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穿成妯娌:王妃皇后又闯祸了》 第1章 以下犯上,必须严惩! 祁国。 尚书府。 午后时分,庭院中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吹过的秋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右院偏房,屋内春光旖旎,一对男女正忘我的纠缠在一起,如痴如醉。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一伙人涌入屋内。 “哎哟,这青天白日的,二小姐做出这种有伤风化之事,如何对得起陈公子啊?” 领头的老嬷嬷掩饰住唇边的讥讽与得意,同时偷瞄一旁的俊美男子神色, “陈公子啊,您看这......” 俊美男子看着床上仍旧纠缠在一起的男女,面露鄙夷与嫌恶,“简直不知廉耻!还不快把他们分开?!” 家丁们把上方的精瘦男子掀翻在地,待看清女子面容后老嬷嬷忽然怪叫一声, “怎么会是你?二小姐呢?” “春桃?”俊美男子也认出了床上之人,是三小姐身边的婢女, “这是何意?” 他目光移向老嬷嬷,面露不悦。 老嬷嬷吓得脸色煞白,“老奴也不知晓啊,送来的明明是——” “是谁?是我吗?” 一道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衣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门边, 少女身姿纤细,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如玉雕。 她眸光一扫,老嬷嬷随即惊得瞪大了眼, “二小姐?你、你是如何逃脱的?” 姜鱼心底冷笑,上一秒穿越,下一秒就有人骗她喝加了料的羹汤,若不是她精通药理,怕是已经着了道了。 她快步上前,抬手甩了老嬷嬷一个巴掌。 “大胆刁奴,竟敢谋害主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她虽看着瘦小,力气却很大,这一巴掌下去,老嬷嬷牙都被打松动了。 “你!你与人私通不说,还敢打我,夫人定不会轻饶了你!” 老嬷嬷惊慌失措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说着便要去找夫人告状。 姜鱼轻哼一声,手一挥,“抓住她!” 门外闪出几个家丁,上去就给老嬷嬷按在了地上, 老嬷嬷奋力挣扎,“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夫人身边的人,二小姐你好大的胆子!” “我管你是谁的人,今日你妄图加害我证据确凿,此番不收拾你等,当真以为连你这老刁奴都能骑在我头上了?” 她冷声吩咐众人,“把这老刁奴还有屋内那两个都给我绑了!” 几名家丁应了声便开始行动,此时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丫鬟婆子。 “慢着!”那俊美男子忽然出声。 姜鱼侧眸,微不悦,“我处置家奴,陈公子也要插手吗?” 面前的俊美男子便是御史家公子陈商序,原主自小倾慕于他,全京城皆知。 两家在去年百花宴上给他俩定下亲事,可这陈商序却始终不情不愿,他觉得姜鱼为庶出,配不上他。 陈商序微拧着眉扫了她一眼,冷淡道:“我们既有婚约,你的所作所为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且今日之事不宜闹大,若传扬出去对你我的名声皆有影响,你既无恙又何须咄咄逼人呢?”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言语间甚至带着几分责备。 未婚妻被人陷害险些丢了清白,他非但不心疼反而在这里指责她咄咄逼人。 想来是原主从前卑微惯了,对他的话一向唯命是从,才会被他如此轻视。 “呵!” 姜鱼冷笑出声,“陈公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因现在被谋害的人不是你,你才能如此轻松,他日祸临已身之时,我希望你还能像今天这样轻描淡写。” 她说完便领着人要走,陈商序见状忙抓住她手腕,怒道: “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想如何折腾我也不管,可春桃是茉晚的婢女,你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要把茉晚也拉下水?” 三小姐姜茉晚为尚书夫人所出,她知书达理,温婉娴静,京城里倾慕她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陈商序。 可他现在竟当着姜鱼的面公然维护姜茉晚,未免也太不把她这个未婚妻当回事了。 姜鱼用力甩开他的手,“要当舔狗你自己当,别拉着我!” “今天你是怎么‘恰好’出现在这里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和姜茉晚是如何约定的我也懒得管,想退亲退便是了,但你们用这种毁人清白的手段未免太下作了些!” “你休要胡言,我与茉晚我们——” 被当众拆穿的陈商序有些难堪,正欲解释,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下朝回来的姜承远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被小女儿姜茉晚领来了右院。 她说:“陈公子不知因何事与二姐姐争执不休,爹爹还是快些过去瞧瞧吧。” 姜茉晚一路上都在暗暗期待接下来的好戏,可等到了右院才发现事情发展竟与她想象得不一样..... 她被眼前的情形惊得险些跌坐在地,“春桃?李嬷嬷?你们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春桃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奴婢被二小姐的人打晕,醒来便是如此了.....小姐要为奴婢做主啊......” “二小姐她性情暴戾,对奴婢们动辄打骂就算了,老奴在夫人跟前伺候多年,她竟连老奴也打……”李嬷嬷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 姜茉晚满眼痛心地看向姜鱼,“李嬷嬷是母亲的陪嫁,春桃又与我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她们虽只是奴婢,也不能任由你这般随意践踏啊!” 此话一出,便把姜鱼欺辱打骂下人的罪名全都给坐实了。 姜承远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们姐妹之间纵有不和,也不应该做出这种有伤风化之事,简直把尚书府的脸都丢光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姜鱼面色平静,脊背挺直,“那盅加了媚药的羹汤是春桃送来的,此男子也是李嬷嬷事先安排好的,她们本想趁我药性发作让此男子毁了我的清白,而我只是顺水推舟让他们自食恶果,我何错之有?”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搜一搜春桃的住处,要不然直接将他们送官查办,严刑拷问之下我就不信她们不招,敢陷害主子,看她们是不是长了十个脑袋!” 一听要送官,春桃和李嬷嬷等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哭声都止住了。 “此乃我尚书府家事,何至于闹得人尽皆知?”姜茉晚有些着急。 姜鱼挑眉,“怎么就不至于了?以下犯上可是重罪,必须严惩!” “三妹妹如此包庇,难不成是怕她们受不了酷刑把你供出来吗?” 第2章 我要和他退亲 姜茉晚顿时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来,“二姐姐怎不知好歹呢?此事有关你的名节,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啊!” “名节算个屁!”姜鱼轻嗤一声,“别人要怎么说便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今日不惩治这几个刁奴,尚书府将永无宁日!” 姜鱼一副不肯退让的模样,眼前这几个人虽说只是受人指使,但今日若不杀鸡儆猴,又如何能让其他人忌惮? “小鱼说得有几分道理,若真是他们胆敢陷害主子,那便是罪不容诛,我姜家绝不允许有这样包藏祸心的下人存在!”姜承远沉声道。 李嬷嬷此时早已没了开始捉奸时的嚣张气焰,急得直磕头, “老爷明鉴啊,老奴绝不敢陷害主子,此事都是因为春桃与那李三有私情,与老奴无关呐!” “你!你胡说!”春桃红着眼睛满脸惊愕地看向李嬷嬷。 “春桃!”姜茉晚打断道:“出了这种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姐,奴婢……”春桃满眼委屈和不甘,明明是她指使自己来陷害二小姐的啊…… “行了行了,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 姜承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将这几人各打三十大板,逐出府去!” “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要事与你说。”他对姜鱼道。 姜鱼:? 书房里, “什么?您说我揭了皇榜?!” 姜鱼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姜承远这个消息惊得直接跳了起来。 她看着摆放在面前写着‘寻医问药’的黄色绸布,满脸错愕,她接收到的原主记忆虽说不算完整,但也清楚知道原主就是个小废物,干啥啥不行的那种。 连藿香跟薄荷都分不清的人她竟敢去揭皇榜? 怕不是嫌命长。 “我也不愿相信这是你做的,可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这么丑的字迹除了你还能有谁?” 姜承远仰头灌了杯茶,神情凝重,“姜家这次恐怕都会受你牵连……” 姜鱼:…… 她目光下移,果然看到歪歪扭扭的‘姜鱼’两个字,确实够丑! “不至于,不至于。” 姜鱼为他重新蓄满茶水,笑得有些狗腿,“爹您在朝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不会把您怎么样的。” “最多就是抄家流放。” 姜承远:我谢谢你! “你还有心思耍贫嘴!你说你自小喜欢舞刀弄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就算了,现在竟妄想去凉州医治瘟疫,你是活够了想拉着姜家与你陪葬吗?”姜承远气得抓起手边的镇纸想打她,又担心把她砸死,于是又重重放下。 砰的一声响把姜鱼吓了个激灵, “……爹您消消气,这皇榜不想揭也揭了,您跟我发脾气也没用,不如爹去向皇上求求情,就说是一时失误,叫皇上不要怪罪可好?!” “好个屁!君无戏言,你知道什么叫欺君之罪吗?!”姜承远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横飞,显然被气得不轻。 姜鱼偷偷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那怎么办?可有补救之法?” 她虽主修的医药学,可她也只是个半吊子的实习医生,面对古代瘟疫并没有多少把握,搞不好还容易把小命搭进去。 这次真是被原主给坑了。 姜承远重重叹了口气,“明日你随我进宫见驾,到时见机行事吧!” “是,不过我有件事想和爹商议。” “有什么事等明日解决完皇榜之事再说!” “不行,我很急!” “……” 姜承远强压着怒意看她,“什么事?” “我要与那陈商序退亲!”姜鱼面色平静道。 “退亲?之前是谁成日哭着闹着要嫁的?现在依了你的意思,你又反悔了?” “你当这是儿戏吗?”姜承远觉得自己迟早都要被这个女儿给气死。 姜鱼抿了抿嘴角,“女儿从前年幼不懂情爱,现如今长大了才觉得自己跟陈公子并不匹配,所以……” “你也知道你配不上他?” “明明是他配不上我……”姜鱼小声嘟囔。 “脸皮真厚!” “爹,女儿并非一时任性,这亲事非退不可的!”姜鱼认真道。 “为何?你不是非他陈商序不嫁吗?” 姜鱼撇撇嘴,“今日之事爹还看不出来么,那陈商序与姜茉晚他们里应外合,目的就是为了退亲,待明日皇榜之事皇上怪罪下来,陈家那边便有了借口,到时我们就会变得十分被动,反正都是要退亲,为何不能我们主动?” 姜承远略一思索,觉得她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下午便带着礼品去了御史府,回来时灰头土脸的,礼品也没送出去。 不过事倒是办成了。 御史府。 “这姜尚书也不知唱的哪出,三番两次要结亲的是他,现在退婚的也是他,简直不知所谓!”陈御史被气得脸色铁青。 御史夫人却是高兴的很,“哎呀,老爷何必动怒呢,那姜家二小姐样貌虽生得不差,可她生母只是个妾室,而那姜尚书现也不得皇上重视,这姜二小姐与我们序儿相差太大,退了是好事!” “这倒也是……” * 隔天天还没亮,姜鱼就被姜承远薅了起来。 她睡眼朦胧被拎上马车,抱着软垫倒头接着睡。 再睁眼,已经到了宫门外。 宫墙巍峨,守卫森严。 姜鱼跟在姜承远身后穿过一道道宫门,忍不住偷瞄两旁。 第一次进宫面圣,好刺激! 姜鱼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回到古代上早朝,要是闺蜜林初夏知道了还不得惊掉下巴! 想到这里,姜鱼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穿越到这里,当真是好寂寞啊…… 正暗自伤感着,面前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她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姜承远后背。 “哎哟,爹你怎么忽然停了?” 姜鱼捂着鼻子,一脸埋冤。 姜承远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这是去上朝的路。” “那走啊。” “我独自去即可,你就随这位公公去等候通传,切勿乱跑!” “我不用去上朝吗?”姜鱼不明所以。 第3章 死丫头屁股这么翘! 姜承远瞥她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她看懂了。 他说:你不配!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太监领着她往一处偏殿去,穿过几道宫墙,迎面遇到抬着轿辇的太监和宫女,轿辇上端坐着一个装扮华贵的女子,想来便是皇上的妃嫔了。 领路的太监连忙垂头立在一侧,等他们经过。 姜鱼学着他的样子,躬身而立。 轿辇经过面前时,她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却恰好对上一双杏眸。 四目相对,姜鱼呆住了,脑袋嗡地一声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轿辇上的女子竟长得和她闺蜜林初夏一模一样,就连眼角的泪痣都如出一辙。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她也穿越了? 姜鱼目光殷切,内心惴惴不安。 而轿辇上的女子只是神情略带疑惑,她轻轻抬手,一行人便停住了, “她是何人?”她轻声询问。 身旁的太监立刻恭敬道:“回娘娘的话,这位是姜尚书家的二小姐。” 女子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示意众人继续前行。 直到轿辇消失在视线里,姜鱼才皱了皱眉。 是她吗? “这位是珍妃娘娘,姜姑娘这边请~”小太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被带到一个偏殿,殿内布局恢弘大气,萦绕着淡淡熏香。 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糕点,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想吃又担心被姜承远责骂。 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期间她无数次回想起方才见到的珍妃娘娘以及林初夏,脑袋里乱哄哄的。 “皇上驾到!” 直到太监尖细阴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姜鱼才回过神来。 “臣女参见皇上!” 她伏在地上,一抹明黄色身影自面前经过。 “平身。”良久后皇帝才淡声开口。 姜鱼起身,抬头望去,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吓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你便是揭下皇榜之人?”皇上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皇上比她想象中年轻,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生得倒是俊美非凡,单就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帝王之气,也叫人心生畏惧。 正发愣时,手臂传来痛感,姜鱼疼的直抽气,“爹你干嘛掐我?” 姜承远急得脸都涨红了,“皇上问话呢!” “回皇上,是臣女......揭的皇榜。”她想说不是。 皇上点点头,又询问了几句之后命她给几名老太监当场诊脉,此举是为了验证她的医术,稍有差池便是欺君之罪。 姜承远在一旁急得直抹汗,多次想开口解释都被皇上眼神制止了。 幸好姜鱼稳定发挥,没有出什么纰漏。 皇上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命她三日后随璃王一同去凉州治理疫症。 “你是何时偷学的医术?我怎么从未听下人说过?”从偏殿出来,姜承远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问这问那。 姜鱼脑袋有些乱,随口敷衍道:“就是看了几本医书而已,可能我天赋异禀吧。” 姜承远:...... 出宫门时,父女二人被拦了下来。 “姜尚书姜姑娘请留步。” 一个宫女上前行了一礼,“我家娘娘与令千金一见如故,特派奴婢前来请姜姑娘过去一叙。” 姜承远疑惑皱眉,“你家娘娘?是哪位娘娘?” 小宫女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家主子是珍妃娘娘。” 闻言姜鱼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珍妃娘娘...... 华阳宫内, 姜鱼进门时,珍妃正赤着脚歪在小榻上悠哉悠哉地吃葡萄。 她缓步上前,“珍妃娘娘唤我来所为何事?” 珍妃摆摆手,屏退服侍的宫女太监,随后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些,让本宫好好瞧瞧。” 姜鱼走近了些。 “再近点。” 她又上前两步,与珍妃面对面,那张与林初夏一模一样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对视了两秒,对方忽然抬手捏住她脸颊往上提,“姜小鱼,你怎么瘦了?” 珍妃看着她,杏眸里盛满笑意,语气神态都和林初夏一般无二。 确认过眼神,是同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林妹妹。 姜鱼拍开她的手,在她旁边位置坐下,“你刚才装不认识我,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林初夏轻笑一声,“方才人多眼杂,我这不是一回来立马就找你了么?” 凭借着两人多年的默契,第一眼她们便认出了对方。 能在异世重逢,着实不易。 林初夏吩咐宫人备好酒菜,与姜鱼关起门来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林初夏拉着姜鱼的手忧心忡忡道:“别去凉州治什么瘟疫了,我怕你一不小心死外头,你就留在宫里陪我好不好?” 姜鱼摇摇头,“我已经答应皇上了,这时候反悔死得更快。” 眼下可不比从前,身处封建皇权社会,生死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 林初夏急得直接站了起来,“我去和皇上说!” 姜鱼手一伸,把她重新按回座位上,“后宫不得干政。” “放心吧,我虽然医术不精,但保命能力还是有的。” “倒是你在宫里要小心谨慎一些,听说皇上还没立后,后宫竞争激烈,宫斗剧总看过吧?” 林初夏撇撇嘴,“其实没那么夸张.....” 这时,门外有宫女求见, “娘娘,皇上召见。” 林初夏不情不愿地随宫女走了。 姜鱼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外出这么久,不知道尚书府有没有派人来寻她。 她踉跄着出了宫门,方才喝了不少酒,此时夜风一吹,只觉得头晕目眩,脚步虚浮。 不小心撞上一人,映入眼帘的月白色衣摆,触感丝滑还带着些许甜香。 姜鱼一把扯住其手臂,“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害得我好找。” 那人似挣扎了下,不过很快被姜鱼双臂环住腰身按到一旁的假山上,她的手顺势伸到后面摸他屁股, 边摸嘴里边嘟囔,“死丫头屁股这么翘,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臀了?” 第4章 璃王的屁股你都敢摸! 林初夏回宫发现姜鱼不见了,询问宫女才知道她竟被璃王带走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们好生看着她吗?” 这个璃王林初夏并未见过,只听说此人手握重权,性情暴戾,他麾下的赤羽卫更是骁勇善战,曾为大祁立下不少战功。 那么,小鱼又是如何惹到他的…… “娘娘恕罪,奴婢等一直都有按娘娘的吩咐看着姜姑娘,是姜姑娘说想出去透透气,结果才出了宫门就遇到了璃王……” “奴婢等阻拦不及,还请娘娘责罚!” 林初夏拧着眉,“你们可知姜姑娘被带去了哪里?” “璃王带着姜姑娘并未往出宫的方向去,奴婢猜测他们可能是去了璃王在宫内的居所,椒香殿。” 林初夏站起身,“传令摆驾椒香殿,云锦你去皇上那边通传一声。” “是。” …… 林初夏风风火火往这边赶时,姜鱼正被人按在长凳上打板子。 一板子下去,痛得她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酒也醒了一大半。 “啊!!” “你们是什么人?!啊!!” “璃王殿下都敢轻薄,这板子挨得不亏!”侍卫洛风环着双臂在一旁监刑,想起自家王爷被调戏的场景他就忍俊不禁。 万年不开花的老树竟也有今天…… 而被调戏的正主此时正端坐在主位上端着杯盏慢悠悠喝茶。 “本王被轻薄,你好像很开心。” 他语气凉凉的,洛风被吓得寒毛直竖,“属下不敢!” “待会自己领十个板子。” “属下真的没有开心!王爷明鉴啊!” “二十个!” 洛风哭丧着脸,“是.....” 又是几个板子下去,姜鱼喊的嗓子都哑了。 “不就是摸了下屁股吗?又没少块肉!” “都说了认错人了,啊!!至于吗?至于吗?!” “啊!!你这小心眼的狗东西!!!” 她叫得凄惨无比,毕竟是这么漂亮的姑娘,难免叫人心生怜悯,洛风犹豫着看向自家主子, “王爷,还要继续吗?” 璃王眼皮都没抬一下,“再加一条,辱骂本王。” “是!继续打!”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了!!!啊!!!” “住手!!”林初夏匆匆赶到,“王爷切莫再打了,这姜家千金身子娇弱,再打下去恐出人命啊!” 姜鱼泪眼汪汪看过去,“林妹妹救我……呜呜呜我屁股好痛......” 璃王放下杯盏,懒懒抬眸,“此人先前冒犯于我,既她与珍妃相熟,那本王亦可网开一面。” 林初夏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个璃王竟这么好说话,她刚要松一口气,又听到璃王朝手下吩咐道:“再打十个板子便放了她吧。” 什么?再打十个板子? 姜鱼险些晕过去,方才已经打了十个板子,她屁股都要开花了,再来一次,怕是小命都得交代了。 她急了,“还要继续打?!你是畜——” 后面的话没能骂出口,林初夏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姜姑娘虽有冒犯之处,可这只是误会一场,王爷将人掳走又动用私刑,本就于理不合!” “现在罚也罚了,打也打了,若王爷仍有余怒未消,本宫愿替她受罚!” 林初夏看着柔弱,目光却尤为坚定。 她像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横在姜鱼和璃王中间,说不感动是假的,姜鱼咬了咬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屁股是我摸的,你要打就打我!” “废话,珍妃娘娘千金之躯又岂能替你受罚?”璃王声音里透着几分嘲弄。 姜鱼被气得险些吐血。 璃王半倚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道:“行刑之地污秽,珍妃还是移步别处吧,行完刑本王自会将人送回你那里。” 洛风做了个请的手势,“珍妃娘娘,请回吧!” 林初夏后退半步,握住姜鱼的手,“小鱼不走,本宫也不走。” 璃王见状,哼笑出声,“本王竟不知,久居深宫的珍妃娘娘和这位尚书之女交情竟如此之深,此女当真值得你这般维护?” 林初夏没说话,握着姜鱼的手紧了紧。 僵持之际,太监阴柔的声音响起,“璃王殿下!” 是皇上身边的赵公公,他迈着小碎步上前向璃王行了个礼,笑道:“王爷这里好生热闹啊。” 璃王挑眉,“什么事还劳烦赵公公亲自跑一趟?” 赵公公摆摆手道:“嗨,皇上就是叫咱家来给王爷带句话。” “皇兄叫你带什么话?” “陛下说这位姜姑娘她医术精湛,仁心仁术,故而皇上派她随王爷一同前往凉州医治瘟疫。” “派她去医治瘟疫?”璃王目光落在姜鱼身上,面露不屑,“她行吗?” 赵公公笑容和善,“行不行,到了凉州王爷便知。” 有了皇上作保,璃王也不好继续对姜鱼用刑,而此时宫门早已落锁,姜鱼便随林初夏一起回到了她的寝殿里。 华阳宫寝殿, 姜鱼病恹恹地趴在榻上,林初夏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为她涂抹药膏,“这个璃王是皇上的六皇弟,皇子里年纪最小,也是最有本事的一个,他向来行事乖张,从不近女色,外面都传他好男风,他的屁股你都敢摸,你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姜鱼呸了声,“什么狗屁璃王,死基佬,以后要是落在我手里,我......嘶......你轻点......” 林初夏面带愁容,“过几天你就要同他一起出发去凉州了,你可得收敛一些别再惹他,小命要紧知不知道?” 姜鱼:“......哦!” 隔天用过早膳,姜鱼坐着林初夏给她安排的马车出了宫,还贴心地给她包袱里塞了好些疗伤圣药和医学典籍。 马车行至尚书府门口,恰好撞见准备出门游玩赏花的姜茉晚,与她一起的还有几名世家小姐。 “宫里娘娘的鸾驾亲自送她回府,茉晚这位庶姐好大的派头啊!”一名世家小姐道。 另一名小姐掩唇讥笑,“我可听说,昨晚这小庶女胆大包天轻薄了璃王殿下,还被打了板子呢!” “璃王殿下何许人也,也是她一个庶女能觊觎的?” “哈哈现在宫内外都传开了,尚书府小姐投怀送抱不成,反被璃王殿下当众打了板子,可笑死人了!” 周围的议论与嘲弄让姜茉晚倍感屈辱,“和她那个水性杨花的娘一样不知廉耻,成日就想着攀龙附凤,简直把我们尚书府的脸都丢光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在场众人以及刚刚被扶下马车的姜鱼都听到了, 姜鱼冷着一张脸,一瘸一拐走上前与姜茉晚对视,“你再说一遍,谁把尚书府的脸都丢光了?” 第5章 让她尝尝体内游针的滋味! 对上姜鱼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没来由的,姜茉晚感到一丝压迫感。 她不禁心里打鼓,这野丫头什么时候气场变这么强了? 可她作为嫡女,又有这么多世家小姐看着,她还是稳住了,“我说你品行不端,朝三暮四,与陈公子有婚约还跟下人勾勾搭搭,现在又——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姜鱼一巴掌打断了。 啪一声脆响,周围的世家小姐们纷纷噤了声。 “姜鱼你敢打我?!”姜茉晚捂着半边脸满眼难以置信。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唆使下人陷害我,又和陈商序串通一气想败坏我的名声!你难道不该打吗?” “我没做过,你污蔑我!” 姜鱼摩挲着指尖,眼神不屑,“今日只是对你施以小惩,我在京中这几日劝你安分一些,再来招惹我,你死定了!” 她说完没再理会门口众人,抬脚进了门。 “我才不怕你!今日你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姜茉晚瞪着她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姜鱼走后,外面只剩下姜茉晚和几位世家小姐,再就是围观的百姓。 几位世家小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纷纷告辞离开了。 夜晚,姜鱼用过晚膳之后,在房内收拾行囊。 她把林初夏送的药品和书籍放到一个小布包里,贴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张嬷嬷给她准备了些御寒的衣物以及一些零嘴小食把箱子塞得满满的。 “凉州那边瘟疫泛滥,据说死了好些人,小姐此行可得谨慎着些,切记保重自身呐!” 张嬷嬷是原主生母得陪嫁丫鬟,生母过世后一直都是张嬷嬷在身边照顾原主,张嬷嬷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姜鱼把布包系在腰间,左右调整了下后正要说什么,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尚书夫人阮氏带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闯了进来,姜茉晚跟在阮氏身侧。 “把这小贱人给我拿下!”阮氏一声令下,嬷嬷们立刻上前来抓姜鱼。 “你们做什么?!不要动我家小姐!”张嬷嬷慌忙去拦,却被其中一个嬷嬷踹倒在地,她捂着肚子疼的久久无法起身。 姜茉晚冷哼一声,“抓住这老东西,免得她去找爹爹告状。” 几个嬷嬷逼近,姜鱼冷眼扫向众人,“你们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都不要命了吗?!” 嬷嬷们动作一顿,想起李嬷嬷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惨况,不由得开始犹豫起来。 阮氏在桌边坐下,轻嗤一声,“一个命不久矣的贱丫头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把你们给唬住了?” “爹就算怪罪下来也有母亲担着,你们怕什么?”姜茉晚在一旁皱眉催促。 当家主母都发话了,几个嬷嬷也不再犹豫,纷纷朝姜鱼扑过去。 姜鱼眉目一凛,抬脚踹飞面前的嬷嬷,同时抓起桌上的花瓶朝另一人砸去,屋内顿时乱作一团,惨叫声伴随着打砸声交织再一起。 她身形灵巧得像条鱼,几个嬷嬷手忙脚乱都无法抓住她。 再一次躲过嬷嬷们的围堵,她抬脚便朝门口奔去, “抓住她,别让她逃了!”姜茉晚在身后大喊。 就在即将踏出房门之时,一个茶杯击中了她的小腿, 姜鱼只感觉腿一软,人便倒了下去, 身后立刻有人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压着跪下。 姜茉晚上前甩了她一个巴掌,“还妄想跑出去找爹告状吗?” 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姜鱼瞪着几人,若不是身上有伤,她肯定逃了。 “老爷服用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今晚就是闹出再大的动静他也不会知晓。” 阮氏伸手在她胳膊上用力拧了一把,“你这小贱人,李嬷嬷的帐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居然敢欺负到晚晚头上了,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姜鱼疼的脸色发白,咬牙道:“我已领了皇命去凉州诊治瘟疫,你们敢动我,便是违逆圣意。” 闻言阮氏掩唇咯咯笑了起来,“违逆圣意的事我可不会做,更何况去了凉州你便是死路一条,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母亲,她今日害我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您可不能轻饶了她啊!”姜茉晚有些着急。 阮氏慈爱地摸了摸姜茉晚的头,“晚晚放心,欺负我宝贝女儿的人怎可轻饶?” 话音落,一旁的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展开里面别着一根根银针。 银针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寒芒,叫人不寒而栗。 靠!容嬷嬷啊你! 姜鱼心底一阵胆寒,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按住她,把这几根针给我刺入她体内,我要让她尝尝体内游针的滋味!”阮氏冷声道。 “这个方法好,既能惩罚她,旁人也瞧不出她有任何外伤。”姜茉晚在一旁拍手叫好。 姜鱼被牢牢按着,还未震等她惊完,嬷嬷手里的银针便已经刺破她白嫩的手臂,银针逐渐没入皮肉里,直至消失不见,期间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皮肤仍旧光洁细腻。 小臂传来钻心刺痛却远远比不上心底的恐惧, 这一对天杀的母女,竟恶毒到了这种地步!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身子用力向后一倒, 摆脱肩膀上的钳制后,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脚朝两个嬷嬷腰窝踹去, “特么的,和你们这些毒妇拼了!” 她们似没想到姜鱼还能挣扎,被踹倒的两个嬷嬷捂着侧腰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其他人见状立刻上前来抓她。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惨叫,紧接着两名家丁摔进屋内, 姜鱼扭头看去,却见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立在门外,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我奉璃王殿下之命来带姜姑娘走。” 男子扫了眼屋内众人,面露疑惑,“你们这是在干嘛?” 是他! 璃王身边的侍卫,洛风! 阮氏一听是璃王的人,态度立马和善了几分,“不知王爷这么晚要带小女去往何处?” 洛风闻言态度顿时冷了下来,“事关重大,夫人慎言。” 阮氏碰了一鼻子灰,有些难堪,也没敢继续问下去,只能看着洛风把姜鱼带走。 洛风带着她走的后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姜鱼四处看了看,停在车边没动,“你要带我去哪?” 第6章 要我和他假扮夫妻? “到了你就知道了。”洛风伸手想把她扶上去。 姜鱼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眉头微皱,“你不说去哪我便回了。” 她说完扭头便要走。 “哎!你怎么——”洛风一个闪身试图挡住她的去路。 可就在姜鱼转身的瞬间,轿子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对准姜鱼后颈重重一劈,紧接着她两眼一翻,晕了。 洛风眼疾手快将人接住,步子一抬上了马车。 “还得是您啊,王爷!”洛风将人安顿在一边,笑得十分狗腿。 “废物,这么点事磨蹭这么久。” “王爷有所不知啊,属下翻墙进去时,正好赶上这尚书府的当家主母在对姜姑娘用刑。”洛风将方才看到的一幕向璃王讲述了一遍。 “要说这姜姑娘也是个烈性子,屋子里给砸了一通不说,那几个嬷嬷都被她给踹翻了!” 璃王听着他的描述,眸光落在姜鱼身上,“后宅争斗屡见不鲜,再烈性又如何,还不是弄得一身伤。” 洛风却不认同,“王爷此言差矣,姜姑娘虽看着狼狈,可她并没受什么伤,身上最重的伤还是拜您所赐呀!” 璃王冷冷瞥他一眼,“滚出去驾车!” “是!” 察觉到自己又说错话,洛风一溜烟跑了。 马车在夜色的笼罩下,摇晃着朝城门的方向而去。 姜鱼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城几十里了。 她揉着后颈支起身子,视线在马车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闭目养神的男人脸上,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冷白皮,五官俊挺,骨相优越,眉眼间矜贵淡雅中又透着一股高不可攀的邪气。 他便是当今璃王,裴淮。 “你看够了吗?”裴淮忽然睁开眼,眸光冷冷扫过来,眼神嫌弃。 呸,这个死基佬! 姜鱼翻了个白眼,想坐起来,可屁股刚碰到小榻就疼得她直皱眉,于是只好趴着, “王爷此行要带我去哪里?”她仰头看向裴淮。 少女身姿曲线曼妙,肩膀瘦削单薄,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臀部圆润挺翘...... 蓦然想到那晚撞进怀里的一团柔软,以及那双不安分的小手...... 裴淮喉结滚动了下,将视线移向别处。 良久后才吐出两个字,“凉州。” 姜鱼疑惑,“不是三日后启程么?为何如此着急?” 她掀开一侧的小窗朝外望去,并未看到身后跟有任何随行。 只身上路,连随从都没带,这璃王到底搞什么鬼? 而裴淮却并不准备与她多做解释,只淡声道:“本王自有安排,你无需多言。” 姜鱼撇撇嘴,不说便不说,左右他也不能把自己给卖了。 她伸手想从桌上拿块糕点吃,马车忽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她本就身体向外倾斜,直接一个重心不稳翻了出去,情急之下她本能向前抓去, 只听撕拉一声,是布匹锦缎撕裂的声响。 “吁~!”洛风稳住马,朝里面喊道:“是有野兔跑过惊扰了马匹,王爷可有受伤?” “无碍,继续走。”裴淮沉声道。 洛风应了声,马车继续行进。 而车内,姜鱼被裴淮掐着脖子压在马车壁上, 她一只手抓着裴淮手臂,另一只手里攥着半截布料, 她被卡得有些喘不过气,“对、对不起,你冷静点!” 而裴淮外衣袖口被整个拽了下来,露出缝合处的线头,随着他的动作飘了飘, 他盯着姜鱼,俊脸上满是怒容,“你又想趁机轻薄本王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姜鱼心中叫苦不迭, “事发突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帮你补好,你快点松、松开!” 裴淮冷哼一声,将她甩到小榻上,自己则坐得离她远远的,仿佛姜鱼是什么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你最好老实一点!” 姜鱼揉着脖子瞪他,昨晚才被打了后颈,到现在还疼着,现在又被掐脖子,这狗东西专门克她的吧! 看他用锦帕擦手的样子,姜鱼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翻了个身,掏出医书细细翻看起来,当务之急是找个法子能把体内的银针取出来。 那对恶毒母女,等回了京城再好好收拾她们! 马车摇摇晃晃,不多时,她便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马车停在一家驿馆门口,店里飘出饭菜香勾得姜鱼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才记起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洛风推门朝她道:“姜姑娘,我们今晚在这里歇下,王爷已经进去了。” 姜鱼跟随洛风进了驿馆,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 用过晚膳,又简单洗漱了一番,正要歇下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叩叩! 姜鱼打开门,看到立在门外的洛风,手里拿着白日里被她撕烂的外衫, “王爷让我把这件外衫交给姜姑娘,说明日启程之前必须复原。”洛风说着朝她嘿嘿笑道:“姜姑娘跟王爷在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还把外衫都撕烂了?” 姜鱼黑着脸接过来,然后横了他一眼,“江湖上的事少打听。” 说完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 次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几人便又启程了。 裴淮看过她修补好的外衫,不禁皱了皱眉,“针脚如此丑陋粗糙,你没学过针织女红吗?” 姜鱼在榻上给自己垫了床棉被,又细细铺平整,“王爷要求如此之高,怎不叫京城的绣娘来给您补衣裳?” 裴淮轻哼一声,“牙尖嘴利。” “王爷过奖了。” 就他之前对她做的种种恶行,她没在衣服里藏根针就算他走运了,还嫌她缝补的不够好看,呸! 此去凉州还有一日路程,中途停下歇息时,洛风向她讲了他们的计划。 “什么?要我和他假扮夫妻?”姜鱼险些被水呛到,“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洛风神情郑重,“凉州实际情况复杂,王爷与赈灾队伍会分头行动,为了掩人耳目,所以需要姜姑娘配合一下。” 姜鱼听得眉头紧皱,先前她还奇怪地方爆发瘟疫怎还需要一个王爷亲自前去,现在看来他是另有目的。 “我只答应来救治瘟疫,至于你们的行动,并不在我的职责范畴内,况且其中危险都是未知......” 裴淮擦拭佩剑的动作一顿,朝她看过来,“你这是不愿意了?” 第7章 凉州封城了,你们回吧! 这还用问吗? 他们二人一声不吭将她掳走,到了凉州城外才把计划说与她听,根本就没给她考虑的余地。 如此被动,让姜鱼很不爽。 “你若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强人所难。”裴淮又道。 姜鱼一愣,“王爷可以放我回去?” 闻言裴淮俊脸上露出一抹残忍之色,“既已无用,杀了便是。” 姜鱼:...... 动不动就杀,杀你个头! “现在有两条路给姜姑娘选,要么配合行事,要么待本王回京给尚书府发阵亡抚恤金。” 这特么叫两条路? 姜鱼有种被绑上贼船的无力感,此时此刻,她根本没得选。 “王爷能保证我的安全么?”她咬了咬唇道。 “不能。” 姜鱼:...... 他甚至不愿意撒个谎骗骗她。 这个狗东西。 “不过你若是能乖乖听话,本王可将你体内银针取出。”裴淮幽幽道。 姜鱼诧异抬眸,他竟能看出她体内有银针? 她近来翻遍了医书,都没找到令她满意的破解之法,医书上对于体内游针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可割肉取针。 叫她把血肉生生割开,那得有多疼啊,姜鱼不敢想。 而那银针在她血肉里穿刺,整条手臂又疼又麻,十分折磨人。 “如何取针?”她问。 “本王自有法子。” 姜鱼默了默,道:“我可以尽量配合你们行事,不过你要先为我取出银针。” “可以。” ...... “脱!” “啊?” 姜鱼刚上马车,就被他没来由的一声命令搞得不知所措,她怔怔看向裴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脱,脱你妹啊! 见她没动,裴淮眉目扬起一抹微嘲,“姜姑娘平日里不是色胆包天吗?怎现在倒扭捏起来了?” 呸! 你特么才色胆包天! 她将脸偏向一旁,慢吞吞将衣衫拉下,露出左臂。 细嫩白皙的肌肤展露在面前,那种独属于少女的幽香萦绕在鼻尖,宛如月下的桂花,温暖又勾魂,让人止不住的心神荡漾。 裴淮感觉呼吸有些凌乱,血液在一瞬间倒流向某处。 他稳了稳心神,视线扫过小臂处那抹殷红的朱砂,指尖在她手臂上摩挲着,通过指腹按压来查看银针走向。 那根银针已存在体内数日,此时皮肤虽仍旧光洁细腻,可内里早已被刺得千疮百孔,若不及时取出,不论是向上刺破脖颈,或是向下触及心房,都将是死路一条,而此种死法外人轻易无法看出端倪,也只会将其归结为暴毙。 施以此刑之人用心,当真险恶。 “看来姜姑娘与府内女眷相处并不愉快。”裴淮不冷不热道。 这不是废话么? 姜鱼没好气,“没想到璃王殿下竟和市井妇人一样八卦!” 待她回去京城,定要找那对母女报游针之仇! 此番她所受的痛苦,要在她们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似察觉到她的心思一般,裴淮淡淡瞥她一眼,眼底似有几分不屑,“那尚书夫人阮氏是首辅嫡女,她的父亲阮首辅权倾朝野,连本王都要忌惮三分,况且他还有个战功赫赫的女儿在朝为将,就凭你一个区区庶女如何与之抗衡?” 阮首辅的幺女阮星临是大祁的第一位女将军,她十六岁便挂帅出征,转眼过去两年,已为大祁立下不少战功,就连朝中许多老将都自愧不如。 裴淮这一番话,像一盆冷水,给姜鱼浇了个透心凉。 她握紧拳头,“那又如何?阮氏不光加害我,她还害死了我母亲,此仇......嘶.......” 她话没说完,裴淮突然紧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另一只手掌心发力,姜鱼只觉得一股刚强霸道之力生生拉扯着她的血肉,一路往肩膀上推,她感觉手臂都快要被撕裂了, “你做什么?疼......”姜鱼疼得身子不住打颤, 一声娇呼,听得人骨头都酥了,险些让裴淮走火入魔。 “别叫!”他沉声道。 姜鱼握紧他的手臂,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王爷......能不能......轻点......” 裴淮极力克制,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专心用内力逼出银针。 而在外驾车的洛风,听着里面叫人脸红心跳的声响,顿时就想歪了,一阵心猿意马之下险些把车驾到沟里去。 自家王爷终于肯碰女子了! 他欣慰得想哭! 裴淮自然不知洛风心中所想,他此时正集中精力将银针逼至肩头,随后掌心用力一抬,银针带着一缕暗红色血液自圆润的肩头飞出,落在裴淮脚下。 而姜鱼也因为脱力,晕倒在其怀中。 裴淮将她放在一旁,用丝帕包裹起银针。 因为有血肉滋养,银针此时正泛着淡粉色的光泽,他将银针收起来,又看了眼姜鱼苍白的侧脸,面色复杂。 * 次日晌午,他们来到凉州城门外。 城门大门紧闭,城墙上都是巡逻的士兵。 “来者何人?” 洛风跳下马车,“在下陈硕,凉州人士,车里是我的哥哥嫂嫂,此行只为回乡探亲,还望诸位放行。” “凉州城封城了,你们几个从哪来回哪去!”城楼上士兵高声喊道。 姜鱼从马车内探出半个身子,仰头朝上面看去,“敢问官爷,这凉州城为何要封城?” 她一出声,就有几道目光落在她脸上,城楼上响起一阵吸气声, “这小娘子长得可真标致,比那艳红楼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分!” “是个美人不假,只可惜已嫁为人妇......”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少妇才更有劲呢~!” 几个守卫嬉笑着,轻佻下流的目光在姜鱼身上肆意打量。 ...... 这时一个侍从模样的人匆匆走来,与领头的守卫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城门打开一条缝,出来几名守卫,“我家主子说了,你们想进城可以,但是要接受盘查!” “官爷请便!” 他们把马车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车内除了衣物和几封家书外,并未发现有何特别。 裴淮十分自然地牵起姜鱼的手将她扶上马车,模样看起来与寻常夫妻无异。 马车顺利进城,城楼上两个人影目送他们远去。 其中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唇边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方才那美艳小娘子,本衙内要了。” 第8章 留下来,本王许你妃位 这凉州城和姜鱼想象得并不一样。 他们一路走来,并未看到任何灾民,就连行人都极少,路边店铺也多是大门紧闭,街上巡逻的官兵倒是不少,一队又一队。 “王爷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姜鱼随口问道。 裴淮看着窗外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淮——!”姜鱼大声唤他。 裴淮回过神来,脸瞬间沉了,“谁允许你直呼本王名讳的?” 姜鱼却丝毫不惧,她扬了扬下巴,“不叫名字叫你什么?夫君吗?” “你——”裴淮被噎了下,无言以对。 又不理人了。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小院门前停住,这里便是他们的落脚之处。 小院有些破败,生活用具倒是一应俱全,只是院内空无一人。 “外面有人盯梢,看着像是刺史府的人。”洛风低声道。 裴淮跟在姜鱼后面进了屋,“无妨,见机行事。” 夜里,两人换上夜行衣分头外出打探虚实。 小院里独留下姜鱼一人,她在屋内整理包裹,听到外面传来响动,本以为是裴淮他们回来了,可推门却见到几名陌生人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呜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她便被人捉住带离了院落。 她嘴巴被堵,双手被缚,眼睛上蒙着黑布,朦胧间只觉得自己被横在马背上快速行进,颠的她头晕目眩,胃里翻腾得厉害。 姜鱼难受得一直哼哼个不停,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马终于停了。 眼前再次恢复光亮,姜鱼眯了眯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内。 屋内明亮且奢华,她面前站着一名瘦削的年轻男子,男子两颊凹陷,眼底乌青,此时正用一种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她。 “小娘子真是生得人比花娇,本衙内定要好好地疼一疼你!” 衙内?凉州刺史的儿子? 他竟敢公然强抢民女,胆子倒是不小。 李衙内淫笑着伸手来摸她的脸,姜鱼非但没躲,反而急切地朝他眨眼睛,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怎么?小娘子这是迫不及待了?”李衙内一愣,伸手拽掉了姜鱼嘴里的破布。 然而下一秒, “呕~!”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她早就忍得十分辛苦了。 姜鱼弯腰把晚饭吐了个干净,李衙内没能及时躲开,被吐了一身。 华服上沾满了污秽之物,他脸上笑容僵住,混合着震惊恶心和嫌弃,交织在一起,十分难看,“你、你大胆!来人呐!” 闻声冲进来几个家丁,被屋内气味一冲,纷纷捂起了鼻子。 姜鱼苍白着脸,讪笑了下,“不好意思,没忍住。”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神情语气却没有一丝歉意,甚至带着几分得意。 “别以为你能趁机逃脱,敢弄脏本衙内新裁的衣裳,等下定要好好地收拾收拾你!” 李衙内被气得不行,沉着脸吩咐众人将这里收拾干净。 姜鱼也被带到别的房间,有侍女进来给她更换衣物。 待一切收拾妥当,屋内重新点上熏香,只是这香味有些怪异,里面似乎夹杂了某种药物。 李衙内推门进来,身上衣物已然更换,“我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他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 姜鱼坐在床榻上,看着他一步步逼近,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而李衙内此时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灼热异常,这狗东西不会是嗑药了吧? 姜鱼猛然想起屋内那味道奇特的熏香,暗叫一声不好。 李衙内急色地朝她扑过来,姜鱼双手被缚,只能朝旁边滚开躲避,可也无济于事,转瞬就被抓住了! 她拼命反抗。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时,忽然砰一声,李衙内身子一僵,下一秒便被掀翻在地。 姜鱼惊魂未定,却见一袭黑色劲装的裴淮站在床边,他长身玉立,眉目清冷俊逸。 “你怎会在这里?快起来!”他皱眉问道。 方才他打探到刺史府就发现一队人形迹可疑,蹲守了一会,没想到看到了被人群裹挟着的姜鱼。 姜鱼动了动,有些委屈,“我手被绑了,你拉我一把......” 裴淮嘴里啧了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往肩上一抗,飞身跃出了窗外。 “你倒是先帮我松绑啊!”被横在肩头的姜鱼一阵无语,这一晚上颠来颠去的。 裴淮没理会,抗着她在房顶上疾行,步伐轻盈的像只猫,直到回到住处才把她放下。 “你怎么会出现在刺史府的?”裴淮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 姜鱼并未发觉异样,只揉着手腕道:“你们两个都跑了,也没人保护我,那李衙内的人个个身手不凡,我哪里反抗得了?” 她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却还是感念对方及时出手救下自己,“不过这次还得多谢王爷及时出手,若不是你......哎,你怎么了?” 姜鱼一抬眼却发现裴淮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似有些体力不支。 “王爷?裴淮?”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动,却被对方一把攥住手腕,裴淮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连带着姜鱼一起跌到床上。 不甚明亮的屋内,姜鱼看到裴淮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鱼心里咯噔一下,蓦地想起李衙内房里点着的熏香。 照他那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的模样来看,那熏香应当是能让男子更加刚猛。 没想到裴淮也不小心中了招,而这药效来得如此猛烈霸道,这可如何是好? 姜鱼慌忙起身,“我去寻法子来救你,你坚持一下!” 可裴淮却紧紧攥着她手腕,并不打算松手,一个用力,姜鱼再次跌回那个烫人的怀抱里, “留下来,本王许你妃位。”裴淮嗓音嘶哑低沉,已到克制边缘。 他紧盯着姜鱼,呼吸迷乱而灼热,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如此越矩,可脑海里有另一道更大的声音在不停喊:“你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吗?还在犹豫什么?” 最终情感小人打败理智小人。 裴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床幔被他粗暴扯开,将两人身形遮挡。 第9章 算工伤啊王爷 姜鱼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啊!!” 裴淮没应声,回应她的只有落在颈间细密又热烈的吻。 姜鱼被烫得身体止不住打颤,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 她抬手在他脖颈上的穴位用力一按,裴淮顿时便脱了力,却没晕过去,只目光灼热又不解地望着她。 姜鱼趁机溜下床,“要不要留下来应当我说了算,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寻法子来救你。” 屋外恰好撞见外出回来的洛风,洛风见她从屋内出来,又衣衫凌乱,脸腾一下红了, “看来王爷比我先一步回来啊。” “他中毒了。”姜鱼脸色凝重道。 “什么?王爷中毒了?!可有生命危险?”洛风顿时就急了,抬脚就要进屋去。 姜鱼拉住他:“他中了媚香,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现在去给他寻个女子,这毒便可解。” 洛风脚步一顿,不解地望着她,你不就是女子? 被姜鱼瞪了一眼后他才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去,只是王爷他有洁癖,这么多年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说烟花柳巷的女子,他若是清醒过来会杀了我的!” 姜鱼一愣,这么纯情吗? “那你进去帮你解毒。” 洛风吓得身体一缩,忙护住胸口道:“姜姑娘说什么呢,我和我家王爷清清白白的,可都没有断袖之癖啊!” “那怎么办?” 洛风看着她小心翼翼道:“我见一路行来,姜姑娘和王爷相处得甚是融洽,所以王爷的毒,只能拜托姑娘了!” 姜鱼:“……” 融洽个屁! “姜姑娘,救人如救火,再耽搁下去恐伤及王爷身体呀!求您救救王爷吧!我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您!”洛风满脸焦急,说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姜鱼抿了抿唇角,我要你当牛做马干嘛啊。 可裴淮毕竟是因为救自己中的毒,没有其他的法子她只能尽力一试。 “多谢姜姑娘大义!” 姜鱼重新回到屋内,床上的人面色潮红依旧,眼睛好像会喷火。 她坐在床边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一把扒了裴淮的裤子, 裴淮仍有几分理智尚存,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你——大胆!” 姜鱼被惊得愣了下,随后柔声安抚道:“乖,闭上眼睛。” 她的声音温柔缱绻,带着让人沉沦的魔力,裴淮听话地闭上眼,身体感官因为她的温柔安抚而变得愉悦起来,仿佛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这是此前半生从未对任何女子有过的新奇体验。 姜鱼被他身上温度烫得皱了皱眉。 直至天微微亮,他身上的药效才彻底消散。 做了一晚上手工活的姜鱼累得在他旁边昏睡过去。 裴淮醒来时,就看到她趴在床边沉沉睡着,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臂弯里,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如同栖息的蝴蝶翅膀,安静而美好。 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他忍不住伸手想轻轻触碰,却又担心惊扰了她。 裴淮将外衣披在她身上,听到姜鱼迷迷糊糊道:“手酸死了,算工伤啊王爷……” 他唇角微勾,悄然起身。 洛风在门边守着,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开门声把他惊醒。 看到自家王爷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揉了揉眼惊喜道:“王爷身上的毒解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裴淮淡淡嗯了声,“昨夜可有什么发现?” 洛风把昨晚探查的结果向裴淮细细禀报,和他预想的一般,这城中确实不寻常。 先前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被安置在了西郊,那边有官兵看守,里面哀嚎声一片,有人试图想冲出关卡,当场就被看守抹了脖子。 “依属下观察,那西郊疫区只能进不能出,里面并没有看到大夫诊病,并且食物匮乏,此举更像是在等死......” 裴淮也看出来了,这城里现如今似乎分布着几股不同的势力,各处精密布防,像在密谋着什么。 “您说这凉州刺史此举为何啊?朝廷的赈灾队伍过几日就到了,到时他们置灾民于不顾的事定然也瞒不住,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裴淮哼笑一声,“他既如此胆大妄为,想必私底下已经做足了功夫,到时且看着吧。” “是。” “老宅那边去了吗?”裴淮问。 洛风点头,“去了,不过那边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情形已经闲置不少时日了,老太君她去向不明。” 裴淮眉头微皱,望着院墙神情凝重。 他此行凉州主要目的就是老太君,现如今她又不知去向...... 这时,院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李衙内病恹恹地歪在抬轿上,怒道:“将这几个贼人给我拿下!” 他几乎可以肯定昨晚偷袭自己的人就是面前两人其中一个,那小娘子也被劫走,害得他白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当真是可恶至极! “主子歇着,这些人交给小的解决!”洛风一个闪身上前,迎面冲来的府兵当场就被他拧断了脖子,出手又快又狠辣,其他人见状立刻将洛风围了起来。 外面的打斗声吵醒熟睡的姜鱼,她打着哈欠推门出来,就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倒了满地的人,那李衙内已被洛风拎着后颈拖拽了下来。 李衙内惊慌失措,“放开我,我爹可是凉州刺史!得罪了我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姜鱼一看到他就来气,快步上前一脚踹到他小腹上,“你这狗东西还敢找上门来?” 李衙内弓着身子,疼得面容扭曲,“哎哟,你这臭娘们......” “你爹算个屁,过几日朝廷赈灾队伍一到,便是他的死期!”洛风满脸不屑。 李衙内立马不服气道:“不可能,赈灾队不会让他们进城的,只有璃王的人马能进来,到时还是我们说了算!” “哦?”裴淮冷笑,“你爹胆子还真不小,璃王手中的赤羽卫他吞得下吗?” 李衙内高傲地扬了扬脖子,“璃王又如何,到了凉州地界他也得听我们的,赤羽卫必会为我们所用,我奉劝你们,现在把我送回刺史府,再把这个臭娘们交给我处置,我可以留你们一命!” 第10章 裴淮不要睡啊 裴淮脚踩李衙内胸膛,气定神闲,“那本王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本事。” 李衙内惊得瞪大了眼,“你、你是......” 没等他说完,裴淮腿脚发力,李衙内闷哼一声,被震晕了过去。 “王爷,此人如何处置?要不直接杀了吧。”洛风询问道。 裴淮收回脚,淡声道:“他留着还有用处。” 姜鱼拢了拢衣服,扫了两人一眼,“儿子不见了,做爹的爹肯定要派人来找,得先把他藏起来。” 洛风挠挠头,“藏起来?这凉州城里都是刺史府的人,哪里可以藏人?” 是啊,外面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凉州城就这么大,能藏到哪里去? “有一个地方可以。”裴淮幽幽道。 “哪里?” “西郊疫区。” 洛风眼睛一亮,“疫区灾民遍地,也没人会进去搜查,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王爷英明呀!” 姜鱼点头附和,“给他换上寻常百姓的衣物,再打断他双腿,他便插翅难逃。” 洛风向姜鱼竖起了大拇指。 好狠毒的计谋。 * 刺史府。 听到下人禀报衙内失踪的时候,李刺史正在前厅接待贵客。 “少爷不见了?”他皱眉,神情带着几分不耐,“去他常去的那几家秦楼楚馆找过了吗?” “找过了,都找过了,早上少爷领着一伙人出去,就寻不到人了。”管家焦急又无奈道。 李刺史沉吟了片刻后道:“你先派人去寻,我这边还有贵客在,晚些若是还找不到人......” 他说着衣袖一挥,“到时再说。” “是。” 他就不信了,他的儿子能在他自己管辖的地界里丢了。 定是又跑到哪里寻欢作乐去了。 李刺史回过身来,立即摆出一张笑脸,“犬子顽劣,让大人见笑了。” 坐在主位上的国字脸男子神情冷淡,似不想与他多说什么,只道:“再过三日,朝廷的赈灾队伍就要到了,李大人务必要将军队留在城外。” “只要拿下璃王,其他的都好办。” 李刺史点头哈腰,“是,是,大人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到时就说城内瘟疫泛滥,为了避免感染扩散,大军只得驻守城外。” “李大人谨记,不要误了主子的大事。” “是,定不负恩师所托。” ...... 夜里, 洛风趁着夜色,把废了双腿的李衙内丢进西郊疫区,他身上衣物已更换,看起来和旁人无异。 做完这些他回到新的住处与裴淮两人会合。 只是途中看到许多人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搜到他们现在的住处。 洛风从房檐上轻盈跃下,抱拳道:“王爷,官兵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我们得马上离开。” 三人很快收拾好行囊离开现在的居所。 姜鱼把包袱往背上提了提,问:“我们现在去哪?” “你们跑不掉了!” 巷子口忽然出现一群人把出口堵死,火光攒动。 回头,身后也全都是人。 完了,没路了。 领头的管事刀尖指向三人,“识相的把衙内交出来,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他们定是在前一个小院里看到死了的一众家丁,所以才一路找到了这里。 裴淮不动声色地把姜鱼护在身后,“你躲好。” 姜鱼左右看了看,撇撇嘴,“前后都是人,叫我躲哪啊。” “王爷,等会属下杀出一条通道,您带着姜姑娘先行离开。”洛风低声道。 裴淮轻嗯了声,随后冲对面道:“李衙内对我夫人图谋不轨,已经被我杀了。” 他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极寻常的事。 对面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大胆贼子,敢谋害我家少爷,给我拿下他们!” 一伙人得了命令一窝蜂朝他们冲过来,洛风提着剑便迎了上去。 姜鱼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形,一时间被吓得脸色煞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手掌传来温热触感,裴淮将她的手攥在手心, “跟紧我。” 被他握住的地方好似触了电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蔓延至心口,她像个人形挂件一样被甩来甩去。 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挥着刀砍来,耳边只剩下了喊杀声。 裴淮武功极高,尽管要护着姜鱼,还要与周围的人厮杀,也依旧从容,他眉目疏冷,周身气场强大。 旁人根本无法近身。 可是,敌人却好似越杀越多。 街头巷尾还在不断有官兵前来支援,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有点本事,我看你们还能撑多久!”管事招呼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裴淮的衣袍上染了许多血迹,稍不留神,衣衫便会被刺破,留下一道血痕。 而洛风那边情势也不好,他努力想开辟一条通道来护送裴淮和姜鱼离开,自身挨了几刀,也丝毫不在意。 “先杀了那名女子!”管事冷声命令道。 姜鱼一惊,顿时感觉刺向自己的刀刃多了许多。 裴淮提剑挑飞了其中大部分,却没防备侧面一把刀刃直接对准了姜鱼纤细的脖颈。 待他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一瞬间,四周景象好像被放慢了一般,她看到裴淮俊脸上恐慌和焦急,还有那把那把即将刺破自己脖颈的刀,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林妹妹恐怕等不到她回去了,还有阮氏和姜末晚,她也没法去找她们麻烦了。 噗嗤! 是血肉被贯穿的声响。 预想之中的痛感并未出现,姜鱼惊异抬眸,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关键时刻,裴淮用自己后背挡下了致命一刀。 那一刀刺得极深,因为痛苦,裴淮眉头紧蹙,下手也愈发狠辣起来,靠近的敌人全部被他一剑封喉。 “主子!”洛风急得眼睛都红了。 从来都是别人替主子挡刀,看到裴淮中刀,他只感觉血直往脑门里冲。 洛风顾不得身上的伤,爆发小宇宙一般几个回合杀出一条血路来, “走!快!” 裴淮带着姜鱼迅速离开。 洛风则留下来善后。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裴淮大半个身子都倚在姜鱼身上,行至一处溪流边,姜鱼再也走不动了,两个人双双倒下。 姜鱼抹了把脸上的脏污,伸手去探裴淮脉搏。 糟了,脉搏微弱,浑身冰凉。 他后背流了很多血,得赶快止血才行。 “裴淮!裴淮!”姜鱼用力拍打着他的脸,“别睡啊,睡着了可就醒不来了。” 第11章 全力攻城! 裴淮意识在逐渐消散,几个巴掌下去只是皱了皱眉,他嘴唇蠕动了下,接着便彻底昏死过去。 姜鱼哆嗦着站起身,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料,来到溪边沾湿,颤抖着手给他清洗后背的伤口。 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处的皮肤泛白,触目惊心。 裴淮苍白着脸,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姜鱼有些着急,正无措间猛然想到贴身的药包。 她慌忙解下药包,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她蹲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寻找救命的药。 好在林初夏给她的都是宫里上好的疗伤圣药,她一股脑给裴淮用上。 血,总算是止住了。 只是内服的药怎么也喂不进去。 姜鱼都快急哭了,“醒醒啊大哥,你千万不要死啊!” 她伸手戳了戳裴淮伤口,见他皱眉,于是又戳了几下。 裴淮眼皮颤动了下,醒了,视线缓慢地扫了一圈, “洛风在何处?”他虚弱地问。 姜鱼摇摇头,“他还没回来,你赶紧把药吃了。” 裴淮听话地吃了药,然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洛风拖着一身伤找到他们。 姜鱼看到洛风忍不住鼻子一酸,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洛风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最严重的是大腿上的一刀,随着他的动作还在不停往外冒血。 “我不要紧。”他一瘸一拐地来到裴淮身边,“王爷如何了?” “他死不了,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姜鱼说着便蹲下身要来查看他的腿伤。 洛风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红着耳根往后躲,“不,不了吧,我伤得不重,自行处理即可,就不劳烦姜姑娘了。” 姜姑娘可是王爷的人,做属下的哪里能让她给自己看伤,还是大腿上的伤..... 这样想着,洛风脸又红了。 姜鱼也没勉强,将药瓶一股脑塞到他怀里,“先用这个止血,再用这个,然后这个......” 洛风乖乖照她说得做,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手脚麻利的好似每天都会来这么一遭。 刺史府的人没再追来,想必正在城里四处搜寻着李衙内的踪迹。 他们三人在山里找了间茅草屋落脚。 裴淮伤得不轻,那一刀刺得再深一些,他恐怕就难救了。 再次醒来,已是隔天傍晚。 姜鱼掀开草帘进来时,就看到裴淮正呆呆地盯着房顶,目光没什么焦距。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傻了吧? 重伤之后变成傻子的人,也不是没有。 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淮,裴淮,你还好吗?” 裴淮抬手握住了她手腕,“别晃,晕。” 姜鱼哦了声,松了口气,万幸没有变傻,“你可算是醒了,洛风这两日都担心死了。” 裴淮慢慢转动头颅,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呢?” 他眼神直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啊?什么?” 姜鱼眼睛瞟向别处,假装没听懂。 这时,听到动静的洛风瘸着腿跑进来,欣喜道:“王爷醒了?” 姜鱼默默给他挪开了些位置。 洛风一副担忧小狗的模样,守在床边嘘寒问暖。 她不由得感慨,这家伙还真是忠心耿耿,自己一身伤还不忘心疼裴淮。 “萧影还有多久到凉州?”裴淮问。 萧影是裴淮的暗卫,身手不比洛风差,而且鲜少露面,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这次由他来顶替裴淮率领队伍往凉州进发。 “大概还需要半日就能到凉州城外。” 裴淮苍白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肃杀之色,凉声道:“传讯萧影,明日全力攻城,若有不从者,杀之。” “是!” ...... 此时的凉州城防守早已不如前几日,城内官兵都在忙着找寻李衙内的踪迹。 李刺史就李衙内一个儿子,自是宝贝的紧,就连使者的警告都没当回事,一心只想找到儿子。 可他几乎将凉州城翻了个遍,也终是无所获。 李衙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在城内乱作一团时,萧影带着赈灾队伍到了,浩浩荡荡足有近千人的队伍,其中还有赤羽卫做护卫。 李刺史无奈,只得依照计划行事,将人先困于城内。 只不过,城门大开时,对面突然暴起,提刀直冲进城。 沿路士兵皆被斩杀,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赤羽卫本就骁勇善战,不多时,便把城内官兵打的节节败退。 “王爷此举何意?诛杀朝廷命官,难不成是要造反吗?”李刺史在众人的掩护之下,慌乱退至城楼上方,朝萧影等人喊话。 萧影惯来话少,他骑在马背上,染血的剑尖一指上方,道:“活捉李刺史,其他人若有反抗者,杀!” 李刺史被擒,城内官兵死伤无数。 就在萧影押着他与璃王会合途中,突然冒出来一伙黑衣人。 刚打一照面,两拨人便打了起来。 那伙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打斗中李刺史被一刀捅穿胸膛,一命呜呼。 得手后黑衣人也不恋战,纷纷逃了。 萧影看着还在不停抽搐的李刺史,被气得脸色煞白。 暗道事情被自己搞砸了,该如何对王爷交代? 而另一边,姜鱼在茅草屋外的一处小山坡山,望见山下正有一小队人马由东向西行进。 领头的是个武将,后面跟着一众护卫,护卫中间是一辆马车。 虽不知道马车内是何人,但一定不寻常。 她转身将此发现告知了裴淮和洛风。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您是说,马车里的人,很可能是老太君?”洛风惊得瞪大了眼。 裴淮面色略微凝重,“只是猜测而已,你仙子啊速去与萧影会合,叫他赶来拦下这队人马,本王在这里拖住他们。” 洛风担忧道:“可是王爷您身上还有伤......” “啰嗦,快去!”裴淮瞪了他一眼。 洛风走后,裴淮从茅草屋里取出一副弓箭,想来是山中猎人留下的。 此时,山下那一小队人马已经行至他们脚下。 裴淮刚刚搭起弓箭,还未来得及瞄准,就被人按下了。 他不解:“你做什么?” 姜鱼从他手里接过弓箭,淡声道:“你背后有伤,让我来。” 裴淮一脸错愕,“你?行吗?” 第12章 王府招侍卫卡颜值吗 看不起谁呢,她可是学了整整一年的箭术。 姜鱼熟练地搭好弓箭,瞄准下方小队领头的武将。 在裴淮三分好奇四分怀疑的目光中,只听‘嗖’地一声,羽箭瞬间飞出。 下一瞬,他便彻底呆住了。 那支箭擦着武将的铠甲而过,噗嗤一声,尖端没入了马背。 马吃痛,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同时上半身高高扬起。 领头的武将猝不及防摔下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事发突然,下方小队像是水滴在油锅里炸开,瞬间便沸腾了起来。 “有伏击!小心!” 那些护卫围成一个圈把马车和一个银色铠甲的男子护在中间。 他们戒备地看着四周。 裴淮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唇角压抑不住的嘲弄,“早知你目标是那畜生,我都没必要在这里等。” “你就说射没射中吧?”姜鱼递了个白眼过去,抬手从箭壶里重新抽了根箭出来,搭在弦上。 她下一个目标是银色铠甲的男子,这次一定不会再失手。 只是那人被人群簇拥,不好瞄准,试了几次都不行。 正当她专心寻找时机之时,下方小队人马却突然朝前方靠拢过去。 姜鱼疑惑跟着移动视线,登时一惊,裴淮什么时候下去的? 再一看身旁,空空如也! 来不及多想,因为裴淮重伤未愈,左手无法使力,以一敌众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显出了疲态。 都是拿俸禄吃饭的,也不知道他在内卷什么。 命都不要了。 姜鱼又急又气,手上动作也越来越快,有几次刀剑几乎伤到他,都被她的箭阻拦。 左后方拐弯处响起马蹄声,听声音数量还不少,姜鱼心中一喜,定是洛风搬来了救兵。 可她高兴的同时也发现箭用光了,身后的箭壶里空空如也,已经没有箭可以射了。 下方的人也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威压,那小队人马顿时慌乱起来,想快些逃离这里。 而路却被裴淮堵着,他们只能更加拼命厮杀,想赶在追兵到来之前将他杀死。 裴淮逐渐体力不支,对面的人出于逃生本能却越战越勇。 关键时刻,姜鱼从上方一跃而下,砸到裴淮身上,两人双双倒地。 裴淮带伤和敌人周旋了半天,本就十分勉强,现在又被她从天而降砸了一下,后脑磕在土块上,撞得他头晕眼花,浑身都疼。 姜鱼本来不是想砸他的,只怪当时没瞄准好,她有些心虚地从裴淮身上下来,探了探他的呼吸和脉搏……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暂时死不了。 这时,洛风和萧影也赶到了,萧影追着前方那小队人马而去,洛风则留下来照顾他的宝贝王爷。 “怎么才一会的功夫,王爷又晕了?”洛风伸手将裴淮扶了起来,忍不住有些自责,“早知道萧影正赶过来,我就应该留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 姜鱼有些累了,恹恹地跟着他们回了刺史府。 左右有赈灾队伍在城内,随行的医官自会去疫区治疗瘟疫,她能做的其他人也能做,所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姜鱼盖上被子疲惫地想,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往后几日姜鱼和同行的几位医官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要看诊开药抓药熬药,还得注意区分用量,每天几乎都宿在疫区。 而令姜鱼意外的是,这所谓的瘟疫,只不过拉肚子伴随呕吐,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肠炎。 通过几日观察,姜鱼猜测,病症来源可能是水源出了问题。 她把这一发现告诉了裴淮,可以通过排查区域百姓饮水的井来确定病因。 裴淮这几日也没闲着,他们从疫区带回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李衙内,命人不惜代价治好他,好像是为了得到什么谋反证物。 姜鱼对此并未细究,想来也不会牵连到自己。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疫症总算是控制住了,同时洛风在水源上方发现了一具被泡得肿胀的尸体,水源连接西郊百姓吃水用的井,所以才导致瘟疫蔓延。 裴淮命人将井封存一个月,期间禁止使用,待一个月后水流恢复洁净再解封,凉州瘟疫便算是得到了彻底解决。 庆功宴上,姜鱼作为这次功劳最大,贡献最多的人之一,在场的医官将士们纷纷向她敬酒。 姜鱼一不小心又喝多了,她踩着凳子端着酒杯醉醺醺道:“区区瘟疫而已,在我们那里这个根本不算什么,哪至于死那么多人,说到底都是那些狗官置之不理,才、才害得那么多百姓白白丧命!呸!狗官!” “就是,就是,这凉州城就是被李家父子给毁了,他们有今天的下场,全是咎由自取!” “还好有王爷洞察先机,才能顺利将其父子制服,解救下凉州数万百姓,王爷真乃英明神武啊!” “是啊,多亏了王爷,敬王爷!” 酒桌上众人纷纷对着主位上的裴淮举杯。 裴淮也没有扫大家的兴,以茶代酒和众人隔空碰了碰杯。 姜鱼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待众人重新开始推杯换盏,他皱眉看了眼姜鱼手里的酒杯,“酒品那么差,还要学别人喝酒。” “王爷是在和我说话吗?”姜鱼歪着脑袋看他。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原本白皙细腻的脸蛋此时染上了一抹红晕,一双漂亮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汽,看起来格外动人,裴淮觉得这时的她可爱极了。 他略微点头,“少喝些酒,免得一会儿又去轻薄别人。” 闻声姜鱼伸手拽住了他宽大的衣袖,凑了过来,“王爷,我正好想问你呢。” 她凑得有些近,说话间有温热的酒气喷到裴淮脖颈处,酥酥麻麻的,一直痒到心口的位置, “问我什么?” 他声音不自觉放轻柔了不少。 姜鱼嘿嘿笑了两声,“我想问王爷,你们王府招侍卫,是不是看脸的?” “何意?” “你看啊。”姜鱼忽然身体一斜手臂大咧咧地搭在了洛风肩上,笑嘻嘻道:“洛风和萧影一个比一个长得俊俏,真的不是看颜值招进府中的吗?嗝,难怪、难怪外人都说王爷您有——” 第13章 亲一下就要给名分 洛风在旁边吓得差点被酒呛死,心道这位姑奶奶还真敢说,千钧一发之际,他忙伸手捂住了姜鱼的嘴。 坐在对面的萧影只是淡淡朝这边看了眼,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姜鱼被打断了话显得有些不高兴,她拍开洛风的手,嫌弃道:“你干什么?上完茅房洗手了吗你?” “姜姑娘,切不可胡言啊!”洛风在她耳边小声提醒着,还不忘偷瞄自家主子神色。 裴淮俊脸上布满阴霾,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你放开,我还能喝!”姜鱼甩开洛风的钳制,弯腰给自己倒了杯酒。 “姜姑娘喝多了,本王带她回去歇息。”裴淮丢下一句话,直接把姜鱼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后院走去。 洛风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那番话在王爷面前讲,若换了别人,这会儿恐怕已经开始想要埋在哪儿了。 只是他又忍不住担忧起来,王爷身上还有伤呢。 可得轻点折腾才是啊...... 裴淮抱着姜鱼一路回了卧房。 姜鱼没骨头似的挂在裴淮身上,下一瞬便被他扔到了床榻上,屁股硌得有些疼。 “你方才想说本王有什么?”裴淮声音凉飕飕的。 姜鱼手向后撑在床榻上,一脸懵逼,“有什么?我说了什么吗?想不起来了......” 裴淮有些气恼,高大的身躯堵在床边,压迫感十足,“要本王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吗?” “我记起来了。”姜鱼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仰起小脸看他,“外面都说王爷你好男风,有断袖之癖?” “还是龙阳之好来着?” 裴淮被她如此亲昵的举动弄得浑身一僵,心都跳漏了一拍,只是听了她的话,脸又黑了下了。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他沉声问。 姜鱼想了下,道:“我不告诉你。” 裴淮冷哼一声,“本王倒要叫你看看,本王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他俯身压了下来。 姜鱼脑袋懵懵地看着一张俊脸在面前放大,“怎么看?” 回答她的是霸道又热烈的吻。 她本能想躲,却被裴淮骨节分明的手托住后脑,牢牢控制住。 唇齿纠缠,缠绵悱恻,就连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姜鱼气喘吁吁,浑身发软,察觉到一只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作乱。 她清醒了几分,伸手推拒起来。 裴淮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眼底仍有未褪去的温柔和情欲。 “本王先前答应过你的,许你妃位,仍然作数。”他哑声道。 他神情语气都很真诚,并不像是随口说说。 姜鱼此时也清醒了不少,她呆呆地看了他半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目光下移动,看到他被吻得发红的唇掰,然后脑子一抽,亲了上去。 裴淮以为她这算是同意了,正要用力吻回去的时候,姜鱼却已经离开了。 “我困了。”她道。 裴淮:? “我说我想睡觉,你先回吧。”姜鱼不由分说推着他往门口去。 裴淮一脸懵懂的被推出门外,他甚至想不通她方才的表现,是同意还是拒绝。 关上门后的姜鱼,忍不住拍了拍心口。 吓死了,亲一下就要给名分。 姜鱼不知道拒绝了会如何,只是如果同意了,那便意味着以后要事事以他为尊,要跟其他女子一起分享夫君,终其半身被困在内宅里生儿育女,操持家事,稍不留神还要被扣上各种不贤惠的罪名。 那真是太可怕了。 现在的她只想给自己出一口恶气,等一切尘埃落定,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带林初夏一起回平城。 原主生母商贾出身,生母去世后留给她的产业多在平城,她要去把母亲的东西拿回来。 然后往后半生舒舒服服躺平,男女情爱于她而言,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裴淮站在姜鱼门外手足无措的模样,恰好被洛风撞见。 他既惊讶又同情,王爷这么快就完事了? 担心王爷尴尬的他急得左右寻路,谁知刚转过身,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站住!” 洛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王爷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裴淮横了他一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洛风自觉又说错话了,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老太君那边如何了?”裴淮沉声道。 提起老太君,洛风脸色更垮了几分,“老太君不肯吃东西,而且谁进门就打谁,不过精神看着倒是无大碍。” “稍后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食物,本王亲自送去。”裴淮淡声道。 “是。” “那小队骑兵审得如何了?” “回王爷,那些人咬死自己是刺史的人,此行目的是为了将老太君送出城,对于老太君身上的隐秘也都说不知情。”洛风答。 “还有呢?” “属下觉得,他们行为举止并不像是凉州人士,或者说不像是我大祁境内之人。” 裴淮双手背负,面色冷凝,“此事先不要声张,将他们一并带回京城发落。” “是!” * 两日后,城内留下几名善后的文官武将,裴淮和姜鱼等人带着一众医官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裴淮早早便在马车里等着了,只是直到启程也没看到姜鱼人影。 他敲了敲车内壁,洛风探头进来,“王爷何事?” “她人呢?” 洛风啊了声,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指了指外面道:“姜姑娘啊,她说想活动一下筋骨,所以去骑马了。” 裴淮掀开侧面帘子一看,果然看到马背上与旁人有说有笑的姜鱼,察觉到他的目光,还笑着朝他挥手呢。 他愤愤地放下帘子,一时间更觉得心口堵得慌。 姜鱼不明所以,对上正朝她挤眉弄眼的洛风,她用口型询问:“你家王爷怎么又生气了?” 一连两天,裴淮都没再主动搭理她。 洛风倒是来找过她几次,劝她去陪陪王爷,姜鱼皱眉看他:“他又不是小孩,还要人陪,你不能陪他吗?” 第二天傍晚,她在驿馆被老太君错认成了别人,拉着她的手一直喊安安,还不让她走。 姜鱼一脸懵逼,安安是谁? 裴淮从她手上接过粥碗,淡声道:“安安是我小姨,也是老太君最疼爱的幺女。” “那她现在在何处?”姜鱼问。 裴淮摇摇头,“不知道,十年前她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自己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之后就凭空消失了。” 第14章 朕可以封你为妃 凭空消失? 不属于这个世界? 姜鱼听得眉心一跳,捏着锦帕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难道说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 “那后来呢?可派人找过?”她追问。 裴淮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给老太君压了压被角后才淡淡瞟她一眼,“我为何要告诉你?” 姜鱼:...... 这小心眼的狗东西看样子还在生她的气。 直到从老太君房里出来,裴淮都没再正眼瞧她,径直回了自己房里,然后砰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姜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隔天再上路,裴淮刚踏进马车,就看到里面端坐着的人儿。 “早啊,王爷。”姜鱼笑着和他打招呼。 裴淮冷哼一声,掀起衣摆坐到离她最远的位置。 他今日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袍,宽袖窄腰,玉冠银簪,即便是臭着一张脸,也依旧如清风明月般,美好得叫人移不开眼。 姜鱼笑嘻嘻地挪过去一些,狗腿道:“王爷今日真好看,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比那潘安再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不知道她口中的潘安是谁,这些话他也早已听厌,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很明显,裴淮十分受用,被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本王听说你已与那御史之子有婚约?你还非他不嫁是吗?” 他斜眼看过来,语气很是吃味,大有一副你若敢承认对他有意,我就死给你看的模样。 姜鱼嘴角抽了抽,“先前我与他确实订有婚约......” 裴淮脸色一垮,“那传言都是真的了。” “是也不是。”姜鱼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裴淮眼睛一瞪,“不要拐弯抹角。” 姜鱼掰了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动作十分自然熟络,指腹轻扫过他的唇瓣,裴淮耳根又红了。 然后听到她说:“婚约是有,不过在来凉州之前就已经退了。” 裴淮挑眉,“退了?是他提的?” “就不能是我提的吗?”姜鱼失笑。 那御史之子裴淮兴许见过,但也没什么印象,想来也不是什么出色之人。 只是既然她已与那人退婚,为何又要拒绝他? 裴淮心中疑惑,但是碍于面子,也没有问出口。 见他眉目放松,姜鱼接着道:“能不能给我讲讲你那位小姨,我对她的事迹有些好奇。” 就知道她无事献殷勤,定有所图谋,裴淮横了她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姜鱼想了下,道:“比如她是如何消失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之后你们可曾寻过她的去处?” “此事涉及隐秘,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好奇。” “你别好奇。” 姜鱼:? 裴淮理了理宽大的衣袖,似想到什么一般,忽然道:“你先前说的你们那里,瘟疫算不得多严重的病症,你们那里又是何处?” 姜鱼顿住了,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不记得了。” “醉酒那日,洛风萧影和其他众人都听到了。”裴淮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审视。 姜鱼哦了声,学着他的语气反问,“此事涉及隐秘,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裴淮冷笑出声,两人都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最终不欢而散。 返回京城那日,裴淮难得开口让她住到他的王府去,理由是想让她陪陪老太君。 不过姜鱼拒绝了,“这样于理不合。” 裴淮虽然担心尚书夫人会为难她,但还是没再坚持。 姜鱼知晓他的用意,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况且即便住到王府去也仍旧是寄人篱下。 尚书府还算平静,阮氏和姜末晚于前几日去了灵隐寺祈福,约莫过几天才会回来。 次日一早,姜鱼随姜承远一起进宫面圣,途中与璃王等人相遇,姜鱼远远望去,见他被人簇拥着往大殿去。 他今日穿着一身霜色长袍,长身玉立,气质矜贵淡雅,把周围人衬得暗淡无光。 她看过去时,裴淮也刚好抬眸朝这边看来,似清潭绽花,又如雪枝映月。 四目相对,姜鱼率先低下了头。 大殿上,皇上对于这次凉州刺史勾结外敌置百姓于不顾大为震怒,同时也对此次有功之臣提出嘉奖。 只是封赏了一圈却都没有提到姜鱼。 裴淮得到的赏赐最多,良田美玉,珠宝锦缎,还有雪域国进贡的奇珍异兽,统统一股脑塞给他,可见皇上对这个弟弟的偏爱。 但他却是眉头紧皱,仿若在担心着什么。 最后姜鱼被单独留了下来,裴淮临走时看她的眼神颇为复杂。 皇上身着一袭明黄色龙纹锦袍,踱步到她身旁, “此处没有旁人,你可不必拘礼,起来吧。” 姜鱼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皇上看着她,眉目温和, “此次凉州之行你功劳不小,先前朕觉得你是女子,倒是轻看了你。” 姜鱼坦然一笑,“陛下明察秋毫,这次多亏了有璃王殿下在,臣女其实并未出多少力。” “你倒是知道谦虚。”皇上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朕听闻你与珍妃交好,可有此事?” 姜鱼颔首,“幸得珍妃娘娘抬爱,臣女确与娘娘一见如故。”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中折扇一下一下地敲着掌心,“既如此,朕可以封你为妃,居所与珍妃的华阳宫相邻,这样她在宫里也能有个伴,你可愿意?” 姜鱼脑袋懵了一下,封妃? 让她和闺蜜共侍一夫? 疯了吧..... 她终于明白裴淮临走时那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合着这狗东西早就猜到了皇上意图。 姜鱼捏紧了拳头,大脑飞速运转着,在想如何委婉地拒绝才不会惹怒皇上。 “皇上,我.....臣女并未想过要进宫......”姜鱼颤着声道。 一说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说好的委婉一些呢? 皇上凝视着她,似有些意外,“你不愿?” 姜鱼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头几乎埋到地砖里,“回陛下,臣女自幼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若是入宫为妃恐失了皇家颜面,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第15章 裴淮你有病吧 皇上被她战战兢兢的模样逗笑了,“你无须紧张,朕原本只是想方便你在宫里多陪陪珍妃,你既不愿意,那朕也不便勉强。” 姜鱼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魅力大到连皇上都看上她了呢。 不过..... 她抬眸看向皇上,神情无辜中又带着几分胆怯,问:“那陛下还能应予臣女时常来找珍妃娘娘玩吗?” 皇上哼笑,“自然,朕赐你一块令牌,你以后可自由出入宫门。” 姜鱼眼眸一亮,“多谢皇上!” 此时的皇上在她眼里仿若庙里慈眉善目的佛像,看着就叫人安心。 皇上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禁觉得这小姑娘甚是有趣,龙心甚悦,大手一挥道:“现在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吧。” 姜鱼疑惑地歪了歪头,“陛下方才不是已经赏赐了我出宫令牌吗?” “你这次治疗瘟疫有功,又协助璃王擒拿贼人,岂是一块令牌就可以打发了的?” 传出去他还不被朝臣们笑话他抠门。 这倒也是。 姜鱼抿唇认真想了下,道:“臣女想要一处宅院,院子不用大,能安身即可。” “哦?”皇上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略一思揣之后便道:“那朕就封你为县主,赐府邸,这样总行了吧。” 姜鱼一喜,连连磕头,“皇上英明神武,皇恩浩荡,臣女谢过皇上!” 皇上摆摆手道:“那就这么定了,朕还有政务要忙,珍妃最近总念叨你,你且去陪陪她吧!” “是!” 姜鱼喜滋滋地从御书房出来,把玩着新得来的令牌,心情愉悦,一路上嘴角都弯着。 华阳宫在御书房东边,姜鱼蹦跳着往东边去,却在拐角处不小心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她下意识后退,刚要说不好意思,忽然感觉腰上一紧,接着整个人都被箍进了结实的怀抱里。 鼻尖萦绕着清雅的香气,她慌乱抬眸,对上来人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 “因何事如此开心?”他的声音里莫名透着些许不悦。 姜鱼一愣,“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察觉到两人此时暧昧的动作,她开始推拒起来,“松开,小心被人看到。” 可裴淮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贴近她,“怎么?马上要做皇兄的妃嫔了,所以知道避嫌了?” 他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讲话,语气眼神中的轻佻和恶意十分明显,仿佛她姜鱼是什么贪慕虚荣的贱人。 姜鱼上一秒的好心情顷刻间被他一扫而空,脑子一抽便给了他一巴掌, “裴淮你有病吧?我惹你了吗?” 裴淮被她打懵了下,眼底翻腾着怒意,但很快化为平静,目光冰冷地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 姜鱼得了空立刻与他拉开距离,冷静下来后,她便开始懊恼方才过于冲动了,以这个家伙睚眦必报的个性,被打了一巴掌岂不是得把她凌迟处死? “那个.....疼不疼啊?”她虚抬着手假惺惺道。 可裴淮这次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暴怒,没有喊打喊杀,只眼神仿若受伤地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倒是本王逾矩了。” 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的。 目送他离开,姜鱼耷拉着脑袋继续往华阳宫的方向走,却不想抬眼便看到了一身华服环着双臂倚在一旁看戏的珍妃娘娘,身后跟着一众低眉顺眼的宫人。 林初夏朝她勾唇一笑,眉眼灿若星辰,就连眼角的泪痣都美艳得恰到好处,丝毫不觉得艳俗,她笑着凑上前:“怎么?去了趟凉州,把璃王性取向都掰正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姜鱼皱眉把她推远一些,却莫名感到心虚,“你什么时候到的?” 林初夏目光越过她,指尖轻点着脸颊想了想道:“我听说你在御书房里,就想过来迎迎你,大概是......他这样你的时候吧。” 她说着给她演示了一遍,双手抱住了姜鱼腰肢把她抵在墙上,眼神满是戏虐。 “你烦死了。”姜鱼一脸无语地推开她径直朝前走去。 林初夏娇笑着追上去,“快给我讲讲,你们在凉州都发生了什么。” 姜鱼没什么心情,恹恹地缩在华阳宫小榻上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挑着不轻不重的给她讲了些。 林初夏听得津津有味,时而递茶,时而给她一把瓜子。 最后却是皱了皱眉,不解道:“璃王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是顶好的,有钱有权,又明显对你有意,你为什么没同意呢?” 姜鱼抿了口茶,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他各方面条件都不差。” 某些方面实力确实挺惊人的。 “只不过我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先前他还对我喊打喊杀你都忘了么?” 林初夏恍然,“哦,你记恨他打你屁股啊。” “也不是,我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不敢吧,他们这些王侯将相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子,谁能担保他现在对她是不是一时新鲜呢? “算了不提他了,你最近怎么样?我看皇上对你很上心呢,还给了我块令牌叫我时常来陪陪你。” 姜鱼这么随意地问了一句,却见林初夏脸色蓦地一沉,“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生气。” “怎么?有人惹你了?” 林初夏将瓜子往盘子里一扔,撇撇嘴道:“大概是皇上前阵子总往我这里跑,还说要给我升位份,所以锦绣宫那位就总给我使绊子,就连其他位份较低的妃嫔也都敢明里暗里找我不是,可烦死人了。” 锦绣宫? “是苏贵妃?” 据说这位苏贵妃是将门之女,其父苏敬霖苏将军曾辅助先皇征战四方,在朝中颇有威望。 “就是她。”林初夏磨牙道:“仗着她爹的权势,平日里嚣张跋扈,就爱欺负人。” “那你准备怎么做?我现在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了,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她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林初夏笑着打趣她,“那以后可得县主大人多多关照呢。” “好说好说。”姜鱼认真看她,“说真的,有事一定要记得和我商量。” “大不了出了事你但着。”她又道。 林初夏白了她一眼,“我现在都很少出华阳宫,她想找茬也找不着,就是过些日子宫外要举行秋猎,宫里位份高一些的妃嫔到时都会到场。” “你担心她会在秋猎场上找你麻烦?” 第16章 中毒 林初夏摇摇头,“那倒不是。” “那你在担心什么?”姜鱼不解。 林初夏端起杯盏,抿了口茶,慢悠悠道:“拔得头筹者可以得到陛下的一个恩典。” 恩典?一个愿望? “什么都可以吗?” “应该吧。”林初夏微微眯起眼,“陛下十分看重这次秋猎。” 姜鱼思索了下,又问:“秋猎设在什么时候?” “半月后,场地和往年一样,在落霞山。” 落霞山。 姜鱼没听说过,往年她也没机会参加围猎。 皇上身边的人来通传,稍后要来华阳宫用晚膳,姜鱼看着天色已晚,也不想当两人的电灯泡,于是起身和林初夏告别。 出了宫门,马车载着她往尚书府去。 路上碰到几处修筑,车马无法通行只得绕路,马车在小巷里绕来绕去,姜鱼拉开侧面小窗看了看,入眼都是漆黑的高墙,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刚缩回车内,忽然感觉车身一顿,然后便停住了。 姜鱼刚想询问车夫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短促的惨叫。 她暗叫一声不好,忙探出身,却看到车夫趴在地上身子不停抽搐,脖颈处鲜血淋漓,还在冒着热气。 面前站着五六个一身黑衣的人,个个手中提着一柄刀。 姜鱼来不及惊慌,就看到他们一拥而上,挥刀朝她砍来。 黑衣人速度极快,杀她简直轻而易举,出于求生本能,姜鱼迅速缩回马车内,并顺手拉上了车门。 几乎是同时,数把刀刃砍在车门上,木制的门板根本无法抵挡,瞬间被砍得破碎摇摇欲坠。 看着探进来的刀尖,姜鱼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好生激烈。 期间还有刀刃刺穿马车内壁,稍不留神就得挨几刀,姜鱼蹲在坐榻中间,恐慌中又带着几分不解。 好好走在路上都能被刺杀,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不多时,外面打斗声停了,姜鱼透过破碎的车门朝外看去,映着月光,只能看到地上一滩一滩的血迹,除了车夫,再没有其他尸体。 马车外站着一个人影,正欲把剑收回剑鞘内。 “萧影?”姜鱼一惊,他不是裴淮的暗卫吗? 怎么会跑来救她。 萧影抬眸看来,却忽然面色一变,急忙朝她扑过来。 与此同时,姜鱼耳边传来一声破空声,她瞬间反应过来那是箭矢射出的声响。 她反应极快侧过身体,箭矢擦着她的手臂飞过,划出一条血红色的弧度,射进墙壁里。 萧影上前一把将她拉到旁边,同时顺手捡起一把刀,朝箭矢射出的地方投掷过去。 好在反应及时,箭矢并未伤及要害。 只是......只是姜鱼低头却看到伤口处正外面渗着黑血,同时一阵晕眩感袭来,她弯腰呕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萧影自然也发现了她伤口的不寻常。 他脸色微变,将人提起来便一跃上了房顶。 璃王府内。 许久未见故友的徐思远正摇着折扇与裴淮讲述着这些时日里京城哪家楼里来了几个唱曲的姑娘,个个面若桃李,眉目多情,尤其是那婉转又动人的音色,简直绝了! 徐思远的父亲是大理寺卿,他父亲铁面无私,这个儿子却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成日流连于秦楼楚馆,热衷于给那些身世可怜的美人们赎身。 裴淮恹恹地望着窗外出神,也懒得敷衍他。 “这次又要借多少银两?”他问得直截了当。 徐思远收起折扇,有些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我这次来不过是许久未见你,来和你叙叙旧,你一开口就提钱,俗气!” 裴淮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那你下次再想给哪个花魁赎身不要来找我借钱。” “那怎么行。”徐思远理所当然道:“我爹管得那么严,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与你交好,我不找你找谁去?” 裴淮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你若实在闲得无聊便叫你爹给你在大理寺寻个差事。” 徐思远努努嘴,“那我下值依然可以来找你啊。” 裴淮:...... 他正想叫他下值再寻一份打更的差事,就看到一抹玄色身影从墙头一跃而入,步履匆忙朝这边赶来,他肩上还扛着一人。 裴淮几乎是立刻就站起了身,忙迎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萧影肩上之人,皱眉问道。 萧影拱了拱手,将方才发生的事转述给两人听。 好消息:刺客都被击退,姜鱼只受了轻微箭伤。 坏消息:箭上涂有剧毒。 裴淮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眼底难得有了慌乱之色,“去叫季神医来,快!” 洛风领了命,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裴淮也不嫌弃姜鱼身上的黑血沾染到自衣袍,亲自将人打横抱起,径直朝里屋走去。 徐思远跟在后面,忍不住啧啧称奇,他幼年曾是裴淮的伴读,两人相识十余载,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更遑论这般爱护担忧,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他拉住萧影衣角,小声询问起姜鱼的身份。 萧影一脸淡漠,答:“不认识。” 他确实对姜鱼不甚了解,也没发现自家主子对她有何不寻常之处,他能做的就是主子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做不好自己会去领罚。 徐思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摆摆手道:“知道了,玩去吧。” 萧影一拱手,退下去领罚了。 季神医还未赶来,裴淮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担忧得紧。 徐思远脑袋伸过来,目光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姑娘和裴淮脸上来回扫,“这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从未见过,不过看样子好像快不行了啊......” 裴淮心烦意乱地啧了声,唤道:“萧影。” 刚刚走到院外的萧影立刻折返,“王爷何事?” “扔出去,扔远点。” “是!” 萧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把还在不停念叨的徐思远架起来就朝外走。 耳边总算是清净了,这时季神医也匆匆赶到。 他进门气还没喘匀也没来得及给王爷行礼,就被洛风一把按在床边为姜鱼把脉,这一查看,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惊道:“这姑娘身中之毒乃是幻灭,此毒无解啊!何人与她有这么大的仇怨?” 第17章 背后之人 裴淮眉头紧紧皱着,指节被他捏的泛白,屋内温度都因此下降了几度,季清和洛风大气不敢喘。 “此毒是何来历,怎会无解,你不是最擅长解毒吗?” 裴淮冷眼扫过来,季清惊得胡须都颤了颤,“回禀王爷,幻灭毒毒性极强,沾染一滴就会让人陷入昏迷,少则三日,多则十天,中毒之人便会困死在梦魇之中,再无法苏醒。” “虽有解药,只是......” “只是什么?” “幻灭花原本生长于西南边陲小国,花有剧毒,其枝叶却可解,可前些年西南方战火不断,小国多数被吞并,一场大火把幻灭花烧了个干净,再无处可循其踪迹,所以也没有解毒之物留下......” “既已无迹可寻,那毒物又是从何而来?”裴淮反问。 季神医抚了抚胡须,面露难色,“话虽如此,可下毒之人来历无从查证不说,即便捉住了贼人,他们也未必会保留解药。” 既存心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将解药销毁才是万全之策。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解药。”裴淮面色凝重,也带着几分愧疚,这丫头若不是被他引入争斗之中,也不会几次险些丢了性命。 “尽快查明刺客来历,找出解药。”裴淮冷声吩咐道。 “是!”洛风一拱手,转身快步离开。 裴淮扭头看向季清,问:“可有法子拖住些时日?” “老夫可为这位姑娘施针,但最多只能维持三日。” 裴淮点头,“本王要进宫一趟,这边就劳烦季老多看顾着些。” 季清一拱手,“王爷言重了。” * 裴淮风风火火进了宫,将还在书案前批阅奏折的裴珩惊得愣了愣神。 他皱眉看着自己一向处变不惊的弟弟,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宅子里起火了吗?” 裴淮脸色很难看,敷衍地行了个礼,直接道:“皇兄可还记得那几个西南边陲小国,他们进贡的物品里是否有一味幻灭花?” 裴珩:“每年各国进贡物品之多朕一时也想不起,你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裴淮点头,“有人中了幻灭毒,毒物来自西南边陲小国,可那些小国早些年被其他国吞并,解药也一并失了踪迹,确实棘手。” “何人中毒?老太君吗?” “……一个朋友。”裴淮闷闷道。 “朋友……是女子?朕认识吗?”裴珩一下就来了兴致。 裴淮瞥他一眼,直言不讳道:“不止认识,你还准备纳她为妃。” 两兄弟都是由敬妃抚养长大,感情甚好,并且裴珩十分了解并且信任这个弟弟,知道他无心权利,活得随性洒脱,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神不守舍。 简直稀奇。 只不过…… “纳妃?”裴珩惊讶,“朕都快一年未曾选妃了……” 他恍然,“你说得不会是那位尚书之女吧,叫什么来着?” “姜鱼!”裴淮没好气,“都要收进后宫了,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察觉到他话里怨念和醋意,裴珩不禁失笑,“你对她有意为何不早与朕说?” 你又没问,裴淮气哼哼地想。 况且这种事不都讲究个心甘情愿么,她既有意进宫为妃,他说与不说又有何意义? “她不是朕的妃子。”裴珩拍了拍他肩膀道。 裴淮愣了下,“皇兄何意?” 裴珩提起衣摆坐在了台阶上,慢悠悠道:“朕原本是想将她收入后宫,你也知道朕平日里忙政务,后宫去得并不多。” “那你还要收她为妃!” 收进宫里守活寡吗? 裴淮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神情略带不满。 裴珩不以为然,“进宫为妃有何不好?珍妃好几次与朕念叨说想念她,朕就想着让她住在宫里,没事还能多替朕陪陪珍妃……” 裴淮:…… 这跟养个宠物有什么区别? 裴珩耸了耸肩继续道:“不过她拒绝了,只跟朕讨了块宫门令牌。” “她……拒绝了?”裴淮十分错愕。 “是啊,不过此女子也甚是有趣,朕后面问她想要什么封赏,她与朕说想要一处安身之所,朕一想,便封了她个县主,这不,圣旨还没拟好……”裴珩自顾自讲着。 后面的话裴淮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压根就没想过姜鱼会拒绝进宫为妃,皇兄继位以来一直没有立后,那个位置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各种明争暗斗屡见不鲜。 她竟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唉,朕的宅子看来也省了。”裴珩幽幽叹息一声,又似想到了什么,“此事可不能让珍妃知道,不然她定要伤心好一阵呢。” “她不会死的。”裴淮站起身来,目光透着坚定与从容,“皇兄的圣旨且留着,宅院位置就由我来选。” 裴珩点点头,算是应允了,随后唤来礼官,命其在贡品中找一味幻灭花。 “刺客可有眉目?”裴珩坐在书案前边翻阅奏折边问。 “那几名刺客个个训练有素,刺杀失败连尸体都没留下一具,想来是别人豢养的死士。” “那就是无从查证背后之人了。”裴珩幽幽道。 裴淮轻嗤一声,“皇兄又在装糊涂了,放眼整个京城,有能力豢养死士还敢在宫门外行凶的能有几人?况且我等刚从凉州破获了谋逆案回来,就遭遇刺杀,如此气急败坏,还不够明显吗?” 裴珩支着脑袋看他,目光幽深,“没有证据,即便是朕清楚背后捣鬼之人是谁,也无法动其分毫。” 就算有证据,对方在朝中党羽众多,也轻易动不得。 牵一发而动全身。 裴珩懂,裴淮自然也懂。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下作到要杀一个女子来泄愤,手段卑劣至极。 新帝登基,根基不稳,那些老东西们倚老卖老,可现在还不没到收拾他们的时机。 所以他才没有声张,第一时间进宫找上了裴珩。 毕竟,人家可是因为给他立功才招来的杀身之祸,他得负责! 裴淮一直在御书房里等着礼官回话,眼看着从子时熬到了寅时,礼官没等到却把萧影等来了, 他裹挟着一缕凉风来到裴淮面前一拱手,“王爷,姜姑娘醒了!” 第18章 最多还能活两日 裴淮匆匆回府,直奔姜鱼所在的卧房而去,只是前脚才踏进门内,便愣了下,“老太君怎么在这里?” 还未等萧影回话,老太君率先道:“我来看我的安安,有何不妥吗?” 裴淮抿了抿唇角,沉默着来到床边。 姜鱼半合着眼,虚弱地朝他看来,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王爷......” “安安,我的安安,好孩子,是谁欺负你了呀!”老太君握着姜鱼的手不住地哭嚎。 裴淮想靠近些,都被老太君板着脸推到一边,“你是谁?不准你靠近我的安安!” 裴淮蹙眉,她这是又不认识自己了。 自从十年前小姨失踪后,老太君就得了疯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尚算个正常的慈祥老者,受到刺激疯症发作时整个人都显得暴躁阴郁,先前老宅里大部分人基本都被她打过。 裴淮耐着性子向她解释自己是谁,老太君都说不认识,他想把她强行送回房,她就抓人咬人,原地发疯。 最后他只好无奈声称自己是为安安看病的大夫,老太君这才将信将疑地站起身,却仍旧不放心地给姜鱼手里塞了根玉簪,叮嘱她,“他要是敢欺负你,拿这个扎他!” 裴淮:...... 姜鱼虚弱地扯了下嘴角,仅仅半日未见,先前那双晶亮俏皮的眸子已变得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裴淮望着她,感觉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攥着,难受的他呼吸都不畅快了。 “你放心,本王已命人全城缉拿凶手,你的毒定能解。”他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温柔,轻声哄着,看她的神情仿佛在看着一块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又充满不舍。 姜鱼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什么,却忽然蹙紧了眉,接着便呕出一大口血来。 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床榻和她的衣襟,还有她手里虚握着的白玉簪。 裴淮脸色大变,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朝门外喊,“快叫季清来!” 季清来为她重新施了针,又喂了些许治疗内伤的丹药。 不多时,姜鱼再次昏睡了过去。 季清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神色凝重道:“姜姑娘幼时似乎受过寒症,而幻灭花本就生长在寒冷潮湿之地,此番无形之中催化了其毒性,所以......” “还剩下多少时间?”裴淮问。 “最多两日。” 屋内陷入沉默,落针可闻。 裴淮敛着眉,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洛风快步走了进来,一拱手道: “王爷,刺客找到了!” “刺客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 洛风点头,“五人全都死了,尸体是在城东乱葬岗发现的。” 裴淮冷笑,“好一个死无对证。” 眼下线索已断,对方做的很干净,再想要找到解药救人就更难了。 “不过属下在几人身上找到了这个。”洛风从怀里拿了个拇指大小的铁盒出来。 裴淮伸手接过,打开盖子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闻着更像是寻常的脂粉香气,里面的乳白色膏状物也无任何特别之处。 而一旁的季清却忽然脸色一变,伸手便将东西夺了过去。 洛风不解,“季老这是做什么?” 季清没理他,手里捏着铁盒,放在鼻尖嗅了又嗅,甚至用小拇指指甲盖挖了一点出来仔细观察。 洛风一直觉得这老头神神叨叨的,正要说什么被裴淮抬手打断了,“此物有何特别之处吗?” 季清没吭声,良久后才抬起头,两眼放光道:“这便是幻灭花所产之毒!” 裴淮露出震惊之色,“当真?” “千真万确。” 洛风不明所以,“刺客身上带有毒药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解药,光是找到毒药有什么用呢.....” 裴淮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眸色沉沉,“昨晚姜姑娘遇刺,城内巡逻的禁卫军在何处?” “昨晚是副统领宋连识当值,据说是宋副统领接到急报出城巡视了,所以上值的时辰推迟了些,姜姑娘遇刺时他刚好不在城中。” “不过属下在守城那里并未看到宋副统领的出城记录。” 宋连识是苏将军极力举荐的人,此人能力不行,品行更是恶劣,经常惹出各种祸事,前不久还因为在万花楼争风吃醋打死了一名富商公子,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还是苏家长子出面压了下来。 苏敬霖的长子苏辙曾随父出征万籁,万籁地处西南,并且苏辙还从万籁带了名女子回京。 “王爷,宫里回话了。”萧影上前拱手道。 “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不过上月花被人捷足先登了,册子上登记的求取之人是苏大将军之子苏辙。” “果然是他。”裴淮勾唇一笑,已然有了主意。 “王爷,明日赵公子弱冠礼,赵府送了帖子来。”管家拱手道。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哪还有心思参加酒宴。”洛风忍不住嘟囔。 裴淮不喜人多,很少出席这种场合,不过身份地位摆在那,世家大族们还是会照例给他送来帖子。 他对此也没有作何反应,只交代洛风去做一件事。 夜里。 宋连识喝完花酒摇晃着从醉香楼出来,府里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车夫利落地将他扶上马车,驾车朝着他府邸的方向而去。 夜凉如水,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马车行至宋府门前,却不见车夫身影。 守卫们面面相觑,壮着胆子上前,挑开车帘一看,却见自家大人昏死在车内,大腿上插着一把匕首,黑红色的血液将他的衣裤都染了色。 “大人遇刺!快来人呐!” 守卫大声呼喊着,跌跌撞撞跑进去通报。 洛风蹲守在高处,看着宋府逐渐热闹起来。 宋连识的夫人和大哥急匆匆赶出来,没多久大夫也到了,大夫查看了一番,冲两人摇头,“宋大人是中毒了,老朽看不出是何种毒药,两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迟了恐怕性命不保!” 宋夫人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宋大哥心急如焚,一咬牙道:“我知道谁能救二弟!” 第19章 赴宴 宋连识马车都没下,直接被拉去了将军府。 苏敬霖一看脸色就变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中幻灭毒?” 宋大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识他不知惹怒了何人招此横祸,他对将军一向忠心耿耿,还请将军救他一命!” 放眼整个京城,只有苏家才有这幻灭花的解药,故而他第一时间便带着宋连识来求药了。 苏敬霖阴沉着脸对管家道:“去把大公子叫来。” 大半夜被叫起来的苏辙很是不满,嘴里骂骂咧咧地来到前厅,看到地上躺着的宋连识他当场就愣住了, “宋副统领?他这是......死了?” 宋夫人在一旁抹着眼泪,“家夫没死,只是中了毒。” “中毒找医官啊,抬到这儿来干嘛?”苏辙虚掩着鼻子进门,“多晦气。” “连识他中的是幻灭毒,所以我们才求到了您这边。”宋大哥忙道。 “幻灭毒?怎么会?” 苏辙步子一顿,接着不敢置信地看向主位,“爹您这么急叫我来,不会是怀疑是我下的毒吧?我与宋副统领无冤无仇,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苏敬霖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谁下的毒暂且不说,你先拿解药给他们。” “哦,解药在我夫人那里。”苏辙扭头对宋家人道:“你们随我来取吧。” 将军府守卫森严,洛风没能靠太近,只见一行人抬着昏迷的宋连识往西苑去了。 不过西苑挨着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倒是方便隐蔽身形。 他们把宋连识抬进其中一间屋舍内,进去许久都不见出来。 洛风在树上等的快睡着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再次被抬出来的宋连识明显气色好了许多。 看来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下头守卫来回巡视,洛风没有轻举妄动,准备先行回去王府禀报。 * 礼部尚书嫡子的弱冠礼,场面盛大,热闹非凡,来的都是京中的达官显贵,富商名流,就连一向不喜在人前露面的璃王殿下都来赴宴了。 鎏金华盖的马车在尚书府门前停住,众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裴淮身穿一身月白长袍,依旧是宽袖宅腰,花貌玉颜,清俊淡漠的眉眼,哪怕只是随意一瞥,都惹得在场的世家小姐们纷纷红了脸。 尚书大人忙迎上去寒暄,“王爷今日肯赏脸,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裴淮敷衍地客套了两句,又有其他人上前恭维, “王爷凉州之行为朝廷立下大功,实乃我大祁之幸啊!” “是啊,还没来得及恭贺王爷。” 他被人群簇拥着朝厅里走去,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来套近乎。 踏入内厅时有人咦了一声,“居然能在这种场合见到王爷?真是稀奇。” 徐思远探头朝他身后看了眼,“王爷自己来的?” 他想问先前见到的那位如花美眷怎么没和他一起来,不过又好似想到了什么。 “昨日那位姑娘,我见她伤得有些重,不知她现在——哎你干嘛呀?” 裴淮没等他说完,伸手夺过他手里摇晃的折扇,合上,然后扔到他脸上, “就你话多。” 仪式正式开始,裴淮随众人入了席,他的位置在二楼主位,坐在他对面的就是苏辙。 推杯换盏间,有人夸赞裴淮带领的赤羽卫骁勇善战,所向披靡。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其勇猛,无往不利。 裴淮似有几分得意般微勾了勾唇,“赤羽卫选拔极为严苛,能留下来的都是个中翘楚,自是坚不可破。” 赤羽卫每三年选拔一次,据说千人中只有不到十人可以被选中,其被称为京城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最牢固的。 苏辙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很是不屑,“不过是打过几场仗而已,何必吹嘘得如此天花乱坠。” 他璃王能做得,他们苏家军必定能做得更好,真在战场上对上,赤羽卫未必能赢。 裴淮暗道一声终于上钩了,面上却有了一丝愠怒,“赤羽卫当年跟随先皇南征北战,为我大祁开疆扩土,时至今日也仍旧是大祁最精锐的骑兵,区区几句夸赞,有何担不起的?” 苏辙听了更是不屑加恼怒,“赤羽卫算个屁!要论勇猛杀敌还得是我爹带领的苏家军,我苏家军才是最精锐最坚固的存在,赤羽卫?哼!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还拿的起刀吗?恐怕上了战场腿都要吓软了吧!” 如此狂悖之言恐怕也只有苏家人敢当众说,在座的各位大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趟这个浑水。 毕竟,两边都得罪不起。 “大胆!”裴淮骤然起身,面容森冷指向对面,“赤羽卫乃是先皇所创,侮辱赤羽卫便是对先皇不敬,来人!把苏辙拿下!” 一声令下,随行护卫纷纷围了上来。 “谁敢!”苏辙有恃无恐,“我爹掌管二十万禁军,你们敢动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萧影从凳子上提了起来,他抬脚便对着苏辙腿弯来了一脚,苏辙扑通一声跪倒在裴淮脚下。 旁边几个大人吓得连忙起身,“王爷息怒啊,苏公子想必只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没有冒犯先皇之意,不可冲动啊!” 苏家的护卫来迟一步,大惊拔刀,明晃晃的刀刃对准萧影等人,“放开我家少爷!” “使不得,使不得啊,诸位消消气,切莫冲动!”赵尚书被这剑拔弩张的阵仗惊得险些跌倒。 裴淮个子高,气场格外强,他居高临下地扫了眼众人,慢悠悠道:“苏辙对先皇不敬,本王要将他带回刑部审讯,若有胆敢阻拦者,当谋逆论处,就地处决!” 最后一句话是对身边几个护卫说的。 苏辙一听到审讯二字,吓得脸都白了,刑部是裴淮的地盘,真被他抓去刑部地牢,那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况且裴淮抓人抓得有理有据,罪名也安得十分合理,在场之人都听到了。 还敢反抗,那真是不要命了。 苏辙慌了,拼命挣扎起来,“我不要去刑部,放开我!你们几个废物还不快去通知我爹来救我!” 第20章 刑部地牢 刑部地牢昏暗潮湿,一路走来,血腥味霉味混合着时不时的惨叫声和打骂声,吓得苏辙腿肚子抖个不停。 他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该为了那点颜面得罪裴淮,这下惨了。 他只祈祷苏敬霖能快些赶来将他捞出去。 侍卫将他双手绑在木头架子上,周围都是摆放着刑具的铁架。 日光透过小窗,照着侍卫手中的长鞭上灰尘浮动。 苏辙吓得脸色煞白,“还不曾审问,你不能对我私自用刑!” 裴淮掀起衣摆坐在守卫擦拭过几遍的椅子上,抬眸看过来,“苏辙你可知罪?” “我不知,我没罪!”苏辙奋力挣扎着。 裴淮淡淡地哦了声,朝旁边守卫道:“打到他认罪为止。” 邢官上前一鞭子抽下去,苏辙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胸口多了条口子,鲜血浸湿交叠的衣袍,疼得他浑身止不住的痉挛。 这鞭子上布满细细密密的倒钩,每一鞭都能撕下一长条血肉,滋味好比剔骨。 寻常人挨不过三鞭,就得哭爹喊娘,饶是骨头硬的也至多只能挨五鞭。 这不,才一鞭下去,苏辙就怂了,痛哭流涕开始求饶,“王爷饶命,我知道错了,是我口出狂言对先皇不敬,王爷不要再打了!” 裴淮用杯盖划着茶沫,眼皮都没抬一下,“既已认罪,还不继续行刑?” “是!” 苏辙登时就傻了,“不,我没错,啊!裴淮你这个畜生!啊!” “裴淮你不得好死!” “啊!” “王爷,他晕了。” 裴淮轻哼一声,“废物。” 区区四鞭就疼晕了。 这时,萧影进来对他拱手,道:“主子,苏将军带了人正朝这边来。” 裴淮抬眼,“来得正是时候。” 事发突然,苏敬霖只带了几队府兵前来要人,这也给了洛风机会趁机夺药。 刑部地牢门外,双方人马对峙。 裴淮笑,“苏将军带这么多人来,是想硬闯刑部吗?” 苏敬霖脸色很是难看,冷哼一声,“我儿虽有冒犯,可也只是无心之举,璃王未曾知会就将人扣押到刑部,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王法?”裴淮面色森然,“苏将军言下之意本王抓人还得经过苏将军同意是吗?这大祁的王法难道是为苏家人所立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有罪自当受罚,苏辙若真有罪,我自会将他交由圣上发落,还请王爷将我儿交出来!” 裴淮眉眼淡漠,这时,萧影凑上前与其小声耳语了几句,他微微点头。 洛风得手了。 既已得手,他也没必要再与其周旋,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苏辙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 “辙儿!”苏敬霖惊呼一声,看着儿子被打的浑身是血,身上没一块好肉,他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裴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下如此重手!” 他收到消息就集结人马往这边赶,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对方若不放人,他便硬闯进去。 只是,谁曾想他竟直接对苏辙用刑,这天杀的裴淮! 裴淮气定神闲与之对视,“苏辙已认罪,本王只是对他略施惩戒,苏将军若有不满,尽管去与陛下告状便是。” “本王等着。” “好好好!这笔帐我记下了!”苏敬霖咬牙切齿,带着重伤的苏辙走了。 裴淮回到王府时,季清已经给姜鱼服下了解药。 床上的人气色总算慢慢恢复了正常,悬着的一颗心逐渐放下。 “王爷此番也是为了给姜姑娘出一口恶气吧。”洛风忽然道。 裴淮没作声,又听到他接着道:“只不过这次彻底与苏家撕破了脸,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伺机报复,日后行事可得留心着些才是。” “本王倒想看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下作手段来。”裴淮嗤之以鼻。 苏家父子这些年在京中作威作福,甚至将手伸到了凉州,李刺史谋逆案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是幕后之人,但他和皇上心里都清楚,收拾他们只是迟早的事。 * 姜鱼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自己换了身桃色衣裙,裙边还绣着翻飞的蝴蝶,栩栩如生。 她身处花园宴席之中,四周坐着男男女女,锦衣华服,筹光交错,花香酒香围绕在身边, 有人上前来与她说话,姿态亲昵热络。 一张张人脸在眼前闪过,等等,她还看到了老太君! 老太君慈爱地拉着她的手,满眼不舍,“我的安安漂亮又聪慧,若能一辈子不嫁人就好了。” 这时她听到自己轻笑一声,“若是一辈子不嫁人,那不还得被笑话死啊。” 老太君脸一板,“谁敢笑话我的安安!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姜鱼恍惚地摸了摸脸颊,茫然看向四周, 我是谁?我在哪? 林妹妹呢?裴淮呢? 她疑惑起身,却忽然感觉裙摆被人拉住。 侧眸,发现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孩正仰着小脸看她。 小孩长得可真好看,像个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就是那双眼睛看着有些冷傲,仔细看,竟像极了小一号的裴淮。 “小姨。” 他乖巧喊着自己,姜鱼一阵错愕不解,“你叫我什么?” 他似没听到般,伸出小手,道:“小姨,我在花园里捡到了你的玉簪。” 小裴淮摊开掌心,一枚通体泛白造型朴素的玉簪递到姜鱼面前。 她下意识拿起簪子,却在刚刚接触到玉簪的一瞬间,精神为之一震。 下一秒,她便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入目皆是现代化的装饰和设备。 白蓝相间的墙壁,头顶刺眼的吊灯,还有腿边宽大舒适的沙发,以及面前一间间玻璃房内正发出嘀嘀嘀声响的呼吸机和各种仪器。 这是.....医院走廊? 透过磨砂玻璃,她隐约看到对面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影,正当她想要凑近一点时,身体忽然一轻,意识瞬间回拢。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回廊里,面前站着一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的双眸,“安安,我已禀明父皇,让你做我的正妃,正妃之位只能是你的。” 姜鱼茫然地看着他,脑海里蹦出一个名讳来,大皇子,裴宵! 第21章 苏醒 画面一转,耳边响起哭喊声,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胸口还插着一把利刃,铺天盖地的痛感席卷她全身。 姜鱼强撑着来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字, “我本不属于这里,已回,勿念!望母亲安好!” 落款,沈安安。 一阵紧迫感袭上心头,姜鱼还想继续看下去,然而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 裴淮守在床边,见她睁眼,他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尽是欣喜之色,“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鱼动了动手指,感觉很累,全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 “我饿了。”她轻声道。 裴淮忙吩咐下人送些吃食来,还千叮万嘱要营养清淡又不能没味道。 待吃食端来,又亲自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只是他鲜少伺候人的缘故,动作粗鲁不说,姜鱼好几次都差点呛到。 季清一脸不解,忍不住道:“姜姑娘身体已无大碍,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初,王爷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裴淮只是斜他一眼,没理会。 洛风见状,忙把季清拉到一旁小声道:“季老莫要打搅了王爷兴致,王爷心里高兴,您老啊还是去忙吧!去吧去吧~!” 他边说话边把季清往外推,送走了季清接着又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王爷。 暗道王爷这次真是开窍了,王府里要不了多久应当就会多一位主子了。 “谢谢王爷。”姜鱼吃了些东西,看着裴淮笨拙地给她掖被角忍不住笑了。 裴淮抬眸,语气不咸不淡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粥,很好喝。” “就只有这个?” “还谢谢你帮我掖被角。” 裴淮没说什么,捏起一块切好的水果递到她嘴边。 姜鱼顺从地张开嘴,嚼了两下不禁皱起了眉,“怎么是热的?” “烫吗?”裴淮一愣,赶忙拿起一块放进自己嘴巴里,“季老说你身子还弱,不宜吃生冷,你若不喜欢就吐掉好了。” 他说话时,眉目间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姜鱼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裴淮。 以往他要么凶狠残暴,要么阴阳轻佻,能这么温和贴心还真是叫人感觉很意外。 岂止是她感觉意外。 一旁的洛风都惊呆了。 他跟在裴淮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柔情似水,若不是他一早知道自家主子对姜姑娘有意,他都要以为主子被人夺舍了。 太不可思议了。 姜鱼身子本来就弱,经过这么一折腾,一连就睡了三天,直到这日宫里来人宣读圣旨。 她刚刚被侍女搀扶着跪下,准备接旨。 就见裴淮大步流星走进来,手臂一捞便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嘛呀?”姜鱼吓得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裴淮扭头对宣读旨意的公公道:“姜姑娘重伤初愈,身体欠佳,公公将圣旨交由本王就是。” 宣旨的公公见状,笑着对姜鱼表示了几句关心,然后便由洛风带下去领赏了。 姜鱼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这儿没人了,你放我下来行不行?” 裴淮将她放在小榻上,轻哼一声,“若不是本王刚好有事不在,他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我都已经没事了,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她说着从裴淮手里夺过圣旨,“让我看看皇上欠我的宅子是不是已经备好了。” 裴淮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低头削了起来,“上次只是挨了几个板子,本王还叫他们收着些许力道,你都好几日下不来床,这次......” “你还好意思说?”姜鱼气得摸了摸屁股,仿佛还能感觉到又宽又厚的板子打在身上, 疼,太疼了! 裴淮低着头,有些心虚,“当时事发突然,本王以为只是寻常想要投机取巧的世家女子......” 眼看着一个苹果被他削得只剩下了核,旁边的人却没作声。 他侧眸看去,发现姜鱼正抓着圣旨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了?” 姜鱼一脸不解地看向他,手指着圣旨上的府邸住址问道:“这上面写的长盛街甲子十七号在哪?我从未听说过。” 裴淮勾了勾唇,“你求求我,我带你去。” 幼稚! 姜鱼嘁了一声,“不说拉倒,我问别人就是了。” 裴淮似乎心情不错,唇角一直带着笑,就连用午膳时洛风禀报近日来城中各个铺面时常有人来闹事,他也未表现出怒意。 “有人生事抓了就是。”裴淮给姜鱼夹了块鸭肉,道:“尝尝醉仙楼的八宝鸭。” 洛风面露难色,“我们一收到消息就去了,可那些贼人像是提前收到风声一样,每次在我们来之前就逃了,我们的人几乎回回都扑空,等我们再赶去下一个点时,他们又折返回来继续生事,可恶的很!” 这明显是被针对了啊,姜鱼诧异地看了眼洛风,“可知闹事的是什么人?” 洛风苦着一张脸,“自然是苏家军伪装成的地痞无赖,他们不满主子前几日责罚了苏辙,所以这才——” “他们要闹事便闹。”裴淮丢给洛风一块令牌,“去军中抽调些人马,在各个店铺附近蹲守,他们只要敢冒头立刻就地正法。” 洛风喜滋滋地收起令牌,“是!” 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到裴淮接着道:“再叫一批人,用同样的手段去苏家的铺子里也闹上一闹。” 不是只有他苏家会使下三滥的手段。 “王爷英明!”洛风一听就来劲了,兴冲冲地走了。 “苏家为什么要针对你?”姜鱼若有所思道。 裴淮神情淡淡,“兴许是嫉妒本王生得英俊。” 姜鱼啧了声,“倒也不至于。” 闻言裴淮放下筷子看她,“怎么?本王比起你那陈公子难道算不得英俊?” 姜鱼看他一眼,不论皮囊还是气质再或是身份地位,陈商序根本就没法和他相比。 只是,好端端的提陈商序做什么? 察觉到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酸味, 姜鱼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我在这王府里叨扰太久了,既然陛下给我分了府邸,我也应该去看一看才是。” “你要搬走?”裴淮一愣。 “自然,我总不能一直这样住在王府吧,传出去成何体统。”姜鱼理所当然地看着他。 只是裴淮却像是有一丝不悦,他抿了抿唇角,语气生硬道:“要走便走,稍后本王派人带你去你的府邸。” 第22章 是个穷光蛋 裴淮总是阴晴不定,她只说想去自己的府邸看看,他便又生气了,午膳没用完便走了。 姜鱼感觉莫名其妙的。 他走后不久,一个小婢女来到她面前,称是王爷派她来的。 姜鱼挑眉,“裴淮让你来的?他还说什么了吗?” “王爷说姑娘身边少个服侍的,让奴婢好生伺候姑娘。” 这小丫头约莫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乖巧伶俐,只是看着有些弱不经风。 姜鱼叫她站起来回话,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流萤,以后奴婢就是姑娘的人了。”流萤笑得眉眼弯弯,脆生生地回道。 流萤虽然看着年纪小,手脚却很麻利,挽的发髻精致又好看。 临出门时,还贴心地为她披了件氅衣,又给她手里塞了个毛茸茸的暖手宝。 姜鱼失笑,“现在只是秋天,还没冷到这种地步吧。” 流萤却不以为意,一边为她整理前襟一边道:“王爷说了,姑娘身子弱,又是大病初愈,自要加倍留心才是,万一感染了风寒就又得遭罪了。” 姜鱼没再说什么,点点头,道:“走吧。” 她在璃王府住了多日,却从未踏出过院子,此时才发现,这璃王府是真大。 假山湖泊亭台楼阁,下人和侍卫们在府里来回穿梭,没个人领着还容易迷路。 路过前院时,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撞到她脚边,姜鱼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尖尖的耳朵,漆黑的眼睛,十分可爱。 小狗撕咬着她的裙摆,左右摇晃着小脑袋,又奶又凶。 姜鱼轻笑着弯腰把它抱起,“这是你们王爷养的?” “姑娘当心,这小东西有些野性,切莫伤着您,奴婢这就带它回去。” 流萤有些着急,说着便想伸手接过小狗,只是手才伸出来就听到小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小东西龇着牙,阻止她的靠近。 姜鱼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然后揉了揉它的脑袋,“小东西还怪凶的呢。” 小狗十分乖顺地仰头主动迎合着她的掌心,十分享受地眯起了眼。 流萤很是震惊,“这小东西平日里凶得不得了,可咬伤了府里不少人呢,没想到它竟对姑娘如此温顺。” 别看它只比家猫大一些,咬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照顾它的丫鬟仆人几乎都被它咬过,轻则破皮,重一些的肉都被咬了下来,而它又是圣上的御赐之物,打不得骂不得,下人们拿它一点办法没有。 姜鱼笑了笑,将安静趴在她怀里的小狗放到地上。 这时下人们拿着个竹筐跑过来,畏畏缩缩地试图将小狗引入筐内。 而小狗一看到几人手里的筐立马变得暴躁起来,冲上去就咬住了其中一个家丁的手,那人惨叫着,拼命甩手,小狗死死咬着不松口。 眼看着鲜血流淌下来,姜鱼皱了皱眉,蹲下身捏着它的后脖颈把它拎了起来,低声道:“吐!” 小狗这才松了口。 那名家丁手上鲜血淋漓,一边向姜鱼道谢一边捂着手退到一边。 其他人还想上来抓它,但明显有些忌惮。 姜鱼轻叹一声,道:“罢了,且让它跟着我吧,你们王爷若是问起,就说被我带出去玩了。” 几人如获大赦般地松了口气,却又止不住有些担心,“姑娘不如还是将它交还给奴才,这小兽凶猛异常,切莫被它伤了您才是。” 姜鱼在府里住的这些时日,府里都传开了,王爷第一次带女子回府,并且对此女子呵护备至,成日成日守在床边,吃的穿的用的都要仔细查验一番才能呈上去,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自家主子如此紧张和小心翼翼,府里的下人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们不用紧张,出了事我自会向你们王爷解释。” 下人们见状便没再说什么。 姜鱼抱着狗随流萤出了大门,只是,门外没有马车等候。 她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难不成要走路去么? 这阴晴不定的裴淮莫不是在报复她故意的吧。 姜鱼左顾右盼,一旁的流萤却并未表现出意外,步子一转朝左边走去,姜鱼抱着狗跟在她后面。 只是才走了几步,她便停了。 “姑娘,我们到了。” 流萤回头,“这里便是您的新府邸了。” 姜鱼错愕抬眸,看到朱红色大门和上方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安和县主府。 十分气派。 她扭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璃王府,又看看了县主府, 这……她和璃王是邻居啊原来…… 这也太巧了吧? 正惊讶时,流萤已经推开了大门,躬身立在门边。 里面宽敞明亮,虽然不比王府气派恢宏,可一样有池塘和假山。 足足二十多间房,这对她来说已经非常豪华了,这么大的房子,感觉和做梦一样。 姜鱼激动得手指轻轻颤抖,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小狗在怀里动了动,姜鱼把它放下,看着它在院子里撒欢,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只是,皇上赐了封号又赏了府邸,其他的东西自然少了些,这么大的宅院少不得二三十个奴仆,还有各种家具设施包括马匹,处处都得花钱。 姜鱼摸了摸荷包,心下便是一凉,她荷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她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穷光蛋,这一身行头都是裴淮置办的,府邸是皇上赏赐的,她自己连下一顿饭的饭钱都没有。 也不知道每月俸禄什么时候发,实在没办法的话,她只能去宫里找林初夏蹭几顿饭了。 想想还真是丢脸,别人进宫见驾,为国效力,她进宫只因为吃不起饭。 姜鱼有些丧气地往地上一蹲,感觉就像买了栋别墅,回头发现自己花光了所有积蓄,守着空壳茫然不知所措。 她咬了咬唇,看来得提早些去平城,只要接手了母亲的产业,她后半辈子起码都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流萤看着她时喜时忧,最后直接蹲在了地上,托着下巴一脸忧愁的模样,忙紧张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姜鱼抬眸苦笑,“心里不舒服。” 第23章 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 流萤一愣,心里不舒服? 莫不是有余毒未清伤及了心脉。 这样一想,流萤整个人都不好了。 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姑娘您别吓奴婢,您坚持一下,奴婢这就去叫季老来给你瞧瞧。” 她说着转身就要跑,姜鱼回过神来,忙拉住她。 意识到是自己把她给吓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的不舒服,只是因为看到这偌大的宅院要花费许多银两,我是因为缺钱不舒服,我没病你不要怕。” 流萤怔了怔,眨巴着眼睛道:“姑娘说笑了,王爷家大业大,抛开朝廷的封赏不说,光是店铺良田庄园就不胜数,怎会没钱呢?” “那都是他的钱啊。”姜鱼苦笑。 流萤一脸不解,“王爷的不就是您的么?” 姜鱼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和裴淮的关系,想了想还是作罢。 “我想回去尚书府一趟。”姜鱼轻声道。 流萤没有多问,识趣地回王府准备马车了。 姜鱼蹲在门前逗弄着小狗,没留意两个人影在她身边停住。 “姜鱼?你在这里蹲我?”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姜鱼抬头,看到陈商序和内侍家的公子周文成站在面前。 两人应当是恰巧路过,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蔑,尤其是陈商序,此时正用一种我就知道你对我贼心不死的表情看着她。 “追人都追到了这里来了,这姜二小姐还真是对陈兄痴心一片啊。”周文成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陈商序无比骄傲地哼了声,“我与她早已退亲,再无半分干系。况且前几日母亲为我安排了与内阁大学士之女相识,还有兵部尚书嫡女,侍郎千金,这几位个个生得天姿国色,才情出众。” “我还要忙着与几位小姐赏花游湖,哪有闲工夫理会旁人。” 陈商序系出名门,其父在朝中有些威望,有女子青睐他也属正常,只是…… 这跟姜鱼有什么关系呢? 姜鱼觉得他比裴淮还要莫名其妙,她只看了眼两人,便低头继续逗弄小狗,仿佛他们不存在。 被无视的陈商序有些恼怒,“姜鱼,你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他说着伸手来拽她手臂,却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就被小狗猛然跳起咬住了手指。 疼得他惊呼一声立刻缩回手,抬脚便朝它踢来,“该死的畜生竟敢咬我?” 姜鱼见状赶忙将小狗圈进怀里,陈商序抬着脚,看起来就像是要踢姜鱼。 “放肆!” 恰好撞见这一幕的流萤顿时就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抓着陈商序手臂身形一闪便绕到他背后,同时抬脚踹向他腿弯,陈商序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敢动我家姑娘,想死吗?” 流萤将陈商序牢牢控制住,同时怒瞪着周文成,她虽看着弱不惊风的,可气势却很足,面对两位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丝毫没表现出畏惧。 周文成大概是被她这气势给震住了,忙后退两步,表示跟自己无关。 陈商序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大胆奴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放开我!你的主子没教你规矩吗?” “奴婢的规矩就是好生伺候主子,谁若敢对主子不敬,奴婢绝不会客气!”流萤冷声道。 姜鱼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暗道这小丫头看着柔弱,却不曾想她竟还会武功。 “放开他吧。”姜鱼抱着狗淡然起身,“我们还有正事要做,没必要和不重要的人浪费时间。” 流萤应了声,听话地松开了陈商序,搀扶着姜鱼便要朝马车走去。 可陈商序却并不准备就这么算了,他快走两步拦到姜鱼面前,“你的奴婢打伤了我,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嘶......他这是要碰瓷么...... 姜鱼皱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陈公子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哪来的伤?” “就算没有伤,那她对我无礼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姜鱼神情淡漠,甚至带着几分不屑,“堂堂御史大人公子与一个奴婢斤斤计较,传扬出去必定遭人嗤笑,说陈公子你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你既无恙又何须咄咄逼人呢?”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陈商序蓦地想起那日去尚书府捉奸,姜鱼要惩治那几个奴婢时,他便是这样对她说的。 此时对上姜鱼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忽然感觉心里虚得厉害,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鱼抱着小狗在流萤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个眼神都没再多给陈商序。 陈商序脸色难看极了,直到华盖香车载着她们逐渐走远,他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道:“她定是因为吃醋我与别人亲近,所以才会这般,这是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呢。” 一旁的周文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只看着前方若有所思道:“方才那马车可是璃王府的?” “哪能啊。” 陈商序立刻摇头表示不信,“她就算是去过一趟凉州,又侥幸活着回来,也不可能跟璃王扯上关系。” 璃王那是何等人物? 新帝当初与大皇子争皇位,明争暗斗不断,朝中那些守旧的老臣们多数都站在大皇子那边,新帝原本是落于下风的,若不是有璃王与他的赤羽卫力保新帝,也不会有今日朝堂。 现如今朝中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拉拢他,他的正妃之位就有多少世家名门虎视眈眈,那些贵女们无论是出身还是门楣再或是修养,都比她姜鱼好上太多。 而姜鱼只是户部尚书的庶女,她拿什么和别人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尚书府。 书房。 姜承远见到女儿第一反应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还回来干嘛?” “这几日你去哪了?” “你还知道尚书府是你的家吗?” 姜鱼坐在椅子上安静扣着手指,等他骂完后,才道:“爹我没钱了。” 流萤在一旁听得险些被自己口水给呛死,偷偷瞥一眼,果然,尚书大人一副快要被气死的模样。 好好好,没钱了才想起要回家是么? 姜承远闷了口茶,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回来的正好,你母亲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赵公子此时就在府里,你也去与人家见上一见。” 第24章 她凭什么? “给我安排亲事?” 姜鱼气笑了,“她一没生我,二没养我,她凭什么?” “要嫁让姜沫晚嫁,阮氏定下的婚约自当由她的亲生女儿来完成,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心只想弄死她的人,能给她安排什么好亲事,说不定已经把她给卖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姜承远气得一拍桌子,“阮氏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什么嫁与不嫁吗?” “那个毒妇才不是我母亲!” 姜鱼忽然起身,红着眼睛与他对视,“我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她现在又想来害我,你再逼我,我便一头撞死算了,反正这个世上也没人疼我。” 姜鱼感觉胸口像有一团火,烧的噼啪作响,烧得她鼻头泛酸,喉咙发紧,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姜承远怔了怔,看着她那双与她母亲一样倔强的眸子,蓦地感觉心下一疼,胸口翻腾着的怒意一扫而空,语气也软了下来, “赵家虽然门楣不如我们,但至少也是书香门第,你且去见上一见,其他的......再说。” “如此可好?” 姜鱼垂眸,闷闷道:“见面可以,但是爹要答应给我银两。” 姜承远没好气,“等会儿叫孙管事带你去账房。” 姜鱼轻嗯了声,“谢谢爹。” 临走时又被姜承远叫住,他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名节是最重要的。” “爹想说什么?”姜鱼抓着门边回头看他。 “这几日你到底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你要如实回答。”姜承远语气严肃,目光幽深,仿佛能把她看透一般。 “自然是在华阳宫与珍妃娘娘在一起。”姜鱼脸不红气不喘。 身处华阳宫的林初夏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暗道入秋天气转凉,是时候将皇上新送来的几批锦缎裁几身新衣裳了。 “当真?” “爹不信我为何还要问我。” “罢了。”姜承远在屋内焦躁地转了两圈,“你还年轻,很多明里暗里的争斗你不懂,珍妃娘娘虽然对你多加示好,但你也不要忘了君臣之道,你要谨记,宫闱之内能爬到高位的,可没几个简单的人物,切莫被人利用才是。” 姜鱼垂眸,福了福身,“女儿谨记爹的教诲。” 从书房出来,流萤还沉浸在悲愤的情绪中,却见自己主子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应该拿多少银两了。 “买一批懂规矩能识字的丫鬟仆人一百两应当够了,还有马匹家具,院子也得重新修整一番,每月俸禄和草料都得花不少钱……” 姜鱼感觉此时自己脑袋里装了个计算器不停加加加,零零总总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姑娘,您……”流萤有些错愕。 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姜鱼嘴里哎呀一声,“差点忘了,还有管家和账房先生,这些重要的差事,可不能含糊了。” “你刚才想说什么?”姜鱼偏过脸看她。 流萤朝她扬起一张笑脸,“奴婢是想问姑娘饿不饿?” 姜鱼摸摸肚子,出来这么久,确实有些饿了。 在王府养伤这几日,裴淮吩咐厨娘一天给她做五顿饭,她都长胖了一些。 现在距离用晚膳的时辰还有些早,想了想,她直接领着流萤去了前厅。 “走,我们去混饭。” * 醉香楼。 三楼风惊竹包房内,阮氏和赵夫人坐在主位相谈甚欢,姜鱼坐在阮氏左手边,她正对面便是赵公子。 这赵公子长相普普通通,虽然比不上裴淮容貌俊逸气质高雅,但也至少算个人。 没有年过半百,也没有长得奇形怪状,除了从见面到现在一直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以外,其他的都还算正常,这已经超出了姜鱼预期。 依照阮氏的性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她不动声色地夹着菜,听着阮氏和赵夫人两人一口一个亲家称呼对方,她就膈应得差点吐了。 谈话间赵夫人的人带上来一壶酒,一打开盖子酒香四溢,甜丝丝的酒味迅速蔓延在包房内,闻着就让人想喝一口。 阮氏扫了眼姜鱼,对她身边的流萤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拿些酒具来啊!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流萤没搭理她,而是看向了姜鱼,后者朝她轻轻颔首,示意她不用担心。 流萤转身出了包房,那赵公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这桃花酿香醇可口,喝多了也不会醉人,姜姑娘可得好好尝尝。” 他说话便说话,身体一个劲往她身边凑是什么意思? 姜鱼嫌恶地拽着凳子往边上挪了挪。 这时,有下人推门进来将杯盏呈上,却不见流萤身影。 姜鱼疑惑蹙眉,这边赵夫人已经开始斟酒了。 两杯酒递到姜鱼和赵公子面前,酒香扑鼻,赵公子率先端起酒杯,“我与姜姑娘初相识,姜姑娘生得花容月貌,赵某实在欢喜,这杯敬姑娘!” “赵公子如此青睐于你,你可不要不识大体啊!”阮氏在耳边小声警告她。 姜鱼轻哼一声,在几人殷切的目光中端起了酒杯与赵公子碰了碰杯。 赵公子看起来很开心,仰头便把一杯酒干了。 姜鱼端着酒杯放到唇边的一瞬,眼睛眯了起来。 果然有问题。 外面,流萤去拿酒具被告知没有,又被使唤去后院仓房里找时她便觉着不对劲。 后来看到有仆人端着酒具进了风惊竹包房,她瞬间就懂了,这是要故意支开她。 担心自家主子遇到危险,她一个箭步就要冲上楼,可步子才迈出去,后衣领就被人拽住了。 她反应极快,抬起手臂便是一个肘击,意料之中的闷哼没出现,自己的手肘反倒被人抓住了。 流萤回头,然后下一秒便呆住了,神情由愤怒转为惧怕,“王、王爷……” 洛风提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放到眼前,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王爷不是叫你保护姜姑娘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第25章 你凶我! 流萤有些心虚地不敢看裴淮,她缩着肩膀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瞥见裴淮越来越黑的脸色时,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裴淮听完二话没说,直接抬脚朝姜鱼所在的包房走去。 洛风投给流萤一个你完了的眼神,紧随其后上了楼。 流萤耷拉着嘴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自责的是没能保护好姜姑娘,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一听说姜姑娘在楼上与他人一起吃饭就好像快被气死了似的。 风惊竹包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连带着三楼走廊都震了下。 屋内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的男子,长身玉立,俊美非凡,他垂眼看过来时,仿若腊梅枝头压着的雪。 姜鱼方才一脚踹到赵公子胸口,将他连人带凳子一起踹翻,之后仆人来抓她,她便围着桌边跑,把桌上的吃食连着盘子端起来朝他们砸。 房门被踹开时,裴淮首先看到的是满地狼藉,接着又看到姜鱼像条泥鳅一样与几名仆人周旋。 他脸色更黑了几分。 姜鱼也惊讶了一瞬,心道这小流萤怎么还把裴淮拉来当救兵了,杀鸡焉用宰牛刀,就这么几个人根本用不着他出马好吧。 “嗨,王爷,好巧啊!”姜鱼笑着朝他招手。 阮氏未曾见过璃王,自然也没认出他,闻言她眼睛都瞪大了,“王爷?这难道是......璃王殿下?” 裴淮没理会,只冷冷吐出几个字,“聚众闹事,拿下!” 一声令下,他身后立刻涌进来一队侍卫,二话不说就给阮氏和赵夫人还有赵公子按住了,就连几名仆人都没放过。 阮氏挣扎着抬起头,急切道:“我是户部尚书夫人,我父亲乃是当朝首辅,璃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裴淮嗤笑,“在本王的地盘闹事,还敢说是误会。” 裴淮十分嫌弃地提起衣摆跨过地上的污秽之物,朝姜鱼走去。 姜鱼心底又是一惊,他方才说什么? 他的地盘! 这装修奢华菜品又极其昂贵的酒楼是他开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瞥见罪魁祸首姜鱼却好端端站在那里,阮氏又惊又怒,“是她!这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明明是她闹事,为何不把她也抓起来!” 裴淮来到姜鱼身边站定,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冷眼扫向阮氏,“你是在教本王做事吗?” 对上他那双冷冰冰的眸子,阮氏登时心底一紧,“我没有,我只是奉劝璃王殿下,马上放了我们,不然明日我爹和我夫君定要向陛下参你滥用职权!” 裴淮哼笑出声,“本王抓闹事之人理所应当,就是阮首辅亲自来闹,本王亦可抓之。” 说完他给洛风使了个眼色。 洛风一挥手,“带下去!” “你们敢!住手!不许碰我!” 阮氏疯狂叫嚣,却没起任何作用,她转头怒瞪着姜鱼, “你这小贱人,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姜鱼没说话,食指按着下眼皮,对她做了个鬼脸。 险些没把她气死。 阮氏风光了半辈子,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从来都是别人想方设法的来讨好她。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押着屈辱地离开这权贵聚集之地,外面好奇打量的目光更是刺激得她抬不起头,脸涨得通红。 “放开我!放开我!璃王你太狂妄了!阮家和姜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走廊里回荡着阮氏的叫骂声,而姜鱼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裴淮一把扯住手腕,一阵风似的带离了包房。 力气之大,姜鱼险些跌倒。 门外守着的流萤见状刚想上前,就被裴淮瞪了一眼,她像只鹌鹑一样又重新缩了回去。 隔壁雪满山包房,门砰一声合上。 姜鱼后背抵在墙上,下巴被人狠狠捏住,裴淮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本王没想到,区区一万两就能买来与姜姑娘一起把酒言欢机会。” “你现在都恨不得把自己明码标价了吗?” 什么叫区区一万两? 一万两很少吗? 姜鱼被他捏的有些疼,本能伸手推拒起来,“王爷想说我贪慕虚荣,为了钱连自己都可以出卖,是吗?” “不是么?”裴淮紧盯着她,眼神凶恶得仿佛要把她吞食入腹,“本王若再晚来一些,你是不是就要与那赵公子你们……你们......等等,你哭什么?” 裴淮一窒,他确实很生气,也很想狠狠地羞辱她,把自己方才憋在心口的怨气,一股脑倾斜出来。 可是, 可是她怎么就哭了。 姜鱼哭得抽抽嗒嗒,委屈极了,“裴淮……你凶我……” 随着她的控诉,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烫得裴淮手足无措,他捏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明明是她什么事都不告诉他,惹他不悦。 明明……明明他们都那么亲密了好么,她缺银两竟还要瞒着他,宁愿去和那种人吃饭也不愿意向他开口。 该委屈的是他好吧,她怎倒先哭上了? 好吧,他方才确实是气昏了头,态度也差了一点。 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好像也能理解,姑娘家家都是比较含蓄一些,她就算缺钱又怎会主动向他开口呢? 因为这点小事就冲她发脾气,他当真是昏了头了。 “我不是凶你,就是担心你会有危险,你别哭了行不行……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就是下次再缺什么的时候,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本王不与你计较了。” “你饿不饿?方才是不是没吃饱?” 姜鱼扁着嘴点了点头,她确实没吃饱。 “洛风,叫厨房做几道招牌菜来。” 门打开一条缝,洛风伸了个脑袋进来,问:“现在吗王爷?” “不然呢?”裴淮没好气道。 洛风应了声缩回脖子,又很惊讶,竟然......这么快就没事了? 方才是谁臭着一张脸,快要气死了一样。 这么快就哄好了? 洛风摇摇头,感觉主子自从遇到姜姑娘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具体哪里变了呢? 就是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王爷,现在变得特别没出息! 第26章 一个少年 从醉香楼出来,已临近傍晚。 日渐西沉,街上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裴淮想让姜鱼直接随他一起回王府去,阮氏被他抓去了刑部,姜承远已经赶过去捞人了。 他本意只是想给阮氏一个教训,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出丑,所以要不了多久刑部就会放人。 至于那个赵公子嘛…… 就看心情了。 阮氏本就容不下姜鱼,现在定然会把责任全都归咎到她身上,到时她在尚书府的日子肯定会更加艰难。 “你担心我应付不了么?”姜鱼问。 裴淮摇头,“内宅妇人的惯用手段就那些,下毒你可以察觉,来硬的你有流萤也无需忌惮。” “那你在担心什么?”姜鱼不解。 “担心你。” 裴淮定定看着她,眼睛里的温柔几乎可以溺死人,“她们能不能伤害你是一回事,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给那张本就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镀了层金边,美好得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姜鱼看得有些失神。 “你懂我意思么?”他轻声道。 姜鱼回过神来,乖巧点头, “可我还是得回去一趟,张嬷嬷和你府上的小狗还留在我的院子里,我得接上她们一起。” “那我陪你一起去。” …… 尚书府,裴淮的马车停在正门口。 姜鱼让他在车里等,她自己带着流萤朝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她居住的院落偏僻略显破败,院内也没什么伺候的人,除了她和张嬷嬷以外,鲜少有人来。 两人还未踏进院门,就看到一颗小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 小东西雪白的毛发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姜鱼进门,看到它挖的土坑,以及脏脏的爪子和鼻头。 流萤将小狗抱到腿上拿出丝巾为它擦拭身上的泥土。 姜鱼在屋内收拾了几件随身物品,原主在尚书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自然也没多少东西可以带走。 只是,她收拾好行囊之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叶嬷嬷人影。 姜鱼这才想起来,她方才回小院时就没看到她人。 想到叶嬷嬷有可能出事,姜鱼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若不是她太过粗心,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 “姑娘莫急,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去找个人来问问。” 流萤出去没一会儿,从外面拎了个人回来,姜鱼定睛一瞧,原来是姜沫晚房里伺候的秋兰。 “你放开我,快点松手,听到没有!”秋兰被流萤扭着手臂带到她面前,一脸不忿。 “主子问什么你答什么,多一句废话手便别想要了。”流萤凶巴巴道。 流萤这丫头平常看着乖巧又聪颖,一旦凶起来倒有几分裴淮身边护卫的模样。 她手上微微用力,秋兰便疼得哭爹喊娘。 “二小姐要问什么?”秋兰满脸惊惧地看向姜鱼。 姜鱼:“你不用怕,我只是想知道张嬷嬷人在哪。” 秋兰闻言脸色一变,忙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平日里都在三小姐院内伺候,对其他的事一概不——啊!” 她话没说完,就听咔吧一声,秋兰右手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秋兰捂着右臂满脸惊恐,紧接着就开始哀嚎起来,“我的手、我的手断了!好疼!救命啊!快来人呐!!!” 流萤见状抬手甩了她一耳光,“再叫把你另外一只手也折断。” 秋兰被吓得噤了声,看流萤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恶鬼,充满恐惧。 “再问你一遍,张嬷嬷在哪?”姜鱼耐着性子道。 秋兰捂着半边脸看了看姜鱼,又看看流萤,结结巴巴道:“在、在后厨柴房里!” “早点说不就好了么,真是没苦硬吃。” 流萤在姜鱼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给秋兰接回了手臂。 只是脱臼吓吓她而已。 姜鱼带着流萤和秋兰朝后厨走去,此时天色已渐暗,她步履匆忙,一个不留神就与迎面来的少年撞到了一起。 少年几乎是出于本能立刻退让到一边的矮树丛里,也不在乎皮肤被树枝划伤,他躬着身体无措地站在一边,慌忙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 姜鱼拉住想要上前的流萤,轻声道:“是我走路匆忙了些,你没事吧?” 她的声线温和而轻柔,言语间的关切十分真诚。 少年闻言瘦削的身躯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摇了摇头,答:“我没事。” 姜鱼嗯了声,继续朝后院走去。 身后的少年待她走远才敢抬头望过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那抹青色身影,渐行渐远。 少年的脸轮廓分明,带着丝丝稚气。 光影婆娑,映着他领口露出的如蛛网般的伤痕,新旧叠加,他的眼底晦暗不明。 …… 姜鱼找到张嬷嬷时,才知道她已经被姜沫晚关在柴房里好几天了,姜沫晚还说要活活饿死她。 就因为姜鱼没能如她们的愿死在凉州,姜沫晚便把气撒到了张嬷嬷身上。 张嬷嬷现如今已年近半百,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么些天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姜鱼气得血直往脑袋里冲,她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就把姜沫晚这个小毒妇给千刀万剐了。 “小姐不要为老奴忧心,老奴无大碍。”张嬷嬷强扯出一个笑,“多亏了有离天小少爷,每日偷偷来给老奴送吃食,老奴真的没事,能再看到小姐,老奴已经很开心了。” 姜鱼感觉喉咙里像塞着一团潮湿的稻草,很不舒服。 以至于回到王府之后,依旧闷闷不乐。 裴淮端着药碗进来时,就见她披散着长发蹲坐在窗边,下巴抵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整个人沐浴着月光,美得充满梦幻,白皙精致的侧脸,在月光下好似会发光一样。 裴淮有一瞬的愣怔,随后端着碗来到她身旁坐下。 姜鱼察觉到他的靠近,身子便是一斜,下巴很自然地靠到他肩膀上,夹着嗓子唤他,“王~爷~” 裴淮顿时感觉身体一僵,他蹙眉看着这个没骨头一样的女子,“你又想干嘛?” 姜鱼嘿嘿笑了两声,眨巴着眼睛看他,“能不能不吃药?” 第27章 讨伐 这药实在是太苦了,不吃行不行? “当然不行!” 裴淮眼睛一瞪,像是怕她逃走似的一把按住她肩膀,端着药碗就凑到了她嘴边。 又苦又腥的药味让姜鱼眉头皱得紧紧的,“啊好臭,yue~” 她干呕了声,眼巴巴地望着裴淮,“烫......” 裴淮气笑了,都快凉透了还说烫,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像样的。 僵持了一阵,裴淮命人送上来一盘各式各样的蜜饯果子,才哄得她把药喝下。 姜鱼懒懒地歪在小榻上,打了个哈欠,“王爷怎么还不走?是想留下来与我谈心么?” 最后几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尾音打着转儿,配上她那副身娇体软的模样像极了夜里勾人魂魄的女妖。 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漂亮女人特有的嚣张气焰,裴淮轻哼一声,“你想得美!” 姜鱼勾着唇角看他转身离开,却在门合上的一瞬,敛去笑意,眸光冷了下来。 再过几日便是秋猎,猎场上万箭齐发,射死一两个人自然也属正常。 ...... 外面,洛风上前拱手道:“王爷,宫中传话让您进宫一趟。” “何事?” 洛风神色微有些凝重,“是姜家和苏家,上次苏辙受了四鞭鞭刑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据说伤得很重,险些没救回来,苏将军现在在宫里要向陛下讨一个说法。“ “还有姜家,那姜夫人在地牢里被吓晕了过去,救醒后人有些神志不清,一直疑神疑鬼说有老鼠在咬她。” “现在他们跑到陛下那里告您的状,说您目无法纪,滥用私刑,要求皇上收回您的职权,将刑部和赤羽卫交由其他人掌管。” “他们还说......” “什么?” “他们要求陛下处置姜姑娘,说姜姑娘迷惑王爷,要求将她立即处死。” 裴淮冷哼一声,“陛下怎么说?” “陛下一直没表态,说等您到了再说。” ...... 皇宫,宣政殿。 裴淮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激烈的控诉。 “璃王他居功自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犬子只是说了几句醉话便被他施以重邢,臣若是晚去一步,犬子恐性命不保啊!” 苏敬霖痛心疾首道:“臣为大祈江山鞠躬尽瘁,臣与军中将士在战场上征战杀敌,为的只是国家安泰,家人平安,现如今,犬子险些丧命璃王之手,臣当真是寒心呐!” “苏将军言重了。” 裴淮提起衣摆跨步进门,向上方行了一礼,“不知皇兄传召臣弟来所为何事?” 裴珩紧皱的眉头见到他的一瞬,放松了下来,“你来得正好,苏将军说你滥用职权,你自己与他说吧。” 裴淮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随后转头看向苏敬霖,“苏将军方才说本王居功自傲,敢问苏将军所指何事?” 苏敬霖冷眼看他,“殿下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依仗着赤羽卫所立战功,在京中横行无忌,对我们这些老臣的家眷子嗣肆意欺凌侮辱,今日老臣在此定要向陛下讨个公道!你休想抵赖!” 裴淮露出一副苦恼的神色来,“苏将军要这样颠倒黑白的话,那本王亦能说苏将军你拥兵自重,你对你儿子苏辙管教无方,纵容其侮辱先帝。” “当日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苏辙他一口一个苏家军,甚至以苏将军你掌管二十万禁军为由威胁本王不得动他。” 裴淮眉目一凛,“敢问苏将军,朝廷的二十万禁军何时成你苏家的了?” 苏敬霖惊得后退半步,“你休要胡言,老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犬子也只是一时口误,他乃是无心之举,陛下明鉴呐!” “一时口误?无心之举?”裴淮冷笑,“苏辙身为将军之子,非但没有以身作则,反倒说出此种大逆不道的话,甚至侮辱先帝,本王替苏将军管教儿子,你反倒怪上本王了。” 裴淮摇头叹息,“当真是不识好人心。” 言下之意,骂他是狗了? 苏敬霖气得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是,可是璃王下手未免太重了,犬子被其重伤,至今都无法下床!” “只是四鞭而已,令郎如此娇弱,日后恐难当大任啊。”裴淮幽幽道。 “你——” 裴珩扶着额头,听着他们吵来吵去,甚至有些困了。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他便准备出来和稀泥,“苏爱卿与璃王的矛盾朕已知晓,此间确有误会。” “朕念及苏将军功绩卓越,苏辙此番又是无心之举,朕便赐予尔等疗伤圣药,并派御医为其诊治。” “另外,璃王确有督察不利之嫌,故罚其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三个月俸禄于裴淮而言,跟没罚一样。 皇上此举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苏将军还不快谢恩?”裴淮斜睨苏敬霖一眼。 后者牙都快咬碎了,梗着脖子道:“......老臣谢过陛下!” 苏敬霖挥袖离去,一边的姜承远却没动。 “姜爱卿还有何事?”裴珩支着脑袋看他。 姜承远脸色平静,只若有所思地看向裴淮,“臣有一事想问璃王殿下。” “何事?” “臣二女儿自醉仙楼后便不知所踪,臣想问璃王殿下,她.....” “姜鱼确实是被本王带走了。”裴淮沉声道。 姜承远闻言瞬间变了脸色,“敢问殿下此举何意?小女虽身份低微,可至今未出阁,您私自将其带走居于府上,可曾考虑过她的名节?” “姜尚书无须紧张。”裴淮淡淡看了眼上方默默吃瓜的裴珩,转头对姜承远道:“姜尚书有所不知,陛下于前几日已册封姜鱼为县主,其居所刚好在本王府邸附近,本王只是顺路稍她一程而已,并无他意。” “册封县主?”姜承远一愣,“陛下何时册封的小女?为何老臣一直都没有听说......” “姜鱼对社稷有功,朕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册封其为县主,并赐了府邸,至于册封晏......朕准备设于秋猎之后,所以知晓此间事之人并不多。”裴珩正色道。 “既如此,那是老臣逾矩了。”姜承远拱手,“璃王殿下请见谅。” 姜承远走后,裴珩直接累得瘫倒在龙椅上,重重叹了口气,“朕今日好不容易没有政务要忙,答应跟珍妃一同赏月吃点心,结果全被你给搅合了。” “老六,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第28章 出发 “皇兄心里既已有了打算。”裴淮一拱手,“臣弟绝无怨言。” 裴珩缓步上前,抬手拍了拍裴淮肩膀,“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前面得罪了苏家,后又得罪了姜家,单单这两家倒没什么,但他们背后还有个阮家,今日他们两家进宫逼迫朕惩治你,你可知背后是谁的意思?” “自然是阮首辅授意的。”裴淮淡声道。 阮首辅的三个女儿,小女儿做了大祁第一位女将军,现如今在外抗敌,其余两女一个嫁给了姜承远,一个嫁给了苏敬霖,三家乃是姻亲关系,阮首辅在朝中又有不少门生,裴淮这次相当于得罪了半个朝堂。 “为了区区一个庶女,值得么?”裴珩很是不解。 “左右都是要闹翻的。”裴淮不以为意,“此事与姜鱼并无太大关系。” 裴珩蹙眉,他先前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几个皇子里面最沉稳,最无惧的一个。 现如今,他竟为了个女子如此沉不住气。 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做起事来便会束手束脚。 实不明智。 裴淮被褫夺了掌管刑部之责,明日上朝皇上便会重新选出执掌刑部的官员。 宫门外,苏敬霖还未离开。 “璃王殿下。” 裴淮侧眸,微微有些诧异,“苏将军在这里等本王么?” 苏敬霖双手置于身前,笑容带着几分得意,“本将是想看看璃王殿下被夺了权力还能否继续猖狂。” 裴淮也笑,“那看来是要让苏将军失望了。” “过几日秋猎,听说那姜家庶女也要参与其中。”苏敬霖笑得恶意满满凑上前,“猎场上刀剑无眼,王爷可得看紧些才是。” “那就要看苏将军的本事了。” 裴淮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本王给你机会,可不要像你儿子那般不中用。” 言下之意,他们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他都清楚,就连苏辙被关进刑部地牢那次府里那把火也是他裴淮放的。 裴淮勾唇一笑,用力夹了下马腹。 骏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苏敬霖望着裴淮远去的方向,目光沉沉仿佛淬了毒,“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 往后几日,姜鱼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练习箭术。 裴淮不解,问她为何如此用心。 姜鱼嘿嘿一笑,“陛下说了,秋猎拔得头筹者,除了一个恩典以外,还有百两黄金赏赐。” 她两眼放光,那可是百两.....黄金呐! 裴淮沉默,裴淮无语。 “本王给你黄金千两,你留在府里如何?” 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能拿出来千两黄金送给她。 裴淮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姜鱼歪了歪头,“王爷平白无故一下给我这么多钱,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你包养的外室呢。” 裴淮脸色一沉,“本王何时想让你做外室了?” 他倒是很想娶她做正妃,可她一直都在拒绝他,每每提及都跟他打着哈哈。 每次一边拒绝他,一边亲昵自然地与他相处。 裴淮感觉自己好像那个追着男子要名分的妇人,不上不下的,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姜鱼托着腮,状若苦恼道:“看来王爷是不喜欢我了。” “本王明日就差人去尚书府下聘。”裴淮捏着锦帕细细擦拭着她手上沾染的脏污。 经过几日磋磨,原本白皙柔嫩的双手都长了一层薄薄的茧,他不禁皱起了眉,“你想要参加秋猎就单单只为了黄金么?” “不然呢?”姜鱼笑着看他,“王爷可是担心我会有危险?” “也罢。” 别人若真想对她下手,光靠躲肯定是行不通的,况且畏首畏尾始终不是裴淮的作风。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出了事有本王替你担着。” “多谢王爷。” 她凝视裴淮那张无论皮囊还是骨相都堪称完美的脸,此时认真垂眸的模样格外好看。 姜鱼感觉自己心脏似乎跳漏了一拍。 鬼使神差地凑近他。 察觉到异样的裴淮抬眸,便看到嫣红的唇瓣朝自己靠近,喉结滚动了下,正要迎上去, 忽然感觉腿被什么撞了下,接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伸到两人中间。 唇瓣骤然远离,俯身将那雪白的一团抱进怀里。 裴淮怅然若失。 暗道这家伙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一旁的洛风看着都替自家主子感到惋惜。 “霜华似乎很喜欢你。”他有些气闷道。 “它叫霜华?”姜鱼揉着霜华的脑袋,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霜华是雪域国进贡的雪域冰狼,生性凶猛,姜姑娘可得当心些别被它伤着了。”洛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姜鱼啊了声,将霜华托举起来,左看右看,“原来是小狼啊,我们霜华可真棒呢。” 她宠溺地抚摸着霜华的毛发,看得裴淮很是吃味。 ...... 转眼便到了秋猎的日子,出发那日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此去落霞山约莫只有半日路程。 璃王的车队随着其他世家一同出了城。 山路因为下雨而变得湿滑,许多官员携带家眷都在驿馆准备等雨停后再上山。 璃王和姜鱼也在其中。 驿馆修建在山脚下,专为猎场准备,此时宽敞的正厅内聚集了不少人。 姜鱼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细细品着茶,流萤从食盒拿出厨娘做的糕点放到姜鱼面前。 期间打量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听说你被封了县主,怎么出门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随行,这么寒酸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恶劣语气。 姜鱼侧眸,果然看到姜沫晚挽着一个世家贵女站在她桌前。 她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三妹妹啊,你方才不出声我还以为是行乞的过来讨食了呢。” 说着捏起一块糕点递过去,施舍一般,“一盘点心而已,三妹妹不必与我客气。” 流萤在一旁掩唇轻笑。 姜沫晚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触碰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一时间又羞又恼,堂堂尚书府嫡女竟被当成是乞丐戏弄,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才是要饭的!”姜沫晚用力打开她的手,“就这种粗陋腌臜之物本小姐才不稀罕!” 姜鱼看着滚落在地的桂花糕,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来,扁着嘴看向一旁, “王爷,有人说你家的糕点是粗陋腌臜之物。” 第29章 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完,周围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裴淮。 “你听到了么,她说桌上的糕点出自璃王府。” “她与璃王是何关系?” “你瞧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莫不是真攀上了璃王。” “她是何身份,也配攀扯璃王,瞧着就是个下作的狐媚子!” 贵女们只是瞧着,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裴淮身旁还跟着几名官员,结果刚过来就被姜鱼拉着要把他当枪使。 他漫不经心走上前,沉眉看了看姜鱼略有些发红的手背,又扫了一眼姜沫晚,“本王府里食物粗鄙简陋,自然入不得尚书小姐的眼。” 众所周知,璃王平日里对吃穿用度都极为挑剔,他穿的用的乃至吃的不比宫中的差,尤其是吃,据说他府中网罗了全京城最好的厨子,厨子多得用不完便顺手开了醉仙楼。 醉仙楼里的菜品虽然昂贵,可食材皆是精挑细选,做工又极其巧妙,味道自然也是外面任何一家酒楼都无法相比的。 现在竟然有人说他府上的食物简陋粗鄙。 众人皆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而姜沫晚还是第一次见着璃王本人,当真和旁人说得一样天人之姿,这么近距离被他扫了一眼,她觉得全身血液都在那一瞬凝固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不要听她挑唆!” 姜沫晚回过神后,紧张的藏在衣袖里的手都捏紧了,璃王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前不久她娘才当众出了丑,她可不想惹上这位。 可转念一想,璃王就算再冷漠无情可他毕竟也是男子,此番......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念及此,姜沫晚顿时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来,手扶着桌角柔柔弱弱道:“我只是想来与姐姐寒暄几句,无心冒犯殿下,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她咬着唇,一副委屈又隐忍的模样,语气神态都拿捏得很到位。 饶是心肠再硬的人看了也不忍再说出什么重话来。 果然,裴淮看着她神情微动,语气带着几分惋惜道:“可浪费食物并不是好习惯,姜小姐可知这对你来说只是寻常的一块糕点,在外有多少百姓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口。” 他眉头微皱,似真的只是在感慨食物的来之不易。 姜沫晚见状,心下暗暗得意起来,面上却做出一副崇敬之色,“王爷心系百姓,实乃万民之福也。” 她故作懊恼,“此番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定谨遵王爷教诲,不会再浪费食物。” “既如此,那姜小姐便以身作则吧。”裴淮忽然话锋一转。 他一个眼神,流萤便懂了,弯腰捡起地上沾满灰尘的桂花糕重新递到姜沫晚面前。 “王爷,这是何意?”姜沫晚满脸惊诧地看向裴淮。 “姜小姐把它吃了便不算浪费。”裴淮幽幽道。 “什么?”姜沫晚大惊失色,“这糕点掉到地上已经弄脏了,如何还能吃下去?” 她觉得裴淮疯了。 “只是沾了些灰尘而已,姜小姐方才还说不会浪费食物。” 裴淮神色一凛,立刻有婢女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姜沫晚手臂,流萤捏着糕点就要往她嘴里塞。 “你们做什么?!我不要!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死命咬着牙不肯张嘴,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疼,有人掐了她一把! “啊!” 流萤趁她张嘴的间隙迅速把糕点塞进她嘴巴里。 裴淮掀起衣摆坐在姜鱼身侧,冷冷道:“不许吐出来。” 姜沫晚被牢牢控制着,硬生生把沾满灰尘的糕点吞了下去。 眼泪和点心渣糊了满脸,狼狈极了。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一阵唏嘘,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雨停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姜鱼伸了个懒腰,与裴淮一同朝外走去。 路过姜沫晚身边时,她瞥了眼狼狈坐在地上的人,眼底满是冷意。 姜沫晚抬头恶狠狠地瞪她,“姜鱼,我不会放过你的!” 姜鱼翻了个白眼。 裴淮牵着姜鱼的手,旁若无人地将她抱上马车。 引来一阵小声议论。 此时外面天已放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奴仆们忙碌着清理路上的积水,待一切收拾妥当,官员们的车马再次上路。 到达营地已是傍晚时分,官员和武将们被带去各自的营房,皇上和妃嫔们要明日才到。 他们此时身处皇家狩猎场核心地带,此处向外绵延数百里,占据着十几座山头,山里资源丰沛,动物皆肥美。 因为身份有别,姜鱼和裴淮被分别安置在不同的营房内,她所在的区域住的都是百官的家眷和子女。 明日便会正式开启狩猎,侍从送来标有她专属记号的弓箭。 和她在王府练习用的重弓不同,这里给女子配的统一都是轻弓,随手拨弄了下弓弦,发出一声嗡鸣。 正检查羽箭时,外面响起一阵笑骂声,想来是那些纨绔子弟玩闹到了她门前。 姜鱼没理会,继续擦拭羽箭。 忽然,一根箭矢破窗而入,直直对着姜鱼而来。 她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躲开,箭矢触碰到她手臂的同时,另一只手刚好握住箭身。 “主子!”抱着银丝炭进门的流萤脸色大变,忙扑上前。 好在,箭矢的尖端被磨平了,姜鱼小臂上只留下了一个红印。 换了寻常人大概就不追究了,可流萤知道,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指定又要心疼好一阵儿呢! 这些天杀的! 流萤气得不行,抓起箭矢扭头就出了门。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射的箭?给我站出来!”流萤对着门外几个纨绔大喊。 姜鱼跟在她身后出了门,却见对面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正嬉笑着把磨平了头的箭争先恐后射向其中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少年。 少年挣扎着想逃,旁边仆人紧紧按着他的肩膀,一根根箭矢射到他脸上肚子上身上各处。 即使没了尖端不至于要人命,也是会疼的。 少年背对着这边,姜鱼看不见少年长相。 但她很清楚,这是霸凌。 她皱着眉,看着流萤拿着羽箭气势汹汹走过去, “谁干的?没种承认是吗?” 第30章 离天小少爷 “是小爷我射的箭怎么了?死人了吗?” 一个胖胖的公子哥瞧着流萤,神情满是倨傲与不屑。 “你是谁家的丫鬟,敢这般与我们大呼小叫,叫你主——哎哟!” 他正想说叫她主子来给他道歉,话没说完就被流萤一脚踹在肚子上,痛得他捂着肚子哀嚎一声,紧接着又被一拳打在脸上,脸上肥肉颤抖,扑通一声跌倒在 在途中暮雨寒们三人,就把在魔兽山历练的经,原原本本的历告诉了上官鹏杰,在一旁的杨风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暗自庆幸,自己拜对了师父,在这历史的长河中,注定也有自己的传说。 水心与狼三当即进入城中,见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相比起城外面的狼烟稀少,这城内可是狼民无数,街头巷尾的都能见到狼的存在,有些狼是部分化形,有些狼是没有任何化形,四足踏地的行走。 二人都用了极限速度,半天便将这一片全都跑遍了。就这样也只打听出了三个线索。 听到孔雨涵的话,炎冬稍加思量,随即看了看孔雨涵,发现孔雨涵此时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炎冬始终可以从孔雨涵那漆黑的眸子之中看出别样的异彩,似乎此话别有用心。 听到这话,华服少年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看着暮雨寒,神情之中掩饰不住那一种藐视和不屑道。 多数人还未从数学成绩的冲击下缓过神来,班主任悄无声息便带来月考班级排名榜,对所有重点班的学生而言,无不是紧张而又激动万分的时刻。 “在想什么呢?集合啦!没听到教官吹哨子么?”男生迅速起身,拍拍屁股正打算往班级走去。 贼眉鼠眼的少年看着暮雨寒的样子立刻发出了嘲讽的声音,周围的少年们听到之后也跟着哄笑起来。 温热柔软的触感夹杂着一丝酒精迷醉的味道传来,周青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再次死机。 刀锋只是本能的反应,而在下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动作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了。 经过了灵能心核吸收转化之后的电能,钟昊都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进行控制。 “哼,怎么我就那么的恐怖吗。”听到金昊天的话,胡颖不由得杏目一瞪不爽的说道。 如果是别人的命令贺江可以不顾,但是这声音可是他师傅的,他能公然违背吗? “我听嫂子说你们分居了,这是怎么回事呀?我还看出她的意思了呢,她是决定了不回珠宝界了,我们说好了,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唐可心撇了撇眉,她就知道大哥会发飙的。 距离预产期还有五天的时间,花千寻才刚刚吃过早餐,突然,她的肚子就痛了起来。 众人闻言,都警惕的望着易水玥,同时手中也都准备着各种毒药。 随着脚步之上越来越清晰,让落座的几人脸上闪现出喜色,这一处府邸在幽灵龙城之中被霸者天下买下,只有六人知晓,如今已经在座四人,余下的两人就是霸者天下和花颜知晓。 “原来如此。”冷静怡虽然不知道钟昊要凌萱管理的产业是什么,但是,钟昊的解释至少已径让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早,赵前又用两颗五十年药龄的灵芝草配了几幅补药泡酒,用来给老爸调理身体,接着给各家亲戚分发礼物,忙忙碌碌好几天才消停下来。 飞剪虽然没有元神,但毕竟乃大巫,且还是一尊土系大巫,缩地成寸之法运用的炉火纯青,抬脚迈步间跟着朱天篷却是丝毫不慢。 第31章 狩猎开始 两人的亲昵互动落入周围人眼中,尤其是裴淮的反应,简直惊掉众人下巴。 “王爷,我好看么~”身后的徐思远学着姜鱼的模样伸了个脑袋过来。 裴淮和姜鱼双双回头,前者似乎心情不错,只骂了一句:“滚!” 姜鱼看着他笑,然后被裴淮吃醋似的手动转过了脸。 徐思远看了看裴淮,又看了看姜鱼。 一时之间打骂声和脚步声无休无止,渐渐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入那里。 “好了,都别闹了,既然大家伙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欧阳绝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听到七杀跟擎天柱在这里废话连篇后,这家伙便开始催促起来了。 “可能那些人的修为太高,变化我大哥,让你无法看清那些人与我大哥的真伪,才促使你误会的。”炎舞向鬼灵子解释道,无论如何,炎舞,也绝迹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大哥,北阴酆都大帝会做出这般事。 “吼。。。是谁,是谁动了我的东西。。”就在沐毅刚刚把东西摘下来的时候,一声怒吼声就响了起来,然后一头体形大约四五米,全身都是黑色,双目充满怒火的豹子从树丛后面窜了出来,它眼睛死死地盯着沐毅,怒吼道。 李师师款款走下楼来,要是把围裙系在后面,还真有点公主的意思。 而周天旁边的少年,看到这时,身体也是不由得略微的颤抖了起来,周天微微一叹,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嘛……”某狐左右打量,发现不仅是提问的石青璇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就连在一旁怨念的师妃暄也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暴鲤龙张开嘴,一个火红色的能量就在暴鲤龙的嘴里开始凝聚,然后都对着大嘴雀发射出去,而大嘴雀则是双翼一挥,使出来的龙卷风夹带着海水撞向龙之怒。 “臣谨遵陛下教诲。”容昀低头,他很清楚,在晏苍岚面前,他们只是君臣。 真嗣的火焰鸟在将冰之神急冻鸟打伤之后,立刻对着雷之神闪电鸟使出全力的燃烧殆尽,燃烧殆尽打在了雷之神闪电鸟的身上,真嗣的闪电鸟也成功的冲十万伏特中脱身,闪电鸟和火焰鸟相顾一笑的叫了声。 暗七鄙视的看了柳州和佐鸣一眼,两个马屁精,转头自己围在宋婉儿身边,好话更是不少。 纪准听了面色平静地回答“奴婢不敢懈怠,有负圣恩。”朱厚照兄弟两个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好让他走了。 叫来登州的锦衣卫千户,调查登州附近的粮商情况,看看是不是有人囤积居奇,再怎么说,朱厚炜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调查情报。 此刻,幻魔大殿上那众多精英魔子,和幻魔十长老们,也是纷纷投来奇异目光,看看禅天龙这四天骄,如何闯过这春香楼。 武王府的下人顿时捂住了胸口,脸色一个个有些白,这位爷最后看过来的一眼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世子妃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这位煞神吧。 画面不忍直视,但是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鄙视,反而使得机舱里面气氛变得很怪异。 有熟悉那里的人知道,梯门镇虽然没了人,但是建筑倒是保存的还好。有响马在,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冲出山里,于是附近也没人敢去查看,搬运有用的建材。 这是必须的步骤,否则若是直接踏足进去的话,星辰境以下的将全灭。 第32章 两只棕熊!! 棕熊将爪子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的鲜血和碎肉,模样更加癫狂几分。 “吼~!!!!” 吼声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夹杂着地上苏辙的哀嚎声,分外瘆人。 “姜姑娘,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就在暗卫准备护着姜鱼向后撤离时,身后树丛动了动,又钻出来一抹高大的棕色身影。 姜鱼大 季熙妍明白,楚傲天在强迫她做决定,凡是想要伤害她的人,他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张总,您还是在考虑一下吧,如果关公子入股伟公司,那么凭借关公子父亲的身份,伟公司肯定会获得巨大的发展甚至能够赶超通和连家等大型介公司,这对您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刘苏苏劝道。 千分的悲愤,万分的心痛,若馨摩挲着他每一寸肌肤,希望能给他一点点温暖,便是满身满手都沾染了他的鲜血,却都无法阻止白容的身体渐渐凉去。 即便如此,萨都的为人和处事以及高超的医术,依旧让他在撒叶城博了个好名声。 高族与白族是弥罗八族中少数以温和面目示人的族类,以往还有一个云族。 郭斌撬的是张伟的客户,如果他们建议不要开除郭斌,那么作为事件受害者的张伟,肯定会对那个提出意见的人心怀不满,若是他们建议开除郭斌,万一郭斌要是留了下来,以后双方更是难以相处。 晚上,季熙妍如同以往一样早早睡下,等到十一点半,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她立刻放下手机装睡。 张慕云叹了口气,叹了口气,表现出一些孤独,但表现出很大的信心。 南湘城外,篝火灼灼,虞家去京师贺喜的车队就停宿在这里,而此时云泽坐在火旁,眼里是难得的严肃,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这样的沉思以至于他未听到清让长裙扫过花草而来的声音。 放松着的菲奥娜突然想起了一个花样,然后立刻一甩手,瞬间“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 终于,有几道火红的身影蹿了过来,距离众人大约三丈远的地方急切的吱吱叫了起来。 所以,在凌洛羽说出自己和古澜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并且古澜不会欺骗自己的时候,凉妃妃终于开始了宣誓主权。 因为昨日大家得到的奖赏都不少,所以今天一个个的都格外地有干劲,精神抖擞,信心百倍,冯淑嘉对此很是乐见。 真是从未见过这么奇葩的男人,他明明讨厌她,她也拒绝了他,到头来又像是大爷一般施舍她。 要是让人知道沈柏翔这想法的话,定然会鄙视死了,明明是他势利,现在倒是怪人家不暴露身份了,还真是没有见过三观这么扭曲的人。 冷老爷子这是迫不及待的让顾宁真正的成为冷家人了,因为他担心,这事情以后会有什么变数。 丹圣老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评估苏陌凉的真实性,在怀疑,在猜测她到底有什么底牌。 这货有些不太适应,按照以往的经验,不是应该很多人都不看好她吗?怎么这次对她都这么有信心? 东方璃月好歹是东方君毅的妹妹,妹妹出面说服哥哥显然比炎帝亲自来要容易得多。 我知道,对于那时我的兴起,它们是不屑一顾的,也听不懂其中门道,我只是在孤芳自赏、独自取乐罢了,但往昔可爱的它们,却真真是憨态可掬,让我百逗不止,也让我留下覃深的印象,至今仍难以忘怀。 第33章 苏辙罪有应得! 洛风赶忙示意对方小声些,可别吵醒了姜姑娘。 裴淮抱着姜鱼往回走,路过棕熊尸体时,低声道:“两只棕熊皆为姜姑娘所猎,与本王无关。” 侍卫闻言惊得瞪大了眼,“这是......姜姑娘猎得?” 两只熊加起来将近两千斤,其威力更是不容小觑,姜鱼那身娇体弱的模样...... 怎么可能?! “本王现在有些能体会厉王曾经的心情,唐宁,你让男人为你疯狂,却又对他们不屑一顾。你这样……到底是想让他们靠近,还是远离?”贺兰龙翔看着端庄的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说话时叹息的表情溢于言表。 “……”白衣男再次败在渔渔手里,沉默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菜板来。 说完见杨继昌回过头来冲自己眨眼,也顾不得再与晴雪解释,低着头一脸“娇羞”的跟了上去。 黑子看的出奇,歪斜着脑袋,耳朵也背到了后面,张星宇则捧腹大笑,只有白柔皱着眉,转过脸看着我,她的脸上也起了一朵红晕。 可没记错的话,别看赫连夜很聪明,可是对不怎么重要的人和事,他半点印象都不会留。 这是怎么回事?青鸡大将也收到了图?它难道也是被这幅图吸引到这的? 凌澜一回头,顾涵浩已经在不远处端起了枪,他一脸严肃又紧张,刚刚的叫声都有些发抖。 话说回来,武兴候府尚在孝期,三年不得婚嫁娱乐,更别说闻名大显的菊花宴了。再说,红月长公主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的。哪还有办宴会的精力?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又回来了,这一回,神色竟然还真的很正经。 抽、刮、杀一阵,曹操身旁军士也不过十余人。以典韦为中心,朝着府外冲杀。 上官戎,打得过就必须能打得过,打不过的话,就算欧阳羿去了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 没功劳也有苦劳,认识也这么多天了,对幻猫王牧也没有了最初那种排斥。 如果爱她真的是一种蚀骨的沉沦,他愿意,愿意让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数千妖族修者齐齐出手,顿时那原本布满天蚕丝线的区域直接被滔天大火所笼罩。 夏哲也是知道我脾气的,所以只是微微一叹息就挂了电话。我很疑惑,打电话给泽清求证。 李青慕想抬手去将床幔放下,可建宁帝的手臂却越抱越紧。最后,她只能将自己缩在建宁帝的怀里,用锦被将两人盖了个严严实实。 推到一面墙,自家恰好可以用这些砖瓦建造宅院的事儿人们大多乐此不疲,在宋家身上割肉,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门阀世族们最擅长的就是此事。 “你的意思是……”恬然夫人心中骇然,李青慕话中意思,大顺竟是将手伸到了大月皇室中来。 “到她的身体里去了。”石蕊身子轻轻一颤,一向镇定的脸色终是因为第二只蝴蝶蛊落在巫星的脸上而露出恐惧的表情。 看着元卿的背影,云箫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深沉,不再多话,却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默默的为她做些什么,不求回报。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只要妻子不再像以往般勾人,他在外卖饼,心头也要宽松许多。 听到这一切,再想到刚刚赵林所说的话,百合这才冷笑着,将通话掐断。到了这会儿,她自然猜得出来赵林肯定是去找周思凡报复了,周思凡玩弄人者,必将被人所玩弄,老话一句是对的,出来混江湖的,终有一日得还回去。 第34章 黑衣人! 树林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姜鱼提着一盏灯,缓步往里走,脚下的枯枝被她踩着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越往里走,少女的叫骂声越清晰。 姜鱼竖着耳朵,也没听清到底喊的什么,好像是......什么西瓜皮。 前方空地出现了火把的亮光,人头攒动。 姜鱼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 待走近 徐若风看着车窗外不停地飞速过去的街道、商场、京城黑夜的灯火通明,脸颊微微红。 “大壮,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我看今天晚上厨房就由你来收拾吧。”何晶晶见李大壮居然还在喋喋不休,婆婆妈妈的,虽然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听多了真的很烦,于是对李大壮说道。 郭海燕泪流满面,她没有回答,只是使劲儿摇摇头。看起来她的嘴角肿胀,说话不太方便。 可惜,江离前一刻才秋风扫落叶一般灭了两大宗门,其他人真不敢太蹦跶。 狸猫恶魔拼命的摇头,但是其他的恶魔里,却又傻乎乎的存在,跟着就点头。 现在林宇成在学校基本没机会接触电子设备,而林父林母又是那种基本不使用互联网的的传统中年人,所以林晚致也不担心影响到他们。 这里生活的人们,已经被永生邪教洗脑了,完全没有了自我,以为这种长生不老的方式真的达到了永生,实际上,早已经成为了不人不鬼的鬼样子,要死不活,苟延残喘,只有一具虚度的空壳,麻木而自痹。 5l:散了散了,还以为牵扯到什么大事,xxx这种已经糊穿地心的也值得拉一栋楼来讨论一下。 “来来来,庆祝一下,今天咱们墨风战队全赢了!真是可喜可贺,干杯!”杜飞尘举着酒杯,一个一个敬酒。情绪高涨,脸色通红,看起来高兴极了。 不过叶诚倒是面色坦然,倒也没有什么大反应,毕竟人总不能跟狗计较这么多不是? “哈哈,当然了!”龟宝又大笑道,毕竟与一个聪明人斗智,那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于是两人就按照五年后的计划,再继续谈论了。 如果那样,襄阳和随州敌人借地利之便,趁王慎出兵湖南突然杀到,麻烦就大了。 整个萨克森王国经过加斯子爵的内乱,伤亡惨重,损失也惨重,想要恢复,杨毅估计起码三五年,毕竟养兵是需要钱的,更需要训练,白雪公主想要在短时间内再组织起一支军队,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后我一曲琴音毕,他幽黑深邃的眼底沉沉,似是有晦暗光影一闪而逝,却也只不过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待我细看,他的唇边,重又勾起了天高云淡的凉薄弧度,依旧是那个翩然如玉的贵胄皇子。 风暴已经过去,只剩下一片狼藉,战死的士兵尸体横七竖八,无主的战马悲惨打着响鼻,这一场大战杨毅纵然损失的少,也至少死了几千人,可是,终究是赢了,想起刚才的危险,杨毅有些恍惚,我是真的赢了吗? 国王的制衣工厂里,当然有全国最好的裁缝,很多时候杨毅只要画出了图纸,裁缝就能看明白,按照杨毅的意思去做,虽然这个沟通的过程很长,不是杨毅画的图纸不正确,就是裁缝剪裁的有些问题。 看到雷天子如此的勇猛,自己人无不精神大振,敌人却更加胆寒,不知道上面的大人为什么招惹这么一个强敌,今天恐怕不能留得青山在了。 第35章 我带你回家 林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不断有野兽冲出来,野猪狐狸甚至还有狼,各种各样的动物把两名黑衣人团团围住。 秋季正是动物寻找配偶的季节,它们被刺激性味道所吸引,荷尔蒙飙升的同时攻击性也极强。 两名黑衣人被动物纠缠,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姜鱼趁机逃之夭夭。 只是树林里漆黑无法辨别方向 林三叔晚上回到家时,看到自己三弟一家在蒙头大睡,心中冰凉。 对于这张面孔,众人都不陌生,正是号称天阳学院最强战力,天阶院强榜排名第一的林平。 “你想让它重新化作人形?”祁天养有些严肃的重新问了我一次。我拼命的点了点头,就差没有把自己的头给甩出去了。 豹哥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已经发白,在危难时刻他居然还说出了一句人模狗样的道理。 就连不怎么跟他接触的方姨都看出来了,看来这个男人真是太不疼惜自己了。 青萍真人在潇水偌大的名望,除了本人道学精深之外,还与她常年在左近义诊有关。 阿七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三把武器刺中了身体,与此同时,身体出现了一阵波纹之,阿七的身体在愈合的过程中,钱金贵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然将那血色的玉石朝着阿七身体丢了过去。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我的人生从来就没有风平浪静过。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我的生活都在发生着改变,有时候我会以为某一种生活方式会持续很久,但这样的想法却往往总在不久之后就被现实所改变。 新晋国际酒店还跟别的酒店不同,别的地方你有钱还能跟他犟两句,可人家是新晋集团旗下的产业,压根就不差钱,你脾气不好别人直接就给你撵出去。 显然,在对付宝通这等实力较强的强者,紫彩儿也丝毫不敢大意。 “呼,必需动用全力!”此刻季承也是冷冷的看向舒泽,口中微微有着几分气息也是吐出,而后也是冷冷的看向舒泽,体内元力也是不断的涌动着,而后便是见得四周的气温也是不断的升高着。 林雄因为久居高位,所以自然而言的养成了一种上位者的气质,只见他虎目一瞪间,气势十足。 妄动,只是冷冷的看向战血,更是此刻从着战血的身上也是能够看出季承一二的影子,所以也是认为佛页与着向菩提败在季承的手上也是不冤。 “岳丈大人,先将得汤药喝下吧,这样你才是能够好上一些。”此刻季蔑也是在得一旁拿着一碗漆黑的汤药送入战殷的口中,也是示意战殷将得汤药喝下。 “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季承,似乎就是我们刚刚进入此处的时候碰到的那位爷耶。”而在得一处荒漠之上,只是见得一道圆球形的烟雾此刻在得一位身穿着黑色劲装青年的耳边说道。 黑山熊的前堂,只不过是一个大些的山洞,洞口也就丈许的高度,但是洞中却是宽大得很。 齐玉白点点头,这可能不是什么出奇的种子,但还是要谢谢他这份好意。 血后占据岑青青的躯窍后,对于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尽皆了然,不仅嘲笑了少年的愚蠢,还给他起了一个“可怜虫”的称号。 齐笙低声地呵呵起来,又止不住又肩膀颤抖,变成开怀的哈哈大笑。 我就给萌妹子说我遇鬼了遇鬼了,萌妹子显然不信,以为是我瞎掰的,直接闭上眼睛,稍微给我让点位置就继续睡了。 第36章 他还有救么? 姜鱼穿戴整齐出来,发现前厅有人。 一名贵女正娇笑着与裴淮说话。 如今已是深秋,贵女只着了一件贴身的薄裙,把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胸前大开的领口处只有一层轻纱遮挡,她侧身行礼时,丰满若隐若现。 “臣女代家父来慰问王爷,王爷为社稷奔波,着实辛苦了。” 娇滴滴的声音。 说话时媚 容诗棉心中想着,在林大磊和张宏基陪同下走下炮楼;来到林家老宅的二门处。 春桃的手艺,也只能说在及格线上,没有那么好吃,却也不差。然而就是这样的手艺,她的生意却还不错,可见主要是平岗村现在的客流量多,市场庞大的缘故。 复活新人交由伯拉德后,尤鲜儿返回少华山穿山洞;关锦璘在杜月笙帮助下住进霞飞路2888号杜公馆。 别人没有注意,但她身边的曾碧莲却是敏感地注意到,柳青璇的娇躯在微微发抖。 “你这里面的格局还可以,挺不错的,用来做饭店也挺适合,可是么……”张扬没有往下说,撇嘴微微摇了摇头,要求上楼上看看。 海神部落调动所有军力,前来征讨不就是为了圣物吗?当他们扑了个空,发现圣物也不在了,难道还会一直留在这个并不富饶的区域吗? 难道……这彼岸镯修炼到越往后,彼岸镯的花瓣补齐的速度就越慢? 刀疤脸举起了卓越弓,张开后额头开始渗出汗珠,随后他又垂了下来,冲着我难过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白色光芒闪耀出现,像是瓢泼大雨一样,疯狂地落了下来。 没过多久,几人便来到了公主的住处。刚到殿门外,殿内便传来公主痛苦的喊叫声和噼里啪啦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什么,紫色装备?灵魂装备?”周颖三人闻言,目光一齐看向了王悦手中的法杖。 如果下次有机会,一定给空间手镯融入两个属性,这样他就不用因为负重原因,造成战力下降了。 两个保安不敢怠慢,能在十三层以上上班的人比他们的地位可是高多了,说到底他们只是想看大门的而已。 没想到许天宇会突然把事情扯到他们身上,耳朵被许天宇口中喷出来的灼热气息一烫,陈秀巧不自觉的脸红了。 “动手!”云韵面色冷厉,手中三尺长剑抓在了掌心,身体之上风系能量澎湃波动,然后随同紫晶翼狮王一起飞掠了过去。 气氛再次寂静,圣人称呼舅舅,是要保下武康。众人心知肚明,能一锤定音的,只有李勣、长孙无忌。任何一人点头,就能顺水推舟,武康就能活命。李勣置身事外,长孙无忌痛恨,结果不言而喻。 二哥来了,身形一晃之下,直接就是到了这许天宇的身前。到了以后,攻击就是这么的展开了。展开了呢,人家就跑路了。人家一旦是选择了跑路,真的是追上都是够呛那就不要是谈追击了。 涂山铃直起了身体,居高临下俯视着智能,“堂庭鞠氏当代家主判定那些人是下等人,可以任人宰割的两脚羊,于是他们的命运就被改写了,被人从各地千里迢迢押解往厌火供人娱乐、虐待、侮辱。 楚楚的家境并不是很好,父母是城市的清洁工人,捡到了她带回家养大。。 苏晨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不是骗人家玩呢么。这个中年人在怎么说刚刚也是救过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被坑。 第37章 我们公平竞争 姜鱼自顾自回到马车里。 经过几日修养,流萤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只是手臂上仍旧缠着纱布。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姜鱼身后,“王爷没跟主子一起乘车吗?” 姜鱼垂眸,手指描绘着裙身上刺绣的云朵纹路,淡淡道:“他要忙着陪傅姑娘,想是没空来。” 流萤顿时瞪大了眼,“王爷他怎可舍下主子去陪别的 与印象中的主神空间不一样,这里主神之间开启对战的原因,并不是看基因锁开启人数而定的,而是靠着“世界探索”这一能力产生战争。 不是不要脸吗,那么就让你好好的感受一下,不是没有男人活不了吗? 最要命的是,大鹏每死亡一次,回灵兽袋复活所需要的食物就越多。 其实当年也是一个巧合,因为她刚剩下卢嫣然没多久,她为了把整个家和镖局撑起,根本不可能有多少时间陪伴嫣然。 许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深爱的丈夫竟然跟她最好的闺蜜联手要弄死自己?为的是自家的产业。 太过分了!升级一次只能再增加两个好友,而且再次升级一下子就是十两黄金!差不多就是二十万哪,上哪儿弄这么多钱。 毕竟,自己是趁着她脑子不太清楚的时候,跟她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多少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谁能想到,叱咤富阳的冷少,现在在许佳面前竟显得如此的卑微,就连许佳都有些微讶。 苏阳和银川公主的事,赵诩让人如实告诉了东乡侯府派来寻找苏阳的暗卫。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戴立彬的身上,所以,没人发现了孟知鱼的异样。 鸡蛋煮好后,他把鸡蛋,一根火腿,两根鸡腿放在她馒头碗里,自己碗里则是馒头,火腿,鸡翅。 当她看见薄煜寒要吃人地眼睛时,底气又弱了许多,所以只好扭头假装看不见。 这个村子不是很大,差不多走了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周倩薇家院子的附近。 正当门外,这时候的一名男子正躲在监控死角处躲藏着,好像一切的计划全都如同他心中所想那般,因为熟悉,所以才能更加的利用。 “你最近不仅吃了熊心豹子胆,色胆也长不少!”他的醋缸已经完全炸开。 “谁让他怀疑我的车技!”枭城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死不认错。 “辰,你不能毁了哪里,哪里是支撑冥界的源泉!”对战中竟然没有丝毫占到便宜,隐隐自己有落败的趋势,无心不得不正视面前的人,那么多年不见,他还是他,自己竟然还不能挑衅的,不甘心也只能忍着。 滋润完肉身后的雷电之力,又被识海中的惊雷珠吸收了,整个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一道道的身躯,直接从天际之上掉落,那些人的身上,气息全无,已经彻底的死绝。 “别骂人,我之前说的话,说到做到的!”关宸极看着顾萌的表情立刻凉凉的再度威胁顾萌。 “那必须的……杨队,您看我是不是该换衣服啦?”洪涛一看他情绪挺好,赶紧提出一个问题来,到不是他想去穿那身松松垮垮的暗蓝色衣服,但是他觉得好像也不会就因为一个三产工厂就让自己这么独特吧? 阴云密布的天气,时而惊雷裂空闪过,明明是晌午的时间,但是整个封城却显得昏暗无比。 夏莲生听完这些心头有些添堵,从她与辰星短短的接触中,她一点都不讨厌辰星的性格,相反很喜欢,很欣赏。 第38章 乔迁宴 “既是恭贺,你的贺礼呢?”裴淮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对这个发小倒是不客气。 姜鱼见状忙吩咐下人递茶,“无妨,徐公子是自己人,无需客气。” 徐思远悠哉地接过婢女递来的茶,还十分温和有礼地与那婢女道了声谢,惹得婢女脸颊绯红,飞快地逃了。 他抿了口茶,含笑看过来,“姜姑娘的茶 沈语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趁着大家没注意,拿起手机,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捣腾。 等她稍微适应之后,又觉得枯燥起来,天天都是跑操,军体拳,长刀对刺,还有射箭,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偶尔听侯义喊过一次,秦景本来以为是一句戏言,现在看来,这个“苏头儿”的称呼,才是侯义对苏子衿能力的尊称,而不是因为熟悉或者因为身份。 她的注意力全在受伤的果果和舅舅身上,游倩的忽然倒下把酥酥吓到了。 本来以为罗一宁是真心喜欢沈念,她都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放弃了。 她拿出手机发现有三个习月的未接来电,想起自己还没给习月报平安连忙拨了回去。 餐桌上的忽然传来震动,沈念莫名的紧张了一下,她犹豫着上前拿过手机,还好,是刘雯。 想当年,师傅也是个风云人物,在他身上流传下来的故事,比那个龙会长强了不止一点,只不过师傅看破了世事,想当个普普通通的渡魂人,才没与这灵异圈争雄罢了。 “已经走到学校了,是不是可以放开手了?”顾泽林看着人来人往都看着他有些不自在。 第二个目的就是进行一次突破性的购买,以提高自身可购买武器的限额,不过这种情况一般都出现在两个保护区或几个保护区出现了纠纷的时候才会需要。 第二日。松上义光的家臣们响应主公松上义光的号召急匆匆的从自己的居所赶到松本城评定间进行评定。 “父亲大人,如今仁木氏的兵为己经被本家打残了。三木城如今己经唾手可得,信良请命亲自率兵去为父亲大人拿下三木城。”大野氏军帐之中,大野信良又一次向父亲大野平信请命攻取三木城。 “哈哈哈……”崇祯一阵苦笑,“朕哪里还有心思进膳,怎能咽得下?赏了你们吧!朕要到奉先殿叩禀祖宗,还要请罪呢!”自顾推门出殿,也不乘辇,步行去奉先殿,跪在祖宗神主前嚎啕大哭。 “长政,不要多言。”松上义光先是制止了良木长政之后接着说道。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无论别人怎么样咱都不能对自己的家人不好,你们说是吧,今日以茶代酒,干了。”新月举起杯子说。 当然,师父的决定是伟大的,智慧的,绝对不是为了图省事,绝对不是迫害未成年,而且事实证明也是非常有效的。 “话虽如此,何妨送个顺水人情。九华方才所说反其道而行之,弟子领会了。会推名单必经王永光手,才可上达天听,既不可绕开他,便要欲打还拉才好。”瞿式耜胸有成竹,仿佛手捏的不是酒杯而是王永光一般。 原本他复习过,准备去面试考试,对国旗喊几声宣誓效忠,后面安德森考虑到他身份特殊,后天双重国籍,还有外‘交’官身份,声张影响不好……拿到护照的安峰有股国内办假证的感觉,都是见不得光的。 第39章 这是哪里? 离天的情况急剧恶化,方才呕出来一大口血,混合着刚吃下不久的药,把伺候的婢女吓得连忙跑去禀报。 姜鱼推门进来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床上的少年形如枯槁,眼看着是不行了。 裴淮命人去唤季清过来,却被姜鱼制止了。 “没用了。”她轻声道。 这几日他的命一直靠名贵药材吊着,现如今已经开始恶 “那你怎么说?”凌澜急于知道,顾涵浩到底是怎么应对的,怎么给姚千吉下了这个套。 十七皇子住在长平公主府,除了领路的太监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七皇子。 奥里昂算准了血魔王一定会把东面各国的飞翅血魔灵调过来,因为他想把那名被分尸的风杨留下,就必须拥有足够的空军进行锁空。 在云秋琴的印象当中,“主子”可是一位很有原则,赏罚分明的人。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瑞叔?”王太守沉浸在父母的往事之中,他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曹操原本是打算让许褚做先锋,但见典韦脸色愈发难看,索性让典韦亦去,此时典韦无异于关在笼中多日不曾进食的猛虎,正是纵虎伤人的最佳时机,而且让典韦将怒火发泄在敌军身上,免得伤了自己人。 虽然看着材料没什么特殊,就是一锅普通的炖肉而已,可是那股香浓醇厚,好像融合了很多种东西的香气,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简直把肉香烘托到了极致的味道……白麒不是吃货,闻着都觉得垂涎三尺。 “夜黑风大,爱妃还不进去?”就在唐宁心中万般起伏时,一个熟悉的暴戾声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没皮不好吃!”风玲儿回过头来,眼中充满着激动的期待,把鸡毛说成是保暖内衣的只有她哥,所以她在期待着下一句。 “皇上,您言重了,其实这阖宫上下的姐姐妹妹们谁不想得到您的宠爱呢,您说是不是?只不过臣妾是比较不要脸面的那个了。”听到她这么说后,皇上便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大颠国的侍卫的脸皮被割下来的地方,也是一副血淋淋的场面的,非常的让人难以直视的。 “和胜和不会占朋友的便宜,所以我们决定把内地的新艺城娱乐免费赠予陈先生,当初新艺城注册可花了我们20亿。不少噢,怎样,陈先生?我们和胜和还够意思吧!”李成林说道。 吴德替吴欣欣打开了车门,让吴欣欣坐了上去,又打开后门让许若欣坐了上去,似乎是完全乎略了张三风的存在。 张三风听到王钧的话语却是乐了,也不多说话,伸手召出斩邪剑来,一股浩然之感顿时再他的体内缓缓游走。 叶子峰就让医生和护士先出去,就把自己的计划跟他们说了,他们听了,心里的火气才慢慢地平恢下来。 孙武稍稍提了一下,把别墅直接过户给叶子峰。但叶子峰坚决要按市价买下来,孙武也就没有强求了。 他们父子这些年来所受的苦难和折磨,全是因为她才得到了解脱。 “可是,萧阳公主说时大事情,皇上你一定会在意的,而且嫣然郡主还和萧阳公主在一起,奴才觉得应该是发生大事情了。”庞加心中有数,便提醒冷炀。 “行,虞琦哥哥,我一定会听话的,你说什么我就怎么做!”虽然很腼腆,洛琨还是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鼓足勇气向虞琦说了一句话,他想着自己接下来还要仰仗虞琦,他自然是清楚其中的厉害。 第40章 燕国来的三皇子 姜鱼眯着眼睛,察觉到腰间一只作乱的手正生疏而笨拙地拉扯着她的腰带,带着一丝急切的渴望。 她忽然从裴淮怀抱里支起身子,微微气喘地看着他,“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完。” 裴淮:? 前一秒他还在试图索吻,下一秒怀抱就空了。 姜鱼没等他反应便自顾自起身拢了拢长发,扭头走了。 独 “那就行!别废话,伤好之后,就来我公司。走了,你好好养伤。”成伟梁干脆的丢下一句话后,起身离开。 而对于这种情况丝毫没有知觉的李毅,经过了两天的疯狂赶路之后,终于赶到了赤城外围的修炼部落,也就是李毅这一次准备到的地方,蛮荒部落。在这里,现在赤城的修炼者已经知道,他们即将迎来一个新的首领。 郑典此刻便漫步在这样的梦幻中,水晶龙王神色倨傲地走在前方,把巨大的红屁股对着自己,一言不发。郑典暗自苦笑,心想大概龙族都有这瞧不起人的毛病。 看到南水菱的动作,萧清封满脸无奈,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是一两次了,每次喝茶的时候她都会这样。 “那你晚上再好好感激吧!”孟雄飞忽然又调笑心起。低头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一句。说罢还往她耳中轻吹了口气。 无力,无力的感觉。一个强大的对立面,似乎清楚地知道是谁,但又似乎只是一个无形的魔咒,两者都让人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那当初为什么就没有精灵射手进化成英雄呢?”郑典追问,这么久以来的谜团太多,趁这个机会郑典得一一问清楚。 察木诃的父亲担心皇帝的侍卫来拦截,急忙引兵拦在王府前,让耶律倍安全地坐着马车离去。 幻界修行者的缺点就是不会利用灵气,他们要恢复很是漫长,修炼进境与天资密切相关,而且外力的运用不及修真者,无法长时间战斗。 “郭将军,主持所言不虚,我们目前只有一千三百两银子,尚需购买今年冬天御寒的棉衣和预备明年赈济边民的粮食。”慧行连忙应和道。 银白色的光辉一闪,在炼金之手的作用下,法师之敌邪匕直接落入了缪斯手中,被他又是收入了异空间中。 “我们有什么危险?难道在镇域关还有人敢公然挑衅你们沈家?”洛子修看着沈菁菁问道。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几个家伙是那种表情,真是见了鬼了,早知道就把龙血扔给他们了。”想到孔山几人当时自信的神情,木离这回是知道他们信心的来源了。 我们什么时候看到过有那么多的银票,所以我们激动的分了这些银票。 紧接着,一队身型高大的帝家修士从赤眼玄龟中身化流光,鱼贯而出。 闪烁出的光芒,夺目摄魄,就宛如一轮骄阳横挂苍穹,声势惊人无匹,就连大地都会被这炽盛光芒灼烧。 东辰寒不愧是东辰家族年青一代的第一人,这看似随手一剑却已经将洛子修周身数米的范围完全笼罩起来,形成一个密封的剑气空间,就好像领域一般,在这空间内他的剑就是一切。 想到今天紫芸儿强行让自己带着她,跑去平时接触的某些人面前,用自己的名誉做担保,又开通了几条普通货物的收购渠道后,木离如今一想起当时对方隐忍笑意的表情,就感觉天塌地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