品沾关的事他都亲力亲为。” “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中央电视台直播围剿平远街,都是拿着枪火拼的,太吓人了。” “是啊,那些毒贩没人性的。有利润就有暴利,为了贩毒为了钱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阿姨,你说要是我以后也去缉毒好不好?” “不好!虽然阿姨是搞教育的,不重男轻女,但阿姨还是要说,女孩子干点轻松的工作,缉毒真不是女孩子能做的。你叔叔的工作相对算是好的了,要是干化妆侦察员,哦,也就是你们说的卧底,那才是最艰苦最危险的,” “可是我也想禁毒,我想要把毒贩、毒品全都消灭干净,希望天下无毒。” “这毒贩啊,就像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永远也割不完。毒品可不是哪几个人出力就能消灭完的,它需要几代人的奋斗。阿姨理解你想为禁毒出力的心,但是你要是真想为禁毒出力,那你完全可以去当记者嘛,宣扬宣扬禁毒,通过报纸、电视、广播,让大家意识觉醒,拒绝毒品。” “可我还是想当警察,像叔叔一样。” “你可别像你叔叔一样,这家里啊,有一个警察就够了,要是警察多了,工作都忙了,大家都不着家,那家还像个家吗?”郭琼脱口而出的话让张欣欣感动,郭琼是真把她当一家人了,她也暗暗下定决心要为这个家出一份力,要报答郭琼和王兴民的恩情。 “家里有警察多光荣的事啊,有叔叔在才觉得踏实!” “你叔叔啊,就是工作太忙,基本都不顾家,没办法,警察的工作就是这样。我也习惯了。” “阿姨,听王旭说叔叔给你写过情书呐。” “那不是情书,那是你叔叔出任务前写的信,他每次出大任务前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我可不可以看看?” “可以啊,在你房间书桌的抽屉里放着呢。吃完饭我拿给你看!快吃饭,一会儿饭该凉了。” 说着又给张欣欣夹了番茄鸡蛋:“多吃点,多吃点。” 吃完饭,郭琼从书桌里拿出一摞厚厚的信,都是张光荣给她写的,有些是有邮戳的,有些是没有邮戳的。 “这些都是你叔叔写的,认识时候他就喜欢写信,只要是去出差,不管培训开会还是出任务都会写信,以前没有电话,通讯都是靠书信,有时候信收到了,他人也回来了。”说完,郭琼转身去厨房洗碗。 张欣欣从里面抽出一封信封有些略微泛黄的信,信封上没有邮戳没有字也没粘胶水,她轻轻打开,里面的薄薄的信笺纸折了三折,有些黏住了。她跪在地上,把信纸放在茶几上,左手按住一个角,右手一点一点轻轻地把粘住的地方撕开,还好没有撕坏。她拿起信纸坐在地上认真地阅读起来。 媳妇: 这是我出来的第五天了,我们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吧?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希望能像你一样温柔善解人意。 在工作上我尽职尽责,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但在为人夫这件事上,我承认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请你原谅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让你独自一人去面对生产的疼痛和恐惧。还记得夏天的晚上,你坐在缅桂树下扇着蒲扇,想着给孩子取名,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让我挑,我一眼就看到了旭字,“旭日东升”嘛,你说“旭好,万物复苏,春风凭旭来,念念不忘,生生不息。”于是我们决定儿子就叫旭,女儿就叫夕,“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这是你说与我的。要说格斗查案我在行,可是诗词歌赋我一窍不通,跟你在一起之后也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唐诗宋词。希望我们的孩子,无论男女,像你一样知识渊博。 媳妇,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工作的事我不能透露,选择了这份职业我就会全力以赴,为人民的生命安全、为维护我们这个社会而拼命,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不要哭,因为我是笑着走的,因为我看到了我们和犯罪分子斗争的胜利曙光。如果我们的牺牲能换来一个和谐的社会,那一切都是值得的,那就更不应该哭。你的丈夫不是一个逃兵不是一个懦夫,未来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的孩子,ta的父亲是一个勇敢正直的人。 我知道让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照顾孩子有些为难了,我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你坚强,未来的路还很长,如果有合适的人,你就嫁了吧,但记住,不要再找警察,找个能陪在你身边、大事小事都能帮你谋划的人吧!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但此刻我特别希望有来世,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你还能当我媳妇,到时候我会换一份工作,当个老师或者当个工人,我们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 媳妇,我爱你!对不起! 爱你的兴民 1982年6月28日 张欣欣看完默默把信折好,小心翼翼地把信笺纸放回信封里,她不敢再打开其他,只是这一封就已足够感动,她怕再看会忍不住落泪,她不喜欢哭她不能哭她不会哭。她把信全都放回抽屉。 “阿姨,我把信放回去了。”张欣欣从房间出来对着厨房里的郭琼大声说。 这时王兴民急匆匆地开门进屋。 “信,什么信?”王兴民偏进厨房问。 “哎哟,没什么都是以前你给我写的信。”郭琼看着回来的王兴民说。 “那些信你给她看了?” “跟她聊天聊起来就给她看咯,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就是......”王兴民觉得把信给孩子们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在外面是雷厉风行的公安局局长,在家是一家之主,他得有威严,不想让这些情情爱爱肉麻的信有损他的威信。 “就是‘不好意思’?你给我写的信就是我的,我爱给谁看给谁看,再说了她是自家闺女又不是外人。给她看看怎么了?” “好好好,你说了算。” “咦,你这个点怎么会回来?又有临时任务回来收东西?” “没有,就是事忙完了回来帮你做做家务。你们今天看完小旭去哪了?” “我回来做饭,张欣欣回她自己家一趟拿了些衣服和书,这不是换季了吗?天越来越热,得拿些凉快的衣物。” “张欣欣呢?” “客厅看电视呢吧。” “嗯。我去看看。” “哎,你不是说回来帮我做家务吗?又躲懒去了?” 郭琼在后面喊,王兴民没有听见,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跟张欣欣谈话。 张欣欣刚进戒毒所登记,沈鑫就接到电话,上次张光荣掐张欣欣他还记忆犹新,他连忙交代戒毒所的人看好张光荣,不要让他伤害张欣欣。张欣欣走了,戒毒所又给沈鑫打电话,挂断电话沈鑫就给王兴民做了汇报。 “王局,接到戒毒所电话,刚才张欣欣去戒毒所看张光荣。” “闹什么矛盾吗?” “听戒毒所的同事说两人聊得挺好,只是最后张光荣踢了一下椅子。” “张欣欣受伤了吗?” “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他们会说的。” “他们说了什么?” “张欣欣这次姿态放的特别低,一直在道歉,张光荣好像也没生气。” “他们聊到什么具体的内容吗?” “说到您和王旭,还提到什么羊狼的。” “张欣欣怎么一个人去?还跟他道歉?” “父女哪有隔夜仇啊。”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我得想办法弄弄清楚。” “局长有什么办法?” “回家!” 王兴民想回家找张欣欣问个清楚,但是他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如果他开门见山问那就相当于承认他们监视她或者张光荣的行踪,这势必会影响张欣欣对他们的信任,以后再想利用张欣欣就难了。 他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张欣欣站在他面前说:“叔叔,我有事跟您说。” 王兴民带她去阳台改造的小茶室,张欣欣跟在后面,拉上阳台的玻璃门,王兴民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张欣欣说:“闺女,有什么事要说吗?” “叔叔,我今天去戒毒所看我爸了。” 张欣欣开门见山,这是王兴民没有想到的,他猜想张欣欣之所以自己去是不想让他和郭琼知道,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也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毕竟父亲是吸毒者这个事面对再亲的人都难以启齿,更不要说三天两头去戒毒所看自己的父亲。 “哦,我以为你去送小旭了。” “送完他我才去的戒毒所。” “他有没有打你?” “没有。” “傻丫头,你要去可以跟叔叔说,叔叔找人去保护你。” “戒毒所不是有警察吗?他们也在现场,会保护我的。” “叔叔是真怕你又出什么意外。你爸爸现在情绪起伏较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干出什么不好的事。” “叔叔,没事的,他是我爸,不会真要我命的。” “下次你要去提前告诉叔叔,叔叔安排人保护你。” “我就是想自己去找我爸,劝他跟你们合作,自首坦白的。” “那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不是山家的对手,还说你泥菩萨过河,还说什么短腿狼偷羊。” “短腿狼偷羊?” “是的,这是狼狈为奸的典故,他好像是怀疑公安局里有人跟山家狼狈为奸,有戒毒所的警察在,他也不敢说得清清楚楚。” “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难怪我们那么多次去讯问他,他都装傻充愣说不知道,还上演毒瘾发和失忆。这一切就都串起来了。” “你爸爸有说怀疑什么人吗?” “这个他没说。” “闺女,谢谢你,帮了我们大忙!” “叔叔,这么说的话,你和我爸会有危险吗?” “危险倒是不至于,只要你爸爸在戒毒所保持沉默,他就是安全的,量那些毒贩再猖狂也不敢把手伸到戒毒所里。”王兴民说完又对张欣欣说:“闺女,今天咱爷俩的谈话你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你阿姨和王旭。你就当没去过戒毒所,你爸什么也没有和你说,你俩就是吵了一架。” “我记住了叔叔!” 王兴民站起来说:“闺女,我先回局里,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阿姨,小旭不在,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 王兴民三步并做两步冲了出去,门“嘭”地一声关起来,郭琼追出去问:“你去哪?不是要帮我做家务吗?” 张欣欣跳到郭琼身边搂着她说:“阿姨,我来吧!” 王兴民离开家,没有马上回公安局,他驱车去山脚的村子,他需要冷静一下,理清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公安局各个部门甚至禁毒队内部的一些关系。他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人,很多人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里走过来的兄弟,怀疑谁他都是不情愿的。 第37章 女人的天然优势 王兴民从山脚回到公安局,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办公室,一间一间溜达,三层的小楼,房间不多,他一间间逛,就像退休大爷逛菜市场一样,背着手,站在门口环顾一周,转身又去下一间。周末,大部分办公室已经关门了,这栋楼里就剩下刑侦、经侦、禁毒还在办公。 “常飞,你出来一下。”他走到常飞办公室门前,看到常飞在,把他叫了出来。 “领导,有什么指示?” “那个闫六抓到了没?” “找不到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不是这段时间案子多就给搁置了吗?”说着指指办公桌上堆叠如山的文件。 “嗯,还是要抽空查一查。” “查,肯定是要查的,只是,这个闫六怎么就消失了呢?” 关于闫六的消失,常飞不是没想过,一逃了,甚至逃到国外,可是他哪里来的钱呢?二死了,如果真死了,那么尸体在哪?什么人杀的?动机是什么?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你们就大胆去查吧!” “那我进去忙了?”常飞指指办公室。 “去吧!” 王兴民喊常飞倒不是怀疑他,常飞进公安局就跟着他,他是相信他的,只是最近几个月和张光荣张欣欣有关的事太多太蹊跷,这些零散的线索又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案件。张光荣吸毒、帮山老大走货、藏毒、被张欣欣举报、张欣欣被闫六欺负、张光荣装傻充愣、张欣欣差点被他掐死、张光荣怀疑公安系统有山老大的内鬼,对了,还有那些蓝色的药丸,跟张光荣有没有关系,跟山家盛家有没有关系?还是山川来了新的势力?以前他一直觉得张欣欣和张光荣是他们剿灭山家的唯一线索,今天听了张欣欣的一番话,他决定先放下追查山家的事,先查闫六。 王兴民想要抓的闫六被陈瑞抓了,慢摇吧打烊之后,他的小弟把闫六带了进来。 小弟踢了闫六一脚,闫六跪在陈瑞面前,陈瑞坐在卡座上看着这个闫六,他无法想象他欺负张欣欣时候的样子,一想到张欣欣,他一阵悲涌,大拇指按着食指关节,“咔”一声响。 “瑞哥,饶命,瑞哥,饶命!” “饶命?我为什么要饶你?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什么事?我不知道啊” “你知道为什么要把你从镇远带回来吗?” 闫六摇摇头。 “你是为什么去的镇远还记得吗?” 闫六是准备打死不说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那我给你回忆回忆。你是犯了事逃去贵州的吧? “不是,我就是去做点小生意讨生活。” “可我怎么听说警察到处在找你?” “没有的事,瑞哥,你听错了。” “哦,要这么说打公安局长儿子的人也不是你咯?” “不是。” “那欺负张欣欣的人也不是你咯?” “不是我,不是我!” 陈瑞用脚踩着闫六的手说:“你说我是把你交给那个常飞呢?还是把你拉去后山活埋了? “不要啊,瑞哥。” “来人,把他送去公安局。” “瑞哥,我说我说。” “是罗子夕,她给我钱让我强奸张欣欣的。” “罗子夕?” “是,就是张欣欣的那个同学,她爸是教育局局长的那个。” “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但是我跟她说我的小弟们都听见了。” “没有证据你跟我乱扯。” “真的,瑞哥,我不敢骗你,我就是人证啊,真的是她,是她让我干的,如果不是她,她们家怎么可能给我钱。我哪知道张欣欣是王旭的女朋友,要是知道我死也不敢动手的,我也不想惹上警察呀。” “她真能干得出这事?” “瑞哥,你别看她年纪小,可有手段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还有她那个爸,她的事她爸都知道,就是他给的钱,帮我找人去的贵州。” “你最好没有骗我!” “我真不敢。” 陈瑞没有说话,一直思索着闫六话的真假。 小弟上来问:“瑞哥,这家伙怎么办?” “先把他藏起来,我去会会这个罗子夕再说。” 陈瑞没有把闫六交给常飞,他想要亲自去会会这个闫六口中“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的小妮子,不过是个高一学生而已,怎么可以歹毒到这样的程度?欺负张欣欣的仇他一定要亲自报。 “你们明天去找罗子夕,想办法把她带来见我,我下午去ktv验收。” “是,瑞哥!” “对了,就跟她说王旭受伤回来了,带她去看王旭。把她骗上车拉来找我。” 近晌午手下才把罗子夕带到陈瑞面前。罗子夕上完画画课,他们堵在路上,按照陈瑞交待的话说,果然罗子夕跟他们上车了。 手下把她带到888包房。她上车就感觉到不妙,但是她不是这些彪形大汉的对手,既来之则安之吧,谅他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出再大的事都有她爸给她收拾烂摊子,上次闫六的事不也是就这么过去了吗?不就是钱的事吗?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她坐在沙发上,四个男的守着他。 “大哥,你们放开我,我给你们钱,我家有的是钱。” 四个大汉一动不动。 她用手戳戳其中一个:“我要上厕所。” 四人依旧一动不动。 “那我要唱歌。既然来了ktv,怎么能不唱歌呢?” 四个人仍然一动不动。 陈瑞巡视完所有的装修后才去过去。正推门听到罗子夕说要唱歌。 “来来来,张经理,给我们罗小姐开开888的机子,顺便让罗小姐试试音效。” 陈瑞进门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画板问:“你会画画?” 罗子夕看到陈瑞一眼就认出了他,她白他一眼说:“要你管?你就是张欣欣那个奥迪小开吧?” “哥不是什么奥迪小开,哥今天是开奔驰来的。” “我管你开什么来的,你找人把我骗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我找你做什么?把人带上来。” 两个人把闫六带进房间,罗子夕看到闫六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陈瑞看看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沙发背上,翘这二郎腿,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我来给罗小姐介绍一下,这位叫闫六,相信罗小姐一定不陌生吧?” “不认识。”罗子夕嘴上说着不认识,但心里瑟瑟发抖,她知道她和闫六的勾当怕是瞒不住了,她也知道陈瑞是来帮张欣欣报仇的。 “不认识?好,那闫六,你说说你认不认识这位罗小姐。” 闫六看她一眼,低着头小声说:“认识。” “说什么?我听不见,大点声让罗小姐也听听。” 闫六大声地说:“认识。” 罗子夕瞪大眼睛看着闫六,仿佛是要杀了闫六。 “怎么认识的?不需要我一句一句问了吧?你自己说!” 还没等闫六开口,罗子夕抢先说:“我来说!” 她转身,昂着头看着陈瑞说:“不就是让他强奸张欣欣吗?怎么?要帮她报仇啊?” 罗子夕的态度是陈瑞没想到的,闫六说过罗子夕坏,但没想到这么坏,能把教唆犯罪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罗小姐,你这是教唆犯罪,满16岁了吗?这可是要坐牢的。” “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去跟警察说我教唆犯罪,你看他们会信你还是信我?” 陈瑞走到她的身边,摸摸她的脸说:“死到临头了,你嘴还这么犟!” “不是嘴犟,是你们没证据。” 陈瑞指着闫六对她说:“好,那我现在就把他送去公安局,让他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给常飞听,到时候只怕不是犯罪的事,王旭也不会原谅你。” 听到王旭,罗子夕怕了,但她真的就是鸭子死了嘴硬的态度:“哼,有本事你送。” “把他送去公安局,直接去找常飞警官。”陈瑞吩咐手下的人。 一个大汉抓着闫六的衣领就把他提起来。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这下,罗子夕有些害怕了,她怕她真的坐牢,怕她爸给钱帮闫六逃跑的事公诸于众,害怕她爸贪污的事被查出来,但她更怕的是这辈子王旭都不理她。她故作镇定,刻意拖延一下时间,脑里飞快地想办法。 大汉看看陈瑞,陈瑞示意他们把人放下。 “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罗子夕环顾了一圈包房,指着包房里的其他人说:“你,你让他们都出去,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陈瑞示意手下都退下:“你们去666房等我。” 几个人都走了,包房里只剩下陈瑞和罗子夕。 “说吧,你要说什么?” 罗子夕没有说话,低了头,慢慢抬起来,嘴角向下弯曲,满脸委屈要哭的样子。还没等她哭出来,陈瑞抢先说:“你别给我装委屈,委屈的是张欣欣,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能逍遥法外。” 她脑里迅速想办法,陈瑞伸手来拖她,他手指碰到她的一刹那,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法,一个花季少女和一个阳刚小青年之间,除了恨,一定还能有点什么别的,如果只是付出女生的一点点纯洁就能换来她一生的平安顺遂,她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再说了这个男人是张欣欣的小开,如果她把他拿下了,以后张欣欣也就少了一个护身符,以后看她怎么嚣张。 “你等一下。” 陈瑞再一次松开手。 罗子夕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连衣裙的拉链,连衣裙滑到了地上,露出她雪白诱人的胴体和她粉红色带着蝴蝶结的内衣和内裤。 陈瑞没想到她会脱掉自己的裙子,他把头转到一边,俯下身子捡起她的连衣裙递给她。 “你把裙子穿起来!” 陈瑞的声音有些紧张,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迅速伸出手抓住他的腰带,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说实话,以她的力气不足以拉得动陈瑞,但陈瑞鬼使神差地跟着她的力量走了,直到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感受到起伏的曲线和强烈的呼吸。 罗子夕双手搂住陈瑞,去吻陈瑞,陈瑞紧闭着嘴唇,罗子夕用舌头使劲顶他的唇。 这是第一次有女生吻陈瑞,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和张欣欣接吻的样子,脑里突然闪过了慢摇吧王旭吻张欣欣的画面,此刻他面前有一个姑娘在吻她,也许是出于对王旭的嫉妒,也许是血气方刚,也许是面对年轻女孩身体的情难自禁,他渐渐松开了他的唇,两手来回摸着她的背。 两人越吻越陶醉,陈瑞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他伸手去解她内衣的扣子。她由着他,她已经做好了献出自己的打算,她要给他的绝不只是看看自己的身体和一个吻,她要用自己的纯洁换一生的平安。她用尽全身力气把陈瑞扑倒在沙发上。 过了许久许久,罗子夕看到陈瑞脸上沉醉而满足的表情便起身穿衣服,拿了画板准备走。陈瑞转头看见沙发上红色的印记,有些大男子情结作祟,他拉着罗子夕。 “你要去哪?” “我去找常飞自首。”罗子夕说着甩开陈瑞的手。 “你给我回来!” “你别管我!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后果。” 陈瑞见她在闹,忍不住紧紧抱着她,她依旧在闹。 “坏蛋,你放开我,我要去自首。我是罪魁祸首。” 陈瑞一言不发,扛起她丢在沙发上,自己也倒下去把她压在身下:“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个坏蛋。”罗子夕用手捶着他,心里默默开心,果然,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女人在某些时刻就是有着天然的优势。 陈瑞看着沙发上的血渍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说完低头吻她,她手不再锤他,而是紧紧抱着他。这一次他吻得比上一次更有劲,她也沉溺于其中,不再去想如何逃脱法律的追责,不再去想如何对付陈瑞,不再去想那该死的王旭和张欣欣。这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完完全全地只属于彼此。他撩起她裙角的一刻,他暗自发誓要对她好,毕竟是把自己第一次给他的人,毕竟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鱼水之欢的人。 他搂着她的肩走出去,推开666的门,指着闫六说:“把他拉上矿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瑞哥。” 陈瑞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似地说:“拿些钱给他家里的老母亲养老吧,就说是他在贵州挣的。” 陈瑞搂着罗子夕,甜蜜地看着她,她把手放在他的腰上,两人搂着离开ktv,驱车去了“和悦酒店”308房间。罗子夕是第一个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他躺在床上搂着她,抽了一根烟,她翻身趴在他身上,想掐灭他的烟,他阻止了,递给她一张他的房卡,从此他在她的身体里出入自由,她在他的生活里来去自如。 第38章 风光的事 陈瑞一大早接罗子夕上学,黑色的奥迪车停在学校门口时,李善和张欣欣刚好在校门口的小吃摊买早点。 “王旭怎么没跟你一起?” “陈成没跟你说吗?比赛延迟了,赛程临时调整,又要多待一个礼拜。” “陈成回来什么也没说,他也是胆子大,居然敢跟着去,要是被她家老佛爷知道他就死定了,一定断了他的生活费。你说他又不踢球,去八小时回八小时,是去干什么呀?” “他不是去找他们那个大哥吗?王旭说约了他,他就跟着去了。” “王辰啊?听说他爸调去省里的税局,他也跟着转学去了。估计他在昆市也不好混吧,毕竟是小地方去的人,大城市的人谁待见呀?他爸官再大,不也还有更大的官吗?谁稀罕他?也就是他们五个初中玩得拢。” “那其他人呢?” “上了高中啊,五人各奔东西了一个去昆市,两个去泽县,就剩陈成和王旭了。” 正说着罗子夕从车上下来,满面春风,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同学们又议论开了。 “这不是和王旭抢张欣欣的那个奥迪小开吗?” “怎么罗子夕从上面下来?” “罗子夕什么时候跟他搞在一起的?” “哎,罗子夕不是喜欢王旭吗?” “哪啊,王旭都不带搭理她的,都是她自己倒贴着呢。” “哎,你别说,这小开还挺帅的。” “你眼睛长后脑勺了吧?这叫帅吗?” “有钱就是帅的。” 李善用手肘拐一下张欣欣,小声说:“这什么情况,这不是陈瑞的车吗?” 张欣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 看罗子夕进学校了,陈瑞叫住了张欣欣。 “张欣欣。你过来。” “什么事?” “嗯~~就想跟你说个事。”张欣欣站在陈瑞面前的时他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他和罗子夕的事,对张欣欣,除了他的工作,他不希望有任何隐瞒她的。 “说吧。” “嗯~~” “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个精明商人了,能不能干脆点,有话就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他实在无法开口告诉她他和罗子夕好了,也无法告诉她是罗子夕找人欺负她的。罗子夕对张欣欣做的事他都知道,他应该保护张欣欣的,可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中了罗子夕的魔,他没法把她交给警察了,怀抱里的温柔乡比那个遥远的梦来得真实。 “不说我走了。” “我,我,我跟罗子夕好了。” “哦,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他以为张欣欣会失望或者找他吵一吵,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至少证明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份量的。 事实上她确实心里闪过了一丝失望,在她心里陈瑞该有自己幸福的,只是罗子夕不会是给他幸福的那个人,她想劝,可她知道他不是征询她的意见,而是通知她。无论她说什么都枉然。 “你没话跟我说吗?” “哥哥,要幸福哟!” 陈瑞伸手挠挠她的头发说:“去上学吧!” 时涛看到罗子夕在前面,大喊一声:“罗子夕。” 罗子夕转头看到了陈瑞摸张欣欣的头,愤怒值瞬间飙升到180。 她朝着张欣欣走过来,故意撞了她一下,然后走到陈瑞身边搂着陈瑞问:“中午放学你来接我吗?” 陈瑞低声对着她说:“来” 罗子夕满意地走了。跑过去追时涛。 时涛看她和陈瑞的样子不禁问道:“你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我以后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啊?他不是还接送张欣欣吗?这才过一个周末就惊天大反转了?怎么就成你男朋友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张欣欣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罗子夕言语里颇为得意。 “这种社会上的人,不好惹吧?” “管他的,好不好惹的反正都好了还能怎么样?以后车接车送的不也很风光吗?” “话说你们是怎么好上的?说来听听。” “就在他的ktv就好上了。” “他还有ktv啊?你可以呀,罗子夕。” “而且他还住在我们山川最好的酒店。”罗子夕言语里都是得意的炫耀。 “那......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亲了?还是上床了?” “你猜?” “那个了?” 罗子夕不说话,当作默认了,这事她只跟时涛说,她笃定她不敢到处说,因为时涛的父母都在她爸手底下工作,要是她说了,那她父母一定会下岗的。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不能说,大家都知道了她也无所谓,从她脱去裙子的那一刻,她就豁出去了。 “你也太厉害了吧?” 罗子夕听到这话笑得像朵花似的,她心里暗自窃喜,自己不仅逃过了一劫,在张欣欣面前,她也是胜者,更重要的是朋友说她厉害。 只是半天时间,罗子夕就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她走在学校里,感觉所有女生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这比她爸爸是教育局局长让她更加风光。 出了校门,陈瑞的车就停在门口,看到罗子夕他打了双闪,罗子夕熟练地拉开车门跳上副驾。 张欣欣出来,陈瑞看见她大喊:“欣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走着回去。” 张欣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子夕坐在车上生闷气:“看什么呢,走了。” “哦,好。”陈瑞嘴上应和着,眼睛依旧看着远去的张欣欣。 罗子夕两只手把陈瑞的头扭过来看着自己:“看这里,以后只准看这里,不准看张欣欣,也不准看别的姑娘。” 陈瑞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的女朋友,伸手捏捏她的脸说:“怎么?吃醋了?” 罗子夕推开他的手说:“你以后不准跟张欣欣说话,不准送她回家,不准她坐你的车,不准......” 话还没说完陈瑞就抢着说:“张欣欣就是个小妹妹,你犯的着跟她计较吗?” “这年头最怕什么哥哥妹妹了!都是得不到的借口而已。” “真的,我跟王旭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兄弟吧,他不在我肯定是要替他照顾张欣欣的呀。” “别找借口。快开车,我要回家。”罗子夕故作生气的说,她只想证明陈瑞更喜欢谁。 “回家,回哪个家?” “你有家吗?你不是都睡酒店?” “家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我在哪你睡哪你家就在哪。” 还没等罗子夕说话,陈瑞就亲了上去,路过的同学对着车前挡风玻璃起哄,罗子夕心里无比开心,她觉得她活成了所有女生羡慕的样子,有个当局长的爸,有个做生意的男朋友,最重要的是她是学校第一个跟男生上床的女生,这在她眼里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而是一种证明,一种自我价值的证明。 陈瑞和罗子夕谈恋爱的事在学校传开了,老师知道了,自然罗浩也知道了。作为一个教育局局长,大家都在议论他的女儿他面子上是挂不住的。 下午一放学,他就在学校门口等罗子夕,罗子夕看到他耷拉着脸,知道今晚免不了一顿骂,就算他们再生气也不会怎么样,顶多也就是骂一骂,上次闫六的事闯那么大的祸不也没怎么吗?骂完了还是会帮她善后。这次的事跟上次比起来也没那么严重,跟坐牢比,早恋、贞操、面子都一文不值。 罗子夕低着头跟在罗浩后面,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刚进家门,罗浩伸手就给她一耳光。 “爸,你又打我,上次你就是这么给我一耳光的。” “上次打的还算轻的,不打你不长记性服,这才消停了几天你又搞些乱七八糟的事出来。” “我做什么了?” “你说说你做什么了?那个什么瑞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早恋吗?多大点事值得你动怒?” “早恋这事小吗?” “不小吗?” “你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你早恋。” “爸,你要是不允许早恋你跟王叔叔定什么娃娃亲,你跟人吃饭还撮合我和王旭?” “那是两回事。” “那就是一回事,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 “王旭跟外面的人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男的。” 父女俩正吵着,张琴下班回来。 “吵什么吵?在楼道里就听见你们吵,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妈,我爸又打我。” “老公,这次又是为什么?” 罗浩坐在沙发上指着罗子夕说:“你问问你的好女儿。” 张琴拉罗子夕坐下说:“乖,怎么了?” 罗子夕看看罗浩又看看张琴说:“就是......我早恋了。” “老公,早恋就早恋呗,你至于打女儿吗?”张琴说完八卦地看着罗子夕问:“是和王旭吗?” “不是他。” “叫什么名字?” “陈瑞。” “是哪里人?” “就是本地人?” “家在哪?” “不知道。” “多大了?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不知道。” “做什么工作?” “我也不知道。” 罗浩越听越气:“家在哪、多大、做什么工作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你说说你到底是认识些什么人?” 张琴拍拍罗浩,拉着罗子夕说:“小夕,爸妈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接触的人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多大了,哪里人,家在哪,做什么工作你都得清楚。女孩子家家的,千万不要吃亏。” “妈,我不会吃亏,他在外面做生意,开了个ktv,反正挺有钱的,奥迪奔驰都有。”罗子夕言语里都是炫耀。 “哦,年轻有为嘛。”张琴听到罗子夕说奥迪奔驰激动地说。 “是啊,今早他开车送我去上学,同学们都很羡慕的呢。” “真的假的?” “真的,妈,我跟你说,今天可风光了,他们都在议论我,说我厉害呢!”罗子夕越说越激动。 “年纪轻轻开奥迪奔驰,你信吗?该不会是偷的抢的吧?”罗浩瞪着罗子夕和张琴说。 “爸,真不是!你怎么不相信你女儿呢?” 张琴看着罗子夕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两天,我俩算是一见钟情了吧。” 罗浩听到罗子夕说只认识两天,算是松了口气,立刻说:“趁着时间不长,分手,立刻、马上。” “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好,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妈,你问这个干嘛?” “妈怕你吃亏啊,女孩子可千万不能吃亏。” “妈,你放心,不会的。” “你跟我说句实话,到底到什么程度了。拉手没?” “拉了。” “亲了没?” “亲了。” “还有其他的吗?” 罗子夕犹豫着要不要说,她想:纸包不住火,反正迟早都要知道,还不如一次性坦白,大不了再被打一耳光。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我们上床了。” 罗浩听到这句话,立马就炸了,满屋子找棍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罗。” 罗子夕跳上沙发躲在张琴身后。 “妈,我爸要打死我。” 张琴听到罗子夕的话也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但她想到陈瑞自己做生意开奥迪奔驰,也就没那么气了。只要不是当小三,勾引有妇之夫,被别人打上门就不怕。更何况是年轻男女的恋爱,只要他愿意对她好,那就无所谓。 张琴抱着罗浩:“小夕,你回自己的房间。” 罗子夕迅速跑回自己房间,锁上房门。 罗浩要冲过去,用力过猛把张琴甩了出去撞在矮柜上,柜子上的花瓶倒下摔碎了,张琴一手血。 “哎哟,我的腰,我的手。” 看见张琴手出血,罗浩也冷静下来,他把张琴扶起来,坐在沙发上,拿药箱给张琴包扎。 “你轻点。” “很轻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不冷静。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我一个教育局局长,女儿这么不争气,搞早恋也就算了,还跟人搞上床,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老脸往哪搁?” “你就考虑到你的面子,你想过女儿没有?” “我就是太为她考虑了。” “你说你打她有用吗?” “得让她长长记性,上次那个闫六的事才过去多久,她又出来作妖。” “老公,依我说,这个事情你换个角度想一想。” “怎么换,你倒是说说。” “要是那个陈瑞真像小夕说的自己在外面做事,对我们家来说也不是件坏事。以后那些钱可以洗得干干净净了,你不是一直怕那些钱被发现吗?以后要有人查起来就可以说是那个陈瑞给的,反正他开奔驰奥迪的,给我们点钱也不是问题。” “你倒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清楚就放心?” “所以呀,我们更要去会会这个人,替女儿把把关,替自己把把关。” “怎么会?总不能把他喊到家里吃饭吧?反正我是不会陪这个笑脸。” “你呀你,死要面子活受罪。都到这份上了我们也只能依了女儿,没准还是个乘龙快婿呢?” “乘龙快婿?哼!你想得美!”罗浩说着把一块膏药贴到张琴的腰上,起身回房。 “哎,我说,你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要真是这么个女婿,我们家也算是风光了!”张琴对着房间大喊,罗浩没说话,默默关上房门。 第39章 真面目 罗子夕的父母要见陈瑞,他准备了礼物去拜访,他文化不高,但礼数还是有的,尤其是行走江湖,没点礼数还真混不去。 说是拜访,但其实是他请罗子夕父母吃饭,地点就定在和悦酒店餐厅包房。罗子夕到酒店就直接上308,用他给的房卡打开房门,进门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的礼物。陈瑞在浴室洗澡,她听着水流的声音脱了衣服披着浴袍进去。 陈瑞看见她,扒去她身上的浴袍,她双手缠住他的脖子跳到他身上让他抱住,他把她抱到洗漱台上坐着,情难自禁地吻着她。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两人手牵手进到包房,他们先到,点了一桌子菜,没多久罗浩夫妇也到了。 罗浩进门就见到这个剃着板寸的“精神小伙”,长得不算帅气、不帅阳光、也不算精明,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小伙,但他胜在看上去老实,不油滑,按理说在外面做生意,那得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可是陈瑞骨子里透着那么一股实在和真诚,让罗浩不讨厌。 和罗浩不同,张琴看到他可是欢喜得很,恨不得把“满意”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叔叔,阿姨!” “爸,妈。” 看到罗浩和张琴进门,两人起身问好。陈瑞拿了准备的礼物一一递给罗浩和张琴。 “这是给叔叔和阿姨准备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 张琴微笑着接过礼物,打开红色的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张琴不懂玉,但她满心欢喜。 “阿姨,我特地从德宏找人带过来的,您试试合不合适?” 张琴并没有立刻戴上,学着电视上,放在灯光下看了看,才慢慢伸出兰花指戴在手上,连连称赞:“喜欢,好看!” “叔叔,这是给您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也就流俗地给您准备了两瓶酒,白酒和威士忌。” 罗浩打开一看,是茅台和人头马。茅台他是喝过的,很多想让子女上好学校的家长就会给他送茅台,茅台也算是国酒中的顶奢了,至于这人头马他还真没喝过,平时不是白酒就是啤酒,洋酒喝的少,更不要说这些见都没见过包装的酒,人头马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电视里经常放“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他会心一笑:这小子还挺懂人情世故的嘛。 罗子夕拉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怎么我不知道?” 陈瑞对他眨了下眼,拍拍她的手说:“你就看我的吧!” 罗浩刚要说什么,陈瑞的大哥大响了。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有个工作的电话,我出去接下。你们先吃。” 陈瑞转身出去接电话,是表舅打来的。 “小瑞,现在矿山、慢摇吧和ktv的生意都步入正轨了,咱们的生意差不多可以全面启动了。” “嗯,舅,是不是还用之前的那些渠道?” “不,找盛家谈,谈不拢找山家也可以嘛。” “好的,我来安排。可是,如果他们都不愿意合作呢?”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我们货好,不怕他们不合作。” “万一呢?” “谈不拢,我们自己散。反正市场上对我们的货反馈很好,就不怕没人要。对他们我们也做到先礼后兵了。” “我知道了。我想办法尽快去办。” 表舅挂了电话,他看着大哥大陷入沉思: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虽是山川人,基业却不在这里,要跟山家盛家斗,免不了一番伤筋动骨。 陈瑞刚出去接电话,张琴就抬着手,看着镯子说:“不错,真不错。” “妈,是人不错还是镯子不错?” “我看啊,都不错。” “小夕,你终于做对一件事了,这下可以让我们也跟着风光一下了。你说你以前非要缠着那个王旭,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是,人是长得可以,也阳光,家世也好,可是他对你不好啊,女生啊,还是得找个对自己好的,不是有钱就得有权。我看这个陈瑞就很不错嘛。” 张琴滔滔不绝地说着,罗浩听不下去了,使劲把酒杯磕在桌子上说:“差不多得了,还有完没完?” 张琴白他一眼说:“我这不是高兴吗?” “你呀,你就是掉钱眼里了。” “哼!” 正说着陈瑞进来,他赶忙笑着说:“叔叔,不好意思,我敬您一杯。”说着给罗浩倒了一杯。 罗浩故作严厉地说:“你开车来了吧?开车了就不能喝酒,违法违章的事我们可不能干。” “叔叔,你放心,到时候有司机开车。” “哦?你还有司机?” “这不是应酬多吗?喝酒不开车,听叔叔的,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陈瑞说着抬起酒杯放在罗浩酒杯的下半段碰了碰:“叔叔,我干了,您随意。” 罗浩看看陈瑞,也干了。 “小陈啊!” “哎,叔叔您说。” “家是哪的?” “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山川人,家就在河桥。” “几岁了呀?” “20,虚岁21了。” “年纪轻轻就做那么大的生意啊。” “表舅在德宏做进出口,赚了钱就回来投资,那边生意忙他走不开,就让我回来帮他张罗。生意也不是我的,都是我舅的,我也就是帮他跑跑腿,管理管理。” “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啊?”罗浩继续问。 “爸,你干什么?查户口呢?”罗子夕说。 陈瑞拉拉她的手说:“叔叔,我家还有妈妈,上个月表舅也把她接到了德宏。虽然山川还有房子,但是没人住了。” “那你住哪?” “我就住在这家酒店。” “住酒店可不像话,人啊,还是住家才行。” “爸,你不吃我们可要吃了。”罗子夕听不得罗浩说陈瑞。 “叔叔,您先开动吧。”陈瑞指指桌子说。 一顿饭,罗浩没有提他和罗子夕的事,他不提他也不主动表态,把该说的说了,该做的都做了。 吃完饭他让司机送罗浩张琴回去。罗子夕拉着他对罗浩说:“我不回去。” “成何体统!” “乖,回去!”陈瑞摸着她的头说。 张琴拽着罗子夕上车了。 司机把罗子夕一家送走,总算应付完了,陈瑞松了一口气,转身上了旁边的车。开车的是一个比陈瑞年长些的人。 “小瑞,去哪?” “随便开吧,绕绕,散散酒气。” “山川就那么大,能绕去哪呢。” “顺着路开就行了。” 陈瑞坐在后座开着车窗,看着窗外,脑子飞速转动,他想着表舅给他的任务,山盛两家都是难啃的骨头,两家能在山川这么多年,不止是根基稳,公安方面也肯定是有他们自己的人,连禁毒队都拿他们无可奈何。要是他们两家联手,那他们肯定是在山川混不下去的,这大半年的心血就付之一炬了,搞不好自己小命都要搭进去。他得在他们两家联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华叔,舅给你打电话没?” “没有,怎么了?”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和山盛两家谈合作。” “这事不好办啊。” “你明天去探探盛家的情况吧。” “你是想先和他们合作?” “我是想先联合山家把盛家渠道都拿到手。” “盛家不好对付,山家更难对付。” “啃谁都一样,这骨头迟早都得啃。” 两人都不说话,陷入沉默。陈瑞看着窗外,突然看到了张欣欣。 “停车。” “怎么了?” “靠边停一下吧。” 陈瑞从车上下来叫住张欣欣:“欣欣。” 张欣欣回头看到陈瑞和他旁边的车:“咦,你怎么在这?” “刚应酬完,看见你下来打个招呼。” “哦,我刚和李善打完球,准备回家。” “我送你回去吧。” “算了,我可不想惹那个罗子夕。” 罗子夕什么样子她可是领教过的,这大半年就因为王旭没完没了地找她茬。现在罗子夕和陈瑞好了,她算是躲过一劫,她不想再因为陈瑞招惹罗子夕。 陈瑞也知道罗子夕什么德行,要不是为了给张欣欣报仇,他也不会中罗子夕的圈套。他知道现在的他该离张欣欣远一点,可他就是没法真正从心底忘记,每次看见张欣欣他就想站在她的身旁,哪怕一分钟都行,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陈瑞看着张欣欣走远,钻进车里,让华叔慢慢跟着张欣欣,直到张欣欣进入王旭家大院。 “不是我说你,你的感情问题如果处理不好,迟早是个雷。” “不会的,华叔,你放心,不会影响到我们,罗子夕她爸在山川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借着他们家,我们办事也方便。我没有那么蠢,不然舅也不可能把山川的业务全部交给我。” “我是说这个张欣欣。” “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 “谁家公子?” “公安局局长,以前搞禁毒的。她现在就住在他家。还有他爸,也不是个善茬。” “他爸又是做什么的?” “吸毒。进戒毒所了。据说进去之前还帮山家走货。” “这么说张欣欣她爸以后可以为我们所用了?” “他在电力公司做司机,山川任何一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尤其是这四面的山路。” “他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 “那得找人打听打听了。” “我已经安排了。” “果然,老魏没选错人!”华叔得意地说。 “华叔,闫六藏好了没?” “藏好了,你放心,当天带上山我就安排妥了。” “嗯,这个闫六可得藏好了,他可是我们的杀手锏,罗浩能帮我们办多少事,还得靠他。” “那罗子夕怎么办?” “罗子夕?是她自己贴上来的,不爽白不爽。她以为这样就能保全她自己,要不是看在罗浩那些关系对我们有用,我早把她送进公安局了。” 陈瑞的大哥大响了,他接起电话不做声,没几秒挂断电话。 “现在去哪?”华叔问。 “上山,看货。” 华叔沿着山路一直开,夜晚的山路车很少,一辆车,两个人,晃晃悠悠地上山了。那是矿山后山连着的一座小山包,半山挖了个防空洞,派专人把守,为避人耳目,就着90年代末山川偷矿的事件,找个借口,安排一批信得过的退伍野战人员在山上把守,连同后山一起守,不允许一只蚊子飞进防空洞。 “瑞哥,华叔。”洞口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说。 “货全好了,是吗?”陈瑞问。 “全好了,我带您进去。” 陈瑞和华叔跟着进去,换好防护服,穿过两道铁门,最后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实验室,里面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在紧锣密鼓地制作着蓝色的小药丸。 华叔拿起桌上的一包,手掌心大的密封袋,里面装着5颗小小的蓝丸。华叔翻来覆去地看,看完递给陈瑞。 陈瑞左手拿着袋子,右手食指弹着蓝丸说:“就在等它了。” “这次一共出了多少货?” “0.2克一片,一袋是1克,一共袋,10公斤。”里面一个戴着眼镜年纪稍大的人说。 “黎老师,出货量有点少啊!”陈瑞把货丢到桌子上说。 “瑞哥,我和两个个学生已经加班加点了,到今天只能出这么多。后面看你还要多少。另外原材料的问题也得尽快解决了,很多材料已经快没了。” “黎老师,材料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出货量你得保证。这将近半个月了前后也才15公斤,上次5公斤很快就没了,这次10公斤估计也撑了不几天的。实在不行你还有没有学生,再带几个下来。”陈瑞说。 “能用的、信得过的就这两个了,其他的人恐怕不安全。”黎老师推着眼镜说。 陈瑞把手搭在黎老师肩上说:“黎老师,我相信你可以的,实在不行改一改分子式,缩短一下制作时间嘛。” “那不行,改变了分子式,药效也会有改变的。”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月我要看到100公斤货。如果这批货在山川打响名声了,我们还要把货销到全国,销到东南亚,销到欧美,销到全世界,到时候你黎老师就是全世界人民的爹!诺贝尔化学奖非你莫属!” 陈瑞边说边拍着黎老师的胸说。 “你先解决原材料吧。”说着递给陈瑞一张单子:“这是需要的原材料和数量,你按照这个准备吧。” 陈瑞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华叔,华叔折起来装进裤子口袋里。 “你准备一下,我安排人明晚来接货。材料也会安排人尽快送上来。”陈瑞说完示意华叔走。 走到洞口,他交代把守的人:“给我看紧了,一只蚊子也不能飞进去。” “是,瑞哥!” 第40章 站在阴暗里的人 煎熬的一周终于过去了,王旭虽然只是离开了短短的九天,却觉得像一生那么漫长,他第一次离开张欣欣那么久,尽管每天都和她打电话,说着彼此这一天的喜怒哀乐,但依然觉得时间漫长。 “无名队”在比赛中获得了高中组冠军的成绩,报纸出了好几版报道,张欣欣每天都去报刊亭看报纸,有报道的报纸都买回来,做成剪报珍藏在影集里。 果然,红塔梯队发来了试训的邀请,王旭断然拒绝,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愿意,但他现在他只想和张欣欣一起当警察去缉毒。 回到山川那天,车站来了很多人接站,啦啦队们敲锣打鼓,无名的人也来了。郭琼在家做饭,张欣欣去站上接。王旭下车看见她,行李也等不及拿就飞奔过去抱住她。 “媳妇,想死我了。” 张欣欣拍拍他说:“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但他此刻只想抱着张欣欣不放手。 “不放。” “有人来了。” “不放。” “老师来了。” “不放。” “你爸来了。” “不放。谁来都不放。” 王旭就这么抱着张欣欣,直到从荣喊:“谁的行李?谁的行李?” “行李,你的行李。”张欣欣说。 “哦哦哦,哥,我,我的!” 王旭终于放开张欣欣,飞跑过去拿行李。 “你小子,看见张欣欣就那么激动?行李都不要了?” “别说行李,命都可以不要。” 张欣欣拍拍他:“别乱说!吃油米的嘴说不得,说什么中什么。快呸!” “呸呸呸!”王旭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搂着张欣欣说:“不过,媳妇,我说的是真的,为你我命都可以不要了。” “叫你别乱说。快点,再呸一次。” “呸呸呸!” 从荣作为球队的队长和大哥他检查完车上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后才离开站。 “你们俩,真是的,快走吧。走吧!晚上庆功宴别忘了,说是老街新开了一家ktv,我们也去嗨皮嗨皮。八点,别忘了。” “好的,晚上见。” 张欣欣伸手打车,王旭拉着不让她打车。 “我想和你多待一下。” “快回去吧,阿姨等着你呢,一大早起来就忙活着给你做好吃的,生怕你被饿瘦了。” “那我们走着回去。” 说完拉着张欣欣一路走回家。 回到家,推开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妈,我回来啦!”王旭进厨房搂着郭琼说。 郭琼摸着王旭的脸说:“辛苦我儿子了,都饿瘦了。快洗手换衣服吃饭。” “嗯。” 王旭转身去卫生间洗手,张欣欣到厨房帮郭琼的忙。不一会儿,一桌堪比年夜饭的大餐上桌了,张欣欣把黄焖鸡抬上桌,王旭伸手拿一块,张欣欣使劲拍他手一下,鸡肉掉入盘里,王旭继续拿起来放进嘴里嚼着说:“媳妇做的就是好吃。”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你做这个菜会用料酒,肉更鲜嫩,我妈不放料酒,肉是柴的。” “你这嘴真叼。” “这不是嘴叼,这是一个饕客的自我修养。” “还饕客,你知道饕字怎么写吗?” 张欣欣说着进厨房,王旭跟着进去问:“你说怎么写?” “吃完饭好好查查新华字典吧。” 郭琼连忙问:“什么字?” “妈,饕客的饕你会写吗?” “号虎食呀,这有什么难的?别忘了你老妈是干什么的。” “我就知道,还得是我家郭老师!”王旭说着对郭琼竖起个大拇指。 郭琼递给他一碗饭说:“快吃饭吧。” “我爸呢?” “你爸加班呢。” “那我们吃,吃完去庆功。” 郭琼坐下给王旭夹了鱼和鸡:“你多吃点,打比赛都打瘦了。” “昆市的菜不好吃,酸不酸咸不咸甜不甜的。最离谱是苦菜汤居然放肉末,那叫一个腥,差点没给我吃吐了。” “有那么难吃?” “真是不好吃,鸡腿咬开都有血水流到手上。都给我吃了拉肚子。” “你吃药没?” “啃了两个大蒜,好了。” “可怜的娃,遭罪了。那你多吃点。”郭琼又给王旭舀了一大勺炒肉。 给王旭夹完又给张欣欣舀:“欣欣,你也多吃点。” “谢谢阿姨!” 三人吃完饭,王旭就带着张欣欣去参加他们的庆功宴。 “不准喝酒啊!” “知道啦!” 到了ktv门口,王旭老远就看见陈瑞从车上下来。 “瑞总。” 陈瑞转身看见王旭,拍拍他说:“你俩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队拿了冠军来这庆功呢。” “拿冠军,厉害啊!” “是他们太菜了,不耐整。” “怎么?红塔没给你试训?” “给了,不想去,没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了?你不是要进红塔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吗?这才几个月就没意思了?” “张欣欣还在这呢,我可不能走,她在哪我在哪。” “你够够的了。” “对了,你怎么在这?” “我表舅开的,我帮他管理。” “我说呢,你可以啊,又是矿山又是慢摇吧又是ktv的,你这真是要当首富的节奏呀?” “哪呢?不都是我舅的产业吗?我也是拿工资的人。” “今晚有你在,我可以放心喝酒。” “不许喝酒啊。”张欣欣说。 “今晚还真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忙。”说着搂着王旭进去:“你们在哪间包房?我给你们送打酒和果盘吧!” “谢瑞总!” “陈瑞!”罗子夕刚到门口就看见张欣欣走在陈瑞身边。 三人回头看见罗子夕,罗子夕大步冲过来一掌推开张欣欣。 王旭大声喝斥罗子夕道:“罗子夕,你够了,你推张欣欣干嘛?” 罗子夕指着张欣欣说:“张欣欣,我警告你,离陈瑞远点!你要是再招惹陈瑞,我对你不客气。” 陈瑞可以忍受罗子夕闹,但是他没法忍受罗子夕欺负张欣欣,尽管他沉迷于罗子夕的肉体,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张欣欣,哪怕是罗子夕也不行。 “够了。别闹了!”陈瑞拉着罗子夕的手把她拖走。 “你没事吧?”王旭关心地问。 “没事。” “他们什么情况?” “他们好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上个礼拜吧,我也不清楚。” “啧啧啧,陈瑞有得苦吃了。罗子夕可不好惹。” 王旭拉着张欣欣上楼。 陈瑞把罗子夕拖进办公室丢在沙发上问她:“你要干什么?” 罗子夕坐起来:“我不准张欣欣勾引你。” “跟你说过了,张欣欣就是个小妹妹而已,再说了她是王旭的女朋友,能跟我有什么。” “哼,谁的女朋友我不管,勾引你就不行。”罗子夕站起来抱着陈瑞说。 “她没勾引我。” “我不信。” “要怎么你才信?” “我......” 罗子夕话还没说完,陈瑞就吻着她,此刻他只能这样才能堵住她的嘴。 罗子夕老实了,不作声,任由他在她身体自由来去。她享受他给她的快感和风光,只有在陈瑞的身边,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要风得风的风光者,而不再是那个从小到大爱而不得的失败者。 罗子夕半裸着躺在他身上,他伸手到衣服口袋里拿了烟和火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习惯了事后抽一支烟,看着若隐若现的烟火,他总会想起张欣欣那阳光又明媚的笑容。若不是为了生意他不会和罗子夕纠缠,但他现在已经离不开罗子夕的身体,他也不过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龄,张欣欣那里得不到的他在罗子夕的身体上找到了补偿。他抚摸着她的嫩滑的肌肤,孤独而寂寥的身体得到了满足。 从办公室出来,他路过王旭他们包房的门,张欣欣正在唱《北极雪》。 “你若问我快不快乐,寂寞不寂寞,牵你手贴我手,感觉我的脉搏......”。 他不用看都能听出来这是张欣欣的声音,是他魂牵梦绕的声音他想推门进去,哪怕看一眼张欣欣都是好的,可是罗子夕在他身边,他只能往前走不回头。 罗子夕转头透过玻璃看到包房里的张欣欣,她看看陈瑞,陈瑞面无表情往前走,她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份,刚刚陈瑞的卖力让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爱,那一刻她是愿意相信他的。 陈瑞让司机送她回家,她也乖乖回家,不再闹。她深谙男女之道,任何事点到为止,再闹下去,陈瑞对她厌了倦了,那么她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有可能惹毛了他,自己被送进监狱。 看罗子夕走了,陈瑞靠着奥迪车的车头叹了一口气。 王旭出来看到他,也跟他一样靠着车头站着。 “罗子夕呢?” “回去了。” “你俩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 王旭伸手拍拍陈瑞的肩:“祝你好运吧!” 陈瑞苦笑一下,掏出烟给自己点燃一支,又递一支给王旭:“要不要?” “不,张欣欣不喜欢烟味。你什么时候抽烟的?” “去德宏以后,应酬,没办法,抽烟喝酒都得会。烟得备着,随时随地发,你光发烟不抽人家也觉得你没诚意。”陈瑞说着深深吸了一口烟。 “你还没说过你去德宏以后的事。那边的生活怎么样?” “没啥好说的,去了就在我表舅手底下干活,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时候跟着他跑关系,看人脸色,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跟着货车在外面押货,一车一车地跟着,虽然都是便宜货,但一车算下来也不便宜,生怕弄丢了一件货,小心翼翼地跟着。” “那边的人好处吗?” “人生地不熟,也没有朋友,又是老板的亲戚,去了以后谁都不服你,也是憋着一口气,得把事情做好。还好华叔照顾我,带着我做事,教我做事,不然表舅也不会放心把这里的事交给我。”说完又吸了一口烟,把烟灰弹到车的轮胎旁。 正说着,一个人跑过来把大哥大递给陈瑞:“瑞哥,华叔电话。” 他拿过大哥大对王旭说:“我接个电话。”然后走到一旁接电话。 “喂。华叔。” “小瑞,货已经安全到了。” “有没有尾巴?” “没有,检查过了,你放心。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你等着我。” “注意安全。” 陈瑞挂了电话,脸上露出轻微的笑容,王旭问:“什么事?” “没事,就是开心,走,唱歌喝酒去。”陈瑞说着开心地跑过去搂着王旭往里走。 两人进到包房:“兄弟们,来介绍一下,这家ktv的老总,瑞总。” “瑞总!” 陈瑞举起桌上的可乐:“恭喜兄弟们拿了冠军!!干杯!冠军!” 球队的队员和朋友们一起举杯:“谢谢瑞总,干杯!冠军!” 陈瑞放下可乐,和王旭在角落里坐下听张欣欣唱歌,他从没听过她唱歌,但她的声音确实常萦绕在他耳畔。 他倒了杯啤酒,递给王旭一杯:“来,哥哥高兴,今天陪哥哥喝一杯。” 王旭接过啤酒,张欣欣看见了,嘴里唱着歌,手却指着王旭手里的啤酒又指指桌子,示意王旭放下,王旭乖乖放下。 陈瑞摇摇头,拍拍王旭:“你呀,这辈子就被张欣欣吃的死死的了。” “别说吃的死死的,为她死我都愿意。” 陈瑞没有说话,一口干了手中的酒。看着包房里这群高中生,青春洋溢,眼里绽放着光,看到的都是美好。他本应该有着和他们一样阳光的青春,可他每天都在干着和他年纪不相符的事,他也想要拥有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喜欢和王旭在一起,不是因为王旭是公安局长的儿子,而是他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阳光、义气和担当。王旭不像别人口中描述的那样傲慢和高冷,他眼中的他就是一个让人愿意和他亲近的弟弟。他知道王旭是张欣欣的男朋友,他也知道只有王旭才是那个拉着张欣欣走出阴暗的人。他和张欣欣一样,都是站在阴暗里的人,他在阴暗里站太久,再也无法走出来。张欣欣不一样,他愿意推着她,把她推出这个黑暗的世界,让她和王旭一起站在阳光下快乐地生活。 第41章 尔虞我诈 司机来包房里找陈瑞,对着他的耳朵低语。 “瑞哥,华叔来了。” “在哪?” “门口停车场。” “嗯。你先出去,我马上出来。”陈瑞跟王旭打个招呼就出去了。 到了停车场他向司机交代了几句就让司机结束后送王旭和张欣欣回去。自己上了华叔的车。 “安全吗?”他上车后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车跟着。 “安全,你放心。” “这批货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没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这时候我们不仅要防警察,还得防山家和盛家。得小心行事才行。” “你让查的盛家查了,盛家给王兴民打过电话举报有人运毒,但没指名道姓说是谁,我觉得他是想让警察端了山家。我们要不要动点手脚让他们两败俱伤?” “我再想想吧,先让大金链散着货,他之前跟盛家合作肯定对盛家的渠道是了解的,这几天你约约他,我们只要拿到盛家的渠道,山川就算是啃下来了。”陈瑞从上车起,眼睛就没离开过后视镜。 “大金链那批试销的货很抢手,他高兴得很。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货好还不怕没人找我们要货?” “华叔,货再好,得有渠道才行。我们才来山川,各种人脉还没有摸透,这段时间低调点,辛苦点,我们不仅要拿到山盛两家的渠道,还要建立自己独有的销售网。” “知道了,我会盯紧的。” “还有,你记住,我们的货坚决不能在自己的两个场子里卖。谁要是在自己场子里卖货,就把他丢矿井里炸了。” “这个我会提醒他们的,就怕人一多,难管理,你知道,这人是最难管的。” “你跟带过来的兄弟再交代一遍。” “带过来的兄弟都是跟着老魏我们出生入死的,都信得过,规矩他们也都懂,我不担心。怕就怕本地招的人,不知道哪里搞来货自己在场子里卖,山川嘛,屁大点地方。” “本地招的人就跟他们说正当经营拒绝黄赌毒,严禁在慢摇吧和ktv卖货。再配合公安贴些拒绝黄赌毒的宣传。这两个场子只是我们洗钱的工具,不是我卖货的渠道,千万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知道,一定保证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马上也六一节了,我跟罗浩说说,让他找几个山区小学,我们以娱乐公司的名义搞个捐资助学,捐图书馆盖教学楼修足球场。” “小瑞,这图书馆教学楼我懂,足球场有必要吗?” “有必要,华叔你赌球你就知道,未来足球肯定会成为世界第一大运动,中国喊了那么多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走向世界,拥有世界杯的资格。足球要发展只能从娃娃抓起,齐达内罗纳尔多不都是在街边踢野球踢出来的吗?” “我意思是,这捐资助学就是走个过场,捐捐图书馆教学楼得了,你弄个足球场出来,到底有多少能踢球会踢球愿意踢球的?要我说,这足球场就是个摆设,别最后搞得出力不讨好的。” “和教学楼比我更想捐足球场。” “你一个不踢球不赌球的人,怎么就跟足球杠上了呢?你还捐足球场,要我说,你干脆去买个足球队得了。” 陈瑞笑着看向窗外,他想起了王旭说要进红塔时张欣欣看他的眼神,他知道她喜欢足球,他愿意为她的热爱而努力。 陈瑞一路和华叔说着话,但眼睛一直瞟向倒车镜,后面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他有些紧张:“华叔,后面那辆车跟我们两条街了。” 华叔不说话,轰大油门,过了路口的地方迅速打大方向盘拉手刹,车尾甩了出去,后车只能朝着路一直开。看车走了两人才松一口气。 “小瑞,能不能不要自己吓自己?”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陈瑞若有所思地说:“华叔,明天你放消息出去,就说春节警察的堵卡行动是有人故意将走货的事透露给警察的。” “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这车都绕几圈了,就一直等你这个决定呢。” “不要指名道姓,万一消息漏到警察那里就不好了,让他们自己去猜。” “山盛两家那么多年相安无事,你说山家私自运毒这件事盛家会不会不管?他肯定得管,而且要让警察来管。这是山家知道了可是不得了,这个仇非报不可吧。” “我们就好好经看他们怎么斗,必要时添砖加瓦一下。对了,有个叫大佬四的人,你重点关注一下,他是山家下面的一个小弟,经常会和王旭在一起,张欣欣被闫六欺负的事也是他帮着王旭救的张欣欣。你看看这个人能不能为我们所用。你看人一直很准的。我信你。” “是啊,我看人准也就看你一个准而已。” “我知道,要不是你在我舅面前保荐我,我也不能管起这边的全部生意,我还得谢谢你!” “也要你能干能给公司赚钱才行,叔看人不会错的,要相信你自己。对了,张光荣那边什么情况?” “不好说。” “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我的人说他嘴挺严的,套了几次话都没套出来,跟谁都不说,警察去了那么多次他硬是什么都不说,就是一个劲地闹,这周王兴民更是亲自去见了他一次,他也是吵翻天了,口吐白沫地被抬出来,还好人没什么事。” “张光荣不是帮山家走货吗?警察一次又一次地审他他们都不急?居然没出手?” “山家现在都难自保了,还怎么出手?盛家想搞他们,我们蓝丸又这么好卖。再加上警察搞个清赌行动,动了山家的大动脉,他们现在只能不变应万变,再说了戒毒所不比看守所和监狱,他们不动,只能说明他们知道张光荣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他不会把山老大撂给警察。” “他们那么沉得住气?就那么相信张光荣?” “他们沉得住气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们有张光荣的把柄,保证张光荣不会也不敢撂。二,他们在戒毒所甚至是公安里有人,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把柄?你说这个把柄会不会是张欣欣?” “张光荣一直对张欣欣不好,又贪生怕死,要真是到了生死攸关他是宁可张欣欣死也要保全自己的人,他要是撂了也就说明他参与犯罪,那可是要判刑的。关在戒毒所也就大半年,关监狱,那可是一辈子了。这笔账张光荣自己会算。” “哎,张欣欣有个这样的爹真可怜。” “她也很不容易的,经历了那么多事还能保持善良、乐观、积极、阳光。她......” 他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华叔打断了:“你呀,一说起张欣欣就一副少男怀春,嘴角上扬、眉飞色舞的样子。” 陈瑞不说了,闭上嘴,想想刚才自己说张欣欣时候的表情,自己也会心一笑。张欣欣总是让他相信世间还有希望和美好。 看陈瑞不提张欣欣了,华叔又把话题转到张光荣和山家身上:“如果山家在公安里真有人,那你说会是谁?” “不好说,找人查查吧,得想办法把这个人查出来,想办法透露给王兴民,就算是送王兴民一个人情。” “好,天一亮我就去办。我们已经绕着这镇子开了八圈了,现在去哪?” “回ktv吧。不知道那些学生们散场了没有。” “你是想知道张欣欣走没有吧?我可提醒一下你,你现在的女朋友叫罗子夕,要用罗浩的关系,你还就得对她好点。” 陈瑞苦笑起来:“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不会影响公司的。” 按照陈瑞的指示,华叔把盛家报警的事透露给了山家,山老五听到消息后连夜上山找山老大汇报。 住持把山老五安排进了佛堂,让小弟去柳月的房间喊山老大,小弟去的时候,柳月正躺在山老大身边,白天山老大差人送来了新的碟片和一瓶含橙花、茉莉的香水,柳月知道晚上终归是躲不过去的,她在他身上不断地发出喘息呻吟声,声音越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小弟趴在门口听着久久不敢敲门,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时候敲山老大的门,他知道会搅了山老大的兴致,但如果事态不严重,山老五不会半夜上山找山老大,要是不敲,若出了什么事山老大依然会怪罪他。小弟在敲与不敲之间犹豫了很久,直到里面没有了任何声音。 “咚咚咚~”小弟轻轻地敲门。 此时,山老大坐在床上,柳月面对着他趴在他大腿的位置,听到敲门声他默默骂了一句:“妈的!扫兴!” 能这个点敲柳月房门,不会是小事,柳月起身披了真丝的睡袍准备去开门。山老大跟着她起身把她推到墙上背对着自己,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掀起她的睡袍用自己下身紧紧贴住她。 “什么事?”他一边说话一边抚摸她,她忍住不发出声音。 “五哥上山了,在佛堂等您。” “说是什么事吗?”她紧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外面听到。 “五哥没说,看神情应该是特别紧急的事。” “不是警察抄家就让他等着。”他把双手扶住她,她忍着只能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他说:“宝贝,我就喜欢听你的声音。” 她配合着发出他满意的声音。 小弟在外面进退两难面露难色,刚要走,里面传来了山老大的声音:“让他去书房等着我。” 山老大把柳月抱上床,吻了她:“宝贝你先眯一下,我一会儿再来。” 他披上睡袍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喷上浓香的古龙水,企图掩盖柳月染在他身上的香水味。 山老五见山老大进门追着他问: “大哥你怎么才来?” “什么事?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山老大从山老五身边过,山老五闻到了浓郁的古龙水味道,也闻到了橙花和茉莉花的香味。 “不对,大哥,你肯定有情况。” “什么有情况?你大半夜上山,有话就快说。” “不对,不对,大哥,你先交代你的事,你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 “什么金屋藏娇,你要是不说我就回房了。” “别啊,你给我说说。一家人,你也给弟弟个关心你的机会。小嫂子什么样呀?什么时候给我们见见?” “到底什么事,快说!” “哦,对,大哥,你知道张光荣春节走货为什么有警察堵卡吗?” “不是例行检查吗?” “不是,是有人给警察报警透露的消息。” “谁这么狗胆包天?” “盛家。据说还是盛董亲自给王兴民打的电话。” “消息可靠吗?” “可靠。大佬四在网吧听到的。消息不会有假。”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知道了?回去?大哥,我大半夜上山跟你说,你就一句知道了,你回去吧!盛家都打到门口了,这口气我不能忍。” “不能忍你要怎么办?” “还击啊,堵他的货源,劫他的货,抢他的渠道,或者跟那个沈鑫王兴民合作,捣他们老巢。” “那你具体要怎么做?” “我......”山老五一时语塞了。 “说,继续说呀!” “我,没想好。” “那你就想好了再来找我说,我回房了,你就在你房里住下,明早前院吃了早饭再下山。” “没了?” “没了!” “不还击吗?” “不还击!你下山,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为什么呀?” “为什么?市面上先出现蓝丸,又有盛家出卖我们的消息,你想想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找到这蓝丸的出处,就说明了,这蓝丸的主人很谨慎,行事很缜密,他就是想我们和盛家斗,他坐收渔人之利。要把我们两家都取代了。你这个时候去对付盛家,不是正中别人下怀吗?”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静观其变,等着这蓝丸的主人现身再想对策?” “盛家肯定是要对付的,但不是现在,能放出这消息说明蓝丸的主人已经坐不住了,我们就耐心等着他冒头。” “不愧是大哥,高明!” “你啊,这个家要是交到你手上还不定怎么败光的呢。” “我就跟着大哥!” “要是有一天我出个什么事,你们兄弟几个可怎么办啊!我该指望谁啊!” “大哥,你不会出事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得了,你快去睡吧!” 看山老五进了自己的房间,山老大也回自己房,他关上房门,拉开衣柜,拉动衣柜里的青绿色手环,衣柜连着柜子下面的地板自动掀开,又是一条地道,山老大走进地道,按了地道旁的开关,房间里灯关了。他沿着地道走到了柳月的房门口,推开房门,走到床边,从床头柜抽屉里选了瓶香水抹在手上,把手上的香水抹到她的下身,俯身低头闻着她下身散发出来的香...... 第42章 缅桂花香 见山家没有动静,陈瑞也不动,忙着和未来岳父搞好关系,想走慈善路线。走慈善这条路他给表舅汇报过,表舅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 “小瑞,你这个想法很好,山川的事交给你,我就不过问了,有什么事你和阿华商量,舅舅一直看好你,相信你才是那个能把公司带上正轨帮公司挣钱的人。” “舅舅,我不会辜负您的。” “放宽心,大胆干!另外,你不是一直想换个越野车吗?给你买了个车,车钥匙在前台,你自己出去看看。” “舅,我有车,华叔的jeep也很好用,上山好用!!”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车,想当车神,不然要不会去修车厂工作,反正车送你了,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处理,和你华叔换也行,只要他同意。” “谢谢舅,刚好我开着新车去接罗子夕满足一下她的虚荣心,今天要去和罗浩说捐助的事,公司能不能往上走一个层级,就得看罗浩的!” “嗯,差不多了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挂断电话,陈瑞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早,他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抓抓头发,喷上香水,哼着小曲出门了。车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大大的pajero几个字在车前脸上,这是他喜欢的车型,他喜欢越野车,最近跑山比较多,尤其是晚上,开越野车也会比较方便。他插入钥匙,打开车门,兴奋地跳上车。 陈瑞把车停在学校门口,自己跳去引擎盖上坐着,他也不知道他这么招摇地坐着是为了让谁看到,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希望张欣欣第一个出来看到他。 没等到张欣欣,却等来了罗子夕,他本来也是来接罗子夕的? “你又换车了?” “嗯,怎么样?酷不酷?” “一般。我还是喜欢奔驰。”罗子夕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换做张欣欣,她一定会说:“这车好酷,适合你,车神!” “看来你今天不开心啊。上车吧,我今天送你回家。”陈瑞说着为她拉开车门。 这时有同学从车前经过,议论着新车。 “这车也太酷了吧?” “好像是罗子夕男朋友,怎么那么有钱,老是换车。” “哎,罗子夕命真好。” “也太羡慕她了吧!” 罗子夕听到这些话,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开心得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陈瑞看她笑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只要她开心,说服罗浩搞捐助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她一耍横一撒泼,罗浩就拿她没办法,上次见面虽然罗浩默许了他们,但是还从未正式同意,今天他无论如何要让罗浩亲口说同意,那以后他就是教育局长未来的女婿,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他要置身山川这洪水猛兽里,就得给自己找到保护罩,才能隐藏在这漩涡洪流中,全然身退。至于罗子夕,他喜欢她的身体,总是会被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吸引,这就够了。 陈瑞看见王旭用自行车载着张欣欣,出来,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笑的特别开心。他下意识按响了喇叭,王旭看见他,停下车跟他打招呼。 “瑞总。”王旭和张欣欣异口同声地喊他瑞总,他知道,别人喊瑞总是一种恭维一种忌惮,但他们喊他瑞总是一种老朋友间的打趣,就像他喊他少爷,他喜欢他们这样喊他。 “王大少爷,你们去哪呢?回家吗?我送你们。” “不用,下个坡就到了。”王旭瞄了一眼车里的罗子夕说:“你就好好陪我们罗大小姐吧!” 罗子夕白他一眼,他反倒是笑了,他和罗子夕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罗子夕了,这才是她。 陈瑞左手搭在车门上,探出头看着张欣欣,张欣欣眼里只有王旭。 “今天周末,晚上来接你们去玩啊。” “不去了,在家陪陪我妈,她最近身体不好,我爸又天天不在家。”王旭说。 陈瑞听王旭说王兴民不在家心里想莫不是最近又有什么大案子?连忙说:“又有大案子了吧?你爸工作忙你也多理解理解吧。” “整天就知道抓毒贩,抓也抓不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王旭抱怨了几句。 “算了,少爷,理解理解吧!你爸也不容易。” “嗯,走了。” 张欣欣跳上王旭自行车横杠坐着,对着陈瑞挥挥手,甜甜地看着王旭说:“走吧,少爷。” 王旭一蹬脚自行车滑出去了。张欣欣迎着风,靠着王旭胸膛,感到无比的开心。她伸出手在风中挥舞,嘴里哼着:“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王旭低头跟她一起唱:“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见张欣欣开心,他也开心:“欣欣,坐好!手给我!” “你要做什么?” 王旭慢慢把拉着张欣欣的两只手伸开,两人一起迎着风前行,这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飞翔的感觉,这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快乐。 这样的小快乐陈瑞不是没有期待过。王旭和张欣欣走了,陈瑞手握着方向盘迟迟不肯开车,他在想到底是什么案子能让王兴民几天不回家呢?如果是涉毒案,那么山川的三方势力究竟是谁打草惊蛇,惊动了王兴民?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翼翼,矿山的工厂也很安全,德宏带过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要出问题只能是大金链。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么很有可能是盛家,放出消息后山家一直按兵不动,要么是等他先动要么是等盛家坐不住了,再来个釜底抽薪。无论哪种,对他们来说都是挑战和机遇。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山川这水搅浑,让人看不见底,再借王兴民的力量吃掉山家和盛家,一家独大。 “想什么呢?看张欣欣看呆了呢?还走不走?”罗子夕掐他一下说。 “走,回家!” 陈瑞拎着一堆吃的喝的到罗子夕家,张琴已经摆了一桌子饭菜,饭菜都是外面餐厅抬来的,她就负责摆摆盘再抬上桌。 罗子夕看一眼:“妈,你又去门口小馆抬菜了,说了多少遍了,他家饭菜不好吃。要抬就抬城南那家。” “城南远啊,等到家都凉了,还怎么吃,热过的菜口感也不好了呀。再说这家怎么了?我就挺喜欢吃他们家的羊肉冷片的。” “膻!” “你不吃我吃。”张琴把羊肉冷片挪到自己面前,把自己面前的糖醋里脊放到陈瑞面前。 “陈瑞,一下你尝尝!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阿姨,叔叔怎么还没回来?” “他啊,也差不多了吧”张琴看看墙上的钟说。 正说着罗浩回来了,张琴笑嘻嘻地对陈瑞说:“你叔叔就是这点好,从不加班。” 罗浩洗洗手坐下,陈瑞给他倒了一杯酒,罗浩没有喝,先夹起桌上的奶油小馒头吃了一口。 “陈瑞,上次吃饭也就是见个面吃个饭,我跟你阿姨也没有表态,这几天我们也观察了你和小夕,你跟小夕的事我就说三点,约法三章。” “叔叔,您说。” “一、不准影响学习不准逃课。我们小夕还是学生,一切以学习为主。” “叔叔,您放心,我会监督她学习的。” “二、不准对不起她惹她哭。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不会饶过你。” 还没等陈瑞开口,罗子夕就抢先说:“听到没有,看你敢不敢对不起我?哼!” “小夕,你的脾气也给我收敛点。不要到处耍大小姐脾气,陈瑞在外面做事你也得给他留面子,男人嘛,面子还是要的。” “叔叔,您放心,我不会对不起她的。”陈瑞说着拉了拉罗子夕的手。 “这第三嘛,小夕不可以夜不归宿。还有就是,都是男人,我就直接说了,既然你跟小夕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就得做好安全措施,不要出意外,毕竟小夕还小,还是个学生,要是出了什么丑闻对小夕和我的工作也是有影响的。” “叔叔,这个你放心。不会有任何意外的,一切以小夕的安全和学业为主。” 罗浩看着陈瑞,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还是有点不放心的,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只要不是闹出什么丑闻影响他的工作,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他抬起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 陈瑞拿着酒杯轻轻碰碰罗浩的酒杯:“叔叔,你放心,我会对小夕好的”说完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哎呀,爸爸,你怎么那么啰嗦,快点吃饭吧,我肚子饿了。”罗子夕嚷着动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是呀是呀,老公,这该说的都说了,孩子们都懂的,学生嘛,肯定以学习为主。你赶紧吃点东西。”说着给罗浩夹了酥肉。转头又对陈瑞说:“陈瑞,既然我们老罗都同意了,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经常来吃饭,以后我就喊你小瑞,瑞雪兆夕阳,这么想想,也是挺配的。” “妈,瑞雪兆丰年,你给我改名叫罗子丰或者罗子年吧!” “你以为妈不知道?这为了显示你们般配现改吗?” 陈瑞看看罗浩不说话,又给罗浩倒了一杯酒:“叔叔,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陈瑞说帮忙实属罗浩没想到的。 “什么事?” “我们现在娱乐公司和矿业公司都走上正轨,也挣了点钱,就想着说通过您牵线搞个捐助,我们出钱、出力,给山区的孩子们盖教学楼、图书馆、足球场。这不是快要到六一了吗?让小朋友们高兴高兴。” 罗浩没想到陈瑞要搞捐资助学,他突然对他另眼相看了。这些年他不是没搞过捐资助学这一套,在他的立场,他是喜欢跟企业合作的搞捐资助学的,对外要往上走、混政绩,这确实是一个好政绩,对内也是一个捞油水的好方法。只是要捐助的是陈瑞,他不能把自己的贪明明白白地放在明面上给他知道,在女儿的男朋友面前,他还是要面子要威严的。 “你怎么会想到要搞捐资助学呢?” “叔叔,我家境不好,没读过多少书,一直觉得很遗憾,看到小夕读书我也是很羡慕的。以前没能力,现在有能力了就想着能帮帮那些贫困山区的小朋友,让他们知道上学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个事啊,难!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搞过,很多企业也是一开始兴致勃勃地来捐资助学,可是给了头期款,图书馆动工了,没钱了,搞得我们骑虎难下很被动。” “叔叔,您放心,只要是我在,我就会让这个捐资助学一直搞下去,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再商量商量吧。” “爸,还商量什么?这么好这么有意义的一件事,你就答应了吧!” “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凭良心说,捐资助学是不是一件好事?” “是。” “陈瑞的事是不是我的事?我的事是不是这个家的事?这个家的事是不是你的事?是你的事你是不是就得办?” 罗子夕噼里啪啦一通说,绕得罗浩有点晕:“什么你的事我的事?这是公事,公事就得公办。” “我不管什么公事怎么公办,反正捐资助学这事你就得办。”罗子夕看罗浩不说话,拉着陈瑞起身说:“你要是不给办,我现在就跟陈瑞搬出住,我就搬酒店住,再也不回来住。” 陈瑞拉罗子夕坐下:“你坐下好好说,你忘了约法三章了?叔叔也不是说不搞,就是再商量商量。” 罗子夕乖乖坐下,罗浩看陈瑞降得住罗子夕也有些高兴,从小到大,除了王旭还没有人能降得住她。 “陈瑞,这个事不管成不成,你们还是要拿出个方案,下周一上班我们得开会讨论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我尽快安排。下周一一定给您一个可行的方案。” 陈瑞抬着酒杯敬酒,罗浩意思性的碰了碰杯,干了。陈瑞也高兴地干了。捐助这事,只要罗浩开了口,不管什么代价他都要给它整成,一定要建一个像样的足球场,山川这个山窝窝里也一定要飞出一个能走向世界的球星。 从罗子夕家出来,司机来接陈瑞,罗浩说过罗子夕不能在外过夜,他自己走了,临走摸摸罗子夕头说:“乖,听话,明天中午我来接你。” 上了车,陈瑞给华叔打电话,让华叔到ktv接他。他把钥匙给华叔,让华叔开他的新车。 “这车这么快到了?” “你知道?” “老魏给我打电话说要给你买个礼物,问我意见,我说就越野车,没想到给搞这么一辆。比我的好。” “谢谢华叔,这车可以,山上跑还得是越野。你经常跑山上,就开这个车吧,我还是开回轿车得了。” “老魏送你的车我可不要。” “舅说了可以和你换。你先开着这辆,以后我给你买个性能更好的!” “你小子,算你有良心。你费力把我从山上叫下来就是说车的事?” “不是,公安局那边有情况,王旭说王兴民很久没回家了,我想一定是有行动,王局带队的话,除了跟毒有关我想不到别的。” “你会不会太紧张了?” “你相信我的直觉,最近山川看上去一片平静,其实底全是暗涌。” “山家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动静,他们一定是在密谋着什么。” “我去打听一下。” “大金链那边先把货停了,让他先去看看盛家是什么情况。那些散货的小渠道商都在盯着我们三家,就想看最后谁斗赢了有个新码头,谁赢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现在他们谁都不敢动。让大金链也别出了,这个节骨眼上市面上多出来货警察一定会有察觉的。” “那不是要损失一大笔?山上刚到了新人,出货量可以翻倍,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黎老师那边不用停,货先囤着,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去一趟四川贵州,看看货能不能先从几个邻省走。我的人这几天想办法去套套张光荣的口风,无论如何得把他的运货路线套出来。” “嗯,那我还是回去盯着山上,几个小年轻我还是不放心的。” “你先别回去,有个事你得帮我。” “什么事?” “你会写方案吗?” “是个什么东西?你让我打打杀杀、运货什么的我可以,问我会不会写方案,瑞总,你找错人了,我无能为力,我还是上山得了。” “出点钱,找个会写的。罗浩那边让我们拿个捐助的方案出来,下周一给他。” “既然是我们瑞总未来的岳父要,那不会也得会,我来想办法。” “一定要写好,写漂亮,让罗浩面上过得去,他执行起来也就快。” “我听说罗浩这人挺贪的,不给他点好处,他不可能给你办事。” “嗯,不然他能那么爽快给闫六钱让闫六去贵州?”说到闫六,他就想到罗子夕和闫六对张欣欣做的事,他对罗子夕一家真的恨之入骨。“他肯定是不敢跟我开口要钱的,但是如果真的捐助搞起来,钱一到位开始动工,他肯定要吃回扣,只要不太离谱影响工程质量和进度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以后还需要他的关系。只是证据我们得捏在手里。” “你考虑事情越来越长远、周到了。” “这里是山川,和德宏不一样,德宏人单纯,有勇就行,在这里,光有勇就先被干了。” “去哪?” “你回矿山吧,我路边下就行,自己打车回去。” “行吗?” “行,今天说的事得记住了,货先别出了。” “那要到什么时候出?” “王兴民什么时候回家,我们什么时候出货。” 陈瑞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沿着马路走,街道两旁的缅桂花开了,一阵风吹来,满满是缅桂香,他想起那年夏天,他在赌场见到张欣欣,那是他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到她,她穿了一条蓝色的连衣裙,上面银色的别针别着两朵缅桂花,跑起来,缅桂花在胸前有节奏的跳跃,闪烁着芬芳。 “张欣欣,你给劳资滚!” 他第一次听到张光荣骂她。 “张欣欣!” “嗯?” 她和他擦身而过时,他压低唇,轻轻喊出她的名字,她转身看他一眼,身上的缅桂香扑鼻而来。 第43章 孤注一掷 山家以静制动,陈瑞忙着做慈善家,倒是盛董坐不住了,蓝丸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一夕之间他在山川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他一直引以为傲货源、运输和渠道都被蓝丸击败,尤其是这运输,只要他才能将大量的货神不知鬼不觉安全地运进山川,就算山家再能耐,也就是靠几个司机一点一点背进来,出货量对他来说不足为提,之所以出卖山家,也不过是想给他们个教训而已。但是蓝丸的出现,让他感到紧张,他觉得自己十多年的垄断地位即将不保,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他是时候出手了。 “老大,市面上没有蓝丸,三子打听了一圈都没有任何人卖蓝丸。”秦川回来报告。 “那我们的货呢?” “正常在卖。” “这么说蓝丸断货了?” “我猜要么就是货源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渠道出了问题。” “量它再好的货也会断,真是天助我也。” “老大,要不要再继续铺货?” “仓库里还有多少货?” “不多了。” “公安那边什么情况?” “没什么动静。” “山家呢?” “也没动静。” “蓝丸的主人查到了没?” “没,谁也不知道,问大金链,他说他也就见过一回蓝丸,谁拿的也没听说。老大,放心,这蓝丸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安排一下进货!”孙建军对自己十几年经营的渠道和运输还是深信不疑地,决定铤而走险,以量来对抗蓝丸的质。这蓝丸虽抢手,但断货了,正好可以填补蓝丸的市场空缺,只要自己货源充足就不怕没生意。 “好,我让三子马上安排。” “不,这次你亲自安排,三子有别的事。趁着山家和警察那边都没有动静,你安全把货带回来。” “老大你放心,那么多年都没出过问题,警察手底下溜过多少回了?放心吧,妥的!” “合同、进货单还是得准备齐。医院那边我会打好招呼,你只管去签合同就行。” “那我先出去忙。” “去吧!” 看秦川走了,孙建军把头靠在他的老板椅的头枕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此时这种紧张的心情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货时的情景,当时也是现在这样的心情,激动、紧张、不安交杂着,也许是自己这些年过得太顺了,没有了紧迫感,才使得蓝丸能够出现在山川,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的货进入山川,山川的天下还是他孙建军的。 他办公桌上有两部电话,一部深蓝色,用来做正当生意的内外联络,一部红色,他重金请了高手加密过的,主要是内部一些不方便对外的联络。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响了,他心里暗想,一定是派去盯着山家的人有了消息。果然,电话是三子打的。 “喂,老大,山老二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中午。” “回来以后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一个人在家待着,晚上去了趟南郊新开的慢摇吧,玩到了一会儿,带了个女的打车回家,车现在还在停慢摇吧门口。估计酒醒了就去开车吧。” “你人在哪里?” “他家门口盯着呢。” 孙建军想了想,说:“你回来吧,生产线马上要上了,回来给我盯紧。” 孙建军现在最紧张的不是山家的动作,而是他的货能不能安全运进山川,他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压在这一次货上,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山老二从红河回来就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回家吃饭睡觉,晚上他给山老五打了个电话。 “我亲爱的二哥,你可想死我了。” “你在哪?” “我在南郊开的慢摇吧,怎么了?” “电话里不好说,我来找你,你就在慢摇吧找个隐蔽好说话的地方等着我。” 山老五心想,慢摇吧那么吵杂,还怎么说话呢?要不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可是转念一想,二哥说在慢摇吧找个隐蔽的地方,那一定有他的道理,越嘈杂越安全越容易脱身嘛。 “那就老地方。” “等着我,别喝醉。” 山老五说自己在慢摇吧玩,山老二也跟了过去,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只能见面说,慢摇吧嘈杂的环境正是他想要的。 他把车停在慢摇吧门口,钥匙装在外衣包包里,一路小跑进去。进到慢摇吧,他没有急着找老五,找了个美女桌要了一打啤酒,和美女们在一起喝酒,美女拉着他起来跳舞,他把手放到美女的腰上,扭了一会儿,直到跟踪他的人在里面绕一圈后又离开。他对着美女耳语几句,美女指指安全通道。 他就从安全通道去卫生间,顺手把“打扫中”的牌子放在男卫生间门口。山老五已经在里面等他,老五正对着化妆镜整理头发。他习惯性地检查一下各个角落。 “放心吧二哥,我都检查过了,没人。” “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非要见面。” “你现在上山告诉大哥,他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办妥了。” “我,我不去。”山老五想起了上一次连夜上山说盛家的事:“要去也是明天去。” “你现在就上山。” “可是大哥他......” “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被跟踪了,不然我回来就直接上山了。” “什么人?公安的人、盛家的人还是蓝丸的人?” “不清楚。像是盛家。” “大哥交代的事就有那么重要非得连夜上山不可?” “重要!” “那我现在去。” “你等我走了再走,别被人发现。最近山川还太平吗?” “太平、太平得很,春节走货被查是盛家报的警,大哥让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地等。” “盛家什么情况?” “没听说有什么私下的动静,医院跟他们进了一批医用手套。” “手套?” “是啊,他们一直跟医院合作,很多年了。” “没什么大事就行,你就听大哥的安安静静地等,没事泡泡吧唱唱歌,也挺好嘛。” “唉,二哥,你说这慢摇吧人这么多,一晚得挣多少钱呐,大哥怎么没想到在山川弄个这种,咱们兄弟这辈子也就不愁吃喝了。” “再能挣钱,还能有那东西挣钱?” “可毕竟是提着脑袋的事,我这一天天担惊受怕的。” “你怕什么?有几个哥哥给你担着呢。”山老二说着拍拍他的肩:“走吧,五哥!少喝点酒,开车注意安全。” 山老五笑笑。 兄弟俩前后脚出了卫生间,分开走,各玩各的,山老二又回到刚才的桌,和美女面贴面聊天喝酒。山老五也回到和朋友的卡座,一直聊天,看山老二走了才开车上山。喝了酒,山老五慢慢地开着车,又不能打车或者找司机,只能自己一边醒酒一边开,到了后半夜才到寺院,不知怎么地,他在车上睡着了。 日出东方,小和尚出来打扫院子,看到车停在门口,山老五躺在车里,小和尚敲敲车门,山老五没有反应,小和尚吓得连忙去喊住持和山老大。 山老大正在寺里听住持念经。 “师傅,师傅,外面死人了。” 山老大听到死人了,连忙回房拿枪。 住持和小和尚飞奔着出去看。 几人到门口,山老五醒了,山老大连忙把枪放回枪套。 “老五,是你啊,吓死人了。” “我刚才太困睡了一下。” “先进来吧。”山老大说完领着山老五进去。 住持连忙吩咐小和尚去准备早点。左右看看没人了才关上寺院的门。 小和尚把豆浆油条端上来给山老五,山老五拿手把油条塞进嘴里,抬起豆浆一口就喝下去。 “喝慢点,别噎着。”无论什么年纪,山家几兄弟在大哥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不行,太饿了,昨晚在慢摇吧什么也没吃。”山老五又拿起一根油条,一边咬一边说。 “大清早的你怎么把车开山上来了?” “哦,对了,是二哥让我来的。”山老五边咽边说。 “老二回来了?” “昨天就回来了,这不是你山上没有信号,他就让我上山给你传个话。” “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被人跟踪了。” “什么人?” “他也说不清。” “会不会是公安的人?” “不可能,要是公安的人,我肯定能从我们警察朋友那里知道的。” “那还能是谁?” “十有八九是盛家人吧,我就说该挫挫盛家锐气,你还不准。现在又欺负到二哥头上,都开始跟踪二哥了。” “你二哥,他说什么?” “他说你让他办的事都办好了办妥了。” 山老大凝重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山老五抬头看哥哥高兴,问:“哥,看你这么高兴,我能问你个事吗?” “问吧。” “哥,你是给我们找了个小嫂子吗?” 听到弟弟这么问,山老大愣住了。 “怎么会这么问?” “上次来,闻到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 “哦?女人是什么味道?” “女人嘛,就是......花香,对花香的味道。” “什么花香?” “嗯,橙花,还有......茉莉。”山老五闭着眼睛仔细回想那天自己闻到的味道。 “你啊你!”山老大笑了,看着眼前这个他最疼爱的弟弟,弟弟和他真的很像,一样对气味那么敏感。他疼惜地轻轻拍着弟弟的背说:“吃饱了吗?要不要给你弄点肉去?” “寺里有肉?” “只要你想吃,大哥就给你弄。” “算了,寺里吃荤不好,咱们干这行,还得祈求佛祖多保佑!”山老五说着比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说完往嘴里塞了一根油条,咬着说:“话我带到了,我得下山了。” “你看看你,酒都还没醒,先回你自己房间睡一觉,中午吃了午饭再下山吧。” “我还是下山吧,你这山上没信号,万一警察那边有什么事,联系不到我。” “你那个警察朋友对我们挺好的,有空别忘了给他些好处费,记住,给现金。” “嗯,我知道了,大哥,你也该给这山上搞个基站弄个信号了,找你都不方便,马上就千禧年了,别过得跟原始人一样,通讯基本靠吼。” “要是有信号,容易被定位,为了安全起见,这山里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好,山里多安全,他王兴民再本事,也找不到这里。” “反正我不喜欢这里,总是感觉阴森森的。” “嘿,寺里说话当心点。” 山老五拍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嘴!菩萨莫怪,佛祖莫怪!.....那我下山了。” “嗯,开车注意安全。” 山老五刚走到半山有信号的地方,警察朋友就打电话来:“最近缉毒队有行动。” “什么行动?” “不太清楚。” “什么时间?” “不清楚。” “什么地点?” “也不清楚。” “朋友,你这一问三不知给我打电话炫耀啊?” “王兴民什么也没说,就让公安局所有部分都配合,说是个大行动” 山老五没有说话,脑子转得飞快,他在想会是什么样的大行动,能让公安局所有部分都配合。 “不会是你们最近在进出货吧?”警察朋友说。 “大哥不让动我们也不敢动,你放心!我们绝对安全。” “那我就放心了。” “能打听到是什么行动吗?” “不好问太多,不过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对方挂断了电话。 山老五仔细琢磨警察朋友的话,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没有必要跟大哥汇报,既然下山了就懒得再上山,谁让这破山没有信号呢?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搞得上山下山那么麻烦。 不一会儿山老二电话也打来了。 “二哥,你让我带的话我带到了。我正往山下赶呢。中午我去你那吃饭啊,你那里的人都走了吗?” “刚走,我就给你电话了。” “那你等我,我来找你吃午饭。” 到了山老二家,山老五习惯性地一整条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山老二忙着给弟弟做番茄鸡蛋面。 “大哥有没有说什么?” “大哥就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我说你被人跟踪了。大哥问我是什么人,我说不会是警察,警察有事会通知我的。”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翻身趴在沙发上说:“哦,对了,警察那边来电话了,说王兴民有个大行动,但是时间地点内容什么都没说,还让整个公安局配合。” “你跟大哥说了没?” “没说,这快到山脚才接到的电话,懒得再上山,谁让他山上不通信号呢?再说了,警察的行动也与我们无关,我们最近都没啥动静,怕他们做什么?” 山老二急匆匆地出来,指着他说:“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着去拿车钥匙:“快走啊!” “去哪?” “上山。” 第44章 要走一起走 山老五走了,山老大有些开心,因为老五给他带来了这几个月以来最好的消息,蓝丸出现对他们的传统白粉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还没取缔盛家,就出现新的毒品,他也安排山老二去红河寻找新的货源和渠道。要成为山川老大,把生意做大做强,就得不断地推陈出新才行,老二说办妥了,那就意味着新的货源和渠道有了着落,马上就可以大干一场,他越想越兴奋,不自觉地走进了柳月的房间,开心、不开心他都想看到柳月,他对她不只是身体上的依恋,无论何时,只要看见她,他就是心安的。 他进房间的时候柳月正靠在床头上看书,粉红色的书皮,上面写着“红玫瑰与白玫瑰”。 他靠近她说:“看书就到上面书房去看,这里光线太差,影响眼睛。” “那是你的书房,我不敢随意进出。” “别说书房,我人都是你的。”山老大说着压在柳月身上,一只手把她手中的书合起来放到床头柜上,再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摸出一个小小的褐色瓶子,没有包装、没有字。他扭开瓶盖滴了两滴在手指上,轻轻摸在柳月的耳后,一股辛香扑鼻而来,温暖中带着甜味。 快一年了,柳月已经习惯了,但看到这小小的瓶子她觉得好奇。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问:“这是什么?” “精油。” “你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 山老大说完,低头吻她。和平时的粗暴不同,今天的他特别温柔,看得出来一定是有好事发生。她主动迎合着吻他,比他还要卖力,他喜欢她的声音,她随着身体发出的声音让他更加兴奋...... 犹如山洪过后的一片宁静,柳月躺在他的臂弯里,他抚摸着她的脸手肩。 “你今天很开心的样子。” “哦,怎么看出来的?”他惊讶于她对他的观察,如果心里没有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对方的。原来,她是在意他的。 “你今天很温柔。” “只是温柔?” 她翻身,和他面贴面,嘴靠近他的耳朵,轻轻说:“厉害!” “你喜欢?” “喜欢,不然也不会跟你上山。” 她伸手抱着他的头,去吻他的耳垂和脖颈,他紧紧抱着她,满脸受宠若惊又满足的样子。 午餐是在柳月房间吃的,山老大给柳月夹了肉,柳月胃口不好,吃了几口有些作呕,便放下筷子。 山老大给她递上水,急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晚上着凉了,虽然是五月天,这山洞里也阴冷得很。” “我让人在上面收拾个屋子给你住,或者你到我屋住吧。” “不想见人,一个人在这山洞里也挺自在。” “老五问我是不是给他找了个小嫂子。你也该见见他们了。” “我这身份不方便见人的。不想给你惹麻烦。” “宝贝,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他把她抱进自己房间,轻轻放在床上。以后你就住这里,晚点我让他们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上来。 柳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经历让她心疼,她想要好好爱他,可是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是爱他,他好像什么也不缺,只缺她,自从跟他上了山,她就决定一切依他,哪怕是鞭子在她身上留下血迹,她也决定依他。当然,大部分时候他是爱她的,是对她好的,她在山上吃穿不缺,不用为了五斗米折腰,不用天天对着一个酒鬼赌鬼争吵,她相信他是爱她的,至少张欣欣做了损害他利益的事,他也没伤害过她。 看山老大要走,她看向门口,对着他说:“你过来。” 他乖乖走到床边:“怎么了?” 她从床上起来,跳到他身上抱住他,双眼盯着他的嘴唇说:“吻我,快!” 他吻她的额头:“好好休息。” “吻这里。”她指指自己的嘴巴,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他听话地吻她,把她慢慢放到床上,她解开他裤子,趴了下去...... 他捏着她的脸,沉重地喘息着说:“你可以不用这样。” 她没有说话,继续着,她用尽自己的一切力气让他感到满足。 他认识她到现在,她从未如此主动与用力过,这一刻让他感受到了她对他的爱。他决定了,无论如何要把柳月公开,让周围的人都知道柳月是他的女人 ,是他独一无二的女人。 太过累,两人缠绕着躺在床上睡着了,直到小弟来敲门。 “什么事?”山老大问。 “二哥和五哥来了。” “他们在哪?” “前院。” “让他们去书房等我。正好我也有事要说。” “是,大哥。” 柳月拉着他的手摇摇头,没有说话。 “等一等,让他们就在前院等,我一会就来。” 说完他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刚到前院就看见老二一脸严肃地指着老五。 “老五,你这刚下山,怎么又回来了?” “大哥,出事了。”山老二说 “怎么了?” “王兴民那边有行动。” “消息可靠吗?” “可靠。我警察朋友透露的消息。”山老五连忙说。 “别的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说,时间地点行动内容什么都不知道,说是王兴民没有透露。” “这王兴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盛家?他们人昨天可是一直跟着我,我才让老五上山,今天早上突然把人撤了,接着就说警察有行动,我觉得很蹊跷。”山老二说。 “盛家一直有自己的运输和渠道,那么多年警察从来没有发现和怀疑过,现在警察也不会平白无故怀疑他,要怀疑只可能是有什么人出卖了盛家,老五,最近警察透露过抓过什么人吗?” “没有,都是一些吸毒的人,平时也接触不到这些消息。” “如果不是有人出卖盛家,警察查不到盛家头上,更不要说什么行动。”山老大仔细分析着。 “如果不是盛家,那只能是针对我们的行动,可是我们这段时间什么也没干。”山老二说。 “坏了!”山老大越想越不对。“老五,你那朋友用什么电话给你打的?” “磁卡电话。他说在外面打电话。” “老二,你给电信那边联系一下,做做手脚清空老二的通话记录。”山老大紧张了起来,连忙安排两个弟弟善后。“老五,你大哥大不要用了,关机,现在出去砸了丢下山。” “大哥,怎么了?”老五不解地问。 “有可能你的警察朋友暴露了,王兴民根本不是什么行动,就是使诈。”尽管山老大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暴露了,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此刻只有这一种可能。 “大哥,王兴民再聪明也不会想到警察里有我们的人吧。” “怕就怕有人给他泄了密。” “盛家?”山老五最先想到的就是盛家,他接着说:“他能卖我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春节张光荣走货的事就是他报警的,要不是我们在警察那里有朋友,早就连人带货给端了,还好张光荣聪明。” “说不准是张光荣泄的密。”山老二说:“反正我一直觉得他信不过,吸毒的人,毒瘾发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警察朋友不是说王兴民的人去了那么多次都没问出什么来吗?”山老五说。 “只怕早就审出来了,他们演戏而已。”山老大愤愤地说。 “大哥,现在怎么办?”山老五问。 “你先出去把你电话砸了。” 山老五听话地出去砸电话。 见山老五出去,山老大对山老二说:“老二,你赶紧替老五善后,就算警察怀疑我们,也不能让老五被发现,怀疑而已,他们没真凭实据,就凭张光荣几句话,他们也不敢贸然抓人的,警察办案都讲究证据。” “大哥,张光荣来过废寺,见过你我,如果真是他,那废寺怕是暴露了,警察找上来也是分分钟的事,我们要不要躲一躲。” 山老五进来说:“上废寺的人一律蒙着头套,这山路十八弯的,量他也不知道上山的路,更不要说知道这是哪里。” 山老大半晌没说话,默默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不,张光荣的能力就是识路,这山川的大小路,甚至是没有路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如果他招了,只怕废寺也就废了。” 他走到山老二面前说:“老二,你现在带老五下山,如果真出事了,是祸躲不过,我会站出来承担,我一人把罪顶了,你带着老三老四老五好好生活,几兄弟一定要团结,换个地方换种活法,不要再像跟着我一样躲躲藏藏过日子。” “大哥,要不我们一起去红河躲一阵?或者像你说的去别的地方换种活法?我们是兄弟,要走一起走。” “我不能走!我还有别的事。”如果真出了事,那他会一个人出来承担一切,保全弟弟们。只是此刻他牵挂的除了弟弟们,还有后院的柳月。如果他走了柳月怎么办?他知道柳月是不会离开山川的,因为张欣欣在山川。也是因为张欣欣,他有了最后一搏的机会。 “大哥,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能有什么别的事?难道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比我们兄弟几个更重要吗?” 山老大对着老五说:“老五,带上你二哥,你们快走!” 老二老五齐声说:“大哥~” “老二你们快走,我今天就在这赌一把,要是赌赢了,把红河那边的人请过来,咱们兄弟一起赢天下,要是赌输了,大哥替你们挨枪子,下辈子还是一条好汉,还一起做兄弟!” 山老二拖着山老五上了车。 山老大返回后院,推开房门,柳月替他收拾好了行李,看一眼行李又看看她。 “你都知道了?” “嗯,你快走吧!如果你们猜测是真的,警察很快就会找上来的,张光荣那个人我知道的,就算是蒙着眼睛走过的路他也能再走第二遍。他肯定是能找到这废寺,找到这山的。 “要走一起走!”山老大拉着柳月的手说。 “我不会走的。” “不走你还能去哪里?” “我就留在这山上。” “如果我走了,你就回家吧!” “家?我还有家吗?我还能回得去吗?” “回女儿身边吧,我知道你一直思念着她。” “我在这里待习惯了,见不得人多喧闹的地方。” “你不走我也不走,你在哪家就在哪。” 柳月还想说什么,一阵作呕,山老大扶着她到椅子上坐着,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轻轻拍着她背。 “这究竟是怎么了?着凉受寒了还是吃坏肚子了?” “你不用管我,你走吧!”柳月站起来对着山老大大声说,这是她第一次大声对他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走,也没地方可去。我留下来照顾你,要走也要一起走。” 山老大说着扶柳月坐在床上。 “今天是几号?” “五月十号,怎么了?” 柳月默默地下了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我” “你怎么了?”山老大急切地问。 “我恐怕是有了。” “有了?你是说有孩子了?” “嗯,两个多月没有来例假了,在山上过得忘记了日子,一年也大抵和一天差不多。” 山老大听到柳月说有孩子的时候心里五味参杂,他爱她,只爱的,她有他的孩子,他是喜悦的,可是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孩子来了他该怎么办?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承担一切保全弟弟们的准备,可是柳月有了孩子有了他们的孩子,他只能再不能自私地只考虑自己和山家,他还得为柳月和孩子考虑。他没了父母,一个人把弟弟们拉扯大,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没有父亲。 他看着柳月,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而是一开始计划中就有的,他带柳月上山是为了有一天能要挟张欣欣,要么为他卖命贩毒,要么借她去要挟王旭和王兴民。 为了柳月肚子里的孩子,他只能最后一搏。 这生死未知夜,他躺在床上着柳月,看着窗外黑暗里升起的月亮,安静地等着黎明的到来! 第45章 福星 山家两兄弟听了山老大的话下山,这个时候不能兄弟几人绑在一起,只能分开,起码这一大家子能保一个是一个。 “二哥,现在怎么办?你说警察会不会真来把我们抄了?”山老五紧张得问。 “闭嘴,好好开你的车。”山老二说。 “要是张光荣真的出卖了大哥,那么大哥和山上的住所多半是保不住了,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撑起这个家,保护弟弟们。”山老二心里默默想。 到了半山有信号的地方,山老二拨了一通电话。 “喂,是我。老二。” “现在出了点事,需要你帮我把老五今天早上十二点左右的通讯记录全删除。” “知道了。”对方是一个低沉的女声说,回答得很干脆。 “那个,对不起!”山老二拿着电话许久才蹦出对不起三个字。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山老二盯着大哥大看了许久,没有说话,把头看向车窗外。 “二哥,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吵归吵闹归闹,到了关键时候还得是嫂子。”山老五说完偷瞄着山老二脸上的表情。 “前嫂子!” “好,前嫂子!你说你俩就真的不可能了?” “好好开你的车,你这破车怎么这么慢?” “二哥,这下山路,已经最快速度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专心开车,别说些有的没的。” “说到嫂子你难受了?” “再说你就靠边停,给我下去自己走回去。”山老五戳到了自己的痛处,开始烦躁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好好开车。”山老五说完转念又说:“不过,二哥,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等!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到了镇子上,各回各家。你到了家给老三老四打电话,让他们就在家呆着,哪也别去,这几天你先用家里的座机,风声过了再去办个大哥大。” “那大哥怎么办?” “大哥,就让他在山上呆着吧,寺院建得那么隐蔽,又到处是地道防空洞,警察要找也得需要一段时间,他想跑是完全可以跑掉的。就怕他不愿跑,要一个人承担。” “我就不懂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什么他不走呢?” “躲,能躲到哪里?就算躲,警察也会穷追不舍,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警察以后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但我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山老二疑惑地说。 “难道是小嫂子?” “什么小嫂子?” “不知道,我猜的吧,反正有天夜里我上山,闻到了大哥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大哥有女人?怎么可能。他要是有女人会不给兄弟几个知道?再说了,他在寺院里住,怎么能有女人。” “怎么不可能了?越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二哥你信我,我真的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虽然他用古龙水盖住,但我还是能闻到,我从小对气味敏感,你是知道的。” “这么说是真有?你问过他没有。” “问了他不承认,我想一定有什么隐情,毕竟是大哥的隐私也不好追问。” “该告诉我们的他一定会告诉我们,他不说就说明我们没必要知道,要相信大哥的每一个决定。老五,希望你猜错了,大哥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我们山家十多年的基业。” “希望吧!” 兄弟俩没有再说话,山老五把山老二送回家,就直接回自己家。刚到家门口,看到一个黑影东张西望,他刚准备跑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五哥。” 声控灯被喊亮,山老五回头看,虚惊一场。 “林子,你吓死我了。”原来是小林警官。 小林四处看看,低声说:“别在这说,先进去吧!” 两人进了山老五家。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担心。” “哦,我上了一趟山。” “王兴民那边什么情况?” “下午行动了。” “什么行动?” “查盛氏橡胶所有的工厂和仓库。” “这么说是盛家有动作了?” “对,沈鑫的线报说盛家有大批毒品要运进来,他这几年一直在跟盛家这条线。” “有收获吗?” “没有,除了新进的要卖给医院的手套,和之前库存的轮胎,什么发现也没有。” “不可能,如果线报是准的,那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除非......” “除非他们也有人在禁毒队。” “林子,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目前没有,但我会留意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好玩了。” “五哥,我得走了,常飞让我出来送个东西,我不能待久了。” “林子,注意安全!” 小林警官走了以后,山老五给山老二打了电话,山老二连夜上山通知山老大。 “没事了,大哥,没事了。老五说是盛家。”山老二激动地在山老大房门外喊。 “喊什么喊,听见了。”山老大出来,带他去书房。 “怎么回事?” “老五说警察朋友那边回话了,是盛家,沈鑫收到线报盛家要运毒,但是一无所获。” “这么说盛家在禁毒队也有人?” “不好说,那么多年他们都没出过事。要么就是渠道隐蔽得好,要么就是也有人。” “你觉得哪种的可能性大?” “不论哪种可能性,我觉得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个转机。” “老二,你让老五安排个人进戒毒所,探探张光荣口风,吓吓他,看看他知道多少撂了多少,我们才好有应对。张光荣这个人,一定要拿捏在我们手中,为我们所用。实在不行让他把事情都扣到盛家头上,反正警察也怀疑盛家嘛。” “大哥,你说盛家现在搞那么大动静是要做什么?” “他肯定是看最近山川风平浪静的,想趁着大家不注意把货散出去。看来蓝丸对他的冲击不小,把他逼急了。” “这蓝丸到底是什么来头?一阵风似的,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你说怎么市面上就没再出现过?” “不好说,这蓝丸来无影去无踪的,背后的人一定是有来头的。现在蓝丸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如何金蝉脱壳。” “你放心,大哥,这些我马上去安排。” “盛家也要盯紧,想办法搞清楚他们的渠道。” “我现在就去。” 山老大看看屋外的天色说:“时间也晚了,你也上上下下折腾一整天了,就在山上好好休息吧,休息够了吃了饭再下山。” “不用,我还能扛,等到了山下太阳也出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办呢。” “对了,你帮我找个信得过的医生上来。” “大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山上有个医生保险一些,万一有个病痛什么的也不用下山去露面。” 山老二看看山老大屋里亮着的灯,想想老五的话,现在大哥又让自己找医生,觉得有些蹊跷。 “大哥,莫不是在山上藏了个小嫂子?” 山老大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羞涩:“你听谁胡言乱语?” 见大哥不说,山老二也不再追问,他相信大哥有大哥的打算,水到渠成了大哥一定会说的。 “就随口问问,大哥,我走了。” 山老大把山老二送上车,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虚惊一场。他没有马上回房,而是去了佛堂跪拜,祈求佛祖、父母保佑。 这一夜,是他最煎熬的一夜,也是充满惊喜的一夜。他暗自发誓,无论张光荣和张欣欣跟警察说过什么,他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在警察面前为自己洗白,摆脱警察的怀疑。盛家已经在警察的黑名单上,蓝丸也销声匿迹,现在整个山川就只剩山家了,未来是山家的天下。原以为是一场生死较量,没想到是峰回路转,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切都是从柳月说有孩子开始,他相信柳月肚中的孩子,是他,是整个山家的福星,无论如何他也要照顾好柳月和孩子,让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他轻轻走进房间,柳月已经睡了,他坐在窗前看着柳月,他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她,他忍不住看了看柳月肚子的位置,这里面就是他的小孩,他的福星,他和她爱情的结晶,他愿称之为爱情结晶,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也许是从第一次擦肩而过,也许是从她对他的第一句关心。 柳月翻身的时候醒了,坐起身来急切地看着他。 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说:“没事了,宝贝。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没事了?” “没事了,放心吧,好好睡!” 柳月躺在他的怀里,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柳月:“这次多亏了我们的孩子。他就是我们山家的福星,宝,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未来的山川是我的天下,我能给他最好的。” 柳月摸摸肚子,她有自己的打算。 沈鑫带着所有人行动,却扑了个空。王兴民再一次意识到山川这些犯罪分子的狡诈。明明知道他们犯罪,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知道他们贩毒,却查不到任何毒品,这些毒品去了哪里?怎么运进山川的?他把沈鑫叫到他的办公室。 “沈鑫,你说这毒品去哪了呢?你不是百分百确认你消息的可靠性吗?” “是,局长,盛家这条线我也查了很久了,这次消息我拿我的性命担保。我刚才还去质问线人呢,线人说消息绝对保真。” “那你说说毒品都去哪里了?” “他们一定是偷梁换柱了,不然那么多毒品怎么突然说没就没了?” “盛氏在山川那么多年,从来没被查出过问题,那么他们的毒品是怎么运进来,怎么销售出去的呢?” “我要知道我现在就不在这里,我就是在审讯室审讯孙建军了。” “你说我们行动是哪一步出了错?” “我们的行动没有问题,从得到消息的部署到行动,都是我亲自带队,这次行动时间地点都很保密,没有任何人知道,保密性机动性都非常大。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怎么没查到毒品?” “转移了?王局,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们这里有盛家的眼线?不可能的,他们没有时间通知盛家的,行动前一刻我把所有电话传呼机都收了的。盛家不可能在我们队伍里安插眼线。” “张欣欣说,他去看张光荣时候张光荣说狼狈为奸,说我们不是山家的对手。我后来去过戒毒所,他依然装发病,什么都没说。” “王局,我们现在说的是盛氏,盛家,不是山家。” “沈鑫,你说说山家几兄弟是做什么的?” “就开开游戏厅、赌博机、小赌场,上个月不是被常飞抄了几个吗?” “你说他们从来不沾毒,怎么就突然找张光荣运毒了呢?毒品你追查了那么久,如果没有张欣欣,你会怀疑到山家吗?” “这倒是不会,山家一直是常飞的目标。王局,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我怀疑张光荣背后的人不是山家而是盛家,山家不过是他们给我们的一个烟雾弹而已。” “他们是想通过张欣欣让我们追查山家从而放松对他们的警惕,这样他们可以在山川为所欲为。” “要是这样,那张光荣的所作所为就能解释了。” “他们用毒品控制张光荣,让张光荣帮他们运毒,并利用山家转移我们的目标。”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明天去会一会张光荣,证实一下我们的想法。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得把那个眼线揪出来。” “那毒品不追查了?” “查呀,那么大一批毒品,流入市场危害是及其大的。你线人那边再敲打敲打,看看能不能再透露些什么别的情况,盛家的眼线他知道多少。现在最主要的是把那个眼线揪出来,揪出了眼线我们才能盯紧盛家,这几天你辛苦点,亲自盯着孙建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在眼线揪出来之前,只能辛苦你了。” 王兴民和沈鑫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入自己误区,他这样的想法倒是和山老大不谋而合,他们一步步走入了山老的阴谋。张光荣,再一次成为那个毒品案的关键人物。 第46章 栽赃嫁祸 戒毒所里每天都人来人往的,张光荣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和小肖聊得来,他也只愿意和小肖聊,只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容。一大早小肖就和人在教室门口打赌,嚷嚷起来。 “怎么回事?” 小肖看张光荣来了,连忙说:“哥,你来说说,我们在打赌,全县到山川有几条路可以走?他们都说只有一条。” 张光荣不屑地笑了:“你们啊,没怎么跑过山路,跟你们说,哥对山川大小山路可是了解得很,哪里能走山,哪里有树林,哪里有山洞都了如指掌。全县的路啊,到山川大小十五条,有的可以过越野车,有的只能靠徒步。” “光荣哥,真的假的?”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那当然,想当年我开车上山下乡哪个旮旯没去过?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哪里有野兽哪里有警察,哪里有赶集哪里有塌方我都了如指掌,不要说有路的,就算没有路,我也能走。”张光荣得意地说。 “没路还能走啊?”小肖说。 “那当然,那句话怎么说的?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论开路,全山川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好了好了,都坐好。”教官进来开始上课。 下课间隙小肖把他拉到一旁说:“哥,你刚才把你认路这事吹得那么牛,那你说说你走过的全县过来最隐蔽的路是哪条?” 张光荣张口就说:“全县过来,走云麓,云麓山上有一片小竹林,穿过竹林往东走就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不过车不能走,只能靠人自己走下山。坡陡,但是快,又很隐蔽,没人走的。” “那你说说因闽矿山下来哪条路没人?” “你问这干什么?” “这不是想着出去跑车拉矿,找个偏僻的路走,能拿一点是一点。” “你呀,尽动这些歪脑筋。”张光荣指指他说。“东边有树林,穿过去有个寨子,寨子后面有条路可以一直通到镇子。” “这寨子后面的路人能少吗?” “那是坟山,你说人多吗?” “我哥,你真是山川的活地图啊,我可以认你当师傅吗?你也教教我这认路的本领,回头出去我跑车挣了钱一定少不了你的。” “这地图地势啊,都记在这呢,教不了人。”张光荣边说边指指脑袋。 “哥,反正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出去再说吧!” 正说着,进来个人。 “这谁啊?”张光荣问。 “今天一大早新来的新人。” “以前认识么?” “不认识。” 新人环顾以前四周的人,径直走到张光荣和小肖的中间,撞一下小肖,说:“兄弟,借过。” 小肖打量着新人,魁梧的身材、一脸横肉,不像是吸毒的样子,但他还是识趣地走开。 “山哥让我来的。”新人开门见山。 张光荣抬头看看他:“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张欣欣呢?她说了什么山哥可是一清二楚。” “她是她,我是我。我真什么都没说。” “山哥让我来告诉你,无论之前你们对警察说过什么,现在一律不准承认,警察要问,就全推给盛家。” “你是说让盛家来背锅?” “对,让他们当替死鬼。” “那不就承认我贩毒了吗?我是不会承认的。” “你以为警察会放过你吗?张欣欣已经把你举报了,什么都跟警察说了。” “她说是她说,她陷害我,只要我不承认就不会有事。” “你看看警察是信你还是信她,你就跟他们合作,全扣盛家头上。” 两人说着话,戒毒所警察进来:“张光荣。” “到!” “跟我们走!” 张光荣跟着警察去询问室。他回头看看新人,新人用手指在脖子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张光荣心里打鼓:以前只知道山家势力大,没想到大到如此的程度,不仅在公安有人,还可以随意安排人进出戒毒所盯着他。不知道这山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一直装病什么都不承认,就算对跟张欣欣也只说了山家在公安有人的事,其他什么都没说,现在山家不仅要自己承认,还要把所有都嫁祸给盛家,他实在有些搞不懂了,他脑子飞转,心想怎么才能完成山老大的任务自己也不会被定罪安全地出去。 他来到询问室的时候王兴民已经在询问室等他。今天也是只有他一个人。 “你那些手下的小警察呢?” “他们有其他任务。” “上次也是你一个人。你就是天天来也没用的。” “有没有用聊过才知道。” “上次不也是什么都没聊出来吗?” “今天不犯病了?” “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们要相信张欣欣那个小贱人我也没办法。” “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要狡辩吗?” “人证物证?不都是张欣欣那个小贱人说的吗?” “注意你的语气,你这样说自己女儿不好吧?” “怎么?你心疼了?” “欣欣是个好闺女。” “哼,哼。”张光荣冷笑着说:“你们呀都被张欣欣那个小贱人骗了。” “你态度好点。老张,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们今天好好聊聊你的问题?” “我什么问题?我不就是吸毒吗?” “怎么吸上毒的?” “不记得了。很久了,有人递了过来就试了试。” “什么人?” “玩赌博机时候认识的,不记得了。” “你吸毒毒品哪里来的?” “街子上买的。” “找什么人买的?” “忘了。” “买了几次?买了多少?” “忘了。” “你家的毒品是怎么来的?” “什么毒品?不知道。” “你家的枪是怎么回事?” “枪?防身用的,不行吗?我天天往山上跑,有个野兽什么的不得防个身?” “找什么人买的?” “忘了。” “那你家的现金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积蓄。怎么,有存款犯法吗?” “非法所得就不行。” “王局,你要非说这些钱不干净我也没法办,没想到警察也能把白的硬生生说成黑的。” “你跟张欣欣说的我不是山家对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社会上谁不知道山家势力大,警察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就这些?” “是啊,你去社会上问问,哪个不是这么说?” “那你跟张欣欣说的短腿狼吃羊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纯粹羞辱一下你们警察而已。” “你跟山家什么来往?” “也没什么来往,去他们那赌钱算不算来往?” “盛氏呢?” 听到盛氏,张光荣心里一惊,山老大刚派人进来,王兴民就来问盛氏,自己是逃不出山老大的圈套的。 “盛氏?那更没什么往来了。” “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 “哦,对了,他们找过我帮他们拉货,我没去。” “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了。” “找你拉什么货?” “王局,他们做橡胶制品,找我还能拉什么?” “你有工作他们为什么找你?” “可能知道我吸毒需要钱吧。我那点工资怎么可能够。” “他们开多少钱?” “一万一趟吧。” “你为什么不去?” “我要上班,他们从版纳拉货,这得耽误多少天时间,我可不能为了这一趟丢了工作,电力公司,多少人羡慕的铁饭碗。我可不能丢。” “除了橡胶他们还找你拉过别的吗?” “没有。” “春节放假你去哪里了?” “红河买臭豆腐啊。这我当时就跟你们的人说过了,他们也是查过我车的,除了臭豆腐没有别的。” “大过年的,跑那么远买臭豆腐,你自己信吗?” “红河臭豆腐那么出名,你们没吃过?人嘛,活着就该享受享受。等我出去我买给你吃。” “你的问题交待不清楚怕是出不去了。” “你开玩笑呢,毒戒了我不就出去了。” “你以为呢?且不说贩毒,光是藏枪藏毒你就出不去了,戒毒成功也就是换个地方待着。你只能跟我们合作,坦白从宽。” 张光荣抬头看着王兴民,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从张欣欣举报他,他就知道自己躲不过,这几个月躲在戒毒所什么也不承认一怕山家报复,二怕判刑,现在山家要他陷害盛家,他可以顺水推舟,不仅避免山家报复还可以让他在山家面前邀一功,只要他开口,那贩毒的罪名就做实了,任他怎么耍赖也是躲不过去的,更不要提还有藏枪和藏毒的罪。 “如果我说了是不是就能出去?” “看你交待多少,交待到什么程度。” “那我说。是盛家给的,枪和现金都是盛家给的。我帮他们拉货的报酬。”按照山老大的要求,张光荣开始撒谎骗王兴民。 “拉什么?” “橡胶制品。” “毒品还是橡胶制品?”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只管拉货。” “拉过几次?” “就一次。” “什么时候拉的?” “春节前。” “从哪里拉的?” “泽县拉过来,有人送到泽县,我负责拉进来。” “什么人?” “真不记得长相,听声音像红河的。” “你把货拉到哪里了?” “他们仓库。” “你和盛氏谁联系的?” “盛董下面的一个老总,他们都喊川总。” “张欣欣怎么说的山家?” “那是我骗她,我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我傻呀,她要信我也没办法。” “你家的毒品哪里来的?” “买的。” “找谁买的?” “真不知道,反正钱放下,自然会有毒品。” “臭豆腐怎么回事?” “纯粹想吃而已。” “你觉得他们可能把毒品藏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那就需要你们警察去调查了。” “我们队伍里是不是有盛家的卧底?” “你的人你最清楚,我说不清楚。” “嗯,那今天就先聊到这吧。” 王兴民收拾东西要走,张光荣问:“张欣欣怎么样?” “她在我家,很好,你放心。” 王兴民示意外面的警察进来把张光荣带走。自己坐在询问室里看着墙上贴的“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几个字,深深地叹了口气。 按照山老大的指示,张光荣顺水推舟编了个谎话骗王兴民,把盛氏贩毒的事做实了。只是现在困扰王兴民的是,无论线人还是张光荣的线索都指向盛氏,可他们什么也没搜到,“毒品到底去了哪里?盛家的眼线到底是谁?”成为了现在困扰他的问题。 王兴民去戒毒所的消息传到了陈瑞耳中,他正在陪罗浩吃饭,罗浩对这个未来女婿是非常满意的,他给罗浩事业上带来的帮助不是一点半点的,罗浩带着他四处应酬。 司机进来对着他耳语几句,他对桌子上的人陪着笑脸说:“不好意思,张局,我有点事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干了一杯就带着司机出去。 “什么情况?” “华叔打电话来说王兴民去了戒毒所见张光荣。” “去就去,他不是第一次去见张光荣了,上个星期不是才去过?” “昨天警察有行动,查了盛家,一无所获。今天一早王兴民就去见张光荣了。” “你让他晚上老地方找我。” 陈瑞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入餐厅包房,心里盘算着怎么趁机让警察把盛家一锅端了,脸上却带着笑意对席间的各位说:“不好意思,刚才ktv有点事,我处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怠慢了,我敬大家一杯,我干了,大家随意。” “老罗,你这未来女婿可以啊。”张局说。 张局对陈瑞赞赏不已,罗浩心里很是自豪,但他也谦虚地说:“陈瑞年纪还小,以后还仰仗各位叔伯多多支持。小弟也沾沾光。” “你完全可以退休享齐人之福了。” “小夕还小呢。以后读完大学再说吧,这不是还有好几年吗?” “年龄小不是问题,绩优股可得先占了。不能便宜了别人。” “那是,那是。”罗浩对陈瑞也是满意的。 陈瑞站起来说:“我还小,做得不周到的还望各位叔伯提点。”说完把酒干了。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有自己的方式方法,我们老辈也不管不了。” “哎,老张,自己人,做错了就得说。”罗浩指着张局说。 “好好好,那大侄子,以后要是做得不对的,你伯伯我可就直言不讳了,你可别怪我。” “只要做得不好您就直接说,我立马改。”陈瑞真诚地说。“各位叔伯,吃完饭我安排了下半场,大家到ktv坐一坐。” “对嘛,吃完去小瑞那里坐一坐。”罗浩帮腔说。 “不了,那些都是年轻人的玩意儿,我们老年人就喜欢喝喝茶下下棋。让他们年轻人玩年轻人的,我们老年人就别跟着掺合。”张局说。 “张局喜欢喝茶,我那有上好的冰岛,都是珍藏,明天我给您送过去。” “老罗,我就说,陈瑞这个年轻人有前途。”张局指着陈瑞对罗浩说。 “老张,你别夸了,再夸他要上天了。” 陈瑞再提一杯:“谢谢张局夸奖。” “张伯伯!你以后要跟着小夕改口了。”张局说完一口干了。 应酬完,送完张局和罗浩,司机又把陈瑞送回ktv,华叔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他了,他钻进华叔的车,头疼得厉害,用手按着头。 “喝了多少?” “几杯,白的。” “这不是你酒量啊,你可是干翻过山上那些佤族的。怎么?心里有事喝不了?” “说正事,华叔,王兴民找张光荣的事你不用在意的,今天戒毒所去了个新人,跟着张光荣就向王兴民撂了盛家,说是盛家指使的。” “山家这是想顺水推舟嫁祸给盛家啊!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你说过我在戒毒所安排了人,盯着张光荣呢,想办法把张光荣的那些路线都套出来。” “有进展不?” “一点点,他真是山川活地图,别人套再多话都不如他亲自上阵。” “要不要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弄不弄他都出不来了,在戒毒所待着也好,总好过去监狱。” “对了,小瑞。昨天沈鑫收到线报说盛家运毒,王兴民带了整个公安部队临时行动去搜,什么都没搜到。” “要么是线报是假的,要么就是盛家藏得好。” “你觉得是哪种?” “我倒希望是后一种。” “为什么?” “如果是后一种,说明他们的运输渠道仓库都藏得深,警察都查不到,我们要是能拿下来,是不是也就安全了?” “那么多年,盛家从来没出过事,你说他们到底怎么藏的?” “他们一定有个秘密仓库,不然警察不可能查不到。” “那运输又怎么解释?警察也什么都没查到。” “事情蹊跷就蹊跷在这里。如果是说他们在警察那里有眼线,临时行动,一车毒品也不能瞬间转移,除非他们会遁地法。” “小瑞,你说会不会毒品还是在车上或者仓库里,只是警察没有发现。” “不是没有可能。你说他们车上是什么?” “医用橡胶手套。” “华叔,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明天上一趟山,帮我求证一下黎老师。” “什么?” “医用手套有没有可能用毒品制成,运过来以后再通过一定手段提炼成毒品。” “要是这样,盛家可就太牛了,难怪他们一直没出什么事。” “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定是有个工厂,想办法找到这个工厂,透露给王兴民或者沈鑫。” “那我们就帮警察一把?只是帮了警察,这个法子就废了。” “办法都是人想的嘛,我还有新的方法和渠道,你放心。” 第47章 手套 一切如陈瑞所料,盛家一直以来通过正当途径运输手套,溶了之后再提炼成毒品。 “那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工厂就行了。”陈瑞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来回按着圆珠笔的按钮。 “是的,只是这工厂不好找,警察也查了盛家那么多天了,什么都没查出来。”华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说。 “警察有警察的方法,我们有我们的手段,有些警察不能用的手段,我们可以用。”陈瑞把圆珠笔的按钮回,丢在桌子上说:“盛董手下有个叫秦川和三子的,查查他们的底细,外面有人是最好的,把柄好拿捏。” “好,我现在去。” “华叔,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去,这次让少伟去,适当的放手让小辈去弄,脏活累活就别插手了。我们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这么多年干惯了,你让我坐在办公室我也浑身不自在。” “坐不住也得坐,盛家要是真倒了,以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不能老像以前一样蛮干,还有很多明面上的事需要你和我一起弄,你要是在道上路脸太多对我们会有影响的。” “我怕少伟撑不起来。” “少伟是跟我一起从佤寨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胆识魄力和能力不在你我之下,他办事我放心的。以后尽量都交给他去办。他只管慢摇吧有些大材小用了。” “可是......” “怎么?不放心?连亲儿子的能力都信不过了?你放心好了,我会盯好他,不让他出事的,等这边的市场稳定了,我还得去开发别的市场,山川还是得交给少伟来管的。” “怎么老魏有新的指示了?” “没有,只是我们不能安于现状嘛,要有,那叫什么,居安思危。山川,市场太小了,我们要覆盖云贵川、全中国、甚至是东南亚,不断做大市场,才能给公司赚钱。” “你舍得离开山川?”华叔走到他身边坐在桌子上看着他说。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离开罗子夕。” “我说张欣欣。” “她是别人的,我也是别人的。舍不舍得有什么用?” “为了公司把自己感情都搭进去值得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赚钱嘛!反正张欣欣是别人的,女人对我来说谁都一样。” 华叔没有说话,拍拍他的肩,把桌子上的圆珠笔递到他手里,转身走了。 少伟查到秦川的小三姚露露,带人假扮电信上门检查线路闯进了姚露露家。 少伟用刀顶着姚露露的腰。 “你们干什么。”姚露露声音颤抖。 “你现在给秦川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就说你病了,让他来一趟。” 姚露露打了秦川的电话。 “喂,乖乖,怎么了?” “你在哪?”姚露露撒娇地问。 “呃,我在外面呢。怎么了?”秦川吞吞吐吐地。 “问你在哪里你吞吞吐吐干嘛?是不是在哪个小妖精的床上?” “我真是在工作。” “那问你在哪里你怎么不说?” “我刚才在中医院,现在在火车站。”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管,我现在要见你,立刻马上。” “乖乖,我在工作呢,最关键时刻,走不开。” “人家发烧了。” “吃药没有。” “没有,家里没有药了。” “那我找人给你送药。” “不要,人家就是好几天没见你,想你了。” “好好好,乖乖,等着啊,我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少伟把姚露露迷晕了。 不一会儿,秦川开门进了姚露露家,进门就被两个手下把他按趴在地上。 “说,盛家的工厂在哪里?” “什么工厂?不知道你说什么!” “制毒工厂,不要说你不知道,要是你今天不说就让你们俩做一对绝命鸳鸯。” “你们是什么人?山家的?” “你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要你说了,日后一定有你好处。” “我才没那么傻,说了你们就把我杀了。” “我今天只要消息,不要人命。” 少伟从包包里拿出十万块钱放在秦川面前说:“你要是说了,你就拿着这钱带着你这妞赶紧跑。不然我们查出来,你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秦川想了想说:“我说!” “工厂是几辆厢式货车,车子开着满大街跑,工人就是在车上提炼毒品的。” “怎么提炼?” “就是把那些医用手套溶了提炼,那些手套都是毒品制成的,外表和真的医疗手套没什么区别,溶了提纯就是毒品了。” “还有没有其他固定的工厂?” “没有,都是移动的,每次的都不一样,都是盛董亲自安排的。” “车牌记得吗?” “都是套牌,这次一共三个车,云b 云b 云b。” 少伟一拳把秦川打晕,带着手下走了。 按照陈瑞的要求,少伟找人把线索透露了出去。事情来得突然,公安局内部的眼线还没抓到就收到线人的线索,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王兴民向省厅调用省厅的资源,成功捣毁了盛氏的制毒工厂,缴获冰毒将近1吨。 山川电视台对这个事件进行了全面的报道,这个消息对王兴民、山家、陈瑞、王旭、张欣欣来说都是好消息。 山家几兄弟齐聚寺院,一起祭拜了父母和早逝的亲人,山老大吩咐寺院厨房做一大桌素菜,送到后院,兄弟几人把酒言欢。 山老大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把这一切的幸运归结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是孩子给他带来的幸运,今天他要宣布柳月和孩子的事,让这个日子喜上加喜。 按照惯例,兄弟聚餐都是大哥提一杯,山老大举着酒杯说:“首先,这第一杯,要感谢爸妈和二妹在天有灵保佑我们山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说完把酒倒在了地上,四个弟弟跟着他把酒倒在地上。小保姆继续给他倒酒,他用手遮住酒杯口说:“哎,酒杯太小,换碗来,今天是双喜临门的好日子,得大口喝酒。” 小保姆抱来了一摞白瓷大碗,给他们每人倒了一碗酒。 山老大,站起来举着碗说:“这第二杯酒,庆祝盛氏全军覆没,我们劫后余生,以后山川再无盛家,山川的天下是我们的。干杯!” 山家兄弟几个也站起来举着碗齐声说:“干杯!” 喝完五兄弟一起把碗摔了,小保姆又重新往新碗里倒满酒。 山老四抢着说:“真的是劫后余生了,哥哥们,祝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干杯!” 山老五说:“四哥,大喜的日子别提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山老四说:“你瞧我这嘴,呸!呸!呸!” 山老三说:“大哥,现在警察抓了盛家,都在忙着审孙建军,我们是不是趁乱走一波货,先把市场占住了再说。” 山老大说:“嗯,你说的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老二,你可以过去请红河朋友过来了,去之前先把住处什么的安排好再去请人。” “是,大哥。” “是我们去请人家过来的,礼数要周到。”山老大说。 山老三用手肘碰碰山老二,低声问:“什么人?” 山老二不说话看着山老大。 山老大看看四个弟弟说:“老二之前去红河,联系了一位沿海过来的化学教授,说是可以研制新型毒品,已经在最后研发阶段了,我想把人请过来,就在山川干!”“好呀,大哥,这样我们不用再运来运去的,路上也危险。”山老三兴奋地跳起来举着酒碗说:“祝我们鸿运当头,事业常旺!” 兄弟五人干了,再一次摔碗为庆。 “对了,大哥,你刚才说双喜临门,这除了盛家是一喜,二喜是什么?”山老四夹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巴里边嚼边说。 山老二看看大哥,山老大亲自往弟弟们碗里倒满了酒说:“这二喜嘛,是,咱们山家有后了。” “什么?山家有后了,谁?三哥是三嫂有了吗?”山老四往山老三碗里夹了一颗花生米问。 “你三嫂天天在外面打麻将呢,我都多久没碰过她了,怎么会有了。”山老三把碗里的花生米夹进嘴里说。 “那是谁?”山老四看看山老二,山老二看着山老大。 “你们有嫂子了,你们嫂子有孩子了,咱们山家有后了。”山老大羞涩中夹杂着自豪。 “什么什么什么?嫂子?哪里来的嫂子?”山老四问。 “快一年了,就一直住在这山上。现在怀孕10周了。”山老大回答。 还没等山老四说话。山老五就抢先说:“大哥,我就说你有小嫂子吧,你还不承认。真是嘴硬!” “小嫂子什么来头?脸蛋好不好看?身材好不好?关键是厉不厉害?”山老三对大哥口中的嫂子好奇地不得了。 “那肯定是厉害啊,不然大哥也不会藏了一年。”山老四两碗酒下肚有些话多:“大哥你可不够意思,是嫂子,那就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员,我们是不是该见见啊?” 山老大对着小保姆耳语:“去把夫人请过来,让她穿我今天挑好的衣服。” “是。”小保姆去请柳月。 小保姆走了,山老大交待弟弟们:“你们嫂子有些认生和内向,不准开玩笑,尤其是你,老三。”看山老三没反应又说:“听到没有?老三。” “听到了,大哥。” 小保姆带着柳月过来,柳月穿了上身穿粉色渐变的袍子,下身穿白色裤子边缘又隐隐的绿色,头发盘起,像一朵灼而不妖的青莲,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两个多月,还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她从山老五身边走过,山老五闻到了她的体香,他盯着她看,总觉得眼角特别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山老五说:“嗯,这小嫂子,是大哥喜欢的样子。” 山老大瞅老五一眼,拉柳月在自己身旁坐下,给她夹了一个豆腐圆子说:“你吃点这个圆子,我知道你现在反应大,沾不得腥荤,吃点豆腐类的补充一下。” “嗯。”柳月抬起圆子咬了一口咽下去。 从柳月过来,四兄弟就一直盯着大哥和柳月看,除了对小嫂子的好奇,这也大哥是他们第一次见大哥如此温柔地说话。 “大哥,我还是头一次见你那么温柔地说话。”山老三说。 “你大哥我对你们几个一直都很温柔。”山老大白老三一眼。 他一只手拉着柳月一只手指着刚才说话的山老三说:“说话的是老三,旁边是老四,老五,老二。这是你们的大嫂,快喊人。要喊大嫂,别喊什么小嫂子,听着不像什么好称呼。” “大嫂。”兄弟四人异口同声地喊。 柳月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山老大依旧握着她的手,抬起酒碗说:“反正这事就是这样了,今晚趁着这个高兴的日子宣布一下,让你们也见见嫂子。省的你们猜来猜去的。你们嫂子不能喝酒,哥干了。” 兄弟四人也跟着大哥一起干了。 山老三放下碗说:“哎,大哥,不对啊,你这给我们找个嫂子不得大办啊?让山下那些小弟们也沾沾喜气。” “办什么办?你们嫂子怀着身孕呢,反应大,今天老二找的医生也上山来检查过了,以后你们可得宠着你们小侄,他可是我们山家的福星,要不是他,死的就是我们不是盛家。” 听到死字,柳月赶快伸出手轻轻放在山老大嘴边说:“快别说不吉利的话。” “好,听你的,不说。”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大哥还真是从未见过。柳月知道她的突然出现,弟弟们少不了各种审问,她在场,有些话不好聊,寒暄了了几句,装着反应大,起身说:“弟弟们,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你们喝开心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就都别下山了,休息一晚再回。” 说完柳月回房了,山老大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柳月做事倒也得体,不会让他丢面子,现在两人也只能这样在一起,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让她和张光荣离婚,名正言顺地娶她。 趁着大哥去厕所的时间,兄弟几人窃窃私语。 “大哥哪里找的小嫂子,好像还可以。”山老三说。 “喊嫂子,可别喊小嫂子。”山老二说。 “不知道什么来头,说不定是看中了大哥的财产,我明天下山去打探一下,我一定把她的底细查的明明白白。”山老四说。 “都别说了,一会儿大哥来了,大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大哥不说就说明我们不需要知道。老四你别多手多脚节外生枝。”山老二一本正经地说。 “听到没有?”山老五用筷子敲敲山老四的酒杯。 “知道了,知道了,不查就不查。”山老四嘴上答应着,但是心里想着为了山家为了大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兄弟四人就这样在山上喝了一夜,忆苦思甜,畅想着自己在山川的未来。 第48章 天生不是情造 这一晚,忆苦思甜畅想未来的不止山家,还有陈瑞。陈瑞带了全部德宏带过来的兄弟在ktv一起庆祝,美其名曰犒劳兄弟们。罗子夕闹着要跟着去,他借口说是男人之间的聚会,女生不方便在场也就搪塞过去了,自从得到了罗浩的认可,陈瑞的话在罗家特别有份量,罗浩和张琴也总爱帮腔。 华叔没有去,很多场合他和陈瑞不方便同时出现。倒是陈瑞让华少伟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席。少伟最后一个进来,陈瑞穿越过人群去搂着他低声说:“少伟,你总算来了,盛家的事你干得漂亮。”转头又大声对着包房里所有的兄弟说:“来兄弟们,敬伟哥一杯,没有伟哥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干了酒,他找一个角落的位置看少伟四处被敬酒,看少伟喝得开心,他也开心。少伟是他到德宏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他刚到德宏,所有人都对他不满,有人说他是老魏的私生子,有人说他是老魏找来的接班人,也有人说他会抢了他们的位置,没有人愿意搭理他,只有少伟过来跟他说话,告诉他进了寨子该怎么做。少伟跟他一般大,月份长几个月,一开始少伟喊他陈瑞,他喊少伟哥。一开始只是跟着车跑货,后来老魏让他们两人去瓦寨谈收货,价格谈不拢,寨子首领想趁着两人喝大了把他们囚禁起来借此威胁老魏,陈瑞察觉到了不对劲,和少伟抄了家伙火拼起来,年少的两人又岂是他们的对手,枪林弹雨里两人逃了出来,深山里躲了一周,趁着寨子首领外出时,劫了车逼着对方答应合作,他原本是可以和少伟杀了首领自己当老大的,看见首领车里的六岁的小孩,两人于心不忍,放了他,首领念两人不杀之恩,视二人为坐上宾,本本分分合作。从此老魏手下在无人不服陈瑞,老魏谈生意也喜欢带着陈瑞。老魏想把生意做到山川,安排了华叔去做前期铺垫慢摇吧和ktv差不多起来以后需要一个人去山川把黑白的生意都撑起来,老魏属意少伟,但是华叔不愿少伟做出头鸟,事做了钱赚了就行了,要是做了那个掌舵的人,若有一天出了事,下场最惨的也是他。华叔举荐了陈瑞,陈瑞是山川人,还和公安局长的儿子是朋友,他相信他会有些自己的路子。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陈瑞好歹也算半个,有陈瑞,他们就放心了一些。陈瑞去山川,知道自己去干什么,他没得选,只能去,他到德宏前就知道老魏是做什么的,他妈妈非要把他送过去,自己是妈妈带大的,妈妈的话,他得听。他提出两个条件,一把他妈妈接到德宏,他不希望在妈妈的眼皮底下做不法的勾当。二他要带着少伟一起去山川,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或者要去别的地方,还能把山川的事交给少伟。 少伟轮着喝了一圈酒,在他身边坐下,搂着他,递给他一瓶啤酒。他接过啤酒,什么话也没说,两人干了。 少伟拍拍他:“出去透透气。” ktv门口,少伟递给他一支烟,他伸手去接,手到半空想起王旭说张欣欣不喜欢闻烟味又把手收回来:“戒了。” “真戒了?” “嗯。” “罗大小姐不喜欢吧。” “跟她没关系。” 少伟点了一支烟,拍拍他的肩:“也是难为你了。” 罗子夕的难缠他是听兄弟们说过的,他知道陈瑞为了在山川站住脚付出了多少。回山川的头一晚,陈瑞激动得跟他说回山川就要去找张欣欣,可是回来没多久张欣欣就变成了罗子夕,这其中的玄妙他是知道的。 “怎么样?美男计不容易吧?” 陈瑞冷笑一声:“要不是看中罗浩的资源,我他妈也不用天天陪笑脸对着罗子夕,烦都烦死了。今晚还闹着要来,让罗浩给拉住了。” “亏得你忍辱负重,要是换做我可做不了这事。女人,就是麻烦!” “女人不麻烦,麻烦的是有些女人。你比我大两个月,也差不多该找个女朋友了吧。” “我不找,我不给自己找麻烦。” “你就是嘴犟,真遇上了,我看你找不找。” “我现在就想一心想着帮公司赚钱,女人的小苗头我直接就掐死。” “生理需求总该有吧?” “生理需求这东西......总有方法可以解决的嘛,对吧?” 陈瑞看一眼少伟那里说:“哎,我听说灵儿要出国了。” “真的假的?”少伟激动得说。 陈瑞锤他一下:“骗你的,还说你不是嘴犟。” 少伟也笑了:“我们真离开瓦寨也有几个月了,不知道灵儿怎么样。” “这几个月,感觉像过了十年,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你放心,公司马上就要好起来了了,慢摇吧和ktv生意好好的,慢摇吧那边我看着,没问题的。” “我不是担心这两个。” “你是担心矿山那边的事吧?我爸说,货全好了,就等着你发令出货了。现在盛家被连根拔了,警察的重心也在审盛家,正是我们进入山川的好时机。” “再等等吧。” “等什么?再等别人就进来了。” “现在不清楚盛家会供出多少人,如果我们贸然动了,渠道上的那些人被供出来我们也会被牵连的。” “这么说来,大金链是跟你打过交道的,他跟盛家也有合作,盛家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大金链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他那么牛?” “孙建军儿子在他手上。” “如果,盛家渠道上的人全都给拔了,我们怎么办?” “我倒是希望他们被连根拔个精光,这样我培养的自己的渠道就可以正式进入山川了。怕就怕拔不光,有余党。” “不是还有大金链?你说大金链看着没头脑,怎么会知道提前绑了孙建军儿子?” 陈瑞看看他说:“他哪有那个脑子,我教的。” “我说呢,这招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我们百试不爽的招啊。” “大金链能不能保下还不好说,渠道成熟之前先不要出货,这段时间乱,你看好慢摇吧,不要让人在里面卖货,尤其是山家。” “七月份我得出去一段时间,你到时候看好这些生意,不要出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多月呢,你要哪?去干什么?” “大小姐放假不得陪着游山玩水啊?” “我不信你有那个闲情雅致。” “就当是工作了,我顺便也出去考察一下,看看沿海的情况,我们始终是山区,信息什么的都很闭塞。” “果然还得是瑞哥,看得就是比我远。” “瑞哥,华叔来了,在车上等你。”司机出来说。 “知道了。” 少伟说:“你去吧!我一会儿进去待一下也走。”跟着又点燃一支烟,陈瑞拍拍他:“少抽点!” 陈瑞走到华叔车旁边:“华叔,今晚里面没外人,都是自己人,去办公室吧。少伟也在上面。” “不用管他,你上车!” 陈瑞坐到副驾,华叔把车开了出去。 “华叔,有什么事吗?” “小瑞,盛家的事你干得漂亮。” “都是少伟的功劳,没他也找不到制毒工厂在哪里。” “但是,老魏担心我们拔了盛家,消息传出去,就此惹了盛家利益链上的人。以后在山川不好混呐。” “你放心,盛家倒了他们还得扶持新的人,只要给钱,他们才不管你的盛家还是魏家。我们只管给钱就行。况且我们有大金链和罗浩。” “孙建军不会把大金链供出来吧?” “他不敢也不会。” “大金链绑了孙建军的儿子,孙建军不会开口。大金链的老子也不会允许孙建军开口。” “大金链的老子??” “嗯,他是副省长的儿子,外面的。平时不缺钱,也没什么脑子,就想赚个差价赚点小钱。要不是他有这个后台,我也不会一到山川就冒着露脸的风险和他见面。人和人相处,诚意总是要有的。” “那其他人呢?” “我不是全认识,大金链跟我提过,罗浩跟其中几个关系都不错,他帮我组过局。” “要不你别出面了,我让少伟去,直接开门见山谈,你好歹还有罗浩一层关系,毒品的事也不好讲明。你还是好好地在明面上做个企业家得了。” “不,罗浩一家我肯定是要拉下水的。” “你呀,别和罗浩一家死磕了,真不值得。万一到时候两败俱伤把自己搭进去真不值得!” “华叔,我已经什么都搭进去、什么都豁出去了,不把他们送进监狱我真的不姓陈。” “为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 “这张欣欣还真是个人才,让我们叱咤风云的瑞哥奋不顾身的。” “华叔,你别取笑我了,这些事都是我一厢情愿,张欣欣不知的,也不能让张欣欣知道,否则我们朋友都做不了了。” “你呀,天生就是情造,少伟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不知道铁树什么时候才能开花。” “你放心,快了。” “有心上人了?” “我不知道,你问他啊!对了,华叔,捐助的事定了,我们捐十万现金,教学楼、足球场他们授权给我们我们自己盖,明天签了合同就可以安排施工队了,先搞足球场,等学生放假了再盖教学楼。就找盖慢摇吧的那家吧,舅的关系,跟你也熟,价格什么的都可靠。六一开新闻发布会,就在山里的小学,教育局那边会找些记者去报道一下。” “这事没问题,新闻发布会我就不出席了,你露面就好,我和少伟还是少露脸。” “少伟就是随了你的性格,喜欢在后面做实事。也亏得有了你和少伟,我才能在山川站住脚。” “我们都是绑在一起的,你好我好大家好,都是为公司赚钱,就不分彼此了。小瑞啊,货的渠道打通了吗??” “渠道我都打通了,只是货还要等一等再出!”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警察审完孙建军,我担心他会供出其他的渠道,会让我们受到牵连。” “你怎么知道他们审完没审完?” “那就看王兴民什么时候回家。王旭跟我说过,只要是有毒贩,他一定要待到案子完结才会回家。” “怎么知道他回不回家?” “我去打探啊。” “你这是借口去看张欣欣吧!” “华叔!” “手套箱里有个东西你拿去送给她吧!” 陈瑞拉开手套箱,里面是一张欧文亲笔签名的照片。 “你哪里来的?” “老魏朋友从利物浦回来,他高价请他朋友买的。就这一张破纸,加个签名,100英镑,折合人民币800多呢。也就是老魏对你,要是我就不会给少伟买这些。老魏知道你为公司牺牲了很多,他知道张欣欣喜欢欧文,才想办法找人去买这照片,想让你送给张欣欣。老魏什么意思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华叔。你放心,我既然和罗子夕在一起我就会好好在一起,把罗浩的关系利用起来。我保证我不会因为张欣欣影响我的判断,更不会影响公司的。 再说了,张欣欣和王旭也是可以为我们所用的。” “你是说利用他们来要挟张光荣和王兴民?” “要挟是不可能的,张光荣最讨厌张欣欣,王兴民宁可两败俱伤也不会受到要挟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走货需要张光荣,虽然我们也有自己的运输渠道,但要是以后往四川贵州走,更需要他,我的人探了几次都探不全路,路都刻在他脑里,外人没法学到。只能他亲自走货。” “你是想把他弄出来?” “现在还弄不出来,得等机会。” “这么说你有办法了?” “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是还得再观察观察。” “张光荣这做实了藏枪藏毒贩毒的罪,你还能把他弄出来,那老魏真是可以退休国外享清福了。” “公安局大院对面停吧!” “你去哪?” “找张欣欣和王旭。” 第49章 咯血 张欣欣和王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警方抓捕视频。 张欣欣说:“我要是以后也能这样就好了。” 王旭拍着她的头说:“那多危险,你可不能做这工作,这种危险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郭琼从卫生间出来,听见两人的对话,边咳边说:“你,咳,你俩,谁都不许当警察,咳咳咳。这个家有你爸,咳咳,一个人当警察就够了。” “妈,那我当特警,反正只要能参与行动就行,公安可不止有警察。” 张欣欣听郭琼咳嗽,赶紧起身扶郭琼坐在沙发上。 “阿姨,怎么越咳越厉害了?”张欣欣说着拍拍王旭示意王旭给郭琼抬杯水 “百日咳 ,咳,咳,真得咳百日。”郭琼开玩笑说。 王旭把水放在茶几上,张欣欣找了药给郭琼吃下,扶郭琼坐在沙发上。 “阿姨,我明天请假陪您去医院检查吧。” “真不用,等你叔叔回来陪我去。” “我们王局什么时候回家哟,这都快一个礼拜不见人了。” 王旭说着给王兴民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 “你爸不回家就肯定是在忙,咳咳咳。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郭琼说着又剧烈地咳起来,血溅了出来,张欣欣看到急了连忙说:“阿姨,我们去医院吧!” 王旭跑进房间帮郭琼拿了衣服和包,两人搀扶着郭琼出门。 刚出院子就遇见迎面而来的陈瑞。 “大晚上的要去哪?” “阿姨刚才咯血了。我们去医院。”张欣欣说。 “我喊司机来送你们吧!”陈瑞说着掏出大哥大。 “来不及,打个车或者摩的去吧。”王旭说。 陈瑞帮着把郭琼送到医院,时间晚只能挂急诊,张欣欣陪着郭琼做简单的检查,陈瑞在门外给司机打电话。 “波,带点钱来人民医院,急诊科。” 王旭听到他打电话:“钱不用,我带家里的卡。谢谢你帮着把我妈送来医院。”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两人靠着墙站着。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院子里?”王旭问。 “我是来找你们的,本来想到了楼下再给你打电话的。没想到遇见你们。” “找我们什么事呀?” 王旭摸摸藏在衣服口袋里的签名照说:“没什么,就想约你们玩,喝喝冷饮吃吃烧烤唱唱歌。” “瑞总,你是太闲了还是没朋友?” “哥高兴,怎么?不行吗?” “行,但是 ......”王旭说着看看急诊室里面:“我妈这个样子我也玩不了。今晚估计在急诊室里过了。” “对了,怎么不见你爸,你给你爸打电话了没?” “刚才在家打过,办公室没人接。” “他们警察不都是有专用的手机吗?你给他打一个。”陈瑞说着递过自己的大哥大。 王旭犹豫着接过电话,拨了王兴民的号码。 响了几声,电话那头挂了。 王旭摇摇头,把大哥大递给陈瑞:“挂了,可能在忙吧!” 陈瑞接过大哥大,按了一下拨号键,屏幕显示了刚才王旭拨过的号码,他默默记下了这串数字:“有什么事能比家人生病还重要呢?” “我看新闻说昨天破获了冰毒案,又有得忙了。” “像这种毒品案他要忙多久才能回家啊?” “不知道,反正我印象中最长的一次是半个月吧。” “当警察真不容易!”陈瑞嘴上说着不容易,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警察的家属更不容易!”王旭愤愤地说。 两人说着,司机跑进来送银行卡,陈瑞接过银行卡就让司机留下钥匙回去了,这时,张欣欣也牵着郭琼出来。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今晚先住下,明天系统检查了才能知道。”张欣欣说着把单子递给王旭:“我陪阿姨去病房。” 还没等王旭伸手,陈瑞就主动接过单子,王旭清楚这个钱一定不能让陈瑞付,尽管他们是兄弟,但现在陈瑞是社会人士,社会上想贿赂王兴民的人太多了,他一直都战战兢兢,避免跟那些人有金钱往来。 王旭抢走了缴费单:“这个钱你不能付。” “跟我还需要客气吗?” “这不是客气,这是原则。”王旭第一次有了一个警察家属的觉悟。 陈瑞陪着王旭去缴费,又去买了一些在医院用的用品给郭琼,郭琼坐在病床上看着陈瑞。 “咳咳咳。你就是和王旭打架的那个陈瑞?” “啊,阿姨,您知道?” “妈,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您还提?”王旭有些急了。 “王旭和欣欣提起过你。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王旭说你还救过他。” “那都是小事,我们是朋友嘛,出手相助是应该的。” “欣欣说你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她。” “我们以前是同学,张欣欣对谁都好,别人自然愿意对她好。”陈瑞提起张欣欣的时候满眼欢喜。 “陈瑞,咳咳咳,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能一直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欣欣。” “阿姨,我会的,你放心,还有王旭,我都会对他们好的。” “今天的事谢谢你,谢谢你送阿姨来医院,今晚也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陈瑞听出了郭琼话里话外的意思。 “那阿姨,我先告辞了,改天我再来看您。” “谢谢啊,陈瑞!” 郭琼转身对王旭和张欣欣说:“你们也先回去吧,咳,明天还要上课。我一个人在医院就行。” “阿姨,我不放心你,你就让我们在这里陪你吧。” 郭琼执意要让两个孩子回家,她对陈瑞说:“陈瑞,你把他们俩送回去吧。” 陈瑞左右为难还是劝郭琼:“阿姨,您在医院他们回去也肯定是睡不好的,就让他们在医院陪您吧。我把车停外面,累了可以让他们在车上睡一下。” 郭琼见三个孩子坚持,也就不再执意:“也好,只是麻烦你了陈瑞。” “没关系,阿姨,我跟王旭是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就这样,王旭和陈瑞在车上睡着,张欣欣在病房里陪郭琼,一直到天亮。 天亮王旭又用陈瑞的大哥大给王兴民打了个电话,这次电话直接关机了。王旭把大哥大还给陈瑞默默下车。这时大哥大响了,王旭以为是王兴民,马上接起电话:“喂。爸!” “谁你爸?”王旭听出了对面是罗子夕的声音,把电话递给陈瑞,自己往急诊室里走。 “喂,小夕,怎么了?” 罗子夕也听出了刚才王旭的声音:“刚才是谁?” “哦,王旭,我跟他在一起呢。” “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事。 你一大早打给我查岗是什么事?” “问你今天还送我上学吗?” 陈瑞看看表说:“我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你自己打车去吧,中午放学我来接你吃饭。” “哦!”罗子夕失望地挂断电话。 陈瑞挂了电话,去追王旭。 王旭走进急诊室,张欣欣靠着床边趴着,郭琼侧着身子,两人都睡着了。他轻轻抬了个板凳坐在张欣欣身旁,伸手到张欣欣头下,让张欣欣枕着他的手睡。陈瑞在房门口看着王旭,满是羡慕嫉妒和绝望。他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郭琼醒了,王旭对着郭琼比了个“嘘”的手势。郭琼轻轻坐起来,想咳,又怕吵醒张欣欣,用手捂着嘴轻轻咳,咳完小心翼翼地把手拿开,看了一眼手心,还好这次没有血。 张欣欣听见咳嗽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郭琼,又看了一眼王旭,很困。王旭用手托住张欣欣的头,扶她靠在自己肩上睡,这是两人第一次在郭琼眼前有亲密的动作,张欣欣一下吓醒了。 “没事,欣欣,你就靠着他睡一会儿吧!昨天熬了一夜,也累了。”郭琼善解人意地说。 张欣欣闭着眼睛点点头,王旭搂着她,顺势用手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张欣欣就这么靠着王旭睡着了。 陈瑞出去买早点,大哥大响了。 “喂,哪位给我打电话。” “王叔叔,我是陈瑞,是王旭给您打的电话,阿姨住院了,您快来人民医院急诊科吧!”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您快来吧!” 王兴民挂断电话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搞到住院了呢?。”王兴民刚进门就嚷嚷起来。 张欣欣听到声音连忙从王旭身旁站起来:“叔叔,阿姨昨天咯血了。” “怎么搞到这么严重?”王兴民见张欣欣起来,就她位置上坐下。 身旁的王旭“蹭”一下就站起来:“你还好意思问,这一个礼拜你回过家吗?昨天给你打好几个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关机。你关心过我妈吗?”张欣欣过去拉拉他的手示意他别说了,他甩开张欣欣,生气地坐下。 “昨天在审犯人,没带电话在身上。今早回办公室才看见来电。我立刻就赶来了。”王兴民表面是在给儿子解释,实际这些话是说给郭琼听的。 “犯人比我们重要,对吧?” “小旭别说了。咳咳咳。”郭琼企图拦着王旭不让他继续说。 “凭什么别说?” “病房里不能吵,留一个家属就行了,八点医生上班就可以去开单子检查了。”一个护士进来说。 张欣欣拉着王旭出去,留下王兴民和郭琼在病房。 “对不起!”王兴民虽然嘴硬,但心是软的,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郭琼,这句话是他经常对郭琼说的,但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去忙你的,这不是抓了毒贩得忙吗?咳,我没关系的,检查完开了药就可以回去了。” “公安局确实忙,但我怎么今天也要陪着你直道结果出来。” “医院这办事效率,最快也要明后天才出,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去工作吧!”虽然郭琼情感上也希望丈夫能够陪着自己,但理智战胜了情感,作为家属,她除了支持还是支持。 “没关系的,今天我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 病房外,张欣欣把王旭拉出来,两人坐在椅子上。 “别气了,我知道阿姨生病你着急,可是叔叔也急,你生他气也没用啊。” “我就是想他多在家陪陪妈。” 张欣欣搂着他说:“我知道,可是叔叔这个工作性质,我们也得理解。” “我们理解,可是谁来理解我们?” “王旭,互相责备怨恨是没有用的,你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们没有办法选择父母,只能接受它。” 张欣欣说这话的时候想来了自己的父母:柳月和张光荣。王旭也感受到了她声音的变化,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欣欣!”王旭站起来把张欣欣抱在怀里:“没事的,啊!” 他顺势摸着她的头,陈瑞拎着一兜包子馒头进来。 “快趁热吃,想买米线的,人家说没有盒子装,碗又没法抬那么多,只要买包子,先吃点垫垫,一会儿我再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我还端了一碗稀饭,不知道阿姨一下检查要不要空腹。王旭,你给送进去吧!” “我不去。”王旭塞了一个包子在嘴里。 “他怎么回事?”陈瑞指着王旭低声问张欣欣。 “王叔来了,在里面呢。”张欣欣也轻声说。 “那你送进去吧,再拿两个包子给叔叔。”陈瑞一边拿包子一边说。 张欣欣把早点送进病房,郭琼要抽血,什么也不能吃,倒是王兴民吃了两个包子。 检查时间到了,王兴民陪着郭琼去检查。走到门口郭琼让三个孩子回去休息。 “累一天了,你们三个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你叔叔陪我就行了。”郭琼对着孩子们说。 “怎么,今天不用回去审犯人了?”王旭有些阴阳怪气。 “最近几天我什么也不做,陪着你妈,直到结果出来。”王兴民认真地说。 张欣欣看王兴民拉着郭琼的手,立刻说:“那我们先回了。阿姨你好好休息,我中午来给你送饭。” “欣欣,你们别跑了。咳”郭琼说。 “外面哪有自己做的卫生。没关系的。现在才八点,回去还能睡一会儿呢。”张欣欣说。 陈瑞看着王兴民,思索着,这王兴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跑来医院了,还说要待几天,要么审讯结束了,要么就是他成竹在胸了。但无论是哪一种,他的计划还是不能乱,趁着警察审讯孙建军的时候,自己把卖货的渠道再捋一捋,确保万无一失。 “阿姨,我们先走了。”陈瑞拽着王旭出去了,张欣欣跟在后面跑。 “这些孩子真是的。”郭琼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起来。 “这个叫陈瑞的怎么也在这里。”王兴民问。 “多亏他呢,昨晚吐血的时候,咳咳,他刚好来找小旭,是他帮忙的。”郭琼一边咳一边说。 “我记得他去德宏了吧?” “又回来了,在给他舅舅帮忙。咳咳咳,听说生意做的挺大的。”郭琼说。 “哦!”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王兴民看向远去的背影,心里像装了什么似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第50章 噩耗 陈瑞把张欣欣和王旭送回家,王旭先下车,张欣欣跟在他后面。 “张欣欣!”陈瑞喊。 “嗯?”张欣欣回头看他。 他手在衣服兜里紧紧攥着照片,往前走到张欣欣面前。 “呃……”他欲言又止。 王旭回头看张欣欣和陈瑞 ,陈瑞看了一眼王旭说 :“没什么,好好休息。” “嗯,你也快回去睡一下吧。”说完张欣欣跑到王旭身边,两人跟他挥挥手走了。 陈瑞回到车上 ,把照片轻轻放进手套箱里就回酒店了 。 张欣欣和王旭回到家 ,两人都很累了,躺在沙发上,张欣欣闭眼都是郭琼喷血的样子。 “你说阿姨会没事吧?” “也不知道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 “最快也得两三天吧。” “希望没什么事吧!” 张欣欣坐起身,双手合十 ,放在脑前说 :“观音菩萨,求求你保佑阿姨身体健康!” 王旭拍拍她的头:“傻瓜!” “哎哟,别弄!”张欣欣把他放在她头上的手拿开说:“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 “傻瓜!”王旭轻轻说了一句转身回房睡觉。 见王旭走了,张欣欣去厨房拿了。买菜箩出门买菜给郭琼和王兴民送去。 陈瑞回到酒店洗个澡,躺床上发呆。郭琼生病了,王兴民的重心肯定在郭琼身上,禁毒队的工作十有八九是沈鑫主抓,沈鑫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无欲无求,财色都不喜欢,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无欲则刚说的大概就是沈鑫这种人了吧。如果郭琼的病严重,那王家肯定是需要用钱的,如果能从钱方面下手是最好的,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要是能再帮着找医生把郭琼的病治好,那就更加完美,郭琼生病这个事是他接近王兴民最好的机会。王兴民这个人,他要定了。 等了三天 ,郭琼的检验报告出来了。王兴民、王旭、张欣欣都在病房门口等着结果。 “家属进来吧!”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 三人一起挤进医生办公室。 医生拿着报告单,许久才抬头慢慢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情况不乐观啊 。” 张欣欣听到癌的时候,伸出一只手握着王旭的手,王旭手用力地握着她,她感受到他身体里发出来的愤怒,她另一只手紧紧拉着他。 来医院前王兴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肺癌晚期”几个字,他还是犹如五雷轰顶,感觉天都要塌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他知道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之后之主,他得镇定得撑起这个家。 “医生,有什么治疗的方案吗?” “先住院吧,安排做化疗,看看病人身体的适应程度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这里毕竟是山区,医疗技术有限,不过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医治的。” “医生,肺癌晚期配合治疗的话还有多少寿命?” “这个不好说,要看身体情况,有的三年五年 ,有的十多年,放松心态积极配合治疗,肯定是会有用的。” 医生说完递给他们一堆单子:“先去缴费吧。” 王兴民没说话拿着单子去缴费,张欣欣拉着王旭跟在后面。王旭看着王兴民的背影,甩开张欣欣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揪着王兴民。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我妈都这样了,你说说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 王旭揪着王兴民的衣领,举起拳头。 “王旭,别这样。”张欣欣双手按住他举起的拳头。 王兴民看着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 ,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么多年为了工作他很少顾家,现在妻子得了癌症他心里也不好受,他宁愿王旭给自己一拳,王旭手停在半空。 “你打啊!”王兴民吼道。 王旭再次用力举起手。 “王旭,不要。”张欣欣摇着头说。 “如果这一拳能让你泄恨你就打,如果这一拳能让你敬孝你就打,如果这一拳能让你妈的病好起来那那你就打,来呀,打呀,照这打。”王兴民指着自己的脸说。 王旭愤怒到了极点,他真想这么一拳打下去,可这一拳能有什么用?这一拳也弥补不了这么多年王兴民对这个家的亏欠。 “不要!”张欣欣使劲抱着王旭。 “啊……”王旭甩开张欣欣尖叫着跑出去,张欣欣也跟着跑了出去。 王兴民拉拉衣领,装作没事一样,去排队缴费。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难过,不只是难过,更多的是内疚、自责,这大半生,他是对不起她的,他后悔没有早些发现她生病,他后悔没有早些陪她去检查,他后悔没有每一天都陪在她身边。可是后悔与自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于事无补。自从选择了这份职业,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前半生都在保卫人民,可是妻子病重了自己却无能为力。 张欣欣跟着王旭跑出去,她不相信老天会这么不公平,明明是这么善良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让她患上绝症,这个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郭琼?她知道这个时候王旭是崩溃的,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该冷静地陪在他身边。 王旭跑到一个没人的巷子前停下来,他大叫着把拳头砸向墙。这一拳,是他的自责,他自责自己每天和郭琼生活在一起,却没早些带她去检查,他后悔自己以前每一个和她争吵的叛逆瞬间,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他一定不会和她顶嘴一定会早些带她去医院检查。 张欣欣看着白墙上的王旭的手,青了一大块,她知道他干了什么,她没说话,心疼地伸出双手握着他的拳头,慢慢把他的手拿下来,她抱着他,此刻,她说再多都没用,她能给他的只有一个拥抱和安静的陪伴。她抱着他一动不动,直到他冷静下来。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地吹吹、揉揉,心疼地问:“疼吗?” 王旭摇摇头。 她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说 :“一定会很疼吧?” 王旭摇摇头。 她把手轻轻放到王旭心脏的位置说:“这里,很疼吧?” 王旭拉着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她听到王旭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焦躁而 不安,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尽可能让他平静下来。 王兴民缴完费把单子交给护士就进病房看郭琼,对他来说还有一难需要面对的,就是如何告诉郭琼这个噩耗。 “怎么那么久?”郭琼问。 “嗯,医生有些啰嗦,又去缴了费,排队耽误了些时间。” “小旭和欣欣呢?” “哦,他们,他们出去买东西去了。”王兴民下巴动了动,有些心不在焉和慌张。 “吵架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 “跟你过了半辈子,你是不会撒谎的。你一撒谎下巴就不自觉地动一动。” 王兴民摸摸下巴说:“还是你了解我,要是那小子有你一半就好了。” “医生怎么说?” 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面对狡猾的犯罪分子他有的是办法,可是面对妻子,他却无能为力。 “医生说还要再住一段时间。” “多久?” “没说。” “什么病?” “小病。”说这话的时候王兴民特意把身子转过去,他不希望妻子看见他撒谎的样子。 “癌症吧 ?”郭琼坐在病床上试探着说,她心里也不确定,只能小心翼翼地猜测并求证。 “不是~”王兴民转身看着她,努力从脸上挤出笑容。 看到王兴民的表情她都懂了,她揪着床单,咬着嘴皮,深深吸一口气问:“几期?” “你别胡思乱想的,就好好在医院住着,配合医生的治疗就行。” 见王兴民顾左右而言他,郭琼心里更加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还有多久?” 王兴民没有回答她,走到她身边拥抱着她,她眼泪忽地就下来了。活了大半辈子,王兴民从未如此拥抱过她,现在得了癌症,没多少时日,他才给她一个拥抱,这个拥抱,她等了半辈子了,这半生她积攒了太多的情绪,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她在他怀里痛哭流涕,像个青春期小女孩,一堆情绪无处诉说,唯有用哭来宣泄。 看着妻子在自己怀里痛哭,王兴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词一句话来安慰她。谈恋爱的时候谈天说地,意气风发说着自己的理想,结婚后说的也都是生活里的鸡毛蒜皮,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从没照顾过她的情绪关心过她的喜怒哀乐,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失败的丈夫。他只能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 陈瑞到医院的时候王旭已经冷静了下来,和张欣欣一起坐在医院小花园的长椅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阿姨怎么样?” “你怎么会来?”王旭回头看见他,奇怪地问。 “不是今天出结果吗?我来看看 ,关心关心兄弟的家人。”陈瑞满脸真诚地说。 王旭只叹气,不说话。陈瑞预感到了是个噩耗,他在王旭身旁坐下,勾着身子看看张欣欣,张欣欣也看着他摇摇头,他懂了,是个噩耗。 “医生怎么说?” “肺癌晚期,医生让住院做化疗。”陈瑞听到肺癌晚期几个字,内心是复杂的,尽管他和郭琼只见过一面,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她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良的好人,既然是个好人就不希望她生什么大病,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她能够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张欣欣,他是感恩地,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希望她平安健康。可是,只有 她得了重病,他才有机会接近王兴民甚至是贿赂王兴民,眼下正是他的机会,想到这,他不禁有一丝窃喜。 “医生说还有多久时间?” “没具体地说,就说先做化疗。”王旭回答。 他搂着王旭拍拍王旭的肩,没有再说话,三个人就这样一言不语地坐着。 上一次三个人肩并肩坐着还是他去德宏的前夜,当时他们激情澎湃地畅想着未来,只是短短几个月,三人再这样坐着,面对的竟是人间的生与死。生死他见得太多了,他是踩着无数人尸体爬上来的,生死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只是生病的是郭琼,于公于私他都得想尽一切办法救的人。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张欣欣说:“我们进去吧。” 王旭站起来往住院楼走,陈瑞说:“我就不跟你们上去了,ktv那边还有事,我得先走。王旭你也别太担心,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王旭点点头,拍拍他的臂,走了 。 “看着点他。”陈瑞对张欣欣说。 “嗯。走了。”张欣欣说完跑着去追王旭。 王旭站在病房门口,手握着门把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琼。张欣欣推开门,拉着 他进去。王旭进门环视了一圈病房,没有看见王兴民。 “王局呢?” “上班去了,刚才接到电话,有紧急任务。走了。” “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工作?” “什么时候 ?” “这不是您病了吗?” “家里 病了就不吃饭不工作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着他能够多陪陪你。” “等退休了有的是时间陪。” “等退休就来不及了。”王旭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陷入一阵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郭琼看着王旭 “阿姨,我去给您买饭,您想吃什么 ?”张欣欣连忙打圆场。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不就是肺癌晚期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生老病死是正常。”郭琼拍拍病床边的椅子说:“你们俩过来坐。” 两人乖乖地坐到病床边,郭琼拉着他们的手说 :“没事的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生病而已,你们俩别担心,只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会好的。” “妈~”王旭看着郭琼喊了声妈,就把头转到一旁说:“妈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张欣欣看着他那欲言又止、欲哭无泪的样子无比的心疼。 “我想吃攀枝花树下的小肉串。” “好,我去买。”王旭不敢看郭琼,转身跑出病房。 看着跑出去的王旭,张欣欣担心不已,郭琼拍拍她:“我没事,你跟着去,看好他。” 张欣欣点点头追了出去。 王旭出了医院,一个人蹲在隔壁巷子的墙角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憋了一天, 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张欣欣跟着跑出来,看见他躲在墙角哭,没有去安慰他,就这么站在远处等着他,等着他哭够,等着他恢复平静,等着他坚强。 第51章 身不由己的爱情 随着盛氏孙建军的落网,山川的格局有了新的变化,以陈瑞为首的魏氏以强龙之势攻占山川,表面上是做着铜矿和娱乐业,实际把手伸向了罪恶的毒品,陈瑞借着罗子夕和罗浩不断地笼络上层人士,帮他们做慈善挣政绩,企图利用他们来打通贩毒及洗钱的一切渠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瑞还打起了王兴民和沈鑫的主意,无疑郭琼的病给他带了机会。 从医院出来,陈瑞给华叔打电话。华叔依旧老地方等他。 他从医院回到ktv,没回办公室就直接上了华叔的车。 “什么事那么急?” “可以安排出货了。” “孙建军审完了?” “王兴民的老婆得肺癌了,晚期。” “那是个好机会,我尽快安排出货。” “华叔,我想帮帮王兴民老婆。” “你是想利用他老婆的病贿赂他?” “我只是想帮帮他,至于他领不领情又再说吧!” “你真的只是因为王兴民而出手?” “华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站在公司的立场还是你个人的立场?” “有区别吗?最终不都是为了让王兴民成为我们的人?”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站在公司的立场,你帮他,就等于向他摊牌了。” “摊牌不好吗?以后多了一位保护神。” “小瑞,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你就那么确定他会心甘情愿成为我们的人?我们刚到山川,还没有站稳脚跟,这个时候贸然行事,等于不打自招了,万一他那边有什么变数,整个公司都搭进去了。” 华叔的话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可他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帮郭琼。 “如果我以私人名义帮助他们呢?作为王旭的兄弟,帮帮他们不违法吧?” “你觉得他会接受你的帮助吗?你现在代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你身后的整个公司。他不会没有警觉的 。现在我们有货源有渠道有运输,有罗浩的那些关系,明面上还有矿业和娱乐公司做掩护,再加上你捐资助学,够隐藏好一阵子了,还是稳扎稳打的吧!” “可是我们在公安里没有人啊,这是我最急的事,很多事情光有上面的关系不行,我们还得有一线的消息。” “那个沈鑫呢 ?有没有可能公关一下?” “太难了,少伟调查过,这兄弟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不结婚不生娃,家里也没什么亲戚,要拿住他的把柄太难了。 ” “我可不信天下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些所谓不贪财不好色的人,要么是因为钱没给够,要么女人不够姿色。” “那华叔觉得沈鑫属于哪一种?” “找个女人吧,找那种初恋脸,我看佤寨那个灵儿就很可以啊。” “灵儿啊,我可以找个和灵儿差不多的,但是灵儿就别动她了吧,我听说她要出国了。” “别的人就怕信不过。老魏一直供她读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为我们所用。” “这个事我和少伟再商量商量吧 。” “跟他商量做什么?” “当时带他来也是为了有事能有个商量的人,毕竟我们差不多大。” “你是嫌我不如他?” “华叔,哪有跟自己儿子吃醋的?” “这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小瑞,你不是没有决断力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屁大的事你都要和他商量了?” “弄警察这事不算小啊。” “小瑞,我相信你的决断力。” “沈鑫的事我再想想吧!但是王兴民家的事我还是想管的。” “小瑞,这医学的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出钱总能吧,就算不能出钱,出力总可以吧?舅认识国内外那么多人,找找医生总是可以的吧?” “这事可不能用老魏的关系,不能把老魏牵扯进来。你听我劝,就算要管,也不能现在出手,先等等看。” “他老婆生病的消息肯定是马山就会传出去的,到时候想借这件事贿赂他的人太多了,我们不抢这个先机,就没机会了啊。 “再等等看吧,如果他老婆生病的消息真的传出来了,那就有好戏看了,可以看看山川到底还藏着多少人,也好让他当我们的清道夫。”华叔看看陈瑞继续说:“对了,礼物你给张欣欣没有?” “没有,没机会,后来王兴民老婆病了就忘了这事。” “你跟张欣欣的感情得尽快做了断。” “嗯,我知道了。” “出货的事你不要操心,我会办妥,沈鑫那边不管是灵儿还是别的什么人,都得想办法拿下来,还有王兴民老婆静观其变吧,我们先不动。” “嗯,我知道了。” “你在哪下?” “送我去找少伟吧!” 华叔把陈瑞送去慢摇吧,少伟带着两个小弟正在和陈成寒暄。陈瑞过去对着陈成的耳朵大声说:“哟,成大少也在啊。” “瑞哥,你来得正好,来替我喝一杯,我是喝不过伟哥的。”陈成一边摇晃着身体一边递上一瓶啤酒。 陈瑞拿起来就对瓶吹了。 “成少,借少伟用一用,两个弟弟先陪你喝着,我们一下 来。”陈瑞说着搂着少伟走了,临走不忘交代两个小弟:“伺候好成少爷。” 少伟跟着陈瑞去办公室,少伟的办公室是一个不算大的隔间,隔音效果不错,除了一些必备的办公用品,摇椅,还有一柜子私人珍藏的好酒。少伟一屁股坐在摇 椅上,陈瑞满酒柜找酒,边找边说:“他怎么在这?” “听说是失恋了。” “失恋?我看这些少爷、学生一天到晚就是吃饱了撑的,要是像我们一样哪还有时间为儿女情长伤心。”说着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拿了两个杯子,按响内部电话:“送点冰和冰红茶到伟总办公室。” “你怎么跟外面人一样,洋酒兑冰红茶。”少伟在摇椅上摇着说。 “我也想试试 ,兑着喝是什么味。” 少伟抬头看着他:“哎,你可很少来我这,今天怎么有心情来喝酒?你也失恋了?罗大小姐又跟你闹了?还是你那个白月光又出什么事了?” “都不是。 ” “那就是我爸又给你什么为难的差事了。” 外面有人敲门,两人停止了对话,陈瑞开门,服务员把冰红茶和冰块放在桌子上。服务员出门,陈瑞跟着到门口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关门,并上了小锁。 “你这么小心翼翼地,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马上要出货了。” “太好了,上次试点之后很多人都在问,大家都很关注蓝丸,要不是你压着不准出货,现在整个山川都是我们的货了 。” “孙建军倒了,山家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我们有技术有运输有渠道,山川迟早是我们的,只是……”陈瑞把威士忌、冰红茶、冰块混在一起倒了一杯递给少伟。 少伟喝了一口,吐了出来:“呸,真他妈难喝,外面这帮人的口味真要命。” 陈瑞接过他的酒杯尝了一口:“也没有那么难喝吧!” 少伟起身重新拿了两个酒杯,倒了威士忌,递给陈瑞:“你刚才说只是什么?” 陈瑞接过酒杯,在灯下晃动着酒杯,眼睛盯着杯子里的酒说:“只是我们在公安局没有人。” “你不是有那个叫什么王旭的?他爹不是公安局长吗?” “那毕竟不是一线情报,而且信息可能滞后,很多事情我也只能靠猜,不准确,我需要及时拿到公安局准确的一线情报。”陈瑞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继续说:“而且 我总觉得利用王旭有些对不起他。他毕竟是帮过我的,我不能恩将仇报。” 少伟拍拍他的肩,也干了说:“那安插个我们的人进公安局?” “太慢了。” “那把王兴民拿下?” “现在倒是有个机会,但是时机还不成熟,华叔不建议动他。” “那还有谁是可以动的?” “沈鑫。” “开什么玩笑?” “华叔说了,不贪财不好色的人要么是钱没给够,要么是女人没姿色。” “那他什么指示?” 陈瑞又给少伟和自己倒了酒,长叹一口气说:“美人计。” “谁?” 陈瑞把酒递给少伟,自己和他碰了碰杯,一开口干了说:“灵儿。” “不行,灵儿坚决不行!”少伟说着从摇椅上跳起来说:“我去找他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灵儿。” 陈瑞把少伟按在摇椅上:“你给我坐下。灵儿这个事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没得选?” “舅从英国弄了一张欧文的签名照,让我送给张欣欣,你知道他什么意思吗?” “他是要你跟她做个了断,断了对她的念想?” “不止这样,张欣欣喜欢欧文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在告诉我,他对张欣欣了如指掌,如果我轻举妄动,他动张欣欣是分分钟的事。” 少伟摇着摇椅说:“老魏还得是老魏,我们都没得选。” “爱情,对我们来说就是奢侈品,不配拥有的。灵儿的事我们只能按照指示行动,千万不能义气用事。” 少伟没有说话,干了一口酒。 陈瑞看看他说:“灵儿是你去接还是我派人去接?” 少伟想了一下说:“我去吧!” “你去就只是负责接人和传达任务,可别出什么幺蛾子坏了后面的任务。” “你放心,我不会带她私奔的,保证把她安全地带过来。”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我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都是男人,你懂的。灵儿你可千万不能碰。” “我知道!” 两人说完无奈地喝了一杯。他们都深知自己身在江湖只能听令行事,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包括爱情。 少伟喝完看着陈瑞问:“你和张欣欣的事就不能再争取争取?” “怎么争取?我跟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王旭在一起挺好的。我现在只希望所有的事都不要把她牵扯其中。” “你说说你,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对她死心塌地呢?” “我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吧?” 少伟起身给他递一杯酒:“同是天涯沦落人,干了吧!” 他无奈地喝了一口,想起自己和张欣欣的第一次见面。 八岁那年,陈瑞跟妈妈去姑海山山脚村玩,村子后面有一条铁轨 ,沿着铁轨旁的石头山坡往上爬就是姑海电厂,电厂有个后门没有关,好奇的小陈瑞摸了进去,被几个个子比他大的男孩堵在了家属大院。 “哪里来的野孩子?” “是来偷东西的吧?” “快说,你偷了什么?全部都交出来。” 小陈瑞恐惧地看着几个大孩子说:“我没偷,我只是好奇进来看看。” “谁相信你,你就是小偷吧?” “把他关起来!” “对,把他关在陈奶奶的鸡圈里,看他怎么出来。” “小偷就该被关起来。” “不要,求求你们,我不是小偷,不要关我。” 任凭他怎么解释,几个小孩都不听他的,不由分说地把他抱到鸡圈里关起来,满鸡圈的鸡,他就一边喊救命一边与鸡为伴。 “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水泥盖的鸡圈,无论里面怎么叫喊外面也不会有人听到 。一关就是一下午,直到张欣欣听其中一个男孩说把他关在鸡圈跑去救他。 几个男孩堵着鸡圈门。 “张欣欣,你救他就是等于背叛我们!” “原来她叫张欣欣。”小陈瑞记下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天贵,你给我打开!”张欣欣对着领头的男孩说。 “不开!” 张欣欣指着那个叫做天贵的男孩说:“你要是不开,我就告诉你爸陈奶奶的鸡被你偷了在后山烤吃了。” “张欣欣,他可是小偷。”天贵说:“我爸说了电厂天天有人偷电线,估计他也是来偷电线的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偷东西了?你要是不让开,我保证晚上你爸让你皮开花!” 天贵不说话了。 “让开!”张欣欣站到天贵面前。 天贵乖乖让开。 张欣欣把他救出来,带到水管上清洗。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 “天贵他们几个就是一肚子坏水,天晚了,你洗干净快下山吧。” 张欣欣用手帕沾了水给他擦脸擦头擦衣服。 “你怎么不怕他们?”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不会欺负我,再说了,我手上有他们干坏事的把柄,随便一件都能让他们被家长暴打一顿,我不怕他们。” 张欣欣笑着说,胸前的缅桂花散发着香香的味道。 这是陈瑞第一次见张欣欣,回去后陈瑞一直记得她,后来到电厂找过她,她家搬走了。初中再相遇,张欣欣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陈瑞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从他身边走过,胸前的缅桂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张欣欣。”他轻声喊她的名字。 “嗯?”她转身,眼里满是第一次相见的陌生。 第52章 处女膜 少伟去佤寨接灵儿 ,开车开了两天,昆市住一晚,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发,挨晚时候才到,他直接去了灵儿家,灵儿父母设了宴等他。 “阿叔,我是来接灵儿的。” “我知道,达扩讲了。”灵儿父亲说 。 “少伟,先坐吧。动身也得明天,今晚就在这吃好喝好,就住你之前和陈瑞住的房间。” 灵儿母亲给少伟倒了一碗酒说。 少伟抬起碗说 :“阿叔,阿婶,我这次带灵儿出去一定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有事的。” 说完自己干了,又倒上一碗。 灵儿父亲盯着酒碗沉默了许久才说:“老魏对我们是有恩的,要不是他,灵儿和她弟也上不了学。这十里八乡的,也就是他们姐弟两文化最高了。达扩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 “阿叔,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她就不会有事。” “少伟,阿叔这就把灵儿交给你了,你得待她好。” “阿叔,我保证怎么带出去的怎么把她带回来 。” “回不回来的都不说了,就希望她出去了能好,这山旮旯,飞出去也就别回来了。阿叔相信你!”灵儿父亲说完和少伟干了酒。 “阿叔,我去看看灵儿吧。” 少伟起身去灵儿房间,灵儿正在收拾衣服,看到少伟高兴地说:“少伟哥,你看我带这身衣服行不行?” “灵儿,少带些东西,到了昆市我给你买最好的最好看的。” “阿爹说,出去了也不能忘本,自己民族的才是最好的。况且这身衣裳是我阿妈亲手做的,说是以后给我定亲时候穿。” “带吧 。就带这一身就行,其他的日用品衣物那边都有都能买。”说完在床边坐下。 “少伟哥,山川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山川啊,是一个环山镇子。” “那里的山跟我们这里的山一样吗?” “不太一样,那里的山没有这里的壮阔,也没有这里的绿。很多的山上挖矿,山都秃了。” “那里的人呢?” “那里的人有些浮躁。” “既然环境也不好人也不好,那你和瑞哥哥为什么要去那里?待在这里不好吗?” “有些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我们也得听魏叔和我爸的,做生意嘛,哪里能挣钱就去哪里。” “我知道,达扩和我阿爹都说了,听魏叔的,魏叔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魏叔不在就听你和瑞哥的。” 少伟看着灵儿,欲言又止,摸摸她的头说:“你早点睡,明天天不亮就得出门了。” 灵儿一夜到亮没睡,这是她第一次走出佤寨深山,虽然在少伟口里什么都不好,但是只要离少伟近她就开心。 天还没亮,趁着灵儿父母都在睡觉少伟就带着她走了。他不喜欢送别的场面,总觉得有去就无回了,灵儿就带了一套佤族的衣服和一套路上换洗的衣服就出门 了。 车在路上行驶,前面是一片黑暗,少伟面无表情开着车,他脑里出现了很多灵儿和沈鑫的画面,他一个急刹,把车停下来。 “灵儿,你知道这次让你去山川是干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达扩和阿爹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愿意去?” “不愿意还能怎么办?只要你在我就愿意。”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你和瑞哥会保护我的,对吗?”灵儿小心翼翼地拉着少伟的手说。 “灵儿。 只要你现在说不愿意,我立刻就送你回去。” “我愿意,少伟哥,只要能在你身边,不管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我都愿意。” 少伟抱着她说 :“傻妞。” 灵儿在少伟怀里,轻轻仰头看着他,脸上露过一丝娇羞:“少伟哥~” 少伟低头看着她粉红的面颊,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灵儿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他忍不住又吻了下去。看灵儿不知道所措,他一只手抓着灵儿的双手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背,一点一点把灵儿压在身下…… 天亮时分,两人醒了过来,继续赶路。少伟没有把车开回昆市,而是去了香格里拉,灵儿说想看看云南最大的雪山,尽管不顺路,少伟还是带她去了迪庆。两天的路,两人走了五天。 眼看着两人还没回山川,陈瑞坐不住了,给少伟打了几次电话少伟都没接。他不是怕路上出意外,而是怕少伟带着灵儿跑了。少伟的心思他懂,虽然嘴上说着女人麻烦不找女朋友,可灵儿在少伟心里的份量不输张欣欣在他心里的份量,将心比心,如果老魏要让张欣欣死,他也是不能违抗命令的。 五天之后,少伟带着灵儿出现在ktv。 灵儿跳到他面前:“瑞哥哥。” 陈瑞看见两人,看看表上的日期,有些生气,但是他又不能把气撒到灵儿身上,他只能露出哥哥对妹妹疼爱的笑容说:“灵儿,这才几个月不见你就长漂亮了。” 灵儿拉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一个圈说:“这是少伟哥在昆市给我买的,好看吗?还 买了好多,他说这边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用带,我从佤寨出来就只带了一套阿妈亲手做的衣服。” “灵儿 ,这里什么都有的,住的地方也给你安排好了,饿了吧?我先让司机带你去吃饭,你先过去,我跟你少伟哥说两句话就过来。” “好的。” 灵儿跟着司机走了,陈瑞把少伟揪到其中一个包房。 “你还敢回来?” “不回来我去哪?” “怎么不接我电话,打了几天,你电话不接也不回,怎么回事?” “没听见。” “故意不接的吧,你老实交代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 “灵儿第一次出佤寨,我带她到处逛逛到处玩玩,见识见识。” “都去哪了 ?路上有没有遇到过熟人?” “没有,你放心吧。” “我警告你,你可别坏了华叔的计划。” “我怎么可能敢坏了他的计划。” 少伟起身打开包房门大喊:“来人,开机!” 服务员跑过来看着陈瑞,陈瑞看出了少伟的不满无奈与自责,说:“开,开给伟总唱,要唱多久都随他。顺便去把我办公室收藏的那瓶威士忌也拿来,伟总喜欢喝。” 少伟回到包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陈瑞挨着他坐下,一只手搂着他的肩。 “我知道你对华叔这个决定不满,但是我们只能听他的,既然灵儿已经接来了,就按照华叔的计划来,你千万不要因为儿女私情破坏了整个计划,影响了公司在山川的部署。” “只怕是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陈瑞看着他。 少伟把他的手拿开,站起来坐在桌子上说:“我说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了?”陈瑞心里想过一万种可能,但这一刻他还是想亲耳听到少伟说。 “我跟她睡了。”少伟理直气壮地说。 “你跟她怎么了?” “睡了,怎么?我是不是坏了你们的好事?” 陈瑞听到少伟这话,气得捏紧拳头想给他一拳。他知道少伟和灵儿睡了意味着什么。华叔找灵儿,一是看中她长相好看,二是眼生,三是处女,如果要有姿色的女人,夜总会里一抓一大把,可是为什么老远远把她找来?如果灵儿真和少伟睡了,那这件事就得从长计议。 “咚咚咚~”服务员送酒进来,陈瑞摇摇手示意服务员出去,自己也冷静了下来,倒了两杯酒,递给少伟一杯。 “伟哥,伟总,你这事做的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骂你。” “反正做都做了,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你知道华叔为什么找灵儿吗?” “不就是因为她单纯没见过世面好控制?” “还有呢?” “不知道,不想知道。” “你好歹也是公司大名鼎鼎的少伟哥,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少伟哥,你做事不能用点脑子好好想想,别一遇到灵儿的事就两眼一摸黑。” 少伟没有回他的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比谁都明白,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在理智和情感面前,他选择情感。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捅那么大个篓子,闯那么大祸你问我怎么办?闯祸之前你没想过后果吗?” “这情到深处了,谁还去想后果啊?” “我要被你气疯了。”陈瑞说着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 少伟见陈瑞不说话,也没有说话,转身在点歌系统上点了一堆歌曲,自顾自唱起来。 陈瑞把歌切了,按下暂停,从他手里抢走话筒放下,递给他一杯酒说:“伟哥,你说现在这事该怎么办?” “你去跟我爸说吧,大不了离开山川,反正这个鬼地方我也待腻了。” “我帮你善后,以后灵儿这事你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灵儿那边你以后也别接触了,什么事我去找她。” “你要怎么做?” “你别管了,反正我有我的办法。华叔那边我不会说的,既然灵儿来了,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你有什么办法?” “一下她回来,你俩跟我去一趟昆市。” “去干什么?” “带她去做个修复手术。” “现在?” “嗯 ,开你的车去。” “我俩同时离开山川?能行吗啊?你能走吗?” “有个事跟你同步一下,你不在的这几天,山上的货都出完了,没风险没尾巴,表舅那边很满意,让我们尽快再弄一批货出来,原料我已经送上山了。最近应该没什么事。” “你不是要去捐资助学的新闻发布会?” “从昆市回来也来得及。” “不愧是瑞哥,做事就是利索,我爸和老魏有你,真可以退休享清福了。” “得了吧你 ,谁不知道公司是你爸和老魏的,你才是公司的太子爷好吧 ?以后公司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可不想说了算,我做不到你那种舍身取义。”少伟笑着说:“再说了……” “再说什么?” “你真不是魏叔儿子?”少伟笑着拍拍他的肩坐下。 陈瑞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老魏的儿子,刚到德宏大家都说他是老魏的私生子 ,他也就笑笑,后来传得真了他自己都信了。说是表舅,哪里来的表舅,山川的亲戚他都是见过的,哪有什么表舅,但老妈怎么说他就怎么信,老妈让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华叔经常说他像老魏,老魏自己也说过,他听到这些话时候也就当作是对他的恭维而已。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是吗?”陈瑞反问少伟。 “反正从没见魏叔把什么人带在身边,也没见他给谁送过车。你是第一个。你就没问过你妈?” “这种事终归是不好问的。” “哎,兄弟,不管是不是,我看好你做未来公司的接班人。魏叔和我爸也是把你当接班人培养的。未来挣钱可就靠你了。 ” 陈瑞拍拍少伟:“还未来呢,走吧,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陈瑞、少伟、司机连夜带着灵儿去昆市找了一家小医美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陈瑞知道处女膜对有的男人有多重要 ,当初自己要不是看到那一滩红色的血,也不会和罗子夕纠缠下去,不过也许这原本就是他一次上位的阴谋,要不是因为她是罗浩的独生女,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占有她的第一次。 做完手术,少伟带灵儿去逛翠湖,两人在荷叶池旁依偎着待了很久,静静地看着太阳落到西边山的后面。 “少伟哥,回去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你在一起,见不到你了?”灵儿说。 “灵儿,你放心,我会一直暗中保护你的。” “嗯。只要有你在,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要我跟另一个男人上床我也愿意。” 少伟搂着他,紧紧闭着眼睛:“傻丫头!值得吗?” 她双手摸着他的脸,眨巴着眼睛,轻轻啄一下他脸说:“值得,为你,为魏叔就值得。” “我们逃走吧!”少伟拉着他的手说。 “逃?逃去哪里?魏叔能原谅你,可是我呢?我阿爹阿妈和阿弟还在佤寨,我无路可逃。” 听灵儿这么说 ,少伟为了灵儿一家的安全,又乖乖带着灵儿回去找陈瑞。 四人一起回山川,司机把灵儿送到为她准备好的房子里,陈瑞去老地方找华叔。 “华叔,灵儿带回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路上灵儿病了给耽搁了。” “少伟呢?” “他回慢摇吧了。” “这小子你给我看好了,不要让他出什么幺蛾子。” “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马上又要出一批货了,日子就定在你开新闻发布会的那天。” “灵儿怎么安排?” “带去你的ktv给她安排份工作,让她安心工作,后面的事我会安排。” “知道了,华叔。” “马上到公安局大院了,你要下吗?” 陈瑞回头看见王旭和张欣欣手拉手地进了大院。 “不了,去教育局大院吧找罗子夕吧。” 华叔笑着看看后视镜里的陈瑞,这才是他和老魏选的合格的接班人,为了事业儿女私情可以放一边,为了上位感情也可以成为一种工具。 第53章 通行证 一九九九年六月一日这天下午对陈瑞来说是重要的日子,所有山川的报纸、电视、广播都报道了天瑞娱乐陈总捐资助学的善举,教育局、体育局、文化局、财政局局长、甚至是分管教体的副市长都出席了天瑞娱乐捐资助学的新闻发布会。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换了一身运动服,是张欣欣喜欢的样子,他希望她能看到所有的媒体报道,看到他的样子和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这一天,王兴民、王旭和张欣欣在医院陪郭琼做化疗,倒是罗子夕请了假去陪陈瑞和罗浩,一大早司机就开着奔驰去接罗浩和罗子夕,陈瑞自己开了奥迪去现场。说实话他还是喜欢开华叔的吉普,但这些场合还得开拿得出手的车为好,不仅自己有面子,领导也有面子。 活动正式开始前,罗子夕在观众席坐着玩,罗浩把陈瑞介绍给出席的各位领导,之前罗浩也带他出席过一些局,应付领导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田市长,这位就是天瑞娱乐的陈瑞陈总。”罗浩把他拉到市长面前介绍。 “陈总,这位就是分管文体的副市长,田市长。” 陈瑞伸出手说:“田市长,您好。” 田市长伸出手和陈瑞握了握手说:陈总,看着年纪不大,真是年少有为啊。” “市长,您叫小陈就行。” “小陈怎么想到搞这个捐资助学啊。” “市长,不瞒您说,我也没上过多少学,中途辍学就在外面打工了,所以希望有更多的孩子能上学,知识改变命运嘛,希望他们能学有所成回来建设家乡。” “对了,陈总也是我们山川人。”罗浩跟市长介绍说。 “哦,陈总家是哪里的?” “市长,您叫我小陈就行,我家在河桥。” “河桥啊,我太太家也是河桥的,我还是你们河桥的女婿呢。这河桥可是出了不少人才呢,但是像小陈这样愿意搞慈善事业的可不多啊。” “市长,您抬举了。也是刚巧有那么个机会,和罗局一聊就成了,也算是回馈社会了。” 市长拍拍陈瑞肩说:“我就喜欢这种年轻有为的小老乡,有想法有活力,最重要是懂得饮水思源回报社会。” 陈瑞借势说:“市长到时候这教学楼竣工了,也希望您能拨冗出席。” “哦,什么时候竣工?” “想赶在下学期开学之前,这样学生们就都有新教室新球场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怕运输途中有什么耽误了,大车申报审批、这路政、警察、各地的乡政府查岗堵卡,免不了耽误时间,再加上雨水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陈瑞一脸愁苦地看着市长说。 “虽然是慈善事业,也得按照要求按照规定来嘛,该申报申报,该审批审批,你到时候要申报审批,就直接找王秘书,王秘书会给你办妥的,至于堵卡的问题,我让王秘书给你弄个通行证,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在下学期之前把教学楼和足球场盖好,让学生们顺利入学。” 陈瑞等的就是田市长这些话,有了市长通行证傍身,他以后干什么都方便了。 “那是一定的,我们这三个月的工作重点就是盖教学楼,保证新生新学期顺利入学。” 正说着,王秘书走过来。 “小王,你跟陈总对接一下,以后天瑞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办。” “是。”小王在旁边回答,又对着田副市长说:“田副,仪式快开始了。” 罗浩也四处张罗着说:“市长,活动快开始了,请入座吧!” “嗯,罗局,这次的事市里很重视,以后也会是我们的样板工程,吸引更多优秀的企业家捐资助学,你一定要盯紧,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就来找我,一定要不能变成豆腐渣工程或者烂尾工程,要保质保量,任何人和事都不能耽误工期。保证下学期开学之前顺利竣工!” “田市长,您放心,这事我一定全力盯紧,保证完成任务。” “那,小老乡,我们入座吧!” “市长,您请!” 陈瑞跟在田副市长后面入座,仪式搞得热热闹闹的,陈瑞也准备了讲话稿,讲话稿是罗子夕帮他写的,他花了不少功夫背下来,读书的时候背书不行,但是背这些场面话,他还是可以驾驭的。一番激情澎湃地演讲,下面观众席上满是鼓掌声。罗子夕和司机坐在一起,满脸是骄傲,她庆幸自己当初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不仅逃过了牢狱之灾,还虏获了一支潜力股,在学校她就是最风云的人,张欣欣站在她面前都黯淡了许多,王旭算什么,陈瑞才是那个最配得上她的人。 新闻发布会结束,陈瑞在“和悦酒店”安排了宴席宴请各位局长和副市长。 “小陈,饭就不吃了,还得回家陪你嫂子和小孩,你们去玩,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不在就找小王。”副市长说着把他拉到身前说:“改天我们单独约一下,有个项目需要你们的帮助。” 陈瑞给田副市长递上名片说:“您有需要随时吩咐,随传随到!” 田副市长接过名片揣在西装兜里,上了车。 市长走后,陈瑞让司机把罗子夕送回家,罗子夕有些不情愿,他搂着罗子夕说:“都是一群老男人,你跟着也没意思,吃完饭还得请他们去ktv唱歌,你乖乖回家睡个好觉,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不要!”罗子夕撒娇起来:“人家就想跟你多待一下。” 陈瑞想了想对着她耳语:“那你去酒店,洗白白等我,只是我不知道到几点,你困了就先睡。” 罗子夕笑着跳起来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坐上车走了。 送走罗子夕,他松一口气,转身对着罗浩和其他几个局长说。 “那咱们走吧,和悦酒店君悦厅,订好了,几位吃完饭再去ktv坐坐,唱唱歌,轻松轻松。” 几个局长跟着他上车了。 一顿饭,觥筹交错,尽是客套话,陈瑞有些累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跟一群爸爸级别的老头,有什么能聊的?除了吹捧还是吹捧。 几个局长对陈瑞是满意的,一顿饭的时间都搂着他喊大侄子。 喝了上半场,又转战下半场,陈瑞留了ktv最隐蔽的包房给他们。 “瑞哥!”门口的服务员说。 “带几位去888。” “几位请跟我来。” 孙局、蒋局都跟着服务员进去了。 财政局郑力局长看到了迎面而来端酒的灵儿,故意借着酒劲撞了上去,灵儿手上的酒都摔到地上。 “对不起。”灵儿连忙说。 陈瑞站过去把灵儿拉到身后说:“郑局,不好意思,才来的,年纪小做事毛毛躁躁的,撞了您,我给您赔不是。” 郑局把陈瑞拉开,色眯眯地盯着灵儿说:“小妹妹,吓到你了吧。”说着把灵儿拉起来,趁机摸灵儿。 灵儿吓到往后退。 陈瑞拉着郑局说:“郑局,包房在里面,我准备了好酒。”边说边示意灵儿走:“你去跟伍哥说,把我办公室里的私人珍藏拿过来。” “是,瑞哥。”灵儿说着跑开了。 罗浩也帮着陈瑞把郑局拉到包房里。老郑的德行罗浩是了解的,只是没想到他在晚辈面前也做得明目张胆。陈瑞倒是见怪不怪的,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他见得太多了,只要是他能控制的他就不怕,怕就怕场面不在他的把控制下。 “老郑,晚辈面前你也收敛着点,这影响不好。”罗浩搂着郑力说。 “酒劲上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影响你这老丈人在女婿心中的形象了。”郑力打趣地说。 “注意点。”罗浩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这个小妞长得还挺好看的,无辜的大眼睛,说我喜欢的类型。”郑力色眯眯地说。 “你啊,少打陈瑞这里的人的注意,别让我难做。”罗浩拍拍他说。 伍经理送来了酒,陈瑞把他拉到包房门口,交待几句。 “记住,第一,别让灵儿在包房附近出现,第二,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包括伟哥。” “记住了。” “灵儿那边你多安慰一下。今天打碎的酒算到我的账上。” “是,瑞哥。” “半小时以后让李大波进来说找我有事。” “好的,瑞哥。” 陈瑞拍拍伍经理的肩,转身满脸笑意地招呼几位局长。 “几位局长,招待不周,特意拿了珍藏的xo。”说着给几位局长倒酒,并一一递到手上。 “小瑞啊,现在是私人场合,都是长辈,就跟着小夕喊叔叔嘛。”体育局孙局长说。 “那,叔叔们,我先干为敬了。”说着干了一杯。 几个人干了,陈瑞特意又单独敬了郑局一杯。 “郑局,一个服务员,毛毛躁躁的,犯不着跟她生气,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没人赔,不过今晚嘛,酒我赔,管够!” “你这......”郑局要说什么,罗浩拉着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 “没事没事,喝,今晚喝就完事了。”郑局改口说:“哎,老杨帮我点一首周华健的《花心》。” “点啦,点啦,就知道你喜欢这首歌。” 陈瑞陪着唱歌喝酒,不一会司机进来对着他低声说话。他抬了杯酒干了说:“各位叔叔,我这临时有点事得走,对不住各位了。各位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我让小伍会来为几位服务的。” 罗浩跟着他出门:“小瑞,你真走啊?” “嗯,有点急事得去处理一下,我一个晚辈在这郑局是玩不好的,我走了,你让他约点别的人来玩。晚上我安排李大波在门口等着送你们回去。你帮我跟孙局杨局说一声,改天单请他们吃饭。” “那你快去忙吧,老郑没事的,一会儿他约两个妹子过来就没事了。”罗浩笑着转身进包房了。 陈瑞去找了灵儿。 “你没事,没吃亏吧?” “哥,我没事。” “那个老色狼你不用管他。以后他来也不用理他,我会交待伍哥盯着他不让你吃亏的。” “谢谢哥。” “今晚的事不要让你少伟哥知道。” “嗯,我知道的。” “灵儿,把你放在这,哥也知道委屈你了,但是我和少伟都是身不由己的。再等等吧。” “嗯。” “你没事我就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我会安排人买了给你送过去,吃的用的你都不要操心。” “知道了,哥。” 陈瑞坐进jeep车里,开窗散着酒气,回想这跟打仗一样的一天,马不停蹄的,索幸是得到了副市长的通行证,有了这副市长的庇护,以后行事方便得多了。他拉开手套箱,欧文的照片还躺在里面,这一天,就是为了张欣欣而准备的,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新闻,有没有看到新闻上的他,他只想得到她的肯定。 华叔敲敲车窗,他把照片丢进手套箱关起来。往副驾挪过去。华叔上驾驶座,开车。 “安全出货了。你那边怎么样?” “副市长来了,答应给我们通行证,以后各种审批也会开小窗,优先批。” “有了他的通行证,我们可以利用工地的货车运货了。” “嗯,就是想到这我才冒险开口的。” “就是你胆大心细!像老魏。” 陈瑞想起了少伟的话:“华叔,我......”他想问他和老魏的关系,可是起了个头又忍住了,问与不问都那样了,自己也就是为他们卖命的命。 “你什么?” “没什么,算了。大金链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货到了,钱也到账了。” “华叔,以后矿山、ktv和慢摇吧明面上的账要做好,不要偷税漏税,不能有把柄被别人抓到。” “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财政局郑局长去ktv玩,看到灵儿,起了色心,我怕他找我们茬。” “这个老色狼。不行就找几个兄弟阉了他。灵儿可是动不得。” “再看看吧,希望碍于罗浩的情面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办。” “不行给他找个妞,边境上那些姑娘捡个好看的带过来送他得了,玩够了再送回去。只要他不坏我们事就行。” “我再想想,这几天让少伟去调查一下他和财政局副局长。” “你想怎么做?” “那就看他和副局长谁能成为我们的人了。” “其实他这个部门无关紧要的,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和影响的,你何必跟他杠上呢?” “华叔,我说实话,灵儿的事我本来就觉得对不起她,这老头还想占她便宜,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不要有那么大心里负担,灵儿的事干惯了就习惯了,只是因为你在佤寨跟灵儿有了感情才会觉得对不起她,要是夜总会的小姐,你会难过吗?” “灵儿跟他们怎么会一样?” 正说着,陈瑞的大哥大响了:“喂,什么事说!” “啊?按住他,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陈瑞看了一眼华叔说:“华叔,靠边让我下吧,我回ktv,那边出了点事。” “什么事?” “没什么,小事,就是客人闹事。” “这事交给小伍就行了,有必要你亲自回去吗?小伍要是连这事都处理不了,那也就不用留了。”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还是得回去一趟。” “我送你回去吧!” 第54章 执行完任务你再娶我可好? 华叔把车停下,陈瑞就飞奔了进去,直接冲进办公室,小伍和两个彪形大汉把少伟按在沙发上,灵儿坐在旁边。 “放开伟哥。”陈瑞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出去。灵儿,你也出去,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伍哥,看好门,谁也不准进来。”小伍带着人出去。 陈瑞拖了个椅子来坐到少伟对面。 “去吧!” “去什么?” “去打老郑啊,老郑就在888。拉开门去打啊!” “他欺负灵儿就不可以。” “那要是以后真把灵儿送给沈鑫,你是不是也要去打沈鑫。” “沈鑫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欺负灵儿的男人。” “沈鑫他是......”少伟一时说不上来了。 “他是什么?他年轻?未婚?对我们有用?” 陈瑞看少伟不说话又接着说:“少爷,伟哥,伟总,我求求你,不要一遇到灵儿的事就抓狂,冷静点想问题办事情,好不好?你刚才一副要拆了我ktv的样子,传到华叔那里怎么办?要是遇到个公安局的人以后察觉出来怎么办?没见过你办事这么不冷静的。” “你冷静你说这事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欺负灵儿就得报仇。” “怎么报?” “我刚还跟华叔说让你去调查一下财政局老郑和副局长,你就跑来闹事。” “我爸在哪?” “ktv人来人往他肯定不能上来,他跟我老地方老方式碰头。” 正说着门开了。 “伍哥,我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陈瑞咆哮道。 “是我!”华叔进来了。 “华叔!” “爸!”少伟乖乖从沙发上坐起来。 “华叔,你可是不轻易上来的,这个点人多,怎么上来了?”陈瑞连忙把椅子递给华叔坐。 “我看少伟的车在停车场就上来看看,我要是不上来,都不知道少伟这小子干的好事。” “华叔,少伟来就是商量调查老郑的事。” “哦。是吗?”华叔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小子:“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如果是,趁早说,不要到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才说。” “有。”少伟说。 “没有,华叔,你多虑了!”陈瑞拉拉少伟的衣服,笑着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 “没有!” “少伟,你说。” “爸,我喜欢灵儿,我要跟灵儿在一起。”少伟像打机关枪一样说。 “你说你喜欢谁?” “灵儿。” “小瑞,这事你知道吗?” 陈瑞像做错事被骂的孩子低着头说:“我知道。” “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华叔一脸严肃地说。 “华叔,我说了您会允许会放弃计划吗?” “当然不会。”华叔说完这句话心里笑了,他没有看错陈瑞,陈瑞是懂他们的,也是懂做事的。只是少伟这个不争气的败家仔总是坏事。 “华叔,灵儿这个事少伟也知道错了,以后他也会克制自己的情感的,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不算得他自己说。”华叔看着少伟说,你自己说说。 少伟不说话,陈瑞拉拉他,示意他赶紧认错。 忍了许久,少伟鼓足勇气说:“爸,灵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们睡了,我要娶灵儿。” “啪!”华叔站起来给少伟一巴掌:“你,你气死我了!” 陈瑞连忙去扶华叔坐下。 “你知道灵儿是干什么用的吗?” “我知道,不就是你们用来性贿赂沈鑫,威胁沈鑫的吗?” “那你还说她喜欢她。” “感情的事也不是我说了算,况且在这之前我就喜欢灵儿了。” “小瑞,你说灵儿的事你要跟少伟商量就是指这个,是吧?” “嗯。”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 “嗯,那他们睡了你也知道?” “我知道。” “知道你还把她带回来?” “我也是她回来才知道的,我已经带她去昆市做了修复手术了,沈鑫不会知道她不是处女的。” “还得是你做事周全。”华叔指着少伟说:“你,尽干些蠢事,要不是小瑞替你善后,还不知道你怎么死。” “华叔,要不然我重新去佤寨物色个人,灵儿就留下来,成全了她和少伟吧!” “成全什么成全,计划不仅不能停止,还得提前行事,尽快让灵儿和沈鑫搭上线。” 华叔站起来指着少伟的头说:“今天开始你不准接近灵儿,灵儿的事也与你无关,你要是不听,破坏我们的计划,那今后老子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你要去哪就给老子滚!” 华叔说着转身要走,陈瑞打开了办公室的一条秘密通道说:“华叔您走这边,这里通到停车场外面的。现在外面人多。” 华叔进了通道,陈瑞指指少伟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等他,跟着华叔进了通道。 “华叔,你也别生气,气坏自己身体的。少伟就是年轻冲动,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你说他年轻,他比你还大三个月的。” “我以前也跟他一样冲动,后来进了看守所,脾气也就收敛了些。” “这也是个办法,他要是实在不听就把他整进去关上半年一年吧!” “你舍得?” “舍不得怎么办?谁让他捅那么大篓子,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患。” 陈瑞边帮华叔拉开车门边说:“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他虽然比我大几个月,我俩也是一起出生入死活过来的,我也把他当弟弟,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老魏那边也不会知道这事的,这事我能解决。” 华叔上车,双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小瑞,辛苦你了。” “客气了,华叔。这不都是当哥的该做的吗?我当初说带他来山川就得保证他的安全,他出了事我得帮他兜着。” “我是说你感情的事。”华叔像爸爸一样摸着他的头说。华叔也是有过经历的人,只有有过经历的人才知道感情这事多么难能不易,但是他们身在江湖,很多事不能一句爱就能在一起的,这期间的纠结挣扎心酸难过他是懂的。特别是看到陈瑞为了公司为了往上走讨好罗子夕,他更加心疼他。尤其是刚才经历了不懂事儿子的情感大爆发,他才知道陈瑞的隐忍是多么的痛和珍贵。 “都过去了,叔。真的!过去了!没什么辛不辛苦!” 陈瑞笑着说,华叔更心疼了:“你快进去吧!今天一整天你都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华叔,今天出货的事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少伟的事就交给我,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嗯,走了!” 看华叔走了,陈瑞才从正门进办公室。 给少伟倒了一杯酒,递到他手里说:“喝吧,大少爷!” 少伟喝完把酒杯使劲磕在茶几上。挪了挪屁股,坐正了说:“来吧,骂吧!” “你说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这下好了,计划提前了,你说这要怎么办?” “我带着灵儿远走高飞。” “走,你走得掉吗?你是华叔的儿子,老魏不会拿你怎么样,灵儿呢?他爸妈弟弟都还在佤寨,你觉得他们逃得掉吗?” “那我就是硬娶灵儿,看他们怎么办?” “这样的后果就是:一、老魏要找你麻烦,华叔为了保你和老魏反目成仇,这样的话那华叔和老魏几十年的基业就完了,我们也完了,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是懂的。二、灵儿一家惨遭灭门,这是你想看到的?三,你和灵儿不管跑到哪里老魏都能把你们抓回来的。四,我们也不得不反目,你真希望这样?” “灵儿这样的女孩哪里都能找到,为什么偏偏是她?” “你以为老魏真的是好心供他们读书?” “老魏也是考量过、挑选过人的。就是为了日后有一天能够为我们所用。” “那她可以做别的任务,为什么非得是这个?” “第一眼生,不是本地人,容易引起人的好奇。第二好看,灵儿是一眼就让人有保护欲的女孩,沈鑫什么人没见过,尤其是那些社会上的油条、夜总会的小姐。灵儿这种,对他眨眨眼就能激起他警察的保护欲。第三以老魏和佤寨的关系,灵儿家是最好威胁的。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对沈鑫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都有处女情结,你别小看那一张处女膜,对有的男人来说就是一个劫。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连夜把她带去昆市做手术的原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的大少爷。” “你有处女情结吗?”少伟给他递上一杯酒。 “也许吧!”陈瑞喝了一口,想起和罗子夕第一次留在沙发上的血渍,也是从那一滴血开始,他的人生轨迹改变了,他和张欣欣的轨迹也改变了,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要不是为了帮张欣欣报仇他也不会找罗子夕,要不是罗子夕害怕进监狱也不会把第一次给自己,要不是看中罗子夕爸爸的资源和地位他也不会半推半就和罗子夕在一起,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陈瑞把桌子上的内线电话按响:“让灵儿来我办公室。” 没多会儿,灵儿来了:“瑞哥,你找我?” “灵儿,坐!”陈瑞起身去看看门口,把门关了,又放了小锁。 灵儿进来看见少伟,羞涩地说:“少伟哥也在。” 少伟拍拍旁边的位置说:“灵儿,来,这里坐。” 灵儿没有坐过去,她看着陈瑞,陈瑞点点头:“嗯,坐吧!” 灵儿坐过去。陈瑞给自己和少伟倒了一杯酒,给灵儿倒了一杯水。 “喝吧。” 灵儿知道陈瑞有事要说,紧张得抱着水杯。 陈瑞喝了一口酒,深呼吸,对着灵儿说:“灵儿,你知道把你接来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 “那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你怎么和少伟哥问一模一样的问题?达扩和我阿爹说话的时候我全听见了。你们是做......” “嘘!”少伟赶紧捂着灵儿的嘴巴。 “灵儿,既然你知道,我们也就不瞒你,我们做的事是掉脑袋的事,这你得烂在肚子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牵连到你的。知道吗?”陈瑞语重心长地说。 “知道了。” “就是和沈鑫也不能说,现在开始你就忘记这件事,想都不要想起,知道吗?” “知道了。” “我们会计划让你和一个叫沈鑫的警察认识。认识他以后你得想尽一切方法让他心疼你爱上你。” “他长什么样子?” “为了计划的周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长什么样子。你知道的越少到时候演的越真,他就越相信你。” “要是他不会爱上我怎么办?” “不会,只要他见到你,就会.....那个词怎么说?由怜生爱。” “那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你自己就行。”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等待沈鑫出现” “他什么时候出现?” “快的话明晚,慢的话后晚。但是,灵儿,以上这些都不是我今晚喊你来的目的。” “那你喊我来是要做什么?” 陈瑞又喝了一口酒,看看少伟和灵儿,深呼吸说:“少伟哥,他,他说他喜欢你。你呢?” “我也喜欢他,要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我也不会来这。”陈瑞越怕听到什么就越是听到什么。 “你也喜欢他?那你的任务怎么办?” “瑞哥,这不冲突啊,我会认真完成你们给我的任务的,至于少伟哥,那是在我心上的人。” 陈瑞听着灵儿这话,想到了自己,自己真的没法强制她不去喜欢少伟。 “可是你少伟哥说要娶你。” “少伟哥,真的吗?那等执行完任务你再娶我可好?”灵儿瞪着大眼睛看着少伟。 少伟拉着她的手说:“嗯,我等你。” “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必须是任务完成灵儿撤离以后,到时候你们要远走高飞我管不了,可是现在在山川,就得听我的,把你们的感情压在心里,不相认不见面,就是路上见到也要当作不认识。听到没?” “听到了。”灵儿和少伟异口同声地说。 “尤其是你,华少伟,听到没有!” “听到了。” “重复一遍。” “灵儿撤离前不能相认不能见面,就是见面也得当作不认识。”少伟嘟嘟囔囔地说。 陈瑞用空酒瓶敲他头一下说:“记得就好,不要再犯错了。” 陈瑞继续说:“灵儿爸妈和弟弟还在佤寨,你们要是出什么幺蛾子,会害了他们的,灵儿我不担心,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我担心的是你,华少爷,不要再耍你的少爷脾气了,不然到时候真害了灵儿一家。” “我知道了知道了。”少伟不耐烦地说。 “灵儿,你先出去吧,我还有话跟你少伟哥说。” “瑞哥,少伟哥,我先出去了。” 送灵儿出去了,陈瑞锁着门走到少伟面前坐下:“你振作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刚才华叔说今天货都出了,接下来是你的工作了,明天你去一趟修理厂,盯着点,还有我让你调查的事你得赶紧调查。我跟副市长那边拿了个通行证,趁着盖学校这几个月,山上的货能多拉就多拉,能多卖就多卖。”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耽误正事的。” “我看你连什么是正事都快分不清楚了。” 少伟想了想说:“今天的事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早被我爸丢去深山老林了。灵儿这个是得亏你一直帮我善后,不然后果真不敢想想。” “都是兄弟,谢谢的话就不说了,当初是我极力要求你来山川的,你的事我就得管,你出了事我得兜着,放心,我不会让我带过来的这些兄弟出事的。” 两人干了一杯各自回家了。 陈瑞累了一天,打开308的门才想起罗子夕还在房间等他。 回去的时候罗子夕已经睡了,他坐在床边,摸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地吻上去。 第55章 红人 新闻发布会之后,陈瑞成了全山川的名人,也成了副市长身边的红人。 张欣欣却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和王旭陪着郭琼做化疗,做了化疗的郭琼身体明显比过去弱了很多,又吐又没食欲。 张欣欣和王旭都很担心,这份担心又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晚上王旭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上厕所,开门就看见张欣欣房门的灯亮着,他坐在她房门外一整夜,就这么陪着她,直到她关灯睡觉。 一大早陈瑞开着奥迪送罗子夕去上学,看罗子夕进去了,他倚在车上等张欣欣和王旭。 张欣欣老远就看见陈瑞对她招手,她买了两个包子递给他一个:“你家大小姐进去了?” “嗯,我在这等你们呢,王旭呢?”陈瑞接过包子四处看。 “他陪阿姨去化疗了。” “那叔叔呢?” “叔叔今天一大早就接到电话说有行动,去上班了,只能王旭陪着去了。” “没想到公安局长也这么忙啊!” “我听他打电话提到什么娱乐场所。”陈瑞听张欣欣这么说,他心里清楚华叔行动了,今晚无论如何得让灵儿和沈鑫接上头。 “昨天新闻看了没?” “没看,怎么了?” “没怎么,你有空看看吧,我昨天干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等你看了报纸再夸我吧!”陈瑞得意地说:“我走了你快进去吧!谢谢你的包子!” “那我走了。”张欣欣说。 “哦,对了,如果阿姨情况一直不好你就跟我说,到时候你把阿姨病历和各种检查数据复印一份给我,我试着找找外面的医生看看。” “嗯,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看张欣欣走了,他看看手中的包子,笑了,张欣欣还是第一个买早点给他的人,罗子夕就从来没买过,张欣欣也是第一个说开车注意安全的人,罗子夕从来都是关车门走人,从不会说一句体己的话。他看看手套箱才想起照片在吉普车里。 “咦,那不是罗子夕男朋友吗?怎么跟张欣欣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是啊,张欣欣不会是看他上了新闻成了名人要去勾引人家男朋友吧?” “那得提醒罗子夕一声,看好她男朋友。” “咦,今天王旭没来,张欣欣就去勾引人了,这女的简直了。” 张欣欣懒得理会这些流言蜚语,径直走到教室。她进教室前就被罗子夕堵在了二班教室门口。 “张欣欣,你想干什么呢?” “什么想干什么?” “你一大早在学校门口跟陈瑞干什么呢?” “遇到讲两句话不行啊,他要找王旭,没见王旭问我不行啊?” “他找王旭干什么?” “关心王旭不行吗?” “我家陈瑞就是讲义气。知道王旭妈得癌症了多关心他一下啊!”罗子夕一句话全班同学都哗然了。 “王旭妈妈得癌症了,好可怜呢。” “怪不得他这几天都不来上课呢。” “罗子夕你这个大嘴巴,你这样把别人隐私说出来你高兴吗?”原本王家商量好了不对外说郭琼的病的,一是怕影响王旭在学校的学业,二是怕一些人趁机钻空子借郭琼的病贿赂王兴民,这下好了,罗子夕一句话全都知道了,在这个没有秘密的镇子,中午,一定大家都知道郭琼生病的消息了。 “你别以为我好糊弄,我告诉你,王旭就是被你勾引跑了,你别想再勾引陈瑞。” “是啦,你最好看好你家陈瑞,别让他跟别人跑了。” 张欣欣撞她一下回到教室,刚在位子上坐下,赵灿就拍拍她问:“郭阿姨真的癌症了?” 张欣欣点点头,比了个“嘘”的动作:“嘘!别说啊!” “张欣欣,你们瞒得够紧啊,一个院坝都没听你们说过。” “怕说了对王叔工作有影响,别说啦,上课啦!” 李善刚进教室就飞奔过来:“张欣欣,张欣欣,你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 “陈瑞上电视和报纸了,和副市长一起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他们天瑞公司给矿山山区的孩子捐了教学楼、图书馆和足球场。哇塞,他真的太牛了。” “真的假的?他还是那个陈瑞吗?” “真的,不信你看。年轻企业家回馈社会,天瑞娱乐捐资助学。”李善把报纸拍在她面前。 报纸上陈瑞穿着运动装,和副市长一起合影,还有他讲话的照片。陈瑞是越来越好了,张欣欣看着报纸笑了,陈瑞好,是她最希望的。她想起了除夕那天陈瑞王旭他们三人一起许愿,陈瑞说他要当首富,王旭说要去红塔,她说要出去读大学。陈瑞的愿望实现了,王旭为了她放弃了他的理想,那她自己的理想呢?她要去读警校,毕业后回来缉毒,她一定要做到! “这报纸可以给我了吗?”张欣欣问李善。 “拿走,不谢。”李善挥挥手。 张欣欣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折起来放进书包,这是陈瑞的理想,他实现了,她要将这份报纸作为对自己的一个激励,激励自己不忘梦想,努力学习,他相信陈瑞能成功她也一定能成功。 “你没事收藏ktv老板的报纸干嘛?你不怕你家王旭吃醋?”陆天宇把头凑过来说。 “要你管!”张欣欣看着他,把他往边上推一下,指指中间的三八线说:“老师来了,别过线!” 只是一天,陈瑞成了全山川的名人,只是短短一个早上,王旭全家成了全山川人民的话题。一时间,郭琼生病的事家喻户晓,王旭家和王兴民的电话要被打爆了,家里没人,还好,可是王兴民的办公室电话就要被打爆了,他扯了电话线,吩咐沈鑫,有任何事打公安内部电话。 “沈鑫,你进来!” “是,王局。” “我电话线拔了,有什么事你打这个。” “那晚上行动你还去不去现场?” “你消息可靠吗?” “可靠,线人给的线索。” “你这些线人到底靠不靠谱?” “必须靠谱啊,上次孙建军运毒不也是我的线人给的线索吗?只是没想到他太狡猾,让毒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了。” “后来不也抓到了吗?” “所有线人的线索不会有问题的。” “是哪里?” “天瑞ktv。” “怎么会?他们不是才上的报纸?”王兴民说着拍拍眼前的报纸。 “可线人就是这么说的。” “原话怎么说?” “怀疑天瑞ktv里有人在吸毒。” “那这样,还是按照计划晚上你带队,我就不去现场了,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回去看看你嫂子,今天做化疗,不知道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中午电话都响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家里医院成什么样。晚上抓到人,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盯着审,如果没抓到,你们就直接撤,明天一早再开会。 “是,王局。” 医院里,王旭的传呼一直响,王旭直接关了。 陈瑞送完罗子夕就去买了水果营养品去医院找王旭。 王旭看到他大概猜到了。 “瑞总今早很闲嘛,得空来医院找我了。” “我是来看阿姨的。”陈瑞对着郭琼说:“阿姨,早上去学校,张欣欣说王旭陪您来医院,我就买了些东西来看看您。” “陈瑞,你有心了,人来就行,还带什么东西,我现在每天都吐,可吃不下东西。” “阿姨,这可不行,您得撑着吃点东西,不然身体耐不住的,这也就是身体心情和病魔的斗争,心情开朗,多吃饭,身体好了才能和病魔斗争!”陈瑞说着用手比划着说:“争,争,争,我们争赢它!” 看陈瑞的样子,郭琼笑了。 “妈,你笑了。”王旭惊喜地说:“你这几天都丧着脸,今天居然笑了。” “阿姨,您看,一笑解百忧,马上不疼不反胃了吧?”陈瑞笑着说。 “陈瑞啊,难怪你生意能做好呢,情商高会说话,生意不好都难。”郭琼看着陈瑞说。 “阿姨,你高看我了,我也就是个帮忙打杂的而已。” “昨天晚上的山川新闻我可是看了,你给矿山山区的孩子捐助教学楼图书馆足球场的事我可都知道了。怎么能是打杂呢?你啊就是又会说话又有善心。”郭琼说。 “哟,瑞总,你都搞慈善了呀?”王旭说。 “嗯,小打小闹而已,没想到上新闻了。”陈瑞谦虚地说。 “那今天午饭你得请,我要吃大餐,妈,你想吃什么?让他请。”王旭看着郭琼说。 “是啊,阿姨,想吃什么我去买,紧着贵的点,我有钱,不怕!”陈瑞笑着对郭琼说。 “阿姨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又吐,喝个粥就行。”郭琼说。 “郭琼,该检查了。”外面护士喊名字。 陈瑞和王旭一起推着郭琼出来,兄弟俩打打闹闹的也挺热闹。郭琼想,如果有一天他真不在了,有陈瑞这么一个兄弟跟他在一起也是很好的,至少王旭不孤单,陈瑞在社会上工作,情商高,会照顾人,王旭以后是不指望王兴民照顾了,有陈瑞时常看着点他也还不错。看着两个孩子打打闹闹,郭琼露出了久违的坦然的笑容。 检查完王旭推着郭琼进病房,陈瑞去买饭,郭琼问:“小旭,你觉得陈瑞这个人怎么样?” “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妈就是问问。” “他吧,挺讲义气的,以前跟我打过架,也救过我。” “小旭,妈妈不反对你交朋友,只是他现在在社会上工作,没准跟公安会有什么来往,别让你爸夹在中间难做。妈不是说他不好,只是防患于未然。妈病了他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也不好。” “妈,没有王局,他也会来看您的,他就是讲兄弟义气,只要是他认的兄弟,就会一直对他好。要是照您这么说,我们家就不处朋友不走亲戚了?那以前罗子夕天天往我们家搬东西,你就不怕我爸夹在中间为难了?” “还是留个心眼为好。以后不好让他花钱的,有什么我们自己出钱,今天饭钱得给他,他不要的话晚上你请他吃饭,吃点好的,妈给你钱。” “哎哟,我知道了!”王旭有些不耐烦。 陈瑞买了饭回来给王旭和郭琼说:“阿姨,您撑着多吃点,我单位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要是老这么难过或者病一直没起色,您让王旭跟我说,我找找外面的医生。” “谢谢你,陈瑞,难得你这么上心,等这一阶段的化疗结束了,你来我家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郭琼笑着对陈瑞说。 “我先走了,王旭,你照顾好阿姨,别光顾自己吃!” “知道了,走走!”王旭摇着手,除了张欣欣,谁啰嗦他都听不得。 陈瑞从医院出来去了,直接去了慢摇吧,中午慢摇吧还没开门,陈瑞自己拿了钥匙开门,直接走进少伟的办公室,打开门一股酒味,少伟躺在里面。 “少伟,醒醒。”陈瑞拍着他的脸。 少伟缓缓地睁开眼睛:“怎么是你?” “你喝了多少?” “昨天回来一直喝到打烊,他们走了我喝到几点不记得了,反正听见后面村子的机打鸣了。” “为个女人你至于吗?你昨天怎么说的,你说你不会耽误事。事呢?做好没?” 少伟像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说:“啊,我给喝忘记了。” “我告诉你,要是华叔知道真是父子都没得做了。” “我现在就去修理厂,你这个样子还去什么去,酒都没醒能办事?我替你去吧!” “那你来这找我要说什么?” “华叔动手了,公安局今晚行动,有可能华叔是要引公安来查ktv。” “他疯了吗?” “华叔没疯,这样一能洗清我们,二能演一出好戏让沈鑫入套。你看着吧,今晚肯定有一场大戏要上演。”陈瑞想想激动得拍拍少伟。 少伟把他的手甩来说:“灵儿是你ktv的人,是你管的人和事,以后ktv的事别来我慢摇吧嘚瑟。见不惯!” “要这么说的话,我们各自管好各自的事,修理厂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哥,瑞哥,修理厂是你找的渠道,又是你亲戚,你又在那里干过,熟门熟路,你去肯定比我好说话。他们肯定听你的。” “再会!”陈瑞摇摇手说。 “瑞哥,你去哪?” “我去修理厂帮你擦屁股!” 第56章 一见钟情 华叔离开ktv,给大佬四打了个传呼。 大半夜大佬四传呼机响了,大佬四已经睡了,听到传呼机响,眯着眼睛看了看。传呼机上绿色的屏幕显示几个字:“通知 山 明晚 ktv 有蓝丸。” 大佬四看看电话号码,知道是陈瑞的人,大佬四连夜给二牛打电话,二牛把事情报告给了山老五,山老五懒得上山,去老二家和山老二一合计,决定报警。 “二哥,这蓝丸又出现了。外面的人说蓝丸明晚会出现在ktv。你说这事怎么办?” “蓝丸消停了那么长时间,不会突然之间出现的。”山老二说 “我们刚安排好朋友进入山川,新货还没有研制好,这蓝丸突然出现,对我们打击不小啊。” “要不我们连夜上山跟大哥汇报一下?” “大哥这个时候怕是没有心思听我们的话,小嫂子怀孕了,我看他整个心思都在小嫂子身上。不过这个小嫂子也很神奇,我看着很是眼熟,尤其是眉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有了前车之鉴,山老五是不愿意半夜去山上打扰大哥和大嫂的。 “嫂子,不是小嫂子。她怀了我们山家的骨肉,肯定是要当国宝保护起来的,你说我们五兄弟,也没人有个一男半女,现在嫂子怀孕了,肯定要多在乎她一些。生意的事我们几个兄弟多担待吧。”山老二严肃地说。 “大哥那个破地方,说是要整信号,那么多天也没有安好,怎么回事?那么慢。” “信号这事不是说按就按的,不能用电信的信号,用了就会有泄露的危险,只能找外面的卫星信号,这个事有点难办,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那这事怎么办?要不要报告大哥?”山老五问。 “我想想。” “别想了,再想就要天亮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让二牛把消息放出去吧!让警察去查一查,我们也好看看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如果是真的,那就让给他们过江龙一个下马威,如果是假的,那我们也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了。” “嗯,我现在去办。” “你跟你警察朋友联系,让他盯好,ktv那边有什么情况就赶紧告诉你。”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 山老五急匆匆地离开山老二家,安排二牛把消息放出去。 不到一小时,沈鑫就收到线人的消息。 “明晚,哟,这都快六点了,应该是今晚了,ktv会有人吸毒。” “消息可靠吗?” “和上次孙建军运毒是同一个消息源。” “那就是可靠了。” “上次你们可没抓到他,还赖我消息不准确。” “这次不会了。你说ktv,哪个ktv?” “山川就一个ktv,还能有哪个?” “还有其他消息吗?” “没有。”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 沈鑫挂了电话,转身就给王兴民打电话,王兴民正在医院陪床。电话响了悄悄走到楼道接。。 “王局,线人消息,今晚有毒品?” “我一会儿就回去,你们等着我。” 王兴民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郭琼已经醒了:“又有任务吗?” “嗯。”王兴民满脸歉意地点点头。 “去吧!” “我让王旭来陪你。” “我自己能行,让他们俩去上学吧,三天两头请假学习都耽误了。” “就请今天,小旭请假陪你,让欣欣去上学,回来还能给王旭补补。” “嗯,快去吧!” “走了。你再睡一下。” 王兴民拍拍郭琼转身出门,路上给家里打了电话,让王旭去医院陪郭琼,让张欣欣去学校上学。 王旭接了电话,尽管心里有百般不情愿,仍然穿着衣服飞奔出门。 王兴民到了办公室,和沈鑫周密地部署,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对工作的保密性和行动性做了严防部署,晚上由沈鑫带队,举禁毒和特警之力,不论是吸毒藏毒还是贩毒,都能将人一并抓获,并从中钓出幕后的大鱼。 王兴民计划是要去现场的,可是罗子夕无意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计划,只是一下午,医院和家门口就围得水泄不通了。 到了晚上,ktv里夜夜笙歌,没有任何异常。大家各司其职,陈瑞从修理厂回来就进了办公室,一直没有出来,直到沈鑫带着禁毒队和特警冲进来,他从门缝里看到大家惊慌失措,他心里知道,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警察们逐一闯进包间搜查。 沈鑫最后进来问:“有没有发现?” “报告队长,目前没有任何发现。” 沈鑫继续往里走,一间间推开门一间间往里看。 突然一个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姑娘被推了出来撞到他面前的墙上,男人冲上去揪着她的头发,猛烈地扇她一巴掌,脸上带了指甲擦过的血痕。 “妈的,酒都端不稳是吧?敢洒老子一身酒!”边说边继续扇姑娘,姑娘哭着看着沈鑫,露出惊恐和求救的表情。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警察临检,站过去,靠墙,双手抱头。”沈鑫用枪指着男人,男人乖乖地双手抱头,靠墙站着。 沈鑫示意旁边的警察进去搜房间,自己收了枪,蹲下去扶姑娘。 “姑娘,你没事吗?” 姑娘一直抽噎着,他摸着她的手臂,她全身发抖。 “我,我,我没事。” 姑娘抬头看他,扑簌扑簌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沈鑫离那双眼睛那么近,他看到眼睛里的清澈,不由得心生怜爱。 “找衣服或者毯子过来!” 沈鑫对着所有人大叫。 他叫完觉得自己声音大了,害怕吓到姑娘,又轻声细语地说:“姑娘,别怕,我是警察,会保护你的。” 姑娘颤抖着点点头,散落的头发遮住的甲痕若隐若现,沈鑫不自觉地伸手扒开姑娘的头发,雪白娇嫩的肌肤上一道长长甲痕,隐隐露着血迹。 “来人,带这姑娘出去。”沈鑫对着外面说。 “姑娘,你别怕,我们的人先带你下去,一会儿我再来看你。” 姑娘点点头,披着跑过来女警递上的毯子跟着走了。 沈鑫站起来继续往里走,迎面遇到搜完出来的黎兵。 “怎么样?” 黎兵摇摇头。 “负责人呢?在哪里?”沈鑫大喊。 看灵儿走远了,陈瑞才从办公室出来。 “警官,我是负责人,怎么了?” “我们接到报警,你这里有人吸毒。” “吸毒?不可能。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您看到处贴的都是你们警察发的拒绝黄赌毒,开屏广告也都是拒绝黄赌毒。”陈瑞指着墙上的宣传广告说。 沈鑫看了一眼广告,抬头看看天花板说:“你这有监控吗?” “门口过道超市有,厕所和包房没有,毕竟是客人的隐私。” “监控录像我们要带回去检查。” “可以,我们完全配合。”陈瑞对着对讲机说:“让机房把今天的录像都送过来。” “这里的所有人我们都要带回去询问,包括你。”沈鑫环视一圈ktv过道里的人说。 “没问题,我们配合。” 陈瑞的态度是沈鑫没想到的,他心里想,如果线人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要么陈瑞是清白的,要么陈瑞在公安里也有眼线,可是自己的部署是周密且保密的,他们不可能知道,那只有一个可能,线报错了,天瑞是清白的,如果线报错了,那就是有人在故意整陈瑞。 沈鑫从楼上下来,走到停车场,女警在警车旁帮姑娘清理伤口,远远见姑娘,沈鑫走过去问:“还疼吗?” “警官,不疼了。”姑娘怯怯地眨着眼睛看着他,大眼睛每眨一次,他的心就扑通跳一下。 “姑娘,你得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沈鑫感受到了自己的异样,他只想赶紧离开,哪怕多待一秒他觉得怕。 沈鑫和黎兵把ktv里的所有人都带回公安局,审了一夜,什么也没审出来。 “头,什么也没审出来,没什么异样。全都是正常的,没有任何前科,没有接触过毒品。除了陈瑞,有过打架的案底,还是和王局家公子打。你说会不会是消息错了?”黎兵说着把审讯记录给沈鑫看。 沈鑫边翻边说:“要是消息错了就只有一种可能。” “栽赃?可是栽赃也得有赃啊,这不是搞个乌龙吗?” “就怕我们帮别人推波助澜了。”沈鑫说着眼睛盯着灵儿的审讯记录看。 “哦,这就是那个被打的姑娘,佤寨过来的,跟着村子里的哥哥一起过来,那个经理,小伍就是他们一个寨子的。”黎兵看沈鑫盯着灵儿的记录看赶忙解说。 沈鑫看了看记录上的出生年月,赫然写着“1980年6月10日”,他记下了她的生日,又看看她的签名,达灵,字迹娟秀,一看就是上过学练过字的人。这更引起了沈鑫的好奇心。 “这些记录放我这里,没什么就把人放了吧!”沈鑫说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记录看。 天亮时分,把所有人都放了。 沈鑫拿着一件外套站在公安局大楼门口,灵儿跟着人群从里面出来,看到沈鑫,她瑟瑟地走到沈鑫面前:“警官。” 沈鑫把衣服给她穿上:“穿上吧,别着凉了,我看你一直在抖,害怕了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 “嗯~”灵儿双手揪着衣服抬头看着沈鑫,原本不高的身躯躲在沈鑫宽大的衣服下面显得更加娇小。 沈鑫180的个子,从上面看灵儿,刚好看到她卷翘睫毛后面躲着的大眼珠,一眨一眨,他的心也忽悠忽悠地。 “有人来接你吗?” 灵儿踮着脚看看,小伍在门口照顾着ktv的员工们。 “伍哥在门口呢。”说着灵儿跑过去,沈鑫的衣服一甩一甩地。跑到半路她又跑回来看着沈鑫说:“警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沈鑫。” “我叫灵儿。” “我知道。” “沈警官,再见。”灵儿对着他露出天真的笑。 他摇摇手:“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灵儿跑开了,跟着小伍和ktv的人上了车。沈鑫也转身,迎头碰上了出来的陈瑞。 “沈队,我就说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奉公守法。你偏要搞这个乌龙。” “陈总,你们ktv有没有问题我们会调查的,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你知道这一晚我损失多少吗?要是社会上传开了,我们生意可是要受到损失的,你怎么赔?” “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我建议你先查查你的消息源吧,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非要找我们茬。” “有没有问题我们会查,查清楚了也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那我就等着你的交待了,对了,你最好快一点,否则影响了我们和市里的合作我怕你担不起这个责。” 沈鑫不说话,陈瑞摇摇手大步往前走,司机在停车场等他,他拉开车门又转身喊:“沈队,欢迎你常来我那坐坐,唱唱歌消遣消遣,劳逸结合才能破大案。” 沈鑫白他一眼转身走了。陈瑞钻进车里。 “瑞哥,去哪?” “去少伟家。我让你带的酒带了没?” “在后备箱。”司机说。 司机把陈瑞送到少伟家。他下车后两侧看看,确认没有人,后备箱拿了酒迅速拐进少伟家大门。 “咚~~咚~~咚!”两长一短是他和少伟约定的暗号。 少伟给他开门。 “这一大早的,来嘚瑟什么?” 陈瑞显摆手中的威士忌说:“来蹭个澡,顺便来喝酒。” 陈瑞说完把酒放酒柜上,自己去洗澡了。 “哎,我说你酒店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人给你打扫,来我这蹭什么澡啊。”少伟跟着进卫生间。 “刚从公安局出来,洗个澡祛祛晦气。”陈瑞边说边把少伟关在门外。 少伟听到这句话,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再说话,自己去客厅喝酒。 不一会儿陈瑞洗完澡出来,少伟已经喝了不少。 陈瑞给自己倒一杯酒,没说话,陪着少伟喝。 他们都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两人身在江湖的无可奈何此时只能心照不宣,无声胜有声。 除了酒,只有出生入死的兄弟。 第57章 禁毒宣传 这一夜没睡的还有王兴民,他在医院陪床,天亮了才慌忙赶回公安局,直奔沈鑫办公室。 “王局,什么也没搜到,人都带回来审了一夜,什么发现都没有,所有人都清清白白的。天亮才放人。” “那那个陈瑞呢?” “他也没什么,他身上、办公室我们都搜了,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 “不会,这个我可以保证。我觉得有可能是消息源出了问题。”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假消息?他们想干什么?整陈瑞吗?” “王局,前天陈瑞才上新闻搞捐资助学,昨天就有人连夜放风声说ktv有人吸毒,不是明摆着整他吗?” “那会是什么人?” “我不好说。” “说!” “你想啊,陈瑞这ktv开起来抢了谁的生意?那些游戏室啊,游戏室不得想办法报复?再往深里想,都在传陈瑞是田副身边的红人,如果是真的,那整陈瑞是不是意味着在整田副?” “那这栽赃嫁祸也得有赃啊。” “这赃可不能有,我们一查毒品来源还不顺藤摸瓜找到是谁了吗?” “那就从消息源查起。无论如何要查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 “王局,还有个事情。”沈鑫欲言又止的。 “说!” “昨天闹得动静这么大,什么都没查出来,得给天瑞一个交待吧。他现在可是山川的慈善明星,又是田副身边的红人。等天一亮,ktv被查的事一定会传出去,这对天瑞来说不是小事。” “查就查了,能怎么办?他自己坐得端也就不怕我们查。” “王局,我听说田副还要找他们投资项目呢,这个事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万一这事搞劈了,市里怪罪下来怎么办?” “那你说这个事怎么办?总不能找一堆记者来说我们搞错了吧?” “这事要不先去探探天瑞那边的态度?” “谁去?” “我去?黎兵去?” “谁去都行,晚上去看看。” 黎兵晚上去,ktv没有开业,门上贴了“休业整顿 明日营业”的字样。 陈瑞接到田副市长秘书邀约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ktv歇业一日,借此给王兴民压力。作为山川的慈善明星,被诬陷了,这口气他得出,还得掐住禁毒队七寸,要么逼他们合作,要么让自己再上一个台阶。 田副市长到的时候陈瑞已经在酒店餐厅包房等他,两个人,点了一桌子菜,桌上放了茅台。 看田副市长进来,陈瑞起身迎:“田市长,快请坐!” 田副市长随便找个位置坐下,陈瑞在他邻座坐下。先给他斟酒。 “市长......” “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就喊老哥嘛,也算半个老乡了。” “老哥,我是真没想到你今天会约我。我带了好酒,今晚我们可以放心喝,喝到几点算几点。哥,我干了!”陈瑞一口干了, 田副市长也干了,说:“你今晚没事?” “今晚没事,ktv都关门歇业了。”陈瑞边说边继续倒酒,又转动转盘上的菜,给田副市长夹菜:“光顾喝酒,这菜不错,您尝尝。”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 “怎么回事?” “您没听说啊?” “我今天开一天会,哪来的时间。” 陈瑞给田副市长递上酒:“您辛苦了。” 两人碰了杯干了,陈瑞继续说:“不知道禁毒队哪里来的消息说ktv有人吸毒,昨晚带了特警来搜,把所有客人和工作人员都带去公安局,弄到今天一早才放出来。您请用,这些菜都是这的拿手菜。” 田副市长夹了一口肉说:“放出来那就是没事了?” “是啊,可是这事都传开了,ktv肯定是受影响的。今晚干脆就歇业了吧。” “生意还是得做的呐。” “开门也没有人来,还不如关门歇业,昨晚工作人员也折腾累了,给他们放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也不能一直关着啊。” “这个风波不过去,开业也没用。” “那你就想个办法让这个风波过去嘛。” “办法不是没有,就是需要公安的配合。”陈瑞又倒了一杯递到田副市长手里说。 “哦?你倒是说说。” “我想联合公安做一个全山川的禁毒宣传,在所有公园、小区、大院、广场、村子进行宣传,把禁毒做到山川的每一个角落。这事由我们天瑞出钱,印宣传单展架,只要公安出几个民警和我们的工作人员一起去现场做讲解宣传禁毒就行。” “这是好事,我看可以。” “就是不知道公安局那边是什么态度。” “如果你真想搞,我去跟王兴民说。” “别,老哥,这事也就是跟你说说,发发牢骚,您可别插手,到时候让您夹在中间难做。我去找他们谈吧。” 田副市长边吃边指指他:“你有需要就跟我说啊!” 陈瑞倒了两杯酒:“那必须的。”说完两人干了。 陈瑞放下酒杯问:“对了,老哥今晚私下约我是什么事?这光顾着说我的事了,怠慢了老哥。” 田副市长放下继续边吃边说:“我听说你以前在修理厂工作过。” 田副市长提到了修理厂,陈瑞心里打鼓,他猜到田副市长会去调查他,但没想到能查到修理厂,这个节骨眼上提修理厂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啊,亲戚开的修理厂,去德宏之前干过一段时间。” “这么说你对车很了解了?” “还行吧,反正市面上的车性能各方面我都懂。怎么?您是要买车?” “不是,我这都单位给配的车买什么车。达喀尔拉力赛听说过吗?” “哇,那可是全世界最高级别的拉力赛了。” “我想搞个山川人自己的拉力赛。像达喀尔一样,每年都搞。就在这泥石流河沙坝里搞,搞成世界级的,不仅有中国车队还有外国车队。” 田副市长提到车,陈瑞来了兴趣,几杯酒下肚有些醉,眼神涣散,可是提到车,陈瑞眼里又发光了。 “这要是真能搞成,那您就是山川的乃至云南的这个!”陈瑞说着竖起大拇指。 田副市长笑笑说:“有没有兴趣一起玩啊?咱们政企合作,把这个事搞起来。” “这个事不容易搞起来吧?光是场地是否符合赛事标准就需要筹备很长时间了。” “万事开头难,我也没想着今年搞起来,我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要搞起来还需要些年头,考察、跟wrc、crc谈、赛事申请、资金、场地建造、配套设施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推敲的。” “老哥,只要是您开口,我们天瑞一定全力配合,天瑞不够的话,我把矿业公司也压上,全力支持您搞这个事。不瞒您说,赛车,也是我的爱好。到时候我也组个车队玩玩。” 田副市长主动给他倒了杯酒:“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需要你的时候可得给我们支持啊。” “小弟在所不辞!”说完两人干了。 泥石流拉力赛这个事情两人算是瞌睡碰到枕头了,一个想搞,一个喜欢,一个缺钱,一个有钱,一拍即合。田副市长几句话,把埋在陈瑞心里许久的车神梦给掀了起来。他想起某个冬天的晚上和张欣欣说自己要当山川车神,张欣欣为自己加油的样子,不禁笑笑。 吃完饭,陈瑞把田副市长送上车,转身上楼,不一会儿华叔开jeep车来酒店楼下接他。 “怎么让我来这里接你?” “ktv没开门。” “怎么不开?” “不想开,得给禁毒队压力。谁让他们闹那么大动静。” “你也别把动静闹大了。” “华叔,你放心,我有数,我就是要借着这个事逼一逼他们。” “这么说你有想法了?” “我想和禁毒队合作搞个全山川的禁毒宣传。也顺便给灵儿和沈鑫制造机会。” “你这招只怕是老魏也想不到吧?跟禁毒队搞禁毒宣传,给天瑞正名,又给自己在上面奠定了基础,还给灵儿制造机会。哎哟,小瑞,我们真可以退休了。” “华叔,你可别这么说,很多大方向还得您盯着呢,要是没您,山川的生意什么样都不知道。” “就你小子会说话。”华叔嘴上说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华叔,买个广告公司吧,策划、设计、活动什么的,以后用得上。如果真跟公安搞禁毒宣传也能用上。” “嗯,我明天就去办这个事。” 陈瑞喝得有些上头,使劲按着太阳穴。 “喝得不少啊?”华叔说。 “他要让我们赞助搞个全国性的泥石流拉力赛。” “哦,这对你胃口啊,你不就喜欢赛车?” “是啊,我以前还给张欣欣说要当山川车神呢。”说到张欣欣,他盯着手套箱笑了,手套箱里还躺着欧文的签名照。 “多少钱?” “没说,我估计一两百吧。” “一两百能解决就给他。”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他想搞,先来投石问路,这事要落地,没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到时候物价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先答应,这三五年能和他做捆绑,有他做保护也不错。” “那我可就答应了?” “答应,花钱保平安,就这三个月用他的通行证就能挣不少。”华叔说完,看看陈瑞说:“那个,少伟,你见到他了吗?他怎么样?” 陈瑞把头凑过去盯着华叔,华叔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陈瑞笑着说:“怎么?关心他啊?关心就去他家看看他呗?” “我去他家看什么看,男子汉这点小事就被打倒那他也不用在这混了。” “华叔,你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关心他就去看看他咯,非要装严厉。” “不去了,你帮我盯着就行,送你回去以后我还得回山上盯着呢。” “你放心吧,给他点时间他能好的。” 华叔伸只手拍拍他:“靠你了。” 陈瑞笑笑:“自己兄弟,小事。” “我送你回酒店?” “靠边停吧,我下来走走,散散酒气。” 华叔靠边停车,陈瑞从手套箱里拿了照片下车。华叔看看他,摇摇头,开车走了。 陈瑞沿着满是缅桂飘香的路走了,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安局大院门口,他头有些晕,闭着眼靠墙角站着。 “陈瑞?” 他都不用睁眼都能知道这是张欣欣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笑着看着她。 “怎么就你一个人?王旭呢?” “他在医院陪阿姨。” “叔叔呢?” “加班,说是今晚回不了了。我明天一早再去换王旭。” 张欣欣说着靠近他,一身酒味。 “你喝酒了?” “陪客户应酬喝了点。” 陈瑞说着没站稳歪了歪身子,张欣欣赶忙去扶他。 “没事,欣欣。” “你都站不稳了,还没事,这是喝多少啊。陈瑞,要是这工作不好做我们就不做了啊,挣再多钱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陈瑞歪着头笑着看着张欣欣心想:“能真正关心自己的人,也只有张欣欣了吧?” “真没事,我站一下,散散酒气就好。” “我打个车送你回去吧!” “张欣欣,你对我真好!”陈瑞蹲下来,看着张欣欣。 “你说什么酒话呢?还说没喝多!”张欣欣把他扶起来说:“你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啊?我可是听说了,ktv今天歇业了。” “没事,那都是小事。”他伸手搂着张欣欣说:“还是我们欣欣关心我!” “你说ktv的事就没有办法给自己正名了吗?反正也是个乌龙。” “有啊,我想跟禁毒队一起搞个禁毒宣传,我们出钱,把禁毒宣传做到山川每一个角落。” 扯到毒品,张欣欣来了兴趣,把他扶了靠在墙上,自己面对着他说:“这个事好,我也想参加禁毒宣传。” “八字还没一撇呢,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要搞禁毒宣传,不知道人家公安局愿不愿意呢。” “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毒品的危害,拒绝毒品,这是好事,王叔他们怎么会不愿意呢?” “昨天他们才来ktv搜毒的。” “那不是没搜到吗?就是误会而已。如果跟王叔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这怎么说?” “我去帮你说,但是你得让我也参加进来。”陈瑞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陈瑞摸摸张欣欣的头说:“我们欣欣真的长大了。” 他摸摸放在裤子包包里的照片,没能拿出来送给张欣欣,他知道这照片一旦送出去,就意味着他和她得断了一切,断了所有念想。 第58章 产品升级 在张欣欣的撮合和田副市长的压力下,禁毒队和天瑞达成了合作,一起联合搞禁毒宣传。本来这事轮不到张欣欣来说,但是王兴民低不下头,陈瑞又故作姿态,双方都僵持不下,只有张欣欣来破冰。提到禁毒,张欣欣是激动的,她被毒品害得多惨她心里知道,幸运的是她遇到了王旭和王旭一家,那还有更多没有遇到好心人的孩子呢?让越多的人知道毒品的危害,就能拯救越多的人。 王兴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活动的意义,但他担心这其中有诈,担心陈瑞是怀着别的目的来搞这个活动,迫于副市长的压力,他也不得不妥协,和天瑞合作。 “王局,这是天瑞广告送来的禁毒宣传方案,市里面已经通过了,说是要把这次活动做成全省宣传的榜样,要做到山川每一个角落都有禁毒宣传。他们还要招募志愿者,社区的大妈和学生都可以参与进来。”沈鑫进来递给王兴民一份文件说。 “本来禁毒宣传是好事,怕就怕这背后水深啊。”王兴民接过方案,翻翻说。 “那怎么办?我们做还是不做?” “他们要做就让他们做,我们配合就好,你让黎兵去协调几个民警,配合把活动搞起来。” “那我们队需要出面吗?” “还是得盯着点,政治方向上不能有错,那些宣传展架的内容也得逐字逐句地审核,千万不能有错,另外去现场的民警和天瑞的人也组织培训一下吧,这个事让黎兵去办,你盯着就行。”王兴民签了字把文件递给沈鑫,靠着椅背说,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不做这个宣传。 “好的,王局,我现在就出去安排。” 沈鑫回到办公室把方案递到给黎兵。 “你就拿着这签字的文件去调几个人来协助天瑞把这个禁毒宣传搞了。” “可以不去吗?” “你说呢?” “让隔壁常飞那边去啊,我还一大堆事呢。他们最近没什么事,让他们去。” “禁毒宣传就得是禁毒队的事,你让别的部门去不合适。”沈鑫把文件拍在黎兵身上说:“去也得去,不去也的去。所有宣传得拿给我审核,这周内你找个时间把所有要去现场宣传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都进行一个培训吧,毒品的类型、毒品的危害都培训一下,培训地点就去天瑞的广告公司,别带来队里。” “头,我真不想干这些跟案子没关系的事。” “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 “嗯,那我去了。” “你等等,确认了现场工作人员的名单和排班以后给我一份。”沈鑫说完觉得有不妥,又强调了一句:“包括志愿者。” “是!我这就去办,办得妥妥的。” 黎兵走了,沈鑫看着桌子上的询问记录发呆,他想起了自己眼前颤抖的灵儿和她无辜又可怜的眼神。 “不知道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他心里想:“也许搞禁毒宣传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吧。”他笑笑,活了快三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了心思,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给他介绍过女孩子,他嫌麻烦,也怕有了软肋成为毒贩攻击的对象。可是这个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真的想把她护在怀里保护着她。 在各方的努力下,天瑞和公安联合的禁毒宣传有条不紊地进行,除了民警、天瑞娱乐的员工、还从社会上招募了一大批志愿者,这其中有退休的叔叔阿姨、高中生、中专生外,还有一些被毒品祸害的吸毒人员家属。每天轮流在各个点进行宣传。一个点:两个广告帐篷、四张桌子、四条椅子、若干宣传单、两个展架,一个民警、一个天瑞人、一个志愿者,就开始了轰轰烈烈地禁毒宣传。 郭琼的化疗结束了,回家休息,身体也比化疗时恢复了许多,张欣欣和王旭放学后就去参加禁毒宣传工作。 陈瑞特意把灵儿安排去做禁毒宣传,让他务必尽快拿下沈鑫。 山川的报纸电视铺天盖地都是这次活动的新闻,陈瑞又再一次成为山川的名人,上一次是慈善之星,这一次是禁毒之星,他的风头一时无两。 “还得是我瑞总,牛啊!你这又捐资助学又禁毒宣传的,他王兴民就算再能耐也怀疑不到你头上。高,实在是高。”少伟拿着报纸,坐在陈瑞的办公桌上说。 陈瑞靠着椅背,双脚搭在办公桌上,跟少伟干了一杯。 “只要哥想,就没有做不到的。”陈瑞得意地说。 “唉,瑞总,你说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顺了?这矿山、ktv、慢摇吧、教学楼、通行证、禁毒宣传,还有那生意,都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顺得我都有点不太相信。”少伟拍拍陈瑞说。 “放心吧,以后会更顺利的。” 陈瑞拍拍头顶上的吊灯,看着灯晃来晃去地,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居安思危啊?” “你又想干什么了?” “想搞点事情。”陈瑞晃着杯里的酒说。 “瑞总,你可别搞了啊,就来山川这两个月,你搞了多少事情了,消停消停吧,就矿业和娱乐都够我们吃了,更不要说毒品生意。” “我就是为了毒品生意才搞那么多事的,白的黑的都要往大里搞。” “瑞总,现在市场上就只有我们的蓝丸了,你还要怎么搞?” “研发新品。” “你还搞?” “如果不研发新品,万一有别的人研发出来了,我们就被淘汰了?到时候怎么办?守着这娱乐公司过日子还是屁滚尿流打包回德宏?我可不想回去,不把生意做出个样子我不会回去。” “这山川还能有谁能研制出比我们更牛的货?” “你别忘了,山家这一个月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大事。大佬四说他们从红河找了些人过来,也不知道干什么的,反正没怎么见出门。你想想他们会是做什么的?” “管他做什么的,就算是研发出新品,我们也可以用老办法把他给灭了。” “山家狡猾不好对付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先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 陈瑞看看表,下午六点半,也差不多到了学生志愿者上岗的时间了,他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少伟问。 “做自己该做的事。” 陈瑞拎着一兜吃的去人民公园,公园门口的禁毒点宣传的如火如荼,张欣欣戴着绶带,手里拿着宣传单,逢人就递宣传单说:“禁毒宣传大家都了解一下,毒品危害生命危害家人,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大家辛苦了,还没吃晚饭吧,来,先吃点东西!” 陈瑞说着把吃的往桌子上放,宣传单放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张仔细看,毒品类型一栏,蓝丸赫然在列,他愤怒至极,手紧紧揪着宣传单,他恨不得把这些宣传单全烧了,但是那一刻他脸上露出了笑,一种他从未有过的笑,越是愤怒就越是笑。 “瑞总!”张欣欣跑过来拍拍他。 他给张欣欣递一瓶水一份盒饭。 “我吃过才来的,你吃吧,我趁着现在人多,多发一些,越多人了解越多人受益。”陈瑞给旁边的人发了饭和水,让他们吃着,自己跟着张欣欣发宣传单。 每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都如同在吞火,可是他告诉自己,要成大事就得忍这些细枝末节。 “王旭呢?” “在家陪阿姨。” “阿姨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可以去菜市场买菜做饭了。” “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吧!” “会的。”张欣欣转身看着陈瑞,眼神坚定而虔诚。 他陪张欣欣发到收摊,把张欣欣送回家又去ktv。 华叔在车上等他。 他上车就递给华叔一张宣传单。 “您看看吧!” 华叔翻着看看,也看到了蓝丸。把宣传单丢给他,启动车子。 “去哪?” “上山。” 华叔把车开到ktv停车场,往矿山的方向开。 “这公安还真是,宁杀错莫错过,蓝丸都搞上去。” “所以,华叔,我们得研发新品了。今晚我找黎老师谈。” “这新品不是一天两天能研发出来的吧!” “谈了看。” “你这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叔,这公安的要求,下面的人也没有办法。” “不知道他能不能研发出新产品,这蓝丸也是花了些功夫的。” “他要不行,我去找行的,外面沿海,这样的能人一抓一大把,实在不行喊我舅从边境找个厉害的过来,黎老师不就是边境过来的吗?” “你跟老魏说了没?” “我想事情有眉目再跟他汇报。山家肯定是有大动作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要等东窗就来不及了,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现在市场上都是我们的货,没有别的货,你别自己吓自己。” “华叔,未雨绸缪这个道理你我都懂,我们做这行的就是赚快钱,如果不未雨绸缪,要么被对家干了要么被公安干了。” “未雨绸缪是对的,但是也不用当惊弓之鸟。” “干这行和惊弓之鸟也没有差别了,老实说,自从干了这行,我没有一天睡踏实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个踏实觉。” “年纪轻轻就失眠可不好,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明天我找个老中医给你按摩按摩就能睡好了。” “按不按摩的,跟睡眠可没关系,感觉这半年像老了十岁。” “你是在怨我让你来山川?” “不是,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知道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年轻要出头是很难的,幸亏你保荐我过来。终归是回自己家乡了。” “你是不二人选啊,有时候看你做事说话,真的和老魏以前一模一样,尤其是那情商和做生意的头脑。” “真的?舅以前什么样?” “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他以前就是什么样。你啊,就是他的年轻版。” 陈瑞又想起了少伟的话,他想问华叔他和老魏是不是父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问,又不敢问,他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要是十年以后能像他一样就好了,不用再过着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你以为老魏在那边容易?边境才是真正的刀尖舔血,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才几个月你就忘了你和少伟是怎么从佤寨杀出来的?这边的人虽然看着猛,但跟纸老虎似的,还是太文明了。” “趁着这边钱好赚多赚点。” “你小子真是,掉钱眼里了啊。” “钱嘛,没人嫌少,不然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你小子说的有理。” 两人说着话,迎面来了几辆大货车和他们擦身而过,虽然天黑,但他还是看到了挡风玻璃前放的通行证。。 “华叔,这车是我们的吧?” “嗯。” “那里面是?” “货。” “就这么拉下去?” “夹杂在建筑废料里。” “被查过没?” “有通行证谁还敢查?” “你别说,这田副市长还真好使。” “你啊,这关系可不能搞僵,他提什么要求,只要是不太离谱的,就答应他,要钱要妞都给他,以后用他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知道了。” 两人一路说着话,深夜才到矿山,虽是深夜,后山山洞还亮着灯,黎老师还带着人在连夜制毒。 “华叔,瑞哥!”洞口带枪的彪形大汉说。 陈瑞点点头,往洞里走。华叔回车上等他。黎老师看到他们从实验室出来。 “黎老师,辛苦啦,还在加班加点干。” “瑞哥,我们四组人两班倒,真的是快累趴下了。” 陈瑞搂着他说:“唉,黎老师,有什么事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干嘛,都是你的学生他们肯定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制毒的事,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步骤不对,配比不对都可能失败也可能导致爆炸。还是小心为妙。” “也对,亏得黎老师这么细心,我们蓝丸才能卖得这么好。嫂子和大侄子在香港也才能生活得无忧无虑。” “瑞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黎老师,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不绕弯子,你说有没有可能研发个新产品?” “有些困难,这蓝丸已经是我毕生所学了。” “那把这蓝丸改进改进呢?” “理论上是可以,但是我们现在两班倒,累得天昏地暗的,没时间去做这些实验。” “如果是让你手下的这些学生负责做蓝丸,你独立出来进行蓝丸的升级呢?” “理论上是可以。” “太好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觉得大概多久能升级成功?” “一个月吧,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让蓝丸升级成功。” “漂亮!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那我先进去了?” “下个月就是大侄子生日了,你放心,蓝丸升级成功的话,我到时候一定给他送一份大礼!” 黎老师看看陈瑞没有说话。转身进实验室了。 陈瑞从山洞出来,跟保镖交待:“盯好他们,该吃该喝的不能少。” “是,瑞哥。” 第59章 初恋 禁毒活动做了三天,沈鑫一直没有露面,他不敢去现场,装作各种忙,倒是黎兵,经常去各个点巡查。 沈鑫坐在办公桌前,灵儿的询问记录就放在那里,低头看到灵儿的签字,一手隽秀的字,字如其人,沈鑫又想起了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和那惊恐可怜的眼神。 王兴民让他去给检察院送资料,黎兵不在,他自己去送,开车路过街心花园,老远就看见拉着宣传标语的红布标和灵儿。 送完资料,他买了汽水去街心花园。灵儿在烈日下晒着奔走发资料。 一个满脸横肉的肌肉男路过,灵儿冲到男人前面递资料:“先生,禁毒宣传看一看,毒品危害健康祸及家人远离毒品珍爱生命。” 男人没有接资料,而是一只手狠狠把她推倒在地上:“滚开,好狗不挡道,别挡老子。” 灵儿被推倒在地,他紧张地想上去扶她,走了两步,眼见灵儿爬起来拍拍裙子和手肘,又停住了脚步,远远站着看灵儿。 “哟,头儿,你怎么来了?”黎兵冲过来说。 “呃,那什么,大太阳的,我给你们买了汽水解渴,都还冰着呢,赶紧拿给大家喝。” 黎兵接过汽水,大声吆喝:“来来来,头请大家喝汽水。” 沈鑫跟在黎兵后面,慢慢走过去,灵儿迎上来递给他一瓶汽水:“沈警官,给你!” “谢谢!” 沈鑫接过汽水,和灵儿并肩靠着桌子站着,他不时地用余光扫灵儿,灵儿一口气把汽水全喝完了,他把自己手里的汽水递给灵儿,灵儿没有接,摇摇手说:“不不不,沈警官,这是你的,你喝吧!” 沈鑫转身,不自觉地拉着她的手,把汽水放在她手里:“你就喝吧,我喝过才来的。” 沈鑫突然意识到自己抓着灵儿的手有不妥,慌忙放开,说:“我还得去检察院送个资料,我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头!头!” 黎兵在后面喊他,他也没有理会,加快脚步逃回车上。 回到办公室,他拿出了禁毒宣传排班表看,灵儿值班的时间和地点他都记下了,有一些是地点偏远的,有一些是时间较晚的。 “这黎兵怎么办事的?怎么让一个小姑娘跑那么偏远的地方去?”沈鑫嘴里叨叨着,心想:“灵儿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他专门挑了一个偏远的地方接灵儿下班。 灵儿老远看见他就对着他招手,他笑笑走到灵儿身边。 灵儿眨着眼睛看着他说:“沈警官,你怎么来了?” “哦,我那个,我办事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顺便帮你们收拾。”沈鑫有些心虚地说。 “来那么远的地方办事啊?” “昂~” “看来当警察也不容易啊。”灵儿搬一个椅子给他:“沈警官,您坐吧,我们一会儿收完了。” 沈鑫没有坐,帮着一起收拾,把宣传单、展架什么的都放在帐篷里,然后把四面篷布放下来,最后用绳子把接口拴上。 灵儿拍拍手:“走吧。” 沈鑫抬头看看天说:“这里这么偏僻,我送你们回去吧。” 一起发宣传单的民警说:“我骑摩托来了,小孙跟我住的近,我送小孙回去。您就送灵儿吧。” 说着两人上了摩托,看着远去的摩托,沈鑫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姑娘独处,该说什么做什么他有些茫然。 “呃,走吧,我送你回去。”沈鑫说着拉开车门。 灵儿站到他身旁,他感觉到灵儿衣服和他衣服的摩擦,他紧张得直咽口水。灵儿抬头看他,脸上的划痕若隐若现:“谢谢沈警官。” 沈鑫关上车门,走到驾驶座,准备开车:“灵儿,系一下安全带,这是山路不好走,系安全带安全。” 灵儿笨拙地用手扯安全带,没扯动,他伸手帮灵儿。拉安全带的时候他把身子够过去,差点贴到了灵儿的身子,灵儿紧张地靠着座位背,她的脸就在他面前,嘴唇就在他面前,他感受到她的呼吸,他看着眼前她的脸,心想,就这么一口亲下去吧。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沈鑫,冷静,沈鑫,起开! “沈,沈警官!”灵儿嗲嗲地喊。 “哦。”沈鑫缓过神来,帮她把安全带扣插入插销里。 “灵儿,你以后别喊我沈警官,就喊我沈大哥吧。”话从嘴里出来,他就后悔了。 “沈大哥,我们走吧!晚了山路就不好走了。”灵儿轻声细语地说。 沈鑫把她送到了目的地,他环视了一周周围环境,这个地方他可太熟了,到处都是吸毒贩毒的小喽啰。 “这里太复杂了,你怎么住这里?” “公司有宿舍,但是人太多了,而且远,好多人打呼都睡不好,白天本来就不容易睡着,再加上呼噜声,天天都失眠,就干脆搬出来住了。” “那也得找个好点的地方。” “沈大哥,这里离ktv近,吃的喝的都方便,最主要是房租便宜。”灵儿笑着说,说到房租便宜的时候她像捡了便宜一样笑得更开心了。沈鑫想起了跟他相亲的女的,上来就问他什么工作,有多少存款,有没有房子。他不喜欢那些势利的女人,灵儿这样一点点小事就能乐半天的单纯是他喜欢的。 他歪着头看她乐,他心里也乐:“走吧,我送你进去,车开不进去,这里这段路有些危险的。” 大马路走进去的一段石头路有些窄,横着只够过一个人,灵儿走在前面,沈鑫跟在后面。迎面过来两个醉汉朝着灵儿撞过来,灵儿叫了一声,沈鑫一把将灵儿拉入怀里,灵儿紧紧贴着他,他紧紧抱着她,护着她。月光洒在灵儿的脸上,分明地轮廓让他更加心动,他只差吻下去了。 “沈大哥~”灵儿喊。 沈鑫紧张地放开灵儿:“哦,走吧。” 这一段不到五十米的小路,犹如十公里那么长,沈鑫每一步都觉得沉重,他想逃离这里,又想守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沈大哥,我到了。” “进去吧!” 灵儿往前一步,站到沈鑫身前,抬头看他说:“今天,谢谢你送我!” “客气了,灵儿,进去吧,早点休息。” 灵儿转身进了门,沈鑫看屋里亮起灯,才转身回家。 一晚上沈鑫都辗转反侧,脑里满是灵儿的音容笑貌,他知道,爱情这一劫他躲了三十年,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 那天之后沈鑫一直有意地回避着灵儿,他找着各种工作做,带人去各种场所临检,把审过的吸毒人、毒贩一审再审,紧急行动抓一堆吸毒人员到戒毒所,就连隔壁常飞去调查刑事案件他也跟着去,他就是不给自己闲下来的时间,只要一闲下来,他脑里就会想灵儿。 “唉,我说你们禁毒是不是有点太闲了,你一天没事找事地跟着我们行动干嘛?”常飞揪着他问。 “忙点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忙。我警告你,你要是想忙就去抓你的毒贩,不要来我这里捣乱。” “唉,这怎么是捣乱呢?我好歹也是刑警出身嘛,还是能帮上忙的。” “大哥,你要是没事做,你就去你们那个禁毒宣传上发宣传单嘛,发得越多,就越多老百姓了解毒品的危害,好事,善事啊!快去!”常飞说完低头看尸检报告。 “不是有人发宣传单我才能来帮你吗?”沈鑫说着去抢常飞手里的尸检报告。 “大哥,你的办公室在隔壁,现在请你出去,从外面帮我关上门,然后推开隔壁的门,坐回你办公桌,行吗?” 沈鑫没办法,只有回到自己办公室。他看着窗外的缅桂花树发呆,外面天闷雷一个接一个,眼看就要下雨了。沈鑫有些担心灵儿,拿了雨伞就冲出去。 六月的山川,就是下雨也有些闷热,让人躁动不已。 沈鑫赶到的时候灵儿已经淋成了落汤鸡,满身湿漉漉,卷翘的眼睫毛上还挂着雨水,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他用手掸去她睫毛和头发上的雨说:“走,我送你回去换身衣服。” “没关系的,这天热,一会儿雨停了除了太阳就干了。” “也到下班的时间了,今天就不发了,大家都回去吧!明天再过来。”沈鑫看着志愿者和民警说。 民警和志愿者走了,沈鑫一把把她拉到车面前:“上车!” “沈大哥,要去哪?” “带你去换身衣服。” 灵儿没有说话,乖乖听沈鑫的。 沈鑫鬼使神差地把灵儿带到了自己家,灵儿湿漉漉地跟着他进门。 他递给她一块新的毛巾:“你先进去洗洗吧!我找身干衣服给你换掉,不然一会儿该捂感冒了。” 灵儿听他的话进去洗澡。他找了一件宽大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说:“灵儿,待会儿你把这干衣服换上。” “哦!”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沈鑫缓过神来,他坐立难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究竟是在做什么?怎么会鬼使神差就把灵儿带回自己家,待会儿灵儿出来了怎么办?。 “沈鑫,你是要做什么?”他自己心里问自己,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水声停了,他紧张到快要窒息了。 不一会儿,灵儿穿着他宽大的t恤出来了,没有穿裤子,一边走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t恤太过宽大,领老是掉,露出灵儿的锁骨。沈鑫咬着下嘴唇,惊慌失措。 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他给灵儿倒了一杯水。 “沈大哥”灵儿娇声喊他。 “灵儿。你喝杯温水。”他站在灵儿面前,把水递给灵儿,却不敢低头看灵儿,生怕一看灵儿就会忍不住做出冲动的事。 灵儿没接住,水杯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啊!”灵儿吓得叫出来,下意识往前扑进沈鑫怀里,身心紧紧抱着她,身子贴近身体,他们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 “沈大哥。”灵儿娇羞地躺在他怀里抬头看他。 他低着头,那双眼睛又扑簌扑簌眨巴着,很难不让人心动。 灵儿踮起脚尖,仰着头,闭着眼睛,把嘴巴一点一点移向沈鑫,沈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顿时就吻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吻女生,有些生硬,他睁着眼看灵儿的反应,生怕弄疼灵儿,他看灵儿沉醉的甜蜜样,他也放开了自己,一把抱起灵儿,走进卧室。 他把灵儿放到床上,灵儿知道他们就是在等这一刻,她也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她揪着床单,怯怯地看着他,他以为那是她第一次的青涩和紧张。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脱去自己裤子和她的内裤,直到她发出娇羞的喘息声。 灵儿躺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灵儿,对不起。” “......”灵儿依旧没有说话。 “灵儿,我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想你当我的女朋友,以后让我来照顾你,不让人欺负你。可以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盯着床上的血迹,是大男子主义也是负罪感更是单身了三十年的大龄青年的生理心理的需求。 “嗯。”灵儿点点头,看着他,大眼睛满是楚楚可怜。 沈鑫低头亲她,两人十指交扣,不管怎样,他从此认了灵儿,为禁毒憋了三十年的他,终于知道了男欢女爱是什么,终于尝到了初恋的滋味,他感激灵儿的出现,又害怕灵儿的出现,他知道,他把灵儿压在身下的那一刻,他有了责任有了软肋。 沈鑫送灵儿回家,一路上两人手没有分开过,走过石头路的时候,他和她手牵手横着走,到了灵儿家门口,灵儿依依不舍地靠在他怀里。 “要不,要不你搬到我家住吧!” “不好,这离ktv近,上班方便,你家太远了,每天上下班打车的钱都够一个月房租了。” “要不,这份工作也不做了。我照顾你!” “不行,我阿爹说了,女生是要独立的。”灵儿一脸认真。 沈鑫笑笑说:“随你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想好了,任由灵儿高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让她在他的保护下快乐生活。 第60章 给干柴再添把火 灵儿看沈鑫走了,立刻打车到ktv找陈瑞。陈瑞正在办公室看财务报表,眼见灵儿进来,陈瑞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瑞哥,我喝不惯这酒,酒不酒,饮料不饮料的,不如我们佤寨自家酿的酒好喝。你还是给我杯水吧。” 陈瑞给灵儿倒了一杯水,灵儿把水杯抱在手里,许久才说:“瑞哥,刚才,我跟沈鑫上床了。” 陈瑞没料到灵儿拿下沈鑫的速度如此之快,他说:“哦,那他怎么说?” “他说要我做他女朋友。” “你答应了?” “这不是我的任务吗?” “他还说别的吗?” “他让我别工作了搬去跟他住。” “你答应了?” “这个倒是没有。” 陈瑞想了想说:“灵儿,这样,明天禁毒宣传你不要去了,来ktv上班。” “哥你想干嘛?” “我给他这把干柴再添把火。” “那我需要怎么做?” “你不需要怎么做,来上班就行,配合演一出好戏。”陈瑞说着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轻轻地拍拍她说:“哥相信你可以的。” 她睁着扑簌扑簌的眼睛看着陈瑞:“瑞哥,少伟哥,他,最近可好?” “他啊,他挺好的,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慢摇吧也打理得挺好的,这不刚喊人送来财务报告,业绩比ktv还好。” “你能转告他我想他了吗?” “嗯,我会转告他的。” 灵儿把水一口喝光,杯子放在桌子上说:“瑞哥,我回去了。” “我让大波送你。” “不用了,万一被人看到不好。我自己打摩的回去吧。” “灵儿。”陈瑞说着从侧面抽屉里拿出一沓钱给灵儿说:“灵儿,这些钱你装着,万一遇到事可以应个急,跟沈鑫在一起,哥哥们就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要时刻小心。” 灵儿想了想,没有接钱,转身走了。 灵儿前脚走,陈瑞后脚就去找少伟。 少伟在他的摇椅上喝着红酒,看见陈瑞进门,摇着红酒杯说:“瑞总,这个点怎么会来我这?账本不是送过去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来还账本的。”陈瑞说着把账本丢到办公桌上。 “送账本需要瑞总亲自来,真稀奇。” “我来看看你这个失恋的人。” “诶,我可没失恋啊,我跟灵儿只是暂时分开,等她任务结束,我可是要娶她的。” “你没失恋喝红酒?你可是从不喝这个酒的。” 少伟指指酒柜上的酒说:“诺,空了,只剩这一瓶。” “让人从外面随便送一瓶进来。” “我像是那种喝兑水酒的人吗?” “不像,你是我们伟总,外面的酒没有一瓶配得上你。明天我让大波去给你弄些好酒来。” “你来这真是送账本?” “昂,不然呢?” “灵儿,她,最近好吗?” “好得不得了,天天跟着警察在外面发传单。” “她有提我吗?” “有,她问你好不好?” “我说你天天正事不干,醉生梦死的,她有点着急。” “你能不能说我点好的别让她着急?” “可以啊,你先振作起来把活干了再说。” “慢摇吧和修理厂不都好好的?” “修理厂那边货出的怎么样?” “快清空了,有些供不应求了,你让山上再加个班,这速度太慢了。” “实在没人了,不敢找新手,怕走漏风声,而且现在黎老师得腾出来做产品升级,供货量可能会没有以前大。” “正是好卖的时候,升级会不会有影响?” “山家那边真摸不透情况,万一他们真的研发出新品,我们就只有等死,还不如慢下来做产品升级。一个月,等一个月就行。”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你盯着建筑公司和修理厂签一个车队合作协议。另外盯好你的场子,一定不能让人在里面卖白粉,蓝丸也不准卖。” “知道了。我怎么听说你让我爸买了个广告公司,瑞哥,你这个业务可够广的呀,矿业、娱乐、广告。” “我们这群人没多少文化,我初中肄业算是最高文化了吧?要往上走就得找群有文化的人撑着,那群老头今天你要个方案,明天我要个文件的,烦都烦死,让那些大学生去弄吧,有文化,弄出来的东西领导爱看。” “那我到时候找几个小明星来表演也得让你这广告公司给我弄。” “我的不就是你的?少爷,这里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 “本少爷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么?” “灵儿!” “你还是喝你的红酒吧,我回去了。” 陈瑞离开慢摇吧,一个人回到酒店,他从抽屉里把欧文的照片拿出来看了又看,随后拿着照片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他就带了东西去郑力办公室。 “郑局,实在是对不住了,这几天忙着公安局禁毒宣传的事,也没来得及当面跟您谢罪。今天特意负荆请罪来了。” “你啊,得好好管管你的人,做事毛毛躁躁的。” “是是是,一定加强管理,这不是来跟您道歉吗?这些都是我们外贸公司最新的产品,都是国内外最火的产品,您试试,要是喜欢,我再让人给您送。” 郑局看看桌子上的烟酒保健品说:“大侄子,你也太客气了。你是老罗未来的女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来看看叔叔就好,还带什么礼啊?” “要的,郑局。老罗家的人,礼数还是要有的。” “你都老罗家了,还喊郑局,就喊郑叔就行。” “那郑叔,今晚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赏光约上几个朋友去我ktv消遣消遣?” “今晚嘛,要回家陪陪老婆孩子,但是......也不是不行。” “那我晚上我让司机去接您?” “接就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都熟门熟路的了。” “我给您留最大的包房999,您多约些朋友,我好酒招待各位。” “那就,晚上见咯,大侄子!” “诶,叔,您忙,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们ktv见。” 郑局让秘书把陈瑞送到门口,陈瑞回头看看,冷笑了一下,心想:“老郑头,晚上有你好看了。” 沈鑫一夜到亮没睡好,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和灵儿的翻云覆雨,早上去上班也心不在焉,索性没什么大案,就在办公室里写写报告,一早上打一份报告,错了二十几个字。临近下班被王兴民喊到办公室,王兴民把报告丢到他面前。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您要的报告。” “一份报告错二十几个字。像什么样?” 沈鑫拿起文件看看说:“那我现在拿回去重新打。” “你来看看你一副心不在焉没睡醒的样子,要是困就出去多喝几杯浓茶。” “马上去。” 沈鑫拿着报告溜了,出来就看到黎兵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黎兵,你小子什么情况?要去哪?” “头,ktv那边有个妹子病了,我得赶紧去顶岗,哪个妹子?” “没说,点上的民警就说ktv的妹子病了来不了。” “来不了就来不了,两个人发不也一样吗?你,你回来,帮我把这份报告重新打一份。” 沈鑫把报告递给黎兵,转身出去了。 “头,你要去哪?” 沈鑫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ktv有妹子生病,会不会是灵儿?莫不是淋了雨生病了?灵儿的排班表他熟记于心,不出意外的话,灵儿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中心花园。他把车开到了中心花园,车缓慢驶过中心花园,他偏头看了看,灵儿不在,更加确定了生病的是灵儿,他把车开到灵儿家门口的巷子,穿过石头路,敲响灵儿家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声。 沈鑫急了,灵儿会去哪里?生病,那就是去医院了。沈鑫又去医院,门诊楼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看天又看看手上的表,这个点陈瑞和伍经理是肯定在ktv的,去找他们问,一定知道,陈瑞是老板,伍经理是带她来的老乡,肯定会照顾她知道她行踪的。 郑力带了几个朋友,有求他办事的,也有下一级的下属,这种私人聚会,就是向下的社交,给下面的人显摆来了,显摆自己的能耐显摆自己的人际,别人越吹捧他越开心。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侄子,也是教育局老罗的未来女婿。”郑力说着搂过陈瑞,把他介绍给旁边的人。 “这个是无名的小吴总。” “吴总,久仰大名!您赞助无名球队可真有远见,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 “陈总客气了,你年少有为,给矿区小学捐教学楼图书馆足球场的事可是山川大街小巷都在说呢。” “我这也是学吴总,支持我们体育事业嘛,为了中国足球的未来。” “大侄子,今晚来玩,就不要提足球不足球的,中国,干不过巴西的!这是一枝花周总老周。” “一枝花?”陈瑞有些疑惑。 “雪上一枝蒿周为民。他们都喜欢喊我一枝花。”周总主动伸出手跟陈瑞握手。 “哦,雪上一枝蒿,我知道,也是我们的老品牌了,修车的时候弄到手都喜欢擦雪上一枝蒿,比云南白药好用。还得是我们山川自己的品牌啊。” “陈总,抬举了。” “这是山川酱油厂的杨厂长。”郑力说 “杨厂长,您好,我们山川酱油可是我从小吃到大的。酱油拌饭配着油辣椒,真是童年的味道。”陈瑞握着杨厂长的手说。 “原来陈总也是吃酱油拌饭长大的,看来大家的童年都一样嘛。”杨厂长笑着说。 郑力拍拍陈瑞说:“这是我们科室刘主任,也是跟着我好多年了,等我退休,这位置也是他的了。” “刘主任,您好,以后可要多来!” 刘主任笑着和陈瑞握握手。 “几位,坐坐。我准备了白的啤的洋的红的,不知道几位喜欢喝什么酒?”陈瑞说。 “就来啤的就行,白的上头,洋的喝不惯,还是啤的好!”郑力坐下,翘着二郎腿说。 “小伍,去拿啤酒,和果盘,每样小吃来一份,跟夜总会说安排几个好看的小姐过来。”陈瑞在门口对小伍说,说完又低声对他说:“交待保安室看着监控,一旦见到沈鑫就让灵儿进来送酒。” 不一会儿酒水和小吃都上来了,妹子也都来了。几个人在包房又唱又跳,郑力喝到高兴时手放到小姐的屁股上又拍又掐,恨不得整个头埋在对方的胸上,喊一口酒对着小姐的嘴喂进去。陈瑞也是跟着老魏见过世面的人,三教九流都见过,可是郑力这样的,让他生理产生了不适感。刘主任倒是很安分,除了唱歌就是和小吴总、周总划拳喝酒。只有杨厂长显得闷闷不乐,一个人低头喝闷酒,陈瑞过去陪他喝几杯,聊几句。 “杨厂长不唱唱歌?” “唉,不了,我唱歌你们得坐右边听了。” “我看您不开心,是有什么事吗?” “陈总,不瞒你说,我们厂子最近效益不太好,这不是想求郑局想想办法吗?几百号人的厂,可不能毁在我手里。” “杨厂长,山川酱油可是陪伴每一个山川人长大的品牌,您可得想办法把这个品牌做下去,让我们的山川人的记忆得以延续。” “陈总说着容易,做实业,尤其是快销哪那么容易,现在市面上都是什么生抽老抽,谁还愿意吃我们的传统酱油。” “杨厂长也可以学学他们搞点新品,或者可以找有钱的私企注资收购,只要能把酱油厂盘活,对吧?” 陈瑞一言惊醒梦中人,杨厂长举着酒说:“不愧是陈总,果然是青年才俊。不知道陈总有没有意思?” “杨厂长,我也是帮人打工,得我背后的老板说了算,不过,在商言商嘛,也不是不可能。”陈瑞和杨厂长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眼看着快没酒了,陈瑞让小伍又上两打啤酒。 灵儿拎着酒进来,她低着头,蹲在桌子面前收空酒瓶。郑力搂着小姐唱完歌坐在灵儿前面,灵儿把头压得更低。郑力眼睛一瞟就看见了她。 “哟,小妞,又是你呢,怎么每次来ktv都能遇见你,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灵儿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收空酒瓶。郑力看她手放在酒瓶上,也伸手去摸她的手。她吓得把手抽回来,一不小心弄倒了桌子上的酒瓶,啤酒瓶接二连三地倒了,有些还剩一些啤酒的瓶子也倒下来,洒一桌子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灵儿连声道歉。陈瑞坐在旁边当作没看到,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他在等着真正的大戏上演。 郑力过去扶她起来,顺便双手来回摸着她的背说:“小妞,你怎么还是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德行呢?诶,大侄子,你不是说要加强管理吗?这就是你的管理?” 灵儿一直躲闪,郑力一直贴近她摸她。 陈瑞连忙站起来拉着灵儿说:“快给郑局道歉。” 灵儿扑簌着大眼睛对郑局说:“郑局,对不起,打翻的酒我赔给您吧!” “赔?你怎么赔?扫了爷的雅兴你也能赔?”郑力说着双手去抱灵儿:“要我说你就拿你来陪爷,今晚就陪爷睡了吧,小妞,你这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人,可怜又无辜,很难有哪个男人没反应啊!”说着对着沙发上的人看一看:“你们都出去等我。大侄子,你要是忙就去忙,你放心,你的人我原封不动地还你。大刘,守着门口。” 沙发上的人听话地出去。 陈瑞说:“叔,为这样的姑娘,犯不着。” 郑力揪着灵儿,对着陈瑞喊:“出去!” 陈瑞只有跟着人群出去,重新开了一间包房给外面的人。 “不要,郑局,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灵儿哭着说 “人都走了,只剩你我了,来吧,小妞,让爷快活快活。”说着伸手要去扯灵儿衣服。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着郑力的手,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沈鑫?”灵儿回头看见了沈鑫。 郑力从地上爬起来摸摸嘴角,说:“不关你的事,你给老子滚开。” 沈鑫又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指着他说说:“灵儿的事就是我的事,从现在开始你离她远点,你要是再敢招惹她,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沈鑫脱下衣服给灵儿穿着,搂着灵儿走了,只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陈瑞躲在角落,看着沈鑫和灵儿远去的背影得意地笑了。 “妈的,进来继续唱歌继续嗨!”郑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陈瑞带着小姐和服务员进去了,让人收拾桌子,举杯说:“刚才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郑局不好意思。”说完示意小姐:“你两个陪好郑局,,我去把人揪回来给郑局赔不是。” “算了算了,出来开心嘛,没必要为一个妞搞得不开心。”郑局把手放进小姐的裙子里说。 陈瑞干了酒默默地退出来。 沈鑫拉着灵儿上车,一路上都没说话,一直把灵儿拉回家。 灵儿满脸惊恐、害怕和委屈。 沈鑫想说她,但转头看见她的眼睛就舍不的说她。 灵儿拉着他的手问:“疼不疼?” “不疼,那个老色狼真是揍少了。应该多揍他几拳的。” 灵儿对着他的手吹吹说:“鑫哥,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不是去禁毒宣传吗?怎么在ktv了?” “我早上发烧,下午好了一些就想着去上班,还能挣点小费什么的。” 听到灵儿说发烧,沈鑫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现在已经没事了,好了我才去上班的。”灵儿说。 沈鑫把她搂在怀里说:“灵儿,我不想你再被别人欺负,听我的,别去ktv工作了好吗?让我照顾你,保护你。” “嗯。”灵儿靠在沈鑫的怀里。 “明天我去帮你辞职。” “嗯。”灵儿点点头,她突然像想起什么说:“今天晚上你这样闹ktv,ktv人那么多,要是传出去了怎么办?” “怕什么?传出去了更好,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谅他们谁也不敢再欺负你。”沈鑫严肃地说。 灵儿仰起头看沈鑫,莫名的安全感来袭,眼前这个男人如此保护她,可是自己却设计接近他,心里有些内疚。 沈鑫低头看她,那双大眼睛满眼委屈。沈鑫伸手揽她脸颊前的头发,划痕已经痊愈了,沈鑫摸着她的脸说:“快好了。要是留下疤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沈鑫的手顺着她的脸摸到下巴,抬着她圆润的下巴,盯着那双大眼睛吻了下去,灵儿手足无措,他拉灵儿的手环着他的腰,他使劲让灵儿贴得自己更紧,吻一会,灵儿主动脱去他的裤子,他轻轻脱下灵儿的裤子,把灵儿举起来放到餐桌上,灵儿扶着桌,他抱着灵儿亲,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第61章 酱油 陈瑞对自己这一天导演的大戏是满意的,有了夜总会小姐的陪伴,郑力也没说什么,唱了一会儿搂着小姐出去了,眼见着郑力走了,隔壁包房的人也跟着相继走了。陈瑞依次把小吴总、周总、刘主任送走了。 特意在停车场等他的杨厂长说:“陈总,明天你有没有时间?邀请您到我们厂里来视察视察。” “这吃了二十多年的酱油厂我还真没去过。” “那陈总明天来我们厂看看?” “明天还有点事,田副那边要我一早去一趟。” “那陈总什么时候有时间?” “要不这样吧,杨厂长,您留个电话给我,我这边安排了时间联系您?” “好的好的,但是要尽快啊。下个月我可就发不出工资了。” “您放心,您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就算我们天瑞不行,我也会帮您找到一家可靠的投资商的。” 杨厂长留了名片走了,陈瑞盯着杨厂长的名片,动了心思:这酱油没准可以做成新的产品,如果是把产品做成黑色液体,放在酱油瓶里,没准还能蒙混过关。 想到这,他连夜让司机送他上山。华叔看到他有些吃惊。 “小瑞,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华叔,我找你商量个事。” 华叔把陈瑞带到他的办公室,给他递了一根烟:“大半夜的,抽个根烟解解困。” “不了,华叔,我戒了。” “要喝什么酒?” “不喝了,说完事我还得下山。” “什么事?你说!” “有个酱油厂,快倒闭了,我想收过来。” “酱油厂能做什么?” “这就是我上山的目的,我想问问黎老师能不能研发类似酱油的液体,我们装在酱油瓶里方便蒙混过关,或者把毒品溶在酱油里,我们再提纯。如果可以我可以借着酱油打开云贵川的市场。酱油卖到哪里,我们的货就卖到哪里。” “你是想假借卖酱油来卖货?” “对,我本来也想打开贵州四川的市场,现在有了酱油给我做掩护,我们打开全国市场都是有可能的。” “收购酱油厂风险太大了,收购了你就是第一责任人,要是被公安查出来,得担罪的。还不如像矿山一样,注资就行,找个替罪羊来担责。” “我怎么没想到,还得是华叔。” “只是,我们现在的供货量能跟得上吗?” “华叔,实在不行让舅再找几组人过来。全国学化学的人那么多,我就不信找不到能为我们办事的。” “你先和黎老师谈谈。” “嗯,那我先上去找他。” 陈瑞来到山洞,黎老师在加班,研制蓝丸升级。 “黎老师,辛苦了,这么晚还在加班。”陈瑞说。 黎老师没有看他,边继续做实验边说:“瑞总,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还要盯着制毒,只能晚上加班了。” “我就喜欢你这么敬业。黎老师,咨询你个问题。” “瑞总。有话直讲,你一说咨询我就全身发抖,你又想搞什么了?” “我就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把毒品做成酱油?” “其实把白粉溶进酱油里就行了。” “白粉太垃圾了。” “蓝丸也行。” “我要的是新品,更纯更上头,立竿见影,飘飘欲仙。” “溶于液体是有可能的,可是做成酱油太难了,酱油的味道太大。” “我就是要这酱油的味道。” “可是可以,但是......” “没有但是。我相信你!”陈瑞拍拍黎老师的肩说。 “做生抽吧,味道淡些。或者做成可乐汽水,都行” “如果是把毒品溶进液体里运出去,然后再提纯呢?” “这个倒是可以。” “纯度得超过蓝丸。” “瑞总,一般来说液体纯度肯定不如固体的,你想要纯度高,还得是固体。” “不管生抽酱油还是可乐,你都得想办法研制出来。纯度必须是最高的。” “我一个人有点难,我还需要个人。” “什么人?” “我师兄何须,现在在湖南大学教化学,他在研制新的配方。” “好,我让人去给你把他弄过来,务必要把新产品给搞出来。新品出来之前蓝丸的生产还是要继续,不可以停。” “那你得尽快把我师兄弄过来。” “这个你放心,不出一个礼拜我保证你能见到他。”陈瑞胸有成竹地说。 从山上下来,陈瑞去少伟家找少伟。 “你明天带着大阳去一趟湖南大学,找一个叫何须的化学老师,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弄过来。” “这是个什么人?” “黎老师的师兄,他手里有配方,可以研发新品。” “不是蓝丸升级吗?怎么变成研发新品了?” “研发个新品,纯度高一些,混在酱油里,借着酱油卖去四川和贵州。” “怎么会想到混在酱油里?” “我们入股一个酱油厂,帮我们合法地把毒品卖到四川和贵州。” “谈成了?” “还没有,对方想我注资,我刚才跟华叔说了,他也同意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你给遇上?” “这叫老天爷赏饭吃。诶,这个何须可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把他弄过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人嘛,总有弱点和软肋。” “那我们无所不能的瑞总,你的弱点是什么?” 陈瑞没有说话,想起了张欣欣和王旭。 只是一晚,禁毒队长和财政局长在ktv争小姐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大家都在议论,事情几经周折,传到王兴民耳朵里时,事情变了另外一个版本,王兴民暴跳如雷,把沈鑫喊到办公室。 “王局,你找我?” 王兴民抬头看看他:“把门给我锁上。” “什么事啊?”沈鑫听话地把门锁上在王兴民办公桌对面坐下。 “你说什么事?” “我猜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啊?去禁毒宣传点巡点,下班就回家了呀。”沈鑫说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想好了,敢做就敢当,他就是谈个恋爱而已,再说了郑力是他自己要欺负灵儿,他也只是做了一个警察该做的而已。 “没干什么?!外面都传开了。” “传?传什么了?” “说你去夜总会喝酒,你看上了一个夜总会小姐,和郑力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灵儿不是夜总会小姐。” “什么?谁?” “灵儿。” “灵儿是谁?” “灵儿是我对象啊。她不是夜总会小姐,她只是在ktv当服务员而已。” “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 “前几天,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汇报呢。” “汇报什么?” “汇报我找对象的事。” “沈鑫,你说说你,这么多年各种领导给你介绍对象,老师、警察、医生、律师、记者,你一个都看不上,现在来告诉我你找了个夜总会小姐当对象,你让我们公安队伍的脸往哪搁?”王兴民恨不得把指头戳到沈鑫脑门上。 “灵儿不是夜总会小姐,他们是ktv量贩,正经唱歌的地方,不是黄色场所。” “不管她是不是,外面都已经传成这样了,我命令你马上分手。” “我不分!” “你,你真的要气死我!”王兴民指着他说。 “王局,灵儿真的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从佤寨跑到ktv来打工,自力更生自食其力,有什么错?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 “清不清白不是你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我没有资格还有谁有资格说了算?” “你又有什么资格?你怎么就知道她清白了?”王兴民盯着他问。 “我,我跟她那个了。”沈鑫羞涩地说。 “那个是什么?亲嘴了还是?” “上床了!” “你!”王兴民直接把桌上的文件袋甩到他脸上:“你给我滚出去!” 沈鑫脸顿时青了一块,他低下身把文件袋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说:“王局,灵儿真的是一个单纯努力、清白的女子,你信我。” “你滚出去!”王兴民指着门说。 沈鑫低着头从王兴民办公室出来,黎兵看到他。默默拍拍他的肩说:“头,我信你!” 沈鑫踢他一脚:“滚!” 沈鑫父母死得早,进了警队就跟着王兴民,王兴民如师如父,对他是有期待的。他也知道王兴民对他的期待,在灵儿这件事上,他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三十岁以前他像一个三好学生,听领导话,不恋爱不结婚,一心抓毒贩,领导指哪打哪,工作顺利平步青云,可是现在他就像个叛逆期的少年,只想为自己活,只想为喜欢的人活。 王兴民下班气呼呼地回家,郭琼在客厅里捡折耳根,看他丧着脸,忍不住问:“工作不顺利吗?” “没。你怎么这么问?” “看你丧着脸,气呼呼的样子。除了儿子打架早恋你还没这么生气过。” 王兴民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说:“沈鑫,他跟陈瑞ktv的一个服务员小姑娘好了。不止好,还把人家搞上床了。” “沈鑫不是说不恋爱不结婚吗?” “是啊,你看看,这些年,你,周围的领导、家属给他介绍那么多人,都是家世好工作好的姑娘,他都看不上,这快三十了给我搞这出。” “谈恋爱是好事啊,成家立业,他也三十了,该成家了。” “你都不知道是哪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姑娘,他昨天还为那个姑娘跟人财政局局长大打出手,幸好老郑没有计较,不然警察打人这是多大的错误。现在满镇子都在传他找个个夜总会小姐。”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刚才不是说陈瑞ktv的服务员吗?怎么被说成夜总会小姐了?” “我怎么知道?山川这地方你还不知道?穷乡僻壤出刁民,那些人听风就是雨的,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你既然知道他们白的能说成黑的,那你还跟沈鑫置什么气?” “我是气他的态度,还有......” “还有让你没面子了?” “不只是让我没面子,整个公安局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你得了,他一个成年人了,做什么事心里有数,再说了,这爱情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热恋期嘛,看对方什么都好,你现在越是要拆散他们就越是拆不散。还不如随他,等时间久了两个人乏了,也许就分开了呢?” “你这理论没用的,你看看王旭和张欣欣,那么久了,两人有分开过的意思吗?还好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犯什么错误。” “你就那么不信任你儿子吗?”郭琼抱着菜箩起身。 “你要干什么?” “做饭!” “你这身体还是歇着吧,我来做。” “你会做吗?” “番茄炒蛋还是会的。” 王兴民在郭琼的指导下做了一顿饭,王旭和张欣欣去禁毒宣传,两口子过了一次二人世界,王兴民倒了可乐,虽然王兴民嘴上一直唠唠叨叨说着一些能和她说的工作、沈鑫和王旭,但她知道,他是想让她也参与到他的工作和生活里,让彼此的回忆更多一些。 沈鑫下班回到家,灵儿做了一大桌子家乡菜等他。 见沈鑫开门,她跳到沈鑫面前说:“鑫哥,你回来了。我做了好多家乡菜给你吃。快洗手吃吧。” “哦!”沈鑫把包包放在进门的鞋柜上,拿了拖鞋换鞋。 抬头时候,灵儿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 “你脸怎么了?是抓坏人伤了吗?”灵儿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我找药箱帮你擦药。” 灵儿说着起身找药箱,沈鑫把她拉入怀里,抱着她说:“没事,两天就好了。就想这么抱抱你。” “怎么了吗?”灵儿拍拍他的手问。 “没事,就是被领导说了几句。” “是因为我吗?” “不是,他怎么可能因为你说我?我一个成年人了,谈个恋爱还要看他脸色啊?” “今天外面都传遍了,他们说什么我都知道,我出去买菜的时候都听到了。” 沈鑫紧紧地搂着她说:“委屈你了。他们说你的话不好听,不要去听。” 灵儿面对着他说:“我不难过,他们说的又不是真的,他们说我我又不会胖几斤,我为什么好难过。” 沈鑫笑了,他就是喜欢灵儿的单纯直接:“对,我们不难过。王局啊,就是对你不了解,要是他见到你也会喜欢你的。” “我不要他喜欢,我只要你就够了。” 沈鑫深情地吻灵儿,恨不得把前半生缺席的吻都一次用完,他以为他们是一见钟情,他以为自己是英雄救美,他以为自己是情难自禁,却不想是陈瑞为了贩毒而设下的圈套,他也正在一步步泥足深陷。 第62章 你,是我进步的最大动力 少伟去湖南,灵儿又搭上了沈鑫,陈瑞没什么事做,放学就陪着罗大小姐游泳。三中马上要举行夏季游泳运动会了。罗子夕信誓旦旦说一定要拿年级第一名,陈瑞笑而不语,罗子夕有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她就是喜欢跟别人争、喜欢出风头。罗大小姐要游泳,他就陪着,反正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老师通知完游泳比赛,赵灿抱着书包站起来用笔拍拍张欣欣说:“诶,你们家王旭这次又要出风头了吧?” “他?不知道他报不报。” “他要是不报,那就便宜陈成了啊。”赵灿说着瞟了一眼旁边的李善。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报游泳。”李善瞅着赵灿说。 “怎么是便宜呢?陈成要是能拿第一,人家也是凭本事的,对吧?善。”张欣欣说着看李善一眼。 “关我屁事!”李善故作生气地说。 “哎哟,怎么了,还闹分手呢?”张欣欣拉拉李善的手说。 “是分手,不是闹分手。” “这次又是什么事?” “他悄悄跟着王旭去昆市,没有告诉我。” “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生气呢?人家陈成不是跟你道歉了吗?” “道歉?呵呵!我踩你一脚给你道个歉呗。” “你怎么没完没了了?他回来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是啊,后来越想越气,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 “你啊,就是闲着没事。”张欣欣说。 “听到没?你就是闲着没事。你们啊,几天就和好了。”赵灿凑过去对着她说。 “已经很多个几天了,反正啊,我这次是不会跟他和好的。” “你可别到时候人家拉着别的女生你又哭鼻子。”赵灿说。 “不可能,我不喜欢骗我,有事瞒着我的人。”李善斩钉截铁地说。 陆天宇实在听不下去了,转头说:“听说他们班班花喜欢他,你这是把陈成拱手让给别人啊。” “爱谁谁,关我屁事!”李善生气地说:“这不是说游泳比赛吗?怎么矛头都对准我了?” “因为你作!”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张欣欣和陆天宇转过身来,陆天宇用手肘轻轻碰她一下说:“诶,你报不报?” “我?免了吧!天热游着玩可以,要是去比赛,拼命游那可免了,冬运会跑步就差点给我跑死了。我得留着我的小命干点有意义的事。” “什么有意义的事?” 张欣欣想说缉毒,看看陆天宇,比了个嘘的动作,说:“秘密!” “切,神秘兮兮的!你说王旭运动那么厉害,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个运动细胞不发达的人?” “你说谁运动细胞不发达呢?” “你啊,都快给王旭脸丢光了。” 张欣欣最听不得激将法:“那就比比看好了,看谁给谁丢脸了。” “比啊,你去找老师报名啊!” “报就报。” 张欣欣站起来去办公室找老师报名。陆天宇跟着出去,看张欣欣进了办公室,冲着二班喊王旭。 王旭出来两人交头接耳地。 “诶,我可是用激将法说服她报名了啊。” 王旭听说张欣欣报名,轻轻跟陆天宇击拳说:“谢了,兄弟!” “你怎么谢我?” “早点汽水管够!” “我就不懂了,你干嘛非要让她参加这个比赛。” “给她找点自信。” “你就有信心她能拿奖?” “不是有我在吗?” “我看好你啊。” 张欣欣进办公室跟老欧说要报名的时候,刚好被进去交作业的时涛听见了。时涛出来就去跟罗子夕说。 “罗子夕,刚才我在办公室听到张欣欣找老师报名游泳比赛了。” “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 “她要报什么项目?” “一百米” “那我也要报,我倒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游过我!” “罗子夕谁还不知道你,每次游泳你都是穿着泳衣摆摆姿势,你连50米都没游过,一个来回你游得了吗?” “我还就不信了,我一定要拿第一。” “怎么拿?” “练!” 放学时候张欣欣在单车棚等王旭。王旭从后面拍拍她的右肩站到她的左边,她原以为张欣欣会看向右边,没想到张欣欣往左看。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左边?” 张欣欣说着往左边挪了一步,靠近王旭说:“左边是最接近心脏的位置。过马路的时候你总是先站在我的左边又站在我的右边。” “那不是怕你受伤吗??” “有你在,我不会受伤的。” 王旭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说:“听说游泳运动会你报了一百米?” “昂。” “怎么会想报一百米?” 张欣欣想起了陆天宇的话,她不想给王旭丢脸,她要做配得上他的人,她一定要努力获奖,她又不好意思说真正的原因,想了想反问:“怎么?觉得我游不赢?不能得奖?” “你也就是下水玩玩,真要游不一定能得奖。” “你看着吧,我一定要拿一个奖给你看。” 王旭笑了,她想什么他心知肚明,她就是要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他的人,她爸爸吸毒贩毒的事让她有很强的自卑感,所以他想要帮她,让她成为一个自信阳光的人。 他拍拍自己说:“放心,有我在,你肯定会拿奖的。我陪你!” 张欣欣眼睛弯成一轮新月。 周末两天张欣欣和王旭都泡在游泳池里。山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游泳池却只有一个,吃过中午饭,学生们都堵在游泳池大门口,十二点半,工作人员准时来开门,绿色的大铁门一拉开,学生们纷纷涌向更衣室。游泳池一个100米大池一个25米小池,有一排遮阳篷和石凳。陈成先换好衣服,去占位置,占好位置就等王旭和张欣欣出来。 张欣欣是第一次在王旭面前穿游泳衣,有些不好意思,用大毛巾裹着出来。穿过密密麻麻地人头看到王旭陈成在对她招手。她走过去,王旭把她手中的衣服接过来放在石凳上。 “走吧。” 张欣欣慢慢地拿下毛巾,陈成吹起了口哨,弄得张欣欣不好意思。 “哟,张欣欣,你......” 陈成要说什么,王旭拍他一下:“闭嘴!” 陈成马上闭嘴。 王旭伸出手说:“走吧!我带你游。” 张欣欣把手放在王旭手心,看着他说:“走!游!冠军,我们来了!” 两人说着一起拉着手冲过去跳进游泳池。 王旭从吸气吐气,手脚协调,再到发力点都一一教她。一个下午,比之前快了不少。 游累了,张欣欣上岸坐着晒太阳休息,王旭担心她着凉,把自己的球衣拿给她罩着,没多久陈成拿着一大堆吃的过来,都是在游泳池门口小摊贩那里买的,炸洋芋,凉面、腌酸萝卜酸黄瓜,一样一小塑料袋,上面插着几个小棍。 “快来吃点吧!” “哇,我最喜欢吃萝卜茵茵了。小时候我爸......”张欣欣看着那些小吃,突然想起小时候张光荣带她游泳,每次游完都要给她在门口买五角钱的凉面和五角的腌萝卜。都是用作业本纸垫着,每样五角一份,在上面撒上酱和干辣子面,捧在手心里用小棍挑着吃,可爽了。她喜欢吃萝卜茵茵,每次都要让卖东西的奶奶多给她一些萝卜茵茵少萝卜。一块想起张光荣,张欣欣突然沉默了起来。 这是张欣欣第一次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提张光荣。王旭看她突然沉默不愿意说,串一串炸洋芋递给她:“吃吧,吃饱了我们再游一个来回。” “嗯。”张欣欣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吃东西。 陈成看看王旭,指指张欣欣,王旭摇摇头,又指指游泳池示意他去游泳。 陈成走了,王旭在张欣欣身旁坐下。 “你想你爸了吧?” “嗯,不知道他在戒毒所怎么样了。也很久没去看他了。” “如果你想去,我陪你去。” “嗯。” “欣欣,你知道吗?运动会产生内啡肽还有多巴胺,内啡肽可以缓解压力、改善心情。多巴胺能够振作精神,提高人体的愉悦性,帮助缓解消极情绪,保持愉快的心情。所以,有压力不开心的时候就去运动,游泳跑步。” “你怎么一套一套的?” “真的,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你不信试试!” 张欣欣信王旭,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她站起来脱了球衣,去继续游。王旭跟着她也扑通一下跳进池里。 运动确实能让人带来愉悦感,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一切烦恼。她记下了王旭的话,不开心就去游泳跑步。 两天密集的练习,王旭是满意的,张欣欣游快是没问题,但是耐力还是缺少,到了后五十米慢了不少。他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到时候自己站到她前面去给她加油,不能像冬运会一样陪她,那就站在终点给她加油。运动会一共两天,一个年级一天,分男女子项目五十米、一百米、两米,四乘五十米,四乘一百米。张欣欣和罗子夕参加了高一年级女子一百米比赛,陈成参加了五十、一百、四乘一百,而王旭,作为年级的体育王,则参加了所有的项目。每个项目分预赛决赛,男生先比,女生再比,上午预赛,下午决赛。 王旭比完就站在岸边看张欣欣,18个人选6个进决赛,张欣欣进决赛他是有信心的,果然不负众望地以第三名的成绩进了决赛。比自己得奖了还开心。 下午他给张欣欣买了一块巧克力:“吃吧,吃了下午才有力气游。” 张欣欣接过来掰了一半递到王旭嘴边,王旭张开嘴吃了,张欣欣把另一半塞在自己嘴里,一整块地含在嘴里让它一点点融化。 吃完王旭说:“你还可以更快的。” “我试试。” “你放心,我会在终点给你加油的。” “你,是我进步的最大动力!”张欣欣说。这句话何尝不是在说王旭,最好的爱情就是一起努力一起进步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无论他们各自的家庭是什么样成绩怎么样,他们都在为了对方而努力而进步。 王旭拿奖是众望所归,也是他习以为常的。对于体育得奖这件事他麻木了,已经没有了最初兴奋感,他还记得第一次去省里参加乒乓球比赛,紧张又兴奋,拿了奖雀跃不已,回到家把奖杯奖牌证书甚至是比赛用的球拍都珍藏了起来,谁也不允许碰,直到遇到张欣欣,他才把他珍藏许多年的球拍刻了名字送给她。 轮到张欣欣比赛的时候,王旭扒开人群,站到张欣欣的后面为她加油。 “张欣欣,加油!”王旭使出了生平最大的音量。 “哦~~~”所有学生起哄了。 罗子夕站在张欣欣旁边,看了一眼王旭和张欣欣,翻个白眼,这一刻的所有风头都被张欣欣抢了,她有了陈瑞,她不再气张欣欣抢了王旭,而是讨厌她抢了自己的风头,对于从小就娇生惯养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罗子夕来说,她此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风头被张欣欣抢了。 “哟,张欣欣,找王旭来搞这出算什么本事。”罗子夕阴阳怪气地对她说。 张欣欣没理她,自顾自做拉伸。 “预备。”老师喊! 张欣欣做好准备,罗子夕斜眼看她,也在跳台站好。 “嘭~” 随着发令枪响,参加比赛的选手们都跳入水里,岸上的同学们都在为自己班的同学加油着,罗子夕和张欣欣一直在第一梯队,两人咬得很紧,张欣欣每一次出水都能看见王旭再对着她招手,她只想拼命地往前游,游向王旭。 罗子夕游一下偏头看张欣欣,可能是忙着看张欣欣,手不小心砸在浮漂上,影响了进度,张欣欣把她甩在后面。 最后五十米,罗子夕拼命地追赶,张欣欣也不敢慢下来,王旭知道她的体力到了极限,慌忙跑到终点对着她拼命挥手,嘴里喊着:“张欣欣,加油!” 张欣欣听不到他喊什么,但是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坚持张欣欣,快点再快点,王旭在终点等着你!” 最后二十米,张欣欣咬着牙齿,闭着眼睛拼命坚持着。 十米、五米、三米、二米、一米。 她摸到了终点的池壁。浮出水面左右看看,自己居然是第一! 罗子夕第二个到,她又一次受挫,她怒气冲冲瞅着张欣欣。 王旭激动的冲过去摸摸她的头:“第一,媳妇,你是第一。” 赵灿、陆天宇、李善和一班许多同学一起拥了过来。 “张欣欣,你太牛了。” “张欣欣,我们班又拿了一个第一!” “同桌,以为你说说呢,你这也太牛了。” 王旭看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自己退了出来去拿大毛巾在岸边等张欣欣上来。 罗子夕第一个上来,她看见王旭,阴阳怪气地说:“看你们能得意多久,哼!” 王旭当作没看见,罗子夕更气了,她可以忍受和别人吵架甚至打架,但是绝不允许自己被别人忽视。 “王旭,你......”她转身要对王旭说话。 王旭只顾看着岸边的张欣欣,张欣欣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踩着上来,罗子夕站到扶手边撞罗子夕一下,罗子夕整个人掉了下去,胯担在扶手的横杆上,瞬时泳池里的水染成了红色。 第63章 等他想出坑时拉他一把 张欣欣掉到池子里,感到下身一阵疼痛,她也没在意,自己转身抓住扶手。 “罗子夕,你找死呀!”王旭嘴里骂着罗子夕,自己跳下去扶张欣欣。 张欣欣只想着要把腿抽出来踩着横杆上岸,没有看到池里的血。王旭举着她,老欧、赵灿、陆天宇、李善在岸上拉她,好不容易才站上岸。 “呀,张欣欣,你的腿!”李善惊叫。 张欣欣低头,血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罗子夕看着池子里的水和张欣欣腿上的血,吓到了,躲到人群里。 “去校医室。”陆天宇说。 李善拿着张欣欣的东西,王旭给她披上毛巾,背着她去校医处。 “周校医,周校医,快!”王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怎么又是你俩?”周校医说着低头看到满地的血:“怎么回事?” “掉到泳池的扶手上了。”李善急忙说。 “放下来放下来。” 王旭把张欣欣放在床上。 “王旭你出去!”周校医又对着李善说:“你留下来帮她把衣服换了。” 换了衣服。校医只能做简单的止血。 “这得送医院缝针啊!”周校医说。 王旭趴在门上听到校医和李善说,急急忙忙冲进去抱着她往外跑。 “包,包拿上。”李善递过包,张欣欣用手拿着。 “我自己可以走。”张欣欣说。 “别动,一会儿又流血了。” 王旭带着张欣欣打车到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带张欣欣去诊室检查,王旭焦急地在门外等。 张欣欣躺在病床上看着医生。 “你这是怎么弄到的?伤的不轻啊!” “学校游泳运动会,在游泳池扶手上没有踩稳掉下去担在横杆上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们学生就是喜欢闹。” “医生,是弄到腿出血了吗?” “外阴割破了,再往里一点会阴可就划了,你这得缝针。现在消毒,会有点疼啊。” 张欣欣咬着牙齿说:“医生,可不可以......不要......跟外面的人说......我伤到哪里了?就说是大腿。” “他们一看病例就知道了。” “病历本给我,我自己保管,求您别跟他们说。” 女孩子被弄到了私处终归是羞于启齿的。 医生开了单子递出来交给王旭:“去缴费吧!” 王旭缴了费,医生给张欣欣外阴缝针。 “外面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嗯。”张欣欣有些害羞。 “姑娘,年纪小小的就早恋啊?学生就得好好学习,你看看,闹得都受伤了。” “医生,这就是个意外。” “哎,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啊,真不知道怎么说。” 张欣欣没有说话,早恋不是坏孩子,早恋不影响学习,甚至早恋可以让人生变得美好,她一直感恩自己可以在花样的年华里遇到王旭,是王旭带她走出那些阴霾黑暗的生活,拥抱阳光。如果没有遇到王旭和王旭一家,也许她的人生就从此堕落,变得腐臭。她能每天没有忧虑地背着书包去上学,还得感恩王旭。 医生缝完针扶着张欣欣出去,递给王旭一张单子。 “缝了五针,回去静养,不要走动不要跳,一个星期以后来拆线。单子上是消炎药和清理伤口的药,药房拿了回去按照处方吃,另外那瓶擦剂每天早晚两次涂抹伤口就行。” “好的,谢谢医生!”王旭说着接过取药单。 “谢谢医生!”张欣欣说。 “不用谢!”医生回头看看他们又转身进诊室。 张欣欣坐在诊室门口等王旭拿药,拿了药王旭扶着张欣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王旭低头看她吃力地走,蹲在她面前。 “上来。” 张欣欣四处看看说:“干嘛?这么多人?” “我背你出去。” “你快起来,几步路,我自己走出去,出去打摩的就好了。”张欣欣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揪起来。 “一起走吧!”王旭笑着把张欣欣抱起来往外跑。 跑到门口就看见陈瑞的车停在路边。陈瑞对他们招手,把后排车门打开,王旭把张欣欣抱进车里,自己坐在副驾。 “你怎么在这?”王旭问。 “我来接你们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去学校门口接罗子夕,听门口学生议论欣欣受伤,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们了。” “你来这,罗子夕怎么办?” “不管她,我不在她自己会回去的。” “今天的事,其实和......” 听着王旭要说罗子夕推自己,张欣欣连忙喊:“王旭!” 王旭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边摇头边说:“你把我的药给我看看。” 王旭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把药递给她,没有再提罗子夕。 “你把罗子夕一个人丢学校,你当心大小姐要你命!”罗子夕的德行王旭再清楚不过。 “不会,你放心吧,我先把你们送回去。”陈瑞说。 “欣欣是哪里受伤了?” “请你连名带姓喊张欣欣!”王旭说。 “你啊!”陈瑞笑着指指他说:“张欣欣是哪里受伤了?” “哦,就是大腿划破了,缝了五针。” 陈瑞心里心疼不已:“疼吧?” “打局部麻醉了,没什么感觉”张欣欣说。 “什么时候拆线?” “医生说一个星期。”张欣欣对陈瑞有问必答。 陈瑞手使劲捏捏方向盘说:“你是怎么受伤的?” “哦,就是没站稳滑下去了。”张欣欣抢着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意外嘛,什么都有可能。”张欣欣笑着说。 “你不像是那么不小心的人。”陈瑞小心翼翼地说。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张欣欣叹一口气说。 “我就希望明天好事都一起来。意外,还是算了吧!”陈瑞一边开车一边说。 “明天?有什么好事吗?”王旭问。 “天机不可泄露。”陈瑞故弄玄虚地说。 “瑞总,你现在都已经是山川名人,山川首富了,还希望好事一起来?贪得无厌了吧?”张欣欣打趣地说。 “你们还别说,人啊,就是不知足的动物。在这个社会上久了,看得多了,人就变得贪婪起来,得到一就想要二,得到二就想要十一百甚至更多。”陈瑞一本正经地说。 “瑞总,你怎么现在说话一套一套地?” “跟那些人混久了,自然就会了,不一套一套地怎么把那些人唬得一愣一愣地?” “还得是瑞总!”张欣欣恭维地说。 陈瑞要把车子开进王旭家院子里,保安不放行不开道闸,王旭摇下车窗说:“李大爹,张欣欣腿刚缝完针,走不了路,得把车开进去才行。” 保安凑近看看车上的人说:“王旭啊,登记一下吧!” 陈瑞登记了车牌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保安才放行。 车直接开到院子中心,王旭和陈瑞下来扶张欣欣,王旭把陈瑞的手拉开说:“我来背吧!” “我自己能走!”张欣欣说。 陈瑞示意王旭放开张欣欣让她自己走。张欣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欣欣。”陈瑞对着她的背影喊。 “张欣欣!”王旭再一次提醒陈瑞。 张欣欣转身看着陈瑞:“嗯?” “拆线的时候我送你们去。”陈瑞说。 “我媳妇我自己送啊!”王旭说。 “我自己打个摩的就去了,便宜又快!” “再快三个轮子能快过四个轮子?” “这镇子就那么大点。我们自己能行,真不用麻烦了。” 陈瑞对张欣欣好张欣欣心里有数,她也把陈瑞当作一个哥哥,一个好朋友,她是真心不愿意麻烦朋友。 “我......”陈瑞要说什么,大哥大响了。 “一定是你家大小姐找,祝你好运!”王旭拍拍他过去扶张欣欣。 ”你接电话,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张欣欣说。 陈瑞没接电话,挂断了。看王旭和张欣欣走远了,陈瑞低声说:“欣欣,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其实不应该陈瑞说的,可是他替罗子夕说,罗子夕推她的事他都知道,他在学校门口听几个学生议论。 “哎,你知道吗?罗子夕真够心狠手辣地,就这么把张欣欣推下去了。” “哎哟,张欣欣也是活该,惹谁不好非要惹罗子夕。她要第一名给她就行了呀。非要抢。难道她不知道罗子夕家爸爸是干什么的吗?” “她呀,也就是充着有王旭才敢在罗子夕面前这么嚣张。” “你别说,罗子夕真牛,硬是把张欣欣搞到见血,你是没见一个泳池边都是张欣欣的血,一路滴到医务室。太吓人了。” 陈瑞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他上前问:“同学,请问一下知道王旭去哪了吗?” “哦,他啊,去医院了。” “哪个医院?” “应该是人民医院吧,离学校最近。” “谢谢啊!” 陈瑞顾不得罗子夕,连忙开车去医院找王旭和张欣欣。 罗子夕从学校出来没有看见陈瑞,用学校门口的磁卡电话给他打电话,他把电话挂了,罗子夕又继续打,一直没人接。 罗子夕气急败坏地摔了公用电话的听筒。 王旭看张欣欣上楼费劲,背着她上楼。 虽然是平时运动神经发达,也经常练,但是要这么背着四十多公斤爬楼还是很不容易的,王旭满头大汗的。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慢慢走。”张欣欣用手背帮王旭擦着汗说。 “马上,就,到了,你,别动,动,了,就不好,背了。”王旭一只手扶着绿色的楼梯扶手,喘着粗气说。 “我真可以。” “别,弄到,伤,口,又,流血,了。”王旭继续说。 张欣欣被他这么一说也不敢动,好好让王旭背着生怕动了又流血,大家就都知道她是伤了哪里。 进了家门,王旭扶张欣欣去沙发上躺着,郭琼过来看张欣欣走路样子不对劲问:“怎么了?” “大腿受伤了。去医院缝了针,医生让静养,不允许激烈运动。”王旭一边拿靠枕给张欣欣靠着一边说。 “怎么弄到的?”郭琼坐到张欣欣身边,心疼地问。 “不小心滑倒弄到的。”张欣欣说。 王旭实在受不了张欣欣愚蠢的善良,都已经被罗子夕弄到缝针了,还为她隐瞒。他后悔没有告诉陈瑞。 “张欣欣,你就跟我妈说实话会死啊?”王旭对着张欣欣喊。 张欣欣对着他摇头,他当作没看见,转头对郭琼说:“妈,罗子夕推的。妈,这事你得为我们欣欣作主。” 郭琼摸着张欣欣的头问:“欣欣,疼吗?” “不疼了!”张欣欣回答。 旁边的王旭说:“妈,要不是罗子夕,张欣欣也不会受伤,游泳池、岸边全是她的血,医院缝了五针,不管,得教训教训罗子夕。” “王旭,你别嚷了,你让阿姨叔叔夹在中间怎么做?”张欣欣对着王旭大声说:“我这小伤一个礼拜就拆线了,你让阿姨叔叔他们二十年的交情怎么办?” 王旭见张欣欣声音大起来,知道她生气了,不敢再作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郭琼听张欣欣这么一说,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心疼,她握着张欣欣的手说:“欣欣,你放心,你的事阿姨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张欣欣看着郭琼说:“阿姨,不用,真的,没事的,一周拆了线又可以蹦跶了。您千万别去说什么做什么,恶人自有恶人报,我们不用管她。” 郭琼双手拉着张欣欣的手说:“欣欣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为别人考虑,以后到了社会上会吃亏会受欺负的。” “妈,有我保护我们家欣欣呢!” “阿姨,您放心,我不会受欺负的。” 张欣欣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格,她之所以不想跟罗子夕正面冲突,是不想陈瑞、王兴民、郭琼为难,他们都是对她好的人,都是她这辈子愿意守护的人。以前不跟罗子夕冲突是因为王旭,后来知道他们两家是世交,不想王旭父母为难,再后来罗子夕成了陈瑞女朋友,她更不愿意在陈瑞面前说罗子夕的是非,陈瑞喜欢幸福就好,她默默祝福就好,有些人有些事你说了劝了都是没用的,明知道是坑还要往里跳,你只有站在外面默默地等,等到他想爬出坑的时候伸手拉他一把。 第64章 揭秘惊天的阴谋 张欣欣这边担心周围的人因为她而为难,陈瑞那边差点和罗子夕闹僵了。 罗子夕一直打陈瑞电话,陈瑞没有接,他知道张欣欣缝针是罗子夕害的,他生气、内疚、自责,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罗子夕送进监狱,让她不仅逍遥法外,还让张欣欣受伤。他以为自己跟罗子夕好了,她会放过张欣欣,他忘记了,她是只斗鸡,只要她想斗,毫无理由毫无缘由。他以为跟罗子夕好是一件一石二鸟的事,既可以利用罗浩往上爬,又可以让张欣欣躲过她,千算万算算漏了这只斗鸡的好胜心。 陈瑞知道这晚罗子夕找不到他誓不罢休,他没有去ktv、慢摇吧、酒店等一切跟罗子夕去过的地方。自己开车上了矿山,他要去矿山把闫六揪去警察局,让闫六把罗子夕的一切罪行都供出来,他一定要让罗子夕坐牢。 车开到山上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只有月亮挂在天空中。 陈瑞直接进了华叔的办公室,华叔不在,他满屋子找酒,一瓶也没找到。他在办公室等华叔。 大约半个小时华叔才进来。 “华叔,你去哪了?等你半天了。” “我刚才给毛总做结算了,把该给她的分成给她,满满两箱子现金呢。” “她怎么说。” “她乐开花了,女人嘛,容易哄,给点钱就行了。她真当这矿山那么赚钱呢。” “哎,有时候想想陈成,真不忍心!”陈瑞说。 “你可千万别妇人之仁哟,要不是有她的矿山做掩护,我们的蓝丸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运出去。” “钱一定不要少给,好吃好喝供好她毕竟是给我们做替死鬼的。” “对了,你小子怎么这个点来了?” “我来找闫六,我想好了,我要把闫六交给警察,一定要让罗子夕进监狱!” “小瑞,不是我说你,罗子夕这个关系我们还得利用下去。你看罗浩帮了我们多少,你那个慈善大使是不是因为罗浩?认识田副市长是不是因为罗浩?要不是田副市长的通行证,我们运货危险了许多。我劝你再想想。大丈夫忍一时之气,你是干大事的人,犯不着为了这点点小事毁了自己的前程。” “嗯,你让我冷静冷静,再想想吧!” “吃饭没?” “没,肚子饿。” “那我让厨房整点宵夜?” “还有白酒。” “你一个人开车喝什么酒?” “今晚我不走了,就在这睡,明天等少伟把人带上来安排了再走。” “你可别耽误了正事。” “我不会,你放心,就喝一杯。” “就一杯!” 华叔出去交待厨房做饭,王旭也跟着往外走,他想去山洞看看黎老师那边的进展如何。 “瑞哥。”洞口大汉说。 “里面什么情况?” “一直几班倒,没日没夜地干,华叔每天都来。” “没有离开过实验室?” “我一直守在这里,他们不敢离开的,我手里有家伙,他们文化人,怕!”彪形大汉说。 “我进去看看,你守好!”说着陈瑞拍拍他结束的臂膀。 “黎老师!”陈瑞悄悄玻璃。 黎老师从实验室出来,脱掉口罩问:“瑞哥,最近你都晚上来了?” “白天矿山人多,晚上都睡了安全。货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一周一车。” “还能再快吗?” “除非你给我加人手。对了我师兄你联系了没?什么时候能到?这可十天过去了。” “那边耽误了一点点时间,他们明天晚上就到了。到时候你可得撸起袖子好好干。” “我知道了,瑞总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就是来看看你。” “没事我进去了。” “嗯。” 黎老师进去后,陈瑞绕着山洞转了一圈,看看实验室,看看货,确认没问题才离开。 “守好!不准飞进任何一只苍蝇!” “是!” 陈瑞从山洞走回办公室,他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几次回头又没什么发现,一阵风吹过来,树影婆娑,他长吁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回到办公室,华叔已经摆了一桌子宵夜和酒。 爷俩边喝边聊天。 “你去哪了?” 王旭看看门外,没人,他把门窗都锁了起来。 “小瑞,自己地盘,还怕什么?不用担心。” “叔,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 “心理作用吧,上次那个车你也说跟着我们。你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也许吧,干了这行我就没一天睡过安稳觉,总是提心吊胆地。” “你说你刚才去哪了?” “我去看看黎老师那边的进度。这每周一车的进度有些慢啊!” “跟老魏要人了,他那边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最近边境上情况不太好。” “那边什么情况?对我们会有影响吗?” “说是几国警方联合打击毒品。对山川倒是没有太大影响,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嗯,我在酱油厂后面搞了个小厂房,很隐蔽,之前是废弃的厂房,明天少伟到了,就让他们搬过去。” “始终是镇子上,人来人往地,不安全吧?” “安全!酱油厂的门卫都换成自己兄弟了。对外就说是酱油厂的研发室。电量、排污什么都能保证,总好过在这山上一桶一桶污水往外拉! “我觉得还是在这山上安全。谁也想不到这矿山的后山会藏着一个制毒工厂,而且是山川大名鼎鼎的蓝丸。哈哈哈哈哈!” 两人乐着,突然听到窗外有声音,陈瑞警觉地打开窗子,看到有个黑影从停车场跑了。陈瑞跳窗子出去追,边跑边喊:“华叔,把后山收拾干净。” 陈瑞追到停车场,看到一辆车疾速而逃,他跳上车追了出去。 “刚才谁出去了?”他问门卫。 “毛总的车!”门卫回答。 毛爱莲一路开车飞奔,她把油门踩到最大,只想赶快开到公安局或者派出所报警! 毛爱莲从华叔那里拿了钱是准备要走的,她到停车场把钱装进后备箱里,准备开车离开,转身就看见陈瑞的车,她想说去跟陈瑞打个招呼,虽然华叔是矿山的管事,可毕竟拍板注资的人是陈瑞。没想到她跟着陈瑞到华叔办公室,听到了他和华叔的对话,让她震惊不已,让她更震惊地是,矿山的后山藏着一个制毒工厂。她恍然大悟,当初说的注资,原来是想让自己当替死鬼,表面上做铜矿,背地里却是制毒的勾当,如果出了事,她就是这矿山的第一责任人,所有事情得她兜着。她一定要把这个惊天的阴谋告诉公安,她一定要揭露他们制贩毒集团的罪恶面目。 这条矿山的路毛爱莲走过不知道多少年,她就是靠着矿场捞到的第一桶金,在那个万元户时代,她第一桶金就是五十万,好不风光。随着矿产资源的枯竭,矿山的生意越来越差,投资矿山,却只出不进,没有钱投先进的机器设备,勘测技术也都停留在九十年代初,生意每况愈下,经由朋友介绍,认识了陈瑞和华叔,他们经过几轮谈判和实地勘查之后,决定注资,条件是,双方共同管理,华叔负责财务。自从有陈瑞注资,生意越来越好,每个月都分几大箱钱,毛爱莲问过华叔为什么不转卡,都是给现金,华叔说嫌麻烦,喜欢拎着现金走的感觉,拉风!原来不是什么嫌麻烦,而是不敢过银行的账。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阴谋! 毛爱莲把油门轰到最大,都说奔驰车一脚油门最大可以轰220但她一个中年妇女,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到210。大哥大放在她的副驾驶座,她想要打电话报警,伸手够大哥大,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去够大哥大,一时没握紧方向盘,拉了一下方向,她又双手紧急拉回,急刹车,大哥大掉到座椅下面。这次她没法打电话了,不仅没法报警更没法给陈成打电话。 陈瑞追得很紧,毕竟是想当车神的人,没点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陈瑞追得很紧,他看她的车晃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减挡,油门轰大,转速上去,加挡,再踩一下油门,车很快和毛爱莲并排了。他转头看,毛爱莲同时也转向他,他看到了毛爱莲的脸,那一刻他脑里闪过了陈成和王旭的脸,但是他知道今天不是毛爱莲死明天就是他死。 他分神的一刹那,毛爱莲点两下油门,然后油门踩到底,车子迅速飙出去。陈瑞迅速换挡准备追。说时迟那时快,路中心突然蹿出一辆摩托车,毛爱莲怕撞到人,拉方向盘,连人带车飞出了山崖,车滚了出去,后备箱被撞开了,钱撒了满山。 陈瑞没有停留,他一直将车开下山,开回酒店。路上他给华叔打了个电话。 “华叔,解决了。还是搬家吧!” “我知道,车刚到,正在搬。” “我让小伍先过去,我一会儿再过去。” “你在家待着,哪也别去,等我联系你。” “别忘了把闫六带上。” 陈瑞回到酒店,罗子夕睡在床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站在阳台上回想晚上的一幕,幸好自己没有撞上去,幸好那个时候分神了,幸好那个时候想到了王旭和陈成。又是王旭,他又冥冥中救自己一命,要不是想到王旭分神,和毛爱莲一起滚下山的,就是他了!想想都后怕。他点燃一根烟,缓缓地吐了个烟圈,如同龙卷风暴后的平静。这样的感觉,是上一次和少伟在佤寨,用枪对着达扩的脑袋。罗子夕醒过来看着阳台上的陈瑞。 “你回来了。几点了?” “九点。”陈瑞看看表,时针指着十一。 陈瑞说着走到床边吸了一口烟,含住罗子夕,把烟圈吐到她嘴里。罗子夕呛得直咳嗽。 “你疯了!”罗子夕吼起来:“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我问你,张欣欣今天怎么回事?” “哦,她啊,活该掉到水里面。”罗子夕有些心虚又有些得意。 “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那么弱不禁风,她自己没踩稳滑下去,关我什么事?”罗子夕虽然心虚,但是气势上不能输:“她找你告状了吧?我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我在学校门口听到学生们说的。” “怎么了?心疼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去惹张欣欣,她是王旭的人,王旭救过我的,你不要让我夹在中间难做。” “王旭王旭王旭,你一天到晚就是王旭。你都没有关心过我,我的第一名飞了,我能不气吗?” “没拿第一就没拿第一,有什么气的,要是王家追究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追究就追究,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办?” “还好这次也就是缝了几针,人家张欣欣善良,不追究。” “善良?哼!”罗子夕拍拍王旭说:“诶,我说陈瑞,你要是喜欢张欣欣就直说,犯不着大半夜为她出气。” “你真的是无理取闹。”陈瑞把罗子夕的手甩开,走了。 “你去哪?” “嘭~”陈瑞没有回答,使劲把门甩了关上。 陈瑞从酒店出来,去了酱油厂,华叔带着所有人、设备、货全都到了酱油厂,小伍指挥着人悄悄搬运。 “华叔!” “不是让你回去,怎么过来了?” “我不放心,再说了,我也不想回酒店。” “罗子夕在那吧?” “嗯。” “气还没消呢。多大点事!” “她今天把张欣欣推下游泳池,缝了五针。” “你跟她吵了?” “嗯,欺负张欣欣就不行!” “你今晚上山说要找闫六就是为这事?” “是!” “你啊!”华叔指指他说:“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还年轻,得以事业为重!” “嗯,我有数的。你们下山没遇到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没尾巴。” “山上都收拾干净了?” “收拾得干干净净,保证警察去了搜不到任何东西,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下山途中我看到毛总的车了。警察还没到。” “我还没动手,突然蹿出来一辆摩托车。车就翻下去了。还好我在后面,否则我也一起翻下去了。” “你以为摩托车怎么就刚刚好出现在那里?” “华叔安排的?” “你才出门我就让阿森安排了。” “人可靠吗?” “你放心,阿森已经处理了。这里弄完我还得赶回山上。在警察上山之前我得先上去。” “这里交给我,你先上去吧!” 华叔回到山上。陈瑞指挥着把所有东西搬到酱油厂后面废弃的厂房里,并在上面贴了字:“研发室”。 第65章 缺席了妈妈的生活 天亮以后有路过的村民看到摔下山崖的毛爱莲,报了警。常飞和交警大队队长张志忠赶到的时候,路边停了很多车,大家纷纷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半山腰捡钱。 “啧啧,这得是多少钱啊!”张志忠说。 常飞在旁边抱着手说:“你我干一辈子都没这多钱。” “我也想下去捡啊!” “你?算了吧!下去看看!” 常飞和张志忠正要下去,小林爬上来说:“头,车翻这一整晚了,人早没了,已经拉走了。肇事的车和人是山水矿业的毛爱莲。” “通知家属没?” “她早年离异,只有一个儿子,已经通知了。” “大晚上的她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矿就在上面,就得走这条路。” “大半夜拉着钱下山是要做什么?” “那就得上山问问了。” “这样,你跟我到她单位调查。” “是。” “志忠,你们把车拉回去检查一下。” “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赶紧疏散一下群众,让他们别捡了。这死人财发不得。” “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尽量把钱收回去做证物,下午派人送给你们。” 常飞带着小林去矿山调查,华叔早就在山上候着。 “毛爱莲是你们山水矿业的人吧?” “是的。他是我们的法人。” “她昨天晚上下山途中出事了,知道吗?” 华叔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问:“毛总她怎么了?” “下山路上出车祸了。” “怎么会出车祸的呢?” “这个事情我们还在调查,今天上来就是针对这个事情来做调查。你最后见毛爱莲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七点多,我把上个月的分红给她。” “她不是法人吗?为什么是你给她分红?” “当时注资说好的,我们负责财务。” “她有什么异常吗?” 华叔仔细想想说:“没有。她当时拿了钱兴高采烈地说暑假要带儿子去香港旅行。然后就走了。” “她下山以后你做什么?” “我就在办公室里待着。” “谁可以证明?” “保安老姬。” “你们这里有监控吗?” “只有矿上有,办公区域都没有。” “我们可以到处看看吗?” “当然,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到处转转。” “不用,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所有的口供严丝合缝,常飞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小林查了后山,也没有问题,两人匆匆下山。 “头,这华总的口供没有任何问题,老姬也一样。会不会毛爱莲的死真是意外?如果是要谋财害命,肯定是会把她钱拿走的,不会任由钱撒满山。这不符合谋财害命的逻辑。” “要是每个凶手的杀人逻辑都那么简单,那也就没有那么多未结案了。” “头,那你说这个案子要从哪里查起?” “山上山下先到处查查吧,让张队那边检查一下轮胎痕迹。你也查查这个华总的背景。” “好的,下了山我马上去查。” 常飞把头转向窗外,看着窗外的悬崖,心想: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陈成刚到学校,拿着包子堵在楼梯口等李善,李善不回心转意他是不罢休。见李善上楼,他把早点递过去。 “不要,拿走!” “我特意买给你的!” “不要!”李善说着要上楼,陈成堵着她的去路。 “让开!”李善仰头死死盯着他。 “你答应我和好我就让你!” “陈成,我们分手了。” “以前你也这样,都气不过三天,这次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没意思。”李善生气地说。 陈成伸手去抱李善,李善蹲下躲开了。 “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李善指着他说。 “我不同意分手!” “你同不同意都没用,陈成,我们已经分手了!”李善很大声地说,恨不得整个楼道的人都听到。 “喊啊,你再喊大声一点,去学校广播站对着喇叭喊啊!”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我们分手了!”李善决绝地盯着他说。 “可是我......”陈成感到一阵心慌,说不上话来。 “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回去上早自习吧!”李善说。 “你拿着早点我才去。”陈成说着递过包子,有些冷了:“你看都冷了”。 “懒得理你。”李善瞅他一眼。 “我......” 陈成话没说完,就看到两个警察上楼来,立刻停止了说话,把包子藏在身后,主动给警察让道,李善回头也看到警察,也跟着给警察让道。 “我去上课了!”李善跟着警察的脚步走,陈成也不好纠缠,只能回自己教室。 不一会儿,老师站在门口喊陈成:“陈成,你出来一下。” “沈老师,什么事?”陈成在门口问。 “呃,陈成,这两位是孙警官和田警官,你妈妈,出了点事情,你跟他们走吧!” 沈老师双手扶着陈成的肩说:“两位警官,这就是陈成。” 陈成听得莫名其妙,但他有种不安的感觉,一大早起来就觉得胸口闷,右眼皮一直跳,老人常说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孙警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陈成问。 “毛爱莲是你母亲吗?” 陈成听到毛爱莲的名字犹如五雷轰顶,他急切地问:“是的。是我妈妈,我妈她怎么了吗?” “她昨天晚上在矿山下来的路上车翻下山崖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身亡了。现在在医院,你得跟我们去一趟。” 陈成听到“翻下山崖”几个字的时候头嗡嗡作响,再后来孙警官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陈成,陈成!” 孙警官一直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什么也听不清,只看得见孙警官的嘴巴一直在动,像是在喊自己。他想张口应答,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陈成,陈成,你怎么了?” 陈成依旧没有回答。两位警官扶着他,走出校门,他身体跟着走,可是脑里完全没有意识。 警察当着全班同学把陈成带走了,陈成还是被警察架走的,班里沸腾了。 “这大清早的就被警察带走,该不会是犯法了吧!” “哎,这富二代就是闹腾,一天到晚惹事。” “陈成该不会是被李善甩了想不开做什么坏事去了吧,不然怎么会被警察带走?” “你们猜他到底犯什么事了?打架?吸毒?还是去黄色场所了。” “我可听说他经常去天瑞ktv,那家ktv可是黄色场所,之前都在说警察局有个警察在ktv跟财政局领导争小姐打架呢。” “警察怎么可能喜欢小姐,你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我妈跟我姨妈聊天我听到的。” “ktv不可能是黄色场所吧,又不是夜总会,我都还跟我妈他们一起去唱歌呢,没见什么小姐啊。” “你傻啊,小姐脸上会写小姐?不都是女的,不过是骚一点,给钱就睡而已。” “你又知道了?” “我是神知。” “那神知,你说说陈成是为什么被警察带走?” “天机不可泄露!” “滚!” “都安静!上课了!”沈老师抱着一叠书走进教室,敲着桌子教室里才勉强安静下来。 突然一个女生说:“老师,陈成犯什么事了?” “陈成没有犯事。你们管好自己,别整天说别人是非。都拿出书来。”沈老师严厉地说。 陈成坐着警车跟着孙、田两位警官来到医院,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吗?为什么要让妈妈离开自己?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意外、自杀还是谋杀?妈妈那么有钱,肯定有人觊觎她的财产的。妈妈去世了自己怎么办?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妈妈在世的时候尽管一个月见不上一面,但她始终都是自己的主心骨,有妈在他才安心,才那么安心地享受生活享受妈妈奋斗带给他的一切。如果是谋杀,他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妈妈报仇! 在医院住院楼后面的一栋两层小楼里,他见到了一个月没见的妈妈,她躺在冰冷的石床上,盖着白布,他缓缓拉开白布,毛爱莲已面目全非,脸上全是伤口。他感到自己鼻梁微微一震,一股凉气直冲头顶,脸部肌肉抖了起来。他看到妈妈的时候,心如针刺如火烧。 “妈,醒醒!”陈成低声说着。 陈成睁大眼睛,毛爱莲一动不动躺在那。 “妈,妈!我是小成。你看看我。”陈成拉着她的手,手已经僵硬。 “妈,你回答我一声,你跟我说句话,你不要不理我,妈!” 终于,陈成哭了出来! 孙警官和田警官把他拉出来坐在过道的条椅上。 田警官递给他两张卫生纸:“擦擦眼泪吧!” 孙警官看看他,想说什么又忍住,拍拍他的肩。 陈成仰着头靠着墙晃着身体,一下又一下地用后脑勺撞墙,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墙发出“空空空空”的响声。 孙警官用手扶着他的头,他使劲一撞,把孙警官手撞疼了。 “啊!”孙警官叫起来。 其实以陈成的力气,不足以弄疼孙警官,不知道是他陈成身体里压抑着的心痛、懊悔、愤恨的一齐爆发让他力量倍增还是孙警官为了让他清醒故意叫了出来。 他听到孙警官叫的时候,回过神来。 “对不起,孙警官。” “小事,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陈成擦干眼泪说:“我没事!” 孙警官轻轻捏着他的肩膀说:“你没事就好!男子汉,我相信你可以的!” 陈成吸吸鼻涕说:“我会的。” 孙警官站起来拍着他的背说:“你缓缓吧,一会儿还得配合田警官录个口供。” 陈成靠着墙,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说:“我可以了!” “陈成,你最后一次见你毛爱莲是什么时候?” 陈成想了一下说:“是上个月了。” “你们经常不见面吗?” “嗯,我都是秦妈带大的,我妈经常要去矿山住,长的一两个月,短的十天半个月。” “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 “警官我妈是意外还是他杀?” “我们还在调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她平时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人也多也杂,除了山川点得出名号的,还有其他地方的。她生意上的事都不让我知道,她要带我去饭局我也都不愿意去。”说到这,陈成心里满是悔恨,他恨自己不陪妈妈出席饭局,否则就能更多的了解她了解她周围的人,不像现在对妈妈一无所知。 “她有什么仇家吗?” “我妈她这个人八面玲珑,随时笑嘻嘻地,怎么会有仇家呢?要说她有仇家,除了我爸,就没有了吧。” “你爸和你妈关系怎么样?” “我很小我妈就跟我爸离婚了,我爸知道我妈有钱,要了我的抚养权,每个月固定找我妈拿生活费,我妈为了离婚,什么条件都答应他,但唯一的条件是我必须跟她一起生活。我爸以为拿了抚养权以后可以利用我夺得我妈的财产,可他压根不知道我妈离婚后就马上立遗嘱,我继承她的所有财产,我大学毕业前,所有的钱都在银行,大学毕业以后我才有权利动这些钱,除了我,谁也不能动这些钱。” “是你妈妈要离婚的?” “是的,她主动提出的离婚,有天放学她抱着我哭,问我,如果离婚了,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 “她为什么非要离婚?” “我爸那人,没什么本事,骗姑娘的手段倒是相当了得,趁着我妈出去谈生意,带女人回家,被我妈撞见过很多次了,我妈一闹他就打我妈。我妈受不了了才离婚的。” “你爸现在在哪里?” “听说接了离离了结很多次了,骗了一堆钱,去昆市做生意。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反正他没钱了就会来找我妈。” “最近他回过山川吗?” “应该没有,如果他回来会来找我的。他最喜欢在人前装慈父,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是装。就是为了打官司要钱的时候多一点筹码。” “他们打过很多次官司吗?” “离婚打了无数次,离了两年才离了,后来为生活费打了三四次官司吧。” “那毛爱莲得罪过什么人,你知道吗?” “从小我妈就教育我不要与人起冲突,要与人为善。她怎么能得罪人?要真得罪,也是那些眼红他的同行吧!” “那她生意上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天瑞的总公司注资了她们矿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天瑞和天瑞的总公司你了解多少?” “天瑞不了解,更别提他们总公司,但是陈瑞多少知道些,他是我兄弟王旭的兄弟,以前打过照面,跟我妈他们合作以后,我偶尔会去他们的慢摇吧和ktv玩。”陈成说着不再说话,抬头问田林:“警官,你是怀疑天瑞吗?” “我们只是在调查,你妈妈的案子现在并没有结论,我们不怀疑任何人,但也不排除任何人的嫌疑。” “那我妈的死因什么时候能有结论。” “有了结论会通知你的。” “你回去如果想起什么记得联系我们。” 田警官说完递给他一张名片,他把名片装在牛仔裤包包里。 “走吧,送你回去!”孙警官说。 “警官我可以再进去陪陪我妈妈吗?”陈成问。 孙警官想想说:“去吧!” 陈成慢慢走进去,坐到石床上,看看闪烁的灯,再看看僵硬的毛爱莲,他想说一堆话,可是竟什么都说不出,记忆里的妈妈要么工作,要么教训他,两人的相处时谈论的好像除了学习就是钱。他努力要想起什么母子的亲密时光,大脑却一片空白,原来不是妈妈缺席了他的青春,而是自己缺席了妈妈的生活。 第66章 你需要时,我在 做完早操,李善去厕所,路上听到别班的女同学议论。 “诶,你们知道吗?三班那个陈成被警察抓了,警察直接来班上抓的人。” “真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 “早自习啊。” “那是犯什么事了?” “谁知道呢?他们班同学说他天天去夜总会,搞不好是公安扫黄打非查到他头上了。” 李善想转身冲上去骂那两个同学,想想又忍住了。 “哎哟,他怎么可以这么恶心啊!他该不会是睡小姐了吧?” “这么说他该不会不是处男了吧?” “谁知道呢,听说他跟高一1班的李善好,最近闹分手呢,不知道是不是李善不让他碰才去找的小姐。” “不知道小姐和李善谁的床上功夫更了得?”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李善实在听不下去了,停下来,转身冲上去骂那两个人。 李善先上去扇他们一人一耳光:“我警告你们,要是再说陈成就不止是一耳光了!” “你谁呀?” “老娘就是你姑奶奶,李善!” “哟,我当是谁呢,你不是跟陈成分手了吗?怎么?良心发现还是于心不忍呀?关心他就跟他睡呗!” “怎么?是不是床上功夫不如夜总会小姐呀?” 李善火窜到了头顶:“你再说一句试试!” “说就说,谁怕谁,陈成宁可睡小姐也不睡你!” 李善伸手揪着其中一个人的马尾,那女生也不甘示弱揪着李善的衣领,旁边的女生眼见两人扭作一团也上来帮忙,李善一挑二引起了同学的围观,有好事的同学在旁边给李善加油。 不一会教导主任王老师来了,把三人拉开,拉到办公室训诫。 三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齐排排站在王老师办公桌前。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老师,她先打我们的。” “老师,她们说陈成。说得可难听了。” “说什么了?” “她们说陈成被警察抓走了,说陈成睡小姐被扫黄抓了,她们还骂我,说我,说我......总之说的特别难听!” “说什么、说得再难听你也不能打架。” “老师,要是你被别人侮辱了你也会动手的。”李善特别不服气地抬头看着王老师。 “主动打架就是你的不对,你现在还有理了?” “本来就不服。”李善低声嘟囔。 “你再说一遍!”王老师指着李善说。 李善豁出去了,趾高气昂地说:“老师。我就是不服!就算您把班主任喊来,就算您记我过我也不服,凭什么他们就能骂陈成骂我。凭什么您就说我一人?得让他们跟陈成道歉!” “陈成?高一三班的陈成?” “是。” “陈成啊,是家里出了点事,不是什么被警察抓了。你们俩听谁说的?” “他们班的同学。” “具体是谁?” “就是......路过听到他们议论的。” “你们这些孩子啊,听风就是雨,做什么都要实事求是,眼见为实,听到没?” “听到了!”三人齐声回答。 “还有你,你跟陈成什么关系,凭什么帮他出头?” “老师我就是听不得别人污蔑我朋友。”李善义正言辞地说。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打架,今天的事,你们三个都记过。现在先回去上课,放学让家长来教导处签字。” “哦!” 另外两个女生低着头出了教导处办公室,回自己班上课。 李善没有走,她问王老师:“老师,陈成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王老师面露难色地说:“这是陈成的隐私,我不该说的,你先回去上课吧,下午应该大家都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他妈妈出事了?” “快回去上课,记得喊你家长来签字。” 李善走回教室的一路上都在想陈成家出了什么事?破产了?妈妈重病了?妈妈犯罪了?她想过各种可能,可是都没想过陈成妈妈是去世了。 不到中午,满镇子都在传陈成妈妈翻崖子满山撒钱的事。 还有不少人因为捡了钱而开心雀跃。 李善放学自然也从妈妈口里听到了。 李善妈妈被叫到教导处签字,放学领着李善回家,李善妈妈走在前面,李善背着书包跟在后面。 走两步,李善妈妈转身过来揪着她的耳朵说:“你长本事了,都敢跟同学打架了。” “妈,是他们先骂我的,骂的可难听了。” “骂你你就打人?你不惹别人,你行得正坐得直人家会骂你吗?自己错了还找借口。” “妈!”李善跺着脚说:“你怎么就不信你女儿呢?” “信信信,我就是太信你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外面干些什么。” “我干什么了?” “那个叫什么陈成的,你说你干什么了?你只要不犯错,成绩过得去,有些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没想到你跟着他学坏了,都打架了。真是跟着坏学生学坏了。” “妈,他不是坏学生。”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警告你啊,以后你可少跟他在一起玩,他妈死了,以后更没人管他了。” 李善对妈妈说什么从来都是装作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但是“他妈死了”这四个字她听进去了。 “妈,你刚才说什么?陈成妈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是昨天半夜,从矿山的山崖翻车翻下去,车里还装了两行李箱钱,翻车的时候满山都是钱,好多附近村子的人都是捡了呢。” “怎么好好的就翻车了呢?” “谁知道,矿山的山路本来就危险,她又大晚上开车,不出意外才怪。要不然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做生意的人,没几个是干净的。” “妈,你这样说对去世的人礼貌吗?” “诶,死丫头,在说你的问题,怎么变你说我了。我说的听到没有?” 李善大步往前走,不耐烦地说:“听到了。” “以后离那个陈成远点!” “知道了。” 李善担心陈成,但她知道她也只是担心她而已。 镇子上流言,从几天前的禁毒队长和财政局长在夜总会争小姐,变成了毛爱莲翻车钱洒满山。 陈成从医院出来,陈瑞就隔老远喊他。 “你怎么在这里。”陈成面无表情地说。 “早上我去公安局接受询问,警察说你在这,我就来找你了。” “警察怎么会找你询问。” “我们总公司投资了你妈妈的矿山,找我问话不是正常的吗?” “你老实说,我妈死跟你有关没有?” “没有,我指着天发誓,真的不关我的事。”对于发誓这件事在陈瑞这里压根不算什么,他到德宏的第一天,老魏就告诉他,要成大事,就要把事藏在心里,撒谎要脸不红心不跳,就算是指鹿为马也要颐指气使,不能露怯。 “真的?” “你不信我总能信警察吧?你就等着看调查结果好了。” 陈瑞说着伸手去搂陈成:“走吧,成大少,我送你回去。” 陈成把他的手拉开,上了他的副驾座,一只手拉着安全带,这个头靠在上面。 “去哪?” “回家。” “还没吃东西吧?先去吃碗米线?” “不了,我只想回家。” 车里一阵沉默,陈瑞几次转头看陈成,陈成都面无表情地靠着安全带。 许久,陈成才打破沉默。 “我妈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得警察调查了才知道。” “医院里的人都在说我妈翻下山崖的时候满山都是钱。” “嗯,华叔刚把分成给了你妈妈。她才会带着那么多现金下山的。” “真跟你无关?” “我只是负责娱乐公司,矿业公司的负责人也不是我,跟我真没关系。再说了,大家一个集团公司,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为什么要害你妈妈?” 陈瑞看陈成不说话,继续说:“阿姨去世了我也很难过,大家都是兄弟,以后我肯定会照顾你的,矿山的股份原封不动留给你,每个月都会给你分红,你放心,你的生活我可以保证。以后高中毕业你要出去读大学,或者到矿山负责经营,都可以,是你的就是你的。有我陈瑞一天,就保证你一天的生活。” 陈成不说话,依旧靠在安全带上,他看着陈瑞,他看不清楚陈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平时自己、王旭、张欣欣有什么事他一定是第一个出现并帮助他们的人,妈妈的矿山也是因为有他们注资才能起死回生,可是妈妈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他一定要想办法查出来。 陈瑞把陈成送到家,陈成一言不发地下车了。 “陈成,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自己别想太多了,节哀!” “节哀”两个字从陈瑞的嘴里说出来有些讽刺,他始终是亏欠他的,但他学会了老魏教他的脸不红心不跳! “嗯。” “自己注意身体。有事就打电话!” “......” 看着陈成远去的背影,他深呼一口气。陈瑞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三秒,但他很快恢复了理智,他把陈成当弟弟,可是毛爱莲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如果她不死,死的就是他们,就当毛爱莲真是死于意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庆幸自己没有碰到毛爱莲的车,否则警察调查起来就难撇清关系了。 他看看手表,十一点半,差不多是学生们放学的时候,他特意开车去学校接王旭。放学王旭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张欣欣受伤,不能来上学,他得回去照顾家里的两个病人。 “王旭!”陈瑞对他招招手。 王旭看看身后的人群说:“瑞总,接罗子夕呀?” “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 “嗯,陈成家出事了。他一个人在家,我接你去陪陪他。” 王旭听说陈成家出事,二话不说就把自行车放学校门口小卖部,跳上陈瑞的车。 “陈成家出什么事了?” “陈成妈妈昨天夜里翻车滚下矿山的山崖,去世了。今早警察带陈成去医院。我刚把他送回家。” “怎么会滚下山的?” “不知道,警察还在调查。” “那条路他妈妈可是走了很多年了,经常半夜回家,从来没出过事。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谁知道呢,说是满山都洒落了钱。” “那的多少钱?” “几百万吧。” “怎么那么多钱?” “听说是华总给她的分成。” “你们那么赚钱吗?分成都可以洒满山。” “他们矿山的事我不知道,反正ktv和慢摇吧是挺赚钱的。” “以后要是我找不到工作我就来投奔你,跟你挣大钱。” “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随时来!” “算了吧,我还得考警校呢。” “警校?” “是啊,张欣欣要当警察,要考警校,我就陪她考。” “她考警校干什么?一个女孩子家家能做什么?” “她说她要回来缉毒,消灭山川大大小小的毒贩。” 陈瑞听说张欣欣想要去缉毒,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得想个法子让张欣欣放弃这个念头或者是考不上警校,他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跟张欣欣兵戎相见,他不希望张欣欣对他失望甚至是憎恨。他特别烦躁地按响汽车喇叭。 “她不是说要考出去吗?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变成考警校回来缉毒了?” “你压根想象不到你走的这几个月她家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算了,这是她的隐私,改天你见到她问她吧。” 其实不问陈瑞也知道,无非就是张欣欣爸爸贩毒的事。 他装作不知道地说:“是不是因为她爸爸吸毒?” “一部分吧,还有其他原因。” “他爸爸怎么好端端地就吸毒了?” “谁知道呢?” 陈瑞越发好奇张光荣吸毒的原因了,以前是自己没能力,现在有能力有人脉了,他一定要查清张光荣吸毒的原因,给张欣欣一个交待。 “她爸爸不是进戒毒所了吗?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爸说,至少半年。可是......” “可是什么?” “他可能要坐牢了。” “坐牢?” “嗯,这事改天再聊吧,还是先去看陈成,他现在是最需要我们的时候。” 陈瑞买了午饭,让王旭带着去给陈成。 进了陈成家,陈成什么话也没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王旭也没有说话,陪着他打了一中午的游戏。 兄弟就是这样,无须多言,你需要时,我在。 第67章 弥补 陈瑞送了王旭就忙着去和少伟碰头,少伟把何须从湖南带了过来,按照他的安排,少伟把人送到了酱油厂的“研发室”。 “何教授,您终于来了。”陈瑞说着伸手去握手。 何教授没有理他,把头转往一边。少伟要上前说什么,陈瑞制止他。 陈瑞看看何教授笑嘻嘻地说:“何教授,我知道让您和嫂子孩子分开您很不情愿,让您从繁华的大城市来我们这个山旮旯您也会有落差,但是,跟着我们干,我们不会亏待嫂子和孩子,这点黎老师是了解的。只要嫂子开口,我们一定想办法办到,就算办不到创造条件也要办到。以后,我们成功了,赚大钱了,世界各地,嫂子想去哪就去哪,孩子想去哪就去哪,您想去哪就去哪。只要这新品研发成功,我们就送您到嫂子和孩子身边。” 何教授听到孩子,不禁问到:“此话当真?” “我陈瑞说到做到,从来不失信于人!” “好,你给我一个半月时间我一定按照你们的要求研制出纯度高的新型液体毒品,到时候你得让我到我老婆孩子身边。” “完全没问题。实验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对外我们这里是酱油厂的研发室,研发一些加入科技的酱油,对内,您就负责新品的研发。” 陈瑞带着何教授到实验室,黎老师和他的学生们正在制作蓝丸。 陈瑞敲敲玻璃窗,黎老师抬头看到何师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师兄!”黎老师出来脱去口罩说。 “黎晖,是你把我弄来的吧?” “师兄,这不是想和你切磋切磋吗?再说了,我们出来打拼不都是为了家人过得好吗?” 何须听懂了黎晖的言外之意,便不再说话。 “黎老师,何教授初来乍到的,有很多不习惯之处,你就带着何教授了解了解环境。”陈瑞出来打圆场,既是圆场也是命令。 “好的,瑞总。” “何教授,黎老师跟我们合作一直都很愉快,有什么不懂的您就问他。”陈瑞简单的一句话,道明了何教授和黎老师的服从关系。 何教授没有说话。 “瑞总,你可能对我师兄不太了解,他可是从不服从任何人的。” “黎老师,你在我这里也算老人了,大家知根知底的,这个研发室你得帮我管起来。有什么需要找华叔,他会帮你安排的。” 陈瑞想想又转头搂着何教授说:“何教授,你和黎老师是师兄弟,你们强强联手,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没有我们赚不到的钱。以后还是二位就放开手脚干,山川的未来是你们的。” 何教授没有说话,眼睛瞅着黎晖,满是怨恨和不服。 安顿了何教授,陈瑞和少伟去少伟家喝酒。 “还是你这里最舒服。” “还能有酒店舒服?” “家始终是家,酒店比不了。”陈瑞说着去少伟酒架上拿酒。 “瑞哥,你哪不是没酒,为什么要来我家喝我的珍藏。”少伟从他手里抢过酒,换了一瓶打开,倒了两杯递给他一杯。 “不想去办公室也不想回酒店。”陈瑞接过酒喝了一口。 “怎么了?还跟罗大小姐吵架呢?” “嗯。想想就来气。” “你得了,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张欣欣不就是腿上缝了几针嘛。” “腿上缝针对张欣欣来说算是很大的事了。有时候真想把她送进监狱。” “你可别干傻事,留着她还有用呢。” “我知道,我有数。” “你啊,还是找个台阶下吧,小女生,哄哄就行了。”说着少伟从沙发上拿起一包东西丢给他:“喏,帮你买的,拿去哄你的高中生。” 陈瑞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连衣裙,粉红的颜色,领子上有黑色的蝴蝶结,他拿到的时候想到了张欣欣:“这裙子送张欣欣倒是不错。” “哥,瑞哥,你倒是冷静些。” “对了,何教授媳妇和女儿你都安排妥了没?” “放心,都安排妥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反正这个套路你我都玩得明明白白的。” “现在我们把工厂搬到酱油厂,何教授也来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毛爱莲也死了,不会有什么事了。” “警察还在调查,这事不知道最后怎么定论。” “不知道怎么定论我们就帮他们定论嘛。” “除了意外,不能有别的死因了。反正那条路上每年都要死伤不少人。” “嗯,我让阿森去办。”两人碰了碰杯,干了。 经过警察的调查,基本认定这是一起意外,常飞把相关文件送到王兴民办公室。 “就这么结案了?” “是的。” “轮胎痕迹、监控、周围人的口供都查了?” “能查的都查了,都没什么问题,尤其是胎痕,矿山那条路十六道弯很险峻,货车小车、晚上玩赛车飞车的人太多了,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新旧轮胎痕迹夹杂,基本很难查。监控更别提了,只有进山前两公里的路口有我们的监控,如果不走那条路,也查不到。” “天瑞的人查了没?” “都查了,陈瑞、华卫国甚至罗子夕和罗浩都查了,都没有什么问题。” “华卫国的儿子呢?” “也查了,他那段时间不在山川,去了湖南,说是旅游去了。” “车呢?” “车也验了,除了自身的划痕擦痕,没有和其他车碰撞留下的痕迹。” “毛爱莲喝酒没?” “没有,我们对尸体进行了尸检,没有酒精和毒品残留。” “这么说真是意外?” “目前的证据是,矿山那边山路实在太危险了,志忠平均一个季度一起车祸,也不足为奇了。” “钱呢?” “附近村民捡了很多,能找回的都找回了,费了不少警力,您猜多少钱?” “几百?” 常飞伸出一个巴掌说:“五百万呢。您说这做铜矿真那么赚钱?” “不好说,钱都通知家属来领吧!” “这毛爱莲可只有一个儿子,高一,年纪轻轻就继承这么大一笔财产,后半辈子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享乐就行了。我要是也能继承这么大笔钱,我还干什么公安啊!” “得了啊,你,别异想天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常飞出去以后,王兴民陷入了沉思,自从陈瑞回来以后山川有些不太平,他的种种行为表现出的就像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商人嘛,总要有些手段,他见过他几次面,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王旭喜欢跟他在一起玩,平心而论,他对王旭也算不错的,毕竟是救过王旭。出于一个老警察的自觉和警惕性,他总觉得这次陈瑞回来对王旭的好有些过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毛爱莲的案子以意外结案了。陈瑞如同种劫后重生,他和少伟在他办公室庆祝。 少伟递给他一杯威士忌。 “你啊,要不是阿森想办法处理了你那些轮胎痕迹,今天你也不能坐在这里云淡风轻地喝酒。还有罗氏父女的口供对你也有很大的帮助。” “我知道。一切都是你们的功劳!”陈瑞碰碰杯,看着少伟说。 “幸好你没碰她的车,不然蹭一块漆都有暴露的危险。” “这说明佛祖还是眷恋我的,舍不得我死。”陈瑞说着放下酒杯,双手合十说:“谢谢佛祖!我佛慈悲!” “照我说你得找个寺庙添点香油钱了。” “寺庙?” “我听说荡芽山的山顶上有一个寺庙,改天我们去烧烧香?” “什么人?” “山老大!” “他们最近搞什么名堂打听到了没?” “他们在研制新型毒品,但是一直没见面世。” “工厂在哪里?” “这个没打听到。不过我会继续打听。要不要去会会?” “等毛爱莲的葬礼和追悼会结束之后,我们俩上山会会他。” “那烧香呢?” “我记得毛爱莲出事的村子叫达朵吧,那里好像有一个清代的古寺,烧香拜佛我还是信自己山头的佛!” “我让小伍安排安排。” “你顺便让阿森出面接触一下毛家的人,看看葬礼和追悼会怎么安排。” “嗯,我去安排。” 两人碰碰杯。少伟提到烧香,像是点醒了他,他这次能劫后重生,躲过警察的调查,全靠佛祖保佑,他是该去寺里烧香拜佛了,他是一个坚定的唯我主义者,这些宗教的东西他从来不信,可是老魏信,每次出发老魏都要烧香拜拜。久而久之,他身边的人也就跟着信了。 “我走这段时间,灵儿怎么样?” “她?她很好,我也很久没她的消息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她搬到沈鑫家住了,沈鑫对她可好了,听说还给她补过了一个生日,亲手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灵儿生日?” “你看,你都忘记了吧?” “真是给忙忘了。” “我也给忙忘了。沈鑫对她真的挺好的,你就安安心心赚钱吧!”陈瑞端着酒杯要跟少伟干杯,少伟没理他,自顾自地喝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白月光,他有张欣欣,少伟有灵儿,他们身在江湖,却爱而不得,彼此懂,却心照不宣。少伟是比他幸运地,至少少伟和灵儿是互相爱着对方,可是张欣欣却只爱着王旭。张欣欣把他当作哥哥一样对待,他是知道到,他不排斥这样的相处,只要能让他对她好就行了。如果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他宁可做她一辈子的哥哥。 张欣欣拆线的日子到了,陈瑞一早把车停在王旭家院子中间,上次送王旭跟保安打过照面,陈瑞一早去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发了一只烟,寒暄几句,保安大哥就把道闸打开放他进去。他想把车开得离王旭家单元楼更近一点,这样张欣欣就不用走太多路。 等了许久,王旭和张欣欣哼着歌从楼梯上下来。 他靠着车门对两人招手。 “瑞总,你不送罗子夕来我家楼下等着干什么?”王旭问。 “今天拆线是吧?我来送你们去医院啊。”陈瑞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说。 “你真是闲的。”王旭一边拉门一边示意张欣欣上车。 “我又不是病人,我自己打车就行了,你们两个男的陪我拆线算怎么回事啊。”张欣欣说。 陈瑞过来扶着张欣欣的肩说:“欣欣,你就听哥的,好好坐着,我今天给你们当一天司机。” 王旭看陈瑞扶着张欣欣的肩,过去把陈瑞手拉开说:“张欣欣。不要喊得那么亲切。” “她是我妹子当然要喊得亲切一点了。对吧,妹子。”说着看着张欣欣。 “当然。”张欣欣说完看着王旭。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旭急了。 张欣欣和陈瑞笑了。 “上车吧,这位同学。”陈瑞说。张欣欣钻进车的后排。 “那还差不多!”王旭说着也坐进了后排。 三人来到医院,换了一个医生,张欣欣把病历本递给医生,医生很大声地说:“哦,拆线是吧?跟我进来,你们两个就在外面等着。” 张欣欣跟着进去拆线,王旭和陈瑞在外面过道站着。 “对不起!”陈瑞说。 “什么对不起?”王旭一脸懵。 “张欣欣受伤的事。” “与你无关的。” “我知道是罗子夕把她推下去的。” 王旭一脸震惊:“你知道?” “嗯,我去接罗子夕在学校门口听说了。” “所以你才来医院找我们?所以今天你才来送我们?” “嗯,实在对不起。”陈瑞的这句对不起不是替罗子夕说的,而是替他自己说的,他一直认为只要当初他把罗子夕送进监狱,张欣欣就不会受伤。 “没事,罗子夕那人吧,从小就这样,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特别多,真不是我说他的不好,我跟她一起长大,她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她针对张欣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可能还会做更过份的事。”陈瑞原本是想说罗子夕教唆强奸一事,但他想想改口了。 “你得管好她啊,不过她真没人能管得下来,她爸妈都管不住她。哎,也是为难你了!”王旭说着拍拍陈瑞。 张欣欣拆完线,拿着单子出来。 “这是什么?”王旭问。 “医生让去缴费拿药。”张欣欣说。 陈瑞一把抢过单子说:“我去吧!” 张欣欣对王旭说:“你去拿回来我自己交。” “没事,让他去交吧!”王旭知道,如果不让陈瑞交费,他会一直不心安的。他作为罗子夕的男朋友,这样的担当是应该的。换做张欣欣让别人受伤,自己作为家属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的。 第68章 葬礼 陈瑞出面给毛爱莲安排了追悼会,按照毛家的意愿,追悼会和葬礼安排在一起,地点就选在殡仪馆。 当天出席的政企的人不少。人都是势利的,逝者如斯,毛爱莲走了,没什么人在意她,来的宾客都是给陈瑞这个副市长面前的大红人面子的。有不少人想要巴结他的人,平时去ktv见不到他就借着这个机会来这里蹭个脸熟。 王兴民听说有市领导和各政企的领导,特意安排了刑警和特警去做葬礼的安保工作,由常飞带队。虽然毛爱莲案已经结案了,但他总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他想借着葬礼看看有没有什么端倪。 毛爱莲喜欢浪漫、时尚,喜欢鲜花,尤其是香槟玫瑰,喜欢安静,葬礼布置得很浪漫,不像当地一些葬礼吹唢呐、扎纸人,毛爱莲的葬礼上满是鲜花,白色黄色香槟色的鲜花布满了全场,灵堂和棺材上也铺满了鲜花。 门口是签到处,所有参加葬礼的宾客都要逐一填写姓名单位电话和礼金数,这些以后毛家是要根据名单还礼的。现场工作人员给嘉宾们每人佩戴一朵鲜花,香槟玫瑰是毛爱莲喜欢的花和白色的小菊花寓意着对逝者的哀悼。进门就铺着黑色的地毯,正对着灵堂,陈成跪在那里,他旁边站着的家属是外婆和小姨。灵堂上放着一张毛爱莲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到她笑得无比灿烂。 照片是陈成选的,那是他拍的唯一一张妈妈的照片,他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当时看到云麓雪山的照片觉得摄影师们拍的很美,便嚷嚷着让妈妈给他买相机,妈妈去昆市出差是给他带了一台柯达胶片机和几卷胶片。陈成拿到相机开心极了,匆忙装上胶卷,第一次不会安装弄报废了一卷胶卷,妈妈不但没有骂他,还笑嘻嘻地帮他重新装一卷新的,并教他怎么用相机。他拿起相机对着妈妈,说:“妈!”妈妈回答“诶。”嘴角很自然地向上扬,看着给自己拍照的儿子笑得无比灿烂。就这样,陈成拍下了人生里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为妈妈拍的照片,尽管有些模糊,但他喜欢妈妈灿烂的笑容,也喜欢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和意义。 灵堂旁边放着电视和dvd机,陈瑞让广告公司的人把毛爱莲的生平、照片都做成一个小短片,刻在dvd碟上,在追悼会时候播放。 第一个到葬礼的是罗浩和罗子夕,罗浩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他知道陈瑞现在的地位不同往日,他还有许多要倚靠陈瑞的地方,特意一大早就带着罗子夕到现场,也是想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罗子夕和陈瑞吵完架就哭着回去了,她以为罗浩会给她撑腰,没想到罗浩让她去道歉,她觉得自己没错,说什么也不愿意道歉,就这样僵持着,得知要开追悼会,一早就带着罗子夕来了。两人叩首敬香完毛爱莲,罗浩找了个位置坐下,罗子夕站到陈瑞身边,贴着他站着,见陈瑞没有说话,她伸出一个手指轻轻勾勾陈瑞的手心,陈瑞也无动于衷,华叔见状对他使了个脸色,他便顺势拉了拉罗子夕的手,算是和好了。 接着进来的是陈瑞和陈成都不认识的人,他叩首敬香完后,对着陈成说了几句,就去找陈瑞。 “陈总,我是大风车行的黄明。”说着递上名片说:“听说您喜欢赛车,我这到了不少好车,摩托车也有,改天您过来坐坐?” 这样的场合,陈瑞只能礼貌地收下名片,对对方说:“逝者为大,今天是毛总的葬礼,不谈别的,有什么我们过后谈。” “您对毛总真够义气,谁能认识您都是种幸福啊!”黄明说。 陈瑞没有说话,指指灵堂。 郑力进来了,虽然他跟毛爱莲交道不深,但也算是认识,出席葬礼是应该的。上次跟沈鑫在ktv打架之后他就没见过陈瑞,沈鑫的事算是个意外,凭心而论,陈瑞招待得挺周到的,要不是沈鑫莫名其妙闯进来,灵儿早是他的人了,怪就怪这沈鑫。说实话后面陈瑞找的姑娘伺候得挺好,他挺满意的,所以对陈瑞也没什么不满的。 郑力叩首敬香之后对着陈成说:“大侄子,我跟你妈也是老朋友了,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就来找叔,叔肯定帮你。” “谢谢叔叔!” 郑力转身走向陈瑞,站在陈瑞面前说:“大侄子,上次ktv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 “郑叔叔,您客气了,我们也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下次一定严加管理,闲杂人等谢绝入内!”陈瑞说。 “下次我约几个朋友,咱们小聚一下吧!”郑力说。 “可以,时间地点您安排,要到ktv来也是可以的。您提前给我打电话。” “那就电话联系了啊!” 郑力说完找了个地方坐下。 跟着进来的都是一些山川有头有脸的人,各企业的老总董事长、各局的局长副局长。认识的,陈成和陈瑞就多讲几句,不认识的就只是寒暄两句。 突然一个男人的哭声老远就飞奔着冲进来。 “哎哟,爱莲啊,你死得好惨呐,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怎么那么狠心!”男人一边哭一边哐哐哐磕头。 “这是什么人?来人,把他拉出去。”华叔说。 毛爱莲生平最讨厌哭,葬礼之前毛家人就通知过各位宾客葬礼忌哭泣流泪,现在葬礼上出现个人就这么鬼哭狼嚎地叫嚷着,实在是对逝者大不敬。 小伍带着人上来架住男人要往外走。 “爸,你怎么来了?”陈成抬头看着男人说。 听到陈成喊爸,华叔示意他们把人放下。 “爸,你怎么来了?”陈成站起来走到对方身边又问了一遍。 小伍把人放下,男人生气地拉拉自己的衣服。 “小成啊,你妈死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说说,我好歹还是你的监护人嘛,你妈死了,你以后可怎么办,你妈死了,这些财产可怎么办?”陈建川拉着陈成的手大声地说。 小林警官看着这不懂事的人,小声对常飞说:“终于知道毛爱莲为什么宁可给钱也要离婚了,这男人也太不是人了。” 常飞眼睛盯着陈建川,嘴上说:“以后陈成要是跟他一起生活,也是够呛。” 陈瑞也看着陈建川,这是他第一次见陈建川,他走过去拉着陈建川的手说:“叔叔,葬礼上不允许哭闹的,请你尊重逝者。” 陈建川甩开陈瑞的手说:“你他妈谁呀?我媳妇去世了,我来悼念一下也不行啊。” “悼念可以,哭闹就不行。毛总生前最讨厌人哭,为了尊重毛总,葬礼上规定不允许哭闹。” “你谁啊,你说不哭就不哭,你说不闹就不闹地?”陈建川瞅陈瑞一眼,转身又扑通跪在灵堂前:“爱莲啊,你死得真的好惨啊,谁害你的你就给我托个梦,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见陈建川这么闹,陈成外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吼道:“陈建川,你给我滚出去!” 陈成拉着他爸爸赶紧往外拖:“爸,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陈建川用力一甩手,陈成被甩了摔到地上,陈瑞赶紧过去扶他起来。 “摔到哪吗?” 陈成摇摇头,看着陈建川说:“爸,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祭拜爱莲。”陈建川说着又跪了下去。 陈瑞走到常飞面前说:“常队,这个人大闹灵堂,是不是可以把他带出去?” 常飞带着大林往陈建川身边走去,陈建川看看常飞,坐在递上说:“救命啊,警察打人了,警察在灵堂打人了。” 常飞不敢再说话,一怕流氓耍横,二怕惊扰了灵堂。 “给你一万,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陈瑞在陈建川身边,拿出一沓钱说。 “五万。” “就一万,你要,现在拿钱滚。” “我不要呢?” “毛爱莲的遗产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在这里哭闹不就是为了演一出一往情深,好以后打官司争遗产时候多要钱吗?我告诉你,毛爱莲的遗产你一分钱拿不到,你打多少次官司都拿不到。” “我是小成的合法监护人,他继承的遗产我也有份的,我也有权利支配的。” “你先问问毛总答应不答应。” 陈建川看看陈瑞又看看陈成,他对着陈成轻轻摇摇头,陈成点点头。他懂了陈成的意思,看来无论他演多少戏,遗产他是一分拿不到,与其这样,不如拿这一万走人。 “一万就一万。我告诉你,我才是小成的合法监护人。”陈建川说着一把把陈瑞手中的钱抢过来,揣在裤子包包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刚才一点小小的插曲,还希望不要扰了逝者的清净。”陈瑞说着张罗各位。 正说着,田副市长进来,按照礼数叩首敬香,对陈成和外婆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来到陈瑞身边。 “刚才怎么回事?有个人气呼呼地冲出去,还撞了我一下。” “一个无赖来闹事,已经解决了,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陈瑞说:“您没事吧?” “没事。” “实在不好意思,好好的葬礼,让您见笑了。您先请入座。” “没事,我也就是来看看你,我还要赶一个会,过来打个照面就走了。”田副市长说。 “我送您出去。”陈瑞说。 “你先忙葬礼吧,这个时候这些人情礼节,我们两个就免了。”田副市长对着他说。 陈瑞示意李大波务必将田副市长送上车。李大波知道他是怕陈建川没有走远,憋着坏,于是把田副市长送上了车才回去。 李大波回去的时候无名面、雪上一枝蒿、山川酱油厂的人都到了。 跟着进来的是王旭、张欣欣、李善。陈成虽然跪着,但陈成老远就看到了李善,他知道李善是爱着他的,不然李善不可能来他妈妈的葬礼。三人叩首敬香完,王旭拍拍陈成的肩没有说话,张欣欣只是说了句“节哀!”,李善一句话没说,就跟着王旭张欣欣走到最后坐下,陈成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说了,但她能来他内心还是高兴的。 最后进来的是体育局局长、文化局局长,都是陈瑞的老熟人了,他们跟毛爱莲不熟跟陈成也不熟,匆匆祭拜寒暄完就站到了陈瑞的身边,出于对逝者的尊重没有说话。 按照议程,追悼会由广告公司请的专业司仪主持。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友: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悼念毛爱莲女士的逝世。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参加今日追悼会的各位来宾,他们是:财政局郑力局长,教育局罗浩局长、体育局局长孙局长、文化局局长蒋局长、供电局局长施局长、物资公司张总、农业银行梁行长、无名面条小吴总、雪上一枝蒿周总,山川酱油杨厂长等等。接着,进行三分钟的默哀,奏哀乐,让我们表达对逝者的深切怀念。” 三分钟的时间里,大家各怀心事,只有王旭张欣欣和李善是真心在对逝者进行缅怀。 “接下来是致悼词环节,由矿业公司华总致悼词,表达对逝者的敬意和哀思。” 华叔上去讲话,稿子是广告公司的人写的,里面满是对毛爱莲的赞美和哀悼之情。 听得现场很多人痛哭流涕。 “接下来是家属讲话,有请毛爱莲女士的儿子陈成。” 陈成上去,拿着话筒,许久才说:“我的妈妈,是一个正直、善良、开朗、热爱工作、热爱生活的人,她喜欢鲜花,所以今天这里鲜花环绕。她把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她的工作,其实我知道,她是为了给我好的生活,为了让我衣食无忧。她很早就离婚了,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养大。这些年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和坎,妈妈总是会笑着跟我说:‘小成啊,人生就是这样关关难过关关过,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再苦再难我们也要笑着生活’。她就是这样一个开朗乐观的人,她总是希望她的开朗和乐观感染着周围的人。可是她就这么离开了我们。无论有多悲痛,我们都要坚强开朗地面对明天。今天感谢各位叔叔阿姨来送我妈妈最后一程。妈妈,您像星辰一样,照亮着我们前行;此刻,我们心如刀绞。愿您在天国安息!”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向遗像三鞠躬的环节,表达对逝者的敬意和告别。” 所有人一起跟着司仪的口令鞠躬。 “最后是遗体告别,请来宾按顺序环绕遗体告别,毛爱莲女士生平最爱鲜花,也希望我们今天能用鲜花陪伴她最后一程。” 大家轮流走到毛爱莲棺材面前,依次把胸前的胸花轻轻放到棺材上,让毛爱莲最爱的香槟玫瑰陪伴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追悼会结束,到场的嘉宾们对陈成和外婆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匆匆离开,陈瑞在停车场送客,他知道,今天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他来的,虽然不能喧宾夺主,但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最后出来的是物资公司的张总。 “陈总,您好,我是物资公司张中华。”说着递上名片。 “张总,您好!”陈瑞接过名片。 “陈总的ktv搞得很好啊,我接待客户去过几次。客户们都赞不绝口。” “承蒙张总夸奖了。以后您要去给我打电话。”陈瑞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 “过两天招待昆市来的客户,正准备邀请到您的ktv呢。” “到时候您给我打电话就行。” “感谢!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总走了,华叔出来,和陈瑞一起上了车。 “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华叔长舒一口气。 “累死我了!”陈瑞挪挪屁股、拍拍自己的肩膀说。 “还真是关关难过关关过。这下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陈瑞看看手表,把副驾的椅背摇下去说:“华叔,我躺会儿,他们出来了喊我。” 华叔看看殡仪馆正厅的门,看看陈瑞说:“睡吧。” 第69章 情书 追悼会一结束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来推尸体去火化,王旭、张欣欣、李善陪着陈成、外婆和小姨在外面等着。 李善面对着玻璃门站着,陈成走到李善身边,回头看她说:“谢谢!” “应该的!”李善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看脚尖。 “我们.....”陈成欲言又止。 “我们分手了。”李善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决绝。 “善,我现在真的不能没有你。” 李善看看他那虔诚的眼神,深呼吸,说:“我喜......” 李善刚要说什么,小姨就大喊陈成:“小成。小成。外婆晕过去了。” 陈成听说外婆晕过去,没等李善说完话就飞奔过去,背起外婆往外跑,王旭和张欣欣在两边扶着外婆的肩一起往外跑,小姨也跟着跑出去。 华叔看到陈成背着外婆出来,拍拍陈瑞,两人赶快下车,迎了过去。 “怎么了?”陈瑞忙问。 “晕过去了。得去医院。” “上我车。”陈瑞说,转身对着停车场喊:“大波!快送老太太去医院。” 李大波从车上下来开车门,陈瑞和陈成一起把老太太送上车。 小姨钻进车说:“小成,你在这里等着,我送外婆去医院。” “波哥,麻烦你了。”陈成看看外婆对李大波说。 “你放心吧,成少!”李大波说。 陈成关上车门,转身回去,李善一个人坐在条椅上等着。 他在她身边坐下,什么话也没说,靠着墙,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妈妈不喜欢哭,他忍了一整天了,爸爸大闹妈妈葬礼,外婆病倒,对他来说是雪上加霜的打击,除了哭,他没有任何发泄的地方。 李善听到他的抽噎声,转头看着这个陪伴自己两年多男孩,有些心疼他,伸手把他搂入自己的怀里,陈成抱着李善,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王旭、陈瑞、张欣欣远远看到陈成哭,都没有走过去,任由他在她的怀里哭。哭累了,他就靠着她睡着了。 “毛爱莲的家属。”殡仪馆工作人员说。 李善拍拍陈成说:“叫你呢。” 不一会儿,陈成抱着毛爱莲的骨灰盒出来了。 陈瑞开车送着陈成和朋友们为毛爱莲的骨灰下葬,墓地是陈瑞和外婆一起选的,外婆说,希望毛爱莲的墓地的和毛爸的近一些,这样上坟的时候她不用来回跑。陈瑞就在毛爸墓地附近找了一个近的位置。 通常山川下葬,不是土葬就是火葬,下葬以后,第二年才立碑。陈瑞不知道自己明年此时在哪里,他的命不由他自己,老魏让他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他只能趁着现在一步到位,下葬、立碑一起做了。他定了鲜花,毛爱莲喜欢的香槟玫瑰,他要让毛爱莲的墓碑鲜花环绕。 墓碑上刻着鲜红的字“慈母毛爱莲”。陈成看着这几个字,内心感到了绝望,没了妈,他以后还能怎么办? 安葬完毛爱莲,陈成又祭拜了外公。下坟山的路,李善一路拉着陈成的手,她只是想给他力量,想让他知道他还有朋友在关心着他。 王旭拉着张欣欣,陈瑞过来问:“张欣欣,你腿没事吧?” “已经好了,可以随意活动啦。”张欣欣说着跳了几下。 “别动!”王旭拉着她说:“别又弄伤了。” “哎哟,跳几下没事的。” “你没事就好!”陈瑞看着她心疼地说。 陈瑞依次把李善、王旭张欣欣送回家,最后才送陈成回家。 “去医院吧,去看看外婆怎么样?”陈成说。 “我给大波打了电话,他和小姨陪着呢。” “外婆怎么样。” “就是累了,打了吊针,人也醒了。没事,不用担心。一会儿打完吊针大波会送她回去的,你回去睡一下吧,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 “回去一个人也睡不着。”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我随便走走吧!” “我找个地方停车陪你去吧!”陈瑞担心陈成出什么事。 “没事,我就走走!” 陈瑞把车停在路边,陈成下车。 “陈成。”陈瑞也下车喊他。 陈成回头看着他:“什么事?” “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找我,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给你支持。” “嗯!” 陈成一个人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李善家大院,他坐在大院门口抱着防护栏靠着,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 陈瑞把所有人召集到ktv办公室,少伟、小伍、阿森、大波,逐一给大家倒酒。 “毛爱莲的事就到此结束了。辛苦各位!尤其是阿森!”陈瑞说着给阿森递上酒:“阿森,要不是你,我轮胎痕迹就暴露了。我敬你一杯!” 陈瑞一饮而尽。 阿森说:“瑞哥,我从小是华叔和魏叔带大的,华叔和魏叔的事就是我的事。来之前魏叔说了,到了山川一切听瑞哥和华叔的,在这里,你和华叔的事就是我的事。” 阿森说完也一饮而尽。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比我年长,我是这里最小的,但是既然魏总把这里交给我,既然大家都叫我瑞哥,那我就得当好一个老大,当好一个哥,带大家过好日子。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就是想说说以后的打算。现在蓝丸在山川已经站稳了市场,何教授和黎老师也已经开始新型毒品的开发。这都是全靠大家的努力。现在基地转移到酱油厂,华叔也跟着酱油厂和矿山两边跑我怕华叔身体吃不消,毛总一走,矿山没人了,我想阿森主要负责矿山的日常经营,华叔还是负责基地的事。” “瑞哥,我怕我做不好。” “你跟着华叔也那么长时间了,矿山的日常经营我相信你是能做好的,没问题的,我信你!” “谢谢,瑞哥。” “矿山先这么弄着,毛总走了,陈成还在,该给毛总的,一分不少都给陈成。” “是,瑞哥。” “阿森,除了矿山的日常经营,运输还是你来负责。之前没出过什么问题。以后我也相信你不会出问题。” “少伟,你就盯好慢摇吧和渠道。洗车场、大金链都要盯紧了,尤其是洗车场那边的出货,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我办事,你放心!” “小伍,你还是管好ktv和人,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盯紧,不要出什么意外,尤其是德宏带过来的兄弟。几个点的安保得管好。” “是,瑞哥。现在矿山后山的人都全部撤到酱油厂研发室了。ktv和慢摇吧的自己人都没什么问题。” “你把人都盯紧了,人手不够跟我说,我让我舅再找几个会枪能打的过来。另外,灵儿那边你多抽空去看看她,有什么消息和任务你就负责跟她对接。毕竟你们是老乡,面上也说得过去。” “是,瑞哥。” 少伟从椅子上跳起来说:“看灵儿的事我可以!” “可以个屁,你坐下!见灵儿,你想都别想。” 陈瑞指着他说,他想干什么陈瑞太清楚了,可是见灵儿的事不能交给少伟。 少伟白他一眼坐下了。 “大波。” “瑞哥。”李大波听到自己的名字站起来说。 “你跟着我也好几个月了,平时除了给我开车,我想你多跑跑酱油厂和基地,酱油厂那边有杨厂长当替死鬼,你就盯好他,基地那边你跟着华叔多学学东西,七月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就跟着华叔,帮华叔开开车,别让他累着了。” “瑞哥,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段时间,一两个礼拜就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一切都听华叔的。” “是,瑞哥!” 陈瑞再次给几个人的酒杯都倒满酒,举起酒杯说:“兄弟们,山川的天下是我们的!我敬哥几个!干杯!” 少伟、小伍、阿森、大波都举杯说:“干杯!” 大家一饮而尽,陈瑞示意大波给大家斟酒,哥几个在陈瑞办公室喝得欢,陈瑞靠在椅背上看他们喝得起劲,心里也开心。他到德宏,最不得的就是人心,大家对他的猜忌、敌意他是明显能感受到的。眼前的这些人,除了少伟是能交心的,其余的人都是老魏从小养到大的,他们都是老魏的人,尤其是李大波,虽说是司机,但其实是老魏派到身边监视他的。他只有把事干漂亮了给大家一个交待,才能真正地站稳脚,才能真正地当他们心服口服的瑞哥。 陈成像往常一样到学校上课,一路上都是窃窃私语八卦他的人。 “喏,那个就是陈成,他妈前段时间坠崖子死了,听说满山都是钞票。” “满山都是钞票?那得多少钱啊?”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他妈妈是做什么的,怎么能赚那么多钱?” “听说是做矿的。” “谁知道呢,该不会是做那种生意的吧?不然怎么能来钱那么快。”说着两人笑了起来。 陈成可以忍受别人说他骂他,可是不允许别人说他妈妈。 他停下来转身准备上去骂她们,李善突然冲上去猝不及防地扇两人耳光。 “你他妈有病吧,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谁让你们嚼舌根!我警告你们,要是敢对逝者不尊重,我见一次打一次。”李善说完转身对陈成说:“陈成,我们走!” 李善拉着陈成走了,剩两个女生面面相觑,气得直跺脚:“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两人走远了,李善放开陈成的手说:“快走吧,要迟到了。” 陈成上前去拉着李善的手:“善,我们是不是和好了?” 李善甩开他的手说:“我们分手了。分手就是分手了。” 陈成又拉着他:“那你刚才又帮我出头。” “那是因为我见不得他们说你!”李善说完大步往前走。 “那就说明你还喜欢我,我们和好好不好?”陈成追上李善说。 李善停下来,对着他说:“陈成,你就当是误会好不好?我们分手了。” “不要,我不同意!” 李善看看他,嘟着嘴吹口气,说:“好,陈成,我告诉你,我喜欢上别人了!” “我不信!你肯定是为了跟我分手乱说的。” “你爱信不信!”李善说完飞跑进教室。 下了早自习,李善递给张欣欣一封信:“你帮我给陈成吧!” “什么东西?”张欣欣转身接过信问。 李善对着张欣欣招招手,张欣欣站起来把耳朵凑过去,她说:“分手信。” 张欣欣把信丢到桌子上说:“我不拿!要拿你自己拿。” “哎哟,欣欣,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他就是不信我跟他分手了,老是嚷着要和好。” “你们跟闹着玩似的,谁信?哦,你分手了还为他打人,你分手了还请假去人家妈妈葬礼,你分手了还拉着人家抱着人家?” “那不是同情他心疼他吗?要是你,我也一样出头。” “真分手了?” “真的,那你要告诉我真分手的原因。” 李善悄悄凑近张欣欣耳朵说:“我喜欢上别人了。” “谁!” “你把信拿给陈成我告诉你。” 下了课间操,陈成一个人站在走廊看着远处发呆,张欣欣走过去拍拍他的右肩,站到他左边。 陈成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说:“哟,是你啊!” “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在想报文科还是理科。” “那你想报什么?” “可能文科吧!想当作家,想写东西。你呢?想报什么?” “我啊,我肯定报文啊。” “张欣欣,你数学那么好你报文科?” “嗯,王旭不是不好吗?我也学文,跟他一起考,我想考警官学校,他说他也考。” “他不是跟我说他想考体大吗?”陈成脱口而出,看到张欣欣愣住的表情才发现说错话。 “体大?” “嗯,他说想去考体大或者师大体育系。” “他什么时候说的?” “从昆市回来。” “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 “嗯,我知道了。” 张欣欣说着转身走了,走出几步手揣衣服口袋里才发现李善给陈成的信还在。转身回去递给陈成。 “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李善给你的。你中午回家再看吧!” 陈成接过信翻看信封,上面有个粉红的爱心,上面写着“to陈成”几个字。 他问:“情书?” “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 张欣欣说完转身走了,临走又回头说:“别告诉王旭我知道他要考体大的事。” “知道了。”陈成兴高采烈地摇摇信说:“谢谢!” 张欣欣回头苦笑:“可怜的陈成,同时失去两个女人,哎!” 第70章 失踪的少爷 所有人发现的时候,陈成已经消失了两天了,眼看还有十天就要考期末考了,这次考试是文理分班以及快慢重新分班的重要考试,可是陈成消失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消息,就这么消失了。 最先发现陈成不见的是张欣欣,拿给陈成分手信后,张欣欣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想放学的时候跟他道歉,顺便问问他王旭以前的事,以及王旭的爱好,王旭从来不说自己喜欢什么,好像从认识王旭起,她的爱好就是王旭的爱好,她的理想就是王旭的理想,她干什么王旭就干什么,可是真正的王旭呢?认识她以前王旭的爱好和理想又是什么呢?陈成是最了解王旭的人,她想要更懂王旭。 她站在楼梯口等着陈成,直到四个班都没有人了,她也没看到陈成。她想,也许是陈成下午有什么事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下了早自习,她扒在窗口上看,也没有看到陈成,她心想,可能睡过头了,下了早操再看看。下了早操依然没有见到陈成,她开始慌了。她去跟王旭说,放了学王旭去陈成家找他。 “秦妈,陈成在吗?” “王旭呀,昨天放学就一直没回家,可能去外婆家了吧,外婆不是生病了吗?”秦妈说。 “那他打过电话吗?” “没有,他去哪里从来不会告诉我。” “谢谢秦妈,如果他回来您让他打我传呼,我找他有事。” “好的,他回来我转告他。” 王旭买了水果去陈成外婆家。外婆看到王旭高兴极了,拉王旭在沙发上坐下。 “孩子,你来看外婆就好,带什么水果啊,你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 “外婆,这是我妈妈让我买来看您的。” “你妈妈有心了。哎,自从小莲去世,除了亲亲戚戚就没什么人来看我,你还是第一个呢。” “外婆,陈成我们认识四年了,他一直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得来看看您。” “你来这,怎么不和小成一起来呢?” 外婆这么一说,王旭就知道陈成没到外婆家。 “哦,他还在学校补课呢,这不是马上分班了吗?” “对对对,学生就得学习,你成绩好,平时也给他补补。” “我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我让她给小成补。” 外婆看看桌子上的老式挂钟说:“孩子,你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王旭连忙起身说:“外婆我就不在这吃了,我妈身体不好,还在家呢,我得回去陪她。” “留着吃吧!” “真不用了,下次我再和小成一起来看您。” 王旭从陈成外婆家出来又去ktv。他一间包房一间包房趴着玻璃门看,小伍不敢干涉,连忙用对讲报告给陈瑞。 陈瑞走到王旭身边:“嘿,找什么呢?” “陈成。” “陈成怎么了?” “昨天下午就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 “李善给了他一封分手信。” “什么东西?” “分手信。” “葬礼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善说那是因为同情他才对他好。还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这一下子失去两个女人,他这种大少爷怎么会受得了?” “学校、他家、外婆家都不在,我就来这找了。” “他也没来这。” “会不会在慢摇吧?” “我打个电话问问。” 陈瑞拿出大哥大给少伟打了电话:“成大少有没有去你那里?” “没,昨天晚上没看见,目前为止也没有。” “要是看到他就告诉我。挂了!” 陈瑞挂了电话对王旭摇摇头。 “要不然报警吧!” “再找找吧,万一找到了或者明天他自己就出现了呢?如果明天没出现我们再报警吧!” “你说他会去哪里呢?”王旭问。 “走吧,满街找吧!”陈瑞拍拍他说。 两人分头找,王旭骑车去他们经常去的地方找,陈瑞开车找其他地方。 王旭去游戏室。进去就看见大佬四叼着烟在打游戏。 “你可是很久没来了。来来来,来两局!” “四哥,我来找人。陈成来这没?” “没见到啊,怎么了?” “失踪了,哪哪都找不到。” “这大活人怎么会失踪的?” “说来话长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下午就不见了。” “那我喊兄弟们帮忙找找。” “嗯,我再去别处找,找到了你记得传呼我。谢了,四哥。” “自己兄弟,客气什么。” 王旭去了篮球场、足球场、山脚都没人,陈瑞去了毛爱莲墓地、火车站、汽车站,也都没有人。两人无功而返,只能期待第二天陈成能突然出现在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王旭和张欣欣在三班门口守着,可是陈成依然没有出现。 下午午放学王旭和张欣欣去王兴民办公室。 “爸。” 王兴民正在看文件,听到王旭的声音,抬起头看他。 “你们怎么来了?” “叔叔!” “爸,我们有事找你的。”王旭和张欣欣在王兴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事?” “陈成失踪了。” “失踪?” “对,失踪了。” “你确定失踪了?” “确定,打传呼不回,家里外婆家ktv游戏室慢摇吧到处都找了都没找到人,他前天下午就没来上课了。” “你等一下。” 王兴民用桌上的电话拨了常飞的号码说:“常飞,你来我办公室。” 不一会儿,常飞敲门进来。 常飞看看王旭和张欣欣,一脸疑惑。 “王局,什么事?” “你让王旭跟你说吧!” 常飞看着王旭。 “陈成失踪了。” “毛爱莲的儿子?” “对。前天下午就不见人了,打传呼也不回,到处找了都没找到。” “常叔叔,他会不会想不开出什么意外啊?”张欣欣问。 “应该不会,要是出什么意外,我们会接到报警电话的。” “那现在怎么办?” “你俩也别急,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安排人负责的。有消息我通知你们。” “可不可以别让陈成外婆知道陈成失踪的事?” “可以。”常飞说完对着王兴民说:“王局,我先出去了。” “嗯!务必尽快找到人。” “是!” 常飞出去以后,王兴民看看手表说:“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王旭盯着王兴民看:“你又不回家啊?” “一摊事,回不了!”王兴民指指桌子上的文件。 “那算了,我们回家陪我妈吃!” 王旭说着站起来,张欣欣也一起站起来。 “我们走了,王局,再见!”王旭摇摇手,走出去。 “那我让人送你们回去。”王兴民扯着嗓子喊。 “不用了,我有自行车!”王旭说。 “叔叔,回头见!”张欣欣也打了招呼跟着王旭出去。 王旭走在前面,张欣欣追上来说:“你就不想跟叔叔去吃饭?” “不想!” 张欣欣用手肘拐他一下问:“真不想?” “真不想!” “一点也不想?” “一点也不想!”王旭跨在自行车上,问:“走不走?” “走啊!” 张欣欣跳上自行车。 大佬四派人到处找陈成的消息,没能找到陈成;常飞带着警察到处找,到处查监控也都没能找到。陈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警察到学校调查,学生们炸锅了。 “妈刚死,陈成就失踪了,该不会他们家惹上什么人遭报复打击了吧?” “哪能呀,听说是让高一一班的李善给甩了?” “疯了吧,陈成又高又帅家里又有钱,她还不要?” “他妈死了,以后哪还有钱啊,八成是喜欢上了别人。” “高富帅都不能入她眼,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入她眼。” “谁知道呢。” “你们说,陈成到底是去哪了?该不会是......” “什么?” “为情所困自杀了吧?” “怎么可能?” “怎么不会?这妈刚死,又被甩了,就怕一时想不开跳崖了。” “你别说得吓人!要是跳崖警察肯定就找到尸体了。” “小江边的山崖,跳下去是金沙江,沿着江水往下流,怎么找?” 几个同学越说越来劲。 “嘿,说什么呢!”张欣欣和李善站在他们面前问道。 “我们说陈成呢,八成是跳崖自杀了。” 他们以为张欣欣和李善是要一起聊八卦,头也没抬,继续聊。 “你们这样咒别人死礼貌吗?”张欣欣问。 “又不是我们说的,如果他没死,怎么会凭空消失了?警察都找不到。” “要我说,都怪那个李善,要不是她跟陈成分手,陈成怎么会失踪呢?” 李善因为陈成失踪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听到外人指责自己,更加郁闷。 “你说谁呢?”李善抬起手要揪着其中一个女孩的马尾。 张欣欣赶快把她拉开,不给她动手的机会。 “张欣欣,你干嘛?这些人就是欠揍!” “揍了陈成能找到吗?要是能,别说你,我都要去揍她们。” “不能任由她们乱说啊!” “她们哪句话说错了?要不是你那封分手信,陈成也不会失踪!” “我跟他早就分手了,是他自己死乞白赖地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要不是你一再给他误会的机会,他会这样吗?” “这么说是我错了?” “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帮你把信给他。”张欣欣有些责备自己,她一直把陈成的失踪归结成自己的错! “说到底你们都是怪我了?”陈成失踪,李善心里也很不舒服,本来自己跟陈成早就分手了,现在所有矛头都对着她,让她很不舒服。 “没有。” “你就是!” “是我就是怪你跟他分手,你说你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分手,说你喜欢上别人干嘛?” “我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别人管不着。” 张欣欣指着李善说:“你爱谁谁都与我无关,我也管不着,但是陈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旭看到李善和张欣欣吵架,忍不住问她:“你们刚才吵什么?” “没什么。” 看张欣欣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摸摸张欣欣的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有我在呢。” “你不也找不到陈成吗?” “相信警察能找到他的,没准他自己去哪儿玩,玩几天就回来了。” “我倒是没有你那么宽心。”张欣欣说着往前走。 王旭推着车追上她说:“我知道你一直内疚,他失踪真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要不是我拿李善的分手信给他,他也不会失踪。” “那也是李善的错,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 王旭拉着张欣欣的手说:“你听我说,真不是你的错,你相信我,我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他绝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失踪的。” “那他是因为什么事失踪?” “那恐怕要等他回来才知道了。” “他还能回来吗?” “当然,我信他会回来!” “嗯!”张欣欣抬头看着王旭坚定的眼神,突如其来地踏实感,让她坚信陈成会回来。 陈成失踪的第五天,是王旭的生日,一大早,郭琼就起来给王旭煮面,张欣欣也起来帮忙,张欣欣给王旭的面条煎个鸡蛋,用刀把煎好的蛋划成心型,放在面条上。 王旭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张欣欣兴高采烈地把面条端到他面前:“生日快乐!” 王旭看看碗看看张欣欣,指着鸡蛋问:“这是你搞的?” “嗯,喜欢吗?”张欣欣拄着下巴问。 “喜欢,你做的都喜欢。” “那你快吃!” 说完张欣欣去房间拿礼物给王旭,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用灰色的包装纸包好。 “送你的!” “什么?” “打开看看!” 王旭小心翼翼地打开看,是一支钢笔,银色的笔套,黑色的笔杆,笔杆上刻着“xx”,这是他送给她的乒乓球拍上刻的字。王旭看到“xx”的时候笑了。 “笔?” “嗯,我想你用这支笔高考,用它考上你喜欢的大学。” 王旭拿着笔在手上转了一圈,抛起来用手抓住,对着张欣欣说:“我一定会用这支笔考上警官学院。” 张欣欣听到这话,突然想起陈成的话,说:“王旭,其实你想考什么大学?” “警官学院啊!” “我是说你自己内心最想考的大学。” “你考哪我考哪!” “王旭,警官学院是我想考,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理想。” 王旭不敢看她低头吃面说:“我没有。” “你看着我。”张欣欣眼睛盯着他说:“你想考体大或者师大体育系,对不对?” “陈成这个大嘴巴!”王旭悄悄骂了一声。 “如果不是陈成,你是不是就打算放弃自己的理想跟我去考警官学院了?” “是。” “你已经为我放弃了篮球去踢足球,后来又为了我放弃进红塔的机会,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连你自己的未来都搭进去。你喜欢什么就是去追求什么。” “我喜欢你!” “我好好说话呢,别捣乱。我已经欠你,欠你们家很多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把自己的理想和未来都搭上。”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吃面了么?” “吃吧!寿星!” 吃完早餐,两人哼着歌下楼,走到楼下看见有人在树下躲躲藏藏。 王旭把张欣欣护在身后,两人蹑手蹑脚往前走,王旭看背影很是熟悉,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陈成?!” 第71章 这位妹妹好生眼熟 “王旭。”那人转身喊王旭,果然是陈成。 陈成胡子拉碴,他眼神涣散,目光呆滞地看着王旭,王旭身后的张欣欣吓了一跳。这和她五天前见到的陈成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王旭认出了他的背影,自己在马路上面对面擦身而过也不一定能认出他。 “你小子去哪了?”王旭伸手要拍他的手臂,他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我,我跟我爸去昆市了。”陈成支支吾吾地回答。 “打你传呼你也不回,急死了,我们都报警了。” “哦,我传呼没电了。” “学校你也不请假,你们老沈都要疯了。” “走得急,我爸说会帮我请假,他可能走得急忘了吧!” 陈成说着四处瞟瞟,掏出一包烟,递给王旭一支。王旭盯着烟盒看,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牌子。 “我不抽,你不是从来不抽烟,嫌烟臭吗?怎么突然抽上了。”王旭疑惑地看着他。 “郁闷,抽着抽着就习惯了。” 陈成嘴里叼着一根,掏出打火机,手抖着点烟,打了几次打火机都没能打着。王旭伸手帮他点着了烟。 “你是生病了吗?”张欣欣问。 “没,没有,就是饿的。” 王旭搂着他胳膊说:“走,哥今天请你吃面条。” 王旭在学校门口的早点摊点了一碗面给陈成。 陈成不说话,低头狼吞虎咽起来,就像是饿了几天不得吃饭的样子。王旭看着他有些心疼,认识他四年,他从来没这么吃过东西,虽然毛爱莲不经常在家,但是对他的管教一点也不松,从小就教育他吃饭不能发出声音,细嚼慢咽,不能当众掏牙齿。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愿意说王旭也就不问,王旭愿意等,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想办法帮助他。 张欣欣坐在矮板凳上抱着膝盖看着陈成,陈成回来她是最开心的,可是,回来的却不像是那个认识的陈成了。 “陈成......”张欣欣说。 “嗯?”陈成挑起一大筷面条准备放进嘴里,听到张欣欣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嘴。 “没什么,你快吃吧,吃完去上学,马上要考试了。”张欣欣说。 “放学还要去找常飞销案。” “嗯。” 陈成低头吃面,把面条吸出了响声,声音越响,王旭和张欣欣的心就越疼。 “陈成,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你一定跟我说。”王旭看着陈成吃光了的碗说。 “放心,不会有事的,都过去了。”陈成说。 “再来一碗?” 陈成拍拍肚子说:“饱了,走吧!” 陈成还没到教室,陈成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大家都在议论着他这些天去干什么了。 “诶,你们知道那个失踪的陈成回来了吗?” “是吗?哎哟,他也挺可怜的,妈惨死,还被人甩了。” “不知道失踪这几天干嘛去了。” “说不定是泡妞去了,不是被人甩了吗?得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 “我可听他们班的人说他以前会去夜总会,咦,那种地方可脏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染了脏病。” “你这么说啊,难说是得什么病躲着治病去了吧!” “你们猜会是什么病啊?” “谁知道呢?反正小姐病都赃!” “咦,想想都觉得恶心!” 陈成、王旭、张欣欣三人听着他们议论,陈成面露难色,张欣欣要上去骂他们,被陈成拉住了。 “算了,随他们说吧!”陈成往前走。 “好奇害死猫,流言害死人,我不能让他们这么说你!”张欣欣说。 她曾经也是流言中的人,可是她不在乎,现在别人说陈成,她就很在乎,因为陈成跟他不一样,陈成是被呵护长大的孩子,没受过什么挫折,她在乎这个朋友,更在乎他的感受。 “走吧,别管他们,说说又不会掉块肉。”陈成转身拉拉张欣欣,继续往前走。 王旭在后面看着陈成的背影,只是短短五天,有些不认识他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阳光、单纯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垂头丧气、厌世、怯懦的人。 “你要报文还是理?”王旭追上他们问。 “报文,理科学不会。”陈成说。 “我也报文。你这次好好考,考进快班我们就在一起了。”王旭说完拍拍他的胳膊。 陈成伸手揉了揉王旭碰过的地方:“嗯!” 到了教学楼三楼楼道口,陈成对王旭说:“生日快乐!” “你记得?” “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回来,就是想给你过个生日。” “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生日不过了,马上也要考试了。” “陈成,不懂你就问我,我教你!你落下那么多课,得加倍复习才行!”张欣欣插嘴说。 “死记硬背的东西,我行的。走了。” 陈成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张欣欣和王旭也各自进教室。陈成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所有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下了。 张欣欣进教室没有和李善说话,李善也不理她。两人谁也不理谁。 陆天宇凑到她耳朵边问:“怎么了?吵架了?” “要你管,坐过去,别超线。”张欣欣推他一下。 “你们女生就是烦!”陆天宇摇摇头说。 赵灿激动地跑进来说:“陈成回来了,陈成来上学了。” 李善看着他,像是眼里看到了希望,非常地激动。陈成回来,她可以不用内疚不用自责,她终于可以喜欢她喜欢的人了。 高一生活伴随着关于陈成的各种流言和期末考结束了,关于陈成这五天的下落他没有和任何人透露。放了暑假,陈成不是在家打游戏就是去游泳,到了晚上就去ktv待着,带着大佬四,带着社会上认识的朋友,每天玩到半夜才回家。 陈瑞带着罗子夕去四川贵州游山玩水,小伍原本是要报告陈瑞的,但转念一想,瑞哥在的远也管不了,他天天来也好,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任由陈成每天到ktv报到。 张欣欣不想放弃暑假这个打工挣生活费和学费的好机会,她决定去公园门口摆摊画画像,一个画板两个小板凳,一张画五元。 她提出要去画画像的时候,郭琼是不同意的。 “欣欣,放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或者出去运动运动,挣钱的事不是你操心的,你爸爸也还没出来,你就放心跟着阿姨生活。” “阿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出去勤工俭学,就当社会实践了,我算过了,生意好的话一天可以赚五六十元,也可以补贴一下家用,老是在这里白吃白喝,我也过意不去的。” “你怎么能是白吃白喝呢?你不是还做饭做家务呢吗?你给阿姨做伴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姨,我......” 还没等张欣欣说完,王旭从卧室里出来说:“妈,你就让她去吧,不让她做,她就不会在我们家住了。” “小旭,你这是什么话,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的。”郭琼说。 “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人敢做坏事的,我会保护她的。”王旭说着看张欣欣一眼,眼里满是欢喜。 张欣欣悄悄给他举个大拇指王旭满是得意。 郭琼仔细想王旭的话,张欣欣也是有尊严要尊严的,虽然自己已经努力地把她当做一家人,但寄人篱下的感觉她总归是有的。出去摆摊画画也好,一有事做有个寄托,二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让她在这个家过得放松一些。 “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家!”郭琼拉过张欣欣的手,轻轻拍着说。 “阿姨放心,我会的!”张欣欣回答说。 “还有你,一定要保护好欣欣!”郭琼指着王旭说。 “yes,madam!保证完成任务!”王旭立正敬礼说! 王旭用自行车把张欣欣送到公园门口,张欣欣找了个位置支起小板凳,说:“你回去陪阿姨吧!” “我不去,我妈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阿姨这几天又喘起来了,经常夜里起来,我都听到声响,你回去陪她,我这里很安全的,喏,前面不就是个岗亭吗?没事的。” “你真的可以?” “可以,可以。”张欣欣说着把他推到自行车前。 “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知道啦,啰嗦!快回去陪阿姨。” 张欣欣看王旭走了,摆上另外一个板凳,把事先画好的张学友、刘德华、谢霆锋、张曼玉的画都一字摆开。 山老四带着小弟在公园门口办事,张欣欣看到他,拿着事先画好的谢霆锋的画,迎上去说:“大哥,要不要画张画像。” “滚......”山老四的小弟出口骂她。 山老四回头一看眼前的女孩眉眼有些眼熟,瞬间来了兴趣:“小妹妹,怎么收费呀?” “只要五元一张。不像不要钱。”张欣欣一脸真诚地看着山老四。 山老四也盯着她,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 “小妹妹,你这样,我给你二十元,你给我画一张你自己的肖像画,得行吗?” “我只给别人画。” “那你给我画一张吧。” 山老四在小板凳上坐下,张欣欣在他不远处画画,他趁着张欣欣低头画,抬起手掌遮着张欣欣鼻子的位置,眯着眼睛看她。 “别动,动了就画不好了。” “哦,小妹妹,你是哪的人啊?” “我就是山川的。” “山川哪里的?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张欣欣笑了:“贾宝玉见到林黛玉也说妹妹好生眼熟。” “我不是开玩笑,真觉得你眼熟。” “大哥,山川就那么大,那么点人,街子上碰到过也有可能吧!哎,你手别动。” 山老四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 不一会儿画好了,张欣欣把画递给山老四,山老四看着,得意地用指头在纸上弹弹,说:“是不是跟你画的那个谢什么一样帅?” “谢霆锋!是,一样帅!”张欣欣忙说。 山老四让小弟给了张欣欣十元钱。拿着画匆匆走了。走到不远处回头看看张欣欣,跟小弟说:“查查这个小姑娘的来头,我看她挺眼熟。” 不查不奇怪,一查吓一跳。山老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忙着去找山老二,他要把他惊天的消息告诉山老二,刚巧山老五也在山老二家蹭饭。 “二哥,二哥,惊天大发现!” “你安静点!”山老二把做好的菜端到桌子上问他:“什么惊天大发现?” “你们猜我前两天遇到谁了?”山老四得意地说。 “哪个大明星还是哪个大领导?”山老五蹲在椅子上,一只手放进碗里夹一块牛干巴说。 “都不是,我遇见张光荣的女儿了。”山老四说着把山老五拿起来的牛干巴抢了放进自己嘴巴。 “一个小娃子,你有什么激动的?”山老五问。 “我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特别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山老四说。 “四哥,你别说你连高中生都要玩。”山老五说。 “想什么呢?是真见过,你,你,你们都见过。”山老四指着山老二和山老五说。 “没有印象。没见过吧!”山老五还真仔细回想。 “大哥山上的小嫂子,跟她眉眼一模一样。”山老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不能吧?小嫂子怎么可能跟张光荣女儿长得一模一样。”山老五又拿起一块牛干巴放进嘴里。 山老二接着端菜出来说:“大嫂,不是小嫂子,你老四你才见过大嫂几面就说像一个莫名其妙的娃子。” “诶,二哥,你别说,我第一次见大嫂也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山老五说。 山老二坐下来给两人都倒了酒。 山老四接过山老二的酒说:“老五,是不是?我告诉,我找人查了,说是这张光荣的媳妇跑了,她媳妇叫柳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小嫂子。” “四哥,你是怀疑小嫂子是张光荣的媳妇?”山老五惊讶地说。 “不是怀疑,我觉得就是!”山老四说。 “那不可能!”山老五摆摆手说! “不信?老五,你不信的话自己上山问大哥。”山老四用左手大拇指指着门说。 “干什么?!老四,你想干什么?”山老二把酒杯使劲敲在桌子上说。 “我就想上山问清楚小嫂子是不是张光荣的媳妇。”山老四说。 “上次就跟你说过,大哥的事自然有他自己的主张和想法。我们不要干预,不要插手。”山老二说。 “二哥,我不是插手,我就是关心大哥,我怕他被人骗。”山老四不服气地说。 “老四,你关心大哥我知道,但是你觉得大哥几十岁的老江湖还能被人骗?你也太小看大哥了。” “二哥,你的意思是,大哥知道?” “我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但我相信大哥,大哥做事有自己的分寸。” “那二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山老二夹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说:“别问大哥,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上山见到大嫂也要装作不知道。老三那里也别让他知道。现在是新型毒品研发的最关键阶段,研发成功,整个山川市场就都是我们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兄弟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别乱了大哥的计划。” “货快成了?”山老五问。 “就是这几天了吧!”山老二说。 “太好了,我就等着这新货,以前碍于盛家只能偷偷摸摸卖,现在盛家倒了,我们可以撒开手干了,想想都激动!”山老四激动地说。 山老五提议说:“哥哥们,干一个吧,预祝我们的生意红红火火!” 兄弟三人一口干了,把空酒杯摔到地上。 第72章 粉晶 “瑞哥,出事了,你快回来!”小伍给陈瑞打电话。 陈瑞连夜带着罗子夕回山川。罗子夕不乐意了。 “人家还没有去九寨沟呢,听说那里可美了。” “寒假再陪你去。”陈瑞拉着罗子夕的手说。 “寒假冷死了,我才不去呢,寒假我要去一个暖和的地方晒太阳。” “行,你要去哪都行!” “那可说好了啊,寒假你要陪我去三亚,我要去天涯海角看一看。” “你说了算!” 陈瑞搂着罗子夕,罗子夕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跟着陈瑞回家。 把罗子夕送回家,陈瑞到ktv,推开666包房的门。陈成躺在里面,桌子散落着酒和酒瓶,旁边放着半包细小的粉色晶体,在旁边放着针筒。陈瑞看到这些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陈成指责小伍说:“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你们就是这么看的吗?” 小伍连忙低着头说:“瑞哥,我这也是刚发现就给你打电话了。” 陈瑞指着屏幕上出现的“拒绝黄赌毒”的广告说:“这屏幕上打的什么?你们就是这么做的吗?” “瑞哥,真的不关我们的事,他要藏着带进来我们也发现不了。”小服务员怯怯地说。 陈瑞看看他:“你先出去吧,我跟伍哥说几句话。” “是,瑞哥。” 看小服务员出去了,陈瑞看看陈成,拿起桌子上的粉色晶体低声说说:“这是什么?” “我也没见过,第一次见!” “不是应该只有我们的货吗?这货哪来的?查,马上给我查清楚!” “是,瑞哥。” 陈瑞走到陈成身边,拉开他的胳膊看了看,青了一大块,上面密密麻麻小针眼,“这是吸多久了?” “不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注射了。现在怎么办?” 陈瑞把陈成手丢开说:“这个废物!” 陈成突然发出“呵~呵”的笑声。 陈瑞和小伍看着他摇摇头。 “瑞哥,现在成少怎么办?”小伍问。 “得想办法把这毒瘾戒了!他要是这么下去人就废了。” 小伍想了想说:“哥,要不然把他送去戒毒所吧!” “不行,去了戒毒所整个山川就都知道了,那他以后学都上不了了。”陈瑞初中辍学,对上学还是有执念的,自己不读书,但他希望周围的朋友可以读书,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一句口号。 “那送去阿森那里,想办法让他戒了再回来。” “不行,他妈妈就是在矿山没的,让他去那里会更承受不住的。” “那送去黎老师那里?” “你傻呀,送过去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那就只有送回他家了!” “送去他家也不行,老人会知道的,她家的保姆嘴严不严还不知道呢。” “要我说,直接送去给王兴民得了,顺便还可以让王兴民顺藤摸瓜查出这货的来历。” “虽然这货不是我们的,保不齐跟我们用相同的人,贸然让警察查,万一查到我们的下家,我们自己也被牵扯进去。得我们自己先查清楚,把自己摘干净了,再让警察去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哥,你说去哪里合适?” “送去我家吧!” “你家?” “嗯!送去河桥的家。”陈瑞看看表说:“现在快上人了,你盯着他,打烊以后我过来接他,明天你让灵儿先去照顾他一下,我让达扩再送个人过来。” “哥,灵儿......恐怕不行!”小伍说。 “她怎么了?” “她,她怀孕了。” “什么?怀孕?!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刚查出来没几天。你在四川就没跟你说了,想着你回来再说。” “都有谁知道?” “就我和她。” “沈鑫和少伟呢?” “还不知道。她不好意思买验孕棒,还是我给她买的呢。她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等着你回来解决呢。” “明天中午让她过来一趟吧!我跟她谈。” “是,瑞哥,那成少谁来照顾?” “我让大波去吧,等佤寨的人来了再撤回来。”陈瑞说着把桌子上的粉色晶体拿起来装在衣服口袋里说:“我出去一趟,你看好他,不准让他吸了,晚点我来接他。这粉色晶体一定要查清楚。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什么东西也不要留下。” 一个晚上,三重打击,不过是出去了半个月,就出了那么多事:陈成吸毒,粉晶出现,灵儿怀孕。陈瑞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既然事情都出了,那就一样一样解决吧! 他驱车去找少伟。 “哟。这么快回来了?你家大小姐又闹脾气了?”少伟坐在办公室的摇椅上晃悠着。 陈瑞把从ktv拿来的粉晶丢到少伟面前的桌子上说:“看看吧!” 说完在少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少伟拿起粉晶放在灯下看看,又打开闻了闻,用大拇指和食指拿出一些在手指上捻,捻完又把手指放在鼻子上闻闻,把袋子合起来,放在桌子上,拍拍手。 “新货?哪里来的?” “ktv。” “谁这么大胆?敢在自己的场子卖货。” “陈成带去的,小伍发现,我才连夜赶回来。” “陈成......吸毒?” “嗯,这小子算是废了。” “多久了?” “不知道。小伍发现没几天。” “你打算怎么办?” “得让他戒毒才行,我把他带去我家,让波守着他,直到戒毒成功。”陈瑞说着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 少伟递给他一杯酒。 “不喝了,我开车来,一会儿还得把陈成送回家。” 少伟喝了一口,问:“这粉晶他是找谁买的。” “不知道,得他清醒了才能问。” “你觉得会是谁的货?” “十有八九是山家的货,我让小伍去查了。” “山家一向胃口很大,盛家的地盘他们都敢悄悄卖货,现在没了盛家,他们更是为所欲为了。” “如果是山家倒是不怕,我们用收拾孙建军那一套收拾他们就完了。怕就怕在暗处的人,摸不清对方的来历和路数。” “要不要我去查?” “先让小伍去吧,他有他的路子,搞不定你再出手。你盯好你的场子,如果发现有人卖粉晶,就送去给小伍。” “我会跟下面的人说的,你放心。” “还有,陈成吸毒这事也给我提了个醒,交待自己人,谁也不准碰毒品,要是我知道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知道了,瑞哥。我会交待下去的。” 陈瑞看看表,把桌上的粉晶放进衣服口袋里说:“我得走了。这个点河桥人少,得把陈成弄走。” 少伟和陈瑞一起出来,陈瑞站在二楼的看到一楼舞池里不少美女跟着舞台上的人蹦迪。 他搂过少伟,凑到少伟耳朵边大声说:“你就天天憋在这里喝闷酒,外面那么多美女你不去找她们喝一个?” “外面那些?台上跳舞的还是台下喝酒蹦迪的?” “台上的,你看一个个前凸后翘的,身材火辣!伟哥,考虑一下?”陈瑞指着远处舞台上的领舞说。 “你别闹了,她们给我挣钱就行。” “台下的也不错啊,长得好看又打扮时髦。认识认识,难说可以发展一下?”陈瑞又指指远处几个穿着高腰t恤和小短裙的女的说。 “瑞哥,没喝就醉了啊!你要是喜欢这一挂,我给你介绍。” “我是说你。”陈瑞搂着少伟往楼下的通道走。 少伟摆摆手说:“免了!” “打开心胸,拥抱世界,没准转个弯就遇到喜欢的人了。” “除了灵儿,我谁也不要。”这句话跟着音响里的节奏咚咚咚地敲在陈瑞心上。 “如果,我是说如果灵儿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办?” “灵儿怎么了?” “灵儿没事,好得很!” “你吓死我了。” “如果沈鑫要娶灵儿你怎么办?” “灵儿不能嫁给沈鑫,灵儿只能嫁给我!” “要是她非要嫁给沈鑫呢?” “那我就去抢亲!我不允许她嫁给沈鑫。” “其实他们现在这样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的。” “他们,不会是真要结婚了吧?”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我才刚回来,灵儿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陈瑞这么说着,少伟也就这么听着,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瑞离开慢摇吧,回到ktv,李大波在包房里等着他了,陈成已经清醒,拉着李大波唱歌。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上一秒陈成还唱得欢,下一秒眼神涣散,全身发抖。 “成少!”李大波扶着他喊。 陈成满房间找东西:“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陈瑞在门口跟小伍嘀咕了几句,小伍走了,他自己推门进去。 “波,你出去。” “那他?” “不用管他。”李大波自觉地退了出来。 陈成趴在地上对着桌缝找东西。 “你是在找这个吧?”陈瑞从兜里掏出粉晶。 陈成转头看到陈瑞,颤抖着冲上去抢。陈瑞把东西藏在了身后。 “我的东西,你还我!”陈成大声吼转到陈瑞身后。 “什么东西?” 陈瑞转着圈,陈成跟着转。没多会儿陈成转晕了,跪在地上,拉着陈瑞的衣角说:“瑞,瑞哥,你,你把它,给,给我吧!求你了!” 说着在地上磕头,陈瑞看着心如刀割,曾经阳光天真的孩子,现在在自己面前这副样子,他恨粉晶,恨那个让陈成沾上毒品的人,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为陈成报仇,让那个害他吸毒的人下地狱,也要让那些卖粉晶的人不复存在。 陈瑞俯下身子拉陈成:“起来!” 陈成一个劲磕头。 陈瑞使出全身力气给他一耳光:“你给我站起来!” 陈成毒瘾发,浑身无力,陈瑞一耳光过来,被打得滚了出去。 小伍送绳子进来刚好看到,连忙过去扶他。 陈瑞伸手指着小伍:“小伍,你走开,不要扶他。” “瑞哥,你下手轻点,他还是个孩子呀!”小伍说。 陈成看准了陈瑞手上的毒品,连滚带爬冲过去,陈瑞往旁边挪了一步,陈成撞桌角上。 “波,进来!” “瑞哥!” “帮小伍一起把他绑起来。” 三个人一起把陈成绑起来,陈成又哭又叫,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一身...... “不要,不要!” 陈成叫着挣扎着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陈瑞背对着他站着。 “瑞哥!这是哪里?” “你醒了?这是我家,你今天起就住在这里戒毒。波哥会负责照顾你。” 陈成从床上下来说:“你都知道了?” “看来你是忘记昨天发生什么了。”陈瑞说着走出房间,坐在客厅沙发上说:“你过来,我们两个聊聊。” “聊什么?”陈成也跟着出来一起坐下。 陈瑞把粉晶丢到桌子上说:“这东西哪里来的?” “在农贸市场找人买的。” “找谁买的?” “一个叫二麻子的人。” “你吸这个多久了?”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一个多月。” “就是你失踪的时候,是吗?” “嗯。” “那段时间你去哪了?跟谁在一起?做了些什么?” 陈成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天,不禁颤抖着说:“我可以不说吗?” 陈瑞扶着他的肩说:“你不用紧张,你告诉我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这个样子,算是废了。你不用管我。” “你还想继续读书考大学吗?” “我还有资格,还能继续考吗?” “当然,只要你把毒瘾戒了。” “我能戒吗?去戒毒所不就是让学校知道了吗?” “我帮你,你就在这里戒,我看过你的手,还不算严重,现在戒还来得及。” 陈成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不算严重?” 陈瑞面露尴尬地说:“我们在社会上混,什么都得懂点,俗称万金油,知道吗?” “嗯,我能戒成功吗?” “你对自己要有信心,我和大波会帮你,天亮我还会送一些药品和吃的用的过来,还会有医生过来一起照顾你。你家和外婆那边我会去说,就说放假你出去旅游了,回头让广告公司的人给你弄几张假照片,他们搞假照片的软件,叫什么缶什么,反正我记不住。” 陈成抓着陈瑞的手说:“瑞哥,谢谢你!” “陈成,我初中就辍学了,所以特别羡慕你们读书好的人,你听哥一句劝,一定要把毒瘾戒了,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的大学,就算大学考不上,大专、职高也比你辍学好,以后到矿山你也算是我们这里的高学历了。” “我跟着你混好了!” “我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你们出去读了大学再回来,那就不一样了。” 陈瑞说着拍拍他:“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瑞哥,我吸毒的事可以不要告诉他们吗?” “他们,你指的是谁?李善还是王旭?” “两个都别说,还有张欣欣。”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说,但你要有信心把毒戒了。” “成交!”陈成笑了,却没有以前的笑容那么青春那么灿烂。 陈瑞出来交待李大波:“盯好他!天亮以后把窗子钉上木板,木板在小房间里,中午我派人送药和东西过来。” “是,瑞哥!”李大波把车钥匙递给陈瑞。 陈成从房间的窗户看到陈瑞走了。此时天已经全亮了。 陈成躺在床上,用薄毛巾盖着自己,盯着天花板的灯,想起了那苦不堪言的五天,想起了亲生爸爸为了骗妈妈的遗产,给他注射毒品时的样子......他蜷缩在床上,用毛巾盖住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枕头上。 第73章 哥哥妹妹 小伍带医生、药和补给去给陈成,接着又去接灵儿。 “瑞哥!东西都送过去了,医生也过去了。”小伍到办公室给陈瑞汇报。 “陈成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好的。医生给打了针,也吃了药,剩下的就靠他自己硬扛了。” “保护措施都做好了吗?” “坚硬的地方都做了保护,门窗也都钉死了。我又带了些胶带、绳子和绷带。” “陈成吸毒的事不能声张,在下学期开学之前一定得把毒戒了。” “我会过去盯着的。瑞哥,灵儿我接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 小伍出去叫灵儿,灵儿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进来!” 灵儿搓搓手,深呼吸,推门进去。 “瑞哥!” 陈瑞从办公桌面前起来,给灵儿倒了杯温水放在桌子上说:“灵儿,来,过来坐!”灵儿坐在陈瑞面前,陈瑞盯着她的肚子看,看得灵儿不好意思了。 “瑞哥,你找我?” “哦,灵儿,小伍说你怀孕了?” “验孕棒显示是,还没去医院检查呢。” “这孩子是谁的?少伟还是沈鑫?” “我不知道。”灵儿特别惊慌,双手抱着水杯。 陈瑞看她紧张,连忙说“灵儿你别紧张,哥就是想跟你聊聊,知道你对怀孕的事是做什么打算?” “哥,我没想好。” “这孩子你想要吗?” “我......我......哥,我想要,我妈说过,胎儿也是一条命,堕胎如杀人,神灵会惩罚的。” “你是想生下来?” “嗯。”灵儿点点头。 陈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得压压惊。 “灵儿,要生孩子,就得名正言顺生,先领结婚证,再生孩子。” “我知道。” “那和谁结婚你想好了吗?” 灵儿摇摇低着的头。 “你想和谁结?” 灵儿依旧摇摇头说:“哥,我真不知道,我喜欢少伟哥,少伟哥也喜欢我,可是鑫哥,哦,沈鑫对我很好,利用他我觉得很内疚。” “你......后悔了吗?” “我不后悔,要是没有魏叔,我也不会认识少伟哥,更不会认识沈鑫。” “你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待在沈鑫身边打探消息。” “你记得你的任务就好,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如果这个孩子是沈鑫的,你和沈鑫顺理成章结婚生子也有助于你完成你的任务,可是少伟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你和沈鑫结婚,一定闹得不可开交。” 灵儿看着陈瑞,陷入了深思。 陈瑞继续说:“如果这个孩子是少伟的,你和沈鑫结婚,以后孩子生出来,沈鑫知道了一定闹得天翻地覆的,哥不想你到时候受伤,如果你和沈鑫闹翻了,任务怎么办?况且少伟也不会允许他的孩子管别人叫爸爸。” “瑞哥,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好歹他也是一条生命。” “灵儿,孩子的事再想想行吗?我也再想想,我们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嗯。” “怀孕的事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嗯,我不会说的。” “我让小伍先送你回去,你这几天别累着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嗯!” “小伍,小伍!来一下。”陈瑞对着对讲说。 小伍进来看看灵儿,又看看陈瑞:“瑞哥。” “你送灵儿回去,记住,怀孕的事除了我们三个,谁也不要说,尤其是沈鑫和少伟。” “是。”小伍转身对着灵儿说:“走吧,阿妹,我送你回去。” 灵儿一口喝完手中的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瑞哥,我回去了。” “去吧!” 陈瑞看灵儿走了,喝了一口闷酒,给华叔打电话:“华叔,八点,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看看表,时间还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伍送灵儿回家,一边开车一边看灵儿。 “阿妹,你跟瑞哥谈得怎么样?”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瑞哥让我再想想。” “那你怎么想?” “瑞哥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想躲着把孩子生下来。” “躲着生下来?那你的任务怎么办?你阿爹阿妈和阿弟怎么办?他们可都在达扩的手上。一命换三命,你觉得值不值?” “那阿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瑞哥让你再想想,就是给你时间去堕胎,孩子堕了就没什么后患,神不知鬼不觉的,以后你好好和沈鑫在一起,好好执行你的任务。” “阿哥,你让我堕胎?神灵会惩罚的。”灵儿大声叫起来 “神灵?你已经玷污了寨神了。” “阿哥,我知道错了,所以我不能再犯第二次错。” “阿妹,你怎么那么固执,怎么就想不通呢?” “那是一条生命啊!” “这孩子生不得,生出来就是一笔孽债,一段孽缘。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孩子爹到底是谁,就是知道,那你说,你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对方都会疯的,少伟哥疯起来会做什么我都能想象,你那个禁毒队队长要是疯起来,估计我们全部都会被他灭了。这是你想看到的吗?你想我们全部人都成为这个孩子祭品吗?” “这么说,这个孩子只能打了?” “必须打!” 灵儿沉默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转头看着窗外,窗外四十度温度的暖风吹进来,她却觉得冷嗖嗖的。 小伍见灵儿不说话,又接着劝她:“你就听阿哥的,把孩子打了,好好待在沈鑫身边,等任务完成了,拿着钱,把阿叔阿婶阿弟接出来,找一个魏叔找不到的地方,找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 “还会有那一天吗?” “会,你只要听瑞哥的,完成任务,让瑞哥在魏叔那里好交差,到时候瑞哥会为你说话,会放你一马的。” “照你这么说,瑞哥是好人,那他让我再想想就不会让我去堕胎的。” “你怎么又绕回去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停车!”灵儿说。 “你要干什么?” “我自己慢慢走回去!” “你现在怀着孩子,出什么事闹大了我怎么交差?”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灵儿说着去拉车门,小伍拗不过她,只能靠边停车,让她走回去。 灵儿走了小伍回去找陈瑞,把他和灵儿的对话汇报给陈瑞。 陈瑞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说:“你啊,谁让你多话的?” “我只是想帮你把事情解决了。” “你考虑过华叔和少伟没有?” 小伍低下了头。 陈瑞继续说:“你想过没有,孩子如果是少伟的,你让灵儿打了,少伟和华叔知道了会怎么办?那孩子好歹也是华家的人。” “瑞哥,就是因为孩子有可能是少伟哥的我才让她打了永绝后患,要是沈鑫知道灵儿骗他,他都有可能利用职务之便置我们于死地的。我们不能给这个没出生的娃子陪葬。” “你的顾虑我不是没想过。只要我们不留尾巴,不要说沈鑫,就是王兴民,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 “瑞哥,我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 “你真的气死我了!” “对不起,瑞哥!” “算了,你先出去做事吧,这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几天你盯着点灵儿。” “是,瑞哥。” “对了,陈成说那粉晶是在农贸市场找一个叫二麻子的人买的,你去查一查这个人,查粉晶来路的时候顺便查查他们跟我们有没有相同的下家,如果有,想办法让他离开或者不能出声。” “哥,有动作了?” “你先查,查清楚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是,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去吧!” 小伍出去,陈瑞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出门,打车去公园。 下车后,陈瑞看见张欣欣在给别人画画像。他靠着人行道的围栏,看张欣欣画画,她认真画画的样子很好看,是他喜欢的样子。 张欣欣画完画,收了钱,低头削铅笔。 他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说:“这位小妹妹,能给我画一张吗?” 张欣欣抬头看他,笑着说:“那可不便宜。” “我妹子的画再贵都值得!” 张欣欣边说边拿出画笔说:“坐好,别动!” 张欣欣抬头看看他又低头认真画画,脑里满是这一年来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说“做我女朋友的时候”她主动跳进游泳池从另一边游上来,想起他为救王旭受伤,想起他答应做她的假男友,想起他大冬天把热水杯揣在衣服里面递给她暖手,想起他热血澎湃说要做山川车神,想起他用摩托车载她的时候总会拿一件外套给她穿上,想起吃虾他总是会帮她剥好......他对她的好,她知道,她知道他们没法在一起,以后如果他需要,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去守护他。 陈瑞看着她,想起那一年她救他的样子,想起长大后她第一次对他微笑,想起在麻将馆擦身而过的她,想起她从游泳池里跳下去的样子,想起她对他说做她假男友的样子,想起她喊他车神的样子,想起她说要考大学考出山川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是爱她的,他知道,他们不能在一起,即便没有王旭,他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愿自己的罪恶玷污她的善良,以后如果她需要,他会拼了命去守护她。 平时一幅画要半小时,陈瑞的画张欣欣整整画了一小时,明暗阴影画得异常细腻。张欣欣画完得意地递给陈瑞说:“怎么样?评价一下!” 陈瑞拿着张欣欣画的自像画看得出了神。 “诶,问你呢,画得怎么样?”张欣欣用手肘拐他一下说。 陈瑞伸出大拇指说:“我妹子画的必须是这个!画这么一张,多少钱?” “送你了!” “可别,该收多少是多少。” “谈钱可伤感情啊!” “得,那我请你吃大餐!” “呃,我要吃前面的羊肉馆!” “天也快黑了,走吧,收摊吃羊肉!” 陈瑞说着帮张欣欣收东西,把画板背在身上,椅子提在手里,和张欣欣一起吃公园门口的羊肉馆。 两个人三个菜一瓶啤酒一杯饮料,陈瑞还想点更多菜,张欣欣说:“两个人够吃就行,点多了浪费,还有很多吃不上饭的人呢。” 陈瑞笑着摸摸她的头,和罗子夕出去吃饭她总是喜欢点一桌子,每样尝两口就不吃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对比,陈瑞立刻觉得她更加完美了。 陈瑞独自喝了一杯啤酒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张欣欣双手拄遮脸,认真地听。 “有个男孩没有爸爸,从小就被人欺负,有一年他和妈妈去一座山的山脚村玩,他不知不觉就沿着山爬了上去,半山是一个电厂,红墙灰门,他爬上去看到小门开着,出于好奇心走了进去,被几个比他大的男孩子欺负,说他是偷电缆的贼,任凭他怎么解释他们也不相信他,他们把他关到院子里的鸡圈里。那个鸡圈是空心砖砌的,阴暗又潮湿,他躲在那个又臭又阴冷的鸡圈里,害怕极了。直到一个戴着缅桂花发的小女孩打开门把他救出来。经过这件事,他发誓他一定要变厉害,让别人不敢欺负他。” “后来呢?” “后来他回去找过那个小女孩,可是小女孩家搬走了。再后来上了初中,他遇到了那个女孩。他追过那个女孩,可是女孩喜欢了别人。” 陈瑞说完,看着张欣欣的眼睛。 张欣欣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子,倒了小半杯啤酒,一个人喝了。 “陈瑞,对不起,我真没认出你来!你今天不说,我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张欣欣没想到自己和陈瑞竟是这样的缘份。我们一生中遇到过太多人,有多少是擦身而过,又有多少能够记起?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在我的面前坐着吗?就像哥哥妹妹一样,这样也挺好的。” “是啊,像哥哥妹妹一样也很好的。” 陈瑞给张欣欣倒了一杯饮料,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举着酒杯说:“以后就认你做妹妹吧,有什么事,找哥,哥罩你啊,妹!” 陈瑞那一声“妹”让张欣欣觉得自己不再孤苦无依、寄人篱下,她好像真的有一个哥哥,是她在这个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她拿起饮料和他碰杯轻轻喊了一声:“哥!” 两人干了杯,对视着笑了。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换一种身份相守,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除了爱情,还可以有友情和亲情,陈瑞于她,亦友亦亲。从此,两人之间有了一份更加亲密的关系和身份。 第74章 身世之谜 陈瑞回到ktv,华叔已经在停车场等他,他上了华叔的车,华叔把车开车出ktv,沿着路一直开。 “你拿着什么?”华叔看他手上拿着画,好奇地问。 “张欣欣给我画的人像。”陈瑞说着打开给华叔看:“怎么样?像吗?” “小丫头可以啊,真看不出来!” “回头我找个相框裱起来。” “你呀,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 “叔,我有数,今天认她当妹妹了,以后她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妹妹,我,只能是她的哥哥。” 华叔拍拍他说:“喝酒了?” “一瓶啤酒而已,今天高兴!” “这样也好,省的你整天闷闷不乐地。” “我闷闷不乐不是因为张欣欣。是因为公司的这些事。一茬接一茬的。” “又有什么情况了?” 陈瑞从兜里掏出粉晶递给华叔。 “陈成吸毒了,吸的这粉晶。” 华叔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接过粉晶,隔着塑料套摸了摸,低头看一眼递给陈瑞问:“他哪里来的?” “他说是农贸市场找一个叫二麻子买的。小伍已经去查了,我估计是山家的货,之前大佬四说他们搞了人密谋什么事,我猜就是制毒了。”陈瑞把粉晶放进衣服口袋里。 “现在这货对我们有威胁吗?” “威胁倒是不大,毕竟我们有大金链和修理厂。只是新品研发要抓紧了。” “我会盯着的。” “如果是山家,倒是不怕,他们大本营少伟也查到了,摸清楚他们底细再用相同的招数把他们供给王兴民和沈鑫就行。怕就是怕躲在暗处的人,我们什么都查不到,那对我们来说才是威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这几天我让李大波去我家照顾陈成,帮他戒毒。研发室那边还得你盯紧。” “对陈成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还有个重要的事情。”陈瑞面露难色。 “什么事那么难以启齿?” “灵儿......她......” “她怎么了?” “怀孕了!” “什么?!”华叔一个急刹把车踩停了。 “叔,你冷静点!” “孩子是谁的?” “她说不知道,我估计是少伟的。” “少伟知道吗?” “还不知道。” “那就瞒住他,不管是谁的都不能让他知道。” “怎么可能瞒得住?灵儿肚子大起来他肯定是会知道的,到时候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必须瞒住!这事都有谁知道?” “我,灵儿,小伍。” “交待他们不准让少伟知道。” “已经交待了。灵儿说想把孩子生下来。” “你觉得呢?” “我还没想好,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让她生吧,沈鑫肯定会娶她,可是以后他肯定是会发现孩子不是他的,对我们计划很不利,而且少伟也会大吵大闹的。让她打了吧,又觉得对不起少伟对不起你。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华叔沉默了许久,说:“生,而且这个孩子只能是沈鑫的。” “我懂你的意思,我去办就是。可是少伟那里怎么说?我探过少伟口风,他说如果沈鑫娶灵儿,他就去抢亲。” “那就想办法把他弄走。” “能弄去哪里?” “哪里都好,回德宏、去佤寨、金三角或者国外,都行!” “我这次去四川贵州倒是接触了一些搞夜场的,探了探他们的市场。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货卖去那边。” “你是想让少伟去?” “如果非要让少伟离开,那就让他带着大波或者小伍去贵州。” “他不行的,没有你他做不成什么。” “他可以的,你要相信他给他机会。除非他自己哪里也不想去。” “那就想个办法把他整进监狱,坐个一年半载再出来,到时候灵儿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他也无力回天。” “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小子不听话就要这样收拾他!” “他要是听到这话会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爹。” “就是因为是亲爹才不能让他乱来!” “有喜欢的女人不算是乱来。” “叔是过来人,做我们这行的,女人还是少碰的好。这有了女人和孩子,就有了软肋,也是因为这样,老魏当年才会抛下这里的一切去德宏。” 听到华叔主动提起老魏当年,陈瑞微微有些沉默,他想问自己的身世,又不敢开口。 “华叔,舅他......这么多年就......” 华叔看看他,笑着说:“你是想问你和老魏的关系吧?” “嗯,我去德宏的时候他们都在传我是老魏的私生子。” “那你觉得呢?” “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爸爸,是妈妈一个人把我养大,我也有些怀疑。尤其是你说我像他的时候。” “所以你才把你妈弄去德宏试探他?”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也不是试探他,我只是想着把我妈弄走,不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一时又想不到让她一个人去哪,只有去德宏,有舅保护和照顾,我也可以心安一些。” “老魏早把你妈弄到国外了,他不会让你妈妈留在身边,让他受制于人的。”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陈瑞等待着华叔一个准确的答案。 “小瑞,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 陈瑞听到这话,手使劲扣着车门把手说:“如果是,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对我们不闻不问?” “不是他不闻不问,是你妈不让,他也不敢。他这辈子只怕一个女人,就是你妈!当年他离开山川,你妈说:‘滚了就不要再回来!’。他一开始到那边很难,没立住脚也不敢回山川,后来做起来了,他回过山川,给你妈一笔钱,你妈把钱全倒进河里。” 陈瑞咬着嘴唇说:“那我妈后来为什么要把我送过去找他?” “你不是惹了公安局长的儿子吗?还跟人抢张欣欣。你妈怕你出事,只有把你送过去。而且......” “而且什么?” “你妈看你在修理厂冻得满手都是裂子都是血,心疼了。她说她从没见过你长裂子,她偷偷看你用指甲刀剪血裂子,疼得一抖一抖的,孩子大了不能跟着她吃苦。” 陈瑞伸出手,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不过大半年,那些血裂已经没了。 “她以为把我送去德宏我的日子就能好过吗?” “她不知道老魏的那些事,她一直以为老魏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这也是老魏把她送出国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她知道他的事,让她失望。” 陈瑞想过无数次自己的身世,他以为他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可今天亲耳听到华叔说起,心还是一阵一阵难过。 “我妈,她在哪?还适应吗?” “她在美国,带了个人过去照顾她,那边也请了个懂英语的中国人照顾她。你放心,老魏不会让你妈受伤的。” “送出去也好,我也没了后顾之忧了。” 陈瑞看看窗外的泥石流河沙坝说:“华叔,你靠边停,我自己走走!” “这河沙坝你怎么走?走回去还得一个多小时呢。” “没事,你让我缓缓。” 华叔把车靠边停,陈瑞下车,张欣欣的画掉到了座位上。 “画!” “哦!”陈瑞转身拿画。 “你没事吧?” “没事,我走走想些事。” 陈瑞借着夜光沿着河沙坝走了一路,他不是无法接受老魏是他亲生父亲的事,他接受他为老魏做的一切,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为他做什么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他无法接受的是老魏的自私与冷漠,当年丢下他们母子,现在把他丢到这山旮旯里不闻不问,任由他在这里撕出一条血路,走上一条不归路。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和老魏一样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他不能让灵儿的孩子像他一样。 灵儿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陈瑞的消息,小伍来递的话“孩子可以生,但只能是沈鑫的。瑞哥说了,你只管安心养胎,沈鑫要怎么做都答应他,剩下的事情他会摆平。” 灵儿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开心中透露着一丝丝惊慌,开心的是可以把孩子生下来,惊慌的是,这孩子于沈鑫和她都是一个定时炸弹。 她做了一桌菜等沈鑫下班,沈鑫加班,回家得晚,她在沙发上睡着了,怀孕初期,总是觉得困。沈鑫回来看到她在睡觉,拿毛巾给她盖着,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鑫哥,你回来了。” “把你弄醒了。” “最近特别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热热菜给你吃。” “我在单位吃了,你呢?吃了没?”沈鑫拉着她的手关心地问。 “没,还没吃,等你睡着了。” “那你再睡会儿,我热了菜喊你。” 沈鑫说着把菜都放到煤气灶上热。 灵儿看着他做饭的背影,觉得伟岸不少,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沈鑫,沈鑫拍拍她的手:“我在热菜,一会儿油溅到你手上。” “不要,我就想这么抱着你!”灵儿撒娇地说。 “今天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外面又有人嚼舌根?”沈鑫边说边把锅里的菜盛起来。 “鑫哥,有件事想跟你说。”灵儿依旧紧紧地从后面抱住沈鑫。 “什么事?”沈鑫又把一碗菜倒入锅里。 “我,我好像怀孕了。” 沈鑫听到“怀孕”两个字开心坏了,他激动地转过身双手搂住灵儿问:“真的?怀孕了?” 灵儿点点头说:“买了验孕棒,是阳性,还没去医院呢。” 沈鑫把灵儿抱到沙发上放下说:“你就好好休息,以后这个家你什么事也不用做,安安心心养胎。” 灵儿把脚放到地上说:“可是......” “灵儿,没有可是。灵儿,我们结婚吧!”沈鑫抓着她的手激动地说。 灵儿没想到沈鑫真的跟她提结婚,尽管之前自己幻想过,但当沈鑫真的说出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兴奋又害羞的,那白白的脸蛋又红了起来。 沈鑫从包包里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在沙发前说:“灵儿,嫁给我好吗?” “这戒指什么时候买的?” “认识你以后就买了,随身带着,你一个单纯美好的女孩子给了我一个大叔,我不能辜负你!灵儿,嫁给我好吗?” 灵儿听到他说这些,眼泪刷刷就掉下来,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内疚,可是她没得选,以前父母在达扩手上没得选,现在怀孕了更没得选。 “嗯!”灵儿点点头。 沈鑫给她戴上戒指,双手为她擦去眼泪:“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 “人家是感动!”灵儿哭着说。 “不哭了,不哭了!你接下来就想想我们的婚礼要怎么举办。对了还有你的父母,我得正式上门提亲才行。”沈鑫把她抱在怀里说。 灵儿听沈鑫提到她父母和婚礼,连忙坐起来说:“鑫哥,我这刚怀孕,办婚礼太劳累了,而且我们佤寨的路不好走,非常颠簸,我怕动了胎气,孩子出什么意外。” “是我大意了,可是结婚不提亲、不办婚礼可不行,太对不起你和你父母了。” “鑫哥,要不然我们就办个结婚证就行,不办婚礼了吧。我父母那边我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一辈子也没走出过佤寨,坐车就晕车,来回跑也不方便。” “婚礼得办,我不想让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我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至于你父母,我想我无论如何都应该亲自过去提亲,请求二老允许我娶你。” “不必拘于这些世俗的仪式,只要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行。” “明天我们给你父母打个电话,我要得到他们的许可,如果他们愿意过来,我就亲自过去接。你父母允许以后我们就去办结婚证,再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如果你父母不愿意过来,到时候就把你佤寨那个哥哥叫什么伍哥请上,让他坐主桌,怎么也算是你老家的哥哥,家里人得有一个。” “我依你!听你的。”灵儿又倒在沈鑫怀里抱着她。 沈鑫一只手摸摸灵儿的头说:“灵儿,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我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他们都走了,谢谢你愿意成为我最亲的家人。” 灵儿仰头看着他,眼泪又溢了出来,他低头吻她眼角的泪:“我爱你,灵儿!” 灵儿温柔地回吻他:“鑫哥,谢谢你!” 心里却默默说了无数遍遍:“对不起......” 第75章 改观 “你说什么?”王兴民看着桌子上的请柬,从椅子上跳起来说。 “我要结婚了,我希望您能出席,如果您愿意,想请您给我当主婚人。” “不可能!不愿意!你结婚我就不同意。” “王局!我也三十岁,该成家立业了。” “你要是跟这个ktv认识的女孩结婚我就不同意。”王兴民指着请柬说。 “您同意不同意都来不及了,我们已经扯证了。” “你,你要气死我!你给我滚出去!” “王局,我没家人,您一直对我像大哥像父亲,我是把您当亲人才邀请您来当主婚人。” “你这是什么,这是闪婚,你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月你就要结婚,说得过去吗?” “还有人认识三天结婚呢。以前的人不是面都没见过就结婚吗?我这好歹还处了两个月了。灵儿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以为的哪样?她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我有点积蓄,以后可以给她开个小店。她也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一来就要房要车的。” “她一来就要车要房你还会要她吗?你怎么那么笨啊?” “她真的是那种过日子的好姑娘。做得一手好菜。您看这两个月我都胖了一圈了。” “你那是跑步跑少了!” “王局,你相信我,我不是什么傻子,我有脑子有眼睛,她是什么样的姑娘没人比我更清楚。” “沈鑫,你再处处看,何必急着结婚呢?” “王局,等不了,灵儿,怀孕了。” 王兴民听到怀孕两个字犹如五雷轰顶,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既然怀孕了,也只能作罢,让姑娘堕胎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也不符合他做事的原则,好歹是一条生命,更何况这是沈鑫的孩子,沈鑫没什么家人,要是能有个后,对沈家来说也是一个交待了。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要不然这样,下班我找个餐馆,您见见她,我相信您一定会改观的。” “我见有什么用?反正你都死心塌地要娶她了。” “王局我们也是想得到你的祝福。” “你先出去吧!” “那我安排晚上吃饭咯?”沈鑫激动得说。 “嗯,出去,蓝丸的来路查到了没?” “我现在就去查!” 沈鑫高兴得跳起来。 黎兵看到他凑过来说:“头,王局同意你结婚了?” 沈鑫点点头。 黎兵说:“那婚礼得大办,我来给你弄!” “你嫂子想低调点,就是亲近的人吃顿饭就行了,礼节仪式什么的都免了。” “那可不行,禁毒队队长大婚,那不得大操大办怎么能是一顿饭就打发了的?女方家人也不能同意啊!” “你嫂子家人在得远,晕车严重,来不了,况且你嫂子身体也不允许。” “嫂子怎么了?” 沈鑫对着黎兵的耳朵低声说:“怀孕了!” “真的?太好了!”黎兵尖叫起来。 “嘘!小声点。还不到三个月,不能往外说,就你和王局知道。不准往外说了啊!” 黎兵捏住自己的嘴,松开说:“保证不往外说。” “干活吧,上次找人查的蓝丸来源查到没?” “查了,什么也查不到,那些吸毒的人出奇的一致,一个个嘴特别严实,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总得有几个嘴松能吐的吧?” “还真没有。” “线人那边怎么说?” “关于蓝丸,线人什么都查不到什么都没说。倒是透露了市面上有新型的毒品,好像是粉红色的晶体,他们叫粉晶。” “这个蓝丸消失了一段时间又出现,还没查到,市面上又出现粉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伙人货的。你让线人再去查查粉晶的来路。我们得搞一次突击了,突击一下各个娱乐场所,看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线索。” “又搞突击?上次天瑞的事搞得我们骑虎难下,还得跟他们搞什么禁毒宣传。上次还是有线人的线索,这次就纯突击,搜到还好,要是搜不到,不知道陈瑞又要闹出什么事。” “山川就天瑞一家娱乐场所吗?查,全都查!夜总会、ktv、慢摇吧、游戏室、溜冰场等等一家都不要放过。” “要不要联合常队他们一起?” “当然,我去打报告,你去安排。今晚就查!” 行动安排在晚上,晚饭有点时间,沈鑫去接了灵儿和王兴民吃饭。公安局旁边的小馆子,找了个二楼安静的包房。 沈鑫和灵儿先到。 灵儿显得很紧张,一直喝水缓解紧张。她知道王兴民对沈鑫的重要性,沈鑫经常在家里提起他,把他看得比谁都重要。 沈鑫握着灵儿的手说:“灵儿,别紧张。他不会把你吃了的。” “我还是怕。” “怕什么?” “怕他不同意,不喜欢我。” “我们都扯证了,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还怕什么?再说了,你那么单纯那么善解人意,他见了一定会喜欢你的。” “嗯!”灵儿又双手抱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王兴民推门进来,沈鑫起身喊:“王局!” 灵儿慌忙放下水杯也起身跟着喊:“王局!” 王兴民上下打量了一下灵儿,不高的个子,长辫子,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窝显得眼睛清澈见底,他见过的女的不少,但是这款他还真没见过,单看样子像是一个单纯的好姑娘,可是却在ktv这样复杂的地方工作,还和沈鑫未婚同居,现在竟然先上车后补票,灵儿到底是像她外表表现的一样单纯还是背后另有企图,王兴民想了解清楚,毕竟这凭空冒出来的佤寨姑娘不像其他山川人一样知根知底。 “嗯,都坐吧!” “王局,这是我媳妇灵儿。”沈鑫坐下了。 灵儿给王兴民倒水,双手递给王兴民说:“王局!” “点菜了没?” “怕点了您不喜欢吃,等您来点您喜欢吃的。” “红烧牛肉煮洋芋。其他的你看着点,点点姑娘能吃的吧!怀孕还是要忌口的。” 灵儿起身要去让后厨上菜,沈鑫拉她坐下:“我去吧!上下楼梯你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姑娘,你就坐着,让沈鑫去吧!”王兴民说。 灵儿坐下了,王兴民看沈鑫出包房门,就问灵儿:“听说你是佤寨的人?” “是的。” “怎么会来这边工作?” “我们那里穷,很多同寨子的阿叔阿婶阿哥都出来打工,伍哥在这边ktv工作就跟着过来了,阿妈说一个寨子的,有个伍哥照顾也放心,免得被人欺负。” “你没读书了?” “高中毕业就没读了,考上了家里也负担不起学费。”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个弟弟,上初三。” “你跟沈鑫是怎么认识的?” “上次警察来我们ktv搜查,我被一个客人打,是鑫哥救了我。” “你在ktv具体做什么工作?” “服务员,有时候也帮着管理超市。” “只是服务员?没有什么其他性质的服务?” 灵儿听到这句话,很委屈,眨着眼睛抬头看着王兴民说:“王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是正规的量贩ktv,正经地方,跟那些乌七八糟的地方不一样。” “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我也是关心沈鑫关心你。” 灵儿不说话。 王兴民继续问:“你刚才说被个客人打,你们是经常被打吗?” “也不是经常,有时候客人喝多了,发酒疯,就会被打。” “陈瑞不管吗?” “我们有安保,遇到事了伍哥和安保哥哥会保护我们。” “外面说郑力和沈鑫为你打架是怎么回事?” “郑力他来过ktv,对我动手动脚的,第一次瑞哥拦下了,后来瑞哥不在,他又要欺负我,被鑫哥撞见了。” “沈鑫怎么刚好就去撞见了?” “他见我没去禁毒宣传就来ktv找我,刚好撞见了,幸好他来了,不然都不知道那个郑力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个郑力也太畜牲了!”王兴民骂了一句。 灵儿笑了。 “你笑什么?” “原来王局也会骂脏话。” “是普通人就会骂脏话。” “您在鑫哥心目中可不是普通人。” “哦,那我是什么?” “是恩人,是榜样,是大哥,也是父亲。他总是在家提起你,说没有你就没有他现在,你是他的恩人也是他的榜样。”灵儿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眼神真诚。 “这小子,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他不好意思在您面前说。” 正说着沈鑫进来了:“什么不好意思说?” 灵儿看看他,笑着说:“没什么。” “婚礼有什么打算啊?”王兴民问沈鑫。 “灵儿是想简单一些,就请请局里的领导、同事,还有陈瑞和小伍。她在这没什么亲近的人,我也没什么家人,就简单吃个饭就行。” “该有的礼节仪式还是不能少的。不能委屈了姑娘。” “鑫哥对我很好,不委屈。王局,要是您能来给我们当主婚人,鑫哥会很高兴的。” “来!” “真的?王局?”沈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兴民点点头。 “王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可不能反悔。”灵儿天真地说。 “说到做到。”王兴民说。 “您吓到鑫哥了,他就怕你不来。” “要是我不来你们怎么办?” “那婚礼就取消,不办了!” “婚礼又不是办给我看。请柬都发了还能反悔?”王兴民问灵儿。 “您不来,这个婚礼就没有意义,鑫哥最想得到的就是您的认可和祝福。” 服务员上了菜,灵儿先给王兴民盛饭,又给沈鑫盛饭。 灵儿主动给王兴民夹菜,王兴民没有拒绝。 灵儿又给沈鑫夹菜,王兴民看在眼里,一顿饭时间,他对灵儿有了改观,见灵儿时时把沈鑫挂在嘴上,事事以沈鑫为主,王兴民也默许了两人的婚事。 吃完饭一起出来,沈鑫说:“灵儿,我给你打个车回去吧!” “你不回家吗?” “晚上有行动,可能要明天才能回了,你先回去吧!” 灵儿听到“有行动”几个字,心里打鼓,不知道是什么行动,跟陈瑞有没有关系,她得想办法告诉陈瑞才行。 “家离得也不远,我慢慢走回去,打车不划算,省省。” 王兴民听到灵儿说“打车不划算,省省”,心疼了起来,省吃俭用舍不得打车的姑娘现在不多了。 “你就打个车回去吧,身体要紧。”王兴民说。 “真没事,运动运动对孩子也好。” “嗯!你自己当心!” “放心,我到家给你打电话。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灵儿见沈鑫和王兴民进了公安局大门,才往家的方向走,路过超市门口的报摊,她给小伍打电话。 “哥,今晚有行动。” “什么行动?” “不知道,没说。” “嗯,我知道了,我跟瑞哥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挂了电话随便再乱按一个号码。” “知道了,挂了。” 灵儿挂断电话,又按了一串号码才转身回家。 小伍接到电话就去办公室找陈瑞汇报,陈瑞和少伟正在办公室谈事情。 小伍敲门,没有进去,陈瑞出来问:“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 “灵儿来电话了,说沈鑫今晚有行动,但不知道是什么行动。” 陈瑞仔细想了想说:“应该与我们无关,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盯好场子,不要让这里有毒品,如果警察来了配合就好,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陈瑞又给华叔打电话让华叔注意研发室的安全。 “什么事?”少伟见陈瑞进来问。 “华叔那边的事。” “你今天喊我到底有什么事?”少伟继续问。 “我去了一趟四川,那边有市场可以做,我想把货卖去凉山、攀枝花和成都。” “你都谈妥了?” “只是初步接触了那边做夜场的人,他们有路子。” “你喊我来是?” “我想你去那边跟他们谈,顺便把那边的市场弄起来。” “我一个人?” “你带着大波或者小伍。” “我不去!” “我可告诉你啊,四川美女可多了,一个个那叫一个水灵,皮肤白里透红的。” “再水灵也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不去四川。” 陈瑞见少伟不愿意去四川,灵机一动说:“华叔果然没说错。”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做不起来。” 少伟盯着陈瑞眼睛,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说:“你别用激将法,我不会上当的。” “去四川有什么不好?我要是能走,我巴不得去四川呢。” “我要在这里等灵儿。” “去四川也一样等啊!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我问你,灵儿在哪里?” “这里。” “那就对了,我就在这里等灵儿。” “如果说这是老魏的命令呢?”自从陈瑞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不再喊舅。 “你让魏叔来跟我说。” 少伟不愿去四川,陈瑞心急如焚,灵儿要结婚了,在消息走漏之前,得想办法把少伟弄走,他不得不用华叔的备选方案。 第76章 他是老子我是儿 公安多部门联合行动,突击检查,什么收获都没有,陈瑞听到风声,山家自然也听到风声。 倒是少伟因为打架被抓了。 少伟走出办公室,陈瑞就给华叔打电话,华叔说:“你带他去‘攀枝花烧烤’,剩下的我来安排。” 陈瑞敲敲少伟的车窗,少伟摇下车窗说:“肚子饿了,去吃烧烤吧!” “上车!” 陈瑞上车,少伟专心开车。 陈瑞叹口气说:“少伟,我们去国外吧!” “瑞哥,怎么突然想去国外了?” “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出生入死挣来的钱去美利坚享受享受。” “我不去,我挣的钱要花在我们伟大的祖国,我才不去什么美国,说的鸟语听都听不懂,去了就是个哑巴。” “那我们去买个岛,在岛上住一阵子。” “你怎么就在想以后的事了?” “不是以后,是现在。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哪里都好。” “你怎么了?” “就是累了,想离开这里,做个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总好过这提心吊胆的生活。” “你到底怎么了?这不像是我们杀伐果断的瑞哥啊。” “老魏,他真是我爸。” “果然被我猜到了。谁说的?” “华叔!” “我家老爷子瞒得够久的啊!你也真是,你就好好的子承父业就行,想什么出国、买岛的事。” “我是说我们,你和我,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好好干一番事业,不用在这里受制于人。” “受制于人?你说魏叔?我家老爷子还是李大波?” “你知道李大波是来监视我的?” “他就是个狗腿子,你不用管他。” “对亲生儿子都这样,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不愧是我魏叔,干大事的人,对亲人都不手软!” “要是有一天华叔也这样对你,你会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做,认命呗,谁让他是老子我是儿子。” 说着到了烧烤摊,少伟把车停路边,陈瑞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一百串小肉串和半打啤酒和两瓶白酒。 少伟停好车坐下,陈瑞给他递给他一个大杯啤酒和一个小杯白酒。 “我开车呢。” “我喊小伍过来帮你开车,今天我们兄弟就好好喝吧!” 陈瑞说着把给自己倒的小杯白酒瓶放在啤酒杯口,手指一弹,白酒掉入啤酒中,沸腾的泡泡不断往上涌,陈瑞抬起酒杯一口干了,把酒杯使劲敲在桌子上说:“爽!这炸弹才叫喝酒!” 少伟也跟着他干了一杯“炸弹”。 过来三个年纪和陈瑞少伟相仿的男子,少伟旁的桌子坐下,对着老板大声说:“老板,来三百串小肉串。” 少伟回头看看他们,继续和陈瑞聊天。 “你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年纪轻轻就想退休的事,还什么国外买岛,那是老头子才干的事。” “就是想离开这里。” “我倒是不走,灵儿在哪我在哪。” 陈瑞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沉默时,隔壁桌大声聊开了。 “你们听说没,禁毒队队长找了个夜总会小姐。” “也不知道这小姐是什么货色,竟能迷倒禁毒队队长。” “不止呢,听说还迷倒了财政局局长,两个人为她大大出手。” 少伟和陈瑞都听到了,少伟想起身,被陈瑞拉住。陈瑞摇摇头,他又坐下。 “哎呀,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货色。” “还能是什么样的货色?这种女人肯定是床上功夫了得,不然怎么能把禁毒队队长虎得一愣一愣的。” “那就是骚货了呗。两腿一张,嗷嗷叫,不被迷倒才怪。” “啊,啊,啊!”几个人说着叫了起来。 少伟可以忍受别人说他,但是不容许有人侮辱灵儿,他实在忍无可忍,起身一拳头挥过去。 另外两个人举起酒瓶就往少伟头上砸,少伟拎起板凳丢过去,砸到其中一个人身上,少伟一拳把那人打倒,坐在那人身上,用旁边的凳子朝着头砸下去...... 陈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喝着酒,一杯白酒弹下去,干了,两杯白酒弹下去,干了,三杯白酒弹下去,干了,直到警车响起来。 少伟、陈瑞都被带走,少伟情节严重被扣下了,小伍带律师来保释他也不行,对方要以故意伤害起诉他。 陈瑞录了口供就被放出来,华叔来接他。 “他伤得重不重?”华叔问。 “你自己上去看看。” “我不去!这是他咎由自取,要是他答应离开这里就没有那么多事。” “花了多少钱?” “十万。” “你找的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换做是我也会打过去的。” “不说难听点怎么能惹怒他?” “果然知子莫若父!你真不上去看看他?” “不去了,该交待的小伍会交待他的。” “少伟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 “老魏知道吗?” “知道。” “少伟进去了慢摇吧怎么办?” “老魏会再安排个人过来。” “要不然把矿山卖了吧,让阿森回来管慢摇吧。” “也不是不行,我跟老魏再商量商量。” “如果真要卖矿山,毛爱莲的钱一定要一分不少地给陈成。” “你呀,就是太讲义气。” “讲义气就不会把少伟送进去了。”陈瑞有些自责地说。 “少伟的事是他自己作的,你不要自责。我们已经给他离开的机会了,是他自己不走,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我找人在里面照顾好他,可不能让他受人欺负了。” “公安那边今晚查了所有的娱乐场所,都没有收获。我们听到风声,粉晶那边应该也收到风声了。” “这么说他们在公安里面也有人?” “估计是。” “那这粉晶十有八九是山家的。他们在山川那么多年,只有他们才能在公安里安插眼线。” “你想怎么做?” “试一试。” 不出两天,小伍查到了粉晶的来源。 “瑞哥。粉晶有下落了。果然如你所料” “山家?” “是。” “跟我们有重合吗?” “没有,我都处理干净了。” “能查到他们在公安的眼线是谁吗?” “这个......难!” “查不到也就算了,我就让王兴民自己查。” “那我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坐收渔人之利。” “少伟哥......怎么办?” “不用管他。” “不想办法找王兴民救救他吗?” “花了钱才把他送进去的,还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对方一口咬死要告他的话,怎么也得判几年吧?” “就一年,不能多也不能少。这个我来想办法,你不用管,这段时间你先把慢摇吧也管起来,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瑞哥,那我先出去了。” “嗯。” 陈瑞寻思着该怎么给王兴民透露粉晶的线索,引导沈鑫查粉晶查山家的眼线。他突然想到了王旭。 第77章 借力 王旭陪张欣欣去摆摊,陈瑞到公园门口找王旭。 看到陈瑞,王旭笑了:“你真的很闲。” “手底下人多,能干活,我自然闲了。” “找我什么事?” 陈瑞看看张欣欣,拉着王旭说:“我们去那边说。” 王旭和他走到一个背阴的地方,两人靠着墙站着。 “说吧,什么事。” 陈瑞拿出烟抽了一口说:“陈成吸毒了。” 王旭满脸震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 “他失踪那段时间,他在ktv吸毒被小伍撞见,我就是因为这事从四川回来的。” “他人在哪里?” “我悄悄把他弄到我家,让李大波盯着他戒毒了。” “怎么不送戒毒所?哪有医护人员。” “不敢送戒毒所,要是被人知道他就完了,肯定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他还好吗?” “戒毒哪有好的?” “我能去看看他吗?” “你知道就行了,别去看他,我答应过他不让你知道的,你就装作不知道,好好等着他戒毒成功来找你吧。” “好好的人怎么就吸毒了呢?” “谁知道他?问什么都不说。” 陈瑞说着把兜里的粉晶掏出来递给王旭。 “这是什么?”王旭看着手心里的粉色小颗粒,这和他在张欣欣家看到的白色粉末不一样。 “他吸的就是这个东西,这是他吸剩下的,我收走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拿给你爸吧!” “他是哪里弄来的?” “他说是农贸市场一个叫二麻子那买的。” “二麻子,我得让我爸抓了他才行。” 陈瑞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踩熄,看着王旭,嘴角微微上扬,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诶,你说这些毒贩在公安里面有没有眼线?我看电视电影都有各种卧底,谍中谍,不知道现实中会不会也这样?” “得让我爸查查才行。” 王旭把粉晶装在裤子包包里,说:“你看着张欣欣,我去找我爸一趟。” “我开车了,我送你。” 陈瑞把王旭送到公安局门口,看着王旭进去,转头去找田副市长,他要用副市长的关系让少伟判得轻一些,不多不少,刚好一年。 王旭进了敲响王兴民办公室的门。 “进!” 王旭进门把门锁上,走到王兴民面前,王兴民低着头看文件,头也不抬地说:“你再去提审一次,一定要查清楚。” “王局!” 王兴民听到王旭的声音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王旭把裤兜里的粉晶放在王兴民面前:“你看看这个。” 王兴民盯着粉晶看:“你哪里来的?” “陈成吸毒了。” “你怎么知道?” “他在陈瑞ktv吸毒被撞见了,这就是陈瑞收走拿给我的。” “他怎么会吸毒?” “不知道,他没说。” “他人呢?” “陈瑞把他藏在他家戒毒,说是不敢送去戒毒所,怕学校知道了被开除,要让他在开学前把毒戒了。” “他对陈成还挺义气的。”王兴民一直对陈瑞印象不好,但陈成吸毒这件事他做得确实不错。 “我早就跟你说了他不坏,是一个讲义气得人。” “这毒品哪里买的知道吗?” “陈成说是找农贸市场一个叫二麻子的买的。” “他们还说什么?” “没了。” 王兴民想了想说:“你跟陈瑞说我要见陈成。” “爸,陈成不准陈瑞告诉我,你去找陈成不就意味着我知道了。” “我得找陈成谈完才知道该怎么做。” 在陈瑞的安排下,王兴民和沈鑫换了便装,坐着陈瑞的车去找陈成。 “瑞哥。王局,沈队!”李大波看到陈瑞他们进来,连忙关了电视。 “人呢?” “在里面看书呢。” “最近怎么样?” “好多了,发作的间隔越来越长了,看着样子也没有那么疼了。” “医生来过吗?” “来过,又给带了药。” 王兴民听着,点点头。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其他的东西都收走了,房间窗子钉了木条,陈成靠着床头看书,手里拿着《第一次亲密接触》。 “陈成!”陈瑞喊他。 陈成抬头看到王兴民有些不好意思:“王叔叔”。 王兴民一辈子都在和吸毒人打交道,看多了有些麻木,可是看到陈成还是不免有些心疼。 “很难受吧?”王兴民心疼地问。 陈成不敢看王兴民,低着头说:“嗯。” “再坚持坚持,一定要把毒戒了回去读书。” “我知道,陈瑞也是这么跟我说。” 王兴民看一眼桌子上的药,示意沈鑫记下。 “陈成,叔叔有些问题问你。” “嗯。”陈成点点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 陈瑞默默退出来把门关上。 “你是怎么吸上毒的?” 陈成咬着牙说:“叔叔,可以不说吗?” “你得说了,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我不想说。”陈成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和绝望。 “你不想说就算了,你可以说说这毒品是哪里来的吗?”王兴民掏出王旭给他的粉晶。 “我在农贸市场找一个叫二麻子买的。” “你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朋友介绍的。” “什么朋友?” “不记得了,酒吧认识的,就一起喝过一次酒。” “你对那个朋友还有印象吗?” “不记得了。” “这个二麻子呢?还记得什么样子吗?” “留着长头发,细眼睛,右边脸有一颗大痣。个子跟我差不多。” “你跟他买过几次?” “四五次。” “你平时都是怎么联系他?” “我进农贸市场就有人过来带我去找他,他每次在的地方都不一样。” “如果我们希望你去农贸市场找他,帮我们把他钓出来,可以吗?” 陈成犹豫了,他想帮王兴民抓二麻子,但是他又怕自己曝光,被学校退学。 “没关系,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叔叔,我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王旭,不要让学校和我外婆知道。” 王兴民点点头说:“你放心,不会让他们知道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有什么沈鑫叔叔会来找你的。” 第78章 山家眼线 王兴民和沈鑫回到公安局一起商量怎么利用陈成给的线索抓毒贩的事。 “关门!”王兴民坐在下说。 沈鑫把王兴民办公室的门关起来,上了小锁,在王兴民对面坐下。 “你说说你们昨天行动怎么什么收获都没有呢?” “要么娱乐场所不是他们贩毒的场所,要么他们有眼线。”沈鑫说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王局,你还记得抓孙建军时候我们也怀疑过有眼线吗?当时抓了孙建军就没当一回事了。” “如果我们的队伍里真有毒贩的眼线,那一定要查,要仔细查。” “我怀疑山川的毒贩不止一伙,孙建军之前就不止一伙。这伙人就是知道我们有行动才躲了过去,让我们抓到孙建军。孙建军倒了他们才大张旗鼓地做蓝丸、做粉晶。” “那会是谁?”王兴民也陷入了猜想。 “我记得张欣欣当时来这里交毒品和枪的时候说是山家。”沈鑫说。 “可是张光荣的口供说的是盛家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妙。” 沈鑫想了想说:“王局,我做个大胆的猜想。” “你说。” “如果张欣欣没说谎,张光荣是帮山家贩毒,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是知道山家在我们这里有眼线,他春节贩毒能躲过我们的搜查也是因为这眼线通风报信。所以他被抓进戒毒所审了很多次才什么都不说,只是他不知道眼线是谁,有可能是我,有可能是黎兵或者其他人。他怕他说了眼线知道告诉山家,山家打击报复他。” “他在戒毒所,到处是我们的人,山家还能打击报复?” “这些毒贩什么做不出来?” “你接着说。” “上次抓孙建军也是眼线给他们消息,他们才将计就计让张光荣说是孙建军。” “他们怎么联系的张光荣?除了我们和张欣欣,没人能去看张光荣。” “这就是另一个猜想,戒毒所也有他们的人。要么是我们的人,要么是吸毒的人。他们要弄进去一两个人太简单了。” “查,戒毒所的人,从工作人员到吸毒人员每一个都查。” “如果张欣欣说的不是事实,张光荣就是给孙建军运毒,那么张欣欣怎么会提到山家?” “人在下意识里是不会说谎的,除非这个谎话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是事实了。”王兴民似乎想到了什么:“再审一次孙建军。” “张光荣也要审,只是现在还没抓到那个眼线,我们无法去审。” “那就先抓眼线,再审张光荣。” “王局,我们几次行动都查不到任何线索,肯定是有眼线通风报信的。几次行动有缉毒队、刑警队、特警。” “你说会是哪里出了叛徒?” “当时抓孙建军行动前刑警那边小林离开过,说是常飞让他送文件,我事后问过常飞,他说是他让去送的。” “什么东西?” “给检察院的文件。” “大晚上送?” “那边在加班,催的急,常飞不敢走开,就喊小林送了。” “你怀疑小林还是常飞?” “不好说。” “沈鑫,你先去审孙建军,问清楚他和张光荣的关系,我们先确认张光荣是不是帮孙建军运毒,如果不是,就有可能是山家,那么我们先把山家在我们队伍里的眼线揪出来,再去审张光荣。” “是,我现在就去。” “诶,你一个人悄悄去,谁也别带。” “是!” 沈鑫去审孙建军,王兴民想起了自己也曾怀疑过自己队伍里有毒贩的眼线,他相信他的人,没有根据,他不会去怀疑他们任何人。 孙建军铐着手铐坐在沈鑫面前。 “孙建军,今天我来就是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张光荣?” 孙建军抬头仔细想想说:“张光荣是谁?” “电力公司的司机。” “电力公司抄电表的就认识,司机不认识。” “你有没有让他替你运毒?” “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 “沈队,真不认识。” “可他怎么说是你让他帮你运毒呢?” 孙建军冷笑一声:“他说是就是?你们也太好骗了吧?” “怎么说话呢?!注意你的态度!你再仔细想想,你,你手下的那些人,有没有联系过张光荣运毒的。” “再想多少次都不认识。” “你还有没有什么隐瞒的?” 孙建军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说:“你们都把我抓了,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 “要是让我们查到你还有什么隐瞒,你的刑罚会更重的,知道吗?” “反正都是死。” “你知道自己的罪就好,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没有对我们交待的。” “没了。” “我提醒你一下,春节期间让人从红河运毒过来。” “红河真没有。我们毒品源不是跟您交待了吗?春节期间我也没有运过毒。”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沈鑫递给孙建军一张张光荣的照片。孙建军盯着照片仔细回想:“没见过。” 沈鑫把照片收起来。 孙建军问:“这个人是谁?” “张光荣。” 沈鑫密审孙建军,孙建军说不认识张光荣。这在沈鑫和王兴民的意料之中,却也让他们汗毛直立。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内部有毒贩的眼线,而且戒毒所也混进了毒贩的人。 “王局,孙建军说不认识张光荣,拿了张光荣照片给他认,他也说不认识,我看他不像是说谎。” 王兴民拿着手上的粉晶说:“你说,这粉晶跟山家会不会有关系?” “您是希望有还是没有?” “我倒是希望有,怕就怕这粉晶又是新的毒贩所为。” “这毒贩就像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是一茬,割也割不完,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沈鑫啊,禁毒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竿见影的。你这个思想认识可是错误的啊。” “是,王局,我知道错了。” “说说吧,这眼线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禁毒队队长,别的部门我可管不了。”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抓到这个眼线。” 沈鑫对着王兴民耳语一番,王兴民点头说:“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沈鑫消失了三天,王兴民对外说是请假筹备婚礼。 再回来时,王兴民没有任何预兆地把所有人都召集在操场上。 沈鑫拿着盒子逐一收电话和传呼机,大家都按照要求悉数将手机传呼机上交。 常飞有些不情愿,把传呼拿在手指上转着玩,沈鑫指指盒子,常飞还是无动于衷,沈鑫只有使劲抓着他的手,把传呼抢过来丢进盒子里,常飞斜瞅着沈鑫,他不是不愿意服从命令,而是不喜欢沈鑫这种他以为的“鸡毛当令箭、小人得志”的德行。 沈鑫接着又把自己的电话和传呼也都放进盒子里,上了锁,把钥匙递给王兴民说:“王局,都在这了。” “嗯。”王兴民接过钥匙,看着大家说。 “今天有抓捕行动,大家都在这里,不要乱跑。具体的信息,由沈鑫给大家透露。” “今天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叫二麻子的毒贩,地点在农贸市场,农贸市场环境复杂,群众较多,大家一定要确保周围群众的安全。照片都发到大家手里了,我们的目标只有二麻子,不要伤到无辜群众。” 小林听到毒贩两个字,心里紧张了起来,低头看着发在手上的二麻子照片。农贸市场是山老五的地盘,他一定要想办法通知山老五,尽快让二麻子逃走。可是自己的电话、传呼都被收走了,人也被关起来,没法通知山老五。要是二麻子被抓了,把山家供出来,那葬送了山老五对他的恩情不说,连自己也要跟着遭殃。他在刑警队一直藏得很好,绝不能暴露,暴露了不仅对自己不利,山家也断了在公安局里的消息。眼下这个样子,整个公安局的人都在这里,要悄悄出去联系山老五,可是比登天还难。他决定故技重施。 他贴着常飞说:“头,这秦法医那边可是要下班了,我还得去拿尸检报告呢,刘大鹏家人盯着紧,来闹好几回了。” 说完指指手表,常飞对他点点头。 刘大鹏的尸体在山脚发现已经三天,法医那边一直没给报告,刘家的人天天来闹,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哥哥姐姐牵着拄拐杖的七十多岁的老母亲来坐在刑警队门口为儿子讨说法。常飞劝了很多次,老人家就是不愿意回去,也是,谁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是被抛尸荒野。常飞催了法医那边很多次,说是下午可以出报告,只能给刘家人说下午给回复死因,才暂时把老人家劝回去。 “王局,几点行动?”常飞问。 王兴民看看表说:“你急什么?” “要去法医那边拿尸检报告,一会儿下班了。家属那边闹好几次了要讨个说法。” 王兴民和沈鑫面面相觑。 “现在农贸市场正是午市,人多,再等等,人少的时候再行动。”王兴民走到常飞身边敷衍着说。 常飞看王兴民过来,说:“王局,这家属三天两头闹,得把尸检报告拿回来给人家一个答复啊”。 王兴民盯着常飞,又看看表,说:“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速去速回。” “是!” 常飞拉着小林说:“快走!” 两人开着车出去,王兴民事先安排的人跟着他们。 小林一路上都在想办法找地方打电话,他想起街心花园公厕旁的巷子里有公用电话,灵机一动,捂着肚子叫起来:“头,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常飞转头看他,疼得满脸通红,连忙问:“怎么突然肚子疼。 “中午喝了个冰镇木瓜水,前面有厕所,快,快靠边停!” 常飞只有靠边停,在车上等小林。 小林假装冲进厕所,躲到门后看看没有人跟着自己,转身出了厕所拐到小巷子的公用电话,拨下了山老五的号码。 “喂?” 小林用手捂着听筒说:“农贸市场二麻子。” 说完立刻按了电话上的挂断键,松开手准备按下其他号码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手。小林一看,是两个穿着警服的生面孔,他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低头不语。 “走吧,林警官!”其中一个把拿出手铐铐住小林。 常飞在车上看到小林被带走,回公安局找王兴民。 他把车开回公安局,王兴民和沈鑫在操场上等着他,操场上的人早已散去,根本没什么二麻子,更没什么行动,一切不过是王兴民和沈鑫设的一个套。 “王局,这是怎么回事?”常飞问。 王兴民把他的电话和传呼递给他说:“你说怎么回事?” “你们这大张旗鼓的,又是收电话又是抓毒贩的,就是要设个套把我的人抓走?” “你的人没问题能被抓走?” “林子,他,他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沈鑫几次行动都失败就是因为他一直在给毒贩当眼线。” “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禁毒队的,怎么成了毒贩的眼线了。” “那就得好好审审了。” “那他给毒贩通风报信了,二麻子不跑了吗?” “你啊!学学沈鑫吧!”王兴民指着常飞说:“人早被沈鑫抓了,都审完了,该撂的也都撂了。” “这几天局里的人都在这,你哪来的人行动?” “我给省厅打报告,从省厅调的人。你不是要去拿尸检报告吗?报告呢?你啊!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王兴民指头都快戳到常飞脑门上了。 “我现在就去拿。”常飞迅速逃离。 王兴民和沈鑫相视而笑,两人往办公室方向边走边说: “王局,这次借省厅的力量拔出萝卜带出泥,抓了二麻子和小林,这二麻子只供了他的上家,其他的一概不知道,索性借着抓小林带出了山家,抓他的时候他就是给山家老五打电话呢。”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现在先不要动山家人,不要打草惊蛇。” “抓了二麻子,他们肯定会有所警觉的。” “你放心,抓了两个小喽啰,他们还会有别的方法和手段。他们的制毒基地,制贩毒链条上的每一环都要想办法查清楚,一网打尽。” “是,王局!我先跟着去审小林。” “小林那边一定要想一个对外的说法,不要让山家有所怀疑。” “诶,你婚礼是哪天?” “后天!礼拜五!” 第79章 小嫂子 粉晶一炮而红,又在公安联合行动扫荡娱乐场所中有幸躲过了警察的搜查,不禁窃喜,山老大设宴款待兄弟几人,不仅是家宴,也是庆功宴。 一大早山老大起来就张罗着让小保姆打扫房间,期间去卧室看了几次,柳月都还没醒,也只能作罢。 柳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醒来看看窗外的,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了,怀孕了就特别嗜睡,怀张欣欣的时候她就特别能睡。可以睡上二十四小时不醒。她摸摸肚子,隐约感觉肚子里的也是女孩,所有的征兆都和怀张欣欣时候一模一样。 小保姆端了饭菜进来:“夫人,大叔在前院和寺里的人一起吃饭,让我给您送点吃的来。” 柳月探头看看,油腻腻的乌骨鸡,黑白相间的鸡皮漂在汤上,上面波光粼粼闪着一层油,柳月平时最闻不得清汤鸡的味道,总觉得腥气,一闻到就作呕。她吃鸡总是喜欢做成黄焖鸡或者辣子鸡。看到这汤上晃动着的油和鸡皮,柳月一阵心翻,吐了出来,酸水淋了一床。 “夫人夫人!”小保姆连忙给她递上水:“我去叫人。” “别!”柳月说:“不用叫了,你把这鸡汤收了,一会儿来收拾收拾床褥,趁着太阳好,把床单洗了晾晾。” “是,夫人。”小保姆接过柳月手中的水杯说:“你这一沾东西就吐,也不是办法,得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怀孕就是这样。”柳月说。 “怀孕要这样吐的话我是不会怀的。”小保姆斩钉截铁地说。 “这和人的体质有关,有的人不会吐,有的人孕早期吐,有的人孕晚期吐,还有的人一直吐到生。你还小,不懂的。”柳月看着小保姆说。 “那你的体质是要吐多久?” 柳月想起怀张欣欣时候自己是孕早期吐,冬天怀孕,吐得厉害,张光荣上山安电线,听说吃酸可以缓解孕吐,摘了山上老乡的酸山楂和酸橘子回来给她吃,看她吃得香,张光荣也随手拿起一个吃,酸得吐了出来。柳月想到这,不禁会心一笑。原来她和张光荣也曾甜蜜过,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了仇人,每天争吵不休。仔细回想,也许是从他说酸儿辣女开始吧。 “呸,怎么那么酸。” 柳月笑得咯咯地。 “都说酸儿辣女,你这不会是怀儿子了吧?” 柳月问:“如果是女儿呢?” “女儿也好,像你,长得好看。以后学跳舞唱歌,当明星,挣大钱。” 柳月摸着肚子说:“我倒是不希望她抛头露面挣钱,就希望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以后能找一个爱她的人平安过一生。” “快乐平安有什么用?能当饭吃?钱才是王道!” “女孩子嘛,终归跟男孩子是不一样的。”柳月陷入怀孕的兴奋中,没留心张光荣的表情。 张光荣嘴上没有和柳月犟,心里却期待着酸儿辣女,希望是个儿子。 “夫人!夫人!”见柳月不说话,小保姆一个劲儿叫她。 “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不会生孩子的。”小保姆斩钉截铁地说。 “女人终归是要生孩子的,你还小,要是遇到了爱的人,就会想跟他生个孩子。”柳月说。 “那你一定很爱大叔,怀孕那么难受生孩子那么疼你都愿意。” 柳月苦笑着,她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步,她想过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可是她无法逃脱这座这座寺。 后院做了满满一桌子肉,还有几个素菜,自从柳月怀孕,山家躲过张光荣一劫,山老大就改吃素了。他认为柳月肚里的孩子旺山家,是山家的福星,便事事以柳月为主,自己一日三餐跟着前院吃素,却让后院做一堆营养的汤汤水水给柳月,平时里更是舍不得柳月受半点委屈,邀请弟弟们上山吃饭也是和柳月报备过的。柳月身子不舒服不想应酬,他便让柳月在房间里看电视,自己出去应酬。 弟弟们上来,自然也不能全素招待,宰了羊杀了猪,过年都不过如此。不过他怕扰了佛堂清静,就在后院准备这些。 山老五和山老三先到,山老五凑到山老大身边说:“大哥真是好评福气,几次三番能够脱险,这次能够躲过警察的突击检查,也是托了未来侄儿的福吧。” “哎,还是全靠你那位警察朋友的消息,没有他的消息我们还憨处处地到处散货,被警察抓了都还不知道呢。你朋友那边的报酬可不能少啊。” “大哥,我知道了。”山老五回答道。 “咦,老四怎么还没来?他不是说上山有事要宣布吗?”老三说。 “哦?老四有什么喜讯吗?”山老大问。 老五拍拍老三说连:“四哥能有什么事,三哥听错了。” “哦,是吗?,可能是年纪大了听力不好吧!”老三说。 山老大拍一下老三头说:“小子,你在大哥我面前说年纪大。你好意思吗?” 在山老大眼中,弟弟们永远都是弟弟,是长不大的孩子。 正说着,山老四和山老二一起到了。 “大哥,我准备了一坛子好酒。”山老四说着敲敲手中的酒坛,得意地说:“大理搞来的白酒,我自己泡的海马酒,补肾壮阳!” “四哥,你什么时候需要喝这种酒了?玩多了吧!”山老五打趣地说。 “诶,这是搞来给大哥的。”山老四看着山老大说。 “都坐吧!这菜也上齐了,开吃!”山老大坐下说。 山老三和山老五分坐在他的两边,山老二和山老四挨着坐。 “老四,你不是准备了海马酒?倒上,给哥几个都尝尝。” 山老四给哥几个倒酒,红褐色的酒沿着透明的玻璃杯壁往下涌,如同山洪汹涌而至,几秒时间,溢满了杯。 山老大说:“借着老四的这酒,祝我们兄弟的生意长长久久。” “干杯!”兄弟几人一起举杯。 喝完酒,山老大给用手撕了烤全羊的羊肉递到山老三碗里:“老三,你媳妇回来了没?” “大哥,还没呢,说是喜欢昆市,要在昆市长住。” “你们夫妻两地分居也不行啊。” “大哥,山川的事我走不了,可是她不愿意回来,只能这样凑合着过了。” “你倒是不希望她回来,好天天跟着老四风花雪月的。”山老大说。 “诶,大哥,你这可是冤枉我!”山老四嚷嚷起来。 “你的问题我等一下再说你,我现在说的是老三。老三,你自己说说,这孩子还生不生的?” “生孩子有嫂子不就行了?嫂子不是怀孕了吗?山家生娃的指标也算是大嫂给完成了。”山老三说。 “你大嫂是你大嫂,你是你,不要混为一谈。”山老大吃了一口素菜说。 “说起大嫂......”山老四边嚼着辣子鸡边说。 旁边的山老二慌忙揪一下山老四的衣角。 “你大嫂怎么了?”山老大放下筷子好奇地问。 “大嫂她......” 山老二使劲扯山老四的衣服。 “哎呀,你扯我干什么?”山老四对着山老二问。 山老五见状连忙给山老四倒一杯酒说:“四哥,来我敬你!” 山老四还想说什么,看山老五递过来酒,咽了口口水,接过酒干了。 “四哥果然是我们山家的大酒量,不愧是常年混迹夜场的夜场小王子。”山老五竖起大拇指说。 “得了,老五,你也别逗我了,什么夜场小王子?都是外面人乱取的绰号。” “你敢说你不是夜夜笙歌,天天泡在那个慢摇吧?里面跳舞的女的哪个不认识你?” “那也是我们山家的名气大,在山川,哪个人不认识我们几兄弟?”山老四说。 山老二和山老五见把话题转开了,都松了一口气,没料到话锋一转,山老四接着说:“不过我跟你们说,山川还真有人不认识我!” “哦?什么人?”山老三好奇地问。 “一个小丫头,在公园门口摆摊画人像,跑来问我画不画,她好像不认识我,也不怕我。” “老四,是什么样的丫头?长得好不好看?”山老三问。 山老四指指山老三说:“叫张什么?” 山老二夹一块羊肉到他嘴边说:“吃吧,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山老四张开嘴,指着自己嘴巴,示意山老二放进自己嘴巴里。 山老二把肉塞进他嘴里,他边嚼说:“哦,对了,叫张欣欣。” 山老四脱口而出张欣欣,山老二和山老五知道怎么也堵不住他的嘴,两人侧着身子喝闷酒。 “你说谁?”山老大喝了一口酒问。 “张欣欣,说是张光荣的女儿。我当时看他就觉得好眼熟,在哪里见过。” 山老二看山老大脸色变了,连忙说:“老四,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是为大哥好,我怕大哥被骗。”山老四站起来说,几杯酒下肚,有他些耍酒疯了。 “四哥,酒品看人品,你别疯啊!”山老五把他拉了坐下。 “说,让他说,想说什么敞开说!”山老大知道柳月的事瞒不住,既然他遇到了张欣欣,那离知道柳月的事也就不远了。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只是为了保护柳月在张欣欣心目中的形象,他不想这事弄得众人皆知。他爱柳月,他想保护柳月。 “老二老五,你们放开他,让他说,有什么知道的,想知道的今天就说个清清楚楚。” 山老三看哥几个闹得有些不欢,喝了杯中的酒问:“大哥二哥,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大哥,你知不知道大嫂是张光荣的老婆?”山老四指着山老大说。 山老大环顾了一圈,看看几个弟弟,给自己倒一杯酒,一口喝了,又倒一杯,又一口喝了。 兄弟几人就这么看着山老大一杯接一杯地喝,谁也不敢说话。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山老大才放下杯,夹了几口花生米说:“我知道。” “大哥,你知道你还把她带上山。”山老四说。 “我爱她!”山老大无奈地说出这三个字。 “爱?爱能当饭吃?”山老四说。 “大哥......”山老二要说什么被山老大挡住了。 “你们大哥我也活了四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可是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后来才知道她是张光荣的老婆,还有个女儿,但我仍然喜欢她,她也愿意跟我走,就带她上山了。” “大哥,你就不想想她为什么愿意跟你上山,肯定是知道你是谁,贪图你的财产。”山老三说。 “要我说大哥你就是女人见少了,要像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山老四得意地说:“大哥,你要是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找不到?想要什么样的你说,我给你找。” “得了,老四,你认识的那些女人就算了。”山老二说。 这时山老五开口了:“大哥,你知道山下都怎么说张欣欣妈妈的吗?” “怎么说都与我无关,我爱她,就够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我们山家的孩子。” “大哥,大嫂还没和张光荣离婚呢,你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生孩子?这孩子能落户吗?”山老二说到了点上。 “实在不行可以去香港去美国嘛,反正这孩子得生。”山老大顿了顿说:“这孩子是我们山家的根!” 兄弟几人瞬间沉默了。 山老大给几兄弟倒了酒,举起杯说:“你们大嫂的以前的事别在她面前提,也别在她面前提张欣欣和张光荣,就当大哥求你们了!” 山老大说完,仰头喝了一杯酒,几兄弟也跟着干了。 “大哥,那这张欣欣和张光荣要怎么处理?”山老二问。 “你们大嫂一直觉得对不起张欣欣,觉得很内疚,那个孩子你们在山下就多照顾着点,她不是画人像吗?你们就多找几个兄弟去画,多给她些钱。老三老四,你们认识的女人多,多找些那帮人去画。” “嗯!大哥,我回头安排。”山老三说。 “那张光荣呢?”山老二问。 “之前他帮我们运毒,我多给了他两倍钱,就当是你们嫂子给张欣欣的,没想到张欣欣把张光荣弄进戒毒所,还把那些钱、抢、毒品都交给警察了,真是个傻丫头。张光荣进去也就进去吧,让他在戒毒所里待着,我们有人在里面,可以看着他不让他乱说话,不过......” “不过什么?”山老三问。 “论运毒他真的是一把好手,一个称职的司机,如果就这样进去了,那就可以可惜了,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帮我们才行。” “大哥,你是喝多了吧?把嫂子的老公弄出来,你疯了啊!”山老四跳起来说。 “你们仔细想想,平心而论,他是不是一个好司机?” “大哥,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山老五说。 “是啊,这么一个人才就废了,有些可惜,得想想办法啊。老三,你鬼主意多,你帮着老二想想办法。” “是,大哥。”山老三说完夹了一大口红烧牛肉。 山老大又自顾自地喝了两杯酒,头有些晕。 “我头有些晕,先回房了,你们几个吃饱喝好,晚了就别下山了,房间都收出来了,你们都在山上休息两天,就当放个假,玩几天再回去吧!”山老大说着起身。 “这鬼地方要妞没妞,我才不待呢。”山老四嘟囔着说。 “你啊,迟早要毁在女人手上!”山老大气急败坏地说。 山老大一下没站稳,身旁的山老五扶着他:“大哥,我送你回房吧!” “嗯!” 山老五扶着山老大回房,路上哥俩一直聊天。 “老五,是不是你也觉得哥和你嫂子的事不妥?”山老大问。 “不是,哥,我理解你。” “真的?” “大哥,你为我们兄弟几个辛苦几十年了也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山老大摸着他的头说:“就知道你小子会关心大哥。” 山老五推开房门,柳月在屋里看书,她合上书,过来扶山老大,和山老五擦身而过,山老五闻到了她的体香。 “大嫂。” “嗯!”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起把山老大拉到床上,山老大把柳月搂入怀里:“宝。” 柳月起身要给他倒水,他紧紧搂住她,她尴尬地看着山老五,山老五默默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山老大吻着柳月,慢慢脱去柳月身上的裙子,直到她发出他喜欢的声音...... 第80章 替身 山老三山老四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山老大和柳月在院子里吃午饭。 “大哥,大嫂。”山老三礼貌地跟大哥大嫂问好。 见山老四没说话,他掐山老四一下。山老四不耐烦地跟着说:“大哥,大嫂。” “来一起吃。” “不了,大哥,我们下山吃!”山老三说。 山老四偏头看看桌上清淡的食物,摇摇头说:“监狱的伙食怕是也比这个好吧?我才不吃呢。” “大哥,大嫂怀孕得吃些有营养的。”山老三看着柳月说。 “谢谢三弟关心,我身体反应有些大,喝汤都想吐,吃清淡些胃没那么难受。”柳月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弟弟们说话,山老大心里是开心的。 “大嫂,你要注意身体。我们就先下山了。”山老三说。 “诶!”柳月说。 “你们两个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山老大喝一口小米粥说。 “知道啦!”山老四拉着山老三大步往前走。 “这老四!”山老大摇摇头。 “他有些不高兴,被你训了吧?”柳月说。 “他......”山老大想说他知道柳月的事,看看柳月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不希望她难过,不希望她觉得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算了,不说他了。” 山老四坐进车里,撅着嘴摇头晃脑学柳月说话:“ ‘我身体反应有些大,喝汤都想吐,吃清淡些胃没那么难受。’三哥,你说说,这女的作不做作?这还没离婚呢,又来勾引大哥,我看就是贪图大哥的钱财。” “老四,你闹闹得了,我知道你关心大哥,大哥在社会上那么多年,又岂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轻信的?” “怕就怕大哥没见过什么女人,这突然冒出来就被迷晕了。要我说,大哥还是经历的女人太少了,要是像你我一样,怎么轻易上当?” “这话可别在大哥面前说。” “三哥,听说今晚又来了几个妞,洋妞。去玩玩?” “不去了,前段时间都在忙着粉晶,今晚得回赌场看看,最近查得严,怕出什么事。” “哎哟,五哥的朋友不是没信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公安那边暂时放松了警惕,我们是安全的。” “可是......”山老三犹豫着说。 “别可是了。你就放手给张胖子管了,今晚我们兄弟二人潇洒潇洒,昨晚喝的海马酒,今天得想办法测测功效。” “这又不是伟哥,那么快见功效?” “诶,你可别嫌弃我这酒,昨晚大哥喝那么多,你都不知道晚上回去跟小嫂子一夜几次,反正半夜我都听到好几次声音了,小嫂子那声音,夜总会那些妞都叫不出来。大哥也真是,小嫂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那么凶猛,不都多亏了我这酒?”山老四炫耀着说。 “你这些话在大哥面前说个试试?” “说就说,谁怕谁。大哥疼我,不会怪我!”山老四满脸骄傲! “得了,走吧!” “去哪?” “测测你酒的功效!” 山老三和山老四下山了,山老二和山老五过了晌午才起。山老大和山老二在书房密谈。山老五推开房门,看到柳月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看书。 山老五远远地看着柳月这一幕仿佛在哪里经历过,一个如水般的女子坐在廊檐下看书,他推开门,女子向他飞奔而来,摇曳的裙摆在阳光下飘散。 “大嫂。”山老五轻轻走近柳月。 “哦,老五。”柳月看见山老五有些羞涩,毕竟山老大当着他抱她,让她很尴尬。 “大嫂在看什么书?” “张爱玲。”柳月翻起书壳,粉红色的书,封面写着《半生缘》。 “大嫂喜欢张爱玲?” “说不上喜欢,山上无聊闲着看看。” “确实,山上很无聊,没什么玩的,大嫂要是无聊,我回头让二牛送一些港台的连续剧碟片和小说上来给你。” “谢谢老五,有心了!” “大哥呢?” “和老二在书房里谈事。” “那我去后山走走。” “后山小红坡的风景不错,一会儿落日时候更美。” “那我得去看看。大嫂方便的话一起去?” 那一个下午柳月和山老五沿着后山走,她带他走过所有她来时待过的地方。 “没想到这山头还有这般景色。” “要不怎么说寺院都是建在山清水秀的地方。” “看来大嫂没少来这后山。” “刚到山上不习惯,就喜欢来这后山看风景。” “看来是大哥照顾得不好,才让大嫂不喜欢。” “你大哥对我很好的,对......”柳月想说对欣欣也好,却忍住了,让山家人知道她是人母人妻终归是不好的,她还是要维护山老大在山家的权威的。“诺,那棵树是我怀孕时候跟你大哥一起种的。” “我以为大哥就是吃斋念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你大哥,他为你们兄弟几个不容易的,在你们面前总要维持大哥的威严。” “看来大嫂很了解大哥。” “上了山,就是他的人,得去关心他。” 他听她说着她和大哥的事,那声音和神态是他喜欢的。 “我终于知道大哥为什么喜欢大嫂了。” “为什么?” “秘密!” 两人边走边聊,难走的山路,山老五伸手扶着柳月,柳月没有拒绝,手搭在他手上,小心翼翼地走。直到太阳下山,天有些凉才回去。 山老大和山老二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餐桌等他们,桌子上有荤有素。 “你们去哪了?”山老大一只手拉着柳月,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 “后山走走。”柳月轻轻地说。 “小子,照顾好你嫂子没?”山老大转头问山老五。 “当然,嫂子肚里怀着我们山家的大宝贝,可是不能大意的。” “还算你有良心。”山老大笑着说。 “大嫂,坐下一起吃饭吧?”山老二说。 柳月看看山老大,山老大说:“一起吃吧?” “嗯。”柳月坐下和山家三兄弟一起吃饭,一是给山老大面子,二她莫名想和山老五多待一会儿。 老二老五在山上待了三天吃了午饭才下山,下山的时候柳月和山老大一起到停车场送他们。 “大哥大嫂进去吧,大嫂还有身孕呢。”山老二说着发动车。 “路上慢点。”山老大说。 山老五探出头来说:“知道了!” 车转身的一刻,他回头看柳月,那眉眼他刻在了脑里。 “这山上的日子可真是好混啊!”山老五对山老二说。 “怎么?舍不得?”山老二一边开车一边说。 “有点儿!” “那你搬上山跟大哥住。” “我才不要呢,我还是喜欢山下的花花世界。诶,二哥,你说,大嫂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跟着大哥上山?” “也许这就是真爱吧!”山老二羡慕地说。 “四哥可不这么想,不过这嫂子也倒是护大哥。反正都怀孕了,我们也说不了什么。” “你可千万别像老四在大哥面前说大嫂的不是,大哥不高兴的。”山老二苦口婆心地说。 “我就是觉得这大嫂挺有意思的,放着自己的老公和女儿不管,跟大哥上山,还怀了我们山家的孩子,诶,你说这算不算婚内出轨?算不算重婚?” “你想什么呢,大嫂跟张光荣早过不下去了,倒是那个女儿,大嫂一直心心念念地,大哥才让我们多照顾她。” “照顾?怎么照顾?” “她在王兴民家住,平时就找人看着别被人欺负了,她不是在公园门口画画挣钱吗?多找些人去多给她些钱,就当小费。教育局局长的女儿老是找他麻烦,找个合适的机会解决一下。” “怎么解决?总不能把人丢小江吧?” “这姑娘也是手段了得,之前找人强奸张欣欣,后来又把张欣欣腿弄到缝针。” “这才几岁,就这么坏?” “这还不止,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 “谁?” “天瑞的陈瑞,田副市长身边的红人。” “男朋友?” “嗯,听说都同居了。” “这......这才几岁就跟男人同居?” “高一,吓人吧?这小妞难搞。大哥一直想整他都不敢。” “大哥还有不敢的?” “那个陈瑞不好惹,黑白两道通吃,做事也八面玲珑。” “哪里冒出来的?” “以前在街子上混,跟着盛家的人混,后来蹲了几天局子,就去德宏,去了两个月回来就又是矿山又是娱乐公司,还当什么慈善明星,禁毒大使。” “他跟着盛家的人混啊?那你说那蓝丸有没有可能是他的?” “不好说,这蓝丸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如果他真跟毒品有关,盛家倒的时候他也肯定就被抓了。” “他这么能耐?” “所以大哥才不敢动他的人。”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去会会这个陈瑞。” 正说着山老五的大哥大响了,他们终于到了有信号的区域。 “喂!” 山老五听到对面说:“农贸市场二麻子。” “林子!”山老五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断电话。 “说什么?” “农贸市场二麻子。”山老五嘴上重复着,脑里想着林子的安全:“不好,二哥,公安有行动!二麻子,着了。快,上山找大哥!” 山老二继续开着车往前走。 山老五急了:“二哥,上山!” “急什么?不就是农贸市场二麻子?抓就抓了呗。” “他给我们卖粉晶,他要是被抓了,我们就都完了。” “老五,冷静,你放心,一切尽在大哥掌握之中。二麻子不过是个底线的小贩而已,掀不起什么浪,公安查不到什么的。” “你就这么放心!” “我信大哥的安排!” “真没事?” “真没事!不信你给老三老四打个电话问,看看他们有事没事。” “哎哟,我的哥哟,你可吓死我了。我晚上得去放松放松抚慰一下我这受伤的心灵!” “你要去哪?” “唱歌!” 山老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他以为公安的目标是山家,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公安的目标是他们藏在公安内部的眼线小林。 “把你送去天瑞?” “去人民公园。” “去那干什么?” “完成大哥给的任务啊!” 山老五在公园门口下,张欣欣正在收东西,铅笔滚了过来,张欣欣追着铅笔跑,刚好滚到山老五脚下,山老五弯腰去捡铅笔,张欣欣刚好起身,两人撞个正着。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摸着头说。 山老五把铅笔递给她,打量着她,他之前不是没见过张欣欣,匆匆而过,没有任何印象,自从知道张欣欣是柳月的女儿,他便来了兴趣,第一次见柳月他便觉得眼熟,尤其是山老四说柳月和张欣欣眉眼相像,他更加好奇,下了山就迫不及待地来看张欣欣。 “你的!” “谢谢!” 山老五指着远处的画问:“你画的?” “嗯。像吗?”张欣欣指着谢霆锋的画说。 “真人都没你画的帅!” “真人可比我画的帅多了。” “你见过?” “我哪能见过啊。不都说真人比照片帅,我照着照片画的肯定没有真人帅。” “妹子,你听我说,你画的可比真人帅多了。” “你见过?” “昂!见过!”山老五故意逗张欣欣。 “你就吹吧!”张欣欣边收拾边说。 “怎么就要收摊了?” “天快黑了,回家吃饭。” “你给我画一张吧!” “五元一张。” “只要你画得像,五十我都出!我还可以喊我的亲戚朋友同事都来找你画。” 山老五说着主动把椅子打开,递给张欣欣坐下。 “真的假的?” “从不说假话!” “坐好,别动!” 山老五像是小学生在老师面前争表现一样,顿时背挺得直直的,一动不动盯着张欣欣看。 张欣欣就像是缩小版的柳月,尤其是低头画画的时候,和柳月低头看书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想起了在山上推开门就看到柳月时的样子。 大约过了半小时,张欣欣过来把画递给山老五,山老五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她,四目相对,山老五竟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对谁心动,张欣欣、柳月、柳月的女儿抑或是柳月的替身。 “大哥,你看看像不像!”张欣欣在手里晃动着画纸。 山老五接过画,画上的自己竟有几分帅气,他很是喜欢这幅画。 “帅!” “没见过自己夸自己帅的。” “我这叫自信!” “盲目自信可就是自负了。” “好好好,画得像!可以了吧?” “五元,谢谢!” 山老五从屁股兜里掏出钱包,拿出五十元,想想又塞回去,拿了一张一百的。递给张欣欣! “妹子手艺了得啊!” “记得介绍你的亲戚同事朋友来找我画。” 张欣欣看看是一张一百的,说:“给五元就行,我没零钱找补。” “没零钱就不补了呗,剩下的当你的小费。” “这小费够我画一个礼拜了。无功不受禄。我就收五元。” 山老五看着眼前的张欣欣,想起山老大说她把给张光荣的钱全部交给警察,果然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要不然这样,我给你一百,你拿这一百请我吃饭。”山老五说。 “那我为什么不去餐馆把一百元炸开,还你九十五呢?”张欣欣收拾完东西,背着画板提着凳子走过来对他说:“逗你玩呢,不收你的钱,当作你帮我捡铅笔的报酬。”说完走了。 山老五追上她问:“那我哪天请你吃饭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也不会再见,我叫张欣欣。”张欣欣停下脚步,对着山老五说。 山老五伸出手,礼貌地说:“你好,张欣欣,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你就叫我力哥吧。” 张欣欣往前走,挥挥手:“再见。力哥!” 山老五心里想着:“这丫头真好玩!” 嘴角却微微上扬,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挥手。 山老五沉浸在认识张欣欣的兴奋中,却不想,另一个用尽一生守护他的人出事了。 第81章 难以启齿的爱 沈鑫和黎兵提审小林,他不是第一次进这间小黑屋了,他曾经在这里审过无数的犯罪嫌疑人,现在自己成了那个被审的人,但是他不害怕,他愿意为山老五付出一切,更何况他的命是山老五给的,多活的这些年都是赚的。 “林梓,同事一场,你自己说说吧。”沈鑫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抓到了,还能说什么?” “林子,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本来就是这样。” “抓到你的时候你是给谁打电话?” “我不说你们不是也能查到吗?” “你是给山力打电话吧?” “你们都查到了还问。” “林子,说说你和他的关系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我跟他是在街子上认识的......” 说到这里,小林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他是外地的,从小跟着爸妈躲债,辗转了大半个云南,最后躲到了山川。一开始林爸在矿上找了份工作,他也跟着在矿山的小学上学,五年级时候妈妈在镇子的街子上卖菜,山老五跟着父母修皮鞋,两人就这么认识了,山老五比他大两岁,他喊他哥。 初来乍到,街子上的小朋友都不喜欢他,人都是这样,自然而然的排外。妈妈给他五毛钱让他买冰棍吃,转身就被市场里的小孩们堵在巷口,一顿拳打脚踢,把钱抢了,只剩他一个人抱着头蜷在角落哭。 山老五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帮他拉拉衣服,用袖子擦干他眼角的泪和流下的鼻涕。他想说谢谢,山老五跑开了。不一会他拿来了红霉素软膏、纱布、胶带。 “你额头出血了。”山老五说着给他额头涂了红霉素软膏,用纱布和胶带贴上。 “你怎么会这些?” “从小哥几个打习惯了。” “谢谢你!我叫林梓,梓是木头辛苦的梓,你可以叫我林子。” “我叫山力。”山老五说着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走吧!” “去哪?” “帮你把钱要回来。” 山老五带着林子把抢他钱的小孩堵了,拿着一只尖头的皮鞋指着小孩让他们还钱。小孩们都怕山家几兄弟,一个人他们不怕,但是怕几兄弟联合起来打他们,他们是打不过山家五兄弟的。于是把钱还给了林子。 “他们怎么都怕你?” “他们不是怕我,是怕我们五兄弟一起上。” “你还有哥哥啊?” “我是老五,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呢。” “那我叫你五哥,以后看到他们我也喊哥。” 山老五搂着林子,林子微微低下头,他喜欢山老五这样搂着他,在山老五用袖子帮他擦掉眼泪和鼻涕的一刻,他对他有了异样的情愫,对同性的喜欢。 到了青春期,山老五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女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妒忌,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情感。他喜欢山老五,甚至是爱他。有些人的喜欢是光明正大的,可是有些人的喜欢却只能偷偷藏在心里、刻在骨子里。 林子爸爸的债主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们,林子被反捆着手,他们当着爸爸的面打他,一拳一拳又一拳,鼻青脸肿,一棍一棍又一棍,血流满面。山老五带着兄弟几人冲进来,拿着棍棒拿着刀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债主眼看着人多势众,走了,临走撂下一句话:“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钱就不用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山老五抱着林子去医院,林子隐约中看见他的脸,从此刻在了他的脑里、骨子里,挥之不去。 “五哥,谢谢你救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被那些人打死了。”林子躺在病床上说。 “林子,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山老五握着林子的手说。 林子的爸爸选择继续逃,林子妈妈不愿意走,她厌倦了四处躲藏的日子,决定留下来,林子也选择跟着妈妈留下来,他要一辈子留在山老五身边,哪怕不是被许可的爱情,他也想默默留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只要山老五需要他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这些情感,林子从未对他提及,在山老五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弟弟,一个愿意自发对他好的弟弟。 林子知道山家做赌场放高利贷,他知道这是犯法的,他也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被法律制裁,可是他只有一个念头,当警察,保护山家,保护山老五。 果然如愿地当上了警察,也为他们提供了很多信息,才让他们的赌场、游戏室和高利贷一次次躲过警察的搜索。 当他知道山家贩毒的时候 已经越走越远了,难以启齿的爱让他彻底沦落为犯罪分子罪恶的帮凶。 然而这些情感这些事他没法对沈鑫说,在外人看来他们也只是兄弟而已。山老五给他钱,他没拒绝,除了钱,他没有任何帮他做事的理由,他不愿自己的情感暴露在外人面前,更不愿山老五知道他是如此爱他。 “我喊他五哥。”简简单单五个字,心却像针扎。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帮他们做事的?”沈鑫问。 “他没让我帮他做事,是我自愿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当警察开始。” “你都为他们做了些什么?” 林子对着沈鑫笑,笑得让人发寒。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辈子如果不能和五哥永远在一起,那就让他先走。 他低下头,慢慢没了笑声。 “林梓,林梓!”沈鑫喊他,他没有回答。 沈鑫发现不对,立刻去扶他,他口吐白沫,鼻孔流血,当场吞毒自尽。 沈鑫和黎兵带着民警去林家搜证,床板掀起来全是青色的人民币,黎兵和民警们都看呆了,里面全是这些年山老五给他的报酬,他为了山老五赌上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可是山老五能给他的除了人民币,没有别的。 “全带回局里清点。” 沈鑫转身的时候脚踩着什么东西,他捡起来,是一张照片,照片中两个小男孩,一个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另一个男孩转头看着旁边的男孩,满眼爱慕。 “糊涂啊,小林,真是糊涂!”沈鑫看着照片难过地说。 沈鑫把照片放在王兴民桌子上说:“照片上这个男孩就是山家老五山力,小林被抓时打的电话也是他。” “他们什么关系?” “按照小林的交待,他们是朋友,山老五救过他的命。另外我们在小林家发现二十五万现金,都是这些年山家给他的,一分没动。” “哎,这孩子,真是愚蠢!”王兴民愤愤地说。 “小林的事就这么结案了?” “当然不能,等着审完张光荣再说。对外不要透露小林被抓的事和真正的死因,就说是出任务因公殉职,暂时稳住山家的人。” “您说,要是山家知道小林的死讯,会怎么做?” “他们一定会再寻找其他的眼线和保护伞。” 王兴民嘴上说着他们可能要寻找新的眼线,可是内心怕的是山家早已下手,小林只是浮出的冰山一角,山家还有一个巨大的保护网。 按照王兴民和沈鑫的计划,先抓了二麻子,审出其背后的毒贩,接着打一个时间差,抓毒贩的眼线,再去审张光荣,企图让张光荣交待其犯罪事实和毒贩藏在戒毒所的人。 二麻子只交代了自己的上线,沈鑫去抓人,扑了个空,人跑了。 小林死了,线索也断了,索幸是有通话记录作为线索。 现在,他们只剩下张光荣这一线希望了。沈鑫带着黎兵去审张光荣,去之前他成竹在胸地,在王兴民面前立下军令状,无论如何要让张光荣全撂了。 可是他小看了山家。也小看了张光荣。 张光荣坐在相同的椅子上,盯着沈鑫。这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走进这间房子,坐在这个椅子上。王兴民、沈鑫、黎兵甚至是张欣欣都在这里被他耍得团团转,今天进来之前他也想好了,要么装疯卖傻要么装不知道。 沈鑫抬头打量着他,有些日子不见,气色好得多了。 “怎么你们王局不来?”张光荣问,他在戒毒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对沈鑫和黎兵依然保持警惕。 “要是王局来,你的问题可就大了。” “现在不是也不小吗?” “看来你知道自己的问题。张光荣,我问你,你认识孙建军吗?” “沈警官,要交待的我上次都已经交代了,你们怎么还盯着我不放呢?” “不是我们盯着你不放,而是你还有没有没交待的事?” “没有,真没有了。” “你是真的为孙建军运毒吗?” “我还能骗你吗?” “张欣欣的口供说你是为山家运毒,山家还给了你枪和钱。” “这个小贱人嘴上没一句实话。” “那你到底是为谁运毒?” “盛氏董事长孙建军。” “可是孙建军说不认识你。” “他怎么可能认识我?都是他下面的人办的事,找的我。”张光荣灵机一动说。 “那你是和谁联系的?” “他下面的一个秘书。” “刘秘书?” “对对对,就是刘秘书!” “确定是刘秘书?” “对,就是刘秘书。” “你撒谎,孙建军下面就没有一个叫刘秘书的。” 张光荣看到自己露出了破绽,故技重施装病,他突然抽搐起来,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沈鑫任由他抽搐,走到他身旁,看看手表说:“张光荣,马上也到饭点了,今天你要是闹就在这里闹,我们去吃饭,回来继续看你闹,至于你,什么时候说实话了,再什么时候放你出去吃饭。” 说完沈鑫转身对着黎兵说:“黎兵,我们走。” 张光荣眯眼看着黎兵收拾东西,急忙说:“哎哎哎,沈警官,我说,我说。” 沈鑫笑笑,转身坐下,示意黎兵继续。之前不知道张光荣在恐惧什么,一直被他耍,现在知道了,拿捏他自然不在话下。 “说吧!说之前我提醒你一下,做伪证的罪行可不轻。” “反正我罪行也不轻了,我怕什么。” 张光荣坐直了,看着沈鑫,他不确定眼前的这两个人是不是山家的眼线,他犹豫着要不要说。他刚要开口,沈鑫说话了。 “张光荣,我们知道你在怕什么,山家在我们公安的眼线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坐在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你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地说。” 张光荣听到山家眼线被抓住心里是高兴的,可是除了这个被发现的眼线,山家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眼线?他不确定,更何况戒毒所里还有为一个山家传话为山家做事的人。 见张光荣还是犹豫,沈鑫继续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 张光荣看着沈鑫这一副十拿九稳的架势,心里有些嘲笑他:“沈警官,你就那么自信呢?” “你什么意思?” “你就保证山家在你们公安里只有一个眼线?” 听张光荣这么一说,沈鑫也怀疑了起来:“你知道什么?” “没,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公安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是不是这戒毒所里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话?” 张光荣没有回答。 “张光荣,我再说一次,在这间房子里,你是安全的,王局、我、黎兵,我们三个对你来说是安全的,你今天说的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听到了没?” “知道了。” 听到沈鑫这么说,张光荣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他想过无数次对王兴民和沈鑫坦白,可是一怕判刑二怕山家打击报复,运毒的时候只想到钱一味地勇,事后想想才后怕开始惜命了。 “你说你给盛家运毒,你的上线是谁?你和谁联系的?”沈鑫问。 张光荣欲言又止,他只想着怎么逃脱法律的制裁,怎么从这里出去,他想想说:“我要见王局,我只跟王局说。” 沈鑫找王兴民汇报张光荣的情况。 “王局,张光荣审讯的记录都在这里,您看一看。”沈鑫说着把记录递到王兴民手上。 王兴民翻看着记录说:“他还说什么别的吗?” “他说要见您,只和您谈。” “这个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上次也说要见我,但是什么也没说。” “这次应该能撂点什么,毕竟我们抓了山家的眼线,他没有什么顾忌了。” “没有顾忌?那他什么都不交待?” “可能还是不信任我和黎兵。” “那就是还有顾忌。无论如何得让他打消顾虑。” “您看您要不要去见他?” “见,当然见!” 第82章 交易 王兴民去见张光荣,只有两人在小房子里谈。 “哟,王局,你还真来了。” 王兴民按下录音笔说:“你不是要见我吗?有求必应!说吧,见我要说什么。” “我跟你谈笔交易?” “交易?你运毒、藏毒、藏枪,这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吗?你跟我谈交易。” “怎么?我一个犯人没资格跟你谈交易?” “那要看看是什么交易。” “你想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我帮谁运毒,从哪里运到哪里,怎么运的,毒品交给谁,枪怎么来的,我可以都告诉你。但是......” “但是什么?” 张光荣看着王兴民,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有什么就直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外人,外面的人不会知道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王兴民用的是“谈话”不是“审讯”。 张光荣还是吱吾不语、有所顾虑。 王兴民说:“你不用有所顾虑,今天我们就敞开了谈,你有什么顾虑什么要求都可以谈,能满足的我都能满足。” “真的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只要不过分,我们能满足的都能满足你。”王兴民不把话说死了,他要先听听张光荣要做什么交易,自己能不能做到。 “我要你把我放出去!”张光荣说。 “什么?” “我要你们把我放出去!”张光荣又重复了一遍。 “张光荣,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犯的罪是什么吗?” “只要我不承认,你们就拿我没办法,光凭张欣欣那个小贱人的一面之词你们也定不了我的罪。” “你别忘了,你自己承认过帮孙建军运毒。光是这一条,就够治你的死罪。你还想出去?哼,笑话!” “我可以说你们刑讯逼供,强逼我说的。”张光荣豁出去了。 “你.....”王兴民跟张光荣打过交道,知道他难缠,但没想到他竟然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那你就是涉嫌做伪证。”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也不怕谁了。” “你要出去,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把你知道的事交待了。” “王局我没那么笨,我都说了你就不会放我出去了。你先把我放出去,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的。” “我得想想,但你也得跟我交个底,你到底知道多少?” “王局,那我就给你透露一点点,你要是觉得我知道的东西有价值,你就想办法把我放出去。” “你说。” “你们是在查山家吧?我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在哪里?” “嘿嘿,王局,你真当我傻?不放我出去我是不会说的。” “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不然我在这里小命不保了。” “你是说,这里也有他们的人?” “这就是该你自己查的了。” 见王兴民出来,沈鑫迎上去问:“他撂了没?撂了没?” 王兴民没有回答,看看手表对他说:“明天你不是要结婚吗?今天放你个假,回去好好捯饬捯饬,你看看你这胡子拉碴的,别让新娘子丢了面子。” 沈鑫摸摸自己的下巴,说:“这不是忙着小林和张光荣的事,几天没回家没刮胡子了吗?” “新娘子还怀着孩子,你还是要抽空多回去看看。”王兴民说这话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郭琼怀着身孕,自己也是整天不着家、天南地北到处跑。 “为了工作没办法。”沈鑫说。 “那你现在就立刻、马上回去。这是命令。” “那张光荣.....?” “我会安排,你放心去结婚,结完婚回来他也跑不掉。” “那我先送您回去?” “你先走,我自己回去。” 王兴民把沈鑫支走了,一个人沿着路走,这些年他习惯了一个人走路思考问题,遇到棘手的问题他都会一个人沿着马路走,谁也不理睬,边走边思考。 把一个吸毒贩毒藏毒的人放出去危害有多大他很清楚,可是不把张光荣放出去他什么也不会说,自己也就断了所有的线索,背后的贩毒集团团伙一天不抓,山川就一天不得太平,于是,他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晚上,王兴民回到家,郭琼和张欣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王旭呢?” “跟小灿去打篮球了。” 王兴民在阳台上来回踱步,犹豫许久才开口:“欣欣,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谈谈。” 张欣欣畏首畏脚地走到阳台:“叔叔,你有事要跟我说?” 王兴民看看客厅,郭琼把电视关了,起身进卧室。 “闺女,坐!” 张欣欣坐在藤椅上,看着王兴民说:“叔叔,你要跟我说什么?” “欣欣,叔叔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当时跟小旭来我办公室把毒品、枪和现金给我,你说你爸跟你说是给山家运毒,对吧?” “他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他不像说谎。” “那有没有可能他在骗你?”王兴民为了让张光荣出来,只能从张欣欣下手,他想尽一切办法把张欣欣带偏。 张欣欣想了想说:“不像是骗我。” “你确定吗?你仔细回想回想,人有的时候在震惊之时会出现幻听等现象。你确定你是亲口听到你爸说的他帮山家运毒吗?” 听王兴民这么说,张欣欣也开始怀疑自己了,她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太过于震惊,很多事她都不太确定了。 王兴民见张欣欣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闺女,你再仔细回想回想,当时你爸说的原话是什么?” 张欣欣歪着头,想想说:“一模一样的原话我记不清了,但是他貌似是说过帮山家走货。” “欣欣,这事记忆可不能出现偏差,你记忆稍微出现一点点偏差,对我们侦破案件就会带来很大的困难的。你再仔细想想清楚,明天我会安排给你再录一份口供,不确定的事就不说,避免给我们工作带来困难。” “好的,叔叔。”张欣欣一脸懵,但她还是点点头。 王兴民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外面的天空,除了月亮,暗黑一片,山川就像这暗黑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光明,他只有大胆地走出这一步,才能够赢得一个迎接光明的机会。 第83章 婚礼 陈瑞花了一番功夫走了一些关系,让少伟的开庭排期提上日程,时间就定在灵儿结婚的日子,开庭的时候陈瑞和华叔都去了。远远看见少伟被拷着带进来,不过短短几日,已经没了来山川时的意气风发,眼里暗淡无光,陈瑞心里难过极了,可是他没有办法,是少伟自己的固执逼得他和华叔走到这一步,如果他肯听自己的去四川,那也就没有那么多后来的事。 少伟一眼就看到陈瑞和华叔,什么话也没说,抿抿嘴,低着头。 华少伟的犯罪事实清晰,加上受害人一直不依不饶要告他,法院当庭宣判有期徒刑一年。 少伟被带走的时候看着陈瑞,嘴皮动了几下,陈瑞看懂了,他在说:“照顾灵儿。” 陈瑞点点头走出去等华叔。 华叔站在那,看着少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摇摇头离开,他恨自己心狠手辣,更恨铁不成钢,为了一个女人要毁了他们的基业,只能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暂时消停一下。 看华叔出来,陈瑞上去问:“怎么?舍不得?” 华叔看看他,不屑地说:“怎么会?一年太便宜他了。” “一年够了,到时候灵儿也生了,一切都成定局,他也该出来打天下了。” “打天下,靠他?我和老魏打下的江山不被他败光算好的了。” “你们当父亲的是不是都喜欢打压自己的孩子?看孩子全身都是毛病呀?”陈瑞不解地问。 华叔看看他说:“就是少伟这样子,有人可是看你哪哪都好。” 陈瑞笑笑没有说话,自从知道了老魏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就要努力做好每一件事,让老魏满意,他从来没有和父亲相处过,对父亲的认知为零,对父爱的渴求让他如履薄冰,不敢出半分差错。 “走吧,我送你回去。换身衣服,晚上你还得去灵儿婚礼呢。” 华叔搂着陈瑞走了,陈瑞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会把少伟送进监狱,不会让灵儿接近沈鑫,更不会让灵儿怀着可能是少伟的孩子嫁给沈鑫。可是,谎一旦开始就必须圆下去,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话,一个接一个的手段来圆这个谎。灵儿和沈鑫的婚礼,不是事情的结束,而是另一片混沌的开始。 婚礼定在了和悦酒店,陈瑞出面谈的,价格也谈到了最低,作为酒店的长期vvip客户,这点面子酒店还是要给的。 一大早灵儿就起来梳了头,换上妈妈给她做的婚服,衣服原本是她想和少伟结婚时穿的,可是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能和少伟结婚,带着目的带着阴谋带着秘密嫁给沈鑫。她摸摸肚子,三个月不到,还不显怀,裙子还够穿。这孩子她不知道是沈鑫还是少伟的,这一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竟希望是沈鑫的,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地生活。 陈瑞找了化妆师给灵儿化妆,灵儿说怕化妆品影响胎儿,就只是涂了个口红。按照山川的传统,一大早就得上女方家接亲,给女方父母敬茶改口,把新娘子接回男方家敬茶改口,下午花车游行,晚上才是正式的婚宴。沈鑫没有家人,灵儿父母在得远,再加上怀孕,两人摒弃了白天的一切仪式,只是晚上宴请了沈鑫公安局的同事和陈瑞、小伍。 王兴民很早就带着郭琼、王旭和张欣欣出席婚宴,这是张欣欣第一次跟着王旭全家出席聚会,她有些胆怯有些羞涩,她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作为他们的家属一起出席婚宴,她拒绝过,说要去摆摊,郭琼看出了她的犹豫。拉着她一起参加,她早已把张欣欣当作自己女儿一般看待。 一对新人早已在餐厅门口接待来宾,都是自己人,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新娘子一反传统地没有穿婚纱和旗袍,穿着自己民族的衣服和穿西装的沈鑫站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索性沈鑫黑西装系了红色的领带,和灵儿的衣服倒是同一个色。婚礼筹备得匆忙,他只想赶紧把婚礼办了昭告天下,细枝末节的事也就不在乎了。新人旁边站着黎兵和女警小钱,他们是伴郎和伴娘,抬着花生瓜子香烟招待来宾。 “沈鑫,恭喜啊!百年好合!”王兴民说 “王局,嫂子。”沈鑫和灵儿齐声和王局打招呼。 王旭把红包放到瓜子盘上,趁机抓了一把瓜子花生,又换一只手拿了一颗糖。 “哎,喜糖可不能只吃一颗,要每人吃两颗,成双成对的。”小钱说着又抓了七颗糖递到王旭手上。 “王局一会儿你们就坐主桌,我和灵儿也没什么亲人,您坐主桌。”沈鑫跟王兴民悄悄说。 “嗯,那我们先进去。” 王兴民带着一家人往里走,张欣欣盯着新娘子看很久,凑到王旭面前问:“这新娘子穿的是什么衣服?” “佤族的婚服吧。她是佤寨来的。”王兴民说。 “要是我以后结婚,才不穿什么民族服饰,旗袍,一定要是最美的婚纱最帅的西装,也不打什么红领带,丑死了,要系领结,像韩剧里那些人一样。”王旭看着张欣欣。 在郭琼和王兴民面前她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那沈队也应该也穿佤族衣服吧?” “他们有他们的考虑吧?婚礼、仪式什么的都是其次的,两个在一起把日子过好才对。”郭琼说。 几人走到主桌前,陈瑞和小伍早已坐在那里,陈瑞也穿了西装坐在那里,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王局,阿姨。”陈瑞殷勤地跟王兴民打招呼,说这给王兴民拉了椅子,王兴民看看旁边想坐过去却又不想当着那么多人博了他的面子,王旭和张欣欣都在,他们和他都是朋友,这样的场合把他当一个晚辈就好,晚辈对长辈尊重,给长辈拉椅子也是应该的礼数。 王兴民坐下,陈瑞又给郭琼拉椅子。 “你怎么在这?”王旭问。 “新娘子之前在我们ktv工作,在这里没什么亲人朋友,得来给她撑场面。”陈瑞嘴上和王旭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张欣欣。 张欣欣对她招招手,挨着郭琼坐下。王旭走过去挨着张欣欣坐,陈瑞就在王兴民身边坐下了。 邀请到嘉宾陆陆续续到齐了,婚礼正式开始。 伴随着庄严的婚礼进行曲,沈鑫牵着灵儿走到舞台上。 主婚人王兴民、证婚人陈瑞依次上台表达对婚姻的看法和对新人的祝福。 在婚庆司仪的指挥下,沈鑫从黎兵手上拿过婚戒,颤巍巍地打开,给灵儿带上,灵儿带上这枚戒指就是他的人,无论荣华富贵,无论生老病死,无论人生变迁,他都想好了要和过一辈子,直到终老。灵儿含情脉脉地看着沈鑫,为沈鑫戴上戒指,无论最初接近沈鑫的动机是什么,她都决定要对沈鑫好,用余生来爱他。 沈鑫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拿着话筒半天说不上话来,新人的讲话稿,他背过无数次,现在脑里一片空白,台下嘘声一片。 沈鑫哭笑不得,咽了很多次口水,才缓缓拿起话筒说:“各位领导、同事们,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大家都是知道我一直没谈恋爱没结婚,其实等的就是这个对的人,家人在天有灵让我遇到了灵儿,灵儿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让我有了家的感觉,这么年我就像没脚的鸟一样,查案查案查案,家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感谢我的灵儿,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沈鑫说着转身看着灵儿,灵儿依旧眨着她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沈鑫。 “老婆,谢谢你给我一个家,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你,对你好!”沈鑫深情地对灵儿说。 灵儿害羞地对着她说:“谢谢你,鑫哥,不是,老公,我爱你!” 台下的人吹起了口哨,大家都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沈鑫抱着灵儿,灵儿甜蜜地微笑着看他,他低下头,她踮着脚,他轻轻在她小嘴上亲了一下便放开灵儿,害羞地看着台下的领导和同事。 到了敬酒环节,灵儿不能喝酒,抬着白开水陪沈鑫一桌桌敬酒,小媳妇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安局的同事们面前,同事们都很好奇,非要新娘子喝酒。沈鑫替她一杯杯地挡,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沈鑫晕乎乎地站也站不稳,灵儿去扶他,他顺势倒了一下,和灵儿两个人都倒在地上,灵儿双手护着肚子,血沿着肉色的丝袜流下来...... 第84章 失去的孩子 灵儿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眼泪浸湿了枕头,孩子没了,她绝望至极。沈鑫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头,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怕自己嘴拙,越说灵儿越伤心,此时他能做的,只是默默陪着他。 王兴民和小伍在病房里陪着沈鑫,王兴民不知道说什么,许久才开口说:“弟妹,你什么也别想,这段时间沈鑫就放假陪陪你,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灵儿侧着身子揪着盖在身上的被子,点点头。 小伍走过去面对着灵儿说:“阿妹,神灵会保佑孩子的,你就好好休息,ktv那边还有事,我先走,明天我再来看你。” 沈鑫送小伍出去,说:“你要是忙就不用来看灵儿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阿妹跑那么远投奔我,我自然是要照顾好她的,她好,我回去才能和寨子里的人交待。” “谢谢你,小伍。”沈鑫看着小伍真诚地说。 小伍走了,王兴民也不便在病房里久待,交待了沈鑫几句就匆匆回家了。 看小伍和王兴民都走了,沈鑫走过去,坐在床上,让灵儿靠着自己,用手把她的眼泪拭去,说:“老婆,没关系,孩子没了就没了,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子养好。” 灵儿抬头看看沈鑫:“还能再生吗?” “当然,你把身子养好了,我们再生一个漂亮的姑娘,像你一样漂亮。” “嗯!”灵儿靠着沈鑫。 “等你出院,回家休息,养好了身体我们出去旅行,本来就应该要去蜜月旅行的。你想去哪?” “我想去看海。”灵儿说:“在大山里待惯了就想去看看海。” “看海好,我们去三亚,好不好。” “嗯。”灵儿躺在沈鑫怀里,哭累了就睡靠着沈鑫睡着了。 小伍回到ktv,直接进了陈瑞的办公室。 看到小伍进来,陈瑞问:“灵儿没事吧?” “孩子没了!” 陈瑞喝一口酒说:“哎,孩子没就没了吧,也许这是好事呢,那个不明来历的孩子对我们来说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 “始终是一条生命。” “我原本还想着孩子生下来了万一不是沈鑫的我要怎么善后,这下好了一了百了,省得我麻烦。这婚礼也算是为我们排除了隐患。” “那少伟哥的牢不是白坐了?” “也不算白坐,他要是知道灵儿结婚一定闹得天翻地覆的,进去冷静一下也好。” “他要是表现得好,不闹事的话,用不了一年时间就能出来了。” “得想想办法,半年把他弄出来。对了,可以探望的时候你跟我说,我去看看他。” “我问过了,每个月二十八号。” “嗯,你帮我记一下,提前帮我安排。对了,灵儿人怎么样?” “一直哭,从来没见她这么哭过。看着好心疼。” “这段时间你多去看看她,这个时候得有娘家人在才行,我们就是她的娘家人。顺便你也跟沈鑫多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 “我知道了,瑞哥。” “慢摇吧那边,老魏给不了人了。要我们自己解决。” “怎么会?寨子里不是还有好些人吗?” “人多的是,能用的,能办事的自己人就没了。” “那你想怎么办?” “实在不行把矿山卖了,让阿森回来吧!你去找找有没有买家愿意买的,我让华叔出面去谈。” “是,瑞哥,那没别的事我就出去干活了。” “去吧。” 陈瑞躺在沙发上,如释重负,灵儿的意外流产替他解决了大麻烦,给他省了好多事,他就像升级打怪一样,关关难过关关过,灵儿生孩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等待他的还有很多,比如新品的研发、粉晶、还有陈成。 这一天,发生的事不少,少伟判刑,灵儿结婚、流产。凌晨四点回到308,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灵儿医院躺了几天,做了各种检查。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你还年轻,恢复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继续怀的。今天可以出院了,回去好好休息,小产也要坐月子,可要好好休息,最少静养两个礼拜,我开了药,一天三次,按照药盒上要求吃就行了,正常一日三餐,前三天不要盲目喝补汤,先吃药,排了恶露才能进补。” “谢谢医生!”沈鑫说。 小伍来接灵儿出院,他帮灵儿拎着东西,水壶、洗脸盆、尿盆一大包,还有来看灵儿的人送的各种补品,灵儿在山川没有朋友,他们都是冲着沈鑫的面子来看灵儿。小伍左手一大包右手一大包提着放上车。 “我开车来了,我送你们回去。” 沈鑫扶着灵儿上车,灵儿坐进去的时候沈鑫用手扶着灵儿的头,避免她的头被撞到。小伍看在眼里,心想,这沈鑫也倒是细心。 小伍开着陈瑞的车送灵儿和沈鑫回去,帮忙把行李都拎上楼,这是他第一次去沈鑫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墙上、柜子上、床头到处都是灵儿的照片,也有她和沈鑫在一起拍的照片,照片上灵儿笑得无比灿烂,像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他看着灵儿的照片,心里嘀咕,要不是灵儿有任务,就这么跟他一起生活也很幸福,一个寨子的阿妹,她幸福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沈鑫把灵儿扶到床上坐着,小伍把东西放在地上。沈鑫给他递一杯水说:“小伍,辛苦你了,坐着休息一下。” 小伍一口气把水喝了,沈鑫又给他倒了一杯,他还真是渴了,又喝了一杯。 “小伍,谢谢你,灵儿在这里没有亲人,要不是你天天来看他,她会扛不住的。” “都是一个寨子的阿妹,在这里我就是她的亲人。以后你们有什么就尽管跟我说,阿哥照顾阿妹那是自然的。” “明天我得回去上班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怕她胡思乱想,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陪陪她,帮我看着点她,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那么早就去上班?不是有婚假吗?” “医生说让她休息两个礼拜,我想着先去上班,等她休息好,身体恢复了,多请几天假,带她去三亚看看海,散散心!现在出去吹风对她身体不好。” “那你放心去上班,阿妹交给我,实在不行我请个阿姨来照顾她。你就放心去上班啊!” “如果要请阿姨,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来付。” “自家阿妹客气个啥。我就先回去了,下午ktv还得营业呢。” “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做几个小菜。” “不用了,我得赶着过去,你好好照顾灵儿。”小伍又走向卧室对着灵儿说:“阿妹,我回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灵儿没有说话,用被子蒙着头,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流泪。 第二天一早,沈鑫去上班,小伍买了补品和菜来看灵儿。 灵儿说:“阿哥,你不用来陪我,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你家沈鑫可是给我下派任务了,让我来守着你。” “他真是多此一举。” “他那是关心你。怕你想不开出什么事。” “我没事的,阿哥,你回去休息吧,昨天又大半夜才打烊,早上你好好休息一下。” “没事,瑞哥也让我来多陪你。” “瑞哥他说什么没有?” “他就是说让我来多陪陪你。阿妹,我们把身体养好了,还能再生的嘛,再说了你现在名正言顺地结婚了,生个孩子还能有什么问题。” “他们都说流过就很难怀了,我怕怀不上了。” “医生不是检查过,说你身体没问题的吗?” “都怪我,要不是我没站稳摔跤,那孩子也不会掉。” “医生说了,跟摔跤没关系,就是胎儿自身的排异,优胜劣汰嘛。就像医生说的这孩子没了也许是好事呢?” “阿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灵儿叫起来。 “你想啊,医生说的,优胜劣汰,这胚胎有问题就留不下来,要是勉强留下来了,那以后也是有畸形的。再说了......”小伍看看灵儿没有继续说。 “你要说什么?” “你先答应我不生气不动怒。” 灵儿抱着水杯点点头。 “再说你肚里的孩子要是生下来,对我们来说就是个祸害,万一这孩子是少伟哥的,沈鑫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少伟哥知道了又会怎么做?换句话说这孩子要是沈鑫的,那以后你跟少伟哥可就是真不可能了,可惜了少伟哥还在等着你。”小伍说着盯着灵儿看,他想知道灵儿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少伟哥他好吗?”灵儿问。 “少伟哥他......坐牢了。” “什么时候?” “你结婚的那天,我们就都没有告诉你。” “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判了一年,表现好的话可能要不了一年就出来。”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灵儿,这个节骨眼上你就别添乱了,要我说你就跟少伟彻底断了,好好跟沈鑫过日子,我看沈鑫对你也好,捧在手上怕吹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女人啊,这辈子嫁个好男人最重要。” “他越对我好我就越内疚,生怕沉迷于他的好,有一天事情败露我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再给他生个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还是会原谅你的。再说了,你又不是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就是给我们透露消息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就安安心心地跟沈鑫过日子,忘了少伟哥。” “我能断的掉少伟哥能断吗?” “他不断也得断,华叔和瑞哥会想办法让他断的。你这久的任务就是把身体调养好,瑞哥请了个保姆王妈来照顾你,钱瑞哥给了,沈鑫如果非要出钱的话就跟他说一百块一个月,王妈那边也交待过了,你别说岔了。” “嗯,我知道了。” “沈鑫说要带你去旅行,你别犟,跟他去就是,你没走出过佤寨,跟着他去,就当是散心,也享受享受生活。” “我不想去。” “你得去,得把沈鑫支开。” “是有什么计划吗?” “瑞哥有打算,具体什么计划我也不知道,瑞哥就说让你只管和沈鑫去旅行就行。” “沈鑫走了,禁毒队还有其他人,公安也还有其他人啊。” “瑞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只管做,不多问就行了。” 灵儿点点头,躺在沙发上看韩剧,小伍去接保姆来照顾灵儿。 “王妈,这就是灵儿,你就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如果要去医院复查什么的你跟我说,我来接你们。” “灵儿姑娘。” “叫我灵儿就行了,王妈,辛苦了。” “吃的一定要注意。那你们在这我就先走了,对了,钱的事一定不要说漏嘴啊!” “是,伍哥。” 小伍走了,王妈帮灵儿收洗衣服,“灵儿,你这衣服不能机洗只能手洗吧?” “是啊,我阿妈亲手缝的,说是给我嫁人的时候穿。” “你妈妈手真巧。”王妈看着衣服不住地夸赞。 王妈把能机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着又来拖地,边拖边和灵儿聊天。 “灵儿,我看这沈队对你真好。” “王妈,你才来半小时就看出来了?” “你看,这家里到处都是你的照片哇,人家普通人家结婚,床头都是挂两人的结婚照,可是你们家只挂了你的照片,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在这个家的地位不言而喻。” 灵儿听王妈这么一说,灵儿环顾一下家里的摆设,都是她喜欢的。 王妈顺手拿起沙发上摆着的娃娃说:“你看看,就这么个娃娃,家里到处都是,你见过哪个大男人摆娃娃的?要不是真爱这个女的,怎么会买那么多娃娃给她。还任由她把娃娃到处放?” 灵儿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电视,孩子没了她心里是难过的,她知道自从她和沈鑫在一起,她和少伟就是不可能的,怀了孩子,很有可能是少伟的,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当是对少伟的一个念想。现在孩子没了,她和少伟之间唯一的念想也断了,她顿时感到绝望,索幸她还有沈鑫,所有人都说沈鑫对她好,让她安心和沈鑫过日子,沈鑫越对她好越是爱她她越是内疚,面对沈鑫的好和爱,她无法心安理得地利用他。她想唯一能报答沈鑫的就是给他生个儿子。 第85章 遗产转让 陈瑞被阿森的电话吵醒。 “瑞哥,出事了,得你上来一趟。” “什么事?”陈瑞朦胧着眼睛问。 “来了个人,拿着陈成签的什么东西,说是毛爱莲的遗产都是他的,矿山也是他的。” 陈瑞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问:“什么人?” “他说他叫陈建川,是陈成的爸爸。” “你等着,我马上上来。” 陈瑞出发的时候给李大波打电话:“把陈成带上矿山。” 陈成到矿山的时候,陈建川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脚翘在桌子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瑞哥,他 ......”阿森要说什么,陈瑞伸伸手制止了。 陈建川听到阿森喊瑞哥,不屑地看着他说:“哟,瑞哥,你终于来了。” “您是?”陈瑞明知故问,他不是没见过陈建川,之前大闹毛爱莲葬礼两人打过交道。 陈建川把脚放下来,走到陈瑞面前,把一个牛皮文件袋拍到陈瑞身上说:“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建川,我是来拿回我在这个矿山的股份的,以后就是这个矿山的主人了。” 陈瑞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纸,是一份电脑打印的继承遗产转让申明,上面写着“我自愿将我继承的遗产全部无条件转让给陈建川”,陈瑞看看落款,陈成,再看看日期,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七日,是陈成失踪的时间。陈瑞一看,明白了是什么事,也明白了为什么陈成一直对他这几天的遭遇只字未提,也对怎么吸上毒的闭口不提。 “你就拿这么一个东西给我就说矿山是你的?笑话!”陈瑞把纸丢给陈建川,在茶桌旁坐下。 “这可是陈成亲手签的,他把他继承的遗产全部无偿给我,这矿山、房产、存款都是我的,再说了,我是他的合法监护人,他的就是我的。” “你这张纸有公证吗?有第三人证明吗?” “反正这是他亲手签的字,儿子孝敬老子,这有什么不行的?” “哦,是吗?那就等陈成来了我们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陈瑞边说边洗茶,头也不抬,泡了两杯茶,看着阿森说:“阿森,来,坐下喝茶。” 阿森坐下和陈瑞喝茶。 陈建川白他们一眼说:“哼,我倒要看看小成来了承不承认。” 没多久,李大波带着陈成进来了。陈成看到陈建川,下意识地躲到了李大波的身后。 “陈成,来坐!”陈瑞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给李大波倒了一杯茶。 陈建川看到陈成激动地过去拉着他说:“我的好儿子啊,我可等死了,来来来,你跟他们说说,你是不是自愿把遗产都无偿给我?” 陈成被陈建川拖起来,他看看陈建川,又看看陈瑞,陈瑞双眼凌厉地盯着他,他低着头不说话。 陈建川用手肘戳他几下说:“说话呀!” 陈成依然低头不语。 陈建川突然揪着他的耳朵说:“说话呀,你哑了是不是?老子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阿森起身制止了陈建川,把陈成护到自己身边。 “陈成,你过来!”陈瑞拍拍身边的位子说。 陈成听话地坐了过去,陈瑞喝一口茶说:“陈成,没事,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这纸是你亲笔签的吗?” 陈成点点头。 “那是你自愿签的吗?” 陈成低着头不说话。 “诶,你这死孩子什么意思?”陈建川要冲过去揪陈成被阿森拖住了。 “陈成,现在你爸拿着这个纸来说矿山说他的,要拿回矿山的股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成点点头。 “知道你还签?” “我......”陈成看着陈瑞,满是求助。 “是他逼你签的吗?”陈瑞问。 陈瑞盯着陈成问,陈成眼里流露出无奈和恐惧。 “他做了什么逼你签的?”陈瑞心中已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陈成亲口说。 这对陈成来说,是这辈子最不愿意经历和回忆的事...... 陈建川去学校找陈成:“小成啊,你妈去世你心情也不好吧,跟爸去昆市玩几天怎么样?就当散散心,我帮你跟学校请假。” 陈成想拒绝,却看见远处的李善递给赵灿一根人头雪糕,他知道,李善从来不会给异性送东西,除非她喜欢这个异性,他的直觉告诉他,李善喜欢赵灿。 “就去几天就回来啊,马上要期末考了。” 当天陈建川就带着陈成坐夜班卧铺车去昆市,卧铺车一路颠簸,车上汗臭脚臭打呼声呕吐声影响得他一夜没睡,以前去昆市,都是妈妈或者司机送着去,最近一次去也是和王旭他们球队一起坐大客车。从没坐过夜班卧铺的他,到了半路就后悔了。他拉开车窗的窗帘,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了徐志摩的诗: “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深夜里的琵琶!是谁的悲思,是谁的手指,像一阵凄风,像一阵惨雨,像一阵落花,在这夜深深时,在这睡昏昏时,挑动着紧促的弦索,乱弹着宫商角徵,和着这深夜,荒街,柳梢头有残月挂,啊,半轮的残月,像是破碎的希望他,他头戴一顶开花帽,身上带着铁链条,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疯了似的笑,完了,他说,吹糊你的灯,她在坟墓的那一边等,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 他觉得自己就像这头戴开花帽、身带铁链条的人一样,没有了希望,悲痛而破碎。 看一夜婆娑的树影,天刚朦胧就到了昆市。 陈建川带他到自己家,他在厨房里忙着煮面条。 陈成在房子里四处看看说:“爸,你怎么不住原来那里了?” “这不是离婚把房子给人家了。” “你这结一次分一套房子结一次分一套房子的,你又不是万元户。” “我不是,你妈有啊!” “我妈走了。” “人走了,遗产还在啊,他留给你的遗产不是还够咱爷俩花吗?” “我妈拿那钱不止给我,还有外婆和小姨。” “哎哟,那老太太没几年就进棺材了,花不了多少钱,你小姨在银行,铁饭碗,饿不着她。” “我可跟你说哟,我妈的遗产不能动的。” 陈建川把两碗鸡蛋面放在餐桌上,陈成坐下来吃面。 “哎,你跟我说说你妈到底留了多少遗产给你啊!” “我怎么会知道?我妈就是有矿产的股份、房子和一些存款吧。” “有没有几千万?” “不知道,没有那么多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什么基金每个月都会给我卡里打生活费,小姨也会给我钱。” “你说我们要是有了她这些钱,就可以钱生钱,赚个盆满钵满,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你可别打我妈遗产的主意啊!” 陈建川不说话,看看低头吃面的陈成,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遗产据为己有。 吃完饭,陈成洗了个澡,睡了一会,到中午陈建川把他喊起来带他去昆市最豪华的饭店吃饭。 饭局上一桌人,陈建川进去伸手过去握手,谄媚地说:“林总,这是犬子,陈成。小成,快喊林伯伯。” “林伯伯。” “小成,是吧?多大了呀?” “快十八了。” “老陈,你这儿子帅啊!”林总拍拍陈成的肩对着陈建川说:“都入座吧!” 林总说入座,大家都听话地入座,看得出来周围的人都很尊重他。 “林总,项目什么时候启动?”席间一个人问。 “项目下个月就启动了。” “资金都到位了?”陈建川好奇地问。 “都到了,下个月就正式启动。” “那我们是没戏了,还想着搭着林总的这趟快车,赚个盆满钵满呢。”陈建川说。 “老陈,还有机会啊,我们还留出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有想一起赚钱的还是可以投的嘛。” “百分之十要多少?”另一个人问。 “一千万。”林总伸出一个指头说。 “一次性拿出一千万有点难啊。” “哎,也不一定是百分之十的股份嘛,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甚至是百分之五都可以啊。”林总吃了一口鲍鱼说。 “那百分之一就是一百万?”陈建川问道。 “是的,这北市区的地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以后地产肯定是国民经济的支柱,要投的可要赶紧了。这个月就要截止了。” 陈成低头吃东西,这一来一去地他算是听懂了,林总搞地产投资,邀请席间的人都来投资。陈建川自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但是他没有钱,可是陈成有,只要拿到了他的遗产,不要说参与投资房地产,就是自己搞一个地产公司也不在话下。他连夜带陈成来昆市就是为了带他出席这个饭局,就是要想方设法让他掏钱投资。 饭局结束,陈建川打了个车带陈成去逛街,说是给他买衣服裤子,但其实他是想着怎么开口让陈成给他五百万。 “刚才这个林伯伯啊,可是昆市最有投资眼光的老板了,资产怕是有上千万了。” “他有钱是他的呀。”陈成忙着试球鞋。 “你说,我们要是能跟着他投资,不就能小钱搏大钱,百万换几千万。” “你有入股的钱吗?”陈成说。 “我没有你有啊。” “我一个高中生哪里来的钱?” “你妈的遗产呀!把矿山卖了,要不然把银行的存款都取出来,买个百分之三或者百分之五是够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打我妈遗产的主意哟!你没钱用我可以给你,可是你别让我乱搞投资,我一个高中生懂什么?也不会做生意啊。” “你不会做我会做啊!你只要出钱,剩下的事老爸来搞定。” “你说说你来昆市这么多年做生意做成什么了?开馆,馆倒了,开驾校,驾校倒了,开led公司,也倒了,你就不能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做什么都不成吗?” “馆子是因为地点选的偏僻了,驾校是因为政府征地了,led是因为我没有政府关系,生意都被那些关系户抢走了。” “你就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我有什么?你老爸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会看人,会找投资机会。” “你得了吧!” 晚上回家,陈建川又试图找陈成谈话,想怂恿陈成出钱。 “不可能的,爸,我妈的遗产一分钱都不能动。”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 陈成从沙发上起来说:“不行。” “那就是没得谈咯?” “嗯,没得谈!”陈成说着进房间说:“我睡了,我妈的遗产你不要想了。” 陈建川看陈成睡了,一个人在客厅里抽烟喝酒,他眼睛盯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如果陈成软的不行,那他就要用硬的了,是陈成做的绝,别怪他。 趁着陈成睡着,他把绳子栓在陈成房间门上,又从抽屉里拿了针管悄悄走到陈成床边。 陈成被一阵痛扎醒。他睁眼就看见陈建川对着他的手把一管白色液体打到他的手上。 “爸,你干什么?” “你别怪我,谁让你不给我钱?我只能这么做了。” 陈成从床上爬起来,往门口冲出去,陈建川抱着他,迅速用绳子裹了一圈把陈成裹住,先固定住陈成:“你哪里也去不了了。” “爸,我求求你放了我。” “除非你把你妈的遗产都给我。”陈建川边说边用绳子一圈一圈裹着陈成一边说。 “爸,不可能的。你就别想了,妈银行的钱拿不出来的。” 陈建川又对着陈成扎了一针说:“没有钱还有矿和房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昆市也买了两套房子的。” 陈成看着针管就这么把白色液体推进他的身体里,吓得直哆嗦。 “爸,我是你亲儿子。” “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给我钱,五百万,三百万也行,我就把你放了。” 陈成知道陈建川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些年妈给他的钱他都花得一分不剩,每个月大几千的抚养费也被花得干干净净。天真的他以为只要自己死扛,就能熬过去,只要自己不给钱,磨到最后陈建川也得念父子之情放了他。 陈建川关了他三天,每天不停地给他扎针,他只想用毒品来控制他,直到他受不了的时候让他签一份遗产转让申明,用毒品来控制一个人是最好的办法。 到了第三天,他把毒品停了,陈成毒瘾犯的时候全身犹如蚂蚁在爬,哭着求他。 “爸,求求你,你就给我点吧,我难受,我求求你了。” 他丢给陈成一张打印好的遗产转让申明说:“签了它你就能走了。” 陈成看着那张纸,晕乎乎地,眼睛发花什么内容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标题上巨大的“遗产”两个字。 一开始陈成还倔强地不愿意签,到了第四天,生比死难受,他感觉自己和死就差一线了。他跪着抱着陈建川的腿说:“爸,我求求你,你给我一点点吧,求你救救我的命!” 陈建川拿起桌子上的申明书举在手中问:“你签不签?” 陈成跪着不停地磕头:“爸,你放过我好吗?” “签了我就给你!”陈建川把笔递到陈成手里。 陈成最终还是败给了毒品,他颤抖着说:“签,我签。” 陈建川把申明书递给陈成,陈成被绑着,他只能趴在地上,陈建川给他松绑,他趴在地上写下“陈成”二字。 “日期不要忘记写。” “今天几号?”被关得久了,他已经不记得日子。 “六月二十七日。” 陈成听到二十七号,心想明天就是王旭的生日,无论如何自己要逃离这里,坐夜班车回去给王旭说一声生日快乐了! 陈成写完递给陈建川,陈建川得意地拿着申明,吹声口哨,用手指弹一弹陈成的名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丢给他。 第86章 重获新生 “陈成,没关系你说,哥给你做主。你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才能帮你。”陈瑞扶着陈成说。 “他......他给我注射毒品,逼我签这个遗产转让申明。”陈成低声说。 “你个小杂种,敢撒老子烂药。”陈建川说着又要冲上去打陈成,被阿森拉住。 陈瑞把手里的茶杯飞过去砸在陈建川的脑袋上,茶杯丢在他头上时没有碎,落在地上碎了。 “高档货果然就是不一样,砸脑袋上都不碎,陈建川,你就好好谢谢你前妻吧,要不是她买的这套高档茶杯,你脑袋早开花了。” “你敢动我,我就报警!” “你报啊。”陈瑞把大哥大递到陈建川手上说:“你现在就打110,看看到了公安局,是你有罪还是我有罪?你藏毒、教唆他人吸毒就是不小的罪了。” 陈瑞把大哥大拿回来,转身坐在茶桌旁,喝一口茶,说:“阿森,给我打!陈成、波,你们坐,喝茶,华叔从版纳弄来的顶级好茶。” 说着给李大波和陈成一人一杯茶。 阿森一只手揪着陈建川的衣领一只手使劲朝着他肚子打,一拳又一拳。 陈瑞边喝茶边说:“阿森,你打人的技术是越来越退步了。用力点,再用力点给我打!出了问题我给你兜着。” 阿森放开手,一拳对着陈建川头上狠狠打过去,陈建川被打倒在地,脸上青了一大块,嘴角微微流血,阿森又用脚狠狠朝着他肚子踢,一脚,两脚,三脚,直到陈建川吐血为止。 陈建川依旧奋力挣扎说:“这个矿山是我的,遗产也是我的!” 陈瑞听到这话,起身拿着那张转让申明,蹲在陈建川面前,用纸一下一下重重拍在他脸上说:“遗产免费转让,是吧?” 陈建川两眼凌厉地盯着他,伸手去抢,他身子一闪躲过了,他把纸放到陈建川眼前,一点一点把转让申明撕了。 陈建川绝望地看着他,大叫:“不要!不要!” 陈瑞把转让申明撕得稀碎,揉成一团,砸在陈建川的身上说:“滚!” 纸团滚到陈建川面前,他努力地伸手去够纸团,陈瑞用脚踩住他的手:“我喊你滚!这纸得留下。” 陈建川想要爬起来走,满身伤疼得又摔倒了。 “波,送他下山!”陈瑞说。 阿森把陈建川提起来,陈建川踉踉跄跄地被拎着往前走,阿森把他丢进车里,李大波带着他走了。 看陈建川出去,陈瑞坐到陈成身边拍着陈成的肩说:“好几天没去看你了,你最近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体力和身体还需要恢复。”陈成说。 “那就是戒毒成功了?”陈瑞又递给陈成一杯茶:“来,庆祝你戒毒成功!” 两人干了茶,陈瑞放下茶杯说:“陈成,这次戒了,就一定不能复吸。你就好好去上学,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妈的股份是你的,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可是我签了那个转让申明。” 陈瑞走过去捡起纸团拿到桌子上用打火机烧了。 “这破申明?烧了就是了。他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强迫你签字,没有法律效力的。你放心,你的钱他一分都动不了。” 陈成点点头。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哪?” “跟我走就是了。”陈瑞转身搂着陈成出门。 阿森站在门口,陈瑞拍拍阿森说:“辛苦了,兄弟!” 李大波拉着陈建川下山,到了山脚,他把车停到路边,把陈建川拖下车,丢到路边。 陈瑞开着车,陈成远远看到前方看到陈建川沿着路踉踉跄跄地走,他说:“我爸他不会还来找我?” “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告诉我,我喊兄弟收拾他。” “那我妈的遗产......” “你放心,他一分钱都抢不走。” 陈成把头转向窗外,这两个月犹如噩梦一般,人们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万万没想到,爸爸竟会如此狠毒,为了妈妈的的遗产不惜给他注射毒品。还好有陈瑞帮他,从妈妈去世、戒毒成功到保全财产,一直在帮自己,他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帮自己的兄弟。 他转头看着陈瑞:“瑞哥,谢谢你!” 陈瑞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打他一拳说:“我们是同姓,本家兄弟,不用客气。” “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瑞眼睛盯着前方,拍拍他说:“小事,都过去了啊!” “我们去哪?” “带你去捯饬捯饬,然后画画像。” “画画像?不是应该拍照吗?” “找个美女画像师给你画个肖像画。在那之前呢,先去理个发、剃剃胡子,打扮帅点,再画。我们一中第一帅一定要捯饬得帅帅得才行。” “什么一中第一帅,算了吧,我们学校赵灿......”陈成想说赵灿才是第一帅,可是想到李善看赵灿的眼神,他又沉默了。 “赵灿?赵灿怎么了?” “没,没怎么。” 见他不说,陈瑞也就不问了。把车一直开到理发室门口。 “瑞哥,新小弟?”理发店的漂亮小姐姐amy把手搭在陈瑞肩上盯着陈成说。 陈瑞搂着她的腰说:“amy,给我朋友剪剪头发,剃剃胡子。” “收到。” amy把陈成拉到镜子前。摸着陈成的脸说:“啧啧,这么帅气的脸,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陈成没有回答。 amy又问,怎么帅哥,是想剪谢霆锋的发型还是kang ta的发型啊? 陈成想想说:“剪个寸头吧,精神些!” “小哥还是学生吧?学生中间剪kang ta的最多了,要不我们也试试?” “不了,就剪个寸头吧!” “好嘞!翠儿,带这位小哥去洗头。”amy对着里屋喊,一个妹子出来带陈成进去洗头。 amy过来招待陈瑞,她带陈瑞到后院的一个小房间里。两人进了屋,amy坐在桌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吸一口,站到陈瑞面前,对着他吐烟圈,说:“怎么?今天突然来视察工作了?” 陈瑞揽着她的腰说:“来看看你工作做得怎么样。” “你放心,货都在出。” “安全吗?” “安全得很。我把货放在洗发水底部,警察搜不到的。” “那就好,你手上的客户也要筛选一下,不要是人就卖,安全第一。”陈瑞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说。 “你放心,就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我的命是你的。”amy又吸一口烟吐了,把烟放到他嘴边说。 陈瑞吸一口烟含住她的嘴,把烟圈吐到她嘴里,说:“你的命是我的还是人是我的?” amy吻他,说:“都是你的。” 他捏住amy脸说:“不愧是我的人,不枉我把你从德宏带过来。” “你猜魏叔知不知道我是跟你来了山川?他知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山高皇帝远,他管不到我们头上。” 他说着把她按到床上,扯下她的裙子,两人激情地纠缠在一起。 眼前这个女人是张欣欣、罗子夕她们三个当中最听他话的,也是最能帮他的,一些他们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都是她解决的,有些不能动白道关系的事也是她给出面的,她在德宏的时候做事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不过二十二的年纪就老到得让所有的男人都心甘情愿为她做事,陈瑞到山川第三个月就把她接过来,他对她,说不上爱,只是一种男人的占有欲,他厌恶罗子夕,又得不到张欣欣,只有amy是他真真切切喜欢又能拥有的,只是碍于他和罗子夕公开的关系,和amy的地下情只能躲在暗处。如果说张欣欣是他的白月光,那amy就是他的朱砂痣,而罗子夕只是他的工作而已。 一番激情过后,他起身穿衣裤,说:“新品也差不多了,你明天去一趟四川,找一个叫刘黑子的人,跟他谈妥,九月把货出给他。” “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 陈瑞摸着她的头说:“跑?我敢把你带出来就不怕你跑了,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人。” 说着低头亲她一下,转身出门。 “好了没?”陈瑞问陈成。 “马上就好。”剪头的tony说。 陈瑞坐在沙发上看小说。没多久,焕然一新的陈成站在他面前,这才是他认识的陈成,是好学生样子的陈成。 “走吧!” “走!” 剪了新发型的陈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激动两个月的吸毒戒毒生活像地狱一般,如今重获新生,他要更珍惜身边的一切。 收到林子因公殉职的消息,山老五是悲伤和难过的,一个陪伴自己的伙伴去世了,不免有些悲伤,可是他更难过的是山家从此断了公安内部的消息。 “老五,你也别太难过了,眼下还是大事要紧。”山老大说。 “嗯,我知道,大局为重嘛。”山老五面无表情地说。 “老五,你这朋友怎么就莫名其妙因公殉职了呢?”山老四说。 “警察嘛,在所难免。”山老五说。 “怎么会突然就殉职了呢?这二麻子前脚被抓,你朋友后脚就殉职,这中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山老二警惕地问。 “二麻子那边被抓了,只吐了他的上线,他一被抓,他的上线就被老刘头处理干净了,警察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山老五说。 “那你朋友呢?”山老二说 “他不是因公殉职吗?”山老五说。 “警察说因公殉职你就相信了?我问你最近你有没有听说山川有什么暴力事件?我们都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那就是没有。没有的话怎么殉职?” “二哥,你这也太武断了,殉职的方式方法也很多啊。” “不管是哪种,我都要查清楚。老五,他给你打电话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简单的七个字,农贸商场二麻子,也听不出什么不对劲了。” “刚给你通风报信就殉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山老二问。 “二哥,人都死了,你还要诬赖他吗?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们的。”山老五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山老大看着老二和老五为林子争执不休,示意山老三把老五拉了坐下。 “老五,你误会你二哥的意思了,你二哥也是为我们这个家考虑,我们必须事事小心。哥知道林子死了你难过,心里憋屈,可你也得冷静下来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想清楚,我们要确保我们是安全的才行。” “大哥,你相信我,林子不会出卖我们。” “我相信林子,可是警察会相信林子吗?” “大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警察可能会通过你朋友查到我们头上。”山老大说。 “大哥,二麻子被抓之前林子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老二,给你媳妇打个电话,让她帮忙操作一下。” “大哥,现在过了那么多天,已经来不及了。我看警察那边这两天也没什么动静,要是查到老五,他们早行动了,不会留我们到现在,不如我们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山老二说。 “看来,我们得会会这位公安局长了。”山老大说。 “大哥是有计划了?”山老三问。 “张欣欣是在哪里画画来着?”山老大问。 “大哥你可不能动张欣欣,嫂子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动了胎气。”山老五急忙说。 “我不动她,我答应过你嫂子照顾她我就不会动她,我只是想会会这个王局长。”山老大笑着说。 山老五担心大哥对张欣欣动手,每天都去公园门口陪张欣欣,帮张欣欣抬板凳拿画板。 “力哥,你不用上班吗?” “哦,我......我放假了,不用上班。” “难怪那么有空,大热天的跑来这晒太阳。” “我来给你帮忙你不给钱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是你自己要来的,我可没喊你来。” “是是是,我犯贱,非要来。得了吧?” “等会儿赚了钱请你吃凉米线。” “谢谢老板!” 山老五笑着帮她把小板凳放好,没人的时候两人就靠着栏杆聊天,聊张欣欣的爱好,聊张欣欣的理想,聊张欣欣喜欢吃的,山老五看着张欣欣眉飞色舞地说话,眼角眉梢跟柳月一模一样。 “还没听你说过你父母呢。” 张欣欣突然垂头丧气地不吭声。 “不愿意说就不说。”山老五也知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自己都知道就偏要问。 “我妈跑了。” “跑了?去哪了?” “不知道,跑了也好吧,省得天天跟我爸吵架打架。” “你妈还能打架呢?”张欣欣口中的柳月跟他见过的柳月完全是两个人,张欣欣口中的柳月像一个泼辣的人,可是他见过的柳月却是一个温顺如水的女子。 “打啊,又骂又打,一个酒瓶就飞过来了。” “为什么事打?” “除了钱还能为什么?我爸喜欢赌博把家里的钱都快赌光了,我妈肯定得吵,换做我也吵。” “你就没想过去找找你妈妈?” “有什么找的?如果她想我自然会来找我,她不找说明不想我。如果她过得好我找了也是给她增加麻烦,如果她过的不好找了不更不好了吗?没必要找吧。” “那你爸去哪了?” “我爸啊,在戒毒所呢。” 平时对朋友和王旭难以启齿的事,对着山老五这个外人倒是夸夸其谈,也许在他的面前她没有任何自卑感,压抑了太久的心事也需要有人倾诉,可奇怪的是,曾经她自卑、难以启齿的事,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淡然。 “他怎么进去的?” “我把他举报进去的。” “你可真够厉害的,亲爹都能给整进去。”山老五给张欣欣竖个大拇指。 “就是亲爹,才想为他好。”张欣欣淡然地说着这一切,山老五在旁边看着她,不像是十七八岁女孩子说出的话,她这个年纪本该是快乐无忧地生活地,可是她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现在还来公园门口摆摊谋生,好好的生活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深深的罪恶感充斥着他,他突然想好好待在张欣欣身边赎罪。 第87章 力哥 “欣欣!”陈瑞和陈成站在路边喊她,朝她走过来。 “你说的画像就是张欣欣?”陈成疑惑地问。 “是啊,画得可好了,保证画的比真人帅。”陈瑞说。 “你画过?” “画过!” “陈成!”张欣欣看到陈成很是激动:“这段时间你都去哪了?” “哦~我,我去旅游了。”陈成看着陈瑞说。 “怎么样?好玩吗?” “不好玩,外面吃的不好,什么也没有我们山川的凉米线和炸洋芋好吃。” “你呀,就是家乡宝,你回来了,我给你画张画像吧!” “我就是带他来找你画像的。你给他画一张,画帅一点吧!”陈瑞说着盯着站在张欣欣旁边的山老五:“欣欣,这是?” “哦,这是我朋友,力哥。”张欣欣大方地介绍:“力哥,这是我朋友陈成、陈瑞。” “力哥!”陈成齐声喊。 “陈瑞、陈成!”山老五看着陈瑞,觉得名字有些耳熟。 陈成四处看看没有见到王旭,问:“王旭呢?” “和赵灿打篮球去了。” 陈成听到赵灿的名字别过了头,眼里闪过紧张和悲伤。 “欣欣,你给陈成画个像吧!画帅点,钱我出!”陈瑞说。 “好啊!难得瑞总慷慨!”张欣欣笑着把陈成拉到小板凳上坐着,给陈成画了画像。 剩下陈瑞和山老五靠着人行道的红白色栏杆聊天。 “你跟张欣欣怎么认识的?”王旭不在,他得盯着张欣欣。 “她给我画像,就这么认识了。” “哦,想泡她?” “没,没,怎么可能,我大她多少?一个未成年,我怎么可能想泡她。”山老五紧张地说,眼前这个叫陈瑞的人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她可是有男朋友的,别打她主意。” “我知道,我见到过。”山老五说着掏出烟递一支给陈瑞。 陈瑞看看张欣欣说:“戒了。” “刚才听张欣欣喊你瑞总,瑞总是在哪里发财?” 陈瑞诧异地看山老五一眼,说:“天瑞。” “天瑞?”山老五心里默默念着天瑞、陈瑞、天瑞、陈瑞,突然恍然大悟地说:“你就是天瑞的瑞总吧?” 陈瑞点点头,比了个“嘘”的手势,说:“力哥,有空可以来ktv坐坐。” “ktv我倒是很少去,你们家慢摇吧去得多,几个哥哥喜欢去。”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ktv,想去慢摇吧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我让人给你安排。张欣欣有我号码,到时候给我打电话。约你哥哥们一起来,我请!”陈瑞说。 “先谢谢瑞总了!”山老五客气地说。 陈瑞盯着山老五看,突然想起了他是谁,便试探着问:“你不叫力哥吧?” “哟,瑞总见过?” “倒是没有,只是山家五哥大家都认识,我从小在山川混,要是不知道五哥就说不过去了吧!” “哦?瑞总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张欣欣爸爸进戒毒所之前是给你们运毒。”陈瑞说。 “瑞总,这话可不兴乱说。我们山家在山川也就是搞搞老虎机、麻将馆、赌场。” “这事是不是乱说你们心里清楚,张欣欣也知道,所以你可不能让她知道你是山家五哥,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还知道什么?” 这话把陈瑞问懵了:“她还应该知道什么吗?” “没有就最好!” 山老五这话引起了陈瑞的怀疑,除了张光荣贩毒这事,张欣欣一定和山家还有什么未知的联系,他一定要搞清楚。 过了半个多小时张欣欣给陈成画好了画。 这是陈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自画像,有些新奇,激动不已:“张欣欣,你画的可太好了。” “妹子,你画那么好,可是要涨价了啊!说吧多少钱!”陈瑞说。 “我要是收你们钱,王旭不跟我急?”张欣欣说。 “瑞总有钱,你得狠宰他!”陈成笑着说。 “那瑞总,请我吃大餐吧!” “不摆摊了?” “不摆了!” “不挣钱了?” “不挣了,学费生活费都挣够了!”张欣欣笑着说。 陈瑞琢磨着:“你这才几天学费就挣够?有那么多人画吗?” “有啊,都是不认识的人,都很大方,十块二十块都愿意付。” “山川有那么多有品味的人吗?”陈瑞问。 “有啊,我就是画像认识的张欣欣。”山老五连忙说,生怕露了馅。 “吃什么?” “前面羊肉馆!”张欣欣说。 “张欣欣,怎么又是前面羊肉馆,你就不能要求高一点点吗?我请你回酒店吃大龙虾吧?” “吃不惯那东西,我还是喜欢吃羊肉。” “那走吧!力哥也跟我们一起吧!”陈瑞帮张欣欣背着画板,陈成和山老五帮她拎着小凳子,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往羊肉馆走去。 一顿饭的时间,陈瑞和山老五成了朋友,他们各自心里打着算盘,陈瑞想借着山老五看看他们有什么鬼把戏,顺便查清楚山老五接近张欣欣的目的,山家除了害张光荣吸毒贩毒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山老五想接近陈瑞,利用他的ktv和慢摇吧卖货。 吃完饭,李大波来接走陈成,只剩下陈瑞、山老五和张欣欣三个人。 “我送你回去吧!”陈瑞和山老五几乎同时对张欣欣说。 张欣欣看看他们两个,背着画板,拎着小板凳说:“谁也不用送,我自己走回去。” “哎,你不能走回去。”山老五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张欣欣问。 “我,我是说你一个女孩子,又长得那么好看,晚上路上坏人多,遇到坏人怎么办?”山老五说。 “走了十多年了,还怕坏人?我什么坏人没见过?”张欣欣回头笑着对他们说:“走了。” 陈瑞一直没说话,看着山老五,他总觉得山老五接近张欣欣不是偶然,是有目的的,山老五说她不能走回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走上去拉着张欣欣说:“妹子,哥送你回去吧!” “我要去找李善呢。” “去什么去,天黑了,该回家了,我送你回去。”陈瑞不由分说把张欣欣拉上车。 “力哥,拜拜!”张欣欣摇下车窗跟山老五招手。 陈瑞也对山老五点点头:“回头见!” 山老五看着消失的汽车,笑笑。没想到这陈瑞和张欣欣还有这层关系,他好像找到了能逼陈瑞和他们合作的软肋,可那也是他的软肋,不是吗? 陈瑞直接把车子开进公安局家属大院,值班大爷认识他的车,他在值班室门口停了下来,给大爷递根烟:“谢谢啊,叔!” “你不是戒了吗?”张欣欣问。 “在外面做事身上得备着,自己不抽别人得抽呀。” “唉!你们生意人好复杂!”张欣欣摇摇头,叹口气。 第88章 左右为难 陈瑞车缓缓驶进院子,两人远远看到救护车停在前面,一群人围着。 张欣欣和陈瑞下车刚想问发生什么事,就看见医护人员和王旭一起抬着郭琼下来。 “怎么回事?”张欣欣跑过去问。 “妈晕倒了。”王旭喘着气说, “叔叔呢?”陈瑞问。 “还在加班。”王旭生气地说。 医护人员把郭琼抬上救护车,王旭跟着上去。张欣欣也要跟着上,被医生给拦下来了。 “只能一个家属陪同,你是家属吗?” 这句话把张欣欣问住了,她算什么?张欣欣转过身,眼里呛着泪,跟张光荣一起生活她从不会流泪,再伤心的事都不会流泪,可是跟郭琼生活了几个月,自己变得柔软起来。 陈瑞见不得她流泪,拉着她说:“先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陈瑞开车一路飞驰到医院,车还没停稳,张欣欣就打开车门跳下飞奔去急诊室,这医院她熟,闭着眼睛都能走。 郭琼的病,从她抬上救护车起,大家心里就有数,这不是第一次晕倒了,做完化疗回来,一直坚持吃药,这突然晕倒,恐怕是时日也不多了。 王兴民赶到医院时候郭琼已经推进了病房,王旭和张欣欣在病床前陪着她,陈瑞站在靠近窗的地方,远远看见王兴民跑进住院大楼。 “小旭,一会儿你爸来了你什么也别说。”郭琼拉着王旭的手说。 “妈,我们听医生的,转院去昆市吧。” “算了,不要折腾了,反正也没多少时日了。不要浪费那个钱。”郭琼缓缓地说。 “阿姨,我们就转院吧,好吗?”张欣欣说。 “阿姨,上次你住院我就给打听了,昆市的铁路医院治您这个病是最好的,我舅在那边有认识的人,我们转过去,病也会好的。”陈瑞看着郭琼说。 “陈瑞啊,谢谢你,不麻烦你舅了,你听过周围哪个得这个病能好的?”郭琼微微笑着说。 “阿姨,我说真的,我们治总好过不治,病了就得找好的医生权威的医生治。”陈瑞说。 “你别宽慰我了,我也就这个样子了,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心里清楚。只要你们几个好好的,阿姨就高兴。” 这时,王兴民推门进来:“怎么就晕倒了呢?” 张欣欣自觉地起身给王兴民让座,王旭也跟着起来,王兴民在郭琼身边坐下。 “没事,小事。” “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吃着的。” “是不是累着了?诶,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不管你妈了?”王兴民指着王旭说。 “没有,不是的,跟小旭没关系的。都说了是小事,两天就出院了。”郭琼努力想起身。 王旭把病床摇起来说:“什么两天就出院,医生让你转院去昆市治。我都听见你和小旭的话了。” 王兴民把枕头拿给郭琼靠着说:“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啊。要转院就转院,我请假陪你去昆市。” “去昆市治病,那得多少钱?” “钱的事你不要操心,不是还有积蓄吗?” “那些钱是留着给小旭以后读大学的。” “钱没了再赚嘛,怕什么。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王兴民看看王旭,又看看郭琼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找医生谈谈。” 王兴民在办公室门口遇到主治医生咨询郭琼的情况,陈瑞走过来说:“王局,我认识昆市铁路医院的高晖主任。” 医生一听高主任的名号,顿时眼睛亮了,对着陈瑞说:“你真的认识高主任?” “嗯,一个亲戚跟她关系好。” “那太好了!”医生激动得直拍手,看着王兴民说:“老王,如果是认识高主任,我建议你们赶紧联系转院,要是能找到高主任,郭琼这身体还能扛几个月。” 王兴民有些犹豫地看着医生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赶紧想办法转院吧!”医生拍拍王兴民的肩摇摇头走进办公室。 王兴民看着医生办公室门晃晃悠悠一点点关上。心痛,但更挣扎,他想要不顾一切去救郭琼,可是他担心不法分子利用郭琼的病威胁自己,比如眼前的陈瑞,这个陈瑞他是一直不喜欢的,尽管对陈成、王旭、张欣欣还不错,他依然不喜欢这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年轻人,虽然天瑞没有犯法,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陈瑞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们家危难之时,他很难不怀疑陈瑞是带着目的的。 “你怎么在这?”王兴民看着陈瑞问。 “我和陈成去找张欣欣,送上欣欣回家,刚巧遇上阿姨晕倒。” “陈成好了?” “王局,现在不是关心陈成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阿姨。如果需要,我可以马上联系高主任。”陈瑞拿着大哥大说。 “我们再商量商量。” “王局,你还要商量什么?是......是有什么顾虑吗?”陈瑞突然意识到王兴民也许是有的别的顾虑。 “没,没什么顾虑,今天也晚了,谢谢你,你先回去吧!”王兴民边说边低着头往病房走去。 陈瑞看着王兴民的背影,只是这么一会儿,有些颓了。他追上王兴民说:“王局,我不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如果是钱,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出,陈成也可以出,就当是王旭借的,以后大学毕业赚了钱还给我们。如果你是顾虑到我的身份,那我告诉你我只是王旭的朋友,我现在只是想救阿姨。我也可以保证我们天瑞不会要求你任何事,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旭,不是为了你。” 王兴民站在病房门口,回头对陈瑞说:“陈瑞,我知道你对朋友讲义气,对小旭和欣欣都好,但是,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它关系到方方面面,你容我想想。” “王局,救人的事可是不能等,这样,你也跟阿姨商量商量,如果需要,让王旭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联系转院。” “谢谢你,陈瑞!”王兴民拍拍陈瑞。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陪阿姨,注意身体。”陈瑞关心地说。 王兴民点点头,靠墙站着,看陈瑞走远了才进病房。 “小旭,欣欣,你们俩回家去给你妈拿点洗漱用品,别忘了把那把木梳也拿着来。”王兴民说。 “哦!” 王旭和张欣欣出去了。 郭琼看着王兴民说:“说吧,你要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你把儿子和欣欣支开不就是要跟我说事吗?” “我刚才问了医生,他的意思是尽快转院,不要拖。陈瑞认识昆市的高主任,医生也说那是权威,如果能找到她,你的病就有转机。” “你想我转院?” “嗯,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去试一试。” “不想转了,反正没多少时日,那些钱花了能换回多少日子?不能白花了,得留着给小旭。” “钱的事你不要担心。” “我不是担心钱。” “我知道,你是担心有人用你生病的事要挟我,你放心,我有我的坚守。” “就是知道你的坚守,才不想你左右为难。” 王兴民知道怎么也劝不住郭琼,只有等王旭来,胳膊拧不过大腿,王旭嚷一嚷,闹一闹,也许郭琼就同意了。 郭琼见王兴民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转身躺着,看着身旁的输液瓶,针水一滴一滴滴下来,像砸在她的心上,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她还没有看着王旭读大学工作结婚生子,还没有和王兴民牵手踏遍神州大地,虽然已经做好了走的准备,可是她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留恋,想到这些,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再坚强的人,面临死亡也不免脆弱。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 “老街上的馄饨、攀枝花的小肉串。”郭琼擦擦眼泪说。 “小肉串就算了,我去给你买馄饨吧!”王兴民听出了郭琼的哽咽。 “怕什么?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能享受一天是一天。”郭琼脱口而出。 “说什么昏话呢?得好好活下去才是,我还等着退休和你一起看遍祖国的大美河山呢。”王兴民转到她身侧的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 “等不到那一天了。”郭琼丧气地说。 “可不兴说这丧气话。”王兴民擦去她眼角挂着的泪水。 “你怎么又坐下了。快去买吃的吧,我肚子饿了。”郭琼看看他说。 “买,马上买。等小旭他们回来陪着你,我就去买,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两人坐在病房里忆苦思甜,等着王旭和张欣欣,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王旭和张欣欣还没回来,郭琼有些担心。 “两个小时,爬都爬到了,这镇子也没有多大,,怎么还不回来?你回去看一眼,我担心他们出事。” “会出什么事?”王兴民笑着说,突然笑容僵住了:“你是说他们......” “你快回家看一眼!快去!” 王兴民连忙飞奔出去,路过护士站特意交待护士:“护士麻烦你帮我看着点十五床,我出去一下,我回来之前麻烦你不要离开她,我怕她想不开。” “王局,您快去吧,夫人我们会看好的,放心!”护士回答道。 路上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两个孩子趁着大人不在家干“坏事”了,路上出车祸了,在家给郭琼做大餐了,贪玩出去玩了...... 他开开门径直走进王旭卧室,没有人,推开自己卧室,也没有人,推开张欣欣房间,依然空无一人。 这时,家里的座机响了...... 第89章 吸毒的真相 “喂?”王兴民拿起电话。 “王局,你的儿子在我手上,如果你想救他,就到山脚村四十五号,自己一个人来,不准报警、不准带人。否则一尸两命。”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那头传来“滴滴滴滴滴”的挂断声。 王兴民按了来电显示键,座机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王兴民记下了这串数字。 他给常飞打电话:“你帮我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号码是。” 挂了电话,他只身一人前往对方约定的地方,作了几十年的警察,他有种很强的预感,毒贩头目冒头了,抓了二麻子,拔了林梓,对方急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抓了王旭和张欣欣是要逼他做什么?山川的人都知道他说过如果动他家人,他会选择两败俱伤,绝不苟合,现在他们敢以身犯险,一定是被逼急了,他决定去会一会。 山脚村四十五号是一间空旷的厂房,以前做钢筋切割的。王兴民推门进去,就看到张欣欣和王旭被蒙着眼睛、塞着嘴巴背对背绑在椅子上,一个男子戴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鸭舌帽压得很低,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睛,用枪顶着王旭的腰,他看了一眼那枪,和张欣欣给交给他的一样,应该是同一批枪,这人和指使张光荣贩毒的人一定是同一伙人。 “王局,你好啊!”这时,头顶上的音响里传来了一个处理过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人。” “帮我?我不需要帮助。” “诶,王局,夫人不是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吗?”对方提到郭琼,王兴民脑里闪过了陈瑞,可是张光荣贩毒的时候陈瑞不在山川,他也是后来才回到山川的,应该不是他,什么人消息这么灵通?不过是一晚上的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要么是在医院有人,要么是一直跟踪着王旭张欣欣。 “你又是抓我孩子,又是提我太太,你想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就是想跟王局做个朋友。” “做朋友?就你这样绑了我孩子,跟踪我太太,还想做朋友?” “王局不用这种办法请不到你呀!” “你先放了我孩子。有什么我们慢慢谈。” “放了他们你还会跟我好好谈吗?” “好,谈吧,谈什么?”王兴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我要你放了张光荣。” 王兴民听到张光荣名字的时候很震惊。不止王兴民,张欣欣和王旭也很震惊。 “放他没那么容易,他吸毒、贩毒、藏毒、藏枪,不可能放了。” “张欣欣的片面之词能作证吗?你在他身上搜到枪和毒品了?还是亲眼看见他贩毒了?” “那张欣欣交上来的钱、毒品和枪是哪里来的?” “那就要好好问问张欣欣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张光荣弄出来,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让他为我们办事,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的。他确实算得上山川第一司机了。也多亏了你家公子,我才能找到张光荣这个好司机。” “你......你什么意思?这跟我儿子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家公子喜欢张欣欣,我也不会注意到张光荣,没想到他还挺好控制的,吸几包毒品就什么都干。原本想让他运毒出了事有王局给兜着,没想到张欣欣把自己爸爸给举报了。” 张欣欣听到这话感觉天都塌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够遇上王旭是一件幸运的事,他们不嫌弃她的爸爸吸毒贩毒,把她当女儿一样照顾,她觉得他们就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恩人,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说,因为王旭喜欢她才设计让张光荣吸毒贩毒,为的是出事的时候有王兴民为他们保驾护航。 王旭听到这个话,脑子一片空白,耳朵一阵嗡响,什么也听不清楚。 “如果我不答应呢?”王兴民说。 “那就要他俩一起死!”二牛用枪对着王旭的太阳穴。 “我答应你,不过......” “不过什么?” “我放了张光荣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夫人生病了,需要用钱的地方一定很多吧?我给你一百万,再安排个人陪夫人去昆市甚至是省外、国外医病。” “二百万。”王兴民来之前就想好了,无论对方什么条件都答应,为的就是要引出背后的人。 “二百万?那你得再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贵公子手里有个大哥大,以后公安内部要是有什么消息你得第一时间给我们透露。” “你是要我给你们当眼线?” “当眼线小了,我是希望你能和我们精诚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林梓是你们的人?” “既然要合作我也不瞒你,林子就是我们放在公安的眼线,他现在死了,我们得寻求更大的保护,想来想去只有王局你最合适。” 王兴民心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 “合作可以,你得出来让我见见。” “你为我办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再会,王局!” 声音消失了,王兴民仰头四处看,再低头时,那个鸭舌帽男子也不见了。 王兴民跑过去,扳着王旭的手把大哥大抠出来。把他眼睛上和嘴里的布条都拿掉。 “有没有受伤?” 王旭什么也听不见,他只是呆呆地看见王兴民的嘴巴在动,像是跟他说着什么。 王兴民把他身上手上的绳子都解下来。他站起身,谁也没有理会,径直往外面走去。 “王旭,王旭!” 见王旭不理会,他又连忙给张欣欣解绑。 “王叔叔,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孩子,你信不信叔叔?” “信。” “你要记得,叔叔永远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 “嗯!”张欣欣转头看着走到门口的王旭,问:“王旭,他怎么了?” “没事!”王兴民拍拍手,扶张欣欣起来。 张欣欣跑过去拍拍王旭:“王旭!” 王旭回头,看到张欣欣,转头继续走。 张欣欣伸手去拉王旭的手,她知道王旭突然遭受了双重打击,肯定会崩溃的。 王旭甩开她的手大喊:“不要碰我!” 此刻他是崩溃的,是没脸见到张欣欣的,张欣欣悲剧的罪魁祸首不是毒品,而是他,如果不是他喜欢张欣欣,毒贩不会盯上张光荣,也不会引诱他吸毒控制他,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没有脸见张欣欣,也没有脸见张光荣,张家好好的生活都被他毁了。他的世界塌了,他的信念也全塌了。 王兴民从厂房出来,沈鑫和常飞都赶过来,王兴民悄悄把大哥大别在后裤腰上说:“你们怎么来了?” “王局,你让我查的号码定位就在这,我怕你出什么意外就喊着他来了。”常飞说。 “怎么样?号码能查到是谁吗?” “查不到,是假身份证办的。” “过来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什么人也没看见。”沈鑫回答道。 “常飞叫人来仔仔细细搜,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是!”常飞说。 “沈鑫你先带他俩去医院验验伤。” 沈鑫带王旭和张欣欣去医院验伤,张欣欣没什么问题,王旭的耳朵却时而能听见时而不能听见,医生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做了理疗吃了药渐渐能听到声音。 他拿着药,张欣欣跟在他后面。 他回头瞪着张欣欣,张欣欣从来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吓得后退两步。 “张欣欣,我们分手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们分手吧!”王旭说完转身向住院楼走去。 张欣欣双手拉着他的手:“不要!” 他头也不回,甩开张欣欣的手说:“以后不要跟着我。” 张欣欣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们分手吧”,她感到了人生的绝望,王旭是她人生里最后的一点光,没了王旭,她不知道她的生活还能怎么样?她一个人躲在医院的角落里哭,楼道里的声控灯伴随着她的哭声一明一灭。 王兴民踮着脚尖走进病房,郭琼已经睡了,他轻轻地拉椅子坐下。声响弄醒了郭琼。 郭琼翻身起来问:“小旭呢?” “没事,他们都睡下了。” “那就好!”郭琼看看王兴民:“我的洗漱用具呢?” “你看我这记性,回去一趟就想着有什么事没办,接个电话就忘了。我现在回去拿。” “又有什么任务吧?你先去忙!” “不忙,都是沈鑫常飞他们在忙。” “沈鑫他媳妇刚小产,你别让他干太多活,小产也是要好好坐月子的。” “他请了个保姆照顾媳妇,要不我也给你请一个,小旭要开学了,有人照顾也好。” “那得花多少钱?” “没多少,沈鑫家就是每天做做饭打扫卫生,一个月一百块,我们照顾病人麻烦些,可能几百块吧。” “算了,别浪费这个钱了。” “我们想了想,我们还是转院吧,昆市不行,就去省外,甚至国外治。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这辈子能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我一定要把你治好。” 两人说着王旭冲了进来,看到王兴民握着郭琼的手,王旭心里更不好受。 “妈!” “小旭,你怎么来了,不睡觉吗?” “睡不着,来看看您。” “欣欣呢?” 王旭满脸尴尬地说:“哦,她还在睡吧。” “你爸说,要给我请个保姆,这辈子就伺候你们父子,还没被人伺候过。”郭琼笑着说。 王旭瞪大两眼盯着王兴民说:“我爸出钱就让他出呗。” “傻孩子,谁的钱不都是家里的钱?” “妈,我爸能挣钱,你放心!” “一个警察能有什么钱!”郭琼笑着说。她虽然嘴上说着这话,但心里发慌,她想,这一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王旭不会说出王兴民能挣钱的话,也许这事是和她有关。 王旭坐在床上拉着郭琼说:“妈,我们转院吧,我请假陪着你,我们去昆市治病。明天我就给陈瑞打电话。” “你又去麻烦陈瑞,妈自从生病,给他带来多大麻烦,不要再去麻烦他了。” “没事,我们是兄弟,兄弟嘛,就是用来利用的,这个时候不好好利用什么时候用?” “妈是不想去昆市治病,不想给你和你爸带来麻烦。” “反正麻烦都麻烦了,也不差这一次。”王旭心里特别不顺,说着气话。 “你这孩子说什么屁话呢?”王兴民大声呵斥王旭。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王旭站起来对着王兴民吼:“要是不麻烦,你会......” 王旭话还没说完,王兴民就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郭琼看着父子这架势,连忙起来拉架,她像哄小孩子一样,使劲打王兴民手一下,说:“你怎么打孩子,还下那么重的手?” 王旭气着说:“妈,我回去了。” 郭琼拉着王旭说:“小旭,疼不疼?” 郭琼说着要伸手去摸王旭的脸,王旭想甩开郭琼的手,没想到一用力,郭琼整个摔下床晕了过去。 王兴民按下呼叫铃,王旭慌忙跑出去喊护士。 陈瑞接到张欣欣电话时,他正在验新研发的毒品。 “陈瑞!”对面抽泣着。 “你在哪?” “医院门口。” “等我!” 陈瑞对华叔交待说:“可以安排出货了。我出去一下,你盯着。” “什么事?”华叔问。 “回来跟你说。” 不到十五分钟,陈瑞就出现在张欣欣面前,张欣欣蹲在地上用手画着圆圈。 “妹子。”陈瑞伸出手想拉她起来。 她抬头仰望陈瑞,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唯一能诉说的朋友了,灯光在陈瑞头上晃动,张欣欣抬头那一刻,他自带光环她把手递给他。 “怎么了?你急死我了!”陈瑞问。 张欣欣靠在陈瑞肩上哭着说:“我想回家!” “回,回,我们现在就回家,我送你回家!”陈瑞轻轻拍着她的背说。 “我要回我自己家。” “走!” 陈瑞把张欣欣拉上车,送她回家。 再回到自己家,张欣欣那些休眠的回忆又全都苏醒了,在这个屋里,柳月和张光荣吵过无数次,在这个屋里,她亲眼见到张光荣吸毒,在这个屋里,她遭到张光荣的毒打。她讨厌这个,可是她无处可去,这里才是她的家,这个黑暗的世界才是她本来的生活。 陈瑞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一阵灰飞了起来。张欣欣呛得咳了出来。 “这里没法住,你先去酒店住吧,明天我找人打扫了你再回来。”陈瑞说。 “我就想睡这里,这里才是我家。” “好好好,你坐着,我帮你打扫一下。” 陈瑞一边打扫一边问:“你这是怎么了?” “王旭要跟我分手。”张欣欣哭着说。 “又为什么事情吵架啊?” 张欣欣想说,可是又难以启齿,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瑞解释这一切,她没法告诉他,她的悲剧是从王旭爱上她开始,毒贩想要利用她和王旭的关系而引诱她爸爸吸毒贩毒。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荒唐。她原以为那是一个幸福的开始,没想是一个不幸的开始。 “他不会再要我了!我们不会再在一起了。”张欣欣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只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能哭得像个孩子。 陈瑞放下拖把,坐到张欣欣身边,搂着她,任由她哭:“哭吧,如果哭能让你发泄的话,就使劲哭吧!” 张欣欣哭累了就靠在陈瑞腿上睡着了,陈瑞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张欣欣躺在他腿上睡着。 第90章 自由 王兴民去戒毒所前,打了个电话,前前后后讲了十分钟,挂断电话,他独自一人去戒毒所,这一次只有他和张光荣。 “王局,考虑得怎么样?”张光荣翘着腿晃着身子。 “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东西你可以先听一下。” 王兴民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录音器,按下了播放键:“我也不会注意到张光荣,没想到他还挺好控制的,吸几包毒品就什么都干。原本想让他运毒出了事有王局给兜着,没想到张欣欣把自己爸爸给举报了。” “这是......?”张光荣听到也很震惊。 “这声音经过变声,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他是谁。” “你给我听这个有什么用?” “你难道不生气吗?你好好的人生就被这个人设计了。”王兴民盯着张光荣的眼睛说。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张光荣尽量显得平静,可是他内心却恨,本来他有别人都羡慕的电力公司的工作,虽然赌博,但也算人前风光,被山家这么一设计他工作也没了,还被莫名其妙关到戒毒所,还差点进了监狱,要不是自己聪明和王兴民谈条件,没准戒毒成功就被关进看守所了。 王兴民看到他嘴角动了动,连忙说:“你只有跟我合作才是安全的。” “怎么合作?” “我放你出去,你当我卧底,我们一起把这个贩毒集团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怎么打得尽?你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都是谁,你敢动他们吗?” “所以才需要你帮我们去查清楚,查清楚他们贩毒链条上的每一个人,查清楚他们在公安内部还有没有人,是什么人,查清楚他们上面有没有人?” “我就是一个司机,我又不是警察,查案是你们警察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想出去。” “可你是最接近他们的人,他们信任你,需要你!” “这事我不做,你找别人做。”张光荣摇摇头。 “你说你从这屋出去,他们还会相信你吗?我把你放出去,他们也不会饶过你。你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张光荣认真想了想问:“你真可以保我安全吗?” “不仅可以保你安全,我还可以保证你背后的人不计前嫌重新重用你。” “真的假的?” “我从不骗人。” “你就不怕我出去了反悔不干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让你混不下去。” “不愧是公安局长,人脉广路子野。看在亲家一场,我答应你,不过你可一定要保证我安全。” “你得答应我两件事,第一,这次毒戒了就不能复吸也不能赌博;第二,你当卧底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张欣欣和王旭。就算喝高了也不能说,否则,我再有通天本领也救不了你。” “那你也得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无论我之前做过什么,你都不准判我刑。第二,我要钱,很多很多钱。” “你要钱做什么?” “笑话,我得生活啊,我出去工作没了,之前的钱也被张欣欣那个贱人交给你们了。” “好,我答应你,每个月会给你生活费。” “那是多少?” “两千。” “不够,少了。” “两千你在山川维持基本生活绰绰有余了。再说了,多少得看你给我们提供消息的价值。越有价值钱越多。” “你就好好等着消息吧!” “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办手续,你就可以走了。记住我们的约定。” “只要能出去,我答应你。” 不一会儿有警察带张光荣去办理相关手续,确认完了,就让张光荣走了,张光荣拿着他的私人物品哼着小曲离开了戒毒所。戒毒所这地方人来人往,来来回回,没有谁非要记得谁。他推开那扇铁青的小门,跨出戒毒所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笑出声来:“公安局长?傻了吧几的。” 张光荣出来左右看看,别说没有摩的,就连人影都没有,他把装东西的塑料袋甩到肩上背着,一路朝前走。 一辆皮卡车慢慢的停在他身边。 “上车!” 张光荣看看,是二牛。他想都不想就上车。 “二牛哥,你怎么来接我了?” “二哥让我来接你,让我带你去洗洗澡去去晦气。” “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洗?” 二牛看看后座说:“诺,二哥想得周到,都替你准备好了。” “二哥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出来?” “没有二哥不知道的,要不是二哥安排,你也不能出来。” “可我是王兴民给放出来的呀。” “你以为啊,要不是二哥抓了公安局长的儿子,他也不会答应放你出来。” “他抓了王旭?那欣欣?” “你女儿没事,你放心,二哥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吓他而已。” “二哥有什么新指示吗?” “什么都没说。” “没说又让你带我去洗澡。” “就说了让好好招待你。” “那我们去哪?” “二哥都安排好了,老街的洗澡堂。你怎么样啊?毒瘾戒了没?” “差不多了吧,不然他们也不能把我放出来。” 二牛说着递给张光荣一支烟,张光荣接过烟看了看,放进嘴叼着,二牛又给他递过打火机,他按了几下没按着,把打火机丢揣在衣服口袋里,烟别在耳朵后面。 二牛把车停在澡堂门口:“下车吧!” 张光荣从车上下来,这地方他从没来过,自从家里有浴缸以后,他从不在外面洗澡,九十年代很多房子都有卫生间,太阳能,澡堂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但也有例外,比如停电、冬天持续阴天、或者家里人多太阳能水不够洗,只有到外面澡堂去洗澡,澡堂还是就是年代初期的装修风格,南方的澡堂不像北方,有大大的池子可以泡一泡。南方的澡堂被隔成独立一间一间的房间,每人一间,谁也看不到谁。绿色的木门,门顶上有个可以撑起来的玻璃门,门后面用钉子钉了一排挂钩挂衣服,龙头分红绿,刷了红漆的是热水,绿色的是冷水。进去之前必须在门房买票,买了票才能进去排队,如果运气不好洗澡间人刚进去,那得等上四十五甚至是一个小时。 张光荣抬着盆进去,二牛对着门房点点头,门房就放张光荣进去了。这个点,澡堂里没有人,张光荣随便进了一间,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放在装衣服的袋子里,刚要转身关门,就被几个人按翻了,脸贴着地,手被反擒着。 “你们什么人?” 见对方对不说话,他又说:“你们知道我是谁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说说看,你是谁的人?” 张光荣没有说话这个声音他有些熟悉又陌生,那人走到他跟前蹲下,拍着他的脸说:“说啊,你是谁的人。” 张光荣挣扎着用眼睛瞟了一眼,是山老二:“二,二哥!” 山老二站起来踩着他的背问:“你是谁的人?” 张光荣被踩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说:“山,山老大,我是山家的人。” 山老二一脚一脚踢在他背上说:“你是山家的人敢吞我们的货?” “二哥,我没有!” “没有?那你家的货是哪里来的?” “以前买了剩的。” “还不承认是吧?”山老二踢累了,站起来坐到洗澡间外面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说:“给我打!” 几个打手对着张光荣拳打脚踢,张光荣以为出来了就是自由,没想到却换来了一顿毒打。 “说,说,我说!”张光荣叫着。 “停!”山老二走过去再次蹲在他身边盯着他:“说!” “是,是过年时候那批货悄悄留下的。”张光荣低声说。 “敢偷山家的货,我看你是活够了!”山老二把他揪起来,靠着墙,抬起右脚对着张光荣的肚子就用膝盖顶过去。 张光荣疼得直喊:“二哥,饶命,二哥,饶命!” “张光荣,你得把货吐出来!”山老二放下张光荣,拍拍裤腿,拍拍手说。 “二哥,这货被张欣欣这个小贱人交给王兴民了,恐怕是早处理了。” “那你就想办法挣够钱还我们!” “挣?怎么挣?” “运毒。下个月中我们有一批货要运出山川,你来负责,二牛会全程跟着你。” “二哥,你就放过我吧!我刚从戒毒所出来,王兴民都盯着我呢。我可不敢顶风作案!” “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只管走货,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张光荣听山老二这么一说,寻思着问:“二哥在公安里有人?” “这不是你关心的!” 两个打手架着张光荣,山老二掐着张光荣的脖子说:“张光荣,做你该做的事,不该你问的事你就别问,不该你做的事就别做。” 说完,双手用力捏着张光荣的脖子,直到张光荣脸全红了,青筋暴露,才松手。 “二哥,我知道了,不该问的不问。” 山老二拍拍他的脸说:“听话就好,兄弟们,我们走,不要影响荣哥洗澡祛晦气。” 山老二带着打手们走了。 张光荣看他们走了赶紧把门锁上,靠着门哆嗦。他把烟拿出来叼在嘴里,手抖着打打火机,打了几次依旧没有打着。 “妈的,什么破打火机。”他说着把烟和打火机一起砸在地上。 他放了水,先放热水再放冷水,头顶上的水龙头一股水流砸在他身上。他恐惧极了,他知道这群人是一群疯子,没有人性,在他们眼里任何人都是他们赚钱的工具,为了贩毒,他们可以毁了别人的一生。王兴民给他的录音笔里的内容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他虽然恨,想过要亲手宰了山家人,可以山家在山川的势力,他拿山家也没有办法,他表面上装作俯首称臣,内心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当然,他也不会真正和王兴民合作,他吊着王兴民和山家,暗地里观察,谁对他更有利,他就帮谁,谁能给他钱他就帮谁,在这个万事讲钱的年代,只有钱才是王道,什么仇恨都不重要。 张光荣洗干净,换上新的衣服鞋子,他把旧衣服鞋子都丢在洗澡间里,快步走出洗澡堂,往家的方向走。 张光荣推开门,看到张欣欣和陈瑞在沙发上,张欣欣躺在陈瑞的腿上,陈瑞手扶着他,人靠着沙发背,两人累了一夜,天蒙蒙亮才都睡着。 门响声把陈瑞弄醒了,他一向睡眠浅,自从去了德宏,担惊受怕惯了,就算睡觉也不敢睡熟,生怕别人的刀或者枪在自己脖子上。 “张叔叔。” 陈瑞摇摇张欣欣,把她摇醒,小声说:“你爸,回来了。” “爸!”张欣欣和陈瑞慌忙站起来,张欣欣揉揉眼睛,哭了一夜,她的眼皮肿得可以夹死蚊子。她看见张光荣着实有些意外,吸毒贩毒藏枪藏毒还能给放回来,不知道他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怎么?我回来你很不情愿似的?” “没有。” 张光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脚翘在沙发扶手上,说:“老子回来了,你还不快点去弄点吃的来给我。” 张欣欣站着一动不动。 陈瑞连忙说:“叔叔,这几个月欣欣都不在家住,家里什么吃都没有,我们出去吃吧,就当庆祝您出来。” “张欣欣家丑不外扬,你巴不得咱家那点事全山川人民都知道,是吧?”张光荣看着张欣欣说 “爸,不是,我......” 张欣欣话还没说完,张光荣明知故问地问:“这几天你不在家住在哪里住?” 他知道张欣欣住王兴民家,他早上刚被山老二打一顿,这口气憋在心里不顺畅,他得想办法出了憋在心里的这口气。 “王......旭......家。”张欣欣低声说。 “谁家?” “王旭家。”张欣欣昂着头大声说,她并没有什么丢人与不好意思的,要不是拜他所赐她也不会住到王旭家。 张光荣坐起来说:“喔唷,我家的姑娘算是出息了,才多大点都跟男人同居了。” “爸,我只是住在他们家,叔叔阿姨都在,我们没有越界。” 陈瑞看着张光荣,他以前来找张欣欣就见识过张光荣的浑和无赖,没想到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他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侮辱,难怪能作出要掐死自己女儿的事情。 “好好的黄花大闺蜜住在一个男人家,像什么话?不行,我得去找王家要补偿,他们家一个是公安局长,一个是小学校长,收入应该很高吧?不知道他们愿意出多少钱呢?” “爸!”张欣欣大声吼着。 “啊,你说能不能给个十几二十万?要是能出十几二十万买你的名节,那我下半辈子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爸!”张欣欣跺着脚大声吼。 张光荣看看张欣欣,陈瑞还没反应过来,他上去给张欣欣一耳光,拖着张欣欣往前走说:“你给老子滚出去要钱,要不到十万八万你别回来。” 陈瑞扶着张欣欣,他不敢用力,怕扯伤张欣欣,张欣欣还是被拖着往前走。 张欣欣揪着沙发扶手,死活不肯往前挪步。 张光荣转身抬起手又要给他一巴掌,陈瑞挡住了。 “你要多少钱?我给!”陈瑞看张光荣一副无赖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 张欣欣连忙起身揪揪陈瑞的衣服。 “你小子有钱?”张光荣打量着陈瑞,穿着运动裤,牛仔衬衫。陈瑞他是见过的,但长时间吸毒,脑子一片空白一时想不起来:“你,你是叫什么?” “陈瑞!” “二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你出得起吗?” “出得起!” “你有钱?” “有钱。” “你喜欢我家欣欣?” 陈瑞看看张欣欣,又看着张光荣说:“一直都喜欢,她现在是我妹子。” “好!”张光荣鼓掌说:“只要你给二十万,张欣欣就是你的。” “如果你要二十万,我可以给你,可是你得对张欣欣好,不准打她,骂她。”陈瑞说。 “你是什么来头?还轮不到你跟我谈条件。” “天瑞瑞总听说过吗?我也不是跟你谈条件,我就是希望欣欣过得好。” 天瑞的瑞总他在戒毒所是听说过的,短短几个月成了副市长身边的红人,矿业娱乐业都涉猎,不仅是慈善明星还是山川的禁毒大使。但他作为一个长辈不应该露怯或者表现出谄媚。 他看着张欣欣说:“哟,张欣欣,你出息了,哪里找这个一个冤大头来替你出钱?一会儿是公安局局长,一会儿是天瑞瑞总,看不出来啊你,这钓男人的本事怎么那么厉害?” 陈瑞最听不得有人侮辱张欣欣,他想上去给张光荣两拳,但为了张欣欣,也为了他后面的计划,他不能轻举妄动。 “我不仅可以给你二十万,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份工作。”陈瑞说。 张欣欣拉着陈瑞说:“陈瑞,不行。” 张光荣听到工作来了兴趣,吸毒的事搞得他被单位开除了,正愁着怎么找工作,没想到工作竟然自己找上来了。 “什么工作?” “酱油厂的司机!” “他妈的又是司机,我这辈子干烦了司机,现在老子也要当个小官享受享受。” “那就当酱油厂车队队长。”陈瑞接着他的话说,他原本就想要找张光荣的,没想到这个天赐的机会掉在面前,他得想办法抓住才行,张欣欣既可以摆脱张光荣的殴打和辱骂,又可以拉拢张光荣为他干活,两全其美。 “陈瑞,你疯了!”张欣欣说。陈瑞对她摇摇头。 “你说当什么就当什么,你说了能做数吗?”张光荣怀疑地看着他。他以前见过的陈瑞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说了不做数,那山川没有可以说了做数的人了。”陈瑞一副傲娇的样子说。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钱?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张光荣问。 “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钱。” 陈瑞转身出门,张欣欣跟着出去,拉着陈瑞说:“你疯了,他是疯子你也跟着疯吗?你知道二十万是多少钱吗?给他他又拿去吸毒怎么办?” “你放心,治你爸,我有办法。”陈瑞对她眨眨眼睛。 陈瑞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五万块钱,回到张欣欣家,放在张光荣面前,说:“这是五万块钱,就当作定金,你明天去酱油厂上班。如果到今年年底你不惹事,不打张欣欣不骂张欣欣,那年底我再给你二十万,如果你伤了张欣欣半根毛发,我让你彻底滚出山川。” 张光荣伸手去拿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张欣欣抢在他之前把钱按在自己双手之下。 “这些钱你不可以动!”张欣欣说。她不想欠陈瑞什么,欠陈瑞已经很多了,这二十万,她恐怕是一辈子也还不起。她知道她爸是什么样子,她担心,有了陈瑞做靠山,以后她爸在山川借着陈瑞的名号惹是生非。 陈瑞把她的手拉开,说:“给叔叔的就是给叔叔的。” “不愧是天瑞的瑞总,那这笔钱我就当你孝敬我的了。”只是一早上,张光荣从戒毒所出来,被山老二打,再到陈瑞给他钱和工作,他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这大半年所受的所有憋屈,在拿到这五万块钱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 张光荣笑嘻嘻地收过这些钱,边数边说:“什么公安局长的公子,我呸,还不如瑞总大方,我说欣欣,找男人就要找这种对你和你爸大方的人。” 数完,他把钱放到他的t恤上,用衣角兜着钱。 张欣欣看准了,冲过去抢钱,张光荣下意识地把钱护在身下,用脚对着张欣欣的小腹踢了一脚。 “张光荣,你......”陈瑞抱着张欣欣指着他说:“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这钱你是想要不想要?” 张光荣一只手揪好拢在一起的衣角,一只手指着张欣欣说:“是她要先来抢钱的,这钱是你答应过给我的。” “拿着钱滚!” 张光荣两只手捧着衣角兜着的钱走进他的卧室,用脚把门踢了关上。 张欣欣瞅着他,一句话不说,她知道,张光荣拿了陈瑞的这些钱,她和王旭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第91章 死的荣光 郭琼躺在icu里,身上鼻子上插着很多管子,王旭和王兴民隔着玻璃看着里面奄奄一息的郭琼。 “还转不转院的?”王旭问。 “当然得转!” “那我给陈瑞打电话。”王旭拍一下玻璃立刻转身要去打电话。 “你回来!”王兴民把王旭喊回来:“能不麻烦他就不麻烦他,我会想办法的,我不会让你妈就这么病下去。你守着,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王兴民走进男厕所,逐一推开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确认过没人,他悄悄站在厕所门口,从身后拿出山家给他的大哥大,按了开机键,上面存了一个号码,他拨通了那个号码。 很快,对面接电话了。 “喂,王局,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就是想通了?” “我太太要转院,铁路医院高晖主任,最好明天一早就安排转,我一会儿会去放张光荣出来。” “呵呵呵,王局果然是一个讲信用的人。我看到张光荣自然会帮你联系安排转院。”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你给我们行了方便,那报答你自然是应该的,从此我们就是朋友,朋友的太太病了,我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管。” “要尽快!” “我希望我明天中午就能见到张光荣。” “天一亮我就去戒毒所。” “王局的效率真是高。” “我......” 王兴民还要说什么,对方挂断了电话。 王兴民关了机,把大哥大插在身后的裤腰上,除了厕所门,左右两边看看,确定没有人才径直走向icu。 医生从里面出来,王兴民迎上去,医生见到王兴民就开口问:“医院联系了吗?天亮就转院吧。” “我朋友说天亮就联系,确认床位就转。” “那要尽快!”医生说着看看里面的郭琼说:“她这情况,没多少了。” “谢谢医生,我们安排好了跟您说。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时间尽量短一点,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医生走了,王兴民换上了消毒服进去。郭琼也看到他了,伸手把嘴上的氧气罩摘下要和他说话。 他连忙把氧气罩放回去说:“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听我说就行。” 郭琼点点头。 王兴民站在床边看着郭琼床边的机器上的数字一直在跳动。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一个朋友可以帮我们转院去昆市,费用的事你也不要担心,存款不够我找我朋友借,天亮那边医生上班他就联系确认床位,快的话我们中午就可以转院。” 郭琼伸着手,王兴民也伸手握着她的手,她摇摇头。 “这件事你听我的,把你医好比什么都重要,我啊,还等着把你医好了,和你一起去爬长城、去厦门看海,去杭州看西湖。” 郭琼戴着氧气罩,努力挤出微笑。 王兴民双手使劲地握着郭琼,那一刻他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做警察看多了生死觉得很淡然,死者家属闹他也只是同情,没有任何共情,可是当自己的爱人面对生死的时候才能体会到死者家属的心情。 王兴民看看表,像是有事,郭琼拉开氧气罩说:“你有事先走吧!” “没事,我还能陪你一下。” 郭琼从王兴民手中拔出自己的手说:“走吧!工作重要。” 王兴民出来舍不得走,扒在玻璃窗上紧张地看着郭琼。 “你什么朋友可以帮妈转院?” “你小孩子说了也不知道。” “是绑我那些人吧?” “你真要放了张光荣和他们做交易?” 王兴民想解释什么,可警察的警觉让他忍住了:“这不是为了你和你妈吗?” 王旭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老头突然间就老了,而这个变老的老头居然在自己心中变得伟岸起来,以前都怪他不在家不照顾妈,可今晚他可以为了让郭琼治病而向犯罪分子妥协。 王旭把他的手放在左胸上问:“爸,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是为了我们吗?” “当然,这个家就这么三个人,不为了你们我还能为了谁?”王兴民说完才发现张欣欣不在,便开口问:“诶,张欣欣这个丫头呢?你们不是一起来医院验伤吗?” “张欣欣”这三个字犹如针刺般扎在王旭心上。 “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王旭低声问。 “你是觉得愧疚?” “嗯,我听到那个毒贩说的话了,我不聋。我一直以为是她不幸我才喜欢她想对她好,可没想到是我喜欢她才造成了她的不幸。我对她的喜欢不亚于毒品,是我亲手毁了一个家庭毁了张欣欣和她爸。我过不了自己这关。一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毒贩说的话,我不想面对着一张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是我把她毁了的人。” “小旭,爱情这个东西在任何年纪都有可能发生,你在这个年纪遇上张欣欣、喜欢她并不是你的错。”王兴民用左手捏捏身旁王旭的右肩说。 王旭把自己的肩挪开问:“那是谁的错?” “是那些毒贩。”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如果你不是公安局长他们就不会这么对张欣欣和她爸,也不会这么对我!” 王兴民听到王旭这话,整个人呆了,他没想到他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事业在儿子的眼中竟然是个错误,是他的工作性质导致了另外一个家庭的不幸,这点他也很无奈,他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将毒贩们绳之以法,才能避免更多的家庭遭遇不幸。 “小旭,我......” 王兴民要对王旭说什么,王旭把身子转过去,不愿意听。他对王兴民、对王兴民的工作也有很多不满:因为王兴民,郭琼进了icu;因为王兴民,张光荣吸毒贩毒;因为王兴民,张欣欣家被毁了;因为王兴民,自己被绑架了;因为王兴民,原本美好的初恋也变成了难以回首的罪恶;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兴民和他的工作,他可以恨王兴民的工作,却不能恨王兴民,毕竟王兴民是他的父亲,郭琼从小对他的教育是父为尊,他可以表达自己的不满,父子可以为一个事争执,他却不能恨他不孝顺他。 王兴民看看表,终于到了上班时间,他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王旭跟出去问:“你去哪里?” “上班!” “你是要去放了张光荣吗?” 王兴民回头看看他,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王旭突然感到害怕,他知道王兴民要去干什么,虽然他不喜欢王兴民的工作,但是非曲直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他跟上去说:“爸,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工作,但你不可以成为犯罪分子的帮凶!” 王兴民一言不语,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他似乎做了某个决定。 王旭回到icu室,找护士换了衣服进去看郭琼。 郭琼闭着眼睛,他跪在病床边,握着郭琼的手说:“妈,你一定要好起来!不可以死。” 郭琼摸摸他的头,拔开氧气罩说:“傻孩子。人总是会死的”。 “妈,去了昆市我们就有希望了。” 郭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看病房外面,没有人,问:“欣欣呢?” 王旭把她的氧气罩放回去说:“她回去了,她爸今天放出来。” 王旭只是顺嘴一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知道张光荣吸毒贩毒,十有八九是会被判刑的,王旭却说他放出来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再结合王兴民说有朋友可以帮转院,可以借钱,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猜想张光荣是毒贩的人,甚至在贩毒集团中职位不低,毒贩出于某种需要得把张光荣救出来,于是和王兴民达成了某种交易,这个交易也许就包括就她。和王兴民生活了大半辈子,王兴民的工作就是她的荣光她的骄傲,她不希望王兴民行差步错,成为犯罪分子的保护伞,她更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累赘,成为犯罪分子要挟他的理由,如果没有她,王兴民一生的戎马生涯不会有任何污点。 她越想越觉得绝望,觉得是她拖累了王兴民,人病了意志力就变得薄弱,求死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一只手拉着王旭,一只手拔开氧气罩说:“小旭,去帮我拿拿我的梳子。” “要梳子做什么?医生也不会准带进来的。” “我想梳个头,两天没梳头了。” 王旭说:“我去小卖部给你买一个。” “我就想要那个,你爸送的。” 看郭琼一脸倔强,他连忙说:“好好好,我现在去拿。” 目送着王旭离开,郭琼满脸微笑,趁着护士出去了,她伸手拔去身上的所有管子...... 王旭兴高采烈地回家拿梳子,郭琼可以转院是好事,无论这将付出什么代价,他只想要他的妈妈活下来,他要拿梳子帮郭琼梳头,哪怕只是稀疏的头发,也要帮她梳,郭琼十多年来每天早晚都会用梳子不停地梳头,她总说:“每天梳头一百下,可以疏通经络减少生病。”他每听到这样的话总是笑着说:“如果梳头可以不得病,那还要医生做什么?都去卖梳子得了,塑料梳、木梳、牛角梳......换着花样地赚钱。”郭琼总是笑笑,不与他争辩。梳子是王兴民去临省开会时候买的,路过一条巷子,一个门店吸引了他的注意,里面密密麻麻放着各式各样的梳子,以前的梳子都是在百货商店的货架上看到,也不过三、五个品种,现在竟然一整个店都是卖梳子的,他知道郭琼喜欢梳头,特意选了一把檀木的梳子,梳子上刻着好看的图案,郭琼一直把这把木梳当作宝贝一样放在床头柜里,每天用它梳头。没想到,这天天梳头的人竟也得病了,还病得不轻。“呸!什么破理论!”王旭心里默默骂道。自从开始化疗,郭琼头发一直掉,只剩稀疏的一些,但她也坚持每天梳头,这是一个陪伴着她几十年的习惯,一时也改不了。 王旭刚到医院就远远看到护士医生一大堆进进出出跑来跑去,他急忙跑过去扒着玻璃窗看,医生拿着除颤仪,郭琼身边的机器上显示出一条直线,他不知道在他走后这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那一条条直线意味着什么,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去拿梳子,为什么不看好郭琼,要离开她让她一个人留在医院。 他把手中的梳子用尽全身力气摔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惨叫。 王兴民站在操场上看着张光荣离开戒毒所,看着天空中缓缓流动的乌云,一点一点往东飘动,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 刚到办公室门口电话就响了,他连忙冲进去接起电话,还没等他说“喂”,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噩耗,是医院打来的,他呆了三秒,抱起电话就砸在地上,她为什么不再等等,他明明已经托人联系好了昆市的医院,忙完张光荣的事他回去就可以办转院,她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坚持、等等他、相信他?非要选择这样愚蠢的办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拄着办公桌,喘着粗气,仰头看着天花板,他想起郭琼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走吧!工作重要”,仔细回想,郭琼这一辈子和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去吧”、“走吧”、“去忙吧”、“工作重要”、“别管我”、“没事”、“没关系”,这些话以前听着觉得很平常,可是今后想听却再也听不到了,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曾经以为他会是那个先走的人,没想到到头来先走的是她,她就这么轻轻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空留他一人在这世上,曾经许过的誓言她却食言了,在信任他和放弃自己生命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他知道她是怕自己成为他和犯罪分子恶斗的负担,没有她,他可以了无牵挂地和他们斗智斗勇。她的仇他一定要报,他一定要把毒贩绳之以法,不可以让她白死,她选择惨烈地自尽就是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的荣光是建立在她的牺牲之上,他是不会让她白白牺牲地。 第92章 闪亮的星星 张欣欣和陈瑞赶到医院,郭琼盖着白布从病房里推出来,王旭红着眼眶在推床的旁边。 张欣欣看着盖着白布的郭琼从眼前推过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阿姨!” 张欣欣喊着去追郭琼,陈瑞双手拉着她:“欣欣,让阿姨安息吧!” 王兴民低头看见地上的梳子,他弯腰从地上把梳子捡起来,走出来,站到张欣欣面前说:“闺女!” “叔叔,阿姨她......”张欣欣抱着王兴民,哭成了泪人。 王兴民任由张欣欣在自己怀里哭,郭琼生前最喜欢张欣欣了,她说第一眼见她就有眼缘,眼里透露着的倔强像她年轻的时候,她喜欢张欣欣更心疼张欣欣,所以她才把张欣欣接到自己家里住,把她当闺女一样疼她。 王兴民轻轻摸着张欣欣的头说:“闺女啊,如果你阿姨知道你来送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欣欣看着王兴民说:“叔叔,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王兴民看看走廊的尽头和王旭的背影,点点头。 张欣欣跑着离开了,王兴民指着张欣欣对陈瑞说:“看好她,别让她太伤心了。” 陈瑞点点头说:“王局,您节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王兴民点点头。 陈瑞跑着去陪张欣欣。王兴民转身走进卫生间。 “你来做什么?”王旭问。 “我来看看阿姨,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可以吗?”张欣欣手放在白布上却没有动,眼睛渴望地看着王旭,她在等王旭的许可。 “你手放下,那是我妈!你离我和我家人远点!”王旭冷冷地说,他又回到了那个别人口中的高冷公子哥的样子,不再是她认识的样子。 “我好歹和阿姨一起生活了四个月,阿姨对我那么好,你就让我看看她吧!”张欣欣把手缩回来恳切地说。 “我们分手了,我妈与你无关,你给我滚出去!”王旭咆哮道。 “王旭!!”张欣欣大声叫起来。 以前只要张欣欣声音一大,一吼他,他就认怂,可现在张欣欣声音再大,他也表现得很决绝。 “吼什么呢?你们俩就不能让阿姨好好安息吗?”陈瑞跟进来大声说。 “她不就是要看阿姨吗?你又是哪根筋搭错了?阿姨生前对欣欣那么好,她看阿姨最后一眼不是人之常情吗?”陈瑞对着两人说。 “这是我妈,我不想看见她,我妈也不想看见她,你带她出去,让她离我们家越远越好!”王旭对着陈瑞说。 “你不可理喻!”陈瑞扯着他,捏着拳头。 他双眼瞪着陈瑞,仿佛说:“来打我呀!” 陈瑞看看躺在旁边的郭琼又忍住,放开他说:“我不想扰了阿姨清净,死者为大,你最好不要再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的是她!”王旭面无表情看着郭琼,手却指着张欣欣。 “我们先走!”陈瑞扶着张欣欣出去。 王旭转身背对着他们,盛气凌人的气势一下怂了下去,他低着头,双手拄着推床。他内心也很难受,现在王兴民跟毒贩合作,牵扯的瓜葛会越来越多,他只有让她远离自己家,才能保护她。 王兴民去卫生间好好清洗了梳子,回到太平间时,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他进门时候刚好遇到陈瑞和张欣欣出去。 “叔叔,我们先回去了,哪天下葬麻烦告诉我们一声。”陈瑞说。 王兴民点点头,看他们走了,进去搂着王旭的肩拍拍他,王旭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开。 “你别碰我!我妈去世你满意了?” “什么叫我满意了?你妈去世我也不想的。” “想不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旭说着走了出来,留王兴民一个人陪着郭琼,他虽然嘴上跟王兴民生气,但他还是给王兴民最后陪伴郭琼的时间。 王兴民慢慢把郭琼身上的白布拉下来,还是那张他看了将近二十年的脸,已经有些微微泛白,他伸手去捋她耷拉在额头的头发,她是喜欢美的,时时刻刻都要注重自己的外貌,尤其是头大,年轻时候喜欢扎两个又长又粗的麻花辫,生了王旭,觉得编头发太花时间,她要把更多时间用来照顾王旭,就把头发剪短了一些些,在脑袋后面挽个髻。王兴民给她买过很多和头发有关的礼品:梳子、发簪、真丝的发圈,卡梳等等,她最喜欢的还是那把从重庆买回来的木梳,每天都要用那把梳子把头发梳无数遍。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刚清洗过的梳子,梳子上还残留了一些水迹,他用力甩甩,又揪起自己的衣服擦一擦,轻轻帮郭琼梳着头。 “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呢?就等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去昆市了,你的病就有希望了,你为什么不等一等?” “我知道你是怕,怕你成为我的负担,怕他们利用你,可是,小琼啊,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我不会允许他们动你和小旭的,更不会允许他们在山川为虎作伥,有些事原谅我不能和你明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是有一个警察的自觉性的,我是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更不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的,我有我的坚守。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小琼啊,你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以后怎么办?小旭马上要考大学离开山川了,以后就我一个人守在这里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年轻时候许下的那些承诺我都还没有一一兑现,你怎么就能离开我?我们说过要一起踏遍神州大地,去看看我们伟大的祖国是什么样子,我们说过要一起去看遍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海的,我们说过老了要去山里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盖一间瓦房种一块地安享晚年的......这些,我没有一样兑现过的,我不是个称职的丈夫。这些年我就忙着工作,你不仅忙工作还要忙着照顾小旭,你辛苦了。我工作忙的时候就把家和孩子丢给你,想想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一句抱歉的话,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可这世界哪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呀?” 王兴民放下了手,把梳子放进衣服口袋里,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对不起,小琼!” “小琼,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小旭考上好的大学,保佑我能把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王兴民说完,把她的手轻轻地放下,帮她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用白布轻轻盖上。 郭琼的死讯传遍了山川,王兴民特意安排所有人对外一律说是病逝。为避免节外生枝,只是对外发布了讣告,内容如下: “ 讣告: 爱妻郭琼于一九九九年八月三十日上午九时因病抢救无效去世,享年四十三岁。遵照爱妻遗愿,不举办遗体告别仪式,仅此讣告。 愚夫王兴民携子王旭泣告 一九九九年八月三十日” 当天下午王兴民就将郭琼火化了,没有葬礼,没有遗体告别仪式,也没有其他亲友同事出席,就只有王兴民和王旭两个人。 陈瑞和张欣欣躲在远处看着郭琼推进去,王旭抱着一个瓶子出来,寄存在一个龛位上,两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待王旭和王兴民走远,张欣欣和陈瑞才去祭拜,张欣欣带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点缀的康乃馨。 “阿姨,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您!您在天上还好吗?我想您一定很好吧。您是一个善良和蔼的人,在您身边我感受到了妈妈的爱,谢谢您这段时间收留我,给我一个家一样温馨的生活。阿姨,不瞒您说,我以前不会哭的,遇到再大的事都不会流泪,朋友都说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可是跟您生活了几个月,我的心被您华了,一丁点儿事我就会哭个不停,阿姨,我现在就在哭,我舍不得您离开我,我还没有考上大学,还没有带您去厦门看海,您怎么能就离开我了呢?您一定要在天上看着我,我会努力生活,做一个您期望那样的人,您也一定要保佑我能考上好的大学,以后去海边工作,您就在天上陪着我去看海,好吗?阿姨,我爸回来了,我搬回家住了,谢谢您这几个月的照顾,以后就剩叔叔和王旭两个人了,希望您能保佑王旭好好学习考上他喜欢的大学,保佑叔叔不要走歪路,一定要把那些毒贩全部抓光!阿姨,我走了,以后再来看您,您在天上也一定要好好的哟!” 郭琼去世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有风光的葬礼没有庄严的遗体告别仪式,就这么匆匆结束。 晚上,张欣欣和陈瑞坐在张欣欣家门口的院坝里看着星空聊天。 “以前我听老人们说过‘善良的人去世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守护着她在这个世间牵挂的人。’你看它们一闪一闪的,那就是在想念地上的人了。”陈瑞看北边天最亮的星星说。 “那你说,郭阿姨会变成哪一颗星星?” “我来看看啊!”陈瑞手指对着天空绕圈,最后指着北极星说:“当,当,当,当,当,那就是,诺,北边那颗最亮的星!” “那是北极星,我不是三岁小孩。”张欣欣勉强挤出笑容说。 “笑了就好,看你一直哭,我好心疼。”陈瑞摸着自己的心口说。 “你刚才说的是哄我的吧?”张欣欣说。 “还真不是哄你的,是真的。小时候外公去世了外婆这么跟我说,后来外婆去世了,我妈又这么跟我说的。我妈说,你想她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天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就代表着她也在想着你。你看,那颗一直在闪,就说明郭阿姨也在想你。” “哥,谢谢你,这两天一直陪着我。”张欣欣看着陈瑞说。 “跟我还说什么谢,只要你需要,就算天塌下来我都一定会在!”陈瑞拍着胸脯说。 张欣欣对着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你笑得那么开心,真好!”陈瑞顿了顿说:“欣欣,你可以告诉我你和王旭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欣欣低着头,把脚边的石子踢得老远。 “不想说就不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才知道怎么帮你。”陈瑞说。 那是张欣欣很不愿意回忆起的一个夜晚,尽管二十四小时还不到,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有人抓了我和王旭。” “什么人敢抓你们?活腻了!”陈瑞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毒贩吧,他们逼王叔叔放了我爸,还说可以出很多钱给阿姨去昆市,甚至是国外治病。” “所以你爸才能被放回来。” “是的。” “那这跟王旭和你分手有什么关系?” “毒贩说他是因为王旭喜欢我,才引诱我爸吸毒贩毒的,为的就是出了事王旭会去找他爸帮忙。” “原来王旭是为了他爸才跟你分手的呀。” “他是为了我,我知道,他一定是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我和我爸,他也不想以后因为叔叔再连累我们。” “难怪他那么决绝了。对了,你知道绑架你们的人是谁吗?” “应该是山家的人吧,我举报我爸之前他就是跟我说他给山家走货。这么处心积虑要把我爸整出来,那一定就是山家的人了。” “山家。”陈瑞低声重复着。 “你可千万别去找他们,他们是毒贩,丧心病狂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公安都拿他们没办法的,不然他们也不能在山川十多年还没被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的。” “是不是对手得见了才知道。”陈瑞自信的说:“对了,今天力哥联系过你没?” “今天一整天我们不是都在一起吗?再说了,他联系我干嘛?可能明天要开学了,他在忙吧?” “什么开学?” “他是老师啊,可能忙开学的事。” 张欣欣一本正经地说,陈瑞心想:这哥该死的山老五,为了泡妞,这种慌都能编。 陈瑞看看表说:“欣欣,你上去吧,你放心,你爸不敢怎么你的,他答应过我了,明天注册你今晚什么也不要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明早来接你去学校。” “算了,你送我去学校你家那个罗子夕还不炸毛?我明天自己去。” 张欣欣说着跑到楼梯口,回头说:“哥,谢谢你!” 陈瑞摆摆手:“快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看张欣欣回家关门,陈瑞立刻拿出大哥大打电话给李大波,大声吼着说:“给我查山家!” 第93章 开学第一天 新学期注册,学校里像炸锅了一样,都在说两个消息:王旭妈妈病逝,张欣欣和王旭分手,这两件事甚至于比文理分班的事还要大。 “诶诶诶,你们知道张欣欣和王旭分手了吗?” “真的假的?” “真的,张欣欣今天自己一个人来上学的。” “他们谁甩的谁?” “听说是张欣欣甩的王旭。” “王旭踢球好,家境又好,她舍得甩?” “你们还不知道吧?王旭妈妈死了,听说是得了癌症死的。” “难怪她要分手了。” “哪能呀,她可精了,一直吊着那个陈瑞呢,就是罗子夕的男朋友,两个经常暧昧不清的。” “这么说她一脚踏两船了?” “就是,可怜了罗子夕,还被蒙在鼓里。” “你们都是哪听来的消息?” “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正说着王旭拎着书包走过来。 “诶,过来了,王旭来了,都别说了。” 王旭从她们身边路过,不用想,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王旭装作没看见,装作不在乎,径直走了。 “看见没?王旭一个人。这是真分手了!”几个八婆又叽叽喳喳聊开了。 “王旭!”陈成喊,王旭停下脚步等他,回头瞪几个八婆一眼。 “听说你跟我一个班,可以啊你小子!”王旭说着给陈成一个勾拳,陈成灵活地躲开。 “就知道你会来这招!”陈成说着搂着王旭的肩往前走。 王旭看看陈成,剃了头发,清爽多了,能躲过他的勾拳,说明陈成好得差不多了。 “你跟张欣欣真分手了?”陈成关心地问。 王旭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诶,你们就不能和好了吗?” 王旭依旧没有回答他,继续往前走。 “说话啊!”陈成勒住王旭的脖子。 “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满意了吧?我的成大少!” “为什么呀?”两人说着从篮球场转到林荫道,看见赵灿和李善有说有笑,恨不得贴在一起成连体婴,赵灿手里一个粑粑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陈成转头往旁边的小路走了。王旭看着远去的陈成,把两人揪开问“你们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赵灿支支吾吾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李善给赵灿使了个眼色。 “说来话长!” “长话你就短说!” “上......上个学期!”赵灿从小跟着王旭玩,在王旭面前从不撒谎。 李善用手使劲掐赵灿一下。 “上学期?不对啊,李善!你......” 还没等王旭开口,李善就说:“我跟陈成分手了,跟赵灿没有关系。” 说完,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拉着赵灿急急忙忙跑了。 王旭寻思着这李善可真是了得,悄咪咪地就把乖乖男赵灿拿下了,他仔细想了想,也许李善如此这般残忍选择在陈成母亲去世时候分手就是为了和赵灿在一起。赵灿这小子瞒得也够久的,放假天天在一起打球,他居然什么也不跟他这个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陈成和赵灿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站谁,该帮谁说话,他心疼陈成:母亲去世,父亲不着掉,自己又染上毒瘾,可赵灿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一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弟弟。如果非要让这天平倾斜,也许可能他会选择陈成,毕竟是和自己经历过很多可以在这些学生中算得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人天生有同情心,更愿意同情弱者。 王旭走进熟悉的二班教室,有熟悉的同学也有不熟悉的同学,他环顾一周,张欣欣、陈成、李善、赵灿、罗子夕、陆天宇全都坐到了一起,在老师正式分座位之前,学生们都随便坐了。陆天宇和张欣欣坐在一起,李善和赵灿坐在他们前面,陈成和罗子夕坐在张欣欣后面,陈成后面是全班最后一排,也只有那里有空位置。 看到王旭走过来,张欣欣殷切地看着王旭,她用手肘拐一下陆天宇,陆天宇乖乖地抱着书包主动起身要到最后去坐。 王旭把他按在位置上,自己去最后一排坐。 陈成回过头给王旭使眼色,王旭摇摇头。 罗子夕也八卦地转过头问:“你们真分手了?” “关你p事!” “王旭你是不是找死?”罗子夕问,她最听不得他用这副语气跟她说话。 “找死就找死,怎么?不服?喊你家瑞总来打我啊!”王旭从被绑架到郭琼去世再到开学,憋了几天的气终于爆发了。他拍着桌子指着罗子夕说。 罗子夕最近也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放假出去玩,还没玩尽兴就连夜赶回山川,然后就一直不见陈瑞的人,最近自从张欣欣去画画挣钱,陈瑞就三天两头往公园门口跑,她质问陈瑞,陈瑞就说张欣欣算是他亲妹了,要是连他亲妹的醋都要吃,那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她正一肚子火找不到出,王旭这么一说,她从抽屉里拿出文具盒,砸在王旭头上,文具盒掉落地上,文具散落一地。 “打呀,谁怕谁!”罗子夕说 王旭站起来揪着罗子夕的衣领把她扯出来,桌子都被拖歪了。 罗子夕揪着桌子角用头使劲撞王旭下巴,王旭疼得松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另一只手揪着她的头发,要砸向桌子上,幸好陈成伸手拦住他。 这时,新班主任索老师进来,看到这一幕大声斥责:“你们在干什么?” 王旭回头看看是班主任索老师,没有说话,把陈成推开,踢了罗子夕一下,陈成在中间隔着,他怕伤了陈成,用力不大,罗子夕也没有什么伤。 索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把两人拉开问:“王旭,罗子夕,你们在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索老师之前教二班和四班的数学,也是二班的班主任,二班四班的人都喊他老索。王旭一直不喜欢他,他啰嗦、教得不好不说,还经常拖堂,越是放学时候越要拖堂,放学铃声响了以后,他背着书包站起来,两眼死盯着老索,像是在提醒他,该放学了。分班以后,索老师是文科班的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他之前教过王旭罗子夕,他们是什么背景什么脾气他是了解的,他不敢惹罗子夕,怕罗浩给他小鞋穿,至于王旭,他和郭琼是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但小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攀一攀亲戚就总是会有种亲近感,王旭对他的反感他只当是自己叛逆期的小孩闹闹脾气。 “你们俩跟我来!”老索严厉地说,新学期第一天,他要在孩子们当中树立威严。 “老师,这是误会!”张欣欣站起来说。 王旭刚好路过张欣欣身边,指着她大吼:“你给我坐下!” 张欣欣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她见不得王旭受委屈,她知道这些日子他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气,心里憋着的气和委屈,终归是要有出口的,如果可以,她希望和王旭打架的不是罗子夕而是自己。 “老师,王旭妈妈......” 张欣欣本来是要跟索老师解释王旭因为妈妈过世心里不舒服才会和罗子夕闹误会。没想到王旭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 这一巴掌,彻底打断了他和张欣欣之间的情分。 张欣欣捂着脸,没有哭,看着王旭,眼里满是委屈和害怕,她知道,这一巴掌之后他们从此只能是路人。 陆天宇扶她坐下:“你没事吧?” 张欣欣说:“我没事。打一巴掌也好,一了百了。” 王旭打完也很懊恼,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就让张欣欣彻底断了最后一丝思念吧,就让自己成为她心里的恶人吧! 老索分别把王旭和罗子夕喊出去,找他们谈话,他先跟王旭谈,郭琼去世的事他是知道的,念在郭琼的情分上,他也不想把王旭的事上报给学校,让王旭背处分,终归是至亲刚去世,不要说他这样的成年人难以接受,青春期的孩子们更加难以接受。 “我知道你妈妈刚去世,我希望这件事对你不要产生什么影响,王旭,我一直坚信你是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的。”老索语重心长地说。 “老师,这事真不关你的事,也跟我妈去世没有关系。”王旭把头别到一边气呼呼地说。他气不是气和罗子夕打架,也不是气老索把他叫出来,他是气自己打了张欣欣。 “现在高二了,刚文理分班,正是重要的时候,你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老索又开始了他婆妈地念经,高一念叨了一年,烦都烦死。 “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那我先进去了。” “去吧!记得好好学习。” 王旭回到座位上,路过张欣欣身边的时候他装作不在意,眼睛却盯着她的脸看,她脸红了一大块,她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 张欣欣身体跟着他转,眼睛盯着他,嘴上说着一了百了,身体却很诚实。 “罗子夕,出来!”老索站在门口喊。 罗子夕乖乖地出去,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面对老索站立问:“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说我找你什么事?” “你不说我怎么会晓得?” “你和王旭打架的事。” “那事与你无关!”罗子夕说完就转身回教室。 索老师给他们换了座位,王旭和陈成坐,刚好坐张欣欣后面,罗子夕调去别组和别的同学坐,班里个子最高最壮的张家宇坐到最后一排,听说他的叔叔是某位山川出去的大明星,跟巩俐、张国荣演了电影获了奖,当年电影上映的时候,柳月还带她去电影院看,看到小孩子被妈妈剁去第六个指头时她吓得抱着妈妈躲到妈妈的怀里。 王旭和罗子夕打架的事就到此为止,老索没有汇报给学校,罗子夕也没有跟陈瑞说,仿佛罗子夕和王旭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王旭依旧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在这场打架事件中,唯一受伤的是张欣欣。 体育课上,王旭沿着田径场一圈一圈地跑,陈成看他跑了很多圈,想劝他停下来,便跟着他跑,吸毒刚痊愈,体力还未完全恢复,刚跑半圈就上气不接下气,站在跑道上喘气。 王旭又跑了一圈过来搂着他肩,两人慢慢沿着跑道走,走了一会就在足球场的草坪坐下。 “唉......!”王旭叹口气躺在草坪上。这块田径场,这个跑道,这个球场,甚至这个学校,有太多他和张欣欣的回忆了。 “你说你打张欣欣做什么?”陈成盯着远处的跑步的张欣欣,想起那一天下午,伴随着烈日和一阵阵热风,张欣欣为他画画像的样子。那是他戒毒成功的第一天,张欣欣就像一阵盛夏的暖风,抚慰了他重新面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没什么,打就打了。” “打就打了?你知道这一巴掌意味着什么吗?张欣欣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吗?她张口闭口就是王旭,提到你就如沐春风的样子。” “打都打了,你还要我怎么办?” “去道个歉啊,不然你跟张欣欣就真不可能了。” “不道,反正也不可能了。” “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让我找小善......”提到李善,陈成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得了,我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要说谁,都一样!”王旭坐起来搂着陈成说。 “我才不要跟你半斤八两,我要去泡个高一的妹子,听说这届高一有几个从小学舞蹈的姑娘,可好看了。要不要一起去?” 除了张欣欣,王旭对任何姑娘都不感兴趣,他原本想说“要去你自己去,小爷我没兴趣”,可是他想起了自己回到座位上时张欣欣看他的眼神,他知道那一巴掌还不够狠,还打不死她对他最后的一点点留念,他转念一想,不管有没有兴趣,如果能找个姑娘,让张欣欣彻底死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王旭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说:“走!” “去哪?” “泡妞!” “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 “那张欣欣怎么办?” “分手了,她爱怎么办怎么办!”王旭决绝地说,他想好了,不给自己和张欣欣留任何余地。 第94章 同一战线 山老五知道山老二绑了张欣欣,冲到山老二家质问山老二。 “二哥,你怎么能绑架张欣欣呢?大嫂知道可是要闹翻天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绑张欣欣?要不是大哥允许,我也不敢动她。” “那大嫂知道吗?” “大嫂不知道,可不能让大嫂知道。” 山老二煮了一碗面条递给他说:“吃吧,饭点来也不知道带个菜。” “我这不是一急就给忘了吗?” “你急什么?” “我......没什么”山老五有些不好意思。 “你,喜欢张欣欣?”山老二看着山老五问。 “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小丫头,她才几岁,再说了她是大嫂的女儿,这不是乱伦吗?” “你知道就好,那你这么紧张那个小丫头干什么?” “我是怕大嫂找大哥闹,动了胎气,大嫂肚里怀的可是我们山家的后。” 山老二看着山老五,说话的语气有些陌生,言语间流露出来的表情也很陌生,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弟弟。 “老五,你......莫不是喜欢大嫂?” “我怎么可能喜欢大嫂,二哥你真是的。”山老五被山老二这么一说,戳中了心思,有些尴尬,他以为他对柳月的喜欢隐藏得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让山老二看出来了。他低头吃面,用筷子夹起一筷,沿着碗边转几圈,裹一大坨面条在筷尖,张大嘴塞进嘴里。 “嗯,真好吃,我们山家做面最好吃的就是二哥。”山老五企图转移话题。 “老五,你看着我!” 山老五抬起头看着山老二。 “你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真喜欢大嫂?” “不是!”山老五低头继续吃面。 “那你说说你那天在山上,跟大嫂去哪了?做了什么?” “就是陪大嫂在后山逛逛,聊聊天,后山风景好,大嫂说自己在山上经常到后山逛。我们什么也没发生,那是我大嫂,我敢做什么?”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老五,我可警告你,对大嫂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张欣欣也不行,大哥为我们兄弟几个单身了那么年,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人,我们作为弟弟得支持。听到没?” 山老五挑起一筷面条说:“听到了,听到了!” “你要真听进去才行!”山老二语重心长地说。 “诶,二哥,说张欣欣的事,怎么说到我头上了?” “张欣欣的事是个意外,我本来想绑王旭的,没想到她冲出来了,只能两个一起绑了,你放心没动她,她也没受伤,就是吓唬吓唬王兴民,不然他也不会跟我们合作,张光荣也不能被放出来。” “张光荣被放出来了?” “嗯啊!我们要想办法把粉晶卖出去,必须要有个熟路的司机,走货这个事,张光荣是不二人选。” “他戒毒成功了,还能心甘情愿帮我们办事?” “张光荣这人一贪财二怕死。我打了他一顿,让他还偷我们的那些白粉。” “那些白粉都在公安那里,他怎么可能还得出来。” “那就为我们办事,帮我们走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山老五伸出大拇指:“二哥真是高!” “不过二麻子那边出事了,我们也断了一个渠道,钱也少赚很多。”山老二抢过山老五的筷子,自己挑了一筷面条吃。 “二哥,我认识天瑞的瑞总,有没有可能找他们合作?他们的慢摇吧、ktv每天那么多人,要是能帮我们卖货,那我们可是稳坐山川第一把交椅了。” “天瑞,是不是前段时间又搞慈善又搞禁毒宣传的那个?” “对,就是他。” “他都跟公安搞禁毒宣传了,还能给我们卖货?” “在商言商嘛,谁会嫌钱少?再说了,我听说他搞禁毒是因为禁毒队收到消息他的ktv有毒品,才去搜的,没想到什么都没搜到,禁毒队惹了市长身边的红人,为给天瑞正名才搞的这个禁毒宣传。” “那他的ktv到底有没有毒品?” “禁毒队是什么都没搜出来。不晓得是消息错了还是陈瑞藏得深?” “先去接触接触这个瑞总,搞好关系,调查清楚他的底细,在查清楚之前,合作的事一个字都不准提,不能走露任何风声。” “我知道了,二哥!” “诶,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瑞总的?” “呃,就是......机缘巧合,对,机缘巧合下认识的。” “你没骗我?” “真没骗你!” 山老五不敢说是通过张欣欣认识陈瑞,一来怕山家又利用张欣欣,二来怕哥哥们怀疑他和张欣欣或者柳月的关系。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对张欣欣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柳月所以关心她,还是把她当作了柳月的替身。他对柳月的喜欢只能藏在心里,遇见时叫一声大嫂,却始终不敢抬眼看她,可是对张欣欣却不一样,他和她相处很轻松,可以开玩笑,可以宠溺地看她,甚至可以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肩,像朋友,但他更愿意这样的关系像情侣。 有了二哥的指示,山老五带着四哥三哥去陈瑞的ktv和他套近乎,去的时候陈瑞不在,陈瑞安排了包房、果盘、啤酒给他们。 陈瑞不是不在,而是在ktv的办公室里喝酒,不时地看着大哥大和桌子上的座机。像是急切地等待着什么电话。 “咚咚咚!”李大波敲门。 “进!”陈瑞放下酒说。 李大波进门看陈瑞一直盯着大哥大和座机问:“华叔和咪姐一直没消息吗?” “嗯,等了一晚上了,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你让我查山家,花了些功夫,查到了。” “说。” “山家之前一直卖白粉,最近研制了粉晶,他们想销往隔壁几个县,但是找不到熟悉的司机,就想办法绑了王旭和张欣欣,逼王兴民和他们合作,把张光荣放出来。张光荣放出来就被他们打一顿,借口以前张光荣偷他们货的事,逼张光荣帮他们走货。” “这我知道。” “山家一直想贿赂王兴民,之前想了很多办法,王兴民油盐不进,后来听说王旭喜欢张欣欣,张光荣又一直在他们那里赌博,就想办法引诱张光荣吸毒,逼张光荣帮他们走货,如果出了事,王旭会去逼王兴民想办法救张光荣。” “他一定想不到张光荣出来后给我们当司机,给我们走货。”陈瑞抬头看着李大波说:“你说点我不知道的!” “山家老五喜欢张欣欣,这你一定不知道吧。” “这我也知道,你要是不能说点有用的信息,你就给我出去。” “瑞哥,我倒是真有一个信息,但我怕吓到你。” “说!不说就滚!” “山家老大找了个媳妇,最近怀孕了,每个月都会有医生带着设备去山上给她孕检。” “山上?荡芽山?” “你知道?” “之前少伟就查到了山家的大本营在荡芽山。” “瑞哥,你猜这山家大嫂是什么来头?” “有屁快放!” “山家大嫂叫柳月。” “柳月?这名字好耳熟。”陈瑞晃着酒杯里的酒,极力想想起这个柳月是谁。 “她还有一个女儿,叫张欣欣。” 陈瑞听到张欣欣的名字,很是震惊,原来山老五欲言又止的事应该就是张欣欣妈妈的事。 “张欣欣?张欣欣的妈妈怎么会跟山老大裹搅在一起?她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我记得当时镇子上有人说她是跟着港商跑了。” “哪能啊,她就是跟着山老大跑了的,从家里出来直接就跟山老大上山了。这一年一直在山上待着。” “她是怎么和山老大勾搭上的?” “这就查不到了,不过只要山老大想利用的人和关系,就没有利用不到的。” “你的意思是,山老大用她威胁张光荣走货?” “这还真不好说,我可听说山老大对这个柳月是真的好,百依百顺不说,自己吃素却天天大鱼大肉给她吃,知道她牵挂张欣欣,特意给张光荣两倍的钱,作为张欣欣的生活费,没想到张欣欣当作毒资交给警察了。” “这个笨蛋,给钱都不要!”陈瑞嘴上说着,心里却想,不愧是他喜欢的人,就是这么正直。 “张欣欣被闫六欺负的事,山家知道了,也在到处找闫六,只是他们不知道闫六被我们藏了。” “他们要给张欣欣报仇?” “我猜是。张欣欣暑假在公园门口摆摊,山家派了很多人去找她画像,给的钱都挺多。” “难怪了,我就说山川哪里来那么多有品味愿意画自画像的人,原来是山家安排的。看来在张欣欣这个问题上,我们两家倒是在同一个战线上!波,你猜这山老五是真喜欢张欣欣呢还是喜欢柳月?” “他要是喜欢柳月那就好玩了。”李大波说。 陈瑞放下酒杯站起来,整理了衣服,对李大波说:“走!” “去哪?” “会会山家几兄弟。” 李大波跟着出去:“哪会?” “隔壁!” “999?” 陈瑞推开999 的包房门,山老五、山老四、山老三在里面唱歌喝酒,山老四和山老三还各搂着两位美女。 “不好意思,五哥,刚才有点事耽误了。”陈瑞说。 山老五搂着他,把他搂到两个哥哥面前说:“三哥,四哥,这是天瑞的瑞总。” “瑞哥,这是我三哥、四哥!” “三哥、四哥!”陈瑞礼貌地伸手。 山老三跟他握握手,山老四把他搂到沙发上坐下说:“瑞总,来来来,喝一杯!” 说着倒了一杯酒递给陈瑞。 “瑞总,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一直没机会认识。今天认识了,一定要一起喝一杯,我先干为敬!” 陈瑞盛情难却只能干了。 “你们俩去唱歌。”山老四示意身边的两个女的去唱歌。女的起身,他拍拍女的屁股:“唱个王菲的,哥爱听。” 两个女的走开了,山老四挨着陈瑞坐着说:“瑞总,我听老五说,慢摇吧也是你们开的?” “是的。”陈瑞谦虚地笑笑:“四哥可以多去玩玩。” “我和三哥经常去的,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好多漂亮的妹子。” “四哥喜欢妹子的话,下次我喊几个漂亮的妹子陪你喝。” “诶,妹子哪里没有,我是喜欢那个地方,那音乐动次打次,听着就很爽。” “四哥多来!”陈瑞递给他一杯酒。 山老四接过酒干了,接着说:“瑞总,你说你那慢摇吧和ktv一晚上能挣多少钱呢?” “钱都是老板的,我也只是帮人打工,做做管理而已。” 几杯酒下肚,山老四酒劲上来了,打开了话匣:“瑞哥,我有挣钱的生意,日进......” “来,三哥,四哥,我们一起敬瑞总一杯。”山老四还没说完,山老五赶忙递给他酒,企图岔开话题。山老五知道他要说什么,在陌生人面前把自己的底交了,这事风险太大,尤其是陈瑞这种不清楚来路的人。 “别呀老五,我跟瑞总还没说完呢。诶,你们两个别唱了,过来伺候三哥,五哥,四个美女伺候你俩,够了吧?”他甩开山老五,指着唱歌的两个美女说。 他喝一口酒,又拉着陈瑞说:“瑞总,我们合作,保证你日进斗金,比开这慢摇吧和ktv还赚钱。” “哦?什么生意这么赚钱?赌博机吗?这我们可以合作。”陈瑞眼看着山老四要交底了。 “赌博、高利贷能挣多少钱啊?那都是小钱,兄弟我有更挣钱的生意。”山老四得意洋洋地说。 山老三这时插上话说:“瑞总,不好意思,我四弟喝多了,乱吹呢,你别当真!” “三哥,要是真有什么赚大钱的活记得跟我说,我们可以合作。” “瑞哥这又是矿山又是娱乐场所的,还赚的不是大钱?” “钱都是老板的,再说了,钱嘛,谁会嫌少?” 山老五不敢让陈瑞再呆在这里,山老二特意交代在摸清楚陈瑞底细之前不允许透露半点消息,他得想办法让陈瑞离开这里。 他拍拍陈瑞的肩,对着陈瑞的耳朵说:“瑞哥,这里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陈瑞把李大波喊进来,递给他一杯酒,自己也抬着一杯,对山老三山老四说:“三哥、四哥,我还有事,让李大波陪你们喝,大波,好好陪着三哥、四哥,让厨房再上几个小吃。” 两人干了酒,他对李大波使了个眼色,拍拍山老五,两人一起走了。 第95章 闯祸 陈瑞靠着停车场的柱子,递给山老五一根烟,山老五接过烟叼在嘴上,陈瑞从衣服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烟。 山老五抽了一口烟:“你不抽?” “戒了!”陈瑞看着山老五抽烟的样子,说:“张欣欣被绑架了。” 山老五没有说话,把烟吐成一个一个圆圈,吐完才问:“她伤哪里了?” “身上倒是没有伤,不过,因为绑架的事和王旭分手了,哭了好几天。” “她才几岁?分分合合正常。” “你就不好奇什么人绑架了他?”陈瑞故意问,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想要亲口听山老五说,尤其是贩毒的事,不出意外,山老四的话应该就是要说贩毒的事,只是事情不说破他就装作不知道,他也在等,等山家主动找他合作。 “什么人?” “听说是毒贩,他们绑了张欣欣和王旭要挟王兴民跟他们合作,还要求王兴民把张欣欣的爸爸放出来。” “你怎么知道?” “张欣欣的爸爸现在在我酱油厂工作。” “他怎么会去你那里工作?” “一个没工作有吸毒史的人,出来怎么生活?工作都找不到,要不是看在张欣欣的面子上,我是不可能用他的。”陈瑞一半真一半假地说着。 “毒贩为什么要让王兴民把张欣欣爸爸放出来?”山老五问。 “好像是他爸以前给毒贩走货,我估计毒贩那边没人了,才会想到张欣欣爸爸。” “他说毒贩是谁了吗?” “没,他嘴挺严的,一直不肯说是谁。” 听到陈瑞这么说,山老五如释重负,吸一口烟舒缓一下刚才的紧张。 “可能是他不愿意提起那段日子吧,反正现在都没事了,就好好过日子呗。”陈瑞继续说。 “你用他就不怕他利用你们的车和人贩毒?”山老五试探着问。 “我这人吧,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用了他,就不怕。”陈瑞瞟着山老五。 “你就不怕他出事?” “不管黑的白的,出事我也能保住他,谁让他是张欣欣的爸爸呢?”陈瑞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山老五听,有意无意地给他交底。 山老五听出了言外之意,陈瑞黑白通吃,就算是贩毒出事了,他也能兜得住。有场子、有人脉、有客户,这样的合作伙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他得尽快跟二哥汇报,如果能拿下陈瑞,对他们来说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你喜欢张欣欣?”山老五直言不讳地问陈瑞。 “一直都喜欢,只是她不喜欢我,现在她只是我的一个妹子而已。当哥的就应该好好保护她。” “看不出来大名鼎鼎的瑞总还是个情种啊?” “不是情种,是报恩!” “报恩?你不要说你一千年前是条蛇,被一个女孩救了,转世投胎来报恩吧?” “差不多吧,很小的时候她救过我,不过她可能已经忘记了。”陈瑞脱口而出,说完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会对山老五说那么多,也许是他们脾气性格背景相似吧。 山老五还要说什么,就听到小伍过来说:“瑞哥,电话。” 陈瑞接过大哥大,走到旁边接了电话,折回来说:“五哥,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改天一起吃饭。包房酒不够就只管找小伍,都记我账上。” 山老五也识趣地说:“瑞哥,那我先上去了,改天约饭。” 陈瑞看山老五走了,交代了小伍两句:“盯好999,差不多送点小吃和酒进去,顺便听听他们说什么,你亲自去送,记我帐,波在里面陪酒,一会儿找人送他回去。” “是,瑞哥!”小伍说。 陈瑞看看停车场四周,有看看刚走进ktv的山老五,也跟着走进ktv,径直走到自己办公室,再从秘密通道到停车场。 坐上华叔的车,陈瑞就迫不及待地问:“货怎么样?” “安全交易了,钱也到手了。”华叔把车开出停车场。 “有没有尾巴?” “没有,多亏了灵儿的消息。 “看来老魏当初让灵儿过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华叔,我昨天去看了少伟,我想把他弄出来!” “这才几天?再让他待一段时间。” “我还有件事要跟你汇报。但我不希望老魏知道。” “你小子瞒着我们做什么了?” “我把amy接过来了。” “谁?”华叔一脚踩停刹车。 “玉澜,她现在叫amy。” “玉澜?” “嗯!” “睡了?” “嗯!” “她人呢?我搞了个理发室给她弄,平时帮我们出出货,今天让她去四川谈合作了。少伟不在,她还能顶上用一用。” 华叔吸了一口烟问:“你知道玉澜是什么人吗?” 陈瑞没有回答,满脸疑惑地看着华叔。 华叔没有回答,抽完烟才慢慢说:“老魏要跟扎坤合作,看中玉香,准备送过去,你现在把她弄来山川,还睡她,你知道闯多大祸吗?玉澜跑了,老魏派人四处找她,没想到是被你藏起来了,还给改了名字。” 陈瑞靠着副驾椅背,说不上话来,他只知道玉澜是老魏的人,但不知道是老魏送给缅甸人的,他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出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瑞总,突然怕了,他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可是把玉澜还回去也是不太可能的,玉澜是他的人了,他不会容许任何人碰他的女人,就算老魏要了他的命,他也要保玉澜,他做好了失去山川所有一切,甚至失去小命的准备。 “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嘛,我不怕!”陈瑞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合作和信誉。” “事情都发生了,那怎么办?把她还回去吗?不可以。华叔,她在这里真可以帮我们。” 这时,陈瑞手中的大哥大响了。他看着华叔,华叔示意他接电话。 “喂。” “瑞哥,事情搞定了,按照我们开的条件,可以安排出货。” “辛苦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去峨眉山看看小猴子,玩两天,安排完交接再回来。” “注意安全。” “想你!” “嗯!” “亲亲!” 陈瑞瞟着华叔低声说:“嗯!” “华叔在你旁边吧?那我挂了。” 陈瑞挂断电话。 “玉澜?”华叔问。 “嗯,四川那边搞定了,明天可以安排出货。” “他们要什么?蓝丸还是墨汁?” “墨汁,主打一个安全。”陈瑞看看华叔接着说:“华叔,玉澜是真能帮我们,还是把她留下吧!” “扎坤那边怎么交待?” “女人多得是,再找一个送给他。” “张欣欣也可以吗?” “她不行。” “玉澜的事李大波知道吗?” “他不知道!”陈瑞撒谎了。 “小瑞,你跟我说实话,李大波到底知不知道?” “他知道的,玉澜也是他和我一起想办法弄过来的。我知道他是老魏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这件事他答应过我保守秘密,你一定不能告诉老魏他知道,我不想他出什么意外,我不能对不起他。” “他监视你你还这么对他?” “他也是为老魏办事,这几个月在我身边也帮我不少,我把他当兄弟。” “玉澜的事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你必须想一个解决的办法,亲自去跟老魏解释清楚。” “忙完出货,我就去,我亲自回德宏跟他解释。” “小瑞啊,要做大事就不能为感情所牵绊。” “我知道,但是要我像老魏那样那么多年对自己老婆孩子不闻不问,我做不到!” “你误会他了,他想过补偿你们,是你妈不允许。” “不想他。” “你们误会太多了,这次你过去好好跟他谈,好好跟他解释,父子哪有隔夜仇?” “对了,华叔,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山家老三老四老五今天在ktv唱歌,我听他们意思,是想跟天瑞合作,利用慢摇吧和ktv帮他们散货。” “他们开口了?” “没,山老四几杯酒下肚喝大了,说要找我一起赚大钱,除了毒品我想不到其他生意。”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张欣欣的关系。” “他们要你合作,一定会调查清楚你的底细,会不会牵扯出什么?” “你放心,这些我都安排好了,他们能查到的都是明面上的生意,其他的他们查不到。” “那你怎么想的?” “我想等他们主动开口找我合作,借机摸清楚他们的基地、链条,透露给王兴民,让王兴民把他们一网打尽。” “王兴民可靠吗?我可听说是他把张光荣放了的。” “有张欣欣和王旭在,王兴民就是可控的。” “张光荣可控吗?” “这个不好说,他这个贪财又贪生怕死,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我才把他放到酱油厂,你盯着他。酱油厂的事他不知道,也不用让他知道,他只要安全把酱油送到就行了。何教授研发的墨汁,确实牛,警察警犬都查不到的。” “嗯,我知道,明天就让他把货送去四川。你去哪?” 陈瑞看看表,说:“李大波那。” 李大波家院子黑着灯,他站在外面等他,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他抱着手靠着灯杆,盯着自己的影子,脑子里满是如何解决amy的事,如何向老魏解释。他不怕老魏或者扎坤对付他,大不了小命一条,他怕的是他们对付他身边的人,比如张欣欣、李大波。 没多久,小伍把车停到了李大波家门口,李大波从车上下来。 “瑞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你没喝多啊?” “他们不耐喝。走,进去说。” 陈瑞扶着李大波进屋,小伍回ktv继续工作。 李大波住的院子是陈瑞给他找的,老街上的老房子,都是平层瓦房,有一个满是葡萄藤的小院,厨房连接卧室的转角有一棵无花果树,从厨房侧面的楼梯可以爬到房顶上摘无花果,晚上还能看星星看月亮,心情也会格外地好。李大波跟着陈瑞在外面跑,陈瑞找了个专人照顾小院里的花花草草。 这个小院的上一任主人,是一个叫天贵的人,读了电力中专回来顺理成章地进了电力公司,奶奶去世后继承了奶奶的这座小院,陈瑞喜欢这座小院,花了一些功夫和手段把小院抢过来。天贵的爸爸因为贪污坐牢,天贵欠了钱,用小院做抵押,还不上钱也被迫离开山川,这座小院自然归了陈瑞。陈瑞把房子打扫出来,跟上一任主人有关的东西他都丢了,重新布置了小院,留给李大波住。 陈瑞爬上房顶坐在瓦片上,李大波从冰箱里递了一瓶冰啤酒给他。 “能上来吗?” “有什么不能。” 李大波爬上屋顶,和陈瑞肩并肩坐着,陈瑞喝了一口啤酒,躺在瓦上看星空。 “波,你来山川多久了?” “跟你一起来的,四个月了吧?” “你为什么会来山川?” “魏叔让我来我就来。” “他让你来监视我吧?” 李大波不好意思地看着陈瑞说:“他的命令我得听。” “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命令?” 李大波喝一口酒说:“我是孤儿,父母都死了,有一个哥哥大我八岁,我三岁的时候父母被同村的人打死,哥哥背着我逃出来,走了几天几夜,没钱吃饭,哥哥就去偷,去抢,为了给我填饱肚子,后来哥哥偷了老魏的钱包,老魏原本是要追过去打他的,看到他躲在角落里给我喂饭,于心不忍就把我们带回去了,他说他原本也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儿子的。”李大波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看着陈瑞。 陈瑞知道他看着他,红着眼眶盯着星空。 “后来呢?你哥哥呢?” “死了,得重病死了,我们跟着老魏在金三角,那边的医疗技术很差,送回国的途中死了,我哥临死拉着我说:‘是魏叔才有我们今天,不可以背叛魏叔,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敬魏叔’。” “可你还是背叛他了。” “你是说咪姐的事?” 陈瑞点点头说:“如果我知道她的来头,我是不会把她带过来,更不会碰她。” “知不知道不都来不及了。” “你好像很希望我把她带出德宏,不然你也不会帮我,还瞒着老魏。” “我从小就认识咪姐,不是,是玉澜,她在澜沧江边出生,她的父母给她取名玉澜。她父母听说金三角种罂粟赚钱,就悄悄游了过去,最开始在金三角种罂粟,后来死在那边,玉澜跟着亲戚生活,父母去世了,没钱给亲戚,亲戚家也穷,听说老魏那需要人,就把她送过来了,她来的时候才八岁。她很聪明,学什么一看就会,脑子灵活,嘴也甜,魏叔一直说她是能帮他的人,得把她放到最有用的位置上去。” “不过是美人计,随便去一个好看的女的就行。” “魏叔需要的是一个能左右扎坤想法的女人,玉澜和那些空有皮囊的绣花枕头不一样,她是能做事的人。可她也就是太能干了,只想留下来干一番大事,不想去给什么司令当小妾,她说,和女人斗不如和男人斗。魏叔这才把她软禁了起来。” “你喜欢她?” “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宜而已,我们这些人,没家没亲人,命都不是自己的,没准哪天就被公安枪毙了,更没资格喜欢谁。” “你为什么帮我?” “我帮你,不只是因为想救玉澜,也是因为相信你,跟你这几个月,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看着你怎么对张欣欣、王旭、王旭妈妈、陈成,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相信你,相信你的每一个决定,所以我才愿意帮你。” “你想过没?我们把玉澜带出来的事,迟早是会被老魏知道的,如果有一天老魏知道你背叛他,不仅没有对他如实禀报还帮我救出玉澜,你猜他会怎么做?” “魏叔是不会原谅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的。从决定帮你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被魏叔弄死的准备。” 陈瑞坐起来搂着他,用自己的啤酒瓶碰碰他的啤酒瓶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都不会死!明天出完货,我亲自回德宏去跟老魏解释,在我回来这段时间,你帮我看好张欣欣,如果你和她有任何事,你立刻去找山老五,他会罩着你们,老魏的人也不敢动手。” “你一个人回去?我陪你吧,毕竟是我们一起救走玉澜的,有事一起扛。” “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怎么都好谈。我一条命换你们几个人的命,值了。况且他也不会弄死我。” “你就这么肯定?” “你刚才也说了,他说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 陈瑞看着李大波笑笑,李大波好像明白了,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他碰碰陈瑞的酒瓶,两人皓月当空,对瓶吹完了剩余的酒,两人都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第96章 回家 “妹子!” 张欣欣在学校门口买包子,听到陈瑞喊她,她又从衣兜里掏出钱,买了两个肉包子。 “你又送你家大小姐上学啊?”张欣欣顺手递给他两个肉包子,他揣在衣服兜里。 “嗯,我特意在这等你。”陈瑞看她脸还微微有些泛红,问道:“你脸怎么了?” 张欣欣摸摸脸,说:“没什么,走上来热的,一动脸就红。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要离开山川几天,这几天你有任何事记得找力哥,我不在,他可以代替我保护你。” “能有什么事?” “以防万一嘛。” “知道了。” “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出什么意外了,你会不会想我?” “呸呸呸,吃油米的嘴乱说不得,快呸,呸三次!” 陈瑞情不自禁摸着她的头说:“就想知道你会不会想我?” “会啦!你赶快呸!” “呸!呸!呸!”陈瑞跟着她呸三次。 “快回去睡觉吧,你闻闻你身上一股酒味,昨天又喝到后半夜才睡吧,一大早就接大小姐,快回去睡个回笼觉。” “听到没有?” “听到什么?” “出了事找力哥。” “哦!” “重复一遍。” “出事找力哥。” “找谁?” “力哥,力哥,力哥。知道了,快回去吧!”张欣欣把他按进驾驶座,跑开了。 “记得找力哥。”陈瑞对着张欣欣的背影喊。 张欣欣转过身对他笑着挥挥手。他想起了小时候看的《东京爱情故事》,赤名莉香总是这样微笑着向完治挥手。 想来也可悲,自己在生死关头能指望的居然是自己处心积虑想置于死地的对家。 在山川,跟着他的人都是德宏带过来的,都是老魏的人,他不是信不过他们,只是自己羽翼还不够丰满,还不足以和老魏养了十多二十年的人抗衡,按照老魏的行事风格,除了他带过来的人,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老魏悄悄安排的人。他闯了祸,倒不是担心自己,他担心把身边的人,尤其是张欣欣和李大波,华叔说拿张欣欣换玉澜,绝不是随口说说,一定是老魏有了什么计划才会这么说。他独自一人去德宏,恐怕是凶多吉少,但他笃定了老魏会念父子情原谅他,他去德宏,低个头认个错,让老魏面子上过得去,老魏不至于让他死,但脱一层皮肯定是少不了的。 陈瑞刚要启动车子,看见王旭走过来,他熄火走了过去,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包子给王旭,王旭接过包子啃了一口。 “正好我还没吃早点呢。” “这是张欣欣买的。” 王旭听到是张欣欣买的包子,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吐了,剩下的包子用袋子包好扔到陈瑞手里说:“还你!” “你至于吗?” “至于,不想跟她再有什么来往了。她离我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 “那你和罗子夕打架就打架,你打张欣欣干什么?她脸今早都是红的。” “我也说不上来,在气头上,就想让她彻底死心,下手就重了点。” “我真给你一把头!”陈瑞抬起手,又不忍心打下去,毕竟王旭也是无辜的,想想他又顺势把手放下,说:“你要让她彻底死心,方法多得是,何必用这个呢?你一巴掌扇下去,你们,这辈子就真不可能了。” “我知道,我就是要这辈子都不可能,只要我还是王兴民儿子一天,我就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陈瑞拍拍他,把包子递到他手里,自己钻进车里说:“我要去德宏几天,回来我请你吃饭。”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三五天,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陈瑞在心里想,也许一辈子。 离开学校,陈瑞回到308,收拾东西,除了随身的衣物外,他从柜子里拿出张欣欣给他画的自画像和欧文的签名照。 陈瑞退了房,在这里住了四个月,但他对这里没有任何留恋,虽然这四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但这里只是他睡觉的地方,毕竟不是家。 办理完退房,陈瑞把行李放在车上,往家的方向开。他要回家,他只想回家。 他河桥的家在陈成离开后就让人恢复了原样,拆掉木条,床品也换新的。其他东西依旧如故,他去德宏陷入这个泥沼之前,这个家是什么样子,这里现在就是什么样子,回到这里,他才有家的感觉。他曾经在这个家里数次幻想和父母一起吃饭看电视下跳棋的样子,他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就是别人口中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他冲上去跟对方打,打得对方鼻青脸肿,妈妈当着老师骂他,他什么也不说,他不想妈妈伤心。他只能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想象父亲的样子,高高的个子,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会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把他举高高,还会教他唱歌、跳霹雳舞,想着想着睡着了。可现实中,他的父亲却是一个狠毒的人,一个罪恶之人,他没得选,以前为了活下去,后来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更不能回头,只能为了他堕入深渊。 陈瑞打开家门,放下行李箱和手中的东西,打开电视,里面放着无聊的电视剧,他躺在沙发上,看着看着睡着了,这是他回山川将近五个月来,睡得最沉的一觉。 下午时分,大哥大响了,陈瑞被大哥大吵醒,醒过来要接电话时,铃声断了。他转个身,继续说,要是有什么事,一会儿电话还会再响。 他继续睡,电话没再响过,他醒过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起身看看窗外的夕阳,西边的天被染得通红。他看看桌子上的画,从墙上取下一个相框,把画像装上,挂在墙上。 他回头看看墙上的画像,关上门走了,什么也没带。 第97章 爸爸 九月的天让人浮躁,虽已夏末秋初,却像盛夏一般燥热。陈瑞顶着烈日跪在茶山进山口的地方,地上的石子硌得膝盖疼,但他依旧忍着。一个十七八岁样子的女孩端着饭站在他身边。 “瑞哥,你回去吧,魏叔不会见你的。”女孩说。 “他不见我,我就跪着,直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女孩俯身去扶他,他甩开女孩的手。女孩上山给老魏汇报。 老魏在山上采茶,路两边站满了人,女孩对着一个比老魏年纪相仿的男人耳朵嘀咕了几句,男人点点头,对女孩说:“茉儿,你下去看着他,别让他出什么事。” “是,肖叔。” 茉儿走了,这个叫肖叔的人走到老魏身旁一米的位置,不作声。 “他来了?” “是!” “在哪?” “山下跪着,茉儿看着他。” “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吧,不用理他。” “大哥,他还是个孩子啊,就这么顶着烈日跪着,你忍心?” “你见过二十几岁的孩子?”老魏指指路两边站着的人说:“诺,你看看他们,也都这么顶着烈日,有什么问题?” “陈瑞跟他们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为公司做事吗?做错了事就该认错,认错就该有认错的态度。” “意思意思得了,他要真出了事,我们损失更大了。” “意思意思?他这次捅多大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扎坤那边怎么交待?” “要我说,其实真没必要跟扎坤合作,现在陈瑞研发出的蓝丸和墨汁已经是全球范围内的顶级货了,不怕没市场。” “你本以为我是想跟他合作毒品吗?” “我知道,你是想跟他的武装部队合作,卖军火给他们。可是军火不是我们的业务范围,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 “毒品也好,军火也好,只要搭上了扎坤,我们在缅甸就可以横着走了。我训练了玉澜那么多年,想着把她送过去,以后也可以为我们办事,没想到陈瑞这个败家子出来坏事。” “大哥,这也许是好事呢?没准就是上天不让我们跟扎坤合作呢?” “合作不合作都好,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得兑现承诺。人在社会上混,讲的就是信用。” “你派人去四川把玉澜抓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送过去。” “玉澜在成都交易呢,华哥说刚发了货过去。不得不说,陈瑞是真会用人,这点像你!” “哼,像我?我可不会闯祸捅篓子!” “这不是年轻不懂事吗?谁年轻时候没犯过错?” “玉澜回山川后,让阿森把她押回来。” “那陈瑞怎么办?” “就让他先跪着。” “就这么一直跪着?” “跪着!” “你不心疼?” “他是谁?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你不想认他?” “不想。” “那你让华哥跟他透露你们的关系?” 老魏白肖叔一眼,没说话。 “大哥,他跪也跪了,找个台阶下得了。” 老魏不说话,转身往山下走。 “大哥,我们去哪?” “回山庄!” 老魏一行人走到山下,陈瑞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天没吃东西又被烈日暴晒,身体有些吃不消。 老魏从他身边经过,装作没有看见他,大步向前,上了车。 肖叔过去扶陈瑞起来。 “小瑞,快起来。” 陈瑞甩开他的手。 “他不原谅我,我就不起!” “你们......”肖叔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阿肖,走不走?”老魏大声喊。 “哦,大哥,来了来了。”肖叔一边应着老魏,一边把陈瑞拉起来。 陈瑞固执地要跪在那里不起来。 “你这样子,真不知道像谁,不愧是父子俩!真是的!”肖叔说。 “阿肖!”老魏又喊了一次。 “大哥,我来了!”肖叔回答着。 “我走了,你要跪就跪着吧,跪不动就起来去茉儿家睡一觉,今晚别回山庄。老魏气还没消呢。” “来了来了,大哥,我来了。” 肖叔说着跑上车,坐到老魏身边。 “回山庄!”老魏说。 司机缓缓把车开出茶山。 老魏看着倒车镜里的陈瑞越来越远。 肖叔拉开车帘看看外面的天说:“大哥,我看这天是要下暴雨了。陈瑞就这么跪着,也不是个办法。” 老魏又看一眼倒车镜,已经看不到陈瑞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苦果是他自己种下的,他得自己吃。” 肖叔盯着天上的乌云说:“大哥,这是要下暴雨了,趁还来得及,回去接陈瑞吧!” “他不是开车来了吗?他不会自己回去吗?” “他说了你不理他他就不起,硬是要跪在那里,这点像你,一样倔!” “哼!”老魏冷笑一声,不说话。 “阿依,回去,接陈瑞。”肖叔说。 “不准去,回山庄,就算下刀也让他跪着。” 刚回到山庄,就暴雨,斗大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嗒-嗒-嗒”响。 老魏下车不说话,径直回自己二楼偏西的房里。 肖叔看看老魏,摇摇头,也回自己的房间。 暴雨下了一夜,山庄的人都睡了,茉儿给门卫打电话。 门卫来肖叔房间敲门。 “什么事?”肖叔披着衣服出来。 “茉儿来电话了,说是瑞哥晕倒了,一直在发烧。” “你去喊阿依。对了,等我们走了你再去跟魏叔说一声,就说陈瑞病倒了。” 肖叔带着阿依去茶山把陈瑞带回山庄,医生检查后,给陈瑞输了液。 “肖叔,没什么大碍,就是淋了雨感冒发烧,我给瑞哥输了液,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天亮应该就能好了。” “辛苦了,阿楠。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让茉儿留下来照顾他。” “房间里不要留太多人,让他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看医生走了肖叔走到隔壁老魏房间,老魏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雨水打垂的芭蕉叶。 “你都听到了。”肖叔说。 “嗯。”老魏说。 “大哥,非要闹到现在这个程度才算吗?” “不就是淋了雨发烧吗?这跟我们当年枪林弹雨的,能比吗?” “你要是这么说,那没法聊了。反正也不是我儿子,我也不管了,折腾了一夜,我得去睡觉。”肖叔说完走了。 老魏嘴上说着不管让他跪着,可是听到陈瑞病了还是有些急,在自己房间里待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才偏进陈瑞房间。茉儿用毛巾给陈瑞擦脸擦手。 “魏叔!” “他怎么样?” “瑞哥他一夜没醒,还说胡话,什么爸爸妈妈的。”茉儿说。 老魏听到陈瑞说爸爸的时候心里一颤,有些心软,但嘴上还是得维持他的尊严:“我看他是烧得真不轻。” “魏叔,阿楠医生说天亮就能退烧醒过来,这烧怎么还没退?人也还不醒?” “他命大,死不了的!”老魏说。 “魏叔,您帮我看一下瑞哥,我去换盆温水。”茉儿说。 老魏摆摆手示意她快去,茉儿抬着水盆出门,老魏走近陈瑞,仔细看着昏睡的陈瑞,这和他年轻时候倒是有几分相似,阿华总是在他面前说陈瑞做事像他当年,听到这些话,他心里是高兴的、满意的。这个他二十多年未见过的儿子,像是他天降的神将。只是两个月,在德宏和佤寨呼风唤雨,只是四个月,在山川就做得风生水起。他对陈瑞是满意的、骄傲的,假以时日,顺利接班他所有的生意不成问题。可是在这个转型的节骨眼上,陈瑞却闯了祸,他可以念父子情原谅他,可是公司上上下下的人会怎么看?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得服众,让大家心悦诚服为他卖命为他做事。玉澜的事,陈瑞必须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就算想不到办法,他也能善后,只是他不想走到这一步,因为他对陈瑞还抱有希望,这一关,他希望陈瑞自己去解决。 他把陈瑞盖着的毛巾被拉到他的肩膀,盖住他的肩,叹口气,转身回自己房间。 医生说的天亮,陈瑞到第三天天亮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就看见茉儿。 “瑞哥,你醒了!” 陈瑞打量着四周,这是他在山庄的房间,他无力地问:“我怎么在这里?” “你淋了雨发烧,肖叔就把你接过来了,让我也跟过来照顾你。” “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 “我大哥大呢?你拿给我,我要打个电话回山川。” “你是要打给华叔吧?肖叔让我告诉你,华叔一早来电话了,说是四川的生意很顺利,让你好好休息。” 陈瑞松一口气,费力地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 “找你魏叔!” “魏叔在茶室。” 陈瑞敲敲茶室的房门。 “进来!”老魏说。 陈瑞进去,老魏坐在茶桌前悠闲地泡茶。 “好了?”老魏头也不抬,眼睛盯着眼前的茶具。 “好了!” “好了就坐下吧!” 老魏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到自己对面的位置,陈瑞在他对面坐下。 老魏品一口茶说:“说吧!” “说什么?” “你不是有了解决的办法才来找我的吗?” “我可以去跟扎坤谈,我也有办法让他跟我们合作,但是玉澜不能去缅甸,她得留在山川,她对我们还有用,她是可以做事的人。” “谈?你以为扎坤是什么人?跟山川那帮草包一样,你一两句话就能唬得一愣一愣地?” “我敢去,就有信心让他跟我们合作,但是你得跟我交底。” “交什么底?” “你要跟他们合作什么?毒品还是军火?” 老魏惊讶于陈瑞的胆识和悟性。 “你觉得呢?”老魏喝一口茶问。 “军火!” “为什么?” “跟金三角合作,不是毒品就是军火,如果是毒品,以我们现在的能力,不需要巴结他合作,反而是他来求着我们合作。你要把玉澜送过去,那就是要求他合作,扎坤是武装军,那只能是军火。” “如果是军火,没了玉澜,惹怒了扎坤,你还想怎么办?” “拿毒品当人情给他。”这句话正中老魏下怀,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只有毒品。 “怎么给?” “我有蓝丸的配方,我可以给他,换军火交易,有了武装军的保护,以后正当的进出口贸易也能顺利很多。或者我们可以跟他谈把货卖去缅甸,多让他两成。以物易物,这买卖不亏。” “你怎么就确定他能答应你?” “他又不傻,他会算账。就算不会算也有账房给他算。除非他放着一年几个亿的利润不要。能做到那个位置,绝对不憨。” “哈哈哈哈!难怪阿华常跟我说你像我年轻时候。” 陈瑞看着他笑,“爸爸”两个字到了嗓子眼儿,又咽了下去。虽然他和老魏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不开口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你华叔都跟你说了吧?”老魏假装喝茶,问道。 “什么?” “臭小子,装傻呢?” “华叔跟我说的事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件?” “所有你华叔跟你说的事,如果没有我的授意,他是不会跟你透露的。” “所以你和我妈的事也是你让他说给我听的?” 老魏边喝茶边点点头。 陈瑞似乎懂了,其实老魏一直想认他,只是自己抹不开面子,只能通过华叔来传话。 陈瑞也喝了一杯水,想了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个“爸”字。 “爸,我想求你件事。” “你喊我什么?” “爸!”陈瑞说着给老魏斟茶:“爸,我有事求你。” “如果是李大波的事就别说了,我不想影响父子关系。” “为什么?” “背叛我的人就该得到他们应该有的下场!” “要说背叛那也是我先背叛你,是我拉着他一起帮玉澜逃出去的,那你是不是也该把我也宰了?” “你的账还没算完呢,就想着帮别人填坑。” “这几个月李大波跟我在山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山川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能平平安安站在你面前喊你爸,李大波功不可没的。” “我养了他二十多年,白瞎了。” “他没有背叛你和公司,他只是在帮我,我是你儿子,不是一样相当于为公司和你效力?山川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用外人我不放心,李大波至少算是自己人,山川也熟门熟路,以后分管一块也是能挑大梁的。” 陈瑞看老魏没有说话又继续说:“我知道玉澜的事是我错了,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爸,我只求你别动李大波和玉澜,他们都是我需要的能做事的人。” “我可以放过他们俩 ,但是,你要付出一些代价。” “什么代价?”陈瑞担心老魏说出和华叔一样的话。 “你喜欢的那个叫张欣欣的姑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爸,她不可以动。” “我听说你把她爸整去酱油厂当车队队长了?” “是,张光荣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就司机而言,他在山川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帮我们运墨汁,再适合不过的人了。之前他在戒毒所,我想办法找人进去套他的地图,但是没能成功,路线地图都在他脑袋里,任何人都学不到半点。” “真是因为他能运货?” “是!” “没有半点私心?” “真没有。” “我怎么听说你给了她爸五万,年底还要给他二十万。” “他要打张欣欣,我看不下去才答应给他钱,我想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还说没有私心?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现在我对她就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我之所以一直这么帮她除了以前喜欢她,也是想报恩,小时候她救过我的命,我被几个坏孩子关在水泥砌的鸡圈里,是她救的我,如果不是她,你现在也见不到我了。” 老魏听到这里心里有些自责,要不是他,陈瑞也不会被人欺负,至于张欣欣,救他儿子的人也就是他的恩人,他会对她好。 “什么人?敢把你关在鸡圈里?”老魏愤怒地问。 “不重要,我已经处理了。李大波现在住的那个房子就是他的。” “这么多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受了不少气吧?” “都过去了。所以,爸,能不能放过她?她是我的恩人。” “嗯,但是你得有分寸,别一会儿罗子夕一会儿张欣欣一会儿玉澜的。” “罗子夕我迟早是要对付她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张欣欣,我绝不会原谅她。” “她怎么欺负张欣欣?” “她找人强奸张欣欣,还把张欣欣推下游泳池,腿上缝了几针。” “罗子夕这姑娘还真厉害,这几个月为了公司,也是为难你了。你要帮张欣欣报仇对付她我不反对,但是”她爸那边的关系你得维护好。” “我会的。那些人现在都是认我不认罗浩,再说了罗浩在那个位置上也坐不久了。” “你什么意思?” “罗浩这些年一直在贪,我都在搜集证据,逮准机会就把他们父女送进监狱。” “小瑞,如果我让你去昆市,把昆市也做起来,怎么样?” “山川我还有事情没做,我得做完了才能离开。” “什么事?” “灭了山家。”陈瑞咬牙切齿的,他恨山家,不是山家处心积虑,张欣欣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张欣欣这般悲惨的生活全拜他们所赐。 “能灭吗?” “能,他们可能要找我合作,我准备答应他们,把他们的贩毒的证据全给王兴民,我不信灭不了他们。山家一灭,我们在山川就一家独大了,到时候我再去昆市。” “爸相信你!你就放开手干!”老魏这句爸相信你,让陈瑞感动不已。 “那扎坤那边?” “我去谈,爸给你扛!” “那李大波、玉澜和张欣欣?” “你的人你说了算,以后山川交给你,山川的人和事,我都不插手。至于张欣欣,你说她救过你,是你的恩人,那也是我的恩人,对不起的她的人就得办了。” 陈瑞喜出望外,他以为老魏发脾气会打他甚至拿枪对着他,可是他什么也没做,不仅原谅了他和他的人,还全权放手给他管理山川,果然,胳膊拧不过大腿。 第98章 栽赃 张光荣去酱油厂工作,仗着有陈瑞撑腰和自己识路的本事,不把车队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他对工作的调配,引起了酱油厂车队的一些员工的不满。 车队一个叫杨武的人把工单拍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说:“我娃刚上小学,得接送,你这样派我去远的地方,我来不及接孩子呀,张队,能不能换一换?让那些年轻没谈恋爱没孩子的人去跑跑?” 张光荣想起了年轻时候也曾这么被领导派去鸟不生蛋的地方,几天都不能回家,柳月刚生了张欣欣,还在坐月子,就被外派,他和领导争取过,领导只是冷冷地说:“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混日子。家家都有情况,家家都有困难,那工作谁做?克服克服。”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不舒服。 “家家都有事,那工作还做不做的?你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混日子的。”张光荣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以前的队长都会根据我们的情况重新调整安排。”杨武说。 “现在我才是这个车队的队长。我说了算,瑞总让我来当这个队长我就得对得起瑞总,把车队管好,把你们的懒病治好。”张光荣说。 “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的领导,你快给我回去工作,该去哪去哪。”张光荣说。 午饭时间,张光荣在食堂跟别的部门的人吹牛。 “你们别觉得瑞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在我眼中也就是个小屁孩。” “荣哥,你认识瑞总?”不明就理的工人边吃边问。 “认识,以前就三天两头来我家找我那闺女。” “瑞总喜欢你女儿?” “那可不是,不然他也不会把我弄来当这个车队队长,还给了我五万块钱。” “瑞总为什么给你那么多钱?” “不就是因为我家那姑娘吗?他说了,年底还要给我这个数!”张光荣说着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万?” “诶,瑞总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张光荣招招手,把几个工人都凑在一起悄悄说:“二十万!” “什么?怎么那么多?” “给我钱还不是相当于给我姑娘,人家都说姑娘是个赔钱货,没想到,我这姑娘是我的财神呀。” “荣哥,这么说瑞总和你姑娘是那种关系?” “我也不瞒你们说,瑞总都在我家过夜了。我一大早回去就看见瑞总抱着我姑娘睡觉呢。” “荣哥,你这是瑞总的准岳父呀?以后在厂里可要罩着我们啊!” “那是当然的。” 张光荣得意地回到办公室,泡杯茶,放着收音机,靠着椅背眯觉。 “张光荣!”杨厂长进来说。 张光荣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厂长,什么事?” “下午要出一车酱油到成都,你负责开车。”杨厂长把派工单递给他说。 “我一个队长开什么车?要开车让下面的人去,我不去。”张光荣接过派工单,看一眼还给杨厂长。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杨厂长说。 “我是瑞总喊来管理车队的,他没有让我开车。” “就是瑞总点名让你去成都的。” “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今天这车货你都必须拉去成都。” “我给瑞总打个电话。” 张光荣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下了陈瑞的电话,电话一直响,却没有人接,张光荣无奈地放下话筒。 “怎么样?瑞总怎么说?” “他没接电话。” “你也别打扰瑞总了,你就乖乖跑趟车,早去早回。诶,你不是号称山川第一司机吗?怎么?怕路难走,不敢跑?” “跑就跑,谁怕谁?让你们看看我这第一司机是不是吹的。” 杨厂长的激将法奏效了,张光荣把茶杯盖子盖上,拿了车钥匙、工单和衣服就出门去。 张光荣拉着一车酱油去成都。他给工友们吹嘘的话却传遍了整个山川,当然也传到了罗子夕的耳朵里。 罗子夕给陈瑞打电话,电话关机,去酒店找他,得知他已退房。 她到ktv大闹,一间一间门踹开,都没有陈瑞,小伍拉着她,连忙给包房里的客人们道歉,又送果盘又送酒。 “陈瑞呢?陈瑞在哪里?你让他出来!”罗子夕把迎面拎着酒过来的服务员篮子里的酒都一脚踢翻。 小伍示意服务员下去,对着罗子夕说:“瑞哥不在这里,他去出差了。” “去哪?” “不知道,他没说,我们下面干活的也不好问老板的行踪。” “什么时候回来?” “也没说。” “他大哥大怎么打不通?” “可能在的地方没信号吧?” “他是不是在张欣欣那个小贱人家过夜了?还给了她爸二十万?” “老板的私生活我们更不敢问。” 罗子夕叉着腰,看着满脸诚实的小伍,说:“他回来了让他滚来找我!给我解释清楚。” “瑞哥回来一定转告他,让他来找你。” 罗子夕瞅小伍一眼,气嘟嘟地回家。回到家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把写字桌上的东西全都砸了,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她愤怒地说:“张欣欣,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她拿起床头的座机,拨了一个号码,是她的小学同学朱翔。 朱翔是她的小学同学,毕业以后不再联系,朱翔染上了毒瘾,经常在菜街和一群小孩偷钱包,用偷来的钱买毒品。罗子夕在菜街被偷过,罗浩刚从昆市买回去的粉红色真皮钱包,里面放着她漂亮的照片和几张钞票。小偷和她擦身而过,两个指头就把她钱包夹出来。她发现钱包被偷的时候急得到处找,倒不是心疼钱,只是钱包不在了,少了在同学们中间炫耀的资本。朱翔也在菜街偷钱,人群里一眼就看到罗子夕,他过去拍拍罗子夕问:“怎么了?” “我的钱包被偷了。”罗子夕快哭出来了。 “什么样的?” “粉红色真皮钱包,里面有我的照片。”罗子夕说。 “我去帮你找找。” 没多久,朱翔拿着罗子夕的钱包递给她,里面一样东西也没少。罗子夕接过钱包高兴极了,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给朱翔。从此罗子夕有什么事,朱翔就帮她解决,闫六也是朱翔介绍给她的,自然他可以从罗子夕那里拿到一笔可观的费用。 挂断朱翔的电话,罗子夕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青色的百元大钞往菜街子的方向去。 菜街子晚上没有人,很冷清,只有少数一些神出鬼没的孩子在帮大人散货,罗子夕把头发披下来,戴着鸭舌帽和帽子,按照朱翔说的,走到一个房子卷帘门前敲了三下,长长短三下。这个房子白天是卖牛肉的,牛一整头挂在门口架子上,要哪块要多大现割。卖牛肉的老板是回族村的回族,回族的牛肉和汉族的猪肉卖法不一样,猪肉都是一条条切好放在桌子上摆着卖,牛肉却是挂着卖。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女人来给她开门。 “朱翔介绍的。” “进来吧!”女人让罗子夕进门,四处看看,关上了卷帘门。 “钱呢?” 罗子夕把钱递给她,女人数数钱,盯着罗子夕看,罗子夕把帽檐压得很低,女人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是谁不重要,只要能拿到钱就行。 女人把钱装进右边裤兜,从左边裤兜摸出一包很小的袋子给她,里面有五颗很细小像粉色水晶一样的东西。 罗子夕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她拿着这包粉晶,看呆了。 “第一次吸这东西?” “嗯。” “一次一颗,最好溶水,别多了,会出人命的。” “哦!” 罗子夕把粉晶装进衣服口袋,迅速从牛肉摊走出来。她手死死地捏着那袋粉晶,放在衣服口袋里,不敢把手伸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了。嫉妒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放学,王旭、陈成和高三的几个男生在篮球场打篮球,球场边多了两个长得好看的女生,树下看陈成和王旭打篮球。张欣欣打扫完卫生从篮球场经过,她一眼就看见王旭,王旭上篮的姿势比以前帅多了,一个人喜欢什么是藏不住的,他为了自己放弃喜欢的篮球,现在又重新热爱上篮球,她为他感到高兴。 王旭进球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女生会激动地鼓掌,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自己也曾坐在那棵树下看王旭打球,王旭大汗淋漓地跑过来,她会给他递毛巾和水。她不自觉地停住脚步,看王旭打球。王旭回头也看到了他,他装作不在意。 打完球,王旭和陈成走到两个女生身边,王旭看一眼张欣欣,伸手拉着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生说:“走吧,我骑车送你回去。” 这句话说得特别大声,张欣欣听到了,他曾经说过他的车只能张欣欣坐,现在却要送另外一个女生回家。 张欣欣难过得低下头,双手拉着书包肩带,往前走,她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她不想看见王旭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样子。 走到保安室,张欣欣被保安和三名警察叫住了。 “高二(2)班,张欣欣,你过来一下。”保安说。 “警察叔叔,什么事?”张欣欣一脸忧伤地走过去问。 “我们可以检查一下你的书包吗?”其中一个警察问。 “哦,好的!”张欣欣还沉浸在王旭伸手拉着女生说要送女生回家的悲伤中。 她自觉地把书包放下来递给其中一个警察,警察接过她的书包,放在桌子上把所有口袋都翻一遍,什么也没翻到,又把书包里面的文具全都拿出来,一样一样抖着翻着找。抖到数学书时,一包粉色的东西从里面掉出来。张欣欣看到那包东西时候很震惊,虽然她没见过粉晶,可是张光荣以前吸毒,她也参加过禁毒宣传,她知道毒品是什么样子的。 警察拿起来,打开透明的小袋子,用手摸摸,又拿到鼻子下面闻闻。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那包东西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我的书包里。”张欣欣解释说。 “姑娘,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不是,这真不是我的东西......” “走吧,姑娘,回去再解释了。” 两名警察拉着张欣欣把她带上警车,一名警察拿着她的书包和那包粉晶也上了车。 王旭骑车出来,亲眼看见警察把张欣欣带上警车,他顾不上女孩,对女孩说:“你自己回家,我还有事。”骑着车一溜烟儿不见了。 王旭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兴民办公室。 “爸,张欣欣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她被几个110的警察带走了。他们好像在她书包里翻到了什么东西。” “哪个派出所知道吗?” “不知道。” “你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 还没等王兴民打电话,沈鑫敲门进来说:“王局,110抓了个女学生,藏毒。这学生是张欣欣。” 王旭听到张欣欣的名字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不可能,她不可能藏毒,她怎么可能会有毒品。” 沈鑫冷静地说:“王旭,你别忘了张光荣是做什么的?他吸过毒,还帮毒贩贩毒,张欣欣藏毒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光荣是张光荣,张欣欣是张欣欣。”王旭说。 “110怎么会把张欣欣抓了呢?”王兴民问。 “有人打110报警,指名举报的张欣欣。”沈鑫说。 “听到没有?她就是被陷害的!不然怎么可能指名举报张欣欣?”王旭大叫着。 “你叫什么叫?你再大声点,让整栋楼都知道张欣欣出事了。”王兴民对着王旭说。 “毒品有吗?”王兴民问。 “有,在她书包里翻到了粉晶。”沈鑫答道。 “有多少?” “10g。” 10g刚好是量刑的标准,王兴民担心张光荣惹上了什么人,故意陷害张欣欣,他想了想说:“沈鑫,你和黎兵去查清楚来龙去脉,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是被冤枉的,那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不能冤枉了欣欣。” “我现在就过去查清楚。” 沈鑫转身走了。 王旭对着王兴民说:“什么叫如果是真的?张欣欣怎么可能藏毒?她就是被冤枉的。” “我们只相信证据。如果她没做过,我们一定还她一个清白。可是......” “没有可是,她没做过。一定就是被那个报警的人陷害的。你们去查那个报警的人啊!”王旭斩钉截铁地说。 “不需要你教我们做事。沈鑫会去查清楚的,先等等看沈鑫他们的结果吧。” 王旭眼见着硬的不行,改用软的,苦口婆心地说:“爸,张欣欣要是这次出了什么事,她肯定会被学校开除的,考不了大学她的人生就完了。” 王兴民没有说话,他在想是什么人可能会陷害张欣欣,他想到了山家,也许是山家发现了自己和张光荣的合作,才用张欣欣威胁张光荣;又或许是蓝丸的主人,这个主人藏得很深,直到现在什么都查不到,他们用粉晶陷害张欣欣,恐怕是想让自己顺藤摸瓜揪出粉晶的主人,为他们斩草除根。 见王兴民不说话,王旭接着说:“爸,我们欠张欣欣的太多了,不能让她再出什么事了,得让她好好上学考个好的大学,让她远离山川这个鬼地方。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的。” “你现在回家,我去派出所看一眼。”王兴民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说。 “爸。”王旭欲言又止地喊。 “嗯?什么事?” “你别跟张欣欣说我找过你,也别说我知道这件事。” 王兴民伸出手指指指他说:“你啊!死要面子!” 第99章 于心不忍 张欣欣坐在审讯室里全身不自觉地发抖,沈鑫递给她一杯热水,她双手抱着,身体暖和了些。 王兴民走进来,在沈鑫和黎兵身旁坐下。 “欣欣,你能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我放学回家几个警察就过来搜我书包,就搜出来一包粉色的东西。” “是这个吗?”王兴民拿起桌子上的粉晶问。 “对,就是它。”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张欣欣点点头:“我知道,这是毒品。” “它是从哪里来的?” “它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110的警察在哪里翻到的?” “夹在我的数学书里。” “什么人能接触到你的书包和数学书?” “很多,只要是我们班的,都能接触到。” “你最近招惹到什么人?或者跟什么人起过争执吗?” 张欣欣仔细想了想说:“没有。” “那你爸爸呢?他有没有招惹过什么人?” “叔叔,你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所有的可能性。” “我爸刚出来没几天,在酱油厂工作,应该不会招惹什么人?” “那,那这毒品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毕竟他以前......” 还没等王兴民说完,张欣欣就抢着说:“不可能,我在我们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你爸以前认识的那些毒贩有没有找过他?” “我不知道。” “你爸呢?” “酱油厂上班,现在应该下班了。” “欣欣,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人既能接触到毒品,又能接触到你的书包?” “除了我爸没有任何人。” “欣欣,今天晚上你可能不能回去了,沈鑫会带你走,你的事情查清楚了,我们才能放你走。” 张欣欣点点头,从她书包里翻出毒品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她回不去了。 王兴民把沈鑫喊到门口问:“尿检做了吗?” “做了,没问题。”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肯定是有人要整张欣欣,栽赃嫁祸。” “你觉得是什么人?” “十有八九跟毒贩有关。” “报警电话查了吗?” “查了,是菜街子上的一个磁卡电话,没有摄像头,附近也走访了,没有人看见是谁打的电话。” “张光荣查了没有?” “他在酱油厂车队工作,目前没有接触过毒品,今天下午被派去成都送货了。” “送什么?” “酱油,他们把咱们山川的酱油销去四川了。” “那他有跟什么人起争执吗?” “酱油厂一个叫杨武的跟他为派单起过争执,那人也查了,干干净净,没什么问题。” “把她带回去吧,给她弄点吃的喝的,晚上冷,多给她个毯子。”王兴民说。 看着沈鑫和黎兵把张欣欣带走,王兴民看着张欣欣的背影想: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她,那么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要挟他还是张光荣?市面上的毒品种类很多,为什么偏偏是粉晶?如果粉晶的主人是山家,那么山家是不会不打自招,用自己的货陷害张欣欣威胁张光荣和他,他已经答应了帮山家,山家没有必要多此一举。除非山家的目标是张光荣,故意让张光荣知道是他们干的。如果是这样,山家和张光荣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让张光荣运毒?可是张光荣什么都没跟他说。他又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也许山家知道了张光荣和他之间的交易,才会对张欣欣下手。王旭说得对,他们欠张欣欣太多了,如果藏毒的罪坐实,张欣欣的前途就完了,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查明真相,他不能让这个女孩再因为他受到牵连,已经害了她的家庭,不能再葬送了她的前途。 王兴民回到家,马上进入房间,锁好门窗,拉上窗帘,从衣柜大衣里掏出一个大哥大,打开大哥大打了电话,没几声,电话接通了。 “张欣欣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有种冲着我来!” “张欣欣什么事?” “张欣欣被举报藏毒。”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放学。” “什么毒品?” “粉晶。” “我知道了。” 对方挂断电话。 王兴民关机,藏好大哥大。从房间走出来,敲敲王旭的房门。王旭不在家。 王旭去ktv找陈瑞。 “瑞哥去出差了。” “哦,他跟我说过,我都急忘了,他什么时候走的?” “走好几天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那来不及了啊。”王旭自言自语。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伍问。 “张欣欣被人举报藏毒。” “搜到毒品了?” “从书包里搜出来了。” “她人呢?” “在公安局。我已经去找我爸了,但我爸那个人特别难讲话,我没办法才来找陈瑞,他路子多办法多。” “你先回去吧,如果瑞哥联系我我会跟他说的,你也别急,清者自清。”小伍安慰王旭。 “嗯,那我先回去了,谢谢啊,小伍!” 王旭跟小伍的对话,被从包房里出来的山老五听到,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不得包房里的兄弟,去山老二家找山老二。 “二哥,张欣欣出事了。”山老五气喘吁吁地说。 “我知道。”山老二不紧不慢地从厨房里抬出一盘卤鸡脚。 “你知道?” “没有你二哥不知道的事。” “那这事要不要告诉大哥大嫂?”山老五用手抓一只鸡脚边啃边说。 “你要是告诉他们,大嫂知道了还不着急上火的,这个时候她该静养才是。就别跟他们说了,我们想办法把事情解决了就行。” “怎么解决?” “你知道张欣欣身上找到的毒品是什么吗?” “什么?” “我们的货。” “粉晶?” “嗯,那就是说是我们的渠道流出去的,要查易如反掌,查到了渠道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人栽赃张欣欣,把他揪出来,送给王兴民。” 山老五把鸡脚骨头丢在桌子上,拿张纸擦擦手起身说:“我马上去查!” “你回来!”山老二揪他坐下。 “张欣欣的事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做什么?” “我,我不是怕张欣欣出事,大哥和大嫂怪罪吗?” “没有别的?” “真没有别的。” 山老二又递给山老五一只鸡脚说:“老五啊,你可千万不能跟张欣欣有什么。” “我知道,二哥,我知道了。” “如果你想找女朋友,我发动周围的朋友给你介绍。张欣欣可是不能碰。” “我知道,我就是把她当个妹妹当个小辈。不会有什么的。” “我怎么听说你还去找她给你画画像?” “大哥不是说让去画吗?” “大哥是让下面的人去,不是让你自己去。要是让她知道了你的身份怎么办?” “我跟她说我是老师,她不会发现的。” “这么说那个瑞总也是通过张欣欣认识的了?” “是。” “你上次还不跟我说实话。” “我不是怕你知道我去找张欣欣骂我吗?” “你知道我会骂你还去?” “我,我就是想去看看她。二哥你说这个陈瑞能不能合作?”山老五趁机把话题岔开。 “如果能和天瑞合作当然是好,二牛派大佬四去查过了,说是天瑞挺干净的,只是陈瑞一直不允许人在慢摇吧和ktv里贩毒,我们想和天瑞合作,恐怕是难上加难。他知道你身份吗?” “他知道我是山家老五,知道我们搞毒,但要跟他合作有些难。我也不好直说。” “他不拒绝和你做朋友就说明他不排斥。有钱能使磨推鬼,钱给到位我不信他不心动。” “二哥,你是没见他的ktv和慢摇吧有多赚钱,他应该不是在乎钱的人。” “那就找他的软肋,从他的家人,女人下手。” “没听说他家人的事,倒是听说他女人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她爹在市里省里都有关系,和王兴民还是故交,不好搞。” “他还有什么在乎的人和事吗?” “就只有张欣欣了。他和张欣欣是初中同学,一直对张欣欣不错,认了张欣欣做妹子。” “说不定张欣欣藏毒这事是我们的机会,老五,你约约他。” “他出差了,今天我去ktv唱歌,他不在,ktv的经理说的去出差,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十天半个月。” “合作的事我们可以等他回来,可是张欣欣的事不能等,得查清楚。张欣欣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山老二指着山老五说:“你不准对张欣欣有非分之想啊!”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山老五出了山老二家门,坐在车上看着头顶的月光,以前不认识张欣欣,哥哥们说什么他都照办,张欣欣和张光荣不过是他们事业上的两只小蝼蚁而已,为了山家的基业,可以随意地利用他们。但是认识了张欣欣后,他对她于心不忍了,他不忍心让她卷进这么一个复杂的圈子,他不允许有人随意践踏她的生活。这个诬陷她的人,他一定要找出来,将他绳之以法。 陈瑞和老魏坐在茶室里喝茶。 “我陪你去缅甸吧,毕竟是我闯的祸,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陈瑞说。 “你不能跟我去,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公司还得你接手。” “爸~~” “你听话,先回山川,缅甸那边我能解决,就是钱而已,分成给够了,他会放过我们,还会继续和我们合作的。” “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在这,山川的事怎么办?” “山川有华叔呢。阿森、小伍、玉澜都可以干活,我在不在都一样。” “家不可一日无主,你得在,大家才有主心骨,心才能定。” “你也说了家不可一日无主,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老魏握着陈瑞的手说:“你放心,我们父子才刚相认,我还要留着我的命享儿孙福呢。” “瑞哥!”阿依走过来,欲言又止。 “什么事?”陈瑞问,老魏也看着阿依。 “小伍来电话了。” “什么急事都把电话打你那了?”陈瑞问。 “说是张欣欣藏毒被抓了。” 陈瑞听到张欣欣藏毒,急忙放下茶杯说:“你把我大哥大拿过来给我。” 陈瑞拨了王旭家的电话,没有人接,又拨了李大波的号码。 “波,张欣欣藏毒被抓了,你找律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再派人查清楚毒品的来源和什么人栽赃她。” “瑞哥,我马上去查。你怎么样?” “没事,你放心。” “那我马上去查。” 陈瑞挂断电话,又按了王兴民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没有按拨出键,他想等李大波查清楚事情以后再找王兴民。 “张欣欣怎么会藏毒呢?”老魏问。 “不知道,李大波去查了,可能有什么人要整她,或者要要挟王兴民和张光荣吧!”陈瑞能想到的只有王兴民和张光荣,要么要挟王兴民做保护伞,要么要挟张光荣贩毒。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现在去也做不了什么,李大波去查就让李大波去做吧。我在这等你,你安全回来我再回去,张欣欣再重要也不如爸爸重要。” 老魏听到这些话甚是满意,陈瑞论胆识和手段都胜过他当年,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太重感情和义气了,他总是担心陈瑞会毁在张欣欣手上,现在一看,总算放心了,事业和女人,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你还是想办法把少伟弄出来吧,你不在他也能把山川管起来,要是以后去了昆市,山川终归还是要有人管的。我和你华叔都老了,以后还是得你们接手。” “华叔说让他再蹲几个月。” “他该得的教训已经得了。差不多就把他弄出来了。” “我回去会想办法的,灵儿的事华叔确实很气,到现在都没去看过他。” “你华叔是恨铁不成钢,我俩最怕的就是你俩因为女人影响了自己的事业。” 陈瑞听到这话,抬头看着老魏说:“爸,对不起!” “都过去了。以后不要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 “没有以后了。但是,爸,你相信我,玉澜绝对是可以帮我们的人。你这些年对她的栽培不会白费的。这次四川的任务她就完成得非常好,如果以后要去昆市,她会是好的人选。” “怕就怕她翅膀硬了你管不住。” “女人,有的是办法对付,说几句她爱听的话就要生要死的。” “你啊!”老魏指着他笑了。 陈瑞给老魏斟了茶,表面冷静,心里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张欣欣出了事,比他自己出了事还着急。 第100章 拯救张欣欣 李大波带律师去保释张欣欣,沈鑫拒绝了,张欣欣的情况特殊,在查清楚真相之前,沈鑫不敢把张欣欣放出去,张欣欣在公安局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她的案件牵扯贩毒集团,那么把她关起来也才能让犯罪分子浮出水面。 自从娶了灵儿,沈鑫莫名地对天瑞的人有好感,李大波来,他自然和李大波多聊了几句。 “你放心,张欣欣现在是安全的,比她保释出去安全多了。” “一个小姑娘,在里面该多害怕呀。” “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案件的真相的,如果她是被冤枉的,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你回去跟你们瑞总说一声,不用担心,要相信我们。” 李大波带着律师走了,沈鑫拿着毯子去给张欣欣。 “欣欣,天凉了,晚上用这个毯子盖着吧。” “沈叔,我是出不去了,对吗?”张欣欣异常平静地问。 “你的案件我们还在调查,你要相信我们。晚上你再好好想想,你或者你爸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奇怪的人接触过你。” “我仔细想过了,确实没有得罪什么人,如果非要有,那就是以前我爸认识的那些毒贩。” “嗯,你再好好想想,除了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人。” “我想了很多次了,没有其他人了。” “嗯,剩下的留给我们去查吧!” 沈鑫转身要出去,张欣欣叫住他:“沈叔。” “什么?” “不要让王旭知道我的事。” 沈鑫对着她点点头。 禁毒队、天瑞、山家都在找这个陷害张欣欣的人。 粉晶是山家的货,山老五的人很快通过粉晶的渠道查到了牛肉摊,他们自己的货自己的渠道,要查很简单。他让二牛把牛肉摊的人带到赌场的里间。 山老五知道他们不喝酒,准备了茶水招待他们, “马老板,好久不见了,最近生意可还好? “五哥,把我们喊来是有什么好货?” “有件事要麻烦马老板和嫂子。” “五哥,客气了,你只管说。”马老板和马嫂对视了一下 “近期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找你们买过粉晶?” “前几天晚上,有个女的找我买过。”马嫂说。 “什么人?” “一个女的,个子跟我差不多,长头发,到胸这里,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楚样子。” “多大年纪?” “听声音年纪不大,十多二十岁的样子吧,应该还是学生。” “她怎么会找你买货?” “说是朱翔介绍的。我也没起疑心,朱翔,一直是我们的老主顾了,不管是牛肉还是货都找我们拿,天天在菜街上偷钱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马嫂说。 “是出什么事了吗?五哥。”马老板问。 “就是打听打听。安全起见嘛。”山老五喝一口茶继续说道:“咱们合作那么长时间了,也是为了大家好,不想出什么意外,防患于未然嘛。以后卖货还是得多个心眼呀。” “五哥担心得是,是我们大意了。”马老板说。 “五哥,什么时候出货?我们的货都快没了。”马嫂说。 “快了,下旬吧,下旬出货多给你们一些。” “谢五哥,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小双一个人管摊子也忙不过来。”马嫂说。 “马嫂,还是得注意安全,一旦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山老五起身送两人出门。 “五哥留步,我们会注意的。” 马老板和马嫂走了,山老五坐在沙发上喝茶,不一会儿,三人把朱翔抓了进来,朱翔双手被绑着,站在山老五面前。 “五哥,人带来了。”二牛说。 “朱翔是吧?”山老五问。 朱翔一直对山家的人只听过没见过,眼前这人,他知道是山家,听二牛喊五哥,他知道就是山老五。他连忙说:“五哥。” “你介绍了什么人给马老板?” 朱翔听到山老五的问话,知道是罗子夕出问题了。 “没,没什么人。” 二牛狠踢他一拳。 “你最好老实说。”山老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说。 朱翔知道山家是什么人,落在他们手中没有好下场,他只能和盘托出,否则会被山家打死,但他说了,罗子夕就死定了,罗子夕出了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罗子夕是他的长期饭票,没钱了就找罗子夕借,罗子夕也肯定会给他,他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每个月一次,常借常有。面对山老五他做好了保罗子夕的准备。 “五哥,我没介绍过什么人,没准是冒充我的名字呢?”朱翔说。 “冒充你名字?什么人能冒充你名字?”山老五揪着他的头发问。 “我真不知道。” “二牛,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二牛带着人对朱翔一顿拳打脚踢,山老五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这样菜街上偷钱包的人他见得多了,为了吸毒什么事都能做,都没什么胆识,轻轻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可以了,还得留他一条命呢。打死了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五哥,饶命啊!”朱翔说。 “饶你可以,你得对我说真话。” “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最好不知道,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那你就死定了!”山老五使劲拍着他的脸说。 “谢,谢五哥!”朱翔颤抖着说。 “滚!”山老五恶狠狠地说。 “谢谢,谢谢五哥!”朱翔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二牛找人跟着他,看看他都接触什么人,有没有马嫂说的样子的女子。” “是!”二牛带着人出去。 朱翔被打得不算伤,只是嘴角带血,肚子被踢了几脚,有些疼,他用衣服袖子擦擦嘴角的血,捂着肚子往前走,一路走到一中门口,差不多是学生放学的时间,他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找了个显眼的位子坐下。 罗子夕放学,兴高采烈地跑着出来,最近几天她都很高兴,张欣欣藏毒被抓了,这是一个好消息,以后她就得蹲少管所了,她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对于坐过牢的人,没有学校没有单位肯要她的。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罗子夕刚出校门就看见朱翔,远远对她挥手,她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走到小竹林时,她转了进去,朱翔跟着她转进去。 她转身问朱翔:“你又要借钱?” “你做什么了?” “什么我做什么了?” “你买毒品干什么?” “就,就帮朋友买啊。” “我告诉你,你最好是帮朋友买,你这次惹上了山家,他们正在四处找你呢!” “山,山家?他们怎么会要找我?”罗子夕听到山家有些害怕了。 “那就得问问你拿毒品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 “他们刚才把我拉去打一顿,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把你说出来。” 罗子夕从书包里拿出粉色的真皮钱包,递给朱翔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说:“谢谢啊!你可千万不能把我说出来。” 朱翔接过钱说:“放心,我不会说的。”说完转身走了。 罗子夕把钱包放回书包里,看看竹林外面没有人,迅速出了竹林。 二牛带人跟踪朱翔,看到朱翔找罗子夕,立刻回去报告山老五。 “五哥,你真是神猜,居然猜到他会去找那个女的。” “什么人?” “你根本猜不到。” “有屁快放!” “一中罗子夕。” “罗子夕?” “是啊,就是教育局局长的女儿,天瑞瑞总的女朋友。” “是她?她怎么会通过朱翔找马老板的?” “他们是小学同学。” “如果是罗子夕,那这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五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把这个妞送去禁毒队?” “这都只是我们猜测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把她送去禁毒队,她把马老板供出来,你是想我们也出事吗?”山老五说着对着二牛脑袋轻轻扇一下。 “就这么放过那个罗子夕?” “罗子夕的事要从长计议,她后台硬,又是罗浩又是陈瑞,我们还指望和天瑞合作,正四处找陈瑞的软肋,也许这次可以利用这个罗子夕的事逼陈瑞跟我们合作呢。” “那张欣欣怎么办?就这么在禁毒队关着?要是张光荣回来知道我们见死不救,要跟我们拼命的。张欣欣可是他的招财法宝。外面都在传陈瑞喜欢张欣欣,给了张光荣几十万呢。” “有这种事?” “是啊,外面都在传陈瑞睡了张欣欣,为了补偿张欣欣,给了张光荣几十万。” “陈瑞睡张欣欣?谁乱传的?” “外面都这么传,都说张光荣攀上了陈瑞,陈瑞不仅给他工作还给他钱。” “哼!还好陈瑞不在山川,要是在,得活活气死!”山老五笑着说。 “五哥,张欣欣这事怎么解决?” “你去找个人,给点钱,让他去自首。” “找警察怎么说?” “笨啊!”山老五敲敲他的头说:“就说身上装着毒品,看到警察紧张了就随手放到旁边人的书包里。” “举报电话呢?举报电话怎么解释?” “举报电话就说是自己打的。” “警察追查毒品来源怎么说?” “就说是农贸市场二麻子那买了剩下的。。” “那罗子夕?” “这几天派个人跟着,先别动她。” “是。那我去办了。” 山老五摆摆手,让二牛走。二牛出去,关上门,山老五靠着沙发背,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张欣欣,她一个人在禁毒队关着,该有多害怕,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按照山家的安排,有人顶了张欣欣藏毒的罪,虽然花了一些钱,索性张欣欣放出来了,张欣欣放出来的时候,山老五骑摩托车去公安局门口接她。 山老五抱着头盔靠在摩托车上,看见张欣欣背着书包出来,他按按摩托车喇叭,张欣欣看到她,有一丝惊喜也有一丝怯懦。 “张欣欣!”山老五对她招招手。 “力哥,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刚路过,看见出来的人像你,停下来一看还真是你。走吧,你要去哪?我送你!” “我想回家。” 山老五看看表说:“差不多饭点了,先去吃饭吧,吃完再送你回家。” 张欣欣点点头,山老五把车上的头盔帮她戴上,系扣的时候张欣欣仰头看着山老五,那眼神,和柳月一模一样,山老五看着她,想起了那天在后山,他扶着柳月一路走。 “力哥!”张欣欣喊他。 “哦,上车吧!” 张欣欣坐在后面,揪着他的衣服,他双手拉着张欣欣的手往前挪了挪手的位置,让她抱住自己的腰:“扶紧了。” 张欣欣松开手,犹豫了一下,又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一个人在公安局待了一天一夜,她以为她出不来了,晚上一个人裹着沈鑫给她的毯子,她害怕极了,如果她真的坐牢,那么她一切就将毁了,她没法考大学,没法走出这个让人生厌的镇子,没法去远方过她想要的另一种生活,她陷入了绝望。在最黑暗的时刻,她想到的只有王旭,幻想过无数次王旭能来救他,打开那道铁门,她看到的人能是王旭。可是脑里闪过的却只是王旭伸手拉着那女生说:“我骑车送你回去”。 铁门是打开了,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走出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绝望过后重新燃起的希望,也是对王旭彻底的心死。 心死和绝望的岂止是张欣欣一人,还有王旭,自从被绑架,为了不连累张欣欣,他主动和张欣欣划清界限,可如今张欣欣被诬陷藏毒他又把原因揽到了自己头上,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张欣欣也不可能身陷囹圄,现在只能干着急,王兴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陈瑞也找不到人,他一个学生,什么办法也没有。他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曾经在学校不可一世的公安局局长公子,面对毒贩,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面对生活 ,如此无奈又无力。如果自己不是一个学生,如果自己像陈瑞一样拥有强大的人脉和能力,他就能保护张欣欣,也能拯救自己的父亲。 第101章 谣言 张欣欣重新回到学校上学,王兴民出面澄清了是误会,学校也没有给她处分,可是关于她的一切又成了校园里甚至是全山川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欣欣特意选了最早的时间去学校,趁着同学们都还没到学校,她就早早坐在教室里。班上的同学看到她都很震惊。李善和陆天宇看到她很开心。 李善飞奔过来抱着她说:“他们都说你被抓了,急死我了。” “我没事了,这不是来上课了?” 陆天宇在旁边坐下问:“没事了?” “没事了!”张欣欣摇摇头。 “那就好!” 陆天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袋刚买的豆浆递给张欣欣:“请你喝的。” 张欣欣接过豆浆握在手心里,暖暖的:“谢谢!” 张欣欣用手捏着豆浆袋底部的一个角,放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咬开一个小口,再把吸管放进去吸一口,甜到心里。她从被放出来,就一直有朋友陪着她,力哥陪了她一整天带着她吃喝玩乐到处溜达散心,今天陆天宇又给她送豆浆,她感觉离开了王旭,她也不是一个人,这些给过她温暖的人,她会记一辈子,用尽一切来报答。 所有人都为张欣欣而感到高兴,除了罗子夕,她看到张欣欣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教室里,阴阳怪气地说:“哟,张欣欣藏毒被抓了还能被放出来,你可真有手段啊!” 张欣欣不理她,从书包里拿出上课要用的书。 王旭和陈成搂着走进来,他看见张欣欣,表面冷若冰霜,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从张欣欣身边走过,窒息的三秒钟,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从她身边经过。张欣欣抬头看他,他把头转向张家宇:“张家宇,你过来坐!” 张家宇听话地和他换了位置,他又独自一人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他喜欢那个位置,拄着头就能看到张欣欣。 张欣欣知道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下课她也不想出去听别人对自己的非议。可是,要来的终归是要来。 做完课间操,她一人躲在操场边的树下,想等人群散去再慢慢往教室走,可还是听到了别人的非议。 “你们知道吗?张欣欣来上学了,听说是藏毒被逮,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又被放出来了。” “还能用什么法子,跟人睡呗。” “睡谁了睡谁了?” “陈瑞啊,你们不知道吗?说是两人睡了一晚呢。” “那不就是给罗子夕戴绿帽子吗?” “这罗子夕还能忍?要是我早打死这个小骚货了。” “能不能忍都得忍,谁让陈瑞有钱呢?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张欣欣不理会这些话,默默蹲在树下,她习惯了这些非议。王旭和陈成站在一边和高一的女生聊天,他听不进陈成和女生们说了什么,耳里全是别人的非议,他眼睛不时看向张欣欣,心想:笨蛋,你倒是为自己辩解一下啊! “都怨张欣欣这个小骚货,听说她一直吊着陈瑞呢,傍上陈瑞就立刻把王旭甩了。” “你们说陈瑞看上她什么了?” “不就看上她骚吗?” “诶,你们听说没有,她妈就是跟男人跑的,听说是个香港人,妈勾引男人就有一套,女儿就更不用说了。” 张欣欣听到别人这么说柳月,她无法忍受别人这么侮辱她的妈妈。她跑上去揪着说她妈妈的那个女生的马尾:“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说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妈是鸡到处勾引男人,女儿也不是什么好货!” “啪!”张欣欣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 三四个女生揪着张欣欣打作一团。 王旭一看架势不对,拍拍陈成,让陈成去拉架。 陈成冲上去把女生们都拉开,扶起张欣欣。 “干什么呢?是想老师过来记你们过吗?”陈成大吼。 “谁让她先打我?要记过也是记她的过。”被张欣欣打的女生指着张欣欣说。 “你们造谣别人就该打,她打的算是轻的了,要是我,直接把你们打进医院。” “你有种来打啊!”女生站到陈成面前。 旁边有女生认出了张欣欣和陈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她有些尴尬,可以尴尬气势却不能输。 “不就是个富二代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就是见不惯你们这些搬弄是非造谣生事的人。” “关你p事!”女生说着转身拉着其他三人走。 “站住!”陈成揪住她的马尾,把她拉到张欣欣面前说:“跟她道歉!” “凭什么?” “就凭你们造谣生事中伤她。”陈成指着女生说。 张欣欣拉着陈成说:“算了,我们走!” 陈成转身跟着张欣欣走了。 女生低声骂了一句:“狗拿耗子!” “你再说一遍!”陈成转身指着她的脑门心说。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啪!” 女生又被陈成一巴掌扇在脸上,陈成虽然身体刚恢复,但经常运动的男生和女生的力气还是又天壤之别,女生感到脸上一阵灼热,捂着脸。 旁边的女生见势不妙,立刻拉着她说:“走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道歉!”陈成大声说。 女生不情愿地说:“对不起。” “滚蛋!” 其他几个女生拉着她跑了。 陈成看看远处的王旭,王旭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张欣欣望着陈成说:“你拉架就拉架怎么还自己动手了?” “大姐,我在帮你呀!”陈成指着远去的女生说。 “你也没必要动手啊,万一被老师看到了,你又要被记过了。” “我被记过好过你被记过吧!我都习惯了。” “今天的事,谢谢你!” “谢我干嘛?要谢谢......”陈成差点说出了王旭的名字。 “什么?” “没什么,不用谢!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收拾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嗯,我上去了。” “你先上去吧,我玩会儿再上来。” 陈成走开了,张欣欣看到了王旭,她想刚才的一切也许王旭都看在眼里了,那么那些人说的话王旭也一定听到了。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自己。 陈成走到王旭身边,王旭说:“你可以啊,女生都打。” “他们实在是太讨嫌太讨打了!” “对,打得好!” 两人击了个掌。 “她,还好吗?” “谁?张欣欣?” “你说呢?” “你觉得能好吗?公安局关了一天一夜放出来。什么人都不在身边,没家人没朋友的,来上学,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她能好吗?这陈瑞也是,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张欣欣出事他出差了。真不够哥们儿!” “他也猜不到张欣欣能出这事。” “诶,你说他跟张欣欣的事是不是真的?”陈成开玩笑地说,他相信张欣欣更相信陈瑞,但他就想刺激一下王旭,看看王旭的反应。 “你说什么呢?张欣欣怎么可能是这种人?你要连她都不相信,那你别跟她做朋友了。”王旭真急了。 陈成搂着他说:“你看你,一说到张欣欣你就急了。跟我急算什么本事?你要真在乎张欣欣,你去跟她急啊!” “你找死啊!”王旭挥着拳头去打陈成,陈成灵敏地跑开了,一路跑到教室。 王旭迅速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歪着头,看到张欣欣的侧脸,从被绑架到藏毒被抓,不过短短几天,仿佛几个月一样漫长,张欣欣好像瘦了好多,原本圆嘟嘟的脸,凹陷了进去,王旭有些心疼,可是他无能为力。就像刚才,他想上去帮张欣欣可是他不能,只能听着那些谣言传来传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欣欣被别人欺负,只能看着朋友替她出头,他能做的,只是离她远一些,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