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换亲：我在王府当主母》 第1章 重生 重生之后，沈晚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墙角偷听沈茗萱和嫡母祁氏吵架。 此时，沈茗萱又哭又闹：“我说了，我这一次不要嫁给宁王世子了！我死也不嫁，你再逼我，我就不活了！” 有意思，她的嫡姐说“这一次”。 难不成，她还有上一次？ 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她嫁给宁王世子后，是过了两年风光日子的，但后来结局惨淡，甚至还连累了整个沈家。 “萱儿，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祁氏焦急万分：“那宁王世子你也见过了，也说喜欢他相貌英俊气宇轩昂，怎么突然又不嫁了？” “娘，他出家了！他为了个贱人出家当和尚去了，我还嫁过去干什么？我嫁过去守活寡吗！” “萱儿，就是因为他出家了，所以咱们沈家才能勉强攀上这门亲事啊，不然你以为他堂堂宁王府的世子爷，会娶我们沈家的女儿？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 “我不管他到底是世子爷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反正我不嫁给他，嫁给他我死路一条，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她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哭闹。 沈晚棠的思绪回到了上辈子。 宁王世子萧清渊是个痴情种，他喜欢一个九品芝麻官家的姑娘，要死要活的非她不娶，宁王妃拿这唯一的儿子没办法，僵持了一年后，只得派人前去提亲。 然而提亲当天她才知道，那姑娘竟然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孩子的爹是谁根本不知道！ 宁王妃膈应的几乎吐血，而宁王则大怒，直接找皇帝参了那九品芝麻官一本。 那九品芝麻官先是丢了好大的脸面，紧接着连官也丢了，气的他把女儿送去尼姑庵做姑子去了。 那姑娘前脚被送去做姑子，萧清渊后脚就跟着去做了和尚。 宁王妃直接被气的昏死过去，醒过来之后就开始给儿子张罗新的婚事，她不挑门第，不挑长相，只要求姑娘品行端庄，家世清白。 但就算她已经把要求放到了最低，也没挑到个合适的。 那姑娘都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了，萧清渊依旧痴情不改，常常跑去尼姑庵看她，因她怀有身孕，他还特意给她带些可口的饭菜，帮她养身子。 世人明里说他是个大情种，背地里谁不笑话他上赶着给个野种当爹？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哪有人肯把女儿嫁过去？都不够丢人的，他们要脸。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脸，还是有人愿意跟宁王府结亲的，比如沈家。 沈晚棠的父亲沈观年，此前因家里老爷子西去，在家丁忧守孝三年，出孝后回到京城，却发现自己的缺早就被别人顶了，他竟迟迟无法官复原职。 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官位不高，可也不能就这么丢了，沈观年四处走动打点关系，但毫无成效。 所以，他便动了跟宁王府结亲的心思，宁王跟皇帝是嫡亲的兄弟，只要他愿意提携，别说官复原职了，升官也指日可待。 想靠跟宁王府结亲升发的不止沈家一家，但无论比沈家官位高的还是低的，家中女儿均没有沈家女儿端庄娴静。 宁王妃亲眼看过沈家两姐妹之后，当即就选定了沈晚棠做儿媳妇，除了端庄娴静之外，宁王妃选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跟勾走萧清渊魂儿的那位姑娘竟有三分相像。 可是，嫁进王府当世子妃这样泼天的富贵，怎么轮得到沈晚棠一个庶女？她的嫡母祁氏阴招损招连出，硬生生把这门亲事换给了她的嫡亲女儿沈茗萱。 十年了，沈晚棠重生回来，却依旧清晰的记得嫡姐出嫁那一日的风光和得意。 宁王府送来的红宝石金冠戴在她头上，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衬的她富贵无比。 她抚摸着嫁衣上坠的珍珠，假惺惺的道：“妹妹，姐姐这可是为了你才嫁去王府的，那宁王世子虽说俊美无双，可他出家了，你嫁过去也是独守空房，多可怜呀，还是我替你去受这份苦吧！” “妹妹着实命好，母亲心善，已经替你挑了一户好人家，那家虽然清贫，可小门小户的，你嫁过去就能当家，没人能拿捏你，有父亲给你撑腰，你就算是个庶女，也没人敢瞧不起你呢。” “唉，我就不一样了，宁王府呀，顶顶高门了，我以后也算是皇家命妇了，这天潢贵胄的，一言一行都要约束自己，哪有个轻松时候？” “真羡慕你啊，回头你连出嫁的仪程都要简单不少，一顶小轿就接走了，哪里像我，场面做的这么宏大隆重，一丝差错都不能有。瞧瞧我这金冠，好看是好看，可是太重了呢，累人呀！” …… 又是一阵尖锐的喊叫，把沈晚棠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她听到沈茗萱还在哭闹：“这门亲事明明是她沈晚棠的，凭什么要我替她去受苦？让她嫁，我不嫁！” 祁氏被她哭的心烦意乱：“你不嫁宁王府，还能嫁到哪家去？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亲事吗？那宁王世子不可能一辈子都当和尚，他不出两年就肯定会回家的，你这个时候犯傻，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不会后悔！你就叫沈晚棠嫁宁王府，我要嫁给廖有赫！嫁给他才是最有福气的！” 听到这里，沈晚棠突然笑了。 丫鬟杜鹃奇怪的看着她，压低声音问：“小姐，您笑什么？这个廖有赫是谁呀？您认识吗？” 认识？ 何止是认识，她跟他过了整整十年呢！ 廖家就是嫡母祁氏给沈晚棠挑的“好人家”。 廖有赫家境贫寒，一度穷困到没有银钱进京赶考。 是沈晚棠卖了陪嫁，供他进京吃喝读书的。 好在廖有赫还算争气，婚后次年他就考中了进士，此后官运亨通，一路从地方知县升为了大理寺卿，短短十年他连升四级，从七品官升到了正三品，成了大沣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而且因他屡破奇案，甚至还揪出了朝中的敌国奸细，得到了皇帝多次嘉奖。 连七公主都看上了他，想嫁他为妻，皇帝也曾为女儿试探过廖有赫，但廖有赫以自己已经婚娶为由回绝了。 直到重生前，廖有赫也只有沈晚棠这一个妻子，哪怕沈晚棠没有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他也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他专一深情，洁身自好，刚正不阿，美名远扬。 人人都羡慕沈晚棠有福气，像廖有赫这种功成名就之后还对发妻始终如一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更不用说廖有赫为了发妻，连公主都能拒绝，甚至公主刻意为难沈晚棠的时候，廖有赫都挺身而出舍身相护。 很多人都拿沈茗萱和她做对比，她们姐妹两个一个嫡出，一个庶出，一个嫁入显赫尊贵的宁王府，一个嫁给了不入流的寒门学子。 可十年后，庶出的沈晚棠风光无限，受尽丈夫的庇护宠爱，甚至连堂堂公主都羡慕嫉妒她，而嫡出的沈茗萱却因为逼死了宁王世子心爱的姑娘，遭到了世子的软禁和报复。 后来世子为那姑娘殉情，沈茗萱就彻底成了宁王府的罪人，被宁王府送入了大狱，半年后，她就死在了狱中。 那时，京城流行一句歌谣：嫁人当嫁廖氏郎，福气安康意情长。 沈晚棠哂笑，她的好嫡姐怕不是也被那句歌谣给洗脑了吧，真觉得嫁给廖有赫是福气？ 廖有赫要是没有她相助，他能屡破奇案？他能揪出朝中奸细？他能在二十九岁就当上大理寺卿？ 别的不说，沈茗萱嫁过去，廖家那苦日子就够她喝一壶的，他考中进士后去了地方上做知县，那地方穷山恶水，日子更是苦上加苦。 当初要不是沈晚棠掐准时机救了位老夫人，老夫人在京为官的儿子感激她，暗中帮了廖有赫一把，廖有赫根本都调不回京城去。 第2章 廖有赫你知道吗? 一个月后。 在沈茗萱不断的哭闹之下，她如愿以偿的换掉了亲事，她即将嫁给廖有赫，而沈晚棠将会嫁入宁王府，沈家跟两家均已交换名帖，而这个过程，沈晚棠没有任何发言权，也根本没人问过她的想法。 沈茗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亲事，简直神清气爽。她换了一身桃红的新衣，带着丫鬟，满脸笑容的踏进了沈晚棠的小院儿里。 “哎呀，妹妹还在练字呢，你练这些有什么用呀，字写的再好，也不如嫁得好呀！” 沈晚棠搁下笔，抬头静静的看着她：“听姐姐的意思是，你写的不怎么样，但是会嫁的很好？” “那是自然！” 沈茗萱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我会算命，你信吗？我能算出你的命，我也能算出我的命。” 沈晚棠：“真的吗？我不信。” 命不是算出来的，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换亲了又何妨？前世她能在那样困苦艰难的环境里开出花，今生她就能在宁王府那个富贵窝里长成参天大树。 沈茗萱自以为嫁了个很强的廖有赫，但她不知道，强的从来都不是廖有赫，而是她沈晚棠。 平日里如果被沈晚棠这样反驳，沈茗萱肯定就要恼了，但是今天，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妹妹是不是觉得自己能嫁入宁王府，很有福气啊，所以连跟我说话都变硬气了呢！” “我实话告诉你吧，宁王府的富贵将来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宁王世子也绝不可能喜欢你，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那尼姑带回家，捧着她纵着她。” “而你呢，会因为嫉妒憎恨杀了那尼姑，世子会越来越憎恶你，他还会给那尼姑殉情，到时候宁王府会把你送进大狱，让你在里面受尽折磨而死！” 沈晚棠听着她写自传一般的描述着她的上一世，脸上露出一个困惑奇怪的表情。 她闲着没事儿嫉妒憎恨一个尼姑干什么？宁王世子喜欢捧她，那就捧呗，这事儿不是早已世人皆知了吗？ 就算她没有重生，也知道宁王世子对那进了尼姑庵的姑娘有多痴情啊。 沈茗萱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说点儿她不知道的。 真是的，连着听了一个月的墙角了，沈茗萱翻来覆去就是那点儿事，她都听腻了。 沈茗萱没有注意到沈晚棠的表情，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在乎。 她可是重生回来的，天然的比沈晚棠有优势，这次沈晚棠怎么挣扎都没用，廖有赫，她是嫁不成了。 她期待又兴奋的道：“廖有赫你知道吗？想你也不可能知道！他就是我选定的夫婿，未来，你一定会羡慕嫉妒死我的！不，不只是你，未来全京城的人都会羡慕我！我这次一定要嫁给他！” 沈晚棠重新提起笔来，继续练字。 嫁吧嫁吧，看你嫁过去能高兴几天，廖有赫身上有大惊喜等着她呢！ 沈茗萱畅想完她的未来，一转头，却发现沈晚棠竟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又开始练字了。 她不屑的撇撇嘴：“书呆子，就知道读书练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考状元呢，跟你说话可真没劲，你一点情趣都没有。” 她说完，甩甩帕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暗自咬牙：“上辈子算你走了狗屎运，竟然让你捡了门那么好的婚事，这辈子让你嫁去宁王府，我看你还怎么活！” 沈晚棠听见了她的话，但是并没有当回事。 宁王府怎么不能活？宁王府简直不要太好活好吗？ 沈茗萱在宁王府没活下去，不是她自己作的吗？ 她明知萧清渊爱那位做了姑子的姑娘要死要活，却还是把那姑娘逼死了，连宁王和宁王妃都没敢动那姑娘，沈茗萱却直接要了她的命，萧清渊怎么可能放过她。 沈茗萱离开之后，杜鹃一脸担忧的看着沈晚棠：“小姐，您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嫁去宁王府啊，世子都出家做和尚去了，您跟谁拜堂呢？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笑话您的。” 沈晚棠笑着拿毛笔点了一下小丫鬟的鼻尖：“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世子当和尚去了不是挺好吗？夜里我自己睡一张大床，都没人跟我抢被子，跟我在家的时候一模一样，舒服着呢！” 杜鹃急的跺脚：“您这是小孩子心性，成婚以后，是要跟夫君睡一起的，要是不睡一起，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哎呀，你懂的还不少呢，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杜鹃脸色腾的涨红：“我才没有呢，我要一辈子伺候小姐，我不嫁人。” 沈晚棠看着她通红稚嫩的脸，心中在叹息。 上一世，在廖有赫去郁水县上任之后，杜鹃因不适应那边的气候，水土不服，很快就病死了。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丫鬟，虽然没有多聪明多机灵，但是忠心耿耿，从小就陪伴她一起长大，她病死之后，沈晚棠曾难过自责了很久。 但是这一次，她不用嫁给廖有赫了，她们也不用去郁水县了，杜鹃的命能保住了。 等她在王府稳住阵脚之后，到时候可以帮杜鹃挑个好夫婿，让她这一世过的幸福圆满。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神神叨叨的，她最近跟中了邪一样，老说什么上辈子，她还跟每个人说了她们什么时候会死，以什么方式死，可吓人了。” 沈晚棠继续写她的字：“那她有说你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她一个月前说，负责外院洒扫的管大娘会染上风寒，半月后会死，结果半个月后，管大娘真的没了！” 杜鹃说着，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小姐，大小姐该不会真的会算命吧？不然她怎么会说的这么准？” “也许她能算到某一部分人的命吧！” “她要是真的会算命，那她死活不肯嫁宁王世子，非要你嫁过去，岂不是故意在害你？” 沈晚棠点点头：“她确实想害我，但是，她还嫩了点儿，我不在她算的准的那部分人里。” 杜鹃歪歪头：“小姐，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您好像格外沉静了，也更有魅力了，我要是宁王世子，见了您一定会喜欢您的。” 沈晚棠失笑，小丫头还是太天真：“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宁王世子只爱那一位。” “世子只爱那一位，您怎么还笑得出来？您不觉得难过吗？” “我一点儿都不难过，以后你会明白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只要不碰这个，日子再怎么样也不会过的太差的。” 第3章 聘礼差距太大 出嫁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沈茗萱怕夜长梦多，选了个最近的吉日，八月十八，也就是说，她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 沈晚棠的婚期则定在了九月二十，跟沈茗萱隔了一个月。 府里热闹起来，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临近沈茗萱大婚的时候，她的院子里已经摆满了陪嫁箱子。 祁氏站在院子里，脸色却并不好看：“萱儿，你父亲虽然官位不高，可咱们到底也是官宦人家，有头有脸的，这廖家实在太不像话，聘礼才六抬，而且提亲时送来的大雁根本都不是活雁，是木雕的！寒酸成这样，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笑话你的吗？” 沈茗萱不悦的看着她：“娘，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目光短浅，聘礼少点儿就少点儿，现在看起来我是吃点亏，可等将来廖有赫加官进爵，我就有享不完的福了，到时候，那些笑话我的人全都会被打脸，他们个个都会艳羡我嫁了个好郎君！哼，到时候，就连公主都会来跟我抢夫君呢！” 祁氏重重的叹气：“你虽然笃定那廖有赫将来会加官进爵得皇帝器重赏识，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沈茗萱信心满满：“娘，你就把心踏踏实实的放肚子里就行了，我说的事，都不会错的。否则我又怎么会要嫁给廖有赫呢，我之前可从来没见过他。” 说起这个，祁氏也觉得玄之又玄。 廖有赫本来是她给沈晚棠挑的夫婿，一起挑出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人选，反正要么是年纪很大的老鳏夫，要么就是喜欢寻花问柳的浪荡子。 她故意把这几个人放一起，拿给沈观年看，沈观年看完自然会选廖有赫给沈晚棠当夫婿。 可这事儿就他们夫妻俩知道，沈晚棠不知道，沈茗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偏她一口就叫出了廖有赫的名字，甚至对他的身世和家境了如指掌。 所以女儿说她曾活过一辈子，这次回来是重新活一次，祁氏还是有些信的。 但信归信，心里还是很不平。 她语气里酸的厉害：“这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看沈晚棠那边的聘礼，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宁王府对她那么看重，连你爹都对她不一样了，恨不得把她捧上天，不过是个姨娘养的贱东西，竟然也配嫁入王府做世子的正妻，我呕都呕死了！” “凭什么这么好的亲事要给她，要我说，就算你不要了，也不能便宜她！她就该去过苦日子，叫恶婆婆恶姑子磋磨死她，哪儿能让她去王府享福？” 沈茗萱想起上一世被萧清渊唾骂囚禁的日子，想起在大狱里被老鼠啃咬被蜱虫跳蚤吸血的痛苦和恐惧，想起被狱卒打骂折辱的噩梦，阴冷的开口道：“你怎么知道她去王府是享福的？宁王府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那看起来和善无比的宁王妃，就是个心肠歹毒的毒妇！她最喜欢给媳妇立规矩，最喜欢刁难人，还喜欢把儿子被尼姑勾走的火发在新媳妇身上，沈晚棠嫁过去，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还有宁王，他自诩天潢贵胄，根本就瞧不起我们这种人家，我从前不过是犯了一点点小错，他就叫人差点把我打死！他视人命如草芥，沈晚棠从小就是个没规矩的，她嫁过去之后肯定会不停的犯错，宁王肯定很快就会把她打的皮开肉绽！” “但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位世子！他就跟被人下了蛊似的，把那个怀了野种的尼姑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竟然连她半句坏话都不能说，说了，他就发疯！” “而且，他最忌讳别人跟那个尼姑长得像，凡是长得像的，他都觉得是在玷污他的白月光，都要毁了别人的脸，偏偏沈晚棠跟她最像。娘，你说沈晚棠嫁过去还能有好吗？你还觉得她嫁去王府是享福的吗？” 祁氏听的胆战心惊的，女儿说的这些，该不会都是她上辈子亲身经历的吧？她过的这么惨吗？那看着花团锦簇的宁王府，竟是这等吃人的龙潭虎穴？ 祁氏呕的那口气忽然就消了，沈晚棠享不了福就好，最好能让宁王世子毁了她的脸。 她那张脸，简直跟她那个狐狸精亲娘一模一样！ 沈观年当年被那狐狸精迷的魂儿都没了，整整七年都睡在她房里，对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 祁氏活活守了七年活寡，后来可算把那狐狸精整死了，沈观年这才重新回主院吃饭睡觉。 与此同时，另一边，沈观年正在向沈晚棠这个庶女展现他的父爱。 “我记得你跟你姨娘一样，喜欢读书写字，这方砚台你拿去用吧！” 沈晚棠接过来：“多谢父亲。” “还有这只玉镯，是你祖母留下的，也给你吧！” 沈晚棠还是接过，低头恭顺的道谢。 自从跟王府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沈观年就开始给她送东西。 不管他送什么，沈晚棠都照单全收，这会儿她的屋子里已经有不少值钱的字画和金银玉饰了。 上一世，沈晚棠嫁给廖有赫，沈观年只送了她一本《女戒》，叮嘱她去了廖家之后要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别的再也没有了。 而他现在送给她的这些东西，他当初全部都送给沈茗萱了，沈茗萱能在大狱里活半年，全靠拿这些东西贿赂狱卒。 沈观年送完东西后，例行叮嘱沈晚棠：“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我沈观年的女儿不是，你就算嫁进王府了，也一样是我女儿。” 这话乍一听还让人以为他是真的疼女儿呢，但沈晚棠知道他还有后半截没说完。 果然，紧接着他又道：“你要记住，沈家才是你的家，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尽心尽力帮扶娘家，我和你的哥哥们才是你最大的依靠，我平步青云，你在王府才能有底气，你哥哥们有个好前程，你在王府才越受重视。先沈家后王府，最后才是你自己。” 沈晚棠还是一副恭顺的模样：“父亲的话，女儿谨记在心。” 第4章 斗嫡母 沈观年满意的点点头：“你一向懂事听话，为父十分欣慰，等嫁去王府后，也要继续保持，要好好孝顺公婆，必要的时候，也要多在王爷面前替我说些好话。这么多年了，为父还是从五品，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类似的话，沈观年说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沈晚棠都会背了，他却还在说，似乎生怕她嫁入王府后不帮他说话。 沈晚棠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并没有当回事。 上一世，沈观年也这样叮嘱过沈茗萱，沈茗萱就真的在宁王那里给沈观年要更大的官了。 宁王很生气，不但没同意她要官的请求，还罚她禁足一个月。 可沈茗萱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错了，禁足刚结束，她就跑去了宁王的书房，偷看了很多机密卷宗。 然后她把这些机密誊写下来，叫人送给沈观年，好让他利用这些机密升官。 但东西被宁王拦截了，他看到信上誊写的东西之后，简直怒不可遏，直接就上了家法，把沈茗萱打的没了半条命。 沈茗萱伤好之后回沈家哭诉，说自己只是犯了一点点小错而已，何至于被当众用家法？她是世子妃，又不是什么丫鬟下人，宁王连儿媳妇都打，简直为老不尊。 沈晚棠那时就觉得她没脑子，才嫁过去没几天就张口跟宁王要官位，还往家里递宁王的机密消息，而且还白纸黑字的写到纸上，生怕宁王抓不到证据似的，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要是官位那么好要，沈观年自己怎么不找宁王要？还要通过女儿跟宁王要，他就没想过儿媳妇找公公说这件事有多么不合适吗？ 沈晚棠自然不会犯沈茗萱犯过的那些错，沈观年升不升官有什么要紧的，她自己能在王府过的好才是要紧的。 又收了两样东西之后，沈晚棠退出了沈观年的书房。 她把东西都递给杜鹃，主仆俩一起往她们的小院走。 经过沈茗萱的院子时，刚巧碰到沈茗萱送祁氏出来。 祁氏盯着杜鹃手里的东西，知道这是沈观年又掏了一些家底给沈晚棠，她妒火中烧，冷冷的道：“杜鹃拿的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杜鹃看着她阴冷的表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沈晚棠却朝杜鹃笑笑：“把父亲给我的陪嫁拿给母亲看看。” 杜鹃这才上前，把四样东西递给祁氏看。 哪知祁氏看完，当即就收走两样最值钱的：“这镯子的颜色，晚棠戴着太老气了，这金钗款式也早就过时了，我给你换两样适合你的。” 沈晚棠上辈子就吃过这个亏，那时祁氏就用一样的借口，拿走了生母留给她的几样纯金首饰，换给她的都是不值钱的空心银钗，而且祁氏是拿走了五件，只还给她三件。 重活一世，沈晚棠哪儿能再吃这种亏，不然她岂不是白活了。 她不紧不慢的道：“母亲，这是父亲给我的陪嫁，是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心，女儿岂能因老气过时就嫌弃？更何况，女儿一点儿也不觉得它们老气过时，反而都很喜欢。” 她说着，直接一把将祁氏手里的东西拽回来了：“父亲送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妥善保管，就不劳母亲了。不过，母亲要是有适合我的首饰送我做陪嫁，我也是极欢喜的，回头，我定会向父亲禀明，母亲也多送了我一份陪嫁呢！” 祁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从前不声不响木讷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庶女，如今竟然敢回呛她了，还敢从她手里抢东西了！ 她牙都快要咬碎了：“我可没什么陪嫁送你，你不过一个庶女而已，你父亲给你的那些陪嫁，早都超过庶女该有的标准了，你还不知足？小心胃口太大，把自己给撑死了！” 沈晚棠把抢回来的东西重新递给杜鹃，风淡云轻的道：“我虽是庶女，可要嫁的是宁王府，陪嫁太寒酸的话，丢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脸，是整个沈家的脸。姐姐马上要出嫁了，倒也不怕丢脸，就是不知道母亲和两位哥哥丢了脸面的话，将来又有谁愿意嫁进咱们沈家做儿媳妇呢？” “母亲多给我一份陪嫁，您也能有个贤名不是？当然了，您不给也没什么的，最多就是被外头的人嚼几句舌根子，说您刻薄小气苛待庶女，庶女出嫁，连份嫁妆也不舍得给。” 祁氏最好面子，听到这里她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住口！我何时苛待过你？何时刻薄小气过？这么胡说八道，也不怕烂了你的舌头！” 沈晚棠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母亲怎么动怒了？这不是我说的，这都是外人说的，您别生气，外人不知就里，但我知道，母亲向来对我极好，姐姐有的，我也都有的。” 祁氏冷哼一声，甩手就走。 沈茗萱见母亲被气走了，一脸阴沉的看着沈晚棠：“妹妹自从定了宁王府的婚事后，就越发嚣张了，连母亲你都敢骂了，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该不会以为嫁入宁王府，你就有靠山了吧？” “姐姐多虑了，我没这么想。” “沈晚棠，你不用嚣张，宁王府会教你做人，到时候你可别回来哭！” 沈晚棠很想笑，她也很想说，廖家那一家子，也会教沈茗萱做人，她到时候别哭就行了。 不过，她似乎也没必要提醒这位嫡姐，毕竟，她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如今她正沉浸在自己重生的巨大喜悦里，膨胀的到处说自己是天选之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沈晚棠很快就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小院，刚回来，祁氏身边的尹嬷嬷就来了。 她扔下一只盒子，阴阳怪气的道：“二小姐，这是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嫁妆，你可要小心些拿，里头的钗都是新打的，锐着呢，别戳破了手戳瞎了眼，到时候，可就嫁不进宁王府了，毕竟，宁王府再怎么样也不会要个瞎子做世子妃！” 沈晚棠打开盒子看了看，见里面果真放了不少首饰，金银都有，显然祁氏为了自己的名声，真的大出血了。 第5章 婚后的沈茗萱 得了这么大的实惠，沈晚棠根本不在意尹嬷嬷的讥讽挖苦，她一想到祁氏给她这些东西的时候会有多心疼多咬牙切齿，她就忍不住翘起唇角：“嬷嬷放心，我会小心的，既不会戳瞎眼也不会戳伤手。替我谢谢母亲，待我出嫁后，定会为母亲多多美言，好叫世人都知道，母亲宽厚仁慈，待庶女也如亲生女儿一般呢！” 尹嬷嬷听到这些，这才没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杜鹃是知道祁氏有多小气的，她看着盒子里的首饰，眼睛都亮了：“小姐，您可真厉害，竟然真的让夫人送您陪嫁了，这些可值不少钱呢！” 沈晚棠其实并不把这点东西看在眼里，但只要能让祁氏难受到吐血，她就高兴。 她随手把首饰盒子递给杜鹃：“都收起来吧，回头赏人用。” 杜鹃抱着盒子一脸震惊：“小姐，这么好的首饰，您要赏人？” “嗯，以后去了王府，少不了需要跑腿做事的，听话的，自然要赏。王府不是咱们家，几个铜板一点碎银就能打发，去了以后，花销是少不了的。” 沈晚棠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但该给赏钱的时候也绝不能小气，否则以后就失了人心，再也没有人愿意给她跑腿做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难倒英雄汉，银子才是这个世道最硬的道理，别的都不如它好使。 沈晚棠打开另一只盒子，拿出里面的地契和账本。 地契是姨娘留给她的，这当然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她娘家但凡还有点实力，她也不会给人做妾。 她活着的时候父亲极其喜欢她，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她把一半拿回了娘家，另一半留了下来，攒了几年后，全买了地。 账本不是姨娘留的，是沈晚棠自己的。 两年前，她跟表哥合开了一家衣料铺子，她出钱出脑子，表哥出力，到如今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现在她重生了，对未来京城时兴的衣料了如指掌，是时候多开几家铺子了。 前些年她在嫡母手底下过的十分艰难，时常被克扣银钱和四季衣裳鞋子，出门甚至连一件合体的裙子都没有。 这两年她跟表哥开了铺子之后，手头宽裕了，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很快，就到了沈茗萱出嫁的日子。 沈晚棠去她房里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梳妆打扮好了。 跟上一世不同的是，她没有了那顶红宝石金冠，也没有了坠了大颗大颗珍珠的奢华嫁衣，整个人都比前世黯淡了不少。 跟上一世相同的是，沈茗萱脸上依旧挂着盛气凌人的得意。 “妹妹怎么这会儿才来？是不是觉得我嫁的比你差，所以你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 沈晚棠安静的看着她，两世为人，她其实都没有把沈茗萱放在眼里过，她太蠢了，目光也太短浅，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沈茗萱却还在教育她：“妹妹目光不要太短浅，自以为能嫁入王府，所以就飘了。我夫君廖有赫现在寂寂无名，但是以后他会名震整个京城，会成为万千少女的梦。” “将来，你在王府活不下去了，有你跪着求我的时候呢！” 沈晚棠笑了起来：“姐姐似乎对姐夫很有信心，那我就等着看姐夫会如何名震京城吧！” 十年的夫妻，有谁比她更了解廖有赫吗？ 没有，连廖有赫自己都没有她了解他，更不用说沈茗萱了。 换了个妻子的廖有赫要是能再次名震京城，她沈晚棠名字以后就倒过来写。 过了一会儿，这边就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女眷，众人虽然心里笑话质疑沈茗萱一个员外郎的嫡女怎么会嫁给一个寒门穷书生，但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嘴里都说着吉祥话。 “吉时已到！” 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喝声，沈茗萱被盖上了大红盖头。 鞭炮声响起，一群人涌进院子。 “哎呀，新郎官来啦！” “这新郎官一表人才呢，文质彬彬，看着就是读书人的料！” 沈晚棠抬起头，隔着人群，看到了一身大红喜服的廖有赫。 他相貌确实不错，加上今天大婚，他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显得格外俊朗，他脸上带笑，跟众人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喜悦，显然对这桩婚事是很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换亲会让他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他还会这么满意吗？ 很快，廖有赫就接到了新娘子，两人拜别父母后，便启程去往廖家。 廖家此时还并未住到京城里，而是在京外的小县城。 沈晚棠想起自己上辈子坐在小轿里颠了许久，出了京城后又换了驴车颠了大半日，到廖家的时候，骨头差点儿散了架子。 而且此时天气炎热，坐在车里跟蒸笼似的，简直要把人热晕，一路上还不敢吃东西不敢喝水，因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廖家，新娘子又不可能半路上解手，只能一直忍着。 这次，轮到沈茗萱吃吃苦头了。 沈茗萱也确实吃了很大的苦头，三日后，她回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甚至连眼圈都是青的，脸色也是蜡黄的。 但是她一见到沈晚棠在看她，立刻就把背挺直，把下巴扬了起来，生怕让沈晚棠看出来她这几日过的辛苦。 可惜她不知道，她怎么遮掩都没有用，因为她经历的一切，沈晚棠都曾经历过。 祁氏看到女儿嫁出去不过三天就变成了这副鬼模样，自然是又吃惊又心疼，急忙把女儿拉去她的院子，问她是什么情况。 “萱萱，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是姑爷他夜里……夜里折腾的太狠了吗？你出嫁前，我不是教过你，这种事不能一味的纵着男人吗？” 沈茗萱摇摇头：“娘，我们还没有圆房。” “什么？！这是为何？” “婆婆不让。” “什么？！” 祁氏又惊又怒：“她怎会不让你们圆房？那老东西连这种事也要管？” 说起这个，沈茗萱也恨的牙痒痒：“她说有赫尚未考取功名，不宜沉迷女色，说要等他高中之后，我们才能圆房，提前圆房不吉利，会坏了有赫的气运。” 第6章 一张床 祁氏怒骂道：“老虔婆胡说八道！我活了这些年，从未听过这种狗屁说法！” 沈茗萱恨恨的道：“她确实是在胡说八道，有赫气运很大，将来会位极人臣，根本不可能因为圆房就没了气运，可有赫十分孝顺，不愿意忤逆他母亲，所以到现在他还是跟他两个弟弟一起睡，我和他两个妹妹还有他娘一起睡。” “什么？！” 祁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气的直拍桌子。 她之前挑这个廖家的时候，是准备让沈晚棠嫁过去的，所以尽往差了挑。 她特意叫人打听过的，廖有赫有个相当厉害的娘，凶悍的名声传遍整个县城，他还有四个弟弟妹妹要养活，廖有赫本人虽有些才学，但是他愚孝，万事全凭他娘做主。 这样的人家，沈晚棠嫁过去自然没有好日子过。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嫁过去的是自己亲生女儿。 她更没想到，廖有赫的娘竟然会不让儿子和媳妇圆房，而廖有赫竟然听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廖家穷困潦倒，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廖家竟然穷的连间屋子都没有，竟然让新婚的儿媳妇跟婆婆和两个小姑子睡一起！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行，我得派人去廖家敲打敲打那个老虔婆！她竟然这样欺侮你，岂有此理！” 沈茗萱却摆摆手：“娘不用气，现在我是过的苦一点，但是以后我会享福的，将来全京城的人都会羡慕我嫁了个好夫婿！” 祁氏觉得她都魔怔了，忍不住哭着道：“这何止是苦一点，这是苦的不能再苦了！你说你何必非要嫁他，就算你不想嫁宁王府，那嫁个跟我们门当户对的京官家族子弟，也比现在强啊！” “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养大，可不是让你嫁出去被人这样作践的！” 沈茗萱咬咬牙：“哼，你懂什么，我嫁谁都不如嫁廖有赫！以后会好的，现在的苦都是暂时的。” “行了，别说这些了，有点心吗？我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快给我拿些吃的来！” 祁氏又是一惊，她急忙叫人上了点心，然后焦急的问：“你在廖家连饭也吃不上吗？我不是给了你很多陪嫁吗？你婆婆要是不让你吃，你就偷偷让人给你出去买啊！” “我让人买了，可都让婆婆拿走了，她都分给我那些小叔子小姑子了，我一点儿没吃着！我的嫁妆很多也被他们抢走了！” 沈茗萱咬牙切齿的道：“我昨日就同他们一家子吵了一架，还动了手，可他们个个都跟无赖一样，明明偷了我的东西，还硬说没偷！” 祁氏听的一阵阵眩晕：“无耻！简直太无耻！报官，这必须报官！嫁妆是你的私产，他们无权拿走！” 沈茗萱摇摇头：“不能报官，不然就把有赫彻底得罪了，将来我还要靠他过上好日子呢！但即便如此，他昨夜和今晨都没再跟我说过半句话，正跟我置气呢。” “他还有脸跟你置气？是他们一家子偷了你的嫁妆，他该护着你才对！” “廖有赫说他弟弟妹妹们最是懂事，不可能偷我嫁妆，定是我的丫鬟嬷嬷偷走了。” 祁氏听完，眼前一黑。 她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这是嫁了个什么人啊！” 沈茗萱自顾自的给自己洗脑：“我才不苦，我将来可是人人艳羡的廖夫人！现在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沈晚棠才是命苦的那一个！” 此时，命苦的沈晚棠正坐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纳凉，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听丫鬟杜鹃绘声绘色的给她讲沈茗萱在廖家的事。 “大小姐的嫁妆都被廖家人抢走了，芍药她们抢不回来不说，还被廖家人反咬一口，说是她们几个偷了大小姐的嫁妆，栽赃给廖家人，廖家老太太还要把芍药几个发卖了呢！” “芍药几个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东西，小姐您是没看见，她们几个活像饿了几天几夜一样。” “房嬷嬷那样的老人回来之后都哭了呢，说大小姐在那边过的太苦了，夜里竟还要跟婆婆小姑子挤一张床。” 芍药和房嬷嬷都是祁氏给沈茗萱的陪房，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其他几个丫鬟嬷嬷，本意是想着让沈茗萱多带些人手，好去婆婆家立威。 看来沈茗萱的威并没有立起来，反而被拿捏了。 沈晚棠笑了笑，她就说沈茗萱蠢，带了那么多陪嫁陪房，竟把日子过成这样。 她当年只带了两个陪嫁丫鬟一个陪嫁嬷嬷，却把廖老太太收拾的服服帖帖，廖有赫的那四个弟弟妹妹，更是全都恭恭敬敬的喊她嫂嫂，争着抢着替她做事。 穷人家的孩子其实很好收买的，她只需要把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列一个清单，清单上再标注上完成后能得的银子数量，他们就都抢着去干活儿了。 她那时嫁过去第二日，就让嬷嬷去买了木料回来。 到了晚上，廖家兄妹们就按照她画的图纸，给她打出了一张结实的拔步床。 几个孩子根本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做出一张床来，全都围着那张床高兴的直咧嘴，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他们成就感达到了顶峰。 再加上沈晚棠这个嫂嫂论功行赏，按照出力多少发了银子，几个孩子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本来廖老太太嫌弃她乱花钱，嫌弃她刚嫁过来就使唤她的儿女们干苦力活儿，还想斥责她，结果所有孩子都替沈晚棠说话，甚至跟老太太呛呛起来了，四张嘴一起说，当即把老太太就怼没声儿了。 当天夜里，沈晚棠就睡了新床，没跟老太太小姑子们挤一张床。 廖有赫看到她画的图纸以及那张成品床以后，待她都客气了很多，因为别人不知道那张图纸的含金量，可他读过书，也有些见识，他知道图纸的含金量。 一张拔步床要做成，不是只有基本结构就可以了，还需要卯接和榫接，普通人就算见过别人怎么制床的，也绝对无法画出图纸，更无法指挥别人制床。 一张床，就让廖有赫知道，沈晚棠一定是个极其聪慧且有大智慧的女子。 第7章 全京城人都惊掉了下巴 廖有赫当然也心疼弟弟妹妹们，他们为了给沈晚棠制床，手上全都磨出了水泡，个个累的满头大汗，他本想说沈晚棠几句，可等他看到沈晚棠给弟弟妹妹们发银子的那一刻，他选择了闭嘴。 年纪最小的小五才十一岁，她干的活儿最少，也最轻快，就是来回搬一下木料，但沈晚棠也给了她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够他们一家人一月余的嚼用了。 小五得了银子，哪里还管什么水泡，反正平时在家里干活也没少起水泡，她根本不当回事儿。 她抱着沈晚棠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叫嫂嫂，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老太太训斥沈晚棠的时候，她也是第一个跳出来跟老太太呛。 杜鹃跟沈晚棠说完沈茗萱吃的苦之后，又急匆匆跑出了小院，继续打听消息。 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回来，兴奋的小脸儿红彤彤的：“小姐，她们说，大小姐跟姑爷吵架了，姑爷都不跟大小姐说话了，还有还有，他们根本没有圆房呢！” 沈晚棠瞪她一眼：“你怎么连这个也打听，小声些，被人听去了不好。” 她说着，往杜鹃嘴里塞了颗葡萄，想要堵住她的嘴。 杜鹃吃了葡萄，蹲在了她跟前：“小姐，现在全府上下全都知道了，您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 沈晚棠一时间失语。 她竟是全府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明面上看是这样的，可是她其实早就知道，廖有赫跟沈茗萱不可能圆房。 但问题是，沈茗萱怎么会让这件事闹的全府皆知？全府皆知就等于全京城皆知了，以后怕是要被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嘲讽了。 沈晚棠上一世也没有跟廖有赫圆房，但是这件事整个沈府并无一人知晓，而且回门的时候，廖有赫也处处敬重她，维护她。 吵架？ 廖有赫十年里一次都没跟她吵过架。 沈茗萱嫁过去三天就吵起来了？ 沈晚棠摇摇头，这日子到底过成什么样，全看自己如何经营，沈茗萱以为换亲她就能过上人人艳羡的生活了，却是大错特错。 拿捏男人调教男人，也是一门学问，有的人能无师自通游刃有余，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摸不到门槛。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 沈晚棠也迎来了自己第二次大婚。 这一次，那只十分耀眼夺目的红宝石金冠，送到了她手里。 大婚前夜，宁王府派来的教习嬷嬷来向沈晚棠告辞：“二小姐，老奴使命已经完成，这就回王府了，明日再见二小姐，我就该改口了。” 沈晚棠笑着道：“多谢全嬷嬷教我规矩让我识礼，往后去了王府，也请嬷嬷多多指点我。” 她说着，叫了杜鹃过来。 杜鹃递上一只精致的小匣子。 沈晚棠接过来，亲手放入全嬷嬷手中：“嬷嬷也算是我的礼仪老师了，这是我给嬷嬷的一点束修，还请嬷嬷莫要嫌弃。” 全嬷嬷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教导了这位二小姐半个月，她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聪慧，貌美，沉稳，踏实。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位二小姐根本不像十六岁的女孩子，她简直比很多老人 还要看破红尘不问世事。 没想到她还会给她送礼，而且还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借口。 束修，那她这礼可就收的格外名正言顺了。 全嬷嬷收下了匣子，给沈晚棠福了福，然后离开了。 出了沈家大门，她就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只金钗，样式普通不起眼，但是拿在手里很有分量。 全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那位二小姐真是蕙质兰心，送这样的金钗，她给谁用都不扎眼，或者融了重新打，也不会心疼原先的样式。 她很快就回了宁王府，向宁王妃复命。 宁王妃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问：“如何？” 全嬷嬷恭谨的答：“回王妃，是个老实本分的，心思简单却并不愚钝，姿容出色却并不引以为傲，出身低微却并不卑怯懦弱。王妃慧眼识珠，给世子爷挑了个顶顶好的世子妃。” 宁王妃很意外，全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她有多严苛没人比她更清楚了，没想到竟然会对员外郎家的小小庶女赞不绝口。 “那孩子真有这么好？” “等嫁进来，王妃就知道了，老奴绝没有夸大，沈二小姐从前定是藏拙了，所以才会在京城寂寂无名。” 宁王妃听她这么说，终于吃了颗定心丸：“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她老实本分一些就好，渊儿鬼迷心窍，被个不守妇道的东西勾走了魂儿，害的整个王府跟着他一起丢人现眼，这次要是再娶个有歪心思的，王府就真成全京城最大的笑柄了。” 其实王府已经成了全京的笑柄了，宁王妃甚至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出门了。 “王妃知道的，老奴看人一向很准，这次的沈二小姐，保准错不了，世子说不准会因此收心的。” “我也希望家里能有人绊住他，不然也不会选个跟那一个那么像的。堂堂宁王世子，为了那么个东西出家当和尚，一点儿出息也没有，我恨不得没这么个儿子！” 宁王妃气的一阵咳嗽，全嬷嬷忙上前给她拍背顺气。 宁王妃平息了喉间的痒意，拿出一块刻了虎纹的纯金令牌：“如果沈二小姐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我无论如何也要助她一臂之力。拿上令牌，去给我把世子请回来！” 都动用这块令牌了，那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请”。 全嬷嬷恭敬的双手接过令牌，出去了。 第二日，令全京城都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 为了追随挚爱女子出家当和尚的大情种宁王世子，竟然穿了大红的新郎官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去沈家接亲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议论纷纷。 “是我眼花了吗？马上的人，真的是宁王世子？不是他什么兄弟？” “糊涂了吧你，宁王世子哪有什么兄弟，他是宁王独子，跟他同一辈儿的，只有一个堂兄，是当朝太子！太子怎么可能替他来接亲！” “可他不是心有所属，为爱出家了吗？” “切，男人嘛，变心最快了，昨日还为了别人要死要活，今日就能迎娶别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也不一定是变心，宁王世子的痴情，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定是宁王逼他了！” 第8章 人不是我要娶的 迎亲的队伍还没到，沈家人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宁王世子从法真寺回来了，亲自来迎亲了。 特意赶回来看热闹的沈茗萱，听到消息，猛的站起身，照着传信小厮的脸就扇了过去：“不可能！宁王世子不可能来接亲，你撒谎！” 传信小厮被她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捂着脸跪了下去：“奴才没撒谎，大小姐，奴才说的是真的！” 他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所以抢先跑回来传信，好拿些打赏，没想到打赏没有，竟还挨了打！ 沈观年皱起眉头：“萱儿，你这是干什么？今日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打人？” 一旁的祁氏立刻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在这种场合乱说话乱打人，今日家里宾客多着呢！ 她把女儿拉到身后，脸上浮现出高兴的模样：“世子能来接亲，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尹嬷嬷，快赏！” 尹嬷嬷拿了两粒碎银子，递到了传信小厮的手中。 这小厮只有十三四岁，被沈茗萱一巴掌打的脸颊肿起，眼里含泪，得了碎银，赶忙紧紧攥住，有了这钱，他就能给娘买药治病了。 他不敢让眼泪落下来，跪地磕头，大声谢了祁氏的赏，然后赶紧退了出去。 他退出去没多久，迎亲的队伍便到了，打头的赫然就是俊美无双神情冰冷的宁王世子萧清渊！ 看到萧清渊进门的一刹那，沈茗萱瞳孔地震，脸色煞白，她见鬼一样失声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来！” 沈观年又是一皱眉，所有人确实都没想到世子会来，但是没人会把这话说出口，自家人更不该说。 他低声训斥沈茗萱：“不会说话就别说，你给我回屋里待着去，别出来丢人现眼！” 他还想跟宁王府搞好关系呢，此时万万不能得罪宁王世子。 坐在房里等接亲的沈晚棠，听到杜鹃说宁王世子亲自来接亲了，也有些意外。 上一世，宁王世子并没有来沈家接亲，与沈茗萱大婚当日，他还在寺庙里敲木鱼，代替他接亲的是宁王一名手下，跟沈茗萱拜堂的则是一只大公鸡。 他真正回家，要在一年以后。 沈晚棠盖着盖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她此刻，是有些遗憾的。 她其实觉得宁王世子不回家挺好的，回家了反而不美。 他不回家，她只需要讨得婆婆宁王妃欢心，日子就能过的悠哉悠哉，他一回家，她岂不是多了个活祖宗？ 沈晚棠心里清楚，引起这种改变的，只可能是她自己，不可能是别人。 早知道就在全嬷嬷那里表现的差一点了，她一定是在王妃面前说了她的好话，所以王妃才会逼迫宁王世子回来娶亲。 真是的，她确实是想让全嬷嬷帮她在王妃面前说好话的，可她不是为了大情种世子，她是为了提前跟宁王妃搞好关系。 她是想攻略婆婆，不是想攻略那个痴情种啊，谁管他回不回家啊，她跟着王妃婆婆过悠闲日子不好吗？ 鞭炮齐鸣，锣鼓震天，热闹的声音，打断了沈晚棠的思绪。 很快，她就由全福人扶着，出了她的小院，拜别父母，由大哥背着，上了花轿。 全程她只能看到那位大情种的鞋。他明显很不情愿娶她，所以全程连一个字都没说。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宁王府，两个人拜了天地，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入了新房。 然而，到了该揭盖头喝合栀酒的时候，在喜娘一再的催促声里，大情种突然开口了：“人不是我要娶的，谁想娶她谁来揭盖头，我不会揭！” 本来热热闹闹的新房里，因他一句话，瞬间陷入了冰冷尴尬的气氛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觉得这位王世子太过分了，她们看向沈晚棠的目光都带了同情，她这会儿大概快委屈哭了吧？大婚当日，新郎不肯揭盖头，还说人不是他要娶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新娘子留，这是莫大的耻辱，是一辈子的至暗时刻。 连一向能说会道的喜娘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哪里遇见过这么离经叛道的新郎官儿？ 所有人里，大概只有沈晚棠最沉静淡然，不过，她盖着盖头，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萧清渊说完，便直接甩袖离开了。 看热闹的也都赶紧散去了，新房里很快就剩下了王府的丫鬟嬷嬷，以及沈晚棠从沈家带来的丫鬟嬷嬷。 屋子里一片死寂。 沈晚棠抬起手，自己揭了盖头，神色平静的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开口道：“今日都辛苦了，都退下歇歇吧！” 不哭不闹，自己揭盖头，眼神安宁，声音波澜不惊。 显然新娶回来的世子妃跟全嬷嬷说的一样，是个稳重的。 柴嬷嬷想起王妃的叮嘱，上前福了福：“世子妃，奴婢姓柴，原是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往后奴婢就在世子妃身边伺候了，她们四个是王府的一等丫鬟，分别叫琴心、棋语、书香、画意，以后专门服侍世子妃。” 四个丫鬟一一上前给沈晚棠见礼。 沈晚棠记下了四人，让杜鹃给了赏。 “世子妃可要用些东西？” 沈晚棠脸上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好，多谢嬷嬷，我确实饿了。” 柴嬷嬷见她竟然还能笑出来，倒是有些佩服她的肚量了，换个人，不哭闹一场都算轻的了，哪里还会笑。 她应了一声，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屋里剩下的，就全是沈晚棠从沈家带来的人了。 但她带来的四个丫鬟一个嬷嬷里，她只信任杜鹃一个，其余的，都是祁氏的人。祁氏给她这几个人，可没安好心。 “杜鹃留下，你们几个也退下吧！” 三个丫鬟齐齐看向了金嬷嬷。 金嬷嬷却一动不动，一脸不满的训斥道：“二小姐，你刚才怎么不留下世子？你应该哭闹一番，好叫他知道你不是好欺侮的，你一声不吭，他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以后更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了！” 沈晚棠语气淡淡：“我看金嬷嬷现在就挺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金嬷嬷眉毛倒竖：“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可都是为了你好，这才提点你的！” 第9章 稳稳拿捏金嬷嬷 在沈家时，这个金嬷嬷就喜欢对沈晚棠指手画脚的，来了王府后，她依然如此。 前世，祁氏给沈晚棠的陪嫁嬷嬷并不是金嬷嬷，因她当初嫁的不过是个穷书生，所以祁氏给她的丫鬟和嬷嬷都是差一等的。 现在因她嫁的是王府，祁氏怕普通的嬷嬷拿捏不住她，特意派了她的心腹之一，金嬷嬷。 这金嬷嬷也不负所望，大婚第一晚，就开始挑拨拱火了。 上一世，沈茗萱就因为跟一只公鸡拜堂，哭闹了整整一夜，谁劝也没用，结果第二日就被王妃训诫了，然后她又回房大哭一场，第三日回门的时候，她眼睛都还是肿的。 “嬷嬷是生怕我不惹世子厌恶吧，所以让我跟世子哭闹。” 沈晚棠语调浅淡：“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陪嫁嬷嬷教新娘子嫁过来当日就哭闹的，旁人都是劝新娘子和气一些，这样日子才能和和美美，金嬷嬷倒是与众不同。” “既然你这么与众不同，往后就当个粗使嬷嬷吧，这内院，你就不用进来了。” 金嬷嬷脸色大变：“二小姐，你怎么如此是非不分！我是劝你留住世子，何时教你哭闹了？更何况我可是夫人指派过来的，你就算不给我脸面，也要给夫人脸面！” 站在沈晚棠身边的杜鹃愤愤不平：“金嬷嬷都是沈府的老人了，如今竟还一口一个二小姐的叫，你不该叫世子妃吗？！世子妃让你退下，你偏不退，你自己不要脸，还想让世子妃给你脸，凭什么？就凭你老？” 金嬷嬷何曾被个小丫头片子训斥过，脸上当即就挂不住，扬手就要打杜鹃耳刮子。 沈晚棠突然站起身：“金嬷嬷要替我教训我的丫鬟？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会替嬷嬷教训你儿子。” 金嬷嬷瞳孔骤然一缩，扬起的手没敢落下去：“你什么意思？我儿子跟府里毫无干系！” “绣绿。” 沈晚棠只说了一个名字，金嬷嬷就脸色大变，蹬蹬蹬的后退了好几步。 她白着脸，哆嗦着问：“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嬷嬷若是以后都安分守己，你儿子也不是不能活命，但你若是不安分，纸就包不住火了。” 金嬷嬷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可她冒不起一丁点儿风险，儿子如今即将娶亲，娶的还是一户秀才的女儿，前程似锦，绝不能被沈晚棠毁了！ 除了金嬷嬷脸色大变外，其余的丫鬟包括杜鹃在内，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们甚至都不曾听说过什么绣绿。 但是，她们眼看着金嬷嬷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变成了卑躬屈膝，就知道这必定是金嬷嬷的软肋。 “老奴既是世子妃的陪嫁嬷嬷，自然一切都听世子妃吩咐，刚刚老奴也只是太心急，怕大婚当晚不能跟世子圆房，会不吉利，所以才口不择言，冲撞了世子妃。” “时候不早了，请世子妃好生歇息，明日还需见王爷王妃，需要养精蓄锐。老奴不打扰世子妃了，这就带她们出去了。” 她低着头，恭敬的说完，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另外三个丫鬟眼看着沈晚棠三言两语就把金嬷嬷给治的死死的，哪里还敢跟她对着干？ 当下也顾不得祁氏交代的要寸步不离的盯着沈晚棠的事了，赶紧都跟着金嬷嬷出去了。 她们出去之后，柴嬷嬷就送了吃食进来，然后什么也没说，又默默的退出去。 沈晚棠今日天不亮就起来了，折腾了一天，几乎滴水未进，她是真的又渴又饿，低头就吃了起来。 杜鹃是丫鬟，今日反而比她自由一些，她是吃过东西的。 她好奇的问：“世子妃，绣绿是谁？金嬷嬷为什么这么害怕听到这个名字？” “她是沈府里的一个丫鬟。” “沈府还有这么个丫鬟吗？我从小在府里长大，没有听说过呀！” “你没听说过她是因为，她进府不过几日，就失踪了。” “她的失踪，跟金嬷嬷的儿子有关？” “对。” 杜鹃惊奇又敬佩的看着沈晚棠：“世子妃，您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看您出门也不多啊！” 这辈子出门是不多，但上辈子她也曾换了男装，扮做男子，跟着廖有赫出去查案验尸，廖有赫破获的所有奇案，都是她的功劳。 廖有赫只会读死书，一板一眼，死记硬背，并不懂得变通。 沈晚棠比他敏锐灵活很多，所以，她成了他的幕僚。 而她破获的第一起大案，就是绣绿家的灭门惨案。 绣绿三年前就失踪了，跟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她祖父母、父母、叔伯以及弟弟妹妹们，一共十三口人。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绣绿的哥哥，出征打仗快要回来了。 十一月，大沣的将士们将凯旋，在霍大将军的带领下，他们大败匈奴，扩张了领土，成了整个大沣的功臣。 绣绿的哥哥在过去的三年里英勇杀敌，战功赫赫，回来后受到皇帝嘉奖，成了正五品的武义将军。 可等他领了赏回到家一看，整个家族一个人也没有了。 将士在外保家卫国浴血奋战，回家之后却发现至亲之人全部离奇失踪！ 这还了得？ 案子很快惊动了整个京城，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务必要给保家卫国的将士一个交代。 可惜，时间过去了太久，很多证据和痕迹早就没有了，大理寺负责这起案子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人破案。 直到两年后，沈晚棠跟着廖有赫回京，无意中发现了案子的疑点，从而破案。 廖有赫也因此名声大噪，进入了大理寺任职，开始掌握实权。 不过，这一次，沈晚棠自然不可能帮廖有赫了，案子依然要破，而且她准备把功劳送给宁王妃。 反正她要名声也没什么用，不如给婆婆，换点儿实际的好处。 整个宁王府都因为世子丢尽了脸面，王妃要是能破获大案，想必可以挽回一些颜面，让她高兴一些。 沈晚棠打定主意，又吃了一口燕窝粥。 这燕窝粥用料讲究，火候极佳，显然是很用心给她准备的。 婆婆待她不薄啊！ 第10章 见识了大情种的痴情 这一夜，沈晚棠睡的很香。 怎么能不香呢？王府可比沈家富贵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准备的婚床又大又结实，锦被铺了一层又一层，还熏了好闻的沉香，躺在上面，柔软舒适，香气宜人安神。 这比在沈家睡的可好多了。 至于新婚丈夫，沈晚棠实在没想起来。 第二日。 沈晚棠早早就起了，梳洗装扮停当之后，她就带着杜鹃和柴嬷嬷去见婆婆。 通禀之后，出来请她进去的，是曾教导她皇室礼仪规矩的全嬷嬷。 全嬷嬷待她很客气：“世子妃请。” 帘子打起，沈晚棠仿佛要见顶头上司一样，绷紧了后背，调整好表情，缓步走了进去。 主位上，宁王和王妃都在。 沈晚棠按照全嬷嬷教的规矩，跪在蒲团上，给两人行大礼：“儿媳见过父王，见过母亲，父王母亲安康。” 然后，她拿起全嬷嬷端来的茶，奉给宁王。 茶杯很烫，但沈晚棠跪在那里举着茶，纹丝不动，仿佛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宁王才接了茶，吹了吹，抿了一口。 接下来是王妃，这一次，沈晚棠举茶的时间更长，但她依旧稳稳的举着。 王妃终于接了茶，抿了一口。 头顶传来王妃淡淡的声音：“起来吧！” “是，谢母亲。” 沈晚棠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 王妃对她的规矩很满意，她果然比全嬷嬷说的还要沉稳，还要好。 “你从今往后，就是宁王府的世子妃了，务必要谨记，规规矩矩做人，不可生妄念，不可令王府蒙羞。” “是，儿媳谨记母亲教诲。” 沈晚棠自然清楚王妃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她是被那九品芝麻官家的女儿给折腾怕了，那姑娘婚前有孕，且至今无人知晓孩子的父亲是谁，令整个王府都遭到了世人的耻笑。 王妃这是在敲打她，绝不允许她与别的男人有染。 沈晚棠其实很想告诉顶头上司，她两世为人，都是清清白白的，男人都只是她的跳板，有染是不可能有染的。 可惜，这话不能说。 训导过后，王妃就给了她见面礼。 沈晚棠捧着全嬷嬷递过来的匣子，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母亲，这……” 这也太豪了吧，匣子里竟然装了满满当当的头面首饰，上面镶嵌的红宝石个个都是鸽子蛋大小，最底下一层铺的珍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竟然全是龙眼大小的淡金色东珠！ 王妃不甚在意的摆摆手：“送你玩儿的，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改天再送你一些。昨日你受委屈了，渊儿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如今是去不了法真寺当和尚了，等你父王收拾他几天，他就乖乖回去跟你住了。” 显然昨日萧清渊不肯揭盖头的事，王妃已经知道了。 沈晚棠把沉甸甸的匣子递给柴嬷嬷，恭顺的道：“多谢母亲送我这样贵重的见面礼，不过，儿媳昨日没觉得委屈，世子博学多才，容貌也举世无双，性情率真坦诚，我嫁与他已是天大的福分，我身份低微，与世子门不当户不对，娶我其实是世子委屈了。” 宁王听的连连点头，对，没错，他儿子确实像儿媳妇说的那么好。 宁王妃眉眼舒展，不错，这个儿媳妇挑的不错，会说话，有胸襟，脸上只有沉静，没有任何怨念，这可是很难得的。 “全嬷嬷，去把我上次在宫里得的镯子拿来，我记得那镯子颜色太嫩了，不太适合我，却刚好适合世子妃。” 全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又去拿了一只匣子来。 这一次，宁王妃亲自打开匣子，拉过沈晚棠的手，把玉镯套在了她手腕上：“很合适，你果然与它有缘，戴着玩儿吧！” 沈晚棠看着腕上那只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玉镯，对王妃的大方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镯子明明就是世间罕见的稀世美玉雕琢的，王妃竟然随手就送给她了。 她决定了，以后一定多说那位大情种世子的好话，抱紧王妃的大腿。 “行了，见完礼了，你回去吧，王府也没有多少规矩，你往后只要跟渊儿把日子过好，我自是不会亏待你。” 沈晚棠恭敬应下，然后带着柴嬷嬷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杜鹃见她出来了，立刻跟上。 出了主院，主仆三人穿过一条连廊，回到了她们的院子。 一进屋里，沈晚棠就顿住了。 没别的，原本属于她的大床上，这会儿躺了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正是她的好夫君、全京人尽皆知的大情种，萧清渊。 不过，他这会儿正被五花大绑，捆的结结实实的，动都动不了。 柴嬷嬷也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会被绑成这样送回来，但她反应极快，立刻就放下匣子，拉着一脸震惊的杜鹃出去了。 沈晚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一把剪刀，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萧清渊闭着眼睛，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滚出去，我不想见你。” “世子。” 沈晚棠开口，声音清泠：“我只是想帮你剪开绳子，你如果不想见我，就一直闭着眼睛，等我剪完了，自会退出室内避让，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 萧清渊却睁开了眼睛：“你要帮我离开？” 他话说完，看到沈晚棠的样子，愣住了。 但随即，他就大怒：“你别以为你长得与烟洛有几分相似就能做我妻子，我告诉你，你长得再像也不是她！你用不着在这里耍花招博取我的好感，我这一生只会娶烟洛一个，别的女人，我看都不会看！” “嗯，我知道。”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昨日迎亲，根本不是我所愿，你也不要以为我去迎亲了，就代表同意这门亲事了，我不同意！我是被强逼着去的，如果我不去，他们就要处死烟洛！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跟你毫无关系！” “我知道世子娶我并非世子所愿，委屈世子了。” 沈晚棠神色平静的仿佛他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跟他的激动愤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连萧清渊自己都意识到自己似乎情绪过激了。 他皱眉看向沈晚棠：“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想学烟洛身上的那种清冷出尘？我告诉你，都没用！你不要东施效颦，这也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第11章 难道她就喜欢你? 沈晚棠并没有见过楚烟洛，前世她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尼姑庵里，后来虽然被萧清渊接回了宁王府，但她也鲜少外出露面。 不过，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确实生的十分貌美，而且她喜欢穿白衣，整个人都像一位不染尘埃的飘飘仙子，清雅高冷，有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出尘气质。 沈晚棠自认是个俗人，爱钱爱享受，被人欺负了会很记仇，会报复，她没有什么出尘气质，这会儿还穿着红衣，不可能跟楚烟洛撞款。 萧清渊说她东施效颦，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沈晚棠也没有生气，她的语调依旧平和：“我并未见过世子的心上人，所以学她是不存在的，世子莫要胡乱给我安罪名。” 她说着，举起了剪子。 萧清渊俊美无双的脸上有一丝崩裂：“你要对我干什么？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我死也不会喜欢你！” 沈晚棠面无表情的垂下手，剪断了捆住他双手的绳子。 然后是脚上的，再然后是身上的。 剪完之后，她放下剪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萧清渊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起身，拿走那些绳子，下床往外走。 外面一堆丫鬟嬷嬷，他扫视一圈，愣是没发现沈晚棠。 她竟然真的说到做到，剪完绳子，就避开他了。 萧清渊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以前母亲为了让他忘掉烟洛，给他安排了好些个丫鬟。 那些丫鬟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像烟洛的，然后每天都有丫鬟想爬上他的床，用尽各种手段勾引他，总是制造各种偶遇，一个个全都拼了命的往他跟前凑，他怎么骂都没用，那些丫鬟还是前赴后继的往他身上扑，总以为自己长得有点烟洛的影子就能得到他的喜欢。 如今猛的遇到一个避着他的，倒是稀奇的很。 他皱着眉头离开了院子，去了王妃那里。 王妃见到他，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有：“谁准你踏出房门的？哪个不长眼的给你解开绳子的？全嬷嬷，把给他解开绳子的奴才给我赶出王府去！” 全嬷嬷刚要出去，萧清渊就冷冷的道：“是她给我解的。” 王妃瞪着他：“她是谁？” 萧清渊根本不知道自己娶回来的女人叫什么，他蹙眉看向全嬷嬷：“那刚进门的女人叫什么？” “回世子爷，世子妃是沈家二小姐，闺名晚棠，取自‘冷红千片下寒塘，妆晚棠梨雨’。” “我问名字，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王妃脸色好看了一点：“原来是世子妃给你解的。” “母亲方才不是说，要把解开我绳子的奴才赶出王府吗？那就快点儿赶吧，我看着她碍眼！” “混账东西！” 王妃气的拍了桌子，把桌上的茶盏拍的哐当直响：“晚棠是我和你父王亲自挑选的世子妃，她不是奴才！整个王府谁都不可以给你解绳子，唯独世子妃可以，因为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们宁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你还要把她赶出去，我还想把你赶出去呢！你要是再敢去找那个尼姑，我就让你父王废了你这个世子！” 萧清渊神色冷的像冰：“废了就废了，你当我很想当这个世子？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我只在乎烟洛，她是我的一切！” 王妃怒不可遏，抓起一只茶盏就朝他头上砸了过去：“你给我滚！” 萧清渊并不躲避，任由茶盏砸到头上。 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却依旧站的笔直：“我不要那个沈晚棠，她就算长得再像，也不是烟洛，我只要烟洛，我要娶她进门，只有她有资格做我的妻子。” 王妃气的手都在抖：“烟洛烟洛，成天就知道烟洛！那个女人早就跟别的男人睡到了一起，甚至珠胎暗结！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怂恿你去她家提亲，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我就算死了，也绝不可能允许她进门！” 萧清渊大声道：“提亲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是烟洛怂恿我的！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也并非她自己所愿，她是被强迫的！” “谁说她是被强迫的？她明明是自愿的，否则又怎么可能留下孩子！你当我们王府的人都是吃素的吗？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她与人私通半年，有了身孕之后盼着那人娶她过门，她从未想过打掉孩子，她只想凭孩子嫁入高门！” “母亲觉得你自己这番说辞站得住脚吗？这天下除了宫里，还有谁比我们宁王府更高的高门？我要娶她她都不愿意，她根本不是那种攀权富贵的人，她是这个天底下，最高洁最纯净的女子！母亲休要污蔑她！” “她若是高洁纯净，就不可能婚前与人私通，更不可能怀上野种！” 王妃怒火滔天：“你为了这么个东西，已经害的整个王府颜面尽失，要是再娶她，我和你父王就没脸再在京城做人了！你想给那个野种当爹，也要问问我和你父王答不答应！” 萧清渊眼睛通红：“她已经很惨了，如果连我也离开她，她就完全没有活路了！她是心善，所以才舍不得打掉孩子，那毕竟也是一条命！” “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我也不介意让那一大一小两条命都消失！” “母亲！” “滚出去，好好跟世子妃过日子，跟她生个一儿半女，我也不是不能容忍那个尼姑活下去。” “可我不喜欢她！” “难不成你以为她就喜欢你？如今全京城都在看你的笑话，你以为还有女子愿意嫁给你？沈晚棠要不是被家里逼着嫁，你以为她会选你这么个蠢货？” 王妃咬着牙道：“全天下就你的烟洛惨，就她可怜，别人就不可怜？大婚当日，不揭盖头，不行夫妻礼，把新娘子扔下就走，你害她被人议论嘲笑，她不可怜？你的所作所为，跟那个害楚烟洛陷入如今境地的男人又有何分别？” “即便如此，你可曾听到晚棠有一句怨言？她明知给你解开绳子，你一定会离开她去找楚烟洛，却还是帮你解开了，这份大度和胸襟难道不值得你好好待她？” 第12章 就喜欢金银俗物 萧清渊怔了怔，他一心扑在烟洛身上，确实从未考虑过沈晚棠的处境。 这会儿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在无意间把另一个无辜的女子推向了悬崖边。 王妃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其实是个心软良善之人，否则也不会那般心疼怀孕的楚烟洛。 她再接再厉道：“今早，晚棠一个人来敬茶，我让全嬷嬷准备了滚烫的茶水，她端起茶杯被烫了手，却还是稳稳的跪着，难道她不知道疼？她不觉得委屈？可她全都忍了下来，因为她懂事，识大体，知进退。” “你喜欢的那个楚烟洛，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故作清高，耍心机耍手段，明知道会陷你于不仁不义，却还是紧紧抓着你不放。渊儿，你敢对天发誓，你出家做和尚，没有楚烟洛的暗示怂恿？” 要不是她亲自找了法真寺的方丈，绝不允许儿子真正出家，儿子这会儿头发都被剃光了，都真成和尚了。 萧清渊别过脸去：“烟洛让我出家做和尚，只是赌气乱说罢了，她本质上不是那个意思。至于沈晚棠，我可以补偿她，但我不可能跟她做夫妻。”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她？” “我还没想好，这个以后再说。我想问母亲，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了烟洛，她怀了身孕，受不得任何惊吓，而且还需要吃些可口补身体的饭菜，我想亲自照顾她，你能不能把她还给我？” 王妃脸色黑如锅底：“这么尽心尽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呢！” 她之前话虽然说的狠，但其实没想过要了楚烟洛的命，否则儿子可能会恨他一辈子。 为了那么个东西，让他们母子离心，不值当的。 她只是为了逼儿子成婚而已。 “我可以把楚烟洛放了，但是，你得在明日陪着晚棠回门，给她做足面子，也是给我们王府做足面子。” 萧清渊眉头紧蹙，他没说话，转身走了。 第二日一早，他就出现在沈晚棠面前：“我跟你回门。” 沈晚棠抬起头：“多谢世子。” “你不用谢我，我跟你回门也只是为了烟洛，她如今在我母亲手里，我只有完成回门的任务，母亲才会把她还给我。” 沈晚棠并不意外，他要是真的自己愿意陪她回门，那她才会意外呢。 她收拾停当之后，出了门，上了马车。 萧清渊也坐了进去，但他刻意离沈晚棠远了一些，仿佛沈晚棠身上有瘟疫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皱眉开口：“大婚那日，我做的不妥，害你被嘲笑，但那并不是我本意，我是因为母亲叫人抓走了烟洛，所以太生气了，这才把情绪都发泄到了你身上。” 沈晚棠倒是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跟她解释，大约是王妃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如此。 原来他还能听得进去王妃的话？ 她轻轻摇头：“没事，世子不必放在心上，你有你的难处我知道。” 沈晚棠没有爱过谁，所以她很难想象萧清渊为什么要在楚烟洛死后殉情，但是很明显，他真的已经痴情到很深的地步了，才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世，她嫁给了萧清渊，所以不希望萧清渊早早过世，不然王府还怎么撑下去？ 他就算要死，也得留了后再死。 至于哪个女人给他留后，沈晚棠并不在意，反正她没打算生。 萧清渊看着她平淡的样子，想起母亲说的话，“你以为她就喜欢你？” 之前他觉得她的清冷都是装的，现在才觉得，她可能真不是装的，她是真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他莫名觉得自在了很多，甚至还多往沈晚棠脸上看了两眼。 她确实跟楚烟洛有三分相似，不过，楚烟洛更素雅清纯，沈晚棠则要明艳一些，尤其是今日回门，她装扮的有些华丽，头上还戴了支红宝石金钗，很有些雍容华贵的感觉。 他摇摇头：“你其实跟烟洛不像，烟洛从不会在意这些金银俗物，也不会往身上头上堆砌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晚棠懒得理会这个大情种，她回门自然要装扮的华丽一些，她今日戴的是王妃送的一套头面，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哪里就堆砌很多乱七八糟的了？ 大情种脑子有问题。 “不过，既然你喜欢这些金银俗物，我库房里有不少，你自己去挑一些吧，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沈晚棠不由看向他：“你认真的？” “那是自然，反正烟洛不喜欢这些，放着也没用。” 他说着，递给她一把钥匙。 沈晚棠接了过来，她收回刚才的评判，大情种脑子没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以后千万把这些金银俗物都给她，她喜欢堆砌！ 萧清渊见她整个人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又急忙补充：“我给你这些不是喜欢你，是我母亲要求我补偿你的！我心里只有烟洛一个，将来是一定要将她接回王府的。” “我也早就答应过烟洛，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她的孩子生下来，我也会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我是不会跟别的女人生的！” 沈晚棠摸着那把库房钥匙，心不在焉的点头：“嗯嗯好。” 宁王世子的库房啊，该有多少好东西啊，她要不要直接搬空他的库房呢？ 这下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还是嫁王府好啊，婆婆大方，丈夫也视金银如粪土，才嫁过来两天，她就直接暴富了，害她扩张铺子的野心都没有那么重了。 想当初，她嫁给廖有赫的时候，廖家穷的揭不开锅，全靠她的嫁妆养着一家老小。 后来嫁妆都用完了，逼的她不得不多开铺子多赚银子，嫁过去的头一年她忙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 如今嫁到王府两天，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吃胖了。 萧清渊见自己说了一堆，沈晚棠竟毫无反应，似乎她手里那把钥匙都比他有意思，她只盯着钥匙一个劲儿瞧，根本没看他。 他有一种气闷的感觉，这女人不会是块儿木头吧？他说的不会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听懂了吗？ 他是说不可能跟她生孩子，让她死了这条心。 第13章 回门 沈晚棠当然听懂了萧清渊的意思，没人比她更清楚他对楚烟洛有多痴情。 可是，谁要跟他生孩子啊？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自古多少女人死在这一关上，她上一世没生，这辈子也没打算冒这个险。 上辈子，连楚烟洛也没给他生。 马车不紧不慢的到了沈府，萧清渊率先下车，把出来接人的小丫鬟都看愣了：“世……世子爷？” 沈晚棠也下了车，随即就见萧清渊冷着脸道：“你们沈家为何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你回门，就叫一个小丫鬟来接？” 他虽然不待见沈晚棠也不认可沈晚棠这个妻子，可是她也确确实实嫁入了王府，如今回来，怎么说也是宁王府的世子妃了，沈家竟然这样怠慢！ 这是要打沈晚棠的脸，还是打他萧清渊的脸？ 又或者，因他的事让王府丢了颜面，所以连个小小的沈家也不把王府放在眼里了？ 沈晚棠看着小丫鬟飞奔着跑进去通禀，轻声道：“世子爷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只是家里的庶女，回门有个丫鬟来接，已经不错了。” 上一世她回门，连个丫鬟都没有呢！ 后来她辅佐廖有赫一步步升官之后，回家的时候，门口才会有大管事带着嬷嬷丫鬟们排成一排迎接。 嫁的男人没本事，就连最亲的娘家也会看不起你，嫁的男人有本事了，娘家人才会高看你一眼，甚至会以最快的速度巴结讨好你。 沈晚棠历尽人情冷暖，对这种场面活儿并不在意。 可显然，才十九岁的世子爷对此很不满意，他没有被苦难的生活毒打过，桀骜不驯，骄傲睥睨。 “你是庶女没错，可你嫁入的是王府，回门代表的也是王府！他们敢怠慢，就是找死！” “再说了，庶女怎么了？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一个丫鬟来接你就满足了？太没出息了！烟洛也是庶女，但她从不看轻自己，她从来都是骄傲的，她值得最好的！” 所以她与人私通怀了身孕被家里送去尼姑庵做姑子？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沈晚棠当然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庶子庶女天生低人一等，不论在家族中的地位还是获取的资源，又或者是婚配嫁娶，都远远比不上嫡子嫡女，甚至在大沣朝，连皇帝家都是如此，嫡出的皇子才能做太子，才能继承大统，庶出的只能封王。 萧清渊是嫡出，而且是宁王府唯一的男丁，被宁王和宁王府捧着手心里千娇万宠的长大，他怎么可能体会到一个员外郎家的小小庶女的处境。 他就是过的太好了，所以才没苦硬吃，一会儿出家当和尚，一会儿又是殉情的。 腹诽归腹诽，沈晚棠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世子爷，家里这样是针对我，不是针对您，他们许是以为您不会跟我一起回门，所以没派人来接。不过，您进去之后，他们看到您，必然会盛情款待的。” “也就是说，你们沈家喜欢捧高踩低？不知道我来是一副面孔，知道我来又是一副面孔？” 他这不是挺能一针见血的吗？怎么在楚烟洛的事情上就完全想不开？ 沈晚棠一边想着，一边点头：“是，您说的没错。” 她答的这么干脆，倒是叫萧清渊愣住了：“你这就承认了？都不替你家里遮掩遮掩？” “没什么好遮掩的，家里把我嫁去王府，就已经摆明了告诉世人，沈家想要攀权附贵。” 好人家谁舍得把女儿嫁给萧清渊这个为爱出家的大情种啊，嫁过去就守活寡。 这一句沈晚棠没说出口，但萧清渊却猜到了。 他一时间有些不悦，沈晚棠这是嫌弃他？ 沈晚棠对他的不悦视而不见：“世子，请进吧！” 萧清渊却站着不动：“不进，里面要是没人来迎，我今天就不进这个门！” 贵公子的脾气犯了？ 还是陪她回门他心不甘情不愿所以趁机发泄？ 沈晚棠摇摇头，这人果然难伺候，阴晴不定的，怪不得上一世沈茗萱用尽浑身解数也讨好不了他，最后死的那么惨。 他不肯进门，沈晚棠自然不能把他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进门，她便也陪着在外头站着。 只是她心里也觉得祁氏做的太过了，她回门，祁氏就随便派个粗使丫头来接，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今日借萧清渊的世子身份，压祁氏一回也不错。 所以说，高嫁就是比低嫁叫人舒心，这不，她还能狐假虎威了。 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他们二人站在门口，全都惊诧莫名。 “哎哟，这不是刚刚大婚的宁王世子吗？这是怎么话儿说的，竟然被晾在外头！是我眼花看错人了？宁王世子爷也有受这气的时候？” “这沈家真是疯了，世子陪着世子妃回门竟然都没人来接！沈员外郎不想做官了？宁王一句话就能叫他丢了乌纱帽！” “莫不是沈家不满世子大婚夜不揭盖头丢下新娘子跑了，所以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但世子都陪新娘子回门了，显然不像之前那么离经叛道了，他都要改好了，沈家怎么还有胆子不给他面子啊！” “哎哟，有好戏看喽，当初世子爷往楚家跑，楚家都是恭恭敬敬的请进去，结果楚大人还是把官丢了，咱们就等着看沈大人什么时候丢官吧！” 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萧清渊无所畏惧，他向来我行我素，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所以依旧冷冰冰的站在那儿。 不过，他觉得沈晚棠可能会在意，所以转头朝她看了一眼。 却没想到，她似乎比他还要淡然，仿佛压根儿就没听见有人在说话，也没看见旁边围了一大群人。 萧清渊微微皱眉：“哼，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肯定又在模仿烟洛，但你模仿的根本不到家！还有，我这可不是给你出气，我就是单纯看不惯沈家的作风！” 沈晚棠没说话，但是却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他脑子不好，靠太近了怕被他拉低智商。 第14章 为什么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沈府内。 沈茗萱自沈晚棠大婚那日回来之后，就没有回婆家去。 廖家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她当然更愿意待在娘家。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她知道不能跟廖有赫闹的太僵，不然将来就算他飞黄腾达了，也不可能对她多好，所以她主动跟廖有赫说话，哄他在沈家住下，夫妻俩这才缓和了冰冷的关系。 祁氏原本想着，正好趁机让两个人圆房，可是没想到，廖有赫竟然跟个木头一样，对着她如花似玉的女儿无动于衷，都把两个人安排到一间房一张床上了，他竟然连女儿的一根头发都没碰。 此刻，她正气闷恼怒的厉害：“你们都成婚一月有余了，他竟还不跟你圆房，未免也太迂腐！这事儿都已经传扬出去了，你知道旁人都怎么笑话你的吗？” 沈茗萱这几日在家里吃的好睡的好，精神养的足足的：“娘，她们现在笑话我没关系，以后有他们羡慕我的时候，将来有赫会像他名字一样，赫赫有名！” “以后以后，你就知道说以后，都不知道这个以后是有多靠后！我不关心什么以后，我就希望你现在就能过的好，过的让外面的人都艳羡！” “你别急啊，有赫明年就会考中进士的，到时候我就会跟着他去任上，等我们再回来，京城里就再也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了。” “你确定？他真的能考中进士？” “我当然确定，上一世，他就中了进士，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可你也说过宁王世子绝不可能来迎亲，说沈晚棠会颜面尽失，可结果呢？世子来迎亲了！沈晚棠不但没有丢面子，反而还赢得了面子！” 沈茗萱不屑的笑出声：“嘁，她哪有得什么面子，大婚当天，世子不是没有揭盖头就走了吗？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她都丢死人了！” “至于世子来迎亲，就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谁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但很显然，他跟沈晚棠也不可能圆房。有些事跟前世有些出入也正常，不可能完全一样，不过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一样的，萧清渊会死，廖有赫会加官进爵，坐上大理寺卿的宝座。” 祁氏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女儿成婚一个多月，女婿还不肯跟她圆房更丢人，还是沈晚棠没被揭盖头更丢人。 反正最近沈家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个个都嘲笑他们。 沈茗萱吃着点心，又道：“你看着吧，这次回门，萧清渊不会陪沈晚棠回来的，他眼里根本没有别人，只有那个该死的尼姑，沈晚棠只会孤零零一个人回来，可怜又可悲！” 上一世，她就是一个人回门的，因为萧清渊根本不认她这个世子妃，他还在一门心思的追求楚烟洛。 她话音刚落，一个小丫鬟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外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氏冰冷的打断了：“晦气东西，我女儿在这里好的很！谁教你这么没规矩跑进来的？谁教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的？！” “尹嬷嬷，掌嘴！” 尹嬷嬷得了吩咐，上前左右开弓，啪啪打了小丫鬟两个耳光。 小丫鬟被打的白生生的脸蛋高高肿起，嘴角瞬间流出血来。 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瑟瑟发抖的磕头，哭着喊：“夫人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但祁氏这两天正心情不好，小丫鬟撞到了她枪口上，她便大发雷霆：“哭什么哭！谁准你哭的？不过挨了两巴掌而已，就跟哭坟似的，你是不是故意咒我早死？” “尹嬷嬷，再给我打！打到她懂规矩为止！” 尹嬷嬷这次拿了板子，狠狠的抽在了小丫鬟的身上，直到抽的她背后的衣衫全被鲜血浸透，这才停了手。 小丫鬟被打的半死不活，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微微抽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沈茗萱微微皱眉：“干什么呀，打成这样脏了屋子里的地砖，一股子血腥味儿，难闻的要命，这不是更晦气了吗？” 祁氏瞥了一眼尹嬷嬷：“你下手那么重干什么，吓到萱儿了，还不赶紧把人扔出去，然后再点上熏香，熏熏那股味儿！” 尹嬷嬷立刻就叫人把小丫鬟抬了出去，又叫人擦洗了地砖，点了熏香。 很快，屋子里的血腥味儿就被掩盖掉了。 沈茗萱却还是不满意：“嬷嬷怎么教的丫鬟，莽莽撞撞不成个样子，冲进来就喊不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事了呢！” 尹嬷嬷赶忙道：“大小姐，这丫鬟刚买来半年，还在教呢，她一直都只在院子里做粗活儿，没有进过屋儿。今儿是叫她去外头接一下二小姐回门儿的，没成想二小姐还没回来，她就跑进来了。” 沈茗萱摆摆手，嘲讽着道：“我那位庶妹该不会不回来了吧？世子不可能陪她回门，大婚当夜还没揭盖头，还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他根本不想娶她，丢死人了！我要是她啊，我也没脸回门呢！” 她刚说完，门帘子被掀开，沈观年走了进来，他阴沉着脸对祁氏道：“世子陪晚棠回门，为何门口没有一个人迎？！你就是这么掌家的？！我要被你害死了！” 祁氏愣住了：“你说什么？世子陪晚棠回来了？” 沈茗萱猛的站起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清渊现在应该在陪楚烟洛才对！” “世子现在人就站在门口，你还说不可能？！” 沈观年怒火冲天，恨不得给这母女两个一人一记耳光：“赶快出去迎接！他在门口站着，外面围了一大群人议论纷纷，我沈家都快成京城笑柄了！宁王要是知道我们把他儿子这么晾在外头，我的仕途就全完了！” 祁氏身体僵硬：“我们是长辈，他就算世子，也没有我们出去迎他的道理吧？” 沈茗萱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5章 一切都听夫君的 沈观年气不打一处来，他怒吼着道：“你还在跟我扯什么上辈子，人哪有上辈子，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滚出去迎接世子！” “还有廖有赫，他人呢？吃我沈家用我沈家的，一点儿用都没有，也给我去迎！” “整个沈家会喘气儿的都给我去迎，不去的都滚出去，我沈家不养没用的废物！” 他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祁氏知道丈夫这是真生气了，她心里一慌，赶紧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女儿没跟上来，立刻去拉她：“快出去迎世子，你父亲还指望着宁王提携他一把，好叫他官复原职啊！快些！” “尹嬷嬷，快去叫姑爷，叫他也去迎世子！” “还有大爷二爷，叫他们快别看书了，快去迎世子！” 沈家院子里一时间人仰马翻，闹哄哄的走出了所有人。 沈观年带着人走到门口一看，险些没有晕过去！ 外面乌泱乌泱围满了人，左邻右舍相熟的那些人甚至全家出动跑过来看热闹，而宁王世子就站在门口，俊美无双的脸上满是冰冷阴沉。 见到他们出来，萧清渊阴阳怪气的道：“原来沈家还有活人啊，我还以为走错地儿了来了个空府，等半天都不见个人影儿。” 沈观年颇有些下不来台，他白净的面皮一下涨的通红：“家下正忙着准备席面，不知世子竟已经到了，世子快请进！棠儿，你怎么这样迂腐，怎么不请世子进门？这样热的天，叫世子在外头站着，热坏了可怎么好！” 他一面请萧清渊进门，一面责备沈晚棠这个女儿。 沈晚棠只是微微低头安静的站在萧清渊身后，什么也没说，一如她在沈家过去十六年里的沉默寡言样子。 萧清渊却不干了：“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当着我的面训斥你女儿？怎么，想训我不敢训，就拿她撒气？你这是训她还是训我？” 他本来就不想回门，更不喜欢沈观年趋炎附势的为人，这下沈观年可算是撞枪口上了。 “世子误会了，我断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世子金尊玉贵，棠儿不请你进门，实在太不像话，我这才没忍住说了她几句，不是是说世子。” 沈观年汗流浃背，可是这个活祖宗不肯进门，他也没办法进门，只能这样在大门上跟他说话。 周围的人全都恨不得多长一双耳朵，仔细听着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他不用想也知道，到了明日，京城该会流传出何等丢人的谣传来。 他再次催请：“世子快快请进！” 祁氏也跟着露出讨好的笑：“对，世子快请进来吧，我们一早就盼着世子来呢，如今真的来了，真是叫人高兴！” 但萧清渊脚下像是生了钉子一样，一动不动，嘴皮子却动的相当利索：“盼着我来？不见得吧？门口就放个小丫鬟，连门都没开，这叫盼着我来？那丫鬟看到我，明明嗖的一下子跑回去报信了，可我硬生生在外头等了大半天，你们才出来，故意晾着我是吧？” 祁氏脸色一变，这才知道那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主屋里是因为什么。 可她听信女儿的话，以为萧清渊不可能来，所以根本没想到小丫鬟说的“大事不好了”是什么事。 她心里气的要死，那该死的丫鬟，真是打的太轻了，世子来了她竟然不说，这下好了，害得整个沈家都下不来台！ 不过这会儿不是骂那丫鬟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把世子请进门。 “什么丫鬟？” 祁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莫不是大门上那一个？可我没有见到她啊！请世子恕罪，家里待下人太宽和了，纵的下人有些没规矩，那丫鬟并没有向我通禀世子来了的事儿，许是跑别的地方玩儿去了，回头我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她说完，走到沈晚棠身边，亲昵的拉住她的手：“棠儿，世子都在外头站这么久了，你还不赶紧扶世子进门？平日里你不是最懂事最机灵的吗，怎么这会儿跟傻了似的？” 沈晚棠抬头就看到了祁氏眼睛里的警告之意，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如今都已经出嫁了，祁氏还想威胁她？ 她很快就低下了头，恭顺无比的道：“母亲，您不是教导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如今棠儿已经出嫁，自然是一切都听夫君的。”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从祁氏的手中抽了出来，靠近了萧清渊一些。 萧清渊听她叫“夫君”，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心里很不满，谁允许她这么叫他了？ “沈晚棠！” 沈晚棠朝他福身，把庶女的卑微听话体现的淋漓尽致：“妾身在，世子请吩咐。” 萧清渊本来是想说，“夫君”这个词，只有他的烟洛能喊，他没揭她的盖头也不曾跟她洞房，根本不是她夫君，她不可以用这个词。 可他一抬头就看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满满当当的人，他张了张嘴，只能把刚刚要说话的话咽下去。 这个沈晚棠也挺可怜的了，都卑微成这样了，他要是再当众这样说她，明日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她恐怕就没脸活着了，寻死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烟洛也因那些流言蜚语几次寻死，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候拦住她，她早就香消玉殒了。 虽然他不认沈晚棠这个妻子，可他也不想沈晚棠因为他丢了性命。 反正今天这样也差不多了，他既没有真正回门，对得起烟洛，也完成了母亲的要求，回去也能交差了。 他冷着脸一甩衣袖：“回府！” 沈晚棠还是那副听话的模样：“是，世子。” 萧清渊前脚上了马车，沈晚棠后脚就跟着上去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顺从，卑微，似乎没有任何自己做主的权利。 沈家一众人都傻了眼，这非但没把人给请进去，反而还把人给气走了？ 这要是让新姑爷就这样走了，沈家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世子，留步！” 第16章 她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吗? 沈观年急忙带着人上前拦：“世子，家下备了酒菜，还请世子用过饭再走也不迟啊！棠儿，你怎么不劝劝世子，快下车！” 马车都走不了，萧清渊撩起帘子，冷喝道：“墨机，你怎么跟你名字一样磨叽，爷都上来了，你还不赶车？谁挡路，就给爷用鞭子抽！” 墨机立刻朝地面甩了一鞭子，不偏不倚，正打在沈观年脚边一寸的位置。 沈观年吓得脸色发白，倒退了好几步。 周围看热闹的也吓了一跳，宁王世子天天痴缠那楚家做了姑子的姑娘，大情种的名头太响亮，人们都几乎要忘了他还非常嚣张跋扈！ 所有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王府的马车跑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了夜安坊的尽头。 沈观年心里恼怒的厉害，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的脸，今天算是丢尽了！ 他想骂沈晚棠，可沈晚棠已经走了，他骂不着。 所以，他就恼怒的看向祁氏：“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赶紧回去！”丢死人了！ 他说完就急步往家里走。 祁氏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回门竟能闹成这样，她急忙退回院子里，焦急的喊：“尹嬷嬷，快关门！” 尹嬷嬷关了门，众人全都灰头土脸的，各回各院。 只有沈茗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嘴里喃喃着道：“不可能，萧清渊怎么会陪沈晚棠回门？他都没陪我回门，怎么可能陪她回门？不可能……” 没有人听到她说的话，除了靠她很近的廖有赫。 大婚前，廖有赫就曾在沈茗萱的要求下，跟她见过一面，当时她就得意洋洋的告诉他，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说只要他娶了她，来年科考必会高中。 他并不信这些，而且他寒窗苦读十数年，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他自认娶不娶沈茗萱都能高中。 但是，沈家的嫡女，已经是他能攀上的最好的姻亲了，他自然不可能拒绝这桩婚事，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成婚后，他才从她日常的一些炫耀中得知，她其实并非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曾活过一辈子了。 虽然沈茗萱不曾明确说过，但他还是从她的话里拼凑出了她所谓的上辈子。 上辈子，他娶了沈家庶女，沈晚棠。 而萧清渊则娶了沈茗萱。 廖有赫轻轻皱眉，他刚刚其实已经看了沈晚棠好一会儿了，他心里其实更倾向于娶沈晚棠，别的不说，她柔顺清婉的样子，看着就叫人舒心。 沈茗萱太跳了，肚子里明明没有什么墨水，还要炫耀自己读了多少多少书，仗着自己能“预知未来”成天神气的不得了，根本不把廖家人放在眼里。 结果，她的预知根本就不准！ 她说宁王世子不会来迎亲，结果他来了。 她说宁王世子不可能陪沈晚棠回门，结果他又来了。 她说宁王世子未来一年都会在法真寺里当和尚，可他现在就已经还俗了！ 她说宁王世子眼里只有当姑子的楚烟洛，不会再多看任何其他女人，可他今日明明就看沈晚棠了，还替她出气了！ 廖有赫越过她，径直回房了，他要全身心的温书，因为他开始害怕了，害怕未来都跟沈茗萱说的相反，那他就中不了进士了！ 另一边，王府的马车里。 沈晚棠自觉的坐到了离萧清渊最远的地方。 “沈晚棠。” “世子，请说。” “我早就已经提醒过你了，我要娶的人不是你，我父王母亲认你这个儿媳妇，我可不认！所以，你没资格叫我夫君！” “是，世子说的对，是我唐突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管何时，不论因为何事，你都不可以这样称呼我！这个世界上，只有烟洛可以这么称呼我。” “是我的错，我给世子道歉，对不住。” “还有，你不要总是一副卑微的模样，看着一点儿气势都没有，容易让人生厌！” 沈晚棠心中一动，他不喜欢卑微的？ 她演的更卑微了一些：“世子教训的是。” 萧清渊看着她低头恭顺的模样，还想说什么，结果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吗？ 棉花做的？ 泥团儿捏的？ 他跟一头猛虎较劲，能证明他强大厉害，赢了会有无限的成就感。 可他要是跟一团棉花较劲，能证明什么？证明他无能？ 再训斥下去，都显得他在欺负她。 他只能闭上嘴，靠在车上假寐——他已经被父王折腾的两天没睡觉了。 等到了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真的睡了过去。 沈晚棠没有叫醒他，自己一个人下了马车。 萧清渊的小厮墨机掀开帘子一看，自家主子竟已经睡着了，愣了一会儿之后也没有叫醒他，主子被王爷熬鹰了，两天两夜没睡觉，都快到极限了，也该让他睡一会儿了。 那厢王妃听说沈晚棠回来了，她有些诧异，等见到沈晚棠进来给她请安之后，她便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渊儿又反悔了，不肯陪你回门儿？” 沈晚棠脸上露出个浅笑：“没有，母亲误会世子了，世子陪我回去了，只是家里无人接应，世子在外头站了许久，后来大约是觉得我不受家里重视，索性就带我回来了。” “母亲，世子看着面冷，实则内心柔软温暖，这是替我打抱不平呢，我心里实在是很感激他。” 王妃怔住了，这两年外头都在骂她儿子，骂他脑子被驴踢了，骂他痴傻蠢笨，连个怀了野种的女人也当宝，如今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夸他，她一时间都险些落下眼泪来。 她拉起了沈晚棠的手：“好孩子，你还替他说话，他就是个混不吝，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他怕是还惦记着寂心庵里的那个姑子，所以才不肯进沈家的门。” 沈晚棠也不避讳这件事：“世子是个情深义重之人，所以不忘初心。他若见一个爱一个，那才糟了呢！横竖我也回过门了，至于回去了多久，都不打紧。” 第17章 世子把那位带回来了 王妃当然知道沈家并不拿沈晚棠这个庶女当回事儿，起初她先看中的就是这一个，可她那嫡母祁氏非说沈晚棠已有婚约了。 她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沈家嫡女沈茗萱。 可后来那祁氏又不要脸的来说，她不敢违背王府的意愿，已经退掉了沈晚棠的婚事，她可以嫁入王府了。 本来祁氏这样换来换去的，王妃很恼怒，可她又实在喜欢沈晚棠，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跟楚烟洛这么像的，不想因为祁氏就错过一个可能让儿子收心的儿媳妇。 所以，她最后还是同意再换回沈晚棠了。 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十分厌恶祁氏了。 现在看沈晚棠的样子，似乎对沈家也无半点留恋，回门这么快就结束了，她似乎还挺高兴。 这样好，这样儿媳妇才能全心全意待在王府，才能全心全意跟儿子过日子。 她就喜欢全心全意待在王府把王府当做自己家的儿媳妇，这样她将来才能放心的把王府交给她打理。 说了一会儿话，王妃又赏了沈晚棠一堆东西，见她高高兴兴的走了，她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世子妃又乖巧又喜庆，脸上总带三分笑意，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令她烦心的事儿一样，是个大气开阔的，连我的心境都跟着开阔起来了。” 自从萧清渊喜欢上楚烟洛之后，王妃都已经很久没再笑过了，现在她重新露出笑容，全嬷嬷都跟着松了口气，她笑着道：“王妃说的极是，世子妃身上有一种能让人静心开阔的特殊气质，您这次可捡着宝了，世子妃这样的，专克世子。” 王妃认同的点点头，然后问：“世子呢？怎么只有世子妃一人回来了，他没回来？” “老奴这就去问问。” 全嬷嬷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回王妃，世子困倦的厉害，在马车上睡着了，世子妃没舍得叫醒他，这才自己来给您请安的。” 王妃知道儿子这两天被丈夫熬鹰了，困倦是难免的：“世子妃倒是体贴那混账，可惜那混账都不知道体贴世子妃。” “王妃别急，这才刚成婚，世子还没转过弯儿来，等以后他会体贴世子妃的。” “但愿吧，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他能正常过日子就行了，我就怕他一意孤行，要一辈子出家，跟那姑子作伴。” 另一边，沈晚棠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稍作歇息，然后就换了身舒适些的衣裳，拿着钥匙带人去了萧清渊的库房。 柴嬷嬷跟在她身旁，又惊又喜的道：“世子竟将他私库的钥匙给了世子妃，可见心里是有世子妃的，这库房里头可全是他的宝贝，他等闲不准人进的。” 沈晚棠只是微微羞涩的笑，没说什么。 萧清渊就算再长出来一颗心，里面也不可能有她沈晚棠，那必然也只会装着楚烟洛。 库房的门打开，沈晚棠走进去，就被各色奇珍异宝晃花了眼。 前世她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可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果然还是得嫁高门，高门的起点是寒门子弟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前世她殚精竭虑的为廖有赫谋划，一人分饰两角，费尽心思的将廖有赫推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也只是刚摸到富贵的门槛儿。 而现在，她刚嫁进来，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在富贵窝里了。 库房里珍稀的物件儿沈晚棠都没动，专挑一些纯金俗物，叫柴嬷嬷和杜鹃带走。 那些稀罕物其实很难出手，金子却可以融了卖，这样她就有本钱将铺子开遍整个大沣了。 前世五年后才能做的事情，这一世，现在就可以做了。 不过，花萧清渊钱的事儿，还需要柴嬷嬷帮她遮掩一二，所以，她毫不吝啬，直接将柴嬷嬷一直盯着看的一只镶嵌了五色碧玺的金镯子给了她。 柴嬷嬷受宠若惊：“使不得，世子妃，这太贵重了！” 沈晚棠把金镯塞进她手里：“嬷嬷，我听说世子小时候就是您照顾的，他至今也是很敬重您的，所以，我想他也不会吝啬这么一只镯子，你瞧，这里还有好多呢！” 财帛动人心，柴嬷嬷嘴上虽然推让，可心里喜欢这只镯子喜欢的要命，她一辈子在王府为奴为婢，却不希望子孙们也一辈子为奴为婢。 想做人上人，就得有钱，没钱一切算盘都是空话。 她捏紧了镯子，用比以前还要恭敬的语气道：“多谢世子妃，老奴日后定全心全意服侍世子妃和世子。” 这话的意思是，她已然把沈晚棠放在萧清渊的前面了。 毕竟，给她东西的是沈晚棠，不是萧清渊。 沈晚棠很满意柴嬷嬷的态度，她看着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差点儿笑出声。 真好啊，拿萧清渊的东西，收买柴嬷嬷的人心，她分文不出，就收获了一颗忠心，这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 从库房搬了些东西回去之后，私下里，沈晚棠也悄悄给了杜鹃一只金镯。 没有柴嬷嬷那只华丽，但比那只沉。 杜鹃两眼含泪，一下就跪下了：“世子妃，您……您对奴婢太好了，奴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沈晚棠亲手将她扶起来，那丝绢给她拭去眼泪：“如果有下辈子，你就别当牛做马了，当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从前，她也不信人会有下辈子，可她如今真的有了。 所以，说不定杜鹃也会有的。 一整天，沈晚棠的小院儿里都喜气洋洋，因为她也赏了其余的丫鬟婆子。 这会儿她们个个都想讨她欢心。 傍晚，沈晚棠刚用过晚餐，正在看书。 大丫鬟琴心急匆匆从外头走进来，面色肃然的道：“世子妃，世子爷先前出去了一趟，这会儿刚回来，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把在寂心庵做姑子的那位，带回来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齐齐惊呼出声：“什么？世子把那位带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那位不是早就放出话来，说自己要一辈子在庵里做姑子吗？” “王爷和王妃也同意让人进门？没把人给打出去？” “那位还怀着个野种呢，世子怎会如此糊涂，跟世子妃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第18章 求母亲，帮我请周太医 丫鬟们很是替沈晚棠打抱不平，连柴嬷嬷也有些生气。 可沈晚棠脸上却没有任何气恼不忿的神情，她有的，只是一丝困惑。 前世，萧清渊苦苦哀求了楚烟洛一年多，她才勉强同意跟他回王府，这一次，为什么提前了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换亲，在无意中改变了某些东西？ “柴嬷嬷，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世子怎会突然把人接回来。” 柴嬷嬷应了一声，出去了。 琴心见主子还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忍不住问她：“世子妃，您不担心吗？您不用亲自去世子爷那里看看吗？毕竟，您才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有一句话，她没敢说，那就是，大婚才三天，世子就将那姑子接进了府里，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世子妃的脸吗？这口气谁能咽得下去？ 其余丫鬟也都好奇的看着沈晚棠，等着她的回答。 沈晚棠却只是淡然一笑：“你也说了，我才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管带谁回来，将来最多也不过是个妾，谁家还没有几个妾室通房，我何须在意？” 她其实挺希望萧清渊多几个妾室通房的，也好给他生个儿子。 毕竟她自己没想给他生。 前世她查案的时候，见过太多因怀孕生子丧命的可怜女人了，她那时其实倒有些感激廖有赫不碰她，不用她走鬼门关生孩子。 丫鬟们听完她的回答，眼神里都露出敬佩。 不愧是王妃亲自挑选的世子妃，果然大度明理，活的通透豁达，这事儿换她们，她们是不可能做到世子妃这般心平气和的。 普通人家纳妾，尚且不会在大婚第三日就直接带进府中，更遑论王府。 沈晚棠这边气氛轻松，萧清渊那边却是一片剑拔弩张。 他把楚烟洛带回了他的院子，而且关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宁王直接带人砸了门，进去后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混账东西，谁准你把人带回来的？！” 王妃看着内室里挺着大肚子躺在儿子床上的楚烟洛，气的险些晕过去：“渊儿！叫她滚！怀着个野种躺在你床上，你也不嫌脏！” 萧清渊挨了一巴掌也丝毫不肯退让，他死死的拦在父母面前，不想让任何人靠近楚烟洛。 “烟洛动了胎气，已经昏过去了，她在流血，现在很危险！我不把她带回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宁王大怒：“一个自甘下贱的东西，死就死了！又不是你害她有孕的，你救她做什么？你还嫌王府不够丢人？！” “烟洛若是死了，我绝不苟活！她活一天，我就活一天，她入地府，我就跟着入地府！” 宁王怒火攻心，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混账！为这么个东西要死要活，你不配做我萧氏子孙，不配做我儿子！” 萧清渊被打的脸颊高高肿起，唇角流出血迹。 他看着大怒的父亲和失望悲愤的母亲，缓缓跪了下去：“求父王母亲容我任性这一次，我不能没有烟洛，烟洛也不能没有我，所以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我要救她，我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们堂堂王府，难不成还养不活一个孩子？” “我没有信口乱说，我是认真的，若烟洛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陪她一起走，这是我承诺过她的。” “父王不是教我要信守承诺吗？母亲不是教我要常怀仁善之心吗？为什么我已经按照你们教的去做了，你们还是不满意？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宁王妃哭了起来，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当宝贝似的护着养着，她从来没想到，儿子有一天会为了个女人这样伤她的心。 “渊儿，我们教你的那些，不是让你用在这种地方的，但凡你喜欢的女子是个品行过关的，我和你父王也不会这样阻拦你。” 王妃泣不成声：“之前，我都答应替你去楚家提亲了，我和你父王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可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像话，你叫我们如何接纳她？连她娘家楚家都不肯接纳她了，否则她又怎么会被送去尼姑庵做姑子？” “渊儿，你醒醒吧，算母亲求你了，你别再被她骗了！” 萧清渊跪的笔直：“母亲，我很清醒，烟洛也没有骗我，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您要是不信的话，跟她相处些日子就知道了，她最是高洁，品行比任何女子都好，母亲不必担心。” “而且，就是因为连楚家都不肯接纳她了，她已经无处可去了，所以我更不可能不管她。” “她现在有生命危险，求母亲帮我给她请周太医，上门为她诊治。” 王妃听的整个人晃了晃，幸亏被宁王扶住，她才没有倒下。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你要给她请周太医？！周太医是专门给太后皇后看病问诊的太医院院首！连宫里最受宠的余贵妃找他看病，都要备上大礼三番五次的去请，你竟然敢让周太医给这么个不要脸的下贱东西诊治？！” 萧清渊哪儿能不知道周太医地位有多高有多难请？可是，除了周太医，旁人恐怕救不了烟洛的命。 周太医向来有华佗再世的名号，而且最为擅长保胎，只要能把他请来，烟洛和孩子就都能保住了。 他给王妃磕头：“求母亲，帮我请周太医！” 上一次儿子给她磕头，是求她替他上楚家提亲。 她养了儿子整整十九年，他总共就给她磕了两次头，两次全部是为了楚烟洛。 王妃喉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她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宁王急忙接住她：“迎臻！快，叫太医！” 这下他顾不得儿子了，打横抱起妻子，急匆匆往外走，连儿子在后面叫他他也没听见。 萧清渊跪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愧疚和焦虑。 他其实不想将母亲气成这样的，可他如果不这么做，怎么能保住烟洛的命？ 不知道母亲要不要紧，他内心如被蚂蚁啃噬般难受，站起身想去看看母亲，可刚迈出去两步，床上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脚步一顿，朝床上看去。 楚烟洛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喊他：“世子，我是不是快死了……” 第19章 她怎么可能会针灸! 萧清渊见她醒了，急忙走到她身边：“烟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这就去给你请太医！” 他说完就要走，楚烟洛却一把将他拉住了：“不，不用请，就这样吧，这世间也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只是亏欠世子太多，我心里十分愧疚，世子对我的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答了。” 萧清渊心痛万分：“你别胡说，你会没事的！” 楚烟洛眼角滑落一滴泪：“我知道世子已经娶亲了，恭喜世子，到底还是烟洛配不上你，你送我离开吧，我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只会拖累你。” “你没有配不上我，我也没有娶亲！” 萧清渊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看：“那是我母亲定的人选，不是我！我心里只有你，烟洛，你别走，你就住在王府，这里方便我照顾你，寂心庵实在太清苦了，不适合你养身体。你放心，等你好起来，我一定会娶你的！” 楚烟洛眼睛微微一亮：“世子说的是真的吗？可是，王妃不会同意你娶我的，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不为难，我只怕你不愿意嫁我！” “我不是不愿嫁世子，我只是……没脸嫁给你……” 萧清渊追求了她很久，今天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不是不愿嫁”，也就是说她愿意嫁给他？ 萧清渊大喜过望，他紧紧攥住楚烟洛的手：“只要你愿意嫁，我就娶你过门！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没有我，原来有！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太医！” 他说完，急匆匆的出去了。 韶光院里。 王妃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呼吸微弱，昏迷不醒。 宁王陪在一旁，只觉得妻子呼吸越来越浅，他内心无比恐慌，不停的催促：“太医呢？去请了没有？怎么还没到！” 全嬷嬷神情紧绷：“王爷，已经去请了，就快来了。” 可太医哪里能这么快就来，这一来一回，没有一刻钟是不可能赶到王府的。 正说着，沈晚棠进来了。 她听说婆婆晕过去了，立刻赶过来看她。 给宁王请安之后，她低声问全嬷嬷：“母亲可是盛怒后晕厥的？” 全嬷嬷点头：“回世子妃，是的。” “之前可有过类似症状？” “有过一次，也是动怒后晕厥的。” 沈晚棠心里有数了，她走上前，查看了一下王妃的脸色后，转头对宁王道：“父王，儿媳学过针灸之术，若是父王放心的话，儿媳可以给母亲扎两针，可以快速让母亲缓过来。” 宁王一愣：“你还会针灸？” “会，儿媳的外祖家从前就是开药堂的。” 外祖父确实开过药堂，但沈晚棠的针灸之术却并不是跟外祖父学的，而是她上辈子为了查案破案，专门请了大师教的，针灸只是授课的一部分，还有更大的一部分是药理和验尸。 “父王，母亲现在情势不容乐观，昏迷时间越长，越难以救醒，而且就算救醒了，也会留下后遗症，严重损害母亲的健康，还请父王准许我给母亲施针！” 沈晚棠有过一世的经验，宁王不知道王妃会留下怎样严重的后遗症，可沈晚棠知道。 虽然她并不清楚王妃为什么提前两年发病了，但根据上一世的经验，王妃就是因为救治不及时，险些丢了半条命，后来虽然救回来了，可是也得了偏瘫。 宁王看看脸色由白转青的妻子，攥紧了手：“你当真会针灸？当真能救王妃？” “父王，我可以。” 宁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牙道：“好，那就施针吧！” 他话音刚落，萧清渊就冲了进来：“父王不可！她怎么可能会针灸，您不能把母亲的命交到她手里！太医很快就来了，再等等！” 宁王见到他，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你还有脸说？你母亲是被谁气成这样的？！你给我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 “父王！惹母亲生气是我的错，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可您不能拿母亲的命来冒险，她说会针灸就真的会针灸吗？她才多大？她怎么可能懂治病救人？您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太医？” “等太医来了就晚了！你看不见你母亲连呼吸都快没了吗？！” 宁王吼了一声，然后道：“世子妃，不用听他的，施针，救你母亲！” 本来他还犹疑，这下毫不犹疑了。 凡事只要儿子说要做的，反对就对了，凡是儿子反对的，只管去做就对了，儿子这几年就没干对过任何一件事儿！只要跟他反着来，结果一定是好的！ 沈晚棠自然是听宁王的，所以她没在意萧清渊，直接朝杜鹃招招手，杜鹃立刻就捧着一套针过来了。 这是她重生后，特意找人定做的，还没来得及用，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病人会是婆婆。 她听到王妃被气到晕厥后，就喊了杜鹃带上针往这边赶，到底让她赶上了，总算还来得及。 沈晚棠摸了摸王妃的脉，然后将银针一根一根扎入她头部的穴位里。 百会穴，头维穴，天柱穴，风池穴…… 随着银针的增加，王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紧接着呼吸也开始正常。 最后一根针落下之后，王妃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然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宁王大喜，红着眼睛喊她：“迎臻，你醒了！” 一旁的全嬷嬷柴嬷嬷也都是又惊又喜，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新娶回来的世子妃，竟然还通医术会针灸！ 她们刚才对她的质疑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杜鹃微低着头，心里的震惊其实一点儿不比她们少。 她从小就跟着沈晚棠，自家小姐会不会针灸她能不知道吗？ 小姐明明没有学过这些，可为什么这么熟练呢？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杜鹃也没有再想，不管小姐有什么秘密，她都只当不知道，她会永远为小姐守住秘密的。 最震惊的人是萧清渊。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沈晚棠，脸色变了又变。 他想不通，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卑微那么不起眼，怎么会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第20章 从明日起，请世子妃掌家 沈晚棠并不在意萧清渊怎么看她，她还是更在意婆婆的状态，她拿了丝绢替婆婆擦掉嘴边的血迹，轻声问她：“母亲，这会儿可有觉得好一些？” 王妃微微点头，环视一周，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你救了我？” 沈晚棠却并不居功，她一边收针一边道：“我给母亲做了针灸，让您醒了过来。刚刚您的情况太危急了，我也只能大胆尝试了，幸好您醒了。您放心，父王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太医很快就会来了。” 王妃跟其他人的反应是一样的：“你还会针灸？” 沈晚棠谨慎的答：“学过一些。” 她收完所有的针，起身站到了一旁，由全嬷嬷服侍着王妃漱了口，又喝了碗参汤。 这个时候，王府大总管才带着太医急匆匆的赶来。 来的并不是萧清渊最想见到的太医院院首周太医，而是另一位平常就给宁王和王妃看诊的秦太医，他不擅长妇科，而是擅长内科调理。 秦太医摸了摸王妃的脉，神色肃穆起来：“敢问王爷，臣来之前，可是有请别的太医给王妃诊治过了？” 宁王看了一眼沈晚棠，道：“确实已有人给王妃诊治过了，做了针灸，王妃这才醒了。” 秦太医肃然点头：“果然如此！幸亏救治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妃现在已经苏醒，脉象都这样孱弱，如果没有及时救治，恐怕会留下严重的病根儿，甚至王妃可能很难再苏醒过来。” 宁王心头一震，再一次看向了沈晚棠。 屋子里其余的人也都看向了沈晚棠，他们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沈晚棠刚才的救治有多及时多重要。 秦太医见他们都看沈晚棠，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知道这是王府新娶进门的世子妃，他也不好多看。 他又诊了一次脉之后，出去写了个药方，然后离开了。 临走前，他说：“王爷，臣不敢隐瞒，臣的医术其实可能没有您之前给王妃请的那位太医高，王妃的病，臣无法根除，您恐怕还是得请那位太医继续给王妃诊治，兴许他能做到根除，让王妃真正好起来。否则，王妃只能静心凝神的修养着，万万不可操劳，更不可再动怒了。” 等秦太医走了之后，所有人看沈晚棠的神色都变得敬重起来。 秦太医虽然名气不如周太医大，可他医术也是相当不错了，否则也不会一直给宁王看病问诊。 但是，连他都说，他没有沈晚棠医术高了，那沈晚棠医术得有多厉害？ 王府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本来以为只是个小小员外郎家的庶女，没想到她还是个隐藏的医术高手。 王妃甚至直接拉住了沈晚棠的手，用亲近的语气道：“好孩子，这次多亏你了，否则我能不能活还是个未知数。棠儿你放心，往后有我在一天，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沈晚棠朝她笑了笑：“多谢母亲爱护我，我给您诊治是应当的，其实也是父王信任我，我这才敢下手。我年纪轻，又是个女儿家，突然来说要给您针灸，任谁都会觉得我是疯了。” 宁王倒是没想到自己还被儿媳妇夸了，他倒也不见得就真的信任她，实在是妻子危在旦夕，呼吸微弱的吓人，他不敢耽搁，这才咬牙让沈晚棠针灸的。 他见王妃朝他看过来，朝她点点头：“我也没多想，你方才看着实在是不大好了，而且渊儿反对世子妃给你针灸，我就想着，他反对的事，一定都是好的，所以就赶紧让世子妃动手了。” 王妃觉得丈夫的理由实在有些好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这是她近两年跟王爷达成的小默契，只要儿子反对的，基本上都是好事，儿子喜欢的，反而都是坏事。 她看向儿子，眼底微凉：“渊儿，我自认生你养你一场，不曾对你有任何亏欠，你为何执意要我死？难道我和你父王，还有整个王府，都比不上一个楚烟洛吗？” 萧清渊脸色发白：“母亲，我从未想让您死，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喜欢烟洛，心疼烟洛，所以想把她接回家，我想着您看着面冷实则心软，您看在我的面子上，会容她在王府住下去的。” 王妃听完，只觉得一阵心寒。 她如今实在不知道，养个儿子到底有什么用，他还不如儿媳妇懂事孝顺。 她疲惫的摆摆手：“我险些因她没了命，要不是有棠儿，我大约已经去地府了，所以，我不管你跟那个楚烟洛要怎么相处，反正在我这里，宁王府只有棠儿一个世子妃，将来也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秦太医叫我休养，那从明日起，管家权就交给棠儿，以后这个家，我就交给她来管了，谁敢不服她，就给我滚出王府去。” 萧清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母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看到她颤抖的手，他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他确实很爱楚烟洛，可他也不是一点儿孝心都没有的纨绔，不可能毫不在意母亲的身体。 他想找的是一个平衡，能让母亲和楚烟洛好好相处的平衡，而不是让她们你死我活。 很快，王妃就疲惫不堪的躺了下去：“都出去吧，我累了。” 沈晚棠朝她福了福身，带着杜鹃和柴嬷嬷退了出去。 经过萧清渊的时候，她连看都没有看他，径直越过他走了。 等她前脚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全嬷嬷后脚就来了。 她端着个盒子，恭恭敬敬的递过来：“世子妃，这是王妃让我送来的管家钥匙和账簿，从明日起，就请世子妃掌家了。” 沈晚棠有些迟疑：“嬷嬷，母亲的身体，我可以帮她调理好的，这掌家的事……还是母亲来做吧，我毕竟刚进门，而且太年轻……” 全嬷嬷朝她笑笑：“世子妃别担心，柴嬷嬷会全力辅助您的，您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她本来就是王妃的左膀右臂，不然也不会被派去教导世子爷长大，这王府里没什么是她不懂的，有她在，您尽可安心掌家。” “若是您还不放心，王妃也说了，您遇到困难，也可以去找王妃帮忙。” 第21章 萧清渊道歉 沈晚棠这才接下了管家钥匙和账本。 全嬷嬷任务完成，很快便走了。 琴心和书香几个大丫鬟全都围了上来，又震惊又敬佩的看着沈晚棠：“世子妃，王妃是真的喜欢您啊，这么快就把管家钥匙交给您了！” “是啊世子妃，在咱们京城，您这可是头一份儿呢，别的新妇要想管家，怎么也得年半载的才行呢！您嫁进来不过三日，就成了当家主母，说出去，谁都会羡慕您的。” 沈晚棠却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并没有因为拿到管家钥匙而沾沾自喜，也没有任何管不好家的忧心忡忡。 毕竟，上一世她管家管的已经驾轻就熟。 不过，王府家大业大，管起来怕是没有以前那么轻松。 她摸了摸那串钥匙，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她也算在王府站稳脚跟了，未来可期。 不过，这么快就得到了婆婆的信任，得到管家权，其实她也很意外。 上一世，沈茗萱终其一生也没能拿到管家权的，她还曾回娘家抱怨过很多次，说王妃拿她当外人防着，宁肯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自己管家，也不肯让她管。 丫鬟们自顾自的欣喜着，恭喜着，一个小丫鬟却急匆匆走进来禀报：“世子妃，世子爷来了。” 屋内瞬间一静。 沈晚棠清浅开口：“请世子进来。” 她话音落下，小丫鬟就打起了帘子，萧清渊走了进来。 柴嬷嬷立刻就领着丫鬟们退下了，以免打扰他们夫妻二人。 这还是大婚以后，萧清渊第一次主动踏进这个院子。 屋内，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屋外，几个丫鬟小声的讨论着萧清渊来的原因。 “世子爷是不是发现世子妃的好了，所以来跟世子妃圆房了啊？” “应该是吧，要我说，世子妃才是顶顶好看的大美人儿，比当尼姑那位更好看也更真实，世子爷没道理不喜欢世子妃。” “世子妃不止貌美，而且还颇有才能，你们见过世子妃读的书没有？都好复杂好深奥，可世子妃每一本都做了标记和批注，她全都能看懂呢！” “世子爷要是真的能和世子妃圆房，咱们王府是不是就要添小世子了？” “哎哟，快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备水，多备水！” …… 屋子里，沈晚棠并不知道她的丫鬟们脑补出那么多，起身给萧清渊倒了茶，见他几次欲言又止，她大约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 但是他不开口，她也没有主动问。 毕竟，他对她没什么好感，甚至可能觉得她鸠占鹊巢，她主动搭话，万一让他误以为她喜欢他，那就不妙了。 萧清渊本来想让沈晚棠主动开口跟他说话，可他站那儿等了半天，沈晚棠愣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微低着头安静的站着，似乎可以这样跟他站到天荒地老。 他心里焦灼的厉害，无奈之下只能先开口：“沈晚棠，我……” 这一开口，他莫名就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真奇怪，他为什么会输给一个看起来卑微柔顺毫无存在感的女子？ 他已经开口了，沈晚棠自然不能再晾着他了，她微微福身：“世子，请说。” “我把烟洛带回来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 “我想问问你，既然你能救醒母亲，那你可能救烟洛？” “她怎么了？” “她受了惊吓，一直肚子疼，而且还在出血，今天傍晚更是直接晕过去了。” 上一世，楚烟洛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有留住。 但是，她流产并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在王府里流的产，而是在寂心庵，是被沈茗萱安排的人下了药，险些一尸两命。 可自从换亲之后，这一世的很多东西都变了，楚烟洛的情况也不能按上一世来揣测了。 “世子，我不擅长保胎，恐怕无能为力，世子还是替烟洛姑娘另请擅长这方面的大夫吧！” 沈晚棠不知道楚烟洛现在的情况到底什么样了，假如不严重，她给楚烟洛治好了，萧清渊未必就会感激她，她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她甚至可能会因此招惹婆婆反感，而如果没有给楚烟洛治好，楚烟洛就很可能会跟上一世一样，保不住胎儿还会因流产伤了根本，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 到时候萧清渊恐怕会恨死她，楚烟洛也会恨她，毕竟上辈子他们两个就恨沈茗萱恨到了极点，明里暗里不知道给沈茗萱挖了多少坑使了多少绊子，让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沈晚棠不想惹一身骚，遇到萧清渊的这种问题，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就算能治也必须说不能治。 而且，萧清渊不去请太医，反而来找她这个世子妃给他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看病保胎，简直像脑子里发了大水。 他糊涂，沈晚棠不糊涂。 “擅长保胎的太医我已经让人去请了，但可能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萧清渊语气里带了一丝诚恳：“我看你方才给母亲针灸的时候，十分娴熟，而且效果立竿见影，母亲当即就醒过来了，我想，你或许可以帮帮烟洛，最起码给她扎几针，让她先把血止住。”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难处，不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他自认许诺这个条件，已经很有吸引力了，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可沈晚棠并无半点动心，她还是垂着头，恭敬柔顺的道：“我确实很想要世子的这个人情，可惜，我真的无能为力，针灸不是万能的，母亲的情况很适合针灸急救，烟洛小姐的情况并不适合针灸，世子若是不信的话，等太医来了一问便知。” 萧清渊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也知道，自己来这里找沈晚棠帮忙，本来也非常不妥。 所以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倒也没有生气。 他转过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到底还是给她道了歉：“抱歉，之前质疑你的医术，是我狭隘了，我不该以貌取人。” 沈晚棠轻声道：“没事，世子不了解我，有所怀疑很正常，不怪你。” “多谢你救了我母亲。” “世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萧清渊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对她有了新的认知，他也终于有些明白，母亲为什么会选她做世子妃了。 她似乎，真的很特别。 第22章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萧清渊离开后，柴嬷嬷才带着丫鬟们重新进屋服侍沈晚棠。 琴心憋了一会儿，实在没憋住，还是问了：“世子妃，世子怎么来了又走了？他今晚……不睡咱们梧桐苑吗？” 沈晚棠知道她爱八卦，倒也没瞒她，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笑着道：“他自然不睡咱们梧桐苑，他来是见我救醒了母亲，想让我去给楚烟洛针灸保胎的。” “什么？！世子竟然让您去给那个女人保胎？他……” 他疯了吗？！ 琴心和柴嬷嬷面面相觑，其他丫鬟也都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知道世子爷离谱，可是却没想到他这么离谱。 哪有让正妻去给小妾看病的？不，不对，寂心庵来的那位，连个妾都算不上，她最多算个外室！ 这不是侮辱人吗？ 亏世子妃大度脾气好，换个稍微有点儿脾气的，泼他一脸热茶都是轻的，脾气大的，只怕当场就要闹起来，狠狠骂他一顿，再把那个楚烟洛给赶出去！ …… 一夜很快过去，沈晚棠清晨起来，先去给王妃请安，看了她的情况，见她比昨晚气色好了很多，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开始正式管家。 她刚准备让柴嬷嬷把王府里的管事们都叫来认一认，就见琴心匆匆走了进来。 “世子妃，从寂心庵来的那位，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沈晚棠抬起头：“孩子没了？确定？” 这一世怎么这么早？ 不应该啊，沈茗萱这次又没给她下药，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确定，给那位看诊的苏太医亲口说的，我给苏太医塞了银子，还问出来一个秘密，那位流产并非受到惊吓导致，而是吃了堕胎药！” 这下沈晚棠是真的诧异了：“她吃了堕胎药？谁给她吃的？” 琴心摇摇头：“这个苏太医也不知道，他问什么那位都不肯说，后面干脆装昏迷呢！但奴婢觉得，八成是她自己吃的，不然怀着个野种，怎么能勾住世子的心？” “肯定是她见世子娶亲了，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世子来咱们王府。” “您不知道，她以前可会拿乔了，她被楚家送去寂心庵之后，世子几乎天天去看她，要把她接到王府来，可她不肯来，说名不正言不顺，那意思就是让世子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她迎进王府呢！” “现在可好，故意上演一出流产戏码，让世子心疼，直接就被世子带回王府了。” 沈晚棠见琴心分析的头头是道，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当丫鬟可惜了，你适合去大理寺破案。” 还别说，琴心虽然没有重生，但她很可能猜中了事情的真相，倒是个机灵聪明的丫鬟，怪不得会被王妃重点培养。 但如果是楚烟洛自己吃的堕胎药，那上一世她流产的原因就有些意思了。也许，沈茗萱还真是背了黑锅，下药的可能不是她，是楚烟洛自己。 琴心见沈晚棠笑，急的直跺脚：“世子妃，您怎么还笑呢，寂心庵来的那位可不是善茬儿，我不骗您，王妃在她那儿都吃过亏！您得赶紧想办法，把她赶出王府去，不然她肯定会死死霸占住世子爷不放的！” 沈晚棠当然知道楚烟洛不是善茬儿，否则她也不可能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能把萧清渊抓的死死的。 “别急，还没到我出手的时候，更何况，我把她赶出去，世子就不喜欢她了吗？到时候世子恐怕会陪着她一起出去住吧？” 琴心一愣：“这……好像也是。” 楚烟洛住进尼姑庵里，都没耽误萧清渊追求她，甚至还为了她出家当和尚。 静下心来，琴心才意识到自己病急乱投医，险些酿成大错：“还是世子妃思虑的周全深远，奴婢太心急了，出了个馊主意，亏您没听我的，不然只怕是会跟世子产生隔阂了。” 沈晚棠倒没觉得她有什么错，琴心不过是太想帮她把萧清渊抢过来了。 可是，她根本不想抢萧清渊啊，现在这日子过的不好吗？安逸又平稳，不要太舒适。 “去忙吧，该打探的只管去打探，缺银子就找杜鹃要，你给苏太医塞的银子，我都给你补上。杜鹃，先拿二十两给琴心。” 琴心笑了起来：“谢世子妃！” 这波刺探敌情赚了啊，世子妃果然出手很大方，跟着她混准没错儿！ 杜鹃上前递了银子，琴心拿着银子喜滋滋的退出去了。 “世子妃，您这么花钱的话，咱们银子很快就会花光的。” 杜鹃十分肉痛，她们在沈家的时候，一年也花不上二十两银子，来了王府一天就要上百两，简直要命。 沈晚棠安慰她：“别心疼银子，该花的时候就得花，抠抠搜搜的哪有人愿意替我做事？放心，我赚银子很快的，将来咱们会有花不完的银子。” 上一世，她也跟杜鹃的心态差不多，因为穷惯了，后来赚到钱了也总是不舍得花，以至于她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铺子管事，好几个都被人高价挖走了。 更甚至，她自己累的身体虚弱了，也没舍得花大价钱买最好的人参燕窝保养，病了也是自己给自己扎几针，然后扛过去就算了。 直到后来，她身体亏损严重，扎针都不顶用了，需要大碗大碗的喝药，然后不知道哪碗药出了问题，她直接一命呜呼了。 省钱干嘛？她死了不是全都便宜廖有赫了？ 所以，她现在颇有些报复性花钱的意思。 她拿出一锭银子，塞进杜鹃手里：“让厨房今儿中午给我们加两个菜，我想吃芙蓉竹荪和醉鱼香了，另外再叫人做一份八珍粥，给王妃送去，她病着，适合吃这个。” 杜鹃接了银子，领命去了。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沈晚棠这里就加了菜，她吃的心满意足。 她刚吃完，全嬷嬷就来了。 她脸上全是笑意：“世子妃，王妃中午吃了您送去的八珍粥，很是高兴，这不，把她在宫里得的颜色鲜亮的料子，全找出来了，说是给您送来做衣裳。” 她说完，朝跟着来的丫鬟挥挥手，丫鬟们便将一匹匹料子放到了桌子上，摞的高高的。 第23章 世子爷，您没钱了 不过是给婆婆送了一碗粥而已，婆婆竟然回赠了她这么多料子。 沈晚棠笑着道谢：“多谢母亲疼我，母亲这样大方，倒是让我想天天给她送粥了。” 全嬷嬷笑意更深了：“世子妃尽管送，王妃那儿的好东西可不少呢，她正愁没地方放。” 这边说说笑笑，一片和谐欢乐的景象。 而星合院里，气氛却是一片惨淡。 楚烟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里含泪：“世子，我的孩子真的没了吗？” 萧清渊心疼的看着她：“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别哭。” 他伸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可是却被楚烟洛避开了。 “世子若是不娶我，就别碰我，世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被人强迫了之后，整个人生都毁掉了。” 萧清渊的手僵在半空：“烟洛，只要你愿意嫁，我就会娶你的，但如果你不想让我碰，我一辈子不碰也可以。你别怕，我跟那个害你怀孕的畜生不一样。” 楚烟洛看着他，朝他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来：“世子说什么傻话呢，你都已经娶妻了，我还怎么嫁你？难道，你还能休妻不成？” “我可以休妻！我根本不喜欢她，那是我母亲逼着我娶的，当时你被我母亲的人带走了，我怕你出事，这才不得不答应去迎亲的！” “世子……” 楚烟洛泪如雨下，她勉强坐起身，想要说什么，可是似乎体力不支，软软的倒在了萧清渊的身上。 萧清渊抱了个满怀，却不敢把手按到她腰上，以免唐突了她。 他只用手臂支撑着她，焦急的问：“烟洛，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这就给你叫太医！” 楚烟洛轻轻摇头，她的下巴抵在萧清渊的肩上，用柔弱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不用叫太医，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气息喷洒在萧清渊的耳朵上，令他耳朵迅速的变红。 一股麻痒感从耳朵传递到全身，他几乎瞬间就酥了。 但他觉得楚烟洛肯定不是故意的，他忍着酥麻感，把楚烟洛扶回床上：“你先躺着别动，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那就麻烦世子了。” “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吃食？” “世子上次给我送到庵里的燕窝羹似乎挺清爽的，不知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总归是家里厨房上做的，你喜欢的话，我就再叫他们做。” 萧清渊说着，喊了他的小厮墨机进来：“去，上厨房要碗燕窝羹来。” 墨机领命而去，片刻后，他却空着手回来了。 萧清渊皱眉：“燕窝羹呢？” “世子爷，厨房上说没有了。” 萧清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没有了？这根本不可能！王府里常年备着这些东西，当我不知道？” 墨机愁眉苦脸的道：“爷，厨房的管事跟小的说了，您要是想吃，需要自己掏银子买燕窝。” 以前世子爷都不稀罕吃这些，如今他要什么燕窝羹，很明显是给楚烟洛要的，厨房能给才怪了呢！ 萧清渊也知道厨房在针对他和楚烟洛，他恼怒的站起身：“以前我也没听说我吃个燕窝还要自己掏银子的，现在母亲让沈晚棠管家了，她倒是敢问我要银子了，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世子妃了？！” 床上的楚烟洛又坐了起来：“世子不必为难，想必这是世子妃故意针对我的，我不吃了，我这就离开王府，回寂心庵做姑子去。” 萧清渊急忙坐到她身边：“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再让你回寂心庵，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快躺下，一碗燕窝羹而已，我这就叫墨机去买！” “不用了，燕窝羹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还会被针对，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世子，我走了，有缘再会。” 楚烟洛说着，扶着床站起来，刚走两步，就倒了下去。 “烟洛！” 萧清渊一惊，急忙将她扶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么要强，说走就要走，你一点儿都不留恋我吗？” 楚烟洛靠在他怀里，眼睛里又流出眼泪来，她伸出手，颤颤的抚摸了一下萧清渊的脸，然后又像惊醒一般猛的收了回去：“世子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我……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你没有连累我！” 萧清渊把她重新抱回床上，吩咐小厮：“墨机，去庆运楼给我买十斤最好的燕窝回来，我要让烟洛吃个够！” 墨机朝他伸出手：“爷，银子。” 萧清渊脸色一黑：“我的银子不是都在你那儿吗？你怎么还管我要？” “爷，您之前放我这儿的一千两已经全花光了，昨夜光是请秦太医，就花了五十两，前日您为了把烟洛小姐从寂心庵带出来，给了庵主五百两，大前日您说要给烟洛小姐补身子，花了一百二十两买山珍海味，大大前日您……” “行了！” 萧清渊冷着脸打断他：“一千两花光了，就再去账上支个一千两就是了，你在这儿掰扯什么！”平白让烟洛觉得他给她花银子都要算计的这么清楚，烟洛最不喜欢听这些俗事了。 “爷，您忘了，如今是世子妃管家了，您以后用银子，都要世子妃点头才行了。” 萧清渊窒了一下。 怎么又是她！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沈晚棠！ 他僵硬的转头，看向美的凄楚的楚烟洛，柔声道：“烟洛，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楚烟洛只当不知道他要去干嘛，轻轻的点点头，等他离开之后，她脸上的凄楚才消失不见。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面那个该死的孩子已经没了，这让她一阵轻松。 她其实早就想把孩子打掉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跟上一世相比，这个孩子的利用价值显然少了很多，她本来是想用这个孩子来对付沈茗萱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刚重生回来，就得知，这一世，嫁给萧清渊的，竟然不是沈茗萱，而是换成了沈茗萱的庶妹沈晚棠！ 第24章 倒欠王府九百两 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楚烟洛当然派人打听了缘由，然后就听说，沈茗萱四处张扬，说自己能预知未来，还说如今不起眼的寒门学子廖有赫，将来会接连升官，会成为大沣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楚烟洛当即冷笑，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重生了，害死她的沈茗萱也重生了！ 这可太好了，她新仇旧恨可以一起报了！ 楚烟洛一边想着，一边翻了个身，她还在算计着怎么收拾沈茗萱，心里并没有把换亲过来的沈晚棠当回事。 沈茗萱是沈家嫡女，尚且不是她的对手，沈晚棠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庶女，更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上一世被沈茗萱害死，纯粹只是一个意外，这一世，意外不会再有了，她一定会干掉沈茗萱和沈晚棠，自己坐上宁王府世子妃的位子。 沈茗萱那个蠢货，重生了竟然到处嚷嚷，这种天大的秘密，自然是烂在肚子里才是最好的。 小腹隐隐作痛，楚烟洛无比懊恼。 都怪萧清渊，之前他追求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表明他的身份，他当初甚至还穿着他小厮的衣服，害她以为他就是个样貌比较好看的小厮而已，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他要是早早表明身份，她又怎么会为了嫁给温伯府的大公子而怀上孩子逼婚！ 等后来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 梧桐苑。 萧清渊带着墨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沈晚棠，你什么意思？” 沈晚棠从一大摞账本里抬起头来，眼神略微带了些茫然：“世子，出了何事？” “你还装？你为什么连碗燕窝羹都不让墨机领！母亲让你管家，你就是这么管的？随意克扣我星合院的吃食？！不会管你就别管，把管家权还给母亲！” “世子误会了，我不曾克扣你院子里的吃食，按王府定例，世子每日都可吃燕窝羹的。” “那为什么墨机去厨房领不到？厨房还让我自己去买燕窝！” “这……” 沈晚棠顿了一下，然后吩咐柴嬷嬷：“嬷嬷，把厨房上的管事叫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嬷嬷应了一声，出去了片刻，很快就把厨房管事带了进来。 沈晚棠记忆力出众，上午只认了一遍王府的大小管事，现在就已经能叫出管事的名字了：“高大申，世子爷说，他的小厮去厨房领燕窝羹，你没给，还让他自己买燕窝，可有这回事？” 高大申恭敬的应道：“回世子妃，是有这回事。” “这是为何？” “世子妃，这是王妃特意吩咐下来的，王妃说了，您要吃什么，都不需要再自己添银子买，全都走厨房的账，但世子爷那边，不管要吃什么，都要自己掏银子买，因为世子爷说了，他并不愿意当这个世子，所以王妃满足他的心愿，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往后一切都自给自足。” 萧清渊听完，脸色有些难看，合着他在自己家吃饭，还要掏银子买了？ 柴嬷嬷突然开口：“世子，既然是王妃吩咐下来的，那就跟世子妃没有关系了。世子妃如今兢兢业业的管家，世子下次再有事，还请给世子妃留几分颜面，私下里好好问她。您这样贸然来当众指责她，会叫旁人以为世子妃不公正，会叫她失去威望，可这明明不是世子妃的错，怎么却让她凭白承受这些？” 萧清渊看着柴嬷嬷，这曾是把他从小带到大的贴身嬷嬷，感情非比寻常，后来因为柴嬷嬷说了楚烟洛不是，而且她极力反对他娶楚烟洛，被他一怒之下给打发出王府了。 是他母亲又派人把柴嬷嬷给找回来的。 打发走柴嬷嬷之后，他其实心里也后悔过的，可柴嬷嬷不喜欢烟洛，他没办法，只能跟柴嬷嬷疏远。 如今听柴嬷嬷替沈晚棠说话，对他恭敬而疏离，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但他知道，柴嬷嬷说的有道理，他刚才冲沈晚棠发火，发错了人。 他看向沈晚棠，见她安安静静的，一点儿都没有因为被他冤枉而愤懑委屈，似乎早就习惯被人误解被人斥骂了。 他突然觉得，沈晚棠似乎也有些可怜，她被骂了，连反击都不会，连哭都不会。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别扭的道：“沈晚棠，抱歉，我刚才误会你了。” 沈晚棠一脸平静：“没事的，世子。你可还要吃燕窝羹？我的那份今天还没吃，可以送给世子。” 她这么大度，倒是让萧清渊有些愧疚了。 他摇摇头：“不用了，你那份你自己留着吧，我让墨机去买。” 墨机在一旁小声道：“爷，银子……” 萧清渊瞪他一眼，脸色隐隐发青：“咳！沈晚棠，我需要一千两，你从账上支给我吧！” 沈晚棠身边的杜鹃倒吸一口凉气，她震惊瞪大眼睛，世子爷怎么张嘴就要一千两，他是拿银子不当银子吗？ 沈晚棠也觉得他要的太多了，但她没有拒绝，而是问柴嬷嬷：“嬷嬷，按王府的定例，世子每个月的月例是多少？” 柴嬷嬷道：“回禀世子妃，世子的月例是一百两，而且，这个月的月例银两，世子已经支走了，世子也不止支了一百两，他支了一千两，所以世子如今还欠着王府九百两。” 萧清渊失声道：“你说什么？！我的月例才一百两？我还欠府里九百两？！” “是，世子。” “这不可能！我以前每一个月都不止花一百两，我之前还花过一万两！”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您花多少银子，王爷和王妃都不在意。但世子亲口说过，您不愿意做王府的世子了，既然您不肯做世子不肯承担世子应尽的责任，自然也享受不了府里的月例。” 柴嬷嬷不紧不慢的道：“王爷亲口吩咐下来的，以后您不再拿月例了，这个月欠的九百两也请您尽快归还，以前欠的就算了。” 萧清渊气的甩了衣袖，抬脚就往外走：“不拿就不拿，当爷我是靠月例银子活着吗？爷有的是银子！” 第25章 我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沈晚棠看着萧清渊被气走，忍不住问柴嬷嬷：“嬷嬷，以后当真不用给世子爷月例银子了？那他院子的吃穿用度……” “世子妃放心，王爷和王妃是下狠心要治一治世子爷了，银子以后都不用给了，星合院的吃穿用度也不必再管了，世子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去赚银子养那不知廉耻的姑子。” 沈晚棠点点头，不用管萧清渊院子的吃穿用度那可真是太好了，刚才她在看账本的时候，看到萧清渊每月花的银两，头都大了。 他说什么一个月花一万两，那都是极少极少的了！ 上个月，单单一个月，他就花了五十四万两！ 而且，都没有记账具体花哪儿去了，他每次要银子，账房就无限的给，从不会问缘由。 想来也是，他可是宁王府世子，是宁王和王妃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儿子，家财万贯，不给他花又给谁花呢？ 沈晚棠想起回门路上，萧清渊对她的嘲讽，嫌她喜欢金银俗物，说她喜欢往头上身上堆砌东西，现在她才知道，萧清渊不是不喜欢金银俗物，他是过的太奢豪，已经对金银毫无概念了。 就是不知道那位清高脱俗的楚姑娘，知道萧清渊身无分文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吃燕窝羹？自己买去吧！ 没有银子？自己赚去吧！ …… 另一边，萧清渊冷着脸回了他的院子。 可他临走前说的硬气，实际上他身无分文，连给心爱的女子买燕窝的银子都没有了。 他站在门口，踟蹰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去——没带回燕窝，他没脸见楚烟洛。 小厮提醒他：“世子爷，您不是还有自己的库房吗？那里头可全是您的私产，您随便拿一样去当铺当掉，不就有银子用了吗？” 萧清渊精神一振，对啊，他还有库房啊！ 他赞赏的看了一眼小厮：“墨机，去拿上库房钥匙，我们去挑东西！” 墨机：“爷，您忘了吗？您把库房钥匙给世子妃了啊，咱们还是得再去找一趟世子妃。” 萧清渊一僵，终于想起来大约似乎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我把钥匙给她了？” “是的，爷。” “她一直没有还回来？” “没有。” “她去我库房搬东西了没有？” “搬了，听说还搬了不少呢！” “岂有此理！她难不成把我的私库当成她的了？” 萧清渊有些恼怒：“我果然不该听信母亲的话，给她什么补偿，她肯定已经把我库房搬空了！她就是人心不足象吞蛇，太贪婪，太无耻！” “爷，是蛇吞象……” 墨机挠头，世子都气糊涂了，话都说的颠三倒四了。 萧清渊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用你教？” “是是是，小的僭越了。” 墨机摸摸脑袋，小心翼翼的问：“爷，那咱们要去找世子妃要钥匙，顺便把被她搬走的东西全都要回来吗？” 萧清渊又照着他脑袋来了一下：“钥匙自然要要回来，可东西要回来算怎么回事？爷金口玉言，说了要补偿她，说了准她去库房挑些金银俗物，现在再要回来，你让爷的脸往哪儿搁？爷这辈子送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有要回来的！” “是是是，小的狭隘了。” 他们正说着，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楚烟洛一袭白衣的走了出来。 她长发披散着，一张脸因为流产显得十分苍白，但这却丝毫无损于她的美，甚至让她增添了三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比之前清雅高洁的模样更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一阵风吹过，裙摆飘荡，长发微扬，她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降临，把爱慕她到极致的萧清渊看呆了。 “世子。” “嗯？” “世子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哦，我……”没脸进去。 萧清渊一阵羞愧，他甚至有些无地自容，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连一碗燕窝羹都弄不来。 他也终于回过神，又惊又心疼的道：“烟洛，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秦太医说了，你至少需要好生休养一个月！” 楚烟洛清丽一笑：“世子，烟洛没有那么娇气，虽说有些气血亏损身体不适，但撑一撑也就好了。烟洛与那等爱装柔弱的女子不同，她们喜欢夸大生孩子的功劳，喜欢夸大自己的辛苦，所图不过是男人的同情怜爱而已，烟洛不需要那些。” 萧清渊对她肃然起敬，心里对她的喜欢更深了一层：“我知道，你跟那些庸脂俗粉都不一样，你从来不像她们那样讨好男人，你从来只做你自己。” 楚烟洛一脸傲然：“我确实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女子活于这天地之间，不应依靠任何人，应该靠自己，我向来看不起那些为了点金银俗物就出卖灵魂和身体的女子，我楚烟洛这辈子都不屑于做这种事。” 萧清渊越发觉得她高洁不凡了：“烟洛，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志气最特殊的女子，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楚烟洛又笑了一下，这次笑的十分温柔：“世子，烟洛能遇见世子，也是烟洛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不过，方才似乎听到世子说，你的库房钥匙被拿走了？库房被搬空了？这是怎么回事？可有烟洛能帮上忙的地方？” 萧清渊怕她误会，僵着脸道：“没什么，我等会儿去把钥匙拿回来就是了。” “可如果世子的库房已经被搬空了，那钥匙拿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世子，你心性纯良，莫要被些心机深沉的人骗了才是，要守护好你自己的东西啊！” 萧清渊点点头：“你说的对。” “世子才是这王府的主人，谁要是偷了主人的东西，世子直接把人赶出去就是了，王府里留着些人品不好的下人，也是不小的祸患呢！” 萧清渊听的心中一动，对啊，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告沈晚棠一状，揭发她搬空他私库的贪婪无耻行径，然后把她赶出王府去！ 这样一来，他不就能娶烟洛了？ 第26章 又冤枉她了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萧清渊就一刻也不想耽搁了，他对楚烟洛道：“烟洛，你先回屋等我，我这就去把我的私库钥匙要回来，把某个鸠占鹊巢的人赶出去！” “那烟洛就在这里静候世子佳音了。” 楚烟洛说完，看着萧清渊带着小厮急匆匆出了院子，脸上露出轻松得意的笑。 沈晚棠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这才刚进门，竟然就敢拿了萧清渊的私库钥匙，搬空他的私库。 没见识的东西，看见私库里的宝贝怕是都走不动道了吧，一辈子都没见过几样奇珍异宝，一下子看见一库房的宝贝，可不是把持不住么。 果然收拾沈晚棠比收拾沈茗萱容易多了。 她几句话就能让萧清渊忙着去赶人了。 另一边，萧清渊又一次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梧桐苑里。 “沈晚棠！” 沈晚棠见他脸色很差，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他了，她站起身，平和的问：“世子，有什么事吗？” “你拿了我的库房钥匙，为什么不还给我？那里面可都是我的私产，你无权处置，更无权私吞！” “我知道里面都是世子的私产，所以只听从世子的话，拿了一点您看不上的金银俗物，别的我都没动。” “不可能！我听下人说，你搬走我库房很多东西！” “哪个下人说的，世子可否带人来，当面指证。” 萧清渊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小厮：“你听谁说的，把人叫过来，当面戳穿她虚伪的面具！” 墨机：“这……小的只是听了那么一嘴。” 萧清渊恨不得踹他一脚，但这会儿不是收拾小厮的时候，他朝着沈晚棠伸出手：“库房钥匙还给我！” “世子，您的库房钥匙，已经被母亲收走了。” “什么？！那是我的库房钥匙，你给她干什么？” 沈晚棠一脸茫然：“世子和母亲还分的那么清楚吗？而且，母亲找我要你的库房钥匙，我也不能不给啊！不过世子放心，你库房里的东西，母亲都没有动，她只是吩咐大总管带人清点了你的库房，把所有东西都登记造册了，免得有些东西遗失了您也不知道。” “世子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库房看看，大总管那边应该还没有清点完。” 这下萧清渊无话可说了。 他攥紧了拳头，有些憋闷：“库房我自然会去看，我要是看到里头被你搬空了，你就滚出宁王府！我宁王府绝不会收留人品不好的人！” 沈晚棠微微低头福身：“世子尽管去验证便是。” 萧清渊冷哼一声，带着小厮转身走了。 主仆俩很快就去了库房。 库房里，大总管果然在带人清点里头的东西。 里面满满当当，金银珠宝古籍字画玉石玛瑙等等等等，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墨机忍不住道：“爷，您这库房没被搬空啊，宝贝都还在呢！” “那你说她把我库房搬空了？” “爷，冤枉啊，小的没说啊！”不是您自个儿说的吗？ 墨机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道：“爷，看来世子妃也不像咱们想的那样，您都冤枉她好几次了，是不是有点不应该啊！” “闭嘴，爷做事还要你多嘴？” 萧清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觉得自己平白无故冤枉沈晚棠好几次，实在欠妥当。 他从前明明也不是这种随便冤枉好人的人啊，最近这是怎么了？ 倒是那个沈晚棠，脾气当真好的叫人挑不出毛病，他一直冤枉她，误会她，她都没闹脾气，还是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也确实很难得了，怪不得一向挑剔的母亲都那么喜欢她。 大总管见他来了，急忙迎上前去：“世子，您来了，可是来看看您库房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的？” 萧清渊瞥了他一眼，问：“沈晚棠拿走我多少东西？” “回世子，也没多少，就是几件不值钱的样式过时的金镯金钗而已，值钱的珍宝世子妃一样没碰。” 大总管有些奇怪：“世子，这不是您亲口允诺世子妃来拿的吗？钥匙不是您给的？难不成是世子妃偷了您的钥匙？” 萧清渊有些烦躁：“胡说！她怎么会偷我钥匙，钥匙自然是我给她的！” “那您这是又反悔了？准备把世子妃拿走的几样东西都要回来？” “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反悔了？不过是几样不值钱的金银俗物而已，她拿走就拿走，我还去要回来，我有那么小家子气？柳总管这是故意恶心我？你不想干总管了？想去刷恭桶？” “不敢不敢，请世子恕罪！” 萧清渊嫌他碍事儿，一把推开他，自己在库房里转了一圈儿，然后拿起一个鲜艳欲滴的血珊瑚摆件。 他记得这东西是南洋一个小国进贡来的，说是他们的镇国之宝，后来这东西到了太后手里，太后赏玩了几天，见他喜欢，就送给他了。 想必，这东西卖了，能给烟洛买不少燕窝吃了吧？ 他拿着血珊瑚摆件刚要走，却被柳总管给拦住了：“世子，这个您不能拿走。” 萧清渊瞪眼：“你敢拦我？这是爷的库房，爷爱拿什么就拿什么！滚开！” 可往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柳总管，今日却突然强硬了起来：“世子若执意要拿，那老奴只有禀报王爷王妃了，想必，世子拿着它，也走不出王府大门去，所以，世子还是把它放回去比较好。” 萧清渊活了这些年，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敢威胁我？” “老奴不敢。” “口口声声说不敢，但实际上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今日偏要把它拿走，它本来也是我的，你找我父王也没用！闪开！再挡爷的路，爷就废了你！” 柳总管自然不会跟主子硬碰硬，反正主子拿着这么一尊稀世罕见的极品血珊瑚也不可能出得了王府，就算出去了，全京城也没有任何一家铺子敢收这东西。 他很快便让开了路。 萧清渊冷冷的看他一眼，抬脚往外走，可才走了两步，他就顿住了。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白衣飘飘的女子，那女子仿佛自带仙气，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就让整个库房的奇珍异宝黯然失色了。 第27章 主子也是瞎了眼 仙气飘飘的女子宛然开口：“世子。” 清婉动听的声音，唤回了萧清渊的魂儿，他快步上前，疼惜万分的道：“烟洛，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好生休养吗？你别急，我这就叫人去给你买最好的燕窝！” 楚烟洛艰难的把视线从那些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上收了回来，上一世，她就眼馋这些东西了，可惜还没等得到就被沈茗萱给害死了。 这一世，她一定要得到这里面所有的珍宝！ “我没事的，世子，我真的没有那么娇弱。我是看世子长时间没回去，所以出来找你，燕窝羹只是我随口一提，世子也不必放在心上，早知道会让世子如此为难，我就不说了，给世子添麻烦不是我的本意。” “不为难，也不麻烦！” 萧清渊觉得自己从未这样丢人过，而且还是在最心爱的女子面前丢人，她不过是想喝一碗燕窝羹，可他忙活了半天，竟然连燕窝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看着楚烟洛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心疼的不得了：“我先送你回去，外头太阳大，别晒坏了你。” 楚烟洛点点头，她又看了一眼库房里各色价值连城的宝物，跟在萧清渊身边，高昂着头颅，随着他回星合院。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丫鬟婆子，见到她的人全都面露震惊，有的人甚至惊的忘记给萧清渊行礼。 楚烟洛看着那一张张震惊的脸，心里十分得意，脸上却越发清傲，不管是谁看她，她都连一个眼神也不多给。 这些人定是都在惊叹她出众的气质和倾国倾城的美貌，她小时候就常常看到别人脸上的这种震惊，如今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人能躲得过她的倾城之姿，所有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男人会对她念念不忘思之若狂，女人会对她嫉妒无比，还会私下诋毁她。 萧清渊也觉得那些丫鬟婆子是因为看到了楚烟洛出众的姿容而震惊，所以大度的原谅了她们的不规矩。 他很想牵住楚烟洛的手，可是又怕她生气，她那么高洁的女子，他若是与她当众牵手，她定然会觉得不庄重。 他的手攥了又攥，最后还是不敢碰她，只是与楚烟洛靠近了一些。 而楚烟洛似乎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她甚至还转头朝他笑了一下。 萧清渊看呆了，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烟洛，你真美，美的不可方物，连府里的丫鬟婆子都被你的美折服了，她们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美人，个个都很震惊。” 楚烟洛一脸淡然的模样：“世子过誉了，外貌不过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内在的学识修养才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我若脑袋里空空如也，就算再美，也不过是一块毫无意义的木头。” 萧清渊感慨：“你果然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其他女子整天就知道争奇斗艳，总是在衣裳头面和妆容上下功夫，根本不懂得充实自己的内在。” “人各有志，倒也不能说那些人就是错的，毕竟她们一辈子都要依靠男人，自然要在打扮上下苦功夫，这样才能笼络住男人的心，而我，不需要。” 跟在他们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墨机听的很想翻白眼。 这个楚烟洛装的跟真的似的，她要是真不需要依靠男人，那怎么现在还不走？她这样没名没分的赖在王府，像是不需要依靠男人的样子？ 也就自家主子单纯好骗，会信她这些鬼话。 主子还以为府里的丫鬟婆子那是被楚烟洛的美貌所震惊，可他刚才都听到了，丫鬟婆子们明明是震惊她怎会如此不要脸，居然会大摇大摆的跟世子在王府里走动。 主子也是瞎了眼，新进门的世子妃不比这个楚烟洛好看大气？ 关键世子妃清清白白的，没有婚前跟不三不四的男人搞大肚子，性情也是万里挑一的好，还会治病救人，深得王妃喜欢。 但是，这些话墨机只能在肚子里自己嘀咕，一个字儿也不敢在萧清渊面前说。 因为柴嬷嬷就是前车之鉴。 柴嬷嬷就曾仗着自己是世子的奶嬷嬷，在世子面前揭穿过楚烟洛的虚伪和不堪，也曾斥责过世子识人不清，让整个王府都跟着他丢人，还害得王妃晕厥。 可世子跟中邪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骂了柴嬷嬷一顿之后，就把她赶出了王府，而且说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她。 连柴嬷嬷都能被世子赶出去，墨机自然不敢以卵击石，他要是被赶出府去，家里的弟弟妹妹们谁来养呢？ 世子虽然眼瞎，但是出手一向阔绰大方，墨机不想丢掉来这份之不易的活计。 事实上，除了柴嬷嬷以外，世子身边本来还有两名大丫鬟，还有另外两名书童两名小厮，可这些人，都是在世子认识楚烟洛以后，先后被赶出府去了。 墨机能留下来，纯粹是因为他极度忠心，想世子之所想，急世子之所急，世子吩咐什么他就干什么，尤其是在楚烟洛的事情上，他从不跟世子唱反调。 墨机在纷乱的念头中，跟着主子回了院子，然后手里就被塞了那尊极品血珊瑚。 “去，找个当铺，把这东西当了，给烟洛买十斤燕窝回来，记住了，要最好的燕窝！” 墨机看着手里红的耀眼的血珊瑚，心都在颤：“爷，这东西的成色和大小，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当铺怕是……怕是不敢收啊！” 血珊瑚被世人誉为“大海的精灵”，这玩意儿生长速度十分缓慢，一株血珊瑚株长到成熟往往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 而颜色艳丽、整株珊瑚颜色都极度纯正的血珊瑚就更珍贵了，所以坊间一直有“千年珊瑚万年红”的说法。 南洋国进贡的这株血珊瑚，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墨机这些年也跟着萧清渊见了不少好东西了，但是类似的血珊瑚，他只见过这么一株。 东西太极品的时候，当铺收起来风险就会无限拔高。 而有财力收这株血珊瑚的当铺，背后都有大人物，人家只怕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进贡物品。 这东西收了怕是要掉脑袋。 第28章 世子，你能扶我一下吗? 萧清渊听完小厮的话，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当铺怎么会不敢收，有钱赚他们肯定会收！就算当铺不敢收，你就没有别的地方卖了？东街黑市上什么都敢收，你去黑市卖不就行了？” “可是这血珊瑚是太后娘娘给您……” “少啰嗦，快去！你今天要是换不回燕窝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墨机吓得哆嗦了一下，抱着血珊瑚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楚烟洛在一旁看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价值连城的极品血珊瑚啊，万两黄金都买不到，是有价无市的珍宝！ 萧清渊就这么让小厮卖了？给她换燕窝？ 她这会儿恨不得跟萧清渊说，她不吃什么燕窝了，就把那株血珊瑚给她就行了。 她看着墨机的背影，靠到了萧清渊的身旁，手臂有意无意的碰触着他：“世子，原来那就是血珊瑚吗？看着似乎挺有意思的呢，没想到海里会长这种东西。” 萧清渊感受到她的亲近，十分欣喜的问：“烟洛，你喜欢血珊瑚？” “也不是喜欢吧，就是看着挺别致的。” 萧清渊立刻道：“墨机，回来！” 墨机急忙抱着珊瑚跑回来了：“爷，您改主意了？不卖这个宝贝了？” 萧清渊一把拿过血珊瑚，塞进了楚烟洛手里：“不卖了，烟洛觉得这个有意思，给她玩儿。” 墨机忍不住看了楚烟洛一眼，然后就看到楚烟洛眼睛里的贪婪一闪而逝。 哟，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这就开始跟世子要东西了？不是清高吗？不是不靠男人吗？怎么看到一株血珊瑚就开始崩人设了？ 楚烟洛那里自然是跟萧清渊推让了一番，然后十分“勉强”的收下了血珊瑚。 墨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低着头小声道：“爷，那银子的事……” 萧清渊想了想，解了随身的玉佩：“去把这个卖了吧！” 墨机急忙接住玉佩，苦苦劝他：“爷，这个不能卖啊，这是您出生时皇上亲自刻了您的生肖送您的啊！这要是卖了，小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啊！” 萧清渊气恼无比：“这个也不能卖那个也不能卖，那卖什么？难不成把爷我卖了？！” 墨机捧着玉佩像是在捧圣旨：“爷，您拿一点金银器物给小的，这些东西能卖，而且很好卖。” 萧清渊瞪他：“你当爷是跟沈晚棠一样的俗人？爷手里才没有那些俗物，只有沈晚棠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喜欢什么金子银子，去去去，别污了爷和烟洛的耳朵。” 楚烟洛微微皱眉：“世子，沈晚棠喜欢那些金银器物？” 萧清渊点点头：“是，她就是个俗人，所以喜欢那些。我知道你和她那种人不一样，看不上金银俗物，所以从不拿到你跟前碍你的眼。” 楚烟洛忍不住道：“倒也不是碍眼，金银俗物确实土，但是这些东西……” 萧清渊见她眉头紧皱，以为提这些让她不高兴了，赶紧道：“你放心，那些带着铜臭气的俗物，我以后都扔给沈晚棠，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俗不可耐，只配得到那些俗物。而你，烟洛，你是最高洁不俗的女子，你会得到我全部的爱，沈晚棠连我一丝一毫的爱都得不到。” 楚烟洛听的差点儿吐血！ 萧清渊要把金子银子都给沈晚棠？凭什么？！ 早知道她就不给自己立什么清高脱俗人设了，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萧清渊见楚烟洛脸色不好，踢了墨机一脚：“叫你提什么金银，这下污了烟洛的耳朵！滚出去，给爷买燕窝去，买不到你就不用回来了！” 墨机挨了一脚，却还坚持道：“爷，银子……” 萧清渊被这两个字愁的头都大了：“没有没有没有！” “爷，燕窝不便宜呢，没有银子谁会给咱燕窝啊？” “没有银子你不会赊账吗？直接记到王府账上！快去！” 墨机没有办法，只好转身离开。 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抱着血珊瑚的楚烟洛。 楚烟洛看到了墨机看自己的眼神，那绝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 等墨机离开之后，她又一次贴近萧清渊，手指碰了一下他的手指：“世子，我有些累了。” 萧清渊以为她是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怕她误会自己对她不尊重，急忙后退了半步：“烟洛，你快进去休息吧！” 楚烟洛暗暗气恼，她都碰他手了，他怎么不趁机牵住她，反而还后退了？ 她只能继续开口：“世子，你能扶我一下吗？我头怎么有些晕呢？” 萧清渊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快进去，我让你好好躺着休养你不听，现在开始难受了吧？” 楚烟洛半靠在他身上，一边往里走，一边貌似漫不经心的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世子吗？世子身边没用可用之人，只有这个墨机，可我看这个墨机心思也不纯正，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挺……算了，到底是世子身边的人，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总之，世子万事小心就好，别太信任下人了，他们坏心思都是很多的。” 她说话说一半儿，可萧清渊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说，墨机对她有不轨之心。 萧清渊微微皱了皱眉，他身边伺候的人，已经被他赶走了七七八八，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墨机。 墨机跟府里其他小厮不太一样，他是宫里出来的，是净过身的。 从六岁起，墨机就跟在他身边了，十几年来，墨机就像他的影子，随叫随到，他在哪儿，墨机就在哪儿。 他遇到危险，墨机都是第一个冲上来护着他，哪怕会没命，墨机也从不犹豫。 所以，萧清渊再糊涂，也知道墨机对自己的忠心天地可鉴。 全世界所有人都反对他求娶楚烟洛，都说楚烟洛不好，可只有墨机不反对，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楚烟洛一句不是。 所以，他赶走了柴嬷嬷，赶走了丫鬟，赶走了书童，唯独留下了墨机。 他对墨机的信任，超越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会背叛他，可墨机不会。 所以，楚烟洛暗示墨机对她有不轨之心，萧清渊并不相信。 第29章 沈晚棠，你帮我一次 不过，萧清渊也没想太多，楚烟洛在他心里就是高洁纯净的象征，也许她只是不喜欢被男人盯着看而已。 他抱着楚烟洛回了内室，把她放到床上，温声道：“烟洛，墨机跟了我很久，他对我很忠心，对你也绝对不敢有任何不敬，你可以信任他的。” 楚烟洛忍不住挑眉：“世子是觉得我在诬陷他？你刚才没看见他看我的眼神有多赤裸吗？你还说他不敢有不敬？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墨机是太监，他对女人没有任何想法，如果他看了你，可能只是因为你生的太过貌美。” “太监怎么了？太监就对女人没有想法？那宫里的太监怎么还找对食？我生的貌美，还是我的错了？” 萧清渊额头渗出一片薄薄的汗珠：“不是不是，这怎么会是你的错，这自然是墨机的错，你放心，等他回来我就骂他，他以后再敢看你，我就把他眼睛挖出来！” “挖他眼睛就算了，太残忍了，毕竟他服侍了世子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世子只要把他赶出去就行了。” 萧清渊一愣：“你让我把墨机赶出去？” “对啊，怎么了？这种品行有问题的小厮，不应该赶出去吗？” “可如果把墨机也赶出去，我身边就一个伺候的都没有了，之前那些丫鬟小厮你都不喜欢，我已经全都赶走了，现在就剩墨机了。” “那又如何？世子身份高贵，想要什么丫鬟小厮打发人去买就是了，正好我可以同世子一起挑，挑完之后，我亲自帮世子调教他们，保准他们以后个个对世子忠心，从今往后都只听世子一个人的话。” 楚烟洛一直都在为进王府做准备，所以挑唆萧清渊把身边的人都赶走了，那些下人一个个的全都看不上她，个个都在萧清渊耳边说她坏话，而且她根本使唤不动那些人。 上辈子她还不敢做的太过明显，因为要保持住她在萧清渊面前的清高人设，所以还给他留了个墨机随身伺候。 但这辈子她基本上没有什么顾忌了，因为她很清楚萧清渊对她有多痴情，赶走他的贴身小厮，这根本都不算什么，他上一世为了她，连父母都能决裂呢！ “丫鬟小厮可以买进来一些，不过，墨机就先不换了，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不让他到你跟前露面就是了。” 楚烟洛听他竟然不肯换掉墨机，心里十分不痛快，之前她连柴嬷嬷都能赶走，怎么轮到墨机萧清渊就不肯赶了？ 她冷了脸，翻了个身，给了萧清渊一个背影：“我累了，世子出去吧！” 她这一翻身，萧清渊才看到她后面的裙子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他有些慌乱：“烟洛，你的裙子……你是不是又流血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你等着，我这就叫人去请太医！” 他说完，焦急的出去了。 楚烟洛疑虑的扯过后面的裙摆一看，上面竟然真的有一大片血迹。 她脸色顿时煞白，完了，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她该不会就这么带着一片血迹走了半个王府吧？ 怪不得王府里的丫鬟婆子个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之前还以为她们是被她倾国倾城的美貌折服，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她裙子上的大片血迹！ 她急忙起身下床，撩开裙摆一看，里头的中衣和亵裤已经全染红了。 她又气又惊，肚子里那个孽种不是都已经没了吗，怎么还流这么多血？上一世她喝了堕胎药，昏睡了几天，清醒过来以后，除了有些虚弱，并没有如今这种情况！ 楚烟洛一阵阵眩晕，她又渴又饿，偏偏这屋子里竟然什么吃的都没有。 萧清渊真是个废物，堂堂世子爷，竟然连一碗燕窝羹都弄不来，她这辈子别不是要硬生生饿死在宁王府吧？ 梧桐苑。 沈晚棠一边看账，一边听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寂心庵来的那位，今天可丢了大人了，她穿着一身白裙，头发也不束，一脸清高的在咱们府里晃悠了半天，根本不知道她后面都被血染红了！” “她不是刚流产吗？怎么还跑出来瞎晃悠？不怕以后留下什么遗症吗？” “人家当着大总管的面说了，她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她才没有那么娇弱，人设立的那叫一个好，结果自然是又获得了世子额外的心疼。” “世子就吃她那一套，我们能怎么办？世子为了她，还拿了库房里的极品血珊瑚去卖呢，说是要卖了给那位换燕窝吃！那可是太后赏的宝贝，世子却说卖就卖，也是魔怔了。” “我看她拼着命跑去库房找世子，不光是为了立人设，肯定还觊觎世子库房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琴心忍不住对沈晚棠道：“世子妃，您可得防着那位一些，别叫她把世子爷库房里的宝贝都哄骗了去。” 沈晚棠头也不抬的道：“母亲不是已经给世子库房的东西重新登记造册了吗？放心吧，里面的东西她拿不走的。你们都别八卦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以后这样的事不许议论了。” 琴心赶紧点头：“是，世子妃。” 话音刚落，萧清渊就急匆匆闯了进来。 琴心愣了一下，随即就赶紧行礼：“世子爷。” 幸亏她们的议论被世子妃及时打断了，不然这会儿被世子听见，她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沈晚棠也起身行福礼：“世子，您来了。” “烟洛又流血了！快叫人去请太医！” 萧清渊说完，察觉到自己语气太生硬了，又补了一句：“沈晚棠，烟洛的情况有些严重，你帮我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晚棠看他一眼，吩咐琴心：“去请太医。” 琴心却有些迟疑，凭什么要救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世子妃未免太好性儿了，难道不是让楚烟洛死了才好？ 沈晚棠从她片刻的迟疑中洞悉了她的想法，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去请秦太医，银两要给足，要让秦太医尽力医治，绝不能让楚姑娘在王府出事，听明白没有？” 第30章 男人的承诺，一文不值 琴心头一次看到她这么严厉，她一个激灵，从世子妃的话音里恍然明白过来。 世子妃是怕楚烟洛在王府出事，会让王府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本来王府就已经在风口浪尖中了，要是楚烟洛死在府里，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是王府害死了她！ 甚至会有人觉得是新进门的世子妃容不下楚烟洛，下狠手弄死了她！ 琴心急忙点头：“是，世子妃，奴婢这就去请秦太医！” 萧清渊看着她匆忙离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看向沈晚棠，眼神有些复杂：“多谢。” “世子不必客气。” 萧清渊看着她平静的脸，第一次觉得，他不该总是带着成见去看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 从成婚到现在，她非但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反而一次次的在帮他。比如这次的事，她其实是可以拒绝帮忙的，可她没有。 他误会她，斥责她，冤枉她，她从不放在心上，她既没有哭闹，也没有报复，她的宁静和安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像经历过无数磨难后沉淀下来的。 可是，她才多大？十五？还是十六？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魄力和心性？ “沈晚棠。” “世子请说。” “你不恨我吗？” “我为何要恨世子？” “大婚夜，我没有揭盖头，扔下你一个人走了，我害你颜面尽失，害你独守空房。” 沈晚棠意外，原来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看来他也不是毫无人性毫无礼教，世间的纲常伦理，他全都明白。 她淡然笑了笑：“我不恨世子，嫁过来之前，我就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世子的举动，在我意料之中，甚至，我本来预料的可能更加糟糕，大婚那日的情况，在我看来已经算很好了。” “你既然知道嫁过来会面对什么，怎么还要嫁？你没有抗争吗？” 沈晚棠觉得他很有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世子不想娶我，还不是去迎亲了？你没有抗争吗？” “我抗争了，可惜没用，烟洛的命在我母亲手里，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安排。” “连世子这样的身份地位抗争都没有用，世子觉得，我抗争会有用吗？父母之命不可违，他们让我嫁谁我就嫁谁，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世子也一样，所以，我真的不恨世子。” 如果之前沈晚棠说这些话，萧清渊会觉得她是装的，可是现在，他觉得她说的都是实话。 说来说去，她和他一样是个可怜人，婚姻大事并不能自主，嫁入王府并非她能左右的事，给他做世子妃也好，管家也好，也都不是她的错。 反倒是他，他自己无法抗争父母，就把气都撒在了沈晚棠身上，实在是不应该。 他自觉有愧，语气也不由变得和软了许多：“沈晚棠，将来不管我们的结局如何，你有难处的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你的，我会尽力去帮。” 沈晚棠并不把他的承诺当真，前世她看了太多痴男怨女，男人许诺的时候也许是真心的，可过后他的真心都会变的。 男人的承诺，一文不值。 她脸上浮起客套的笑：“多谢世子。” “那我就不多留了，烟洛那边没人照顾，我还得回去照顾她。” 萧清渊说完，转身要走，却恰好遇到柴嬷嬷拎着个食盒进来。 食盒盖着盖子，里头却飘出来一阵阵浓郁诱人的香气。 萧清渊一闻就知道，这是厨房最擅长做的一道汤——松茸菌菇乳鸽汤。 他饥肠辘辘，闻着这道汤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从昨晚开始，他就不曾进食过了，这会儿饿到想连装乳鸽汤的食盒一起吃了。 他迟疑片刻，又重新走了回去。 柴嬷嬷已经将食盒打开，把一只砂锅拿了出来，然后拿起汤勺，打了碗汤，加了些乳鸽肉和松茸，放到了沈晚棠面前：“世子妃，刚熬好的，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沈晚棠喝了一口，然后赞叹道：“鲜香无比，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乳鸽汤呢，这是哪个厨子做的？” “回世子妃，是钱大锤家的婆子做的，她最擅长做这个。” “赏！” “是。” 柴嬷嬷转身要走，却见萧清渊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在门口站着，不出声，也不肯走，只是盯着沈晚棠手里的那碗乳鸽汤看。 沈晚棠也注意到萧清渊了：“世子可还有事？” 萧清渊脸色微微涨红：“你这汤……能喝完吗？别浪费了。” 沈晚棠和柴嬷嬷对视一眼，差点儿笑出声。 两个人都费了好大力气才憋住笑，宁王府里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子爷，居然也会说别浪费了，真是有趣啊！ “这汤挺多的，我一个人喝不完，世子可要喝一碗？” 沈晚棠问完，也不等萧清渊答应，便吩咐柴嬷嬷：“再去添副碗筷来，给世子盛汤。” “是，世子妃。” 萧清渊却道：“不用了，既然你喝不完，那这个砂锅我直接带走就行了，在你这儿我不太自在，我回我的院子喝。” 他说完，径直上前，把砂锅又放回食盒里，然后盖好盖子，提着走了。 沈晚棠愕然：“嬷嬷，他连咱们的锅也拿走了？”虽然这王府是他家，可他连锅也拿走，未免太不客气了吧？ 柴嬷嬷更是目瞪口呆：“世子实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定是为了给那无耻的女人补身子，所以才这样无礼的连锅也拿走了！” 她看看沈晚棠只剩了一碗汤，只觉得替自家世子臊得慌。 她连连道歉：“世子妃请恕罪，是奴婢没有看管好您的汤，下回必然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您先喝着，奴婢这就上厨房，让她们再给您熬一锅！” 沈晚棠摇摇头：“不必了，这一碗也就够了，我也喝不了太多，别熬了。” 柴嬷嬷只得嗫喏着退下了。 另一边，萧清渊提着食盒，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忍着腹中的饥饿，有些欣喜的进屋：“烟洛，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楚烟洛已经换了一身萧清渊的衣裳，她躺在床上，不冷不热的开口：“什么？” “是乳鸽汤！这东西最适合你现在喝了，我扶你起来，你喝上一碗，身体就会好受很多了。” 楚烟洛皱眉：“我不是说过了，我要喝燕窝羹，你给我拿乳鸽汤干什么？我不喝，拿走！” 第31章 他开始替沈晚棠说话了 萧清渊愣住了：“烟洛，你不是说，燕窝羹只是你随口一提吗？怎么现在又非要喝燕窝羹了？” “我随口一提你就不放在心上了吗？一碗燕窝羹而已，世子如果连这么一点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那我走好了！” 楚烟洛说着，坐了起来，作势要走。 萧清渊急忙拦住她：“烟洛，你别走！都是我不好，连燕窝羹都弄不来，你别生气，也别乱动，好好躺着。” 楚烟洛只是故意闹一闹而已，她已经闻到了乳鸽汤的香气，那鲜香的味道，让她口水四溢：“你燕窝羹弄不来，怎么能弄来乳鸽汤？是你让厨房单独给我做的吗？” “这……” 萧清渊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实话。 “什么这那的，世子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还是嫌弃我在这里给你添麻烦，所以才这么吞吞吐吐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走吧！” 楚烟洛说着，又要起身。 萧清渊急忙将她按住：“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你给我添麻烦，你住在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这不是怕我说了你会不高兴吗？” “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世子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最大气了，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有什么你尽管说。” 萧清渊放了心，打开了食盒，把乳鸽汤给她看：“这其实是我从沈晚棠那边拿过来的，她只盛了一碗，其余的全被我拿走了，我就想着这个可以给你补补身子，你先喝，等会儿太医就来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楚烟洛就起身，提起食盒直接从窗户上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砂锅碎裂，浓郁的乳鸽汤香气弥漫开来。 萧清渊简直难以置信，他急忙跑到窗前一看，那一锅汤和乳鸽，已经全都落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喝不能吃了。 他忍不住拔高了音量：“烟洛，你这是干什么？！” 楚烟洛脸上带着恼怒：“萧清渊，你让我住进王府，就让我喝别人喝剩的东西对吗？我楚烟洛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要捡沈晚棠不要了的来补身子？” “这不是她喝剩的！你刚才没听见我说的吗，她只盛了一碗汤，夹了一点肉而已，旁的根本没动！” “什么叫旁的没动？她还要怎么动？非要只剩骨头那才叫剩下的吗？你这是在打发乞丐！” 萧清渊又生气又心痛，他为了拿回来给她补身子，自己连一口都没舍得喝，她竟然直接全都扔了，竟然说是打发乞丐！ 到底谁是乞丐？他萧清渊吗？ 他都快饿死了，却还一直在为她想喝的燕窝羹四处奔忙，可她丝毫不知道体谅他。 他心底爬上一缕失望。 以前他只觉得楚烟洛像天上的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清高孤傲的仿佛洁白的雪莲，令他心驰神往。 可是现在相处下来，却觉得楚烟洛不是什么仙女，她也不过是凡夫俗子，脑子里也装了不少世俗念头。 他转身往外走，声音淡了很多：“你既然还有力气摔食盒，有心思嫌弃乳鸽汤，看来是不饿，我饿了，先出去找吃的了，你自便吧！” 楚烟洛没想到他竟然会扔下自己走，她突然哭了起来：“萧清渊，你敢吼我？是你求着我住进你们王府的，不是我非要来的！我楚烟洛宁可饿死也绝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我还没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萧清渊见她哭，忍不住泛起一股心疼，但他还是有气，所以站在那里没动。 楚烟洛继续哭：“萧清渊，你如果不喜欢我了，喜欢你那个世子妃了，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又何必这样羞辱我？我一直以为你和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不一样，现在看来，你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全都喜新厌旧，不负责任，什么海誓山盟都是骗我的！如果连你都这么对我，那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她说完，就往桌角上撞去。 萧清渊顿时一惊，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楚烟洛：“烟洛，别做傻事！” “你放开我，反正你已经移情别恋了，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萧清渊有些慌了手脚：“我哪有喜欢沈晚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这辈子都是你，我永远不会移情别恋的。我没有骗你，也不是羞辱你，我哪里舍得？” “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这次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做这种事了，我一定让厨房单独给你做吃的，可以吗？” 楚烟洛哭着靠在了他胸口：“世子，你真的一辈子都喜欢我吗？” “真的，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欢别人，你是最特殊的，是最让我心动的。” 楚烟洛听到这些，终于满意了，她哭了一会儿，又给沈晚棠上眼药：“世子，你太单纯了，沈晚棠的东西你竟也敢这样拿回来给我吃，你不怕她下毒害我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萧清渊下意识的道：“她不会的，她不是那种人。” 楚烟洛气的打他：“你还向着她说话？！” “不是不是，烟洛，那汤我是亲眼看着沈晚棠喝了的，她要是下毒，岂不是连自己也毒害了？再说了，她根本没预料到我会去她那边，更没有预料到我会拿走乳鸽汤，除非她能未卜先知，否则她怎么会在汤里下毒？” 萧清渊见楚烟洛难得的与自己亲近，刚才的怒意和失望顿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悦然欣喜。 他抱紧她，安慰她道：“烟洛，你别想太多了，思虑过重对你身体不好，沈晚棠不是坏人，她也是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楚烟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萧清渊怎么对沈晚棠的态度不一样了？之前明明还是很厌恶她的，现在居然开始替她说话了！ 上一世有这种情况吗？ 楚烟洛仔细回想了一番，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上一世，嫁过来的是沈茗萱，而萧清渊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替沈茗萱说过半句好话，提起沈茗萱，他都是厌恶的！ 这一世萧清渊也该一直厌恶沈晚棠才对，可为什么变了？ 第32章 哪儿来的狗脸命令她? 楚烟洛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危机感。 之前她根本没把沈晚棠放在眼里，可她先是拿到了萧清渊的私库钥匙，然后又拿到了沈茗萱一辈子都没拿到的管家权，现在更是连萧清渊都替她说好话！ 很明显，沈晚棠跟那个没脑子的沈茗萱不一样。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去会会这个沈晚棠了。 琴心带着太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烟洛偎在萧清渊怀里，哭哭啼啼楚楚可怜的样子，而萧清渊则在满脸心疼的哄她。 琴心看着楚烟洛身上十分不合身的衣裳，一眼就认出来，她穿的是萧清渊的衣裳，而她自己的衣裳，则扔在一旁的地上，白色的衣衫上，那一大片血迹显眼的厉害。 果然是个没规矩的，弄上这么多血迹的衣裳，就这样大剌剌的扔在这里，也不怕被人瞧见了丢人！ 对了，她还怕什么丢人啊，她都穿着这件衣裳逛了大半个王府呢！ 心里腹诽归腹诽，琴心也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她恭恭敬敬的道：“世子，秦太医来了。” 萧清渊把楚烟洛扶到床上，一面请太医看诊，一面对琴心道：“你退下吧！” “是，世子。” “慢着！” 楚烟洛高抬着下巴，傲然开口：“我衣裳脏了，你拿去给我洗干净，不可留下一丝血迹，若是洗不干净，你就不必在府里做事了，我会让世子直接把你发卖出去。” 琴心本来给她请太医就心不甘情不愿，听她竟然还让她洗衣裳，还要让世子发卖她，她心里的怒火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 笑话，她在世子妃身边都是一等大丫鬟，日常只服侍世子妃穿衣吃饭，根本不需要做浆洗衣裳这等粗活儿！ 世子妃都待她和和气气的，这楚烟洛连个妾都不是，哪儿来的狗脸命令她？ 她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道：“奴婢是世子妃的人，只听世子妃的命令，世子屋里的事，奴婢是不能插手的，否则，要被人说不懂规矩了。” 楚烟洛当然知道她是沈晚棠的人，上一世，琴心就是王妃给沈茗萱的丫鬟，她那会儿可没少替沈茗萱出主意害她！ 她十分不屑：“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不过是让你洗件衣裳罢了，你竟还搬出世子妃来压我，你觉得我会怕她？” “世子，看来你这王府，是容不下我了，我还得看你世子妃丫鬟的脸色，对了，你认这个世子妃吗？你不是说，让我做你的世子妃吗？你该不会是诓骗我的吧？” 萧清渊立刻摇头：“我怎么会骗你，我自然不认别人做我的世子妃，我只认你！” “既然你认我，那我想让你府里的丫鬟给我洗件衣裳，不过分吧？她不就是做这些的吗？为什么我听着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萧清渊看向琴心：“去，给烟洛把衣裳洗了，必须洗的干干净净！” 琴心能被王妃从上百人里挑出来做一等大丫鬟，能力和心计自然都是够用的，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一点儿都不慌。 她对萧清渊恭敬的道：“还请世子恕罪，奴婢现今是世子妃房里的人，奴婢只认世子妃一个主子，这是王妃把奴婢派到世子妃跟前时特意叮嘱过的。” “奴婢卑贱，听世子的吩咐做这位姑娘的浆洗丫鬟倒也无妨，可世子妃尊贵，这相当于打了世子妃的脸，奴婢万万不能做这等背主之事。” “世子妃顾全大局，善良仁慈，特意命我包足了银两替这位姑娘请了秦太医来诊治，这位姑娘不但不谢我们世子妃，反倒要打世子妃的脸，奴婢再没良心，也实在不敢做她的帮凶啊，世子！” 琴心说着，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请世子责罚！” 责罚？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还责罚她，那不是也在打沈晚棠的脸？ 前脚还求人家替他请太医，还顺走了人家的乳鸽汤，后脚就把替他请太医的丫鬟给打了，沈晚棠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 他沉默着，楚烟洛也有些傻眼，这个琴心，竟然一下子就把她压制在了道德制高点！ 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琴心比上辈子的战斗力还要高了！她也重生了？还是说被沈晚棠调教了脑子格外好使了？ 一旁的秦太医挎着个药箱，被迫看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他先后两次都收了琴心分量很重的银子，便不动声色的替她解围：“世子，我看这位姑娘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当是气血两亏之兆，合该赶紧诊治用药啊，这不是小事，耽误下去，这位姑娘的身子亏损会越来越严重，将来只怕会妨害子嗣。” 楚烟洛一听会妨害子嗣，立刻顾不上什么琴心了：“太医，还请帮我看看，我今日确实流了不少血，现在虚的浑身出汗。” 上辈子她就因为小产，后来身子严重亏损，怎么都怀不上孩子。 而她想要挤掉沈晚棠自己当上世子妃，那她就必须赶紧给萧清渊生个儿子才行！ 萧清渊也朝太医点点头：“快些医治吧，务必把她的病症治好。” “世子放心，我自当尽心尽力。” 萧清渊往外退了退，把位置让给了太医。 然后，他朝跪着的琴心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琴心便起身，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一出来，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松茸菌菇乳鸽汤。 这道汤王妃一直很爱喝，有时候王妃喝不完，便会赏给她和其他丫鬟们喝。 而今天，厨房精心熬制了两锅松茸菌菇乳鸽汤，一锅给王妃的，另一锅是给世子妃的。 琴心看向窗外洒落一地的乳鸽汤，还有那带着梧桐苑标记的食盒，心里瞬间明白，必定是世子抢了世子妃的那份乳鸽汤，拿来给楚烟洛喝，可楚烟洛却直接把汤给扔出来了。 她攥了攥手心，这女人真够贱的，世子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她到底哪里能比得过世子妃？世子眼瞎的毛病到底几时能治好？ 第33章 世子和楚烟洛吵起来了 世子妃嫁进来之前，琴心和府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世子妃身份太过低微了，一个员外郎的庶女，哪里能配得上她们出身高贵俊美无双的世子？ 可世子妃嫁进来之后，琴心忽然觉得，其实，是眼瞎心盲的世子配不上那么好的世子妃。 她快步走出星合院，回了梧桐苑。 一回去，她就把在星合院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晚棠，包括她对乳鸽汤的猜测，她也全说了。 沈晚棠听完摇了摇头：“可惜了那锅乳鸽汤了。” 琴心觉得她的思维迥异于常人：“世子妃，您只可惜乳鸽汤吗？不觉得世子对那位太好，对您太不好了吗？您心里没有委屈不平吗？” 沈晚棠语气淡然：“世子想对谁好，那是他的事，我如今要做的，只是替母亲管好家就行了。” 她喊了杜鹃，补了琴心请太医花的银子，另外又赏了她一袋银子。 “你在星合院表现不错，知道维护我的脸面，该赏。” 楚烟洛非要让琴心给她洗衣裳，无非就是借着使唤琴心来打她这个世子妃的脸。 琴心应对的很不错，自然就该奖赏鼓励。 不过，楚烟洛既然敢使唤她的大丫鬟，想必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柴嬷嬷，从明日起，星合院的一切杂务就不要叫人管了，粗使丫鬟婆子也不可进入，洒扫活计不必再做，水也不必再差人送了。” 柴嬷嬷一听就知道是楚烟洛的挑衅惹了沈晚棠不快，没有人打扫院落和屋子，也没有人给他们提水，更没人给他们做吃的，看世子和那厚颜无耻的姑子能恩爱到几时！ 她觉得世子妃这招釜底抽薪用的相当漂亮。 世子从小锦衣玉食，连穿衣都有专人服侍，不曾吃过一点苦，更不曾做过任何粗活儿，他并不知道人间疾苦，所以才会听信楚烟洛的谗言，把身边服侍的一个个都赶走了。 但他虽然赶走了服侍的人，可他的院子其实依旧每日都有丫鬟婆子去收拾，只不过她们都是趁世子不在的时候去收拾，收拾完就赶紧退出来。 所以他的院子才能一直保持漂亮干净，他的衣裳才能日日光洁如新。 现在，世子也该吃吃苦了，等他发现手头拮据窘迫，院子凌乱不堪，连衣裳也没人洗的时候，还能跟楚烟洛有情饮水饱吧？ 柴嬷嬷十分期待看到世子崩溃的那一天，她恭声应道：“是，全凭世子妃吩咐，明日起，世子那边再不会有人服侍了。” 世子妃看起来脾气好的不行，世子怎么作怎么跳，她都不生气，但她也只是包容世子一个人而已，毕竟是她丈夫。 别的人欺负到头上来，她并不会一味的忍让。 这很好。 第二日一早，琴心就来禀报：“世子妃，星合院那边闹起来了。” 沈晚棠一边吃着鲜嫩爽滑的羊乳羹，一边随口问：“怎么了？” 琴心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寂心庵来的那位一大早就哭着数落世子爷呢，一会儿说自己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饿的两眼发晕，一会儿又说她衣裳脏了没人洗，嫌世子不疼她，不给她多备几身新衣，一会儿又嫌没人打水服侍她洗脸漱口，世子给她打了水，她又嫌水太凉，说她刚小产，决计不能碰凉水，要世子给她打热水。” “世子一开始被她使唤的团团转，都快成她粗使丫鬟了，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怒了，跟那位吵了起来，吵到后来我才听明白，原来世子是心疼昨日被那位砸了的那锅乳鸽汤。” 沈晚棠对两个人的争吵并不意外。 人在有钱有闲的时候，自然只会追求风花雪月，追求所谓的灵魂契合。 可没钱没闲的时候，吃饭穿衣就成了头等大事，谁还顾得上什么灵魂？灵魂要想活着，首先得身体活着才行啊！ 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都是过惯了被人服侍的日子，如今一下从天堂掉进事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地狱，怎么可能没有矛盾没有摩擦。 “哎哟，世子妃您可不知道，星合院现在乱的呀，饭饭吃不上，水水喝不上，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恭桶都没人管啦，屋里都臭烘烘的了，世子和那一位身上都有味儿了，那位以前不是自诩清雅出尘的仙子吗？这下好了，可是仙不起来了呢！” 沈晚棠被她幸灾乐祸的样子逗笑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进去了？” “哪儿能啊，奴婢就是在外头听了些热闹，院子里的事儿，都是墨机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悄悄告诉我的。奴婢同墨机都是六岁那年从宫里头出来的，还是有些情分的，所以他肯定不会骗我。” 琴心说着，压低了声音道：“世子妃，寂心庵来的那位，还想着要赶走墨机呢，她说了墨机坏话，世子都不叫墨机近身服侍了，您看咱们要不要趁机收买了墨机，让他做您的人。” 沈晚棠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呢，我收买墨机干什么，他一日没有被赶走，就一日是世子的人，我不能越界。更何况，墨机虽然会给你透露一点消息，但是，他恐怕不是我能收买的了的。” 上一世，萧清渊身边伺候的全都被楚烟洛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赶走了，唯独墨机始终跟在萧清渊身边，足见萧清渊对他的信任和维护。 后来萧清渊为楚烟洛殉情跳河，墨机跳下去救他，却不幸被湍急的水流吞没，也死在了河里。 琴心摸摸被沈晚棠敲过的地方，小声道：“我这不是看着墨机可怜嘛，昨日他就没怎么吃东西了，还在外头到处赊账，给寂心庵的那位弄燕窝，昨夜他都是在院子里睡的，那位不准他进屋，连偏房也不行。今早一大早他又去厨房求爷爷告奶奶的想给世子要桶热水，可厨房的没给，他回去就挨了世子一顿骂。” 沈晚棠淡淡一笑：“热水确实不能给，这是我吩咐的，不过，你不是跟墨机情分非同寻常吗，你可以私下给他单独送些热饭热汤，我就当不知道。” 琴心眼睛一亮，立刻福身：“多谢世子妃！” 正说着，有小丫鬟来禀报：“世子妃，外头管事的传话说，您娘家姐姐沈大娘子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您看要让人进来吗？” 第34章 娶你这种媳妇，廖家是好不了了 沈茗萱？ 沈晚棠微微一怔，她来干什么？她现在不是应该好好辅佐廖有赫，争取叫他明年高中进士吗？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沈茗萱把她的日子过成了什么模样。 “去传话，把人带进来吧！” 小丫鬟应了一声，跑去二门接人去了。 片刻后，沈茗萱就带着丫鬟来了。 一进门，她就上上下下的打量沈晚棠，见她竟穿着江南一带产出的昂贵奢华的彩云锦，眼睛里冒出一股嫉妒。 她阴阳怪气的道：“哟，妹妹果然跟在家里时不一样了呢，在家的时候，你多朴素多勤俭啊，来了王府别的没学会，学会奢靡之风了，竟还用寸锦寸金的彩云锦做衣衫了呢！照你这么个挥霍法，怕不是没几日就要将王府的家底儿给败光了吧！”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她：“姐姐误会了，这衣裳不是我自己买的，是母亲送给我的，怎么，这料子很贵重吗？我从前不曾见过这种料子，倒是姐姐一眼就认出来是彩云锦了。姐姐，是不是你婆婆也送了你彩云锦啊，所以你能认出来？” 沈茗萱一下被噎住，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廖家穷的家徒四壁，连耗子都不肯在他们家住，那该死的老太太能送出彩云锦才怪了，老东西怕是连彩云锦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她不指使廖家孩子偷她东西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送她东西！ 沈晚棠明明知道廖家有多穷，竟然还说这种话，这是故意挖苦她呢！ 沈茗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冒火的盯着沈晚棠：“王妃怎么可能送你这么好的衣裳，你又不得世子喜欢！” 前世，她不得世子喜欢，所以也不受王爷王妃的待见，凭什么沈晚棠就能得王妃喜欢，还能得这样好的衣裳，她两世加起来都没穿过价值千金的彩云锦！ “姐姐，王妃人很好，她见我穿的素，特意给我送了颜色鲜亮的衣裳呢！而且，姐姐怎么知道我不得世子喜欢？世子待我也很好呢！” 沈茗萱嗤笑一声：“你骗谁呢，你当我不知道世子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能对你好就见鬼了！” 沈晚棠平静的看着她：“姐姐为何会对我的夫君这样清楚？这着实很奇怪。” “当然是因为我上辈子跟他……” 沈茗萱话说到一半儿，看沈晚棠身边的丫鬟嬷嬷全都冷冷的盯着她，又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上辈子，沈晚棠的这些丫鬟嬷嬷，全都是她的丫鬟嬷嬷，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都如豺狼虎豹一般监视着她，她稍有差错就会被训斥被告状，然后招来王妃的责罚。 这些人一个个的看着十分规矩，可是心全都是黑的，最能搬弄是非，她要是说了自己上辈子嫁过萧清渊，不出两日，这消息就会传遍京城，然后传进廖有赫的耳朵里。 她可不想在廖有赫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只好半途改了口：“妹妹有所不知啊，现在外头可都传遍了，说世子已经把楚烟洛接进了王府，要休了你，娶楚烟洛为妻呢！我也是担心妹妹的境况不好，这才特意来看望你呢！” 沈晚棠转头看向柴嬷嬷：“嬷嬷，是我姐姐说的这样吗？世子要休了我，娶楚姑娘？” 柴嬷嬷朝她微微躬身：“世子妃，没有的事，都是外头人乱传的，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世子妃过的好，故意造谣生事呢，这种人其心可诛，世子妃不必理会。” 沈晚棠笑了起来：“姐姐，你听见了吧，嬷嬷说是造谣呢，你可千万别信。” 沈茗萱知道柴嬷嬷这是含沙射影的骂她，可她却顾不上这些，反正她早就被柴嬷嬷骂习惯了，这种程度都算最轻的了。 她无比惊愕的看着柴嬷嬷，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上辈子，她在这个柴嬷嬷手里可是吃足了苦头，这老东西仗着自己做过世子的奶嬷嬷仗着有王妃撑腰，天天给她脸色看，天天找她各种错处训斥她，眼里都是对她的不屑，压根儿就没拿她当主子！ 可是她现在竟然对沈晚棠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甚至还替沈晚棠说话，替沈晚棠骂她！ 这不可能！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 柴嬷嬷的盛气凌人呢？她的不近人情呢？她杀人不见血的狠辣手腕呢？哪儿去了？藏起来了？藏什么啊，赶紧用啊，用到沈晚棠身上啊！ 昨夜她还在梦里梦见沈晚棠在王府过的十分艰辛煎熬，被柴嬷嬷当狗一样训斥没有教养！ 可是，现实跟梦境却是截然相反的！ 沈茗萱用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里的震惊，她勉强露出个笑容来：“这位嬷嬷，似乎对我妹妹很好呢，我这妹妹在家时就十分蠢笨，时不时就会闯祸挨骂，想必来了王府也改不了闯祸的毛病，希望嬷嬷多多管教她，别叫她给王府丢人才是。” 柴嬷嬷早已是人精，从沈茗萱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人是来找茬儿的。 显然世子妃也知道，而且世子妃也没客气，直接回呛她了。 既然毫无姐妹情谊，柴嬷嬷就直接开大了：“沈大娘子为何说我们世子妃蠢笨？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是故意诋毁我们世子妃吗？” “我们世子妃明明聪慧机灵，颇得王爷王妃乃至整个王府的喜欢，嫁过来之后王妃就把管家权交给她了，她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连世子都对她赞不绝口，怎么偏你一个出嫁了的娘家姐姐的对她说三道四？” “你怎么看起来不盼着我们世子妃好啊，你这做姐姐的，怎么如此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沈茗萱愣住了：“你说什么？王妃把管家权交给她了？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噢，大娘子是以己度人吧，你自己蠢笨，天天闯祸挨骂，去了婆家也丢人现眼，拿不到管家权，所以觉得旁人都跟你一样？” 柴嬷嬷一边骂人一边还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大娘子夫家姓什么来着？算了，小门小户的，姓什么也不重要了，反正他们娶了大娘子这样的蠢笨媳妇，也好不了了。” 第35章 强势怼人的世子妃 沈茗萱被柴嬷嬷骂了个狗血淋头，气了个倒仰。 她指着柴嬷嬷的鼻子怒声道：“你没变，你一点儿都没变！你还是那么惹人讨厌！” 柴嬷嬷眼睛里闪过一丝疑虑：“听大娘子这意思，以前认识我？可我怎么没有任何印象？大娘子果然是太平庸了，别人见了就忘，不像我们世子妃，姿容出众聪慧非常，见过她一次就忘不了了。” 沈茗萱气的直咬牙，却也没有办法说出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毕竟连自己家里人对她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背地里那些丫鬟婆子也没少笑话她，甚至说她一觉睡醒把脑子睡坏了，天天说胡话。 她冷哼一声，对沈晚棠道：“妹妹可真是管的好家啊，一个嬷嬷也敢对我出言不逊，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位嬷嬷当家，你只是个傀儡呢！你还不赶紧教训教训她？小心她以后蹬鼻子上脸，把你压的死死的，叫你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沈晚棠看她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在沈家的时候，沈茗萱无法无天，哪个院子她都横着走，沈晚棠没少受她的气，没想到她也能碰上对手，想必她上辈子就在柴嬷嬷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吧！ 那她可更要抬举柴嬷嬷了。 “姐姐，柴嬷嬷如今确实是我的左膀右臂，协助我管家呢！而且，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规矩是一等一的好，她年纪资历也都在那里摆着呢，我们都是小辈儿，姐姐听一听她的教导也无妨，毕竟连世子也是嬷嬷教导着长大的，嬷嬷劳苦功高呢！怎么，姐姐是觉得自己比世子还要尊贵吗？听不得柴嬷嬷教导？” 沈茗萱听完不屑地翻白眼：“谁要听着老东西的教导，你自己蠢，你爱听就听，我才不听！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替你说话呢，没想到你不领情，以后吃亏了可别找我哭诉！” 柴嬷嬷听完沈晚棠的话却老怀大慰，心里甚是感动。 她没想到世子妃会把她抬的这么高，更没想到世子妃如此认可她的能力，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她这个世子奶嬷嬷的敬重。 之前世子为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将她赶出王府，她心寒不已，如今被世子寒掉的心，总算在世子妃这里温暖了许多。 她肃容道：“多谢世子妃对老奴的信任，老奴教训大娘子，全是因为老奴没看到她这做姐姐的对妹妹有一丝一毫的爱护疼惜，反倒是故意添油加醋抹黑妹妹，挑拨老奴和世子妃的关系。” “但——老奴确实有些僭越了，请世子妃责罚。” 沈晚棠拍拍她的手，朝她露出个和气的笑容：“嬷嬷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母亲都说过，您就是在太后娘娘那里，也是得脸的嬷嬷。嬷嬷能教导我姐姐，是我姐姐的福气呢！” 她说完，又看向沈茗萱：“姐姐，普通人想要请柴嬷嬷教导都请不到呢，今天你可是来着了，嬷嬷不收你银子，免费教你规矩，你还不快谢谢嬷嬷？” 沈茗萱差点儿没气吐血，她猛的站起身：“沈晚棠，你说什么？她骂我你还让我谢谢她？我看你是嫁进王府之后被王府的富贵迷了眼，连谁亲谁疏都不知道了！你这是连最亲的人都要背叛了，你就是个白眼儿狼！” 沈晚棠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姐姐，你怎么又给我安新罪名了？我怎么就是白眼儿狼了？这话可不兴乱说，姐姐要是喜欢这名号，你就拿去吧，我可不要。” “我乱说？你纵容刁奴欺负我也就算了，你嫁了王府，就连父亲母亲也不放在眼里了，回门却不进门，站在门口叫旁人看热闹，害得父亲母亲丢尽了脸面！你这是大不孝！” 沈晚棠听她给自己扣不孝的大帽子，脸色冷了下来：“既然姐姐主动提了这件事，那我倒要好好问问，怎么姐姐回门的时候，府里大门二门都有一大群丫鬟嬷嬷们迎接，我回门却冷冷清清，只派一个四六不懂的粗使小丫鬟迎接！” “这是故意要当着世子的面打我的脸？故意告诉世子和王府的人，我在娘家不受待见没有任何依靠？世子在门外等了多久，我就无地自容了多久！” “那守门的小丫鬟分明已经跑进去报信了，可你们依旧晾着我和世子，这是有多恨我，要这样给陪我回门的世子下马威！怎么不见姐姐回门的时候，家里给姐夫下马威？” “家里既然连王府和世子也不放在眼里，那就请姐姐回去转告母亲，她丢了人也只能自己受着，我帮不上任何忙！” 沈茗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如此能言善辩的沈晚棠，她一瞬间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她眉头紧紧皱起：“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是王府给你的底气跟家里叫板？哼，我劝你最好别把王府当做自己家，将来你早晚会被王府害死！沈家才是你的家，沈家好了，你才能好，沈家丢人，就是你丢人！” “姐姐这是什么歪理？父亲一直教导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然已经嫁到王府，自然是把这里当自己的家，王府怎么会害死我？” 沈茗萱冷笑着嘲讽道：“妹妹把这里当自己家，可世子把你当自己人吗？你还真是可怜又可悲啊，外头的人全都在笑话你呢，你却还傻傻的把这里当自己家，处处替王府说话。” “大婚夜新郎不揭盖头，不肯认你这个新娘，把你扔下跑了，大婚没几日，又将他心爱的女子带回王府精心照料，听说光太医就为他的心上人请了好几回呢，妹妹，世子可有为你请过太医？可有心疼过你一丝一毫？” “唉，世子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现在占着世子妃的名头就是个碍事儿的，世子为了给他心上人名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你痛下杀手呢！”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冰冷的怒斥：“胡说八道！本世子何时要对世子妃痛下杀手了？！” 第36章 他竟然对沈晚棠笑了! 沈茗萱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顿时一僵。 她缓缓转头，然后就看到了上一世带给她无数噩梦的男人，萧清渊。 她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了下去，恐惧感窒息感接踵而来。 沈晚棠其实早就看到萧清渊来了，但是她只当没看见，任由沈茗萱讥讽自己。 直到萧清渊出声，她才一脸惊讶的起身：“世子，你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萧清渊定定的看着她，她眼睛微微泛红，脸上却还是带着浅浅的和气的笑，似乎是受了欺负也在强忍着。 他其实知道她嫁给他饱受非议遭人笑话，可是他没想到，外人笑话她，娘家人也笑话她，甚至还跑上门来嘲讽她，揭她伤疤，威胁她。 大婚夜他的任性妄为，给她带来的伤害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很多。 可她从没有抱怨过，也没有哭诉过，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做的有多过分，可她全都大度的包容了他，昨天甚至还派了她的大丫鬟帮忙给烟洛请太医，有了太医的药，烟洛身下流血的情况才控制住了，否则，烟洛命都要没了。 只凭这一点，他就永远感激沈晚棠。 说起来有些可悲，这个家里，他最不喜欢的人，他最想赶出去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愿意帮他救烟洛的人。 他开始敬佩母亲挑人的眼光，也开始敬重沈晚棠。 他很认真的道歉：“是我对不住你，让你遭受了别人的非议，但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也绝不可能像旁人说的，对你痛下杀手。我萧清渊也许是个纨绔，但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有我在一日，我就保你一日平安顺遂！” 沈晚棠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她笑着道：“世子这话，我可记在心里了，多谢世子愿意看顾我。” 一旁的沈茗萱脸色惨白如纸，她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世子怎么可能对你好？他不是应该为了楚烟洛，杀了你吗？为什么全都变了？到底为什么？” 萧清渊阴沉着脸看向她：“你听谁说的我要杀了世子妃？外面传言都变成这样了？一群蠢人，以讹传讹，胡编乱造，简直不可理喻！” “但是，就算外面传言传的再凶，你作为世子妃的姐姐，也不该上门来嘲讽她，更不该把外面那些捕风捉影的事说出来吓唬她！我看你说这些是故意挑拨，不安好心！”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宁王府的世子妃，轮得到你来嘲笑？！滚回你自己家去，别来我们宁王府，你内心那么肮脏不堪，容易脏了我们的眼！” 沈茗萱的脸色更白了，甚至她连嘴唇也变的毫无血色起来。 她震惊而恐惧的看着萧清渊，上辈子，他也总是这样毫不留情的骂她，让她成了整个王府乃至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个男人曾经几乎将她折磨死，他长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可是却有一颗偏执狠辣的心！ 上一世的种种接连浮现在她面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恨她入骨，几次三番想要杀了她，让她给楚烟洛让位的男人，如今竟然会对沈晚棠这样体贴，这样护着她！ 不！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现在嫁给他的明明是沈晚棠，他该唾骂沈晚棠才对，他骂她干什么？她不是都已经嫁给廖有赫了吗？为什么还要挨萧清渊的骂？ 她在心里尖叫嘶喊，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甚至连张嘴都做不到，她太恐惧了！ 前世的经验全部被推翻，事情全部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她嫉妒沈晚棠的同时，开始恐惧自己的选择，既然萧清渊都变了，那廖有赫会不会变？她真的能跟着廖有赫享受荣华富贵，得到所有人的羡慕嫉妒吗？ 萧清渊厌恶的看了沈茗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看这个女人很不顺眼，总有一种想将她踹出门去的冲动。 不过，他好歹还记得沈茗萱是沈晚棠的嫡姐，哪怕看沈晚棠的面子，他也不能将人给踹出去，否则明天京城了还不知道要传出怎样荒诞可笑的谣言。 他冷冷的吩咐柴嬷嬷：“嬷嬷，送客！以后这等卑劣无耻之人，不要再放进来了！” 柴嬷嬷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服从他的命令，而是转头看向了沈晚棠，等着她的示下。 萧清渊滞了滞，然后微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都忘了柴嬷嬷如今已经不是他的人了，他都使唤不动她了，只有沈晚棠才可以使唤她。 沈晚棠朝柴嬷嬷点点头：“嬷嬷送我姐姐出去吧！” “是，世子妃。” 柴嬷嬷这才走到沈茗萱跟前，不冷不热的道：“沈大娘子，请吧。” 沈茗萱颤抖着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快走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萧清渊。 他容貌俊逸非凡，气质更是高贵无比，前世她只见了他一次，就芳心暗许，后来嫁给他之后，更是深深爱了他很多年。 为了得到他的喜欢，她不择手段的对付楚烟洛，也费尽心机的讨好萧清渊。 可惜，上辈子成婚十年，他从不曾对她说过半句好话，更没有对她笑过，他对她只有满满的厌恶。 可是现在，他竟然对沈晚棠笑了！ 隔着短短的距离，她看到萧清渊正低着头，专注的看着沈晚棠，小声的跟她说着什么。 她听不清两人的悄悄话，却看到沈晚棠递给他一只匣子，而萧清渊接过匣子看了一眼之后，就对她笑了。 她很想知道那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竟能让向来冷脸的宁王世子展颜轻笑，可惜柴嬷嬷不给她看的机会，硬生生把她拽了出去。 屋子里，萧清渊捏紧匣子，看着里头闪闪发光的银元宝，第一次觉得银子这样好看这样招人喜欢。 他忍不住扬起唇角：“沈晚棠，多谢你，你放心，这银子就当是我借你的，将来我加倍还你。” 沈晚棠看他一眼，见他衣裳的扣子都扣错了，束的发髻也有些歪了，也不提醒他，只是笑着揶揄道：“世子不嫌弃金银是俗物了吗？” 第37章 有楚烟洛在，是件好事 萧清渊白皙的脸微微涨红，他也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啊！ 可没有银子寸步难行，甚至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连烟洛换洗的衣裳都买不起，他只能厚着脸皮来找沈晚棠借银子，不然他和烟洛迟早要饿死在星合院里。 而沈晚棠大约也是这府里唯一肯接济他的人了，别的人要么不愿意，要么不敢，要么根本就没银子接济他。 他心里对沈晚棠的感激又多了一层：“先前对你说的话多有不妥，你别放在心上，我从前确实不碰金银，因为我不管看上了什么，都有下面的人去付钱，帮我拿下。所以，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感觉。” “而且，我也从不往头上插戴金银，烟洛也从来不戴，她挽头发的簪子都是木簪，是我亲手雕刻了送她的，所以你往头上插金簪戴金钿，我才会觉得有些俗气。” 杜鹃听他竟然又说自家主子俗气，心里很不高兴，放眼整个京城，稍有家底的女子，谁不戴金簪银簪？只有那些穷苦人家才会用木簪，因为他们买不起金簪。 她转头看向沈晚棠，却见沈晚棠还是笑着，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模样。 “世子觉得金银俗气，但我很喜欢这些，这大概是骨子里的东西，没办法改变了。倒是烟洛姑娘，高雅脱俗，不爱金银珠宝只爱木簪，确实是当下的一股清流，难得的很呢。世子往后多送她木簪就是了，她必定十分欢喜，千万别送金银俗物，不然烟洛姑娘该觉得你不懂她了。” 萧清渊见沈晚棠夸赞楚烟洛，心里有些高兴：“你倒是个有眼光的，烟洛确实是一股清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喜欢她。你放心好了，我必不会送烟洛金银俗物，我看这些东西还是适合送给你。” 沈晚棠终于露出了真挚的笑容：“世子说的对极了，金银俗物，就适合送我。” 萧清渊点点头，拿着借到的银子，转身走了。 杜鹃颇有些不忿：“世子妃，您也太好说话了，世子都说您俗气了，还明里暗里的抬高那个楚烟洛，贬低您，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看您就不该借给他银子，这人一边求您借银子花，一边还要嫌弃您喜欢金银俗物，古怪死了！” 沈晚棠笑容不变：“傻丫头，要是被他说几句俗气，就能得到金银俗物这等实惠，那就让他说好了。更难听的，他也说过，难不成我全都要跟他一一计较？那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更何况，我借给他银子，也是看王妃的面子，王妃虽然说断了世子的所有供给，但是我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听到她跟嬷嬷打听世子的情况，王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心疼着呢，否则也不会纵容他把楚烟洛接进府里来照顾。” 她愿意借给萧清渊银子，可不是为了萧清渊，她是为了博取婆婆的好感而已。 婆婆就算被她儿子气病了，可还是惦记着儿子，一边想让他吃吃苦头明白她做母亲的良苦用心，一边又不想让他吃太多苦头，免得真把儿子身体折腾坏了。 杜鹃红着眼睛道：“奴婢知道您思虑的周全，可奴婢就是替您觉得委屈，那个楚烟洛只是装清高而已，说什么喜欢木头簪子，不就是穷吗？说的那么清新脱俗，奴婢就不信，给她金簪她会不要！” “琴心都说了，世子从私库里拿走一株极品血珊瑚，价值万两黄金，本来是要让墨机拿去外头卖了换钱给楚烟洛买燕窝吃，可那楚烟洛宁肯不吃燕窝，也要把那株血珊瑚要走，她分明就是很爱钱很贪婪！” “可世子看不破，还把她当成个宝一样接回府里住着，还要让您给她请太医，甚至世子还想让您亲自去给她治病，世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沈晚棠淡淡的开口，情绪比她的贴身丫鬟稳定多了：“家和万事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世子觉得她好，想宠着她，那就宠着吧！你不觉得，有楚烟洛在，是件好事吗？” 杜鹃震惊：“这怎么会是好事？” “这当然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我只需要收拾好这一个就行了，日子轻松的很哪！” 沈晚棠心里确实很轻松，她甚至觉得现在的生活有滋有味有奔头。 萧清渊可以专宠楚烟洛一个，也可以三妻四妾，这些沈晚棠并不在意。 但是，这宁王府的世子妃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就算萧清渊不喜欢她，也要敬重她，这样她才能安安稳稳的做这王府的当家主母，悠然的度过这一生。 沈晚棠没想过跟萧清渊和离，和离了换个男人就没有问题了吗？ 虽然萧清渊总想着让她离开，好让楚烟洛做他的世子妃，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王妃王爷只要活一天，这个王府的世子妃，就不可能落到楚烟洛头上去。 嫁去谁家不是过呢？至少王府比其他人家富贵多了，而且有个楚烟洛做对比，公公婆婆都格外喜欢她，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往她屋里送，连王府的下人们也喜欢她敬重她，她管起家来都格外轻松。 这里每日还有各色美味佳肴供她品尝，有无数绫罗绸缎供她挑选裁衣，有一堆金银珠宝不要钱一般的往她手里塞，她可太喜欢王府的生活了！ 至于丈夫萧清渊—— 闹是闹了点儿，但胜在真实，不藏着掖着，这已经比廖有赫强很多了。 上辈子她嫁给廖有赫，可被他藏的秘密给坑惨了，他自己不肯与她圆房，这也就算了，可他竟然找了别的男人替他与她圆房，幸亏她向来敏锐，那人一上床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喊了丫鬟嬷嬷，这才避免了一场天大的祸事！ 这事儿她到了这辈子想起来都觉得恶心膈应。 相比较起来，萧清渊就耿直多了，不愿意圆房就毫不掩饰的说了，心里有喜欢的人也昭告天下，觉得对不起她就又是道歉又是给一堆金子弥补她，赤诚到让沈晚棠都不好意思刁难他了。 第38章 提前七年出现的小吃 这些念头，在沈晚棠的脑海里转瞬即逝，她很快就把萧清渊忘在了脑后。 她拿起一只早就准备好的布袋交给杜鹃：“找人把这个给表公子送去，再把我昨日给你的银票也一并交给他，告诉他，我们的铺子，该扩张了。” 杜鹃本来还沉浸在愤怒和委屈中，听到沈晚棠话题转的这么快跨度这么大，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世子妃，您怎么满脑子都是生意，您不想得到世子的心吗？得到世子的心，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这不比您做生意强？以您的本事，这应该不难啊！” “确实不难，但是，没必要。” 沈晚棠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看着身边奢华无比的布置，看着自己身上寸锦寸金的衣裳，笑着道：“我要世子的心干嘛使呢，他的心又不是金子做的，我估摸着，大约是木头做的，所以楚烟洛喜欢，但我不喜欢。” “而且，靠男人拿银子，哪有靠自己赚银子踏实稳妥？楚烟洛倒是得到世子的心了，可你瞧她有银子使吗？她连一碗燕窝羹都喝不上呢，连小产后血流不止都没银子请太医呢！世子的心，没什么用。” “杜鹃，你记住了，不要太把男人当回事，该哄的时候随便哄一下就行了，他们其实脑仁儿挺小的，挺好骗的。最重要的是，要拿住管家权，要能自己赚银子，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我有银子，世子那么骄傲高贵的人，不也得赔笑低头？” “这世道也就是不允许女人做官不允许女人抛头露面，扼杀女人的能力，否则，男人们当不了天，更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左一个妾室右一个通房。” “所以呢，也不必把他们想的太好太强，更不需要为了他们浪费时间，我有这时间多赚点儿银子不好吗？” 杜鹃听的目瞪口呆，她觉得主子简直疯了，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这不是应该的吗？男人当天，三妻四妾，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 主子这番话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人当做怪胎！ 可是，她又莫名觉得，主子说的很有道理，至少，她觉得主子其实比世子聪明能干太多了，要是主子是个男人，肯定能封侯拜相！ 沈晚棠教完丫鬟道理，又拿出她的书，继续圈圈点点写写画画了。 杜鹃是被主子教过识字的，可是，她却依然看不懂主子的书，因为主子从来不看话本儿之类的闲书，她也不看女诫女训，她看的都是什么《木构建筑》《桥经》《织造》等等。 主子这会儿又开始画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好好的世子妃不当，要去建桥修路呢！ 可有时候，越是看不懂某些东西，就越会觉得这很神圣很高端。 明媚的阳光透过薄纱窗洒落进来，照在沈晚棠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杜鹃看着光圈里的主子，心底里涌出一股由衷的敬佩和虔诚，她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她这辈子是打定主意跟定沈晚棠了。 她怕打扰沈晚棠画桥，无声无息的拿出一只匣子，然后把里头的银票全部装进沈晚棠给她的布袋里。 布袋不是空的，里头有很多碎布，都是沈晚棠昨夜一块一块从大布匹上剪下来的。 杜鹃把布袋口扎紧，然后拿着布袋出去了。 银票和碎布都要交给表公子，表公子会按照碎布的提示，亲自去一趟江南，大批量的订货进货，然后走水路运回京城，赚取银两，到年底的时候，两人分红，沈晚棠拿七成，表公子拿三成。 但是，表公子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甘之如饴的给沈晚棠打下手的，是沈晚棠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她的能力，证明只有她选的货才能赚钱，表公子选的货总是亏钱，表公子这才服服帖帖的全都听她的了，甚至连分成也不再有任何异议。 几天后，表公子就托人传来消息，他已经盘下了京城位置最好的几间铺子，准备启程去江南了，等他回来，铺子就能即刻开张，垄断所有时兴的花色和料子。 沈晚棠还特意禀了婆婆，出去了一趟，带着丫鬟嬷嬷去看了表哥盘下来的铺子。 确实都是好地段儿，左右也都是京城有名气的胭脂水粉铺子和首饰铺子，那些贵妇小姐们买完胭脂水粉和首饰，自然不会错过衣料铺子，这样一来，他们的生意就会格外的好。 沈晚棠很满意，她心情很好，于是就带着丫鬟嬷嬷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庆运楼，包了个雅间，吃了个午饭。 不过，酒楼里的一道小吃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吃的名字叫果酪冰碗，是用各色水果兑上牛乳蜂蜜，再加上一些碎冰制成的。 果酪可以随心意挑选，有蜜桃果酪，葡萄果酪，梨子果酪等等，吃起来酸甜适口，奶香浓郁，而且冰爽感十足，是夏日解暑的好吃食。 可问题是，这道小吃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才对！ 上一世，这道小吃是在七年后才出现的，是由一个外邦商人传进来的。 而现在，那个外邦商人根本没有来到京城！ 这是谁教庆运楼的厨子做的这道小吃？沈茗萱？ 沈晚棠给了小二一两碎银：“小二，叫你们管事的来一趟，我有话要问。” 小二得了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叫管事的！” 管事的很快就来了，他比小二有眼力劲儿多了，一眼就认出了沈晚棠身边的柴嬷嬷，而能被柴嬷嬷服侍的年轻女子，自然就是如今整个京城的议论对象，宁王府的世子妃沈晚棠。 他满脸笑容，语气恭敬：“不知世子妃大驾光临，怠慢之处，还请世子妃见谅。” 沈晚棠也没跟他啰嗦，直接指着果酪冰碗问：“我尝着这个味道很是奇特，但是之前你们酒楼似乎没有这道小吃，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世子妃也喜欢吃这个？不怪世子妃之前没尝过，这是咱们酒楼这几天新出的小玩意儿，吃过的都说好呢！” “这是你们大厨自己鼓捣出来的？” “这个……倒也不是，是有高人指点，大厨试验了几次后做出来的。” “什么高人？” 第39章 这料子真适合给烟洛做衣裳啊 管事的笑着道：“这位高人的身份，还请世子妃容我卖个关子，过几天那位高人会来我们酒楼现身的，她还会一些别的味道独特的小吃，到时候世子妃可以来品尝。” 他不肯说这人是谁，沈晚棠也不勉强，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她心里隐隐觉得应该不是沈茗萱，因为沈茗萱没这个头脑，她如今一心想着做廖有赫的夫人，将来跟着他过人人艳羡的好日子，根本不会想着找酒楼卖什么小吃。 可是，如果这人不是沈茗萱，那又会是谁呢？ 除了她和沈茗萱，还有别的人重生了吗？ 沈晚棠挥挥手让管事的离开，她觉得这日子格外有趣了，一个两个三个都重生了，真不知道未来这京城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离开酒楼之后，沈晚棠便回了王府。 她先去见了王妃，顺便把一匹颜色清雅的料子送给了她。 这个花色的料子，前世就是王妃穿了之后，在京城迅速流行起来的，这一世，她只是提前把这匹料子买了下来，由她送给王妃。 王妃一见这料子，果然十分喜欢，连病容都好了三分，连声道：“瞧瞧我们世子妃，比儿子贴心多了，那混账东西天天就知道气我，何曾给我搜罗这样好看的料子送过来？棠儿，你真是有心了，我可真是捡到宝了，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不，我那亲闺女也不如你！” 沈晚棠笑着道：“母亲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能跟郡主比，郡主是不在您身边，若是在，定然比我孝顺多了。” 王妃却直摇头，她叹着气道：“她要是真孝顺，就不会不听我的，偏要嫁给将军府的大公子，如今跟着那大公子去了西北，我想见她一面都难。” 宁王和宁王妃一共就育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长子萧清渊，另一个就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姝阳郡主萧清溪。 萧清渊今年十七，两年前她刚及笄，便嫁入了将军府，随后就跟着丈夫去了西北戍守边疆。 不过，最多再过一个月，霍大将军就会凯旋了，到时候霍大公子和萧清溪也都会回来。 沈晚棠不愿意暴露自己重生的事，所以便十分含蓄的提醒婆婆：“母亲思念郡主，想必郡主也会思念母亲，有道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您会心想事成的。” 王妃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朝她笑了笑，又跟她聊了些家常，这才放她回去。 沈晚棠离开之后没多久，萧清渊就来了。 他到底不是真的狼心狗肺，自从王妃病了之后，他天天都来给王妃请安，询问她的病情，甚至还会亲手给她煎药，虽然最后药都被他给煎坏了，但王妃心里还是消气了不少。 当然，王妃把儿子的改变，全都归功于沈晚棠了。 毕竟，沈晚棠没来王府的时候，王府简直鸡飞狗跳，萧清渊也天天像是疯魔了一样，嘴里只知道念叨楚烟洛。 沈晚棠嫁进来之后，王府竟然一下子安宁起来，萧清渊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有点像正常人了，而且他脑子里也不再只有楚烟洛一个，有时候也会提一嘴沈晚棠。 王妃心中窃喜，觉得有了沈晚棠之后，王府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个儿媳妇她果然没有挑错！ “母亲，儿子给您请安。” 萧清渊一边说，一边看王妃的脸色，见她气色红润了一些，精神似乎也比以往要好，也没用冰冷的眼神看他，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他这几天摸索出一个规律，如果他在沈晚棠来之前请安，那母亲必定看他不顺眼，会给他脸色看，会狠狠骂他。 可如果他在沈晚棠来之后请安，由沈晚棠先把母亲哄高兴了，那他再来，母亲就不会给他脸色看了，甚至跟他说话都会和气很多。 所以今天他知道沈晚棠来给母亲请安之后，就一直叫墨机来盯着这边，等沈晚棠一走，墨机就去给他报信儿，然后他再来请安。 “渊儿来了，过来坐吧！” 王妃难得的看儿子顺眼，指着桌子上的布匹问：“你觉得这花色如何？” 萧清渊看着布匹，眼前一亮：“淡雅清新，很适合裁衣。” 他差点儿脱口说出这花色烟洛会喜欢，但话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母亲不喜欢烟洛，如果这样说，他跟母亲要这匹料子的话，她必然不可能给。 所以，要婉转一些才行。 “这布匹是母亲给谁准备的？可是给沈晚棠的？” “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她就喜欢那些艳俗的色彩，还喜欢金银俗物，这么好看的料子，不适合她。” 王妃瞥了他一眼，语气变淡：“棠儿这几日身上穿的衣裳，全是我送的，你是说我艳俗？” 萧清渊一僵：“都是母亲送的？” “自然是我送的，她一个年轻小娘子，不穿鲜艳漂亮的衣裳，穿什么衣裳？难不成年纪轻轻就穿一身素白，天天弄的跟披麻戴孝一样？我和你父王还没死呢，谁要是敢这么穿，就是咒我和你父王！” 萧清渊叹气，他知道，母亲这又是指桑骂槐呢，而且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说这件事了，烟洛喜欢穿白衣，连长发也喜欢用白色丝带束起，母亲一直觉得晦气。 他不敢接母亲的话茬儿，怕把母亲再气的昏死过去。 他委婉的道：“母亲手里这匹料子清雅素净，仿佛一股淡蓝色的轻烟一样，渐变染色更是有一种云雾缥缈的意境，上头的流水花纹也很适合年轻人，不太适合母亲，既然沈晚棠也不喜欢这料子，母亲便把它给我吧！” 王妃错愕：“给你？” “对啊，给我，母亲是不舍得吗？可除了我，母亲也没有旁人给了吧？” “这料子不适合男子用，只适合女子用，你要了做什么？” “母亲就别管我拿了做什么了，只管给我就是了！” 萧清渊忍不住摸了摸布匹，入手竟然出乎意料的柔软细腻，垂坠感十足，这料子不论做成里衣还是外衣，必定都舒适极了。 真适合给烟洛做衣裳啊！ 第40章 这儿子简直白养了! 烟洛这些天因为没有衣裳穿，已经跟他闹了好几次了，他找沈晚棠借了银子去给她买了几身成衣，可她要么嫌弃不合身，要么嫌弃花色太粗俗，配不上她的清雅气质。 要是他把这匹料子拿回去，烟洛必然不会嫌弃了，说不定还能朝他露出个笑容来。 她已经好些天都没笑过了，为了博取她的欢心和笑容，他什么都愿意做。 萧清渊站在那里，一边抚摸布料，一边走神想着楚烟洛看到这匹料子会有什么反应，却不知道王妃脸色已经彻底冰冷下来。 王妃岂能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要这匹料子，自然不是给他自己用，而是要给他养在屋里的那个小贱人用！ “砰”的一声巨响，一只茶碗被王妃摔在了地上。 茶碗四分五裂，惊醒了走神的萧清渊。 他惊愕的看着王妃：“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还好意思问我是怎么了？！” 王妃气的发抖：“你个不孝的混账东西，竟然上我这儿来给那个小贱人讨东西来了！你也不问问她配拿我这匹料子吗？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彩云锦！把她卖了都不够这匹料子的边角料！” 萧清渊忍不住皱眉：“母亲，彩云锦再昂贵，也是给人穿的，不分什么高低贵贱，人人都能穿。反正这个花色也不适合您，您让我拿走又能怎么样？以前我要什么您给什么，怎么现在全变了？” 王妃大怒，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又震落了一只茶碗：“是我这做母亲的变了，还是你这当儿子的变了？连一匹布料也要来讨！” “我告诉你，这是世子妃为了孝顺我，特意为我搜罗来的特殊花色，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匹！谁都别想把它抢走！” “看你是瞎了眼蒙了心，竟然说这匹料子不适合我，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适合我的花色吗？我上了年纪，不穿这种淡雅颜色，难不成穿的跟小姑娘一样花枝招展吗？” “世子妃孝顺我，给我送料子做衣裳，可你呢？你心里只有那个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贱人，根本没有我这个母亲！我这料子就算扔了，也绝不会给那贱人一根丝！” 萧清渊直接被定在了那里：“什么？这是沈晚棠送给您的？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只喜欢大红大绿那些艳俗的颜色吗？她怎么会挑这么清雅的布匹送给您？” “大红大绿是我送给她的，她穿了，是孝心！清雅素净的布匹是她送我的，她挑的，证明她很有眼光，知道我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很把我这个婆婆放在心上！” 王妃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儿媳妇越孝顺体贴，就越显出来儿子有多不孝多荒唐。 这儿子简直白养了！ 她还没老的动弹不了呢，儿子就为了个贱人来抢她布料了，这要是等她老了，动不了了，儿子会孝顺她？ 他怕不是会听信那贱人的话，直接把她这个母亲赶出王府去！ 心里的火气和悲伤压了又压，王妃哑着嗓子对全嬷嬷道：“棠儿那孩子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勤勤恳恳的管家，还那么孝顺我，我不能亏待了她。你去世子私库里挑几样值钱的，让世子代我给世子妃送去。” “母亲，怎么是我去给她送？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 当然要让儿子去送，她要让儿子跟沈晚棠多接触，增进两人的感情，破坏儿子和楚烟洛的关系。 儿子只有彻底厌弃了楚烟洛，这个家才能好！她将来才能有人养老！ 娶妻娶贤，而沈晚棠就是那个贤！ “我容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这么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里，是给你面子！同样的，你也要给我这个做母亲的面子，叫你替我给棠儿送点东西而已，这你都不肯？你要是这么下我面子的话，那我也少不得下你面子了。” 王妃冷冷的道：“全嬷嬷，去星合院，给我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赶出去！告诉她，世子连为她受一点儿委屈都不肯，活该她流落街头！” 全嬷嬷应了一声，立刻就往外走。 萧清渊急忙道：“母亲，你别赶走烟洛，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连寂心庵也不肯再收留她了！你赶走她，就是要活活逼死她啊！” “是我要逼死她吗？不是你要逼死她？你只需要替我跑一趟世子妃的院子，她就能继续留在府里，你不是不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我替母亲跑这一趟！” 王妃冷着脸点头：“这就对了，全嬷嬷，去吧，记得给世子妃挑最好的拿，别丢了我的脸面。” “是，王妃。” 全嬷嬷应了一声，很快便出去了。 片刻后，她就捧着三个摞在一起的匣子进来了：“请王妃过目。” 王妃把三个匣子一一打开，然后又盖上盖子：“可以，就送这些吧！” 全嬷嬷便把三个匣子都交给了小厮墨机：“世子，您可以去梧桐苑了。” 刚才匣子打开的时候，萧清渊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分别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玉貔貅，一对稀世罕见的玉镯，一幅前朝书画大师画的千鸟图。 他这才反应过来，母亲送给沈晚棠的东西，竟然都是从他私库里拿的！ 他忍不住道：“母亲，沈晚棠不喜欢这些，她就喜欢金银，您不如送她些金银好了。” 王妃冷笑一声：“怎么，才给世子妃这么点儿东西你就心疼了？你连太后赏的血珊瑚都随手就送给那个贱人玩儿了，我就不能送给世子妃几样东西？” “我就不信，世子妃喜欢金银，会不喜欢玉器和字画，这些可比什么金银值钱多了！” “收起你的小心思，赶紧给我把这些东西给世子妃送过去！” 萧清渊没有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了。 他带着墨机去了梧桐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多谢世子妃，您出门一趟，还给我们买了礼物，您果然疼我们呢！” “哎呀，世子妃真是好眼光，这衣裳穿在柴嬷嬷身上太好看了，嬷嬷一下年轻了十岁呢！” 第41章 不速之客楚烟洛 “世子妃世子妃，我是刚来的，也有礼物吗？” “有，都有，杜鹃，把永春堂的胭脂水粉拿出来，分给大家。” “天哪，世子妃竟然送了我们永春堂的胭脂，这胭脂要五两银子一盒呢，好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舍得用，世子妃竟然送了我们这么多！” “世子妃就是活菩萨，我以后要为世子妃肝脑涂地！” “伺候世子妃真是我们的福气，世子妃性子又好，从不为难下人，出手又这么大方，府里的人都争着抢着来咱们梧桐苑伺候呢！” 萧清渊很意外，他没想到，沈晚棠这么受欢迎，更没想到她这梧桐苑气氛这么好，似乎她这里每天都很快乐，丫鬟婆子们都很和谐。 连以前总是板着脸的柴嬷嬷，来到她这边之后，脸上都变得笑呵呵的了。 他正想着，一旁的墨机就忍不住感叹道：“世子妃对下人们真好，出去一趟还给带礼物，琴心说，只是短短几天，她们就已经被世子妃的魅力所折服，全都死心塌地的跟着她了。” 萧清渊转头，看到墨机一脸羡慕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边，要不你也来这边伺候？” 墨机差点儿脱口说出个“好”字，可一看到主子的表情，他就知道主子不高兴，他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奴才只想伺候世子爷一个，世子妃虽然好，但是远远不及世子爷好！” 萧清渊冷哼一声，知道这小厮是在说违心的话，这些日子他的星合院日子可过的不怎么好，墨机一个人要干十个人的活儿，都快累瘫了。 就这样，烟洛还是不满意，一会儿嫌弃墨机做事不仔细，一会儿又嫌弃墨机看她的眼神太邪气。 不过，他的院子里如今伺候的人确实太少了，而且没有丫鬟伺候烟洛很不方便，他也确实该买几个丫鬟婆子进来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进了梧桐苑。 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立刻就停了，柴嬷嬷领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福礼，然后就退到了一旁，给他让出了进屋子的路。 沈晚棠看到萧清渊，微不可察的皱眉，他怎么又来了？他就不能少来一点儿吗？ 心里腹诽着，脸上却不显，她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开口：“世子来了。” 萧清渊点点头：“是母亲让我来的，她从我的库房里挑了几样东西，让我给你送过来，她说，你送给她的料子她很喜欢。” “母亲喜欢就好。” 沈晚棠也不看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叫琴心接过墨机手里的匣子，然后就不说话了。 一来她确实不愿意跟萧清渊多说什么，二来她怕自己说多了萧清渊会误会她喜欢他，到时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萧清渊也不想跟她多说，免得烟洛误会吃醋，之前来借银子，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回去烟洛就哭了，所以这次他坚决不会多留了。 所以送完东西，完成任务以后，他转头就走。 等他离开以后，院子里才重新热闹起来。 众人都好奇世子送来的是什么，沈晚棠也不小气，直接让琴心打开匣子给众人看。 “哎呀，都是宝贝呀，王妃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疼咱们世子妃呢，一出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谁说不是呢？王妃都把咱们世子妃当亲闺女一样疼了，以往我只见过王妃这么送郡主东西，可没见过王妃这么送别人。” “不仅王妃疼世子妃，看起来世子爷也疼世子妃呢，只是他不说而已，不然他又怎么会让王妃从他私库里挑东西送给咱们世子妃？” “说的对呀，世子爷心里头还是有世子妃的呢！” 不，他没有。 沈晚棠在心里回了一句。 萧清渊心里只有楚烟洛，他喜欢楚烟洛的程度，比他目前表现出来的还要深很多，只是这些丫鬟们不知道而已。 他来送东西，必然是王妃逼着他来的，至于他库房里的宝贝，他其实也不太当回事，王妃要拿，他自然就默认了，不会反对。 不过，沈晚棠也不在乎萧清渊到底喜欢谁，反正东西落到她手里了，好处她得了，就已经足够了。 她只要金银珠宝，至于萧清渊的爱，就给楚烟洛好了。 王妃送来的镯子实在好看，沈晚棠心里颇有些喜欢，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得到水头这么好的玉镯，绿汪汪的，像一池清透的湖水一般。 她直接拿了戴在了手腕上，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得了好东西就要戴，就要用，赚了银子也要花，宝贝不戴，银子不用，犹如锦衣夜行，快乐和满足感就会少很多，甚至这些宝贝和银子还会落到别人手里。自己不花，总有人替你花。 沈晚棠抬起手腕，看了这只漂亮的镯子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明日请安，就戴着这镯子去请，婆婆见她戴了，定然会很高兴。 可沈晚棠戴了这只镯子没多久，她的梧桐苑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楚烟洛。 她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一头长发只用一支木簪松松的挽着，额前和耳边都特意留了几缕碎发。 沈晚棠打量了她一眼，她的衣裳明显不合身，显然不是量身裁做的，而是买的成衣铺子里做好的成衣，颜色也不是楚烟洛喜欢的，她向来只穿白衣的，连在寂心庵里做姑子的时候，也与旁的姑子不一样，旁的姑子都穿灰衣，她却坚持穿白衣。 至于萧清渊为什么明知道楚烟洛喜欢白衣，却没给她买，大概率是因为，那些成衣铺子里，压根儿就没有白衣卖。要想买一身白衣，得去专门卖丧葬用品的铺子买才能买得到。 楚烟洛的发髻也很不合良家女子的规矩，只有勾栏里的女人才会这么挽发，才会在鬓边留碎发。 但是，楚烟洛确实貌美，而且不是那种艳俗魅惑的美，是那种清雅淡然的美。 出众的美貌，特立独行的穿衣风格，傲然不媚俗的性情，确实一下子就跟京城里那些循规蹈矩的小娘子们有了很大不同，萧清渊对她一见倾心，而后疯狂的爱上她，属实正常。 第42章 楚烟洛也重生了 沈晚棠打量楚烟洛的工夫，丫鬟琴心已经上前拦人了：“谁让你进来的？我们世子妃正忙着看管家账本，不见客，请回吧！” 楚烟洛高昂着头，不屑的看了一眼琴心，然后用一股傲慢的语气道：“沈晚棠可不是世子妃，世子一没揭她的盖头，二没有跟她圆房，她什么都不是！我才是世子的真爱，世子妃的位子也非我莫属！” “琴心，你要是识相一点儿，就该立刻跪下来求我原谅，否则，等我成了世子妃我管家的时候，你就会被发卖到迟春巷里，到死也逃不出去！” 迟春巷是底层男人买春的地方，那里是穷苦男人的天堂，也是穷苦女人的地狱。 只需要十文钱，男人就能随意挑一个女人，毫无顾忌的发泄折磨。 那一整条巷子里，都是走投无路的可怜女人，里头经常传出凄厉的惨叫，也经常被抬出来浑身溃烂衣不蔽体的女尸。 琴心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仙气飘飘清冷高傲的楚烟洛，内心竟然这般阴狠毒辣！ 她以为就算楚烟洛厌恶她，最多也只是把她赶出府去罢了，没想到她竟然要把她卖去迟春巷！ 楚烟洛这还不是世子妃呢，就敢这么嚣张，真要是让她当了这宁王府的世子妃，那还得了？ 琴心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不过是世子的一个外室而已，用了手段让世子把你接进府里，你该不会以为你可以一步登天做世子的正妻了吧？做什么白日梦，就你这副尊容，走出去都丢人现眼，你永远也成不了世子妃！” 楚烟洛脸色阴沉了几分：“滚开吧你，一个低贱的丫鬟而已，也配跟我说话，以后有你受的！” 她一把推开琴心，径直进了屋子里。 然后，她看着沈晚棠那张脸，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你长这副模样啊，怪不得世子对你客气几分呢，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像我！” 柴嬷嬷刚要上前赶人，却被沈晚棠制止了。 她淡淡的看着楚烟洛：“你要发卖我的丫鬟？” 楚烟洛仿佛来到了自己的屋子一样，一边随便抚摸屋子里的东西，一边道：“对啊，像她那种以下犯上的下人，自然应该发卖了，免得留在府里败坏了府里的风气。我看你是根本不会管家啊，管的整个王府都乌烟瘴气一团糟，真晦气，以后我还得替你收拾烂摊子，不如，你现在就主动离开吧？” 沈晚棠稳坐不动：“我会不会管家，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我的丫鬟，也轮不到你来发卖。她刚才应对得当，以下犯上没有，不卑不亢倒是真的。柴嬷嬷，琴心表现不错，赏！” 柴嬷嬷立刻拿了银子，递到了琴心手里：“琴心，世子妃有赏！” 琴心拿了沉甸甸的银子，高兴的行了大礼：“奴婢谢过世子妃！” 沈晚棠朝她点点头，目光带了几分怜惜柔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世，琴心确实被楚烟洛卖去了迟春巷，不止是她，棋语、书香、画意，她们也被卖了过去。 只因为沈茗萱跟楚烟洛打擂台，楚烟洛有一阵子落了下风，她一怒之下，就把沈茗萱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全都要到了自己身边，从萧清渊那里拿到她们的卖身契之后，她转头就把她们卖去迟春巷了。 沈茗萱从沈家带过去的陪嫁丫鬟和嬷嬷也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她曾经回沈家唾骂楚烟洛，说她杀人不见血，是个阴狠的女人，还说自己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楚烟洛害的。 所以，她决定先下手，她跟祁氏重新要了几个厉害的丫鬟嬷嬷，回宁王府之后不久，楚烟洛就在一次游玩中落水淹死了。 重活一世，琴棋书画四个丫鬟，已然成了沈晚棠的人，她们自然不知道她们上辈子的命运，沈晚棠也不会让她们知道，她也不会再让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既然都成了她的贴身丫鬟，她自然要护她们这一世的安宁。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清冷：“楚姑娘没事的话，就离开吧，我的丫鬟是走是留，你说了不算，我屋子里的东西，你就算摸再多遍，也拿不走。” 楚烟洛摸金丝楠木椅的手一僵。 但她神情很快又恢复了傲然：“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是我的，我只不过是提前看一看而已，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我不是心疼，我是嫌你的手脏。” “你说什么？！我手脏？我手比你的嘴干净多了！我看你是心脏！” 楚烟洛盛气凌人的道：“心脏的人才会看什么都脏！还有，你东施效颦，你在模仿我，企图让世子喜欢上你！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你长得再像我，世子也不可能喜欢你，他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会喜欢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晚棠心头微微跳了一下，楚烟洛说上辈子。 她是无意识说的，还是说，她真的有过上辈子？ 这一世宁王府发生了很多改变，楚烟洛甚至提前了一年多来到了王府，莫非全都跟她有关？ 沈晚棠不动声色的看着楚烟洛，随口就编道：“如果有上辈子下辈子，世子一定喜欢的是我。” 楚烟洛嗤的一声笑了：“你就别做梦了，世子上辈子喜欢的是我，下辈子自然也是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你本来都嫁不成世子，不是吗？” 沈晚棠一脸惊愕的模样：“你怎么知道我本来嫁不成世子？”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我自然也是听外头说的啊，你的好姐姐沈茗萱，本来不是要嫁进王府来吗？可后来她突然变卦了，这世子妃才变成了你。” 沈晚棠装出来的惊愕一点一点的退了下去。 虽然楚烟洛掩饰的很好，可是，沈晚棠是活过一世的人，很多细节她比别人更加敏锐。 楚烟洛知道的这些，绝不是听外头说的，而是她亲身经历的，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事，她才会这么笃定。 沈晚棠已经确定，楚烟洛也重生了。 第43章 楚烟洛喊错了名字 难怪这一世，楚烟洛提前了这么久来到了王府，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这么早就没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刻意而为。 想必，她对她上辈子的结局也很不满意，所以重活一世之后，她当机立断的选择直接进入王府，而不是继续在寂心庵受苦。 屋子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楚烟洛，而楚烟洛恍若未觉，继续高傲的道：“世子的妻子本来既不是沈茗萱，也不是你沈晚棠，应该是我，这王府的一切自然也应该是我的，所以，沈晚棠，你把世子刚才送来的东西都交出来吧，那些都应该是我的，你应该物归原主。” 沈晚棠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她不紧不慢的端起一碗燕窝羹，从容的吃着，似乎眼前挑衅的楚烟洛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这个做世子妃的懒得兜搭上不得台面的楚烟洛，自然有人替她训人。 柴嬷嬷脸色冰冷的开口：“你真是好大的脸！世子送世子妃的东西，你也敢要，厚颜无耻，毫无体统毫无规矩可言！楚家教养出这种女儿，当真是全京城独一份儿，丢人都丢到圣上跟前去了！” 这些话，楚烟洛上辈子已经听了很多了，所以她只是脸色微变，很快就出言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我能让世子发卖你一次，就能让世子发卖你第二次！你要是不想被发卖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 柴嬷嬷之前确实有些怵她，因为世子真的对她言听计从，她要卖谁，世子就卖谁，简直就像是被她下了蛊一样。 但是现在，柴嬷嬷不怕了，因为她不再是世子的嬷嬷了，她是世子妃的嬷嬷，有世子妃在，这个楚烟洛再也没有发卖她的可能了。 “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了，你其实什么都不是，否则，世子早就娶你了，又怎么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把你养在他院子里。” 柴嬷嬷言辞犀利，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直往楚烟洛心头最痛的地方戳：“你这样的，在旁人家里，那都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一种外室，你连个妾都算不上！” “普通人家娶妻纳妾，也都是纳的正经人家的姑娘，你这种婚前与男人私相授受，还怀上野种的女子，没有人会要。不但没人会要，而且遭人唾弃！” “今日允许你进来见世子妃，都是世子妃心善大度，换做别的人，早就把你乱棍打出去了，岂能容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楚烟洛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她恨透了这个杀人不见血的柴嬷嬷，也恨透了该死的老天！ 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早重生一些时候？ 应该让她重生回还没怀上身孕的时候，这样她就能直接嫁进王府了，哪里还会有沈晚棠的事儿！ 偏偏该死的老天叫她重生回了萧清渊大婚前一个月，这个时候，全京城都已经知道她肚子里怀了个野种了，她想给自己洗白简直难如登天！ 楚烟洛紧紧的攥着手，怒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她暗暗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坐上宁王府世子妃的宝座！将来萧清渊成了王爷，她就能做风光无限的王妃！ 然后，她还要给萧清渊生个儿子，将来帮助儿子杀了太子的儿子，让儿子坐上皇帝的宝座，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当上皇太后！ 她要让那些嘲笑她看不起她的人，以后见了她全都给她行礼跪拜！ 一想到这些，楚烟洛就内心激荡无比，她青白的脸色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连声音都不复之前的清冷，变得有些高亢：“我婚前可没有跟男人私相授受，有孕不是我的错，我是被迫的，我是受害者！” “你们这些庸俗之人，根本就不懂我的灵魂有多纯洁高尚，只有世子懂我，我是世子的挚爱！” “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来这里要回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倒是沈晚棠你，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贪得无厌，竟然敢抢我的东西，你最好把东西都还给我，否则我让世子第一个把你赶出去！” 沈晚棠喝着燕窝羹，听着楚烟洛令人大开眼界的论调，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女人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聪明，骄傲过头了，一副不把天下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重生的缘故？ 前世的楚烟洛似乎没有这么高调没有这么傲慢啊！ 是重生给了楚烟洛信心和底气？还是说，她自己已经有了一万分的把握，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萧清渊都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她，包容她的一切。 沈晚棠一边想着，一边在不经意间，露出了腕间的玉镯。 楚烟洛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通体碧绿莹润无比的镯子，她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抢玉镯：“这镯子是我的！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还给我！沈茗萱，你把它还给我！” 柴嬷嬷和琴心并排上前，把楚烟洛挡的死死的。 两个人都有些错愕，楚烟洛怕不是疯了吧，她连世子妃的闺名儿都喊错了，竟然喊成了世子妃嫡姐的名字！ 这镯子对她刺激这么大？ 沈晚棠自然也听到楚烟洛喊错了名字，而且看楚烟洛的神情就知道，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喊错了名字。 不过，沈晚棠并没有意外。 这个小小的细节，只是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猜测——楚烟洛是重生的。 上一世，楚烟洛跟沈茗萱是死对头，也许午夜梦回，她都在喊沈茗萱的名字咒骂她，那么多年过去了，沈茗萱的名字都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所以重活一世之后，她才会在激动愤怒之下，脱口叫出沈茗萱的名字。 不过，沈晚棠一边抚摸镯子，一边想的却是，庆运楼里的那道果酪小吃，怕不是楚烟洛的手笔。 之前她就在猜是谁也重生了，原来重生之人就在她身边啊！ 怪不得庆运楼的管事只说是有高人指点，却不肯告诉她高人是谁呢，他是怕提前说了，会被她砸场子搞破坏吧！ 第44章 对玉镯势在必得! 楚烟洛哪里知道自己喊错了名字，她心思全都放在沈晚棠手腕上的镯子上了。 她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晚棠，嘴里不断的重复：“这是我的，我的！你凭什么戴！你这个小偷，你就是个无耻的窃贼！你偷走了我世子妃的身份，偷走了我的生活，现在还要偷走我的玉镯！还给我！” 她一边骂，一边想要上前把镯子从沈晚棠手上撸下来。 可惜，琴心和柴嬷嬷像两座山一样挡在她面前，让她连一步也不能上前。 琴心不屑的盯着她：“哟，青天白日的，就做起春秋大梦来了，谁会偷你的身份偷你的生活啊，你那么丢人，谁愿意偷你的生活啊！” “还镯子是你的，你怎么不说整个王府都是你的？来的时候全身上下穷的就剩一身素衣裳了，别说玉镯了，你连簪子都是木头的！这会儿盯上我们世子妃的镯子了，就说是你的？鬼信啊！” 柴嬷嬷也冷笑：“我看你是穷疯了，又是来要世子送给世子妃的东西，又是要明抢世子妃的镯子，你怎么不去大街上抢钱去？是不敢吗？还是怕丢人？” “哦，你应该不怕丢人，毕竟更丢人的事儿你也做了。就是因为你太丢人了，楚家都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也就世子心善收留你，你才有机会跑来我们梧桐苑发疯。” 楚烟洛狠狠的瞪着她们两个：“少废话，你们两个给我让开！我说过了，那镯子是我的！那是世子给我的礼物，它本来应该戴在我的手上！” 柴嬷嬷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真事儿一样，觉得她是真疯了，看她的眼神颇有些一言难尽：“你脑子要是坏掉了，就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去吧！别在这里鬼叫了，听着怪瘆人的。” “世子妃的这只镯子，是世子送的，一共是一对儿，世子妃右手要写字，她图方便，便只在左手腕戴了一只。在世子把它们拿出来之前，它们一直都在库里放着，放了至少有五年了。” “这可是当今圣上赏给世子爷的，当时圣上就说了，这是给世子未来的世子妃的！你现在说它是你的？你配吗？” 楚烟洛气怒不已，她恨恨的跺脚：“好，很好，我记住你们了！你们给我等着，现在欺负我，等我以后当上了世子妃，会让你们好看！” 沈晚棠戴的玉镯，确实曾经是她的，不过这个曾经，是上辈子。 那个时候，她刚随着萧清渊回到王府，她被王妃厌恶，被沈茗萱打压唾骂，心情一直不好，萧清渊为了哄她开心，就把她带去了他的私库，让她在里头随便挑东西拿。 她为了维持自己的清高人设，什么都没有拿，哪怕她心里已经对那一仓库的宝贝垂涎欲滴，她还是一脸兴致缺缺的模样。 但萧清渊却拿了一对镯子，直接套在了她手腕上。 她别提有多高兴了，难得的给了萧清渊笑脸，惹的萧清渊受宠若惊，近乎虔诚的单膝跪在她身前，亲她的手，夸她心神澄澈，不为外物所动，说她就是他要找的共度一生的神仙女子。 这对镯子，陪了楚烟洛好几年，每次都能帮她化险为夷，躲过了沈茗萱一次又一次的陷害。 但是在她死之前，镯子突然就不见了，她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没过几天，她就被沈茗萱设计落水，溺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她心里隐隐觉得这对镯子有些不同寻常，所以这次她再次看到这镯子，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可惜，梧桐苑的人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见她真的要抢沈晚棠的镯子，柴嬷嬷和琴心一人箍住她一条手臂，直接将她拖了出去。 然后梧桐苑的大门“砰”的一关，任凭她怎么叫喊拍打，门都没有再打开。 眼看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越来越多，楚烟洛只能悻悻作罢，她昂着头，憋着火，回了星合院。 等萧清渊一回来，她就摔了一只茶碗。 萧清渊吓了一跳，抬头见楚烟洛脸色阴沉的像是要下雨，他眉头紧紧皱起：“你这又怎么了？好好的摔什么茶碗，这已经是我们最后一只茶碗了，你把它摔了，以后拿什么喝茶？” 楚烟洛连日来不间断的作闹，已经让萧清渊疲惫不堪了，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对楚烟洛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了。 他自己察觉不到，但楚烟洛能察觉到。 她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什么叫我又怎么了？我在这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不问问，你竟然关心一只茶碗？” 萧清渊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她哭，他心里立刻开始发疼，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这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还得劳你自己洗衣裳。所以，我刚才出去买了几个丫鬟回来，以后粗活儿累活儿都让她们做，你每日只需要吃吃茶养养花就行了。” 楚烟洛恼怒的道：“我说的不是丫鬟的事！” “那是什么事？” “是我去了梧桐苑，被她们一群人欺负被她们赶出来的事！” 萧清渊一愣，随即有些不大高兴：“你去梧桐苑了？你去那边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你暂时先别过去吗？” 他正跟母亲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他默许了沈晚棠这个世子妃，母亲也默许了楚烟洛这个无名无分的人住在他的院子里。 沈晚棠安分守己，从来不曾挑衅过楚烟洛，更没有插手过星合院的事，那么，楚烟洛也不能主动跑去人家那边去找事儿。 楚烟洛听出了萧清渊的不悦，她更生气了：“我去梧桐苑怎么了？这整个王府都是你的，梧桐苑也是你的，既然是你的，为什么沈晚棠能住，而我连去一趟都不行？” 萧清渊心底里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不是你说的这个理儿，就算王府是我的，你去梧桐苑也不妥，更何况现在王府还不是我的。反正，你以后都别再去就是了。” 第45章 世子，咱们又没银子了 楚烟洛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清渊：“我去梧桐苑被欺负了，你不替我说话，竟然让我以后别再去了？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 “我在乎你，我怎么会不在乎你？” 萧清渊这几天说这句话已经快要说到麻木：“你是我最喜欢的人，除了你，我不可能喜欢别人。我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你去了容易吃亏。” 楚烟洛哭着道：“我不在乎什么吃亏不吃亏，我就只在乎你爱不爱我！既然你在乎我，那就去梧桐苑，把你给沈晚棠的那对玉镯拿回来，它们本来应该是我的！” 萧清渊一怔：“你想要那对玉镯？” “对，我之前做梦就梦见过它们，玉镯是我的，它们在梦里陪了我很久很久！” 楚烟洛一边哭，一边挽住了萧清渊的胳膊，她难得的放软了语气：“清渊，你去把它拿回来吧，好吗？我也从来没跟你要过什么东西，这是第一次跟你要东西，不是我爱财，而是那对镯子真的是我的，我不能让它们流落在外啊！” 萧清渊虽然对她的说法半信半疑，可她主动抱他胳膊，让他第一次有了一种被楚烟洛依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让他几乎忍不住要答应她任何事。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到底还是摇了摇头：“烟洛，你喜欢玉镯，我再给你买就是了，那一对，已经被我母亲送给沈晚棠了，我是真的没办法去要。” 楚烟洛立刻就松开了他的胳膊，赌气的坐到了床上：“你再买一对，就不是我梦里见到的那一对了，意义不一样！” “你根本就不爱我，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愿意替我去做，我留在这府里还有什么意思？” “世子还是放我走吧，我回寂心庵做姑子去，以后就在寂心庵了此残生，世子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萧清渊微微叹气：“烟洛，你别说气话了，寂心庵日子那么清苦，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回去。镯子的事先放一放，我买了丫鬟回来，你先挑一下吧，看看那个合心意，留在身边伺候。” 然而，楚烟洛直接往床上一躺，低声抽泣起来：“我不需要丫鬟，她们都看不起我，连你也看不起我，玉镯宁肯送沈晚棠，也不送我，是什么都不是，哪有资格让人伺候。” 萧清渊听的心里十分酸楚，他坐到床边，低声哄了她好一会儿：“说什么呢，玉镯虽然是我库房里的，可那不是我的送的，是我母亲送的，我可没有送给沈晚棠任何宝贝，都是母亲的主意。” 可是楚烟洛丝毫不肯让步，非要那对玉镯。 萧清渊咬咬牙，起身出了卧房。 外面，墨机已经领着一排丫鬟站在了院子里，见主子终于出来了，他连忙上前：“爷，留哪几个？” 萧清渊的目光扫过所有丫鬟，有些头疼的道：“先让人都住进厢房里吧，等烟洛心情好些了，再让她决定留哪几个。” 其实前几天萧清渊也不是没有让墨机买几个丫鬟进来服侍，可楚烟洛看哪个都不满意。 长得齐整秀丽的，她嫌人家心术不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要勾搭他的狐媚劲儿，眼神老往他身上看。 长得平庸老实的，她又嫌人家太木讷，头都不敢抬，眼睛也不肯看她，她觉得这种的太蠢笨，伺候不了她。 新选来的这一批，也未必能合楚烟洛的心意，可萧清渊决定，这次不管她怎么挑剔，都要留下几个人来，否则日常没人伺候，十分难熬。 墨机安顿好了丫鬟们，又折返回来，小声的禀报：“爷，没银子了，您看……” 萧清渊现在听到“银子”两个字就觉得头痛欲裂：“怎么又没银子了？我不是把从沈晚棠借来的五百两，全都给你了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爷，花完了，五百两银子不禁花啊，您光给楚姑娘置办中衣外衣鞋子绫袜，就直接花了两百三十两，还有楚姑娘日日都要吃的燕窝羹，那都是最顶级的燕窝，一顿要吃掉二十五两银子呢！还有请太医，抓药，买丫鬟，这些都……” 墨机话还没说完，萧清渊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行了行了，你别跟个市井小民一样，跟我掰扯这些，听着就烦，弄的好像我穷困潦倒似的，你也别让烟洛听见这些，她最不耐烦听别人说什么金子银子。银子的事儿我自然会想办法，你闭嘴吧！” 墨机却没有闭嘴：“爷，要不您继续找世子妃借银子吧，现在只有她会给您银子花了。” 萧清渊瞪他一眼：“上次借的都还没还，我又去借，那我成什么人了？” “您还能是什么人，您是她正经的夫君啊，世子妃如今管家呢，府里大大小小的进项全在她手里，您找她要银子使，不是天经地义吗？” 萧清渊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去捂这个该死的小厮的嘴。 他生怕这话被楚烟洛听见，回头看了一眼，见里头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幸亏墨机声音很小，屋里听不见他们说话，不然他怕是又要哄烟洛一整夜！ 他怒斥小厮：“胡说！我跟沈晚棠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再敢说这种话，我就把你赶出府去！” 墨机低下了头，小声的嘀咕：“没有任何关系您怎么缺银子使了，第一个就找世子妃借，还不是觉得世子妃不是外人嘛……” 萧清渊听见了他的嘀咕，照着他脑袋打了一下：“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找抽了！” 墨机捂着头告饶：“小的知错了。” “行了，去给顾千寒和袁铮送信，叫他们来一趟，就说我请他们晚上来王府喝酒。” “爷，咱们没有银子买酒啊！” “你不会让他们俩自己带吗？他们一个国公府的二公子，一个江南首富是外孙子，都有的是银子！” 墨机垂下了脑袋。 行吧，头一次听说请人到府上喝酒，还要客人自备酒水的。 他家世子爷果然不走寻常路，找的女人跟旁人不一样，请客方式也跟旁人不一样。 第46章 萧清渊无地自容 萧清渊见小厮不懂，冷喝一声：“耷拉着脑袋干什么？还不快去！爷都快饿死了，叫他们快些来！” 墨机只好转身往外走，快走出去的时候，又听世子道：“再让他们两个带几只烧鸡，几只醉蟹，几样下酒小菜！” 墨机脚步一顿，觉得十分丢人，脑袋垂的更低了。 世子爷这跟乞讨有什么区别？ 萧清渊不知道小厮心中所想，他反正一点儿都不觉得让两个好兄弟自备酒菜来吃饭有什么不妥。 他也抬脚往外走，径直去了梧桐苑。 既然烟洛喜欢那对镯子，他总要去给她要回来不是？虽然可能有点儿丢脸，但是为了哄烟洛高兴，他也豁出去了，反正沈晚棠是个好说话的，不会把他怎么样。 虽然他在来的路上心里想的很好，可是真见到沈晚棠之后，看到她那股与世无争的气质，他还是颇有些难以启齿：“沈晚棠，我……” 沈晚棠沉静的看着他：“世子是有什么事吗？” 她和和气气的，一开口就总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萧清渊自己都觉得，他欺负沈晚棠似乎欺负的太过了，一个时辰前，他才刚把玉镯给她送来，一个时辰后，他又要来把玉镯要回去，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倘若换个泼辣些的女人，怕不是要泼他一脸茶，然后将他乱棍打出去。 他也不过是看人下碟的势利之人罢了，就是看准了沈晚棠好说话，他才敢来的，要是沈晚棠凶巴巴的，他哪里敢踏进梧桐苑？ 理不直，气就不壮，萧清渊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低了三分：“沈晚棠，你……能不能把那对玉镯还给我，回头，我送你别的东西代替玉镯，不会叫你吃亏的。” 从萧清渊踏进梧桐苑的那一刻，沈晚棠其实就已经猜到他来干什么了。 楚烟洛临走前，对玉镯那势在必得的样子，不可能不让萧清渊来替她要。 按照萧清渊对楚烟洛痴情的架势，他不来这一趟那才奇怪呢！ 不过，这对玉镯沈晚棠也很喜欢，所以她没打算给，她一脸为难的开口：“世子，这玉镯，虽然是你送来的，可是你当时也说了，是母亲让你跑腿的，所以，玉镯其实是母亲送给我的。长辈所赠之物，我实在不好随意转手拿给其他人啊！” “这但凡要是世子送我的东西，转头又要要回去，我必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直接让你拿走了。” “可这不是世子送的，是母亲送的，母亲前脚送了我，我后脚又把东西给出去了，母亲会怎么想？这是母亲的心意，我如果不好好守护，只怕她会伤心难过啊！” 一番话说的萧清渊简直无地自容，仿佛他是个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人渣！ 这都根本不是他送给沈晚棠的镯子，他却想要要回来，实在太不像话了！ 一旁的柴嬷嬷一脸沉痛的开口：“世子，老奴说句僭越的话，您这次做的太过了。” “世子妃是好性儿，可您也不能这么欺侮她，先是楚姑娘来闹，哭着喊着要抢走世子妃的镯子，世子妃不曾计较，一个人默默的把委屈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然后，您也来要世子妃的镯子，这不是要陷世子妃于不孝的境地吗？您考虑过您把镯子要走后，世子妃要面临的后果吗？” “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来到王府，全靠王妃喜欢她，她才能勉强支撑下去，您三番五次的打世子妃的脸，现在还要让她把王妃送的镯子给那楚烟洛，她要是真的给了，不但王妃会生气，王府里的下人们也会见风使舵，觉得她软弱可欺，再也不听她号令了！” “世子，您这是要活活逼死世子妃啊！您好狠的心啊，那楚烟洛的命是命，世子妃的命就不是命吗？您为何要这样欺侮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难道做的还不够好吗？” “不过是一对儿镯子而已，世子另外给她买就是了，为何偏偏就要世子妃手腕上的？还不是故意挑衅故意为难世子妃？世子到底要纵容楚烟洛到几时？今儿她看上了世子妃的镯子，您毫不犹豫的来给她要，明儿她看上了王妃的镯子，您是不是也去给她要？后儿她要是看上了太后的镯子，您也给她要？” 说到最后，柴嬷嬷几乎是声泪俱下，一半是真的心疼沈晚棠，一半是心疼她自己。 她把世子当自己孩子一样养大，可是萧清渊竟然为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将她赶出了王府，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难受的厉害。 萧清渊听完柴嬷嬷的话，已经完全没脸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勉强说了句“烟洛也不是什么镯子都要”之后，便草草对着沈晚棠施了一礼，算是给她赔罪，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沈晚棠看着萧清渊离开，忍不住又摸了摸腕上的镯子。 楚烟洛是重生的，她本不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一样，疯了一样要抢她的镯子。 沈晚棠抬起手腕，盯着镯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它到底有什么魔力，这镯子最多就是水头好晶莹剔透一些而已，它怎么会让楚烟洛那么疯狂呢，甚至还要让萧清渊替她来要，这不太符合她一惯的清高人设，。 这镯子，似乎很特殊。 另一边，萧清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去，他就见自己的两位好友都已经来了，而且都不是空手来的。 院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顾千寒和袁铮已经分坐在石桌两侧，而本来跟他闹脾气的楚烟洛，此刻正坐在两人中间，跟他们谈笑风生。 见到萧清渊回来，袁铮立刻倒了杯酒，起身走到萧清渊身边，把酒杯塞进他手里：“清渊，你可真行啊，怪不得一直不肯让兄弟们见见楚姑娘呢，原来是因为楚姑娘姿容太过倾国倾城，怕我们跟你抢人啊！害我今日才能见到大美人，实在是人生之大憾，你必须罚酒一杯！” 第47章 顾千寒 听着好兄弟毫不遮掩的夸赞，萧清渊忍不住看了一眼端坐在石凳上的楚烟洛。 她唇角噙着清浅的笑，眼神清澈无比，既保持了礼貌，又保持了她清冷出尘的孤傲气质，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被夸赞而自得，更没有因为身份问题在他的朋友面前自惭形秽。 这份仙子般的气度，让萧清渊的心又一次沦陷了。 他就爱她这副孤高清傲的模样，不媚俗，不卑怯，看男人的目光也坦坦荡荡，不像京城里那些小娘子，见到外男都慌乱羞涩的不行。一副没见过世面没见过男人的样子。 尤其是见到他的时候，小娘子们个个都是含羞带怯的看他，总试图跟他搭话，偏偏还要装出矜持的模样，一会儿假装丢了帕子跟他偶遇，一会儿假装丢了香囊请他帮忙寻找，一会儿又是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不轻不重的撞他一下，然后又装模作样的道歉。 他在京城这些年，遇到过无数次这样的桥段，以至于他从厌恶变成了麻木。 而楚烟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羞怯，更没有想要跟他搭话，甚至他跟她说话，她都目空一切，根本不理他。 他那时就觉得眼前一亮，觉得她同其他女子很不一样。 而现在，楚烟洛还是跟以前一样，对男人毫不避讳，也毫不亲近，她就在做她自己，她不会讨好任何男人。 心情十分愉悦，萧清渊便在袁铮的鼓动下，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袁铮见他喝的这么爽快，不由大笑起来，他拉着萧清渊在石桌前坐下，一杯接一杯的给他倒酒。 萧清渊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到后来，他都差点儿忘记叫这两个人来的目的了：“袁大，顾二，你们两个，借我点儿银子花花！” 顾千寒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转了转，没有吭声。 袁铮却立刻就答应了：“可以啊，这都是小意思，都是兄弟，什么借不借的，说借就太外道了，你缺多少跟我说，我明儿就叫人给你送来。” 听到袁铮这么痛快的答应给他银子，萧清渊勉强清醒了一点：“你说真的？我要一万两你也给？” “给啊，怎么不给？不过，让我给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萧清渊大脑的反应比平时慢很多很多：“什么本事？” “喝酒的本事啊！” 袁铮笑眯眯的把一坛酒拿到他面前：“你喝一坛，我就给你一万两，怎么样？” 萧清渊大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非喝到你倾家荡产不可！” 袁铮还是笑：“就你那点儿酒量，也想把我家喝破产？我母亲当年出嫁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陪嫁多到十辈子都花不完！你随便喝，我袁铮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萧清渊知道他不缺银子，所以才会特意叫他来，见他这么爽快，萧清渊心下十分感动：“子商，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兄弟，干了！”子商，袁铮是的字。 萧清渊说完，抱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好！” 袁铮拍手大声叫好，叫的同时，还不忘朝顾千寒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听见没有，清渊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千寒，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顾千寒却只是淡淡的看了醉意朦胧的萧清渊一眼，根本没有搭理袁铮的话。 顾千寒今年二十岁，他人如其名，相貌英俊，性情冷酷，天生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寒气息，他五官又生的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坐在那里不说话也叫人望而生畏。 更何况，顾千寒出生于极有权势的镇国公府，祖父父亲皆是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大功臣，亲姑姑是当朝皇后，妹妹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大哥幼年是太子伴读，成年后直接进入詹事府，如今是詹事府的少詹事，年纪轻轻就官居四品。 而顾千寒本人更是百年不遇的天才神童，三岁就能熟读四书五经，五岁就已经能在皇帝刻意的刁难中对答如流，十二岁参加科考，乡试会试全部第一。殿试他没参加，因为他觉得回答皇帝的问题很没意思。 他身上的光环，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把出身商贾家族的袁铮秒的渣儿都不剩。 但偏偏，就是在萧清渊这里，顾千寒总是要矮袁铮一头，袁铮也只有在萧清渊这里才会找到一点点自信。 所以，每次他都会在萧清渊夸他的时候，挑衅顾千寒一两句。 不过迄今为止，顾千寒从未回应过他，跟他一起喝酒，也不过是看萧清渊的面子而已。 挑衅不成，袁铮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的他几乎要吐血。 正好萧清渊又死死拽着他要喝酒，他拎起一坛酒就往萧清渊嘴里灌，大吼着道：“再喝一坛，我就给你两万两！” 平日里萧清渊根本不缺银子，袁铮有钱都没处炫富，如今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机会，他哪里肯轻易放过。 墨机在一旁急的不行，主子一口东西没吃，就叫袁铮灌了那么多酒，身子怎么能受得住？那楚烟洛竟然也不劝劝，就坐在那里自己吃自己的，一点儿都不心疼主子，果然是个没良心的贱胚子。 墨机知道主子们喝酒他不该上前说话，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他这种下人说话的份儿。 可他打小儿就跟着萧清渊，受的规训也全是为萧清渊付出一切，骨子里已经深深刻入了护主的烙印，他心疼萧清渊，忍不住上前道：“袁大爷，酒大伤身，还是让我们世子先吃口肉菜垫垫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邪火无处发泄的袁铮猛的一脚给踹了出去。 腹部剧痛，墨机惨白着脸倒在地上，却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这也是从小受的规训，再疼，都不能出声儿。 袁铮却似乎觉得不解气，还要上前踹他，却被顾千寒一把拉住了，他淡声开口，语气却很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袁铮，适可而止，这是清渊的人，你不该动。” 第48章 这边是女眷院落，请顾二公子止步 袁铮莫名的觉得顾千寒的声音里寒气逼人，真是邪门儿，这人怎么连说话也跟他那该死的名字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袁铮只能收回脚，嘴上却恶狠狠的骂道：“什么玩意儿，一个阉货，也敢教我做事！我跟世子喝酒，轮到这么个玩意儿插嘴说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王府让这个阉货当家了呢！晦气东西，滚！” 墨机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儿，被顾千寒的小厮扶着，咬着牙站起来，立在一旁，并不肯走。 因为，萧清渊被袁铮一通灌酒，这会儿已经眼神迷蒙，不太清醒了。 他本来酒量就差，这下没吃任何东西就猛喝两坛酒，根本就扛不住，墨机怕他出事，所以就算被袁铮打骂，他也得守在世子身边。 袁铮倒也没再赶他，他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一面瞟楚烟洛，一面对顾千寒道：“你怎么不喝酒也不吃菜？对着楚姑娘这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你不应该多喝几杯吗？” 顾千寒坐的离楚烟洛最远，他看都没看这个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人，只是淡淡的道：“袁铮，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袁铮惊掉了下巴，他指着楚烟洛，大声问：“我瞎？这还不美吗？顾千寒，是你瞎了吧？” 吃菜的楚烟洛忍不住停了筷子，她也觉得顾千寒瞎了，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她的美貌所震惊的，尤其是男人，多看她两眼都恨不得把命给她，萧清渊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不过，这个顾千寒根本连看都不敢看她，恐怕也只是徒有虚名，是个伪君子，生怕多看她两眼就会深深的爱上她，然后做出对不起他好兄弟的事情来。 楚烟洛一边想着，一边心里舒服了很多，她甚至有些自得的想，有的男人，越是爱慕她，越会说贬低她的话，这就是一种心虚的表现而已。 想到这里，她越发的矜持自傲起来，她连菜也不吃了，随手拿起一只酒杯，放到唇边，慢慢喝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拿的刚好就是顾千寒之前握在手里的那个酒杯。 顾千寒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终于抬眼朝楚烟洛看了过去。 从他进门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楚烟洛立刻把脊背挺的更直了，下巴也高高扬起，她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美，而且越是高傲目空一切，越能引起京城里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少爷们的注意。 然而，这一次她失算了。 顾千寒的目光竟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分毫，他毫不犹豫的就站起身，扔给墨机一个钱袋子之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告诉萧清渊，下次缺银子就直接说，别把我叫来，浪费我时间。” 顾千寒的小厮拍拍墨机的肩，然后小跑着跟上了自家公子。 墨机捏了捏钱袋子，里头是厚厚的一沓银票。 他感动的差点儿哭出来，是谁说顾家二公子冷酷无情的，他觉得顾千寒可比袁铮有人情味儿多了，袁铮还非要逼着世子喝酒才肯给银子，顾千寒却直接就把银票扔过来了。 星合院外。 顾千寒大步走着，小厮在后面小跑跟着，可他跟着跟着，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急忙提醒道：“二公子，咱们走错路了吧，这不是出王府的路！” 这是通往梧桐苑的路啊，二公子！ 小厮在心里疯狂呐喊。 二公子从小就跟萧清渊一起玩儿，对王府十分熟悉，更不用说二公子智慧超群过目不忘，他就算喝醉了，也绝不可能记错路！ 更何况，二公子今晚滴酒未沾！ 眼看着顾千寒依旧在往里走，小厮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二公子，前面就是梧桐苑了，梧桐苑如今不是空着的了，里头住了萧世子新娶回来的世子妃！” “嗯，我知道。” 知道你还往这边走？！ 小厮快疯了，这要是被人撞见，还了得？ 虽然萧清渊不待见这个世子妃，可二公子也不能大晚上的往世子妃院子里闯啊！ 小厮正急的满头大汗，一抬头却见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待看清她们的样子，小厮眼前一黑。 他往日里十分熟悉的柴嬷嬷和琴心，正一左一右落后半步陪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朝这边走来，看起来像是刚散步结束，回自己院子。 不用猜也知道，正中间那名女子是谁了。 沈晚棠也看到了顾千寒和他的小厮，而且，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是，作为现在的沈晚棠，她不该认识顾家二公子。 所以，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虑：“这位是？” 柴嬷嬷和琴心自然认识顾千寒，她们两个的心头同时开始犯嘀咕，顾千寒这会儿不是应该在陪着萧清渊喝酒吗？他怎么会跑到梧桐苑这边来？这边离着星合院可不近啊！ 柴嬷嬷嘀咕归嘀咕，她经验老到，低声给沈晚棠简短介绍了一下顾千寒的身份之后，便立刻上前，把沈晚棠挡在了自己身后，同时给顾千寒行礼：“二公子，这边是女眷院落，还请二公子止步，我们世子的院子在那边。” 她说着，指了指星合院的方向。 一边指，她一边自己心里都觉得荒唐。 顾千寒有神童的美誉，他过目不忘，绝对绝对不存在走错路的可能，他根本用不着指路。 可柴嬷嬷又不得不指，因为只有这样遮掩，才能让顾千寒异常的行为变得稍微合理一点点。 顾千寒点点头：“嗯，好。” 他说着，目光越过柴嬷嬷的肩头，看向沈晚棠。 皎洁的月色下，她面带疑惑的看着他，她一身海棠红的衣裙，料子在月光下泛出珍珠般的光泽，一看就是价格昂贵的彩云锦。 她气色看起来很不错，一向严苛不好说话的柴嬷嬷护着她，原本服侍王妃的大丫鬟琴心似乎对她也忠心耿耿，这会儿满脸警惕的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登徒子。 显然，她过的很好。 顾千寒朝她微微拱手，以示歉意，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本来以为她嫁给萧清渊会过的不好，但他显然多虑了。 想来也是，她曾经都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扶持廖有赫那个废物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能力毋庸置疑，就算换了个环境，她也一样能如鱼得水，把日子过的很精彩。 第49章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 小厮擦擦脑门儿的汗，蒙头蒙脑的跟着自家主子出了宁王府。 走出来之后，他才觉得能喘过气来，刚刚简直要被二公子吓死了，好好的不知道就怎么了，要去宁王府世子妃的院子。 他看着面容冷酷的二公子，实在想不通他的举动：“公子，您刚才为什么要去梧桐苑啊，您是认识那位沈二小姐？” “认识。” “啊？您还真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的怎么不知道？” 不是小厮托大，实在是他从二公子八岁起就跟着了，一直跟到如今的二十岁，不管是家里还是外头，公子见过的女子，他全都见过。 可是，小厮不记得他见过沈晚棠。 能给神童顾千寒当小厮的，自然也笨不到哪儿去，他记忆力也相当不错，脑子也很灵活，如果见过沈晚棠，他不可能忘记。 更何况今夜惊鸿一瞥之下，他看到了沈晚棠的样子，那张脸眉目如画令人惊艳，那股气质令人如沐春风，见过她的人不可能忘记她。 小厮的疑问，顾千寒没有解答。 因为没有办法解答，他认识沈晚棠，是上辈子的事了。 彼时顾家已经因谋逆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他侥幸带着大哥的一对龙凤胎儿女逃脱，从风光无限的顾家二公子，变成了人人唾骂的通缉重犯。 京城里到处都是搜捕他们叔侄三人的锦衣卫，城门处更是设了层层关卡，对出城的所有人都严格检查。 他想带着两个孩子出城，难度不亚于登天。 甚至，他们在城里也快藏不住了，两个孩子更是被饿的不断的哭泣。 锦衣卫搜查的越来越近，已经快要搜到他们了，就在他绝望之际，沈晚棠出现了。 她见到他们叔侄三人之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一眼就看破了他的粗陋的伪装，用平静温和的语气开口：“顾二公子，你躲到我的这处别院里，让我很为难，我可能会被你牵连，然后被砍头。但是，我真的不太想死。”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隔壁已经响起了锦衣卫的声音，他们已经搜查到这边了！ 死神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顾千寒把大哥的两个孩子推到沈晚棠面前：“廖夫人对吗？我在廖有赫身边见过你，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她极其聪慧敏锐：“你想让我保住这两个孩子？” “对，他们才三岁，不该死在这场浩劫中。” 大哥的这对儿女，是他和大嫂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才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得来的，平日里养的白白胖胖，这些日子跟着他东躲西藏，已经变得面黄肌瘦了。 但是他们似乎也知道大祸临头了，曾经调皮捣蛋的龙凤胎兄妹，变得极其听话，哪怕饿极了，也只敢小声啜泣，不敢大声哭闹。 甚至他好不容易弄来一个包子，分给两兄妹吃的时候，两个孩子全都把各自的一半儿包子，用脏兮兮的小手捧给他，奶声奶气的说：“二叔，你先吃。” “很遗憾，二公子，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做这个交易，因为我也没有办法保住他们。” “你一定有，否则，以廖有赫的本事，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升四级，更不可能当上大理寺卿。我查过了，他资质平庸，但他身边的幕僚十分厉害，而他的幕僚，就是你，沈晚棠。” 顾千寒虽然说的笃定，可他其实也只是因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死马当活马医，为侄儿侄女做最后的一搏。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争取。 他递给她一把钥匙：“这是顾家在城外密室的钥匙，去密室的路，两个孩子都会画，里面的珍宝一半归你，一半当做抚养他们长大的花费。” 沈晚棠还是摇头：“我怕拿了珍宝也没命花。” “那如果我说，你可以用我的命，去给廖有赫换一个更广大的前程呢？大理寺卿也不过三品而已，他如果在锦衣卫抓我之前抓到我，他可以升到二品，甚至可以为他封侯拜相做最强有力的铺垫，我想，你应该对内阁首辅夫人的称呼比较有兴趣。” “你是想牺牲你自己？” “只有我死了，两个孩子才会安全，三岁的孩子而已，什么也不懂，锦衣卫不会再大动干戈的抓人，你有充足的时间将他们转移出城。” 只有他死了，皇帝才会安心，侄儿侄女才能活命。 他带着两个孩子，给沈晚棠跪了下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沈晚棠见他跪，迟疑片刻，终究受了他和两个孩子这一礼，她上前扶他起身：“我试试吧，随我来。” 顾千寒和两个孩子被她藏进了一间密室里，进去之前，她甚至很细心的让丫鬟给了两个孩子点心。 大概是锦衣卫认出了沈晚棠的身份，所以查的也没有很仔细，否则以锦衣卫的本事，什么密室密道都能挖出来的。他们都是属狗的，最擅长找人找秘密。 锦衣卫离开之后，两个孩子就被她藏在马车里，带走了。 再然后，顾千寒独自一人换了地方隐藏，但很快就被廖有赫带人抓到了。 跟他预料的一样，廖有赫凭借此举，又受到了皇帝的嘉奖，也露出口风要继续提拔他了。 顾千寒被押入了死牢，大理寺的人和锦衣卫的人轮番审问，把他打的血肉模糊，想要问出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他在极度的痛苦中感到欣慰，看来沈晚棠信守了承诺，护住了那两个孩子，锦衣卫一直没能找到他们。 一个月后，散发着恶臭的死牢里，又来了狱卒。 他以为又是来折磨他的，却没想到，抬头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沈晚棠。 她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他们出城了，会健康的长大。” 第二句是：“如果你想结束痛苦，我可以帮你。” 地牢里阴暗潮湿，仿若人间炼狱，可是，他在这黑暗的炼狱里，看到了一丝光亮。 侄儿侄女一切安好，他在人间再无牵挂，他本想复仇，可他已经无能为力，因为他连死都变得很奢侈。 他缓缓的朝她点头，算是回答她第二句话。 她也并不拖泥带水，上前一步，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一手往他嘴里塞了粒药丸——他的下巴已经被卸掉了，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她的声音动听如天籁：“很快的，不会有痛苦。” 顾千寒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确实没感觉到痛苦，他只觉得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温情的。 他看到她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似乎结束他的生命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怅然的选择。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她笑：“谢谢。” 第50章 你怀的那个野种是我的! 梧桐苑里，沈晚棠净手之后，坐到了书案前看书。 不过，她鲜少的走神了。 顾千寒的意外出现，搅动了她的回忆。 她是知道顾千寒来了王府的，因为琴心说，墨机得了萧清渊的命令，去叫了他最好的两个兄弟来喝酒，而且还叫人家自备酒水来王府。 但她没想到，顾千寒会出现在她的院子外。 上一世，是她亲手送走顾千寒的，因为她知道他每日都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她动了恻隐之心，冒险进入了死牢。 救走他自然是不可能的，她还没有那个本事，可是让他稍微体面一些离开，她还是能做到的。 曾经的天之骄子，曾经名震大沣的天才神童，不该受这样的屈辱。 而且，沈晚棠帮廖有赫处理所有机密要务，她知道，顾家是被冤枉的，所谓的谋逆证据，根本经不住任何推敲，可是也没有人推敲，一夜之间，顾家上下几十口人，几乎全部被斩杀。 顾千寒当时能逃脱，全是因为那对龙凤胎孩子任性胡闹，非要他这个天才二叔去街市上给他们俩挑两只最聪明的狗狗养。 问题是顾千寒觉得哪只狗也不聪明，这一挑，就挑到了天黑。 顾千寒死后，那条街市上的狗，很久都没卖出去一只，因为那天他带着侄儿侄女挑狗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也听见了他对狗的评判，什么这只太蠢，那只太笨，这只被灌了药所以不会叫，那只胎里不足活不长，等等等等，反正就没一只好的。 或许有人质疑顾家的忠心，但是没有人会质疑顾千寒的学识和眼光，所以哪怕他死了，他说不好的狗，也是没有人会买的。 沈晚棠自己没有孩子，她受顾千寒的嘱托，把两个孩子养到城外的庄子上之后，常常会去看孩子们。 那是她难得的闲暇时光，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也很有意思。 两个孩子很听话，也很黏她，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总是会问她：“二叔呢？他什么时候来接我们？他给我们买了狗狗了吗？” 沈晚棠没有办法回答他们的问题，但她亲自去了好几处集市挑狗，最后挑了一黑一白两只同胞小狗，送给了两个孩子。 可惜，沈晚棠也没能看到孩子们和小狗长大，她自己也很快就死了。 顾家密室里的金银珠宝，她都没来得及花呢！ 正回忆着，琴心匆匆走了进来：“世子妃，墨机来求咱们帮忙了，他说世子被袁大公子灌醉了，想要碗醒酒汤。” 沈晚棠没有犹豫，点了头：“叫厨房马上煮，墨机要多少给多少。” “是。” 琴心走出去吩咐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十分不满的道：“真是不知道世子看上那个贱东西什么了，世子妃，您不知道，世子爷被灌酒，那贱东西竟然根本不管，自己吃自己的，而且还故意勾搭顾二公子，拿了二公子的杯子喝酒呢！” 沈晚棠倒是有些惊奇了：“当着世子面？世子不生气？” “世子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哪里知道那贱东西用顾二公子的酒杯喝酒，墨机说，顾二公子就是因为被那贱东西拿了酒杯，才冷着脸离席的！” 琴心气愤不已：“怎么贱不死她，都住进王府了，竟然还这么不安分！怪不得顾二公子都走错路了，肯定是被她给气的！” 沈晚棠轻轻皱眉，她不认为顾千寒会被气到走错路，他是那种连被锦衣卫杀到跟前了，还依旧沉稳的人。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过来呢？ 难道是想叫她去星合院照顾萧清渊？ 沈晚棠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 醒酒汤很快就熬好了，墨机千恩万谢之后，提着醒酒汤回了星合院。 一进去，就遭到了楚烟洛劈头盖脸一顿斥骂：“你干什么去了？还不赶紧把世子扶到书房去，怎么能让他睡这里？浑身上下都是酒气，臭死了！” 墨机敢怒不敢言，他把萧清渊背到背上，然后提起醒酒汤，去了书房。 楚烟洛则回了内室，一进去，她就被人按到了案几上。 袁铮死死压着她，手不老实的探入了她的裙底：“贱胚子，你装的不错啊，把萧清渊耍的团团转，竟然还真的让你混进王府了！” 楚烟洛拼命挣扎：“袁铮，你放开我！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竟然在萧清渊的院子里也敢染指我，要是让他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啧啧，装什么贞洁烈女呢，你这么装，也就萧清渊那个蠢货会信，爷可不信！” 袁铮说着，毫不客气的撕裂了她的亵裤：“老实点儿，这么久不见，爷还怪想玩儿你的，爷玩儿了那么多女人，就你最骚气，你跟你那个姨娘一样，天生就是服侍男人的料！” 楚烟洛还是挣扎，她甚至狠狠咬了袁铮一口：“我现在是世子的人，他就在旁边的书房里，你就算再色急，也不能在这里！” “就是因为他在旁边的书房里，所以格外的刺激！” 袁铮十分兴奋，他贪婪的看着楚烟洛白皙美好的身体，威胁她道：“今夜你要是不把爷服侍爽了，爷就告诉萧清渊，你怀的那个野种，是我的！然后，再把你写给爷的那一叠书信，拿给他看看，好叫他知道，你对爷到底有多爱慕巴结！” 楚烟洛脸色骤然一变：“你不能给他看！” 她可是跟萧清渊说，她是被迫的，如果袁铮给萧清渊看了她写的书信，他就会知道，她在撒谎！ 她不动了。 袁铮阴阴的笑了起来，直接将她剥了个干净。 内室里很快就上演了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兴许是因为楚烟洛如今变成萧清渊的女人了，袁铮比第一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兴奋。 最关键的是，袁铮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清渊有多么珍爱楚烟洛，他简直把她当仙女一样捧着，生怕亵渎了她，连碰都不敢碰。 而这个让宁王世子都不舍得碰的女人，正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被他随意的摆弄出各种姿势，任由他玩弄驰骋。 第51章 赚银子有什么难的 第二日。 萧清渊酒醒了。 他头痛欲裂的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书房，可怎么来的，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爷，您醒了，可是头疼？” 墨机见他起身，赶忙端着碗走了过来：“这是奴才从世子妃那里拿来的醒酒汤，您喝一碗吧，喝了头就不疼了。” 萧清渊眉头紧皱：“你去她那里拿醒酒汤干什么？你以后少去那边，烟洛会吃醋。我不喝这醒酒汤，你拿走。” 墨机扑通一下跪下了：“爷，奴才不是替世子妃说话，而是世子妃真的很好，您那样对她，奴才说您喝醉了，她二话不说就让人备醒酒汤了！” “要不是世子妃给了醒酒汤，您昨夜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今天更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爷，您昨夜醉的不省人事，楚姑娘根本不管您啊，别说张罗醒酒汤了，她连扶您一把都没有，她甚至不肯让您去内室歇息，非要小的把您送来书房。” 萧清渊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墨机，连你也开始在背后说烟洛的坏话了？你跟谁学的？谁指使你的？我母亲？还是沈晚棠？” 墨机僵在了那里：“都不是，爷，奴才只是说了实话。” “我只允许你以下犯上这么一次，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顾及多年的主仆情分！” 萧清渊压制着怒气：“我醉的不省人事，你服侍我就是了，为何要让烟洛服侍我？她小产还不足一月，身体虚弱，本就应该好好休养，岂能做服侍人的活儿？” “你让她张罗醒酒汤，她上哪儿张罗去？厨房的人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会听她的吗？她要是去了厨房，会被他们为难的！” “还有，她让我睡书房又怎么了？她本来就闻不惯酒味儿，睡眠又极浅，不让我睡内室合情合理！” “更何况，我本也不应该跟她睡一起，她最是冰清玉洁的女子，我尚未给她名分，岂能随意坏了她清白？” 墨机听完他的话，低下了头。 完了，世子爷是彻底没救了。 冰清玉洁用到楚烟洛身上，他都觉得侮辱了这四个字。 但他不敢乱说话了，免得真的被世子赶出去。 他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递给萧清渊：“世子，这是顾二公子昨晚离开时，给您留下的，他临走前还说，您下次缺银子直接跟他说，不用喊他来吃饭了。” 萧清渊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又扔给了墨机：“他这也是雪中送炭了，记好账，等我有钱了，加倍还给他。” “是。” 萧清渊没再理会小厮，他站起身，洗漱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去看楚烟洛。 一进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的楚烟洛的样子，他就呆了一下。 她前几日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变得滋润粉红，连嘴唇也变得饱满鲜红，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一下子变得健康了。 “烟洛，你今天这气色……怎么这么好？” “气色？好吗？” 楚烟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兴许是昨晚菜色丰富，吃的尽兴吧！” 萧清渊顿时有些自责：“都怪我，前几天给你准备的菜肴太少，没给你把身体补起来。” 楚烟洛昨夜被袁铮翻来覆去的折腾，整个人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今天就变得好说话起来：“世子不必自责，烟洛吃什么都一样的，倒是世子，昨夜似乎醉的不轻，今天可好些了？” 萧清渊见她这么通情达理，而且还很关心他，心中十分感动：“我没事，我酒量不差的，你不用担心。” 正说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世子，这是墨机递进来的，说是袁大公子给您的银票。” 萧清渊拿过来一看，里头的银票足足是顾千寒给的两倍厚，他笑了起来：“烟洛，你看，这是袁铮给我的银票，应该是两万两，这下不管你想吃什么，都能给你买了。袁铮不愧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最仗义了！” 楚烟洛慵懒的躺在床上，眼睛却看都不看那袋银票：“世子是知道我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我只是被世子的一腔赤诚打动，觉得你跟这世上其他男人不一样，你是最特别的，最能让我心动的，所以我才跟着你，吃什么都无所谓，我又不挑。” “不过，既然吃住在世子这里，世子手头又没有银子可用，我也不能白吃白住，我会付银子给世子的。” 萧清渊一听，脸色顿时不太好看：“烟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白吃白住，什么叫付给我银子？我们之间，还需要算的这么清楚吗？我不需要你付银子，我可以一直养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付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楚烟洛终于坐起身，一脸傲然的道：“我不需要世子养我，我有的是赚银子的法子，之前不用，只是因为我对金银俗物不感兴趣而已，现在世子都这样艰难了，还要你舍下脸面跟别人借银子来供应日常开销，我怎么能依然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 萧清渊又是愧疚又是自责：“让你操心这些金银俗物，实在不应该，都是我的不是。不过，你别多想，袁铮和顾千寒都是我兄弟，借点儿银子救救急是没什么的，他们不会笑话我，我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反正他们也知道我父王母亲正在打压我。” 楚烟洛冷哼一声：“我说的可不是袁大公子顾二公子，我说的是沈晚棠！你找你兄弟借银子当然没什么，可你上次还找沈晚棠借银子，这件事我不能忍！我告诉你，她沈晚棠有银子，我也有！她的银子是从王府拿的，但我的都是我自己赚的！” 萧清渊一脸震惊：“你真的会赚银子？” “当然！赚银子有什么难的，以前是我不屑于去赚而已，那些东西铜臭味儿十足，谁稀罕！” 楚烟洛从枕头下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萧清渊：“拿去，还给沈晚棠！以后不准有第二次，你缺银子了，就跟我说，不准去找她！” 这银票是昨夜袁铮在床上花样百出的玩儿尽兴了之后，临走前塞给她的。 第52章 把欠沈晚棠的银子还回去 萧清渊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又递了回去：“就算你会赚银子，你身上的银子肯定也不多，这个你自己留着花吧，改天我陪你上街，你自己挑几匹好料子，回头叫最好的绣娘来给你做衣裳。” “我现在银子是不多，但是以后会有很多的，世子还不知道吧，庆运楼里最近多了一道十分有特色的小吃，叫果酪冰碗。它是我自创的，是我给他们的方子，他们照着做的。” 萧清渊最近刚去过庆运楼给楚烟洛买燕窝，他听过这道小吃的名字，似乎非常受欢迎，可是他当时也没当回事。 现在听到楚烟洛的话，他又惊又喜：“什么？果酪冰碗是你自创的？！烟洛，你竟然还会做小吃？” “我还会做很多别的东西呢，都是从前在家里无聊时，打发时间随便做的而已，倒是没想到外头的人都拿着当宝了，那庆运楼掌柜的还说以后每个月都给我分红呢！” 楚烟洛看到萧清渊的震惊，心里越发自得，同样是重生，沈茗萱那个蠢货就只知道到处嚷嚷她重生了，一点儿有用的事都不会做，哪里像她，立刻就想到了赚银子的办法。 那该死的沈晚棠凭什么能在王府站稳脚跟，凭什么能让丫鬟嬷嬷们对她言听计从，还不是因为管家之后中饱私囊，贪了王府一大堆银子，她随便赏一点给那些下人，她们可不就全都鞍前马后的服侍她了么！ 就连萧清渊从她那儿借了五百两银子之后，都开始有意无意的替她说好话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难倒英雄汉。 楚烟洛原本以为来了宁王府之后，就可以好好享福了，毕竟上一世她来了之后，萧清渊也没有被宁王宁王妃断掉所有银钱供给，他阔气的很，往她身上大把大把的砸银子，送给她的绫罗绸缎一天换两身衣裳都根本穿不完，哪里像现在，穷的差点儿饿死她！ 这一世情况变了，变成了沈晚棠掌家，王妃就只盯着萧清渊，怎么苦怎么折腾他，一分银子都不给他用了。 楚烟洛心里明白，宁王妃的根本目的不就是想把她给逼走吗？ 但是，她是绝不可能走的，她要狠狠报复这些瞧不起她的人，狠狠打她们的脸！ 她十分自信的道：“世子，庆运楼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了，他们都说我的小吃非常好，还要拉我入股呢，世子要不要也入一股？将来就算不靠王府，我们也有花不完的银子，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萧清渊这段时间以来，吃足了没有银子的苦头，他从来没觉得银子这么重要过，见楚烟洛这么自信，他立刻就点头答应了：“既然是你自创的小吃，我当然要入股！就是不知道，我入多少合适？” 楚烟洛看向他刚到手的钱袋子：“袁大公子和顾二公子不是都给了你银票吗？你就都拿来入股好了，以庆运楼的实力，再加上我的小吃，不出十天，你就能拿回本钱了，到时候就能把欠他们的账还上了。” 萧清渊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就能回本？” “别人肯定不能，但这不是有我吗？难不成你以为，我只会这一样小吃？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随便教给他们几样，就能叫庆运楼食客数量暴涨十倍二十倍。” 萧清渊有些激动的把钱袋子递给了她：“烟洛，你果然厉害，依我看，你才是我们大沣第一才女！你比柳阁老家的千金更有真才实学！” 柳阁老家的千金柳南诗一直被誉为大沣第一才女，她九岁时就已经通读四书五经，写出来的诗词就连皇帝看了都赞不绝口。 柳南诗跟顾千寒也一直被世人称作金童玉女，两家近两年似乎也有结亲的意思。 楚烟洛接过萧清渊的钱袋子，嘴里谦虚的道：“我会这些都不算什么，顶多就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我也没有认真去研究，毕竟我也不想赚银子，更不想出名出风头，名利对我而言是负担，我不喜欢的。” 萧清渊痴痴的看着她：“烟洛，你是我见过的最淡泊名利的人了，你有一颗纯净的毫无杂质的心，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想着跟庆运楼合作赚取银两，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沾染了这些世俗的东西。” 楚烟洛把钱袋子放到枕头下，又把那五百两塞进他手中：“我不怪你，身在这肮脏的世俗中，怎么可能一直保持洁净呢？沾染一些就沾染一些吧，只要世子好，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萧清渊感动的几乎要落泪：“烟洛，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 楚烟洛朝他笑笑：“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好了，你先把欠沈晚棠的银子还回去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了。” “好，我这就还回去，我们不欠她的！” 楚烟洛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昨夜顾二公子给你的银票呢？拿过来，我一起帮你交给庆运楼入股。” “我给墨机了，你等着，我这就要回来！” 萧清渊说完，转身出去了。 他去了院子里，叫了墨机过来：“我给你的银票呢？拿来。” 墨机立刻把钱袋子拿出来，放进了萧清渊手里：“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去？”以往萧清渊是从不碰银两和银票的，现在他怎么主动要了？ 萧清渊正高兴着，他一脸骄傲的道：“烟洛心灵手巧，会做很多小吃，最近卖的很火的果酪冰碗，就是她自创的！她就是个才女，根本没有她不会的东西，庆运楼都已经主动找她合作了，叫我也入股。我就说烟洛跟旁的女子不一样，你们还不信我。” 墨机愕然：“爷，您不会要把刚得来的三万两银票，全都拿给楚姑娘入股吧？” “怎么，不行？” “这……您好歹留一点儿，日常还要用呢！” “不必留，烟洛说了，只需要十天，就能回本了。” “那这十天咱们花什么？爷，您不是说每天都要给楚姑娘吃燕窝吗？” 第53章 那就等着看她怎么赚钱吧! 萧清渊迟疑了一下，他拿出楚烟洛塞给他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墨机。 墨机松了口气：“原来还有银子，那就好，那就好。” 萧清渊却道：“不，这银子是要还给沈晚棠的，这是我借的她的。” 墨机顿时张大了嘴巴：“啊？这不是让我去买燕窝的？” “你怎么这么笨？燕窝自然还是要买，先赊账就是了，以后等我和烟洛赚到银子了，自然就会把账全结了。” “这……” “什么这那的，还不赶紧把银票给沈晚棠送去！” “是，世子。” 墨机垂着脑袋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又突然被萧清渊叫住了：“等等！” 墨机回过头：“爷，您还有别的吩咐？” 萧清渊上前，拿过他手里的银票：“还是我亲自去送吧！” 墨机压低了声音：“您去梧桐苑见世子妃，不怕楚姑娘吃醋了吗？” “你别告诉她不就行了？” 萧清渊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道：“以后我去梧桐苑的事，都要捂严实了，我跟沈晚棠又没什么，何必让烟洛知道，白白惹她不高兴。” 墨机满脸苦笑：“爷，我哪儿敢告诉她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那她昨天怎么知道我去了梧桐苑，还知道我给沈晚棠送了东西？” “是府里其他丫鬟婆子说的啊，楚姑娘闲不住，只要您不在，她就满王府到处逛，看到个人就要打听世子妃院子里的事。” 萧清渊一怔，随即就道：“不可能，烟洛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她连我的事都不感兴趣，怎么可能会打听沈晚棠院子里的事？” “您要是不信，回头问问那些丫鬟婆子就知道了，奴才决计不敢骗您啊！” “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也是那些丫鬟婆子嘴太碎了！吩咐下去，叫她们以后都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谁要是敢再胡乱传话，就撵出府去！” “爷，您忘了，现在管家的是世子妃，丫鬟婆子们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呢，您现在说了不算了。没有世子妃点头，您撵不了任何人。”唯一一个不需要沈晚棠点头世子也能撵走的，是楚烟洛。 萧清渊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好好好，真好！这府里现在沈晚棠是老大，我都只能当老二了！” 他一边气愤着，一边踏进了沈晚棠的院子。 琴心一看他来了，眼睛亮了起来，小声在沈晚棠身边道：“世子妃，世子爷这几天往您这边跑的很勤呢，可见是对您上心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寂心庵那位就会被赶出去了！” 沈晚棠都被她的天真逗笑了，萧清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楚烟洛留在了王府里，怎么可能会把她赶出去？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一边看她的书，一边安安稳稳的等着萧清渊进来。 片刻后，萧清渊就穿过院子，进了屋里。 沈晚棠这才放下书，抬头看向他：“世子。” 萧清渊刚才还气愤整个王府现在都由沈晚棠说了算，可是看到她的一瞬间，那股气愤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她明明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整个人却透出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沉静和从容，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她情绪波动，也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多费些心神。 他从沈晚棠安宁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对自己的不在意。 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再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她丈夫了，虽然他不承认她，可她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不是应该跟其他女人一样，见到他就凑上来，饱含温情的嘘寒问暖，趁机跟他拉近距离吗？ 怎么他每次来，她都离他远远的？ 沈晚棠见萧清渊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提高音量又叫了他一声：“世子？” 萧清渊猛然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似乎盯着她看了太久了。 他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然后上前，把银票递给她：“借你的五百两，现在还给你。” 沈晚棠接过来，看也没看，随手就给了琴心。 倒是琴心拿着银票看了又看，满脸的吃惊，似乎不明白世子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银票。 萧清渊觉得，琴心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沈晚棠的反应，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他皱起了眉头：“你不问问我的银票是从哪里来的吗？你一点儿都不好奇？” 沈晚棠确实不好奇，银子回来了就行了，管他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的问：“世子的银票是从哪里来的？” 萧清渊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这是烟洛给我的，是她自己赚来的！” 沈晚棠神情依旧：“哦，是这样。” 琴心却脸色一变，恨不得把手里的银票直接扔了！楚烟洛的银票，她嫌晦气！ 一个在寂心庵全靠世子接济过活的姑子，穷的全身上下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来了王府突然就能拿出五百两银票了，谁知道这钱她到底是怎么赚的，反正这银票肯定不干净就是了！ 萧清渊没想到沈晚棠反应会这么平淡，她不是最喜欢金银俗物吗？怎么听到烟洛自己赚了这么多银子，一点儿都不羡慕？ 他忍不住又道：“你不想知道烟洛是怎么赚到的银票吗？她还说可以赚更多，我借了你的钱，欠了你的人情，倒是也可能帮你赚些银子，毕竟，你似乎就喜欢这些东西。” 沈晚棠心里已经对沈晚棠赚钱的法子猜了个大概，不过，她还是很给萧清渊面子，顺着他的话问：“楚姑娘是怎么赚钱的？” 萧清渊道：“这个……等着看吧，你会知道的，我就先不说了。” 琴心听的都想翻白眼了，问也是他要世子妃问的，结果世子妃问了，他又不说，简直有毛病一样，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世子脑子这么不好使？ 可沈晚棠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她依旧很平静，瓷白莹润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那就等着看。” 萧清渊朝她点点头，这才带着墨机走了出去。 墨机跟在主子后面，从主子拿出那五百两银票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可直到到了梧桐苑，他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直到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楚烟洛竟然只用五百两，就换走了世子的三万两，她简直要赚死了！ 还说什么入股，回头她大可以说全亏了，那这三万两可就全是楚烟洛的了！ 世子可真是个冤大头！ 第54章 就拿楚烟洛开刀吧 梧桐苑里。 琴心愤愤不平：“世子妃，世子简直太过分了！他这是故意在您面前炫耀，炫耀寂心庵来的那位会赚钱！之前不是说不喜欢金银俗物吗？不是给自己立了个清高孤傲不世俗不媚俗的形象吗？都开始急吼吼的赚银子了，我看她比谁都俗！比谁都能装！” 沈晚棠却笑了笑，道：“那也要看某些人到底能不能赚到钱，现在炫耀倒是挺高兴的，回头亏欠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高兴得起来。” 琴心瞬间就不上火了，她眼睛亮亮的看着沈晚棠：“世子妃的意思是，寂心庵来的那位，赚不到钱？” “对。” “您知道她是靠什么赚钱的？” “大概能猜到。” 琴心眼睛更亮了，她有些崇拜的看着沈晚棠：“世子妃，您真厉害，竟然什么都知道，我要是能像您一样聪明就好了。” 沈晚棠失笑：“你已经很聪明了。” 琴心确实很聪明，只不过，沈晚棠自己是重生开挂的，所以才能窥破楚烟洛赚钱的秘密。 但是，楚烟洛恐怕从来没做过生意没开过任何铺子，所以才会觉得，赚钱很容易，她以为她教给庆运楼几道小吃就能大把大把的赚银子了吗？ 真是天真！ 别的不说，那道果酪冰碗，在上一世的时候，连沈晚棠吃了几次之后，自己都会做了，更不用说那些经验丰富的大厨了。 这种东西，没有太多技巧可言，无法形成垄断，同行很快就会模仿，然后变得满大街都是。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沈晚棠带着丫鬟在王府进行每天必做的散步活动。 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前世她就是身体亏损严重，病了之后喝药出了岔子，一命呜呼了。 这一世她十分注重保养身体，不但每天都要吃的营养，而且也绝不允许自己每天都窝在院子里看书看账本，久坐不动，身体慢慢就垮掉了。 所以不管多忙多累，沈晚棠都要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身体，放空一下大脑。 王府里的景色很不错，假山嶙峋，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甚至还有一处有活水注入的湖，湖面的睡莲连成一大片，开出淡粉色的莲花，颇有意境。 正走着，沈晚棠迎面就撞上了楚烟洛。 她今日换了一身白衣，头发用一只玉簪松松的挽着，依旧是留了几缕碎发在耳边飘荡着。 她带着两个怯生生的丫鬟，不由分说的挡住了沈晚棠的去路。 “哎哟，沈晚棠啊，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你也喜欢这片湖？” 沈晚棠眼神冷淡：“我只是在自己家里随便走走，这家里的一切我都喜欢，不分湖还是地。” 这个“自己家里”一下子就刺痛了楚烟洛的心。 毕竟她如今可没资格说这几个字。 她脸色沉了下来，也不再说废话了，直接道：“我已经让清渊拿了银票还你银子了，你要是还要脸的话，就赶紧把他送给你的东西也都还回来，尤其是那对玉镯，那本来也不是你的东西，你倒也好意思戴！” 这次不用沈晚棠说话，琴心就替她训人了：“没规矩的东西，见到世子妃不行礼，还敢直呼世子妃的名讳，还敢骂世子妃，谁给你的胆子？跪下！给世子妃赔罪！” 楚烟洛不屑的看着她：“我跟你主子说话，你一条狗在这里叫什么，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琴心冷笑：“狗还有脸说别人是狗，一条被整个京城人耻笑的狗，哪儿来的脸跟我主子说话？你配吗？你谁啊？怎么厚颜无耻的在我们王府住着啊，你自己没有家吗？哎哟，忘记了，楚家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说没你这个女儿呢，你还不如狗，狗还有人养呢，你却没人养。” 楚烟洛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你敢骂我？我看你是活腻了！别以为你在沈晚棠身边，我就治不了你了，世子爱我如命，要是我让他卖了你，他一定会卖了你，谁阻拦也没有用！” 沈晚棠冷冷的看着楚烟洛，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总想越过她，收拾她身边的人。 她冷声开口：“你可以试试，你到底能不能卖了琴心。” “怎么，沈晚棠，你害怕了？我当然能卖了琴心，清渊对我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别说一个丫鬟了，就连你，只要我开口，他也能把你赶出去，你现在还能在王府住着，全是因为我可怜你，我替你说好话，清渊才没有赶你走，懂吗？” 楚烟洛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故意露出锁骨处的红痕。 沈晚棠的目光落在那红痕上，很久都没有移开。 楚烟洛以为她羡慕嫉妒了，她心里十分畅快，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我跟世子才是真夫妻，世子夜夜都离不开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我纠缠在一起。” “你呢？他跟你圆房了吗？没有对吧？唉，我实在不明白，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男人根本不认你也不碰你，你只能费尽心机的找各种机会勾引他。” “可惜，不管你怎么勾引，清渊心里只有我，他根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我要是你啊，早就没脸在王府待下去了，早就收拾东西灰溜溜的走了！” 琴心气的脸都白了：“你闭嘴！你这种货色都厚着脸皮赖在王府不走，我们世子妃可是世子明媒正娶娶进门来的正妻，她凭什么要走？！” 沈晚棠其实对这种攻击并不在意，但是，她如今管家呢，要是被楚烟洛这么下脸面，以后还怎么管家？ 本来，她也没想收拾楚烟洛，最多就是敲打敲打她，叫她老实一些。 可现在看来，楚烟洛很想试试她真正的手段。 沈晚棠活动了一下手腕，自从重生以来，她还真没有下死手整治过谁呢，也好，就拿楚烟洛开刀吧，谁让她这么急不可耐的送人头呢？ 她扬声道：“来人！” 不远处的几个婆子瞬间争先恐后的跑上前来：“请世子妃吩咐。” “把这个不知廉耻有伤风化的女人给我绑了，扔去柴房！” “是，世子妃！” 楚烟洛脸色大变：“沈晚棠，你敢？！” 第55章 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能 沈晚棠欣赏着她的变脸，然后抬起手，轻轻一挥。 婆子们便立刻上前，不由分说的把楚烟洛给按住了，有的人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条绳子，把楚烟洛捆了个结结实实。 楚烟洛带的那两个丫鬟就是摆设，她们才刚进王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根本不敢帮楚烟洛对抗沈晚棠，毕竟，沈晚棠才是有名有分的世子妃，楚烟洛是什么？她什么也不是啊，她连个妾都算不上。 楚烟洛又惊又怒：“沈晚棠，你疯了！你敢绑我？世子把我当宝贝一样护着，他有多在乎我你难道不知道？等世子回来，你就死定了！” 沈晚棠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是吗？那就看看，等世子回来，到底是谁死定了。” 她扬手：“带走！” 婆子们立刻拖着楚烟洛就走，楚烟洛尖叫着咒骂沈晚棠，但很快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 婆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她们可是看楚烟洛不顺眼很久了，这下可算找到机会收拾她了，居然敢跟世子妃叫板，真是不知死活。 不远处没能插上手的丫鬟婆子们全都一脸遗憾，悔恨自己跑的太慢了，没能在世子妃面前露脸，要知道，世子妃宽容又大方，只要是给她办事儿的，她就都会给不少赏钱，她从不亏待下人。 谁会不愿意给这样的主子干活儿呢？ 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半边天，照在沈晚棠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芒。 琴心看着她，觉得她形象无比高大起来，毕竟，因为世子无底线的护着楚烟洛，连王妃都不敢动楚烟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楚烟洛不存在，任由她天天在王府闲逛胡闹。 她心里又敬佩又担忧：“世子妃，您就这么叫人绑了那个寂心庵的，会不会惹怒世子？万一她跟世子告您的状，世子跟您生了嫌隙可怎么好？” 沈晚棠笑了：“难不成你以为世子现在就跟我没有嫌隙吗？大婚当夜，新郎不揭盖头直接扭头就走的，整个京城也就我这么一个吧？”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世子明显对您亲近起来了啊，他之前是不知道您的好，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现在他知道您的好了，又是来送东西，又是说要带您一起赚银子的，可见世子也是喜欢您的，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沈晚棠还是笑，琴心没有重生，不知道萧清渊对楚烟洛到底是有多深情，她要是知道，大概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沈晚棠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耐心又温和的教导自己的大丫鬟：“你觉得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琴心迟疑片刻，道：“王妃？” “对，是母亲说了算，所以，我只要本本分分的尽好做儿媳妇的职责，就没有人能动我，世子也不行。” “可是，您也不能只跟王妃亲近啊，世子是您的夫君，他才是跟您共度一生的人，您也不能跟世子关系闹的太僵，也得跟他亲近才是，最好直接把他从寂心庵的那位身边抢过来，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我把他抢过来？然后呢？你能保证世子从今以后就只爱我一个？再也没有旁的女人，府里不会再多几个妾室通房？” “这……世子不是那样的人，世子以前就没有妾室通房，他一心一意的喜欢寂心庵的那位，以后也会一心一意的喜欢您的。” “既是一心一意的喜欢楚烟洛，又怎么会改变心意喜欢我？如果能改变心意喜欢我，那么他就能改变心意再喜欢上别人。” 这下琴心哑口无言了，世子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她根本无法反驳。 这世上的男人，没有妾室通房一心一意只守着正室夫人过日子的，就没几个，连王爷对王妃那么疼爱维护的人，也有三房妾室呢，她们个个都比王妃年轻会哄人，王爷那种见过大世面的男人也招架不住那些小狐狸精！ 沈晚棠一边散步，一边温和的道：“别指望男人会和你生生世世一双人，喜新厌旧是他们的本能，我只要与世子和平共处就足够了，至于他到底喜欢谁，不是我要关注的，他喜欢谁都可以，重要的是管家权在我手里。” 琴心一脸敬佩的看着她：“世子妃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气又大度，您这份大度，就够奴婢学一辈子的了。” 沈晚棠无奈的笑笑，她哪里是大度啊，她是不在乎萧清渊而已，所以巴不得他身边有女人服侍他，不然可就得她自己亲自上了，那该多辛苦啊。 但是，她在乎管家权，在乎婆婆，要是有人跟她抢婆婆的疼爱，抢管家权，那她可就没这么淡定了。 韶光院里。 宁王妃听说沈晚棠竟然叫人把楚烟洛绑了手脚堵了嘴，扔去了柴房，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嬷嬷，你说什么？世子妃真的开始收拾那不要脸的姑子了？！” 全嬷嬷满脸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王妃，您没听错，世子妃真的收拾那个贱人了，那贱人对世子妃出言不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世子妃，她以为世子妃不敢拿她怎么样呢，结果世子妃根本不怕，直接拿她开刀了！” 宁王妃大笑起来：“好！干的好！不愧是我挑中的世子妃，之前还怕她一个庶女，胆子不够，在王府立不起威来，没成想她一点儿不怵，这才来不到一个月，就把我最想收拾的人给收拾了！” 全嬷嬷附和着：“可不是么，世子妃当真是干大事的人，之前不声不响的管家，也没去找那贱人任何麻烦，那偏那贱人不知足，非要去挑衅世子妃，这下好了，她可是踢到铁板了！” 宁王府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一副精神焕发的模样：“爽！神清气爽！” 自从楚烟洛住进王府以来，她天天心里都是郁结的，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开怀，连身上这儿疼那儿疼的毛病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次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第56章 对，就是这个味儿 之前不是宁王妃不想收拾楚烟洛，实在是她顾忌儿子，生怕她真的收拾了楚烟洛，让儿子跟她更加疏远。 本来儿子就拿楚烟洛当个宝，下头的人谁要是说楚烟洛一句不好，他就要把人撵出府去，连她这个亲妈说楚烟洛都不行，一说他就要死要活的。 她要是绑了楚烟洛折腾她，儿子一气之下再跑去法真寺出家当和尚，她可怎么办？ 她没想到，沈晚棠竟然替她承担了这个跟儿子决裂的风险，替她收拾了楚烟洛。 宁王妃怎么想怎么满意：“棠儿是世子妃，处置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女人，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不过，就怕世子回来之后找她麻烦，那蠢东西脑子是越来越不济了。” 全嬷嬷迟疑着道：“王妃，老奴瞧着，世子妃似乎不怕世子找她麻烦，您说世子妃是不是抓到了那贱人的什么把柄？” 当初沈晚棠出嫁前，是全嬷嬷去沈家教导的礼仪，没有人比全嬷嬷更了解沈晚棠到底是个有多么沉稳内敛的人，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她不可能就这样把人直接绑了扔去柴房。 宁王妃摆摆手：“不管世子妃有没有抓到那楚烟洛的把柄，我这次都要帮她一把。去，叫人守着大门，只要看到世子回来，立刻把人带到我这里来！” “您这是要？” “我要来个先发制人！不是那楚烟洛不知死活挑衅世子妃在先的吗？那我就假装被她气到了，先把世子骂一顿，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理亏，我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去找世子妃的麻烦！” 全嬷嬷笑着道：“这个办法好，还是王妃心疼世子妃，世子妃要是知道了，定然会感激您的，以后会加倍的孝顺您。” 宁王妃摇摇头：“我可不是为了叫世子妃感激我，只要她能把世子的心思从楚烟洛那里拽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嬷嬷不知道，我这几日一直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总是会梦到渊儿跳河，给那个楚烟洛殉情了，我在梦里哭的肝肠寸断，醒来还是心有余悸。” 全嬷嬷心中一凛，急忙安慰她：“王妃别怕，梦都是反的，世子怎么可能给那个贱人殉情，世子一定会好好的，他会长命百岁的！” 宁王妃眼睛里浮现出忧虑和痛楚：“梦未必都是反的，也有可能是某种预兆，它是在提醒我，任由渊儿跟那楚烟洛发展下去，他迟早会被楚烟洛害死。” “虽然我天天骂渊儿，甚至恨不得打他一顿，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肝儿一样把他捧着养大，不舍得叫他吃一点点苦，疼他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我宁肯自己死，也绝不能叫渊儿出事。” “所以，世子妃能替我收拾楚烟洛，替我收拢渊儿的心，我是打心底里感激她的。世子妃心性也正，人也沉稳，是个值得我下大力气扶持的，所以，我必不能叫她孤军奋战，我得帮她！” 她朝全嬷嬷摆摆手：“去吧，去给我拦世子去，你亲自去拦，旁的人怕是拦不住。” “是，王妃！” 全嬷嬷应了一声，很快就出去了。 宁王妃在屋子里踱着步，想着想着，又忍不住高兴起来，这下可算能叫那楚烟洛好好吃吃苦头了！ 她走到铜镜前，照了照自己的脸，见脸上居然气色出奇的好，她皱了皱眉头，不太满意，这副样子可不像是被楚烟洛气到的样子啊。 她拿起一只掐丝珐琅粉盒，这只粉颜色偏白，她平日里很少用，这会儿用却再合适不过了。 她往自己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连唇上也敷了粉，这下整张脸都惨白惨白的了，看起来随时要死过去一样。 宁王妃满意了，躺到了贵妃榻上等儿子。 丫鬟秋水走了进来：“王妃，您的药煎好了。” 王妃闻着那股药味儿，心中一动：“秋水，去把煎药的药罐子拿过来。” 秋水疑惑：“王妃，您要药罐子做什么？” “自然是要摆在这屋里正中央，好熏的满屋子药味儿了！” 秋水更疑惑了：“王妃，往日里您不是嫌屋子里药味儿太重了，味道不好闻吗？” “往日是这样，但是今日，我嫌这股药味儿太轻了！快去拿，要赶在世子回来之前，把药味儿熏足！” 秋水终于明白过来，这是要做戏给世子看呢！ 她应了一声，麻利的出去了，一会儿工夫就端着个热气腾腾的药罐子回来了。 王妃使劲儿闻了闻，笑了起来：“对，就是这个味儿，熏吧，熏足了再拿走！” 没过多久，萧清渊就回来了。 全嬷嬷把他带到王妃这里，他一看母亲的脸色那样苍白，又闻到屋子里浓重的药味儿，心里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母亲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妃看着儿子身边的小厮，见他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腋下还夹着一匹料子，那料子是冬暖夏凉的天云丝，极为难得，可颜色偏偏是白色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儿子给楚烟洛买的，只有她会穿这么晦气的颜色，也不知道她这到底是在咒谁早死。 王妃气不打一处来，她养的好儿子，从来不知道给她买东西，如今断了他的银两，他在外头借钱、赊账，也要给那楚烟洛买最好的料子，给她买大包小包的吃食！ 她张嘴便骂：“混账东西，旁人养的儿子都那样孝顺懂事，我养的你一点儿也不孝顺就算了，还就知道作孽！你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了，你才满意？” 萧清渊被骂的一脸懵，但他心里隐约觉得，八成又是跟楚烟洛有关系：“母亲，我又怎么气你了？我今天大半日都不在家啊！”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气我了？你带回来的那个楚烟洛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就算了，可她竟然还敢跑到世子妃面前骂她！” “这不可能，烟洛不是那样的人！她为人是有些清傲的，旁人不惹她，她定不会招惹别人！” 第57章 我可以写休书休了你! 宁王妃气的拍桌子：“我是你亲娘，还能骗你不成？楚烟洛今日辱骂世子妃，府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你不信就随便拉个人问问，看看是世子妃招惹她的，还是她招惹世子妃的！” 萧清渊脸色冷了下来：“我不信烟洛会辱骂沈晚棠，母亲叫我找人问，我问谁去？府里的人全部听您的话，没有人会帮烟洛说话，我不管问哪一个，她们说的肯定都是不利于烟洛的！” 宁王妃差点儿没被儿子给气死，她指着儿子的鼻子“你”了好一会儿，愣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她本来还想演戏的，结果演着演着就成真的了。 全嬷嬷一边帮王妃顺气，一边道：“世子，王妃说的都是真的，楚烟洛当众骂世子妃不要脸，就因为世子妃收了您送去的三样东西，她还逼着世子妃把王妃送给她的玉镯交出来，后来还扬言要卖了世子妃的大丫鬟琴心。” 宁王妃气顺了，红着眼睛道：“我还没死呢，她就这么嚣张，要是我死了，她是不是要把世子妃踩到地上去？哪家有这样的规矩，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玩意儿，也敢辱骂当家主母，威胁当家主母要发卖了她的丫鬟！这还有王法吗？这个家如今是她楚烟洛说了算了吗？！” “母亲先别急，烟洛至情至圣，说话十分耿直，不懂得拐弯抹角，兴许这里头有误会，可能是那丫鬟冲撞了烟洛，烟洛一气之下才会说发卖她的话。等我回去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来跟母亲禀告。” 萧清渊说着，就要往外走。 宁王妃立刻道：“你不用回去问了，那个楚烟洛已经被关进柴房里去了，叫她在柴房里反省三天再说！” 萧清渊脸色大变，他失声道：“烟洛被关进柴房里了？！是谁关的她？是母亲你，还是沈晚棠？！你们是不是故意趁我不在，欺负烟洛？她已经够可怜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宁王妃见他转瞬间变脸，仿佛关个楚烟洛就能要他命一样，她没好气的道：“世子妃关的，我允许的，怎么了？如今世子妃管家，难不成她连个人都关不得了？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要吃了我不成？你……” 她话还没说完，萧清渊就已经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宁王妃暗道不妙，急忙道：“全嬷嬷，快，跟上世子，他要是找世子妃闹事，就拦着些，别叫他伤了世子妃！” 全嬷嬷急急的出去了。 梧桐苑里，沈晚棠已经用过了晚膳，正在灯下看账本。 表哥虽然去江南了，但是几个铺子还在正常运转，管事的今日送来了这个月的账目，她自然是要认真看的。 正高兴这个月盈利不错，就听外面传来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吼声：“沈晚棠，你给我出来！” 琴心脸色一变：“世子妃，世子爷来了，听着好像很生气，要不，您躲躲吧！” 沈晚棠放下了账本：“躲什么？我还怕他不来呢！” 她说着，站起身，出了内室。 萧清渊已经冲进了屋子里，见沈晚棠从内室里出来，眼神冷的像是想杀了她一样：“烟洛呢？” “在柴房里关着。” 萧清渊几乎在咆哮：“谁允许你关她的？你以为你是谁？你哪来的资格关烟洛？立刻马上把她放出来！” 沈晚棠看向柴嬷嬷：“嬷嬷，把人带到这里来。” 柴嬷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萧清渊依旧怒不可遏，指着沈晚棠的鼻子骂道：“不过是让你管家几天，你就张狂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我今天告诉你，你什么也不是，你连烟洛的一根头发都不如！” “就算烟洛没有世子妃的名分，她在我心里也比你重要一千倍一万倍！你立刻从我们王府滚出去，我们王府不要你这种表面大度私下嫉妒的阴险小人！” 他的怒骂声在屋子里回荡，手指几乎都要戳到沈晚棠的脸上去了。 琴心等人都替沈晚棠觉得委屈难堪，可是她们都是做下人的，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替沈晚棠说话。 沈晚棠也不需要她们替自己说话，绑了楚烟洛的时候，她就早已预料到了现在这个场景。 她语气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我是王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不是自己私自住进来的，我们的婚姻受大沣律法保护，世子想要我走，可以写休书，但我没有犯七出之罪的任何一条，世子这休书也师出无名。” 萧清渊厉声道：“你胡乱动用私刑，胡乱惩治我的女人，你德行有亏，就凭这个，我就可以写休书休了你！” “世子慎言，我不曾动用任何私刑，楚姑娘只是被关进了柴房里而已，没有人打她骂她。” “你凭什么关她？！就因为她说要卖了你的丫鬟？就因为她想要回属于她的镯子？” “自然不是因为这些。我的丫鬟，旁人无权处置，我的镯子，也不属于楚姑娘，要回一词，世子用的不妥。”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她关进柴房？你难道不是为了泄愤？你觉得我只爱她一个，你嫉妒她，所以趁我不在，对她痛下黑手！” 萧清渊简直心如刀绞，他已经脑补出心爱的女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和伤害，而他姗姗来迟，只能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可怜姑娘。 沈晚棠没有回答他原因，她安静的等着柴嬷嬷。 片刻后，柴嬷嬷便把楚烟洛带了过来。 楚烟洛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她行动自由，一见到萧清渊，她哭着扑到了他怀里：“清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才回来，我好害怕！” 萧清渊一把抱住她，心疼的不得了：“烟洛，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她们有没有打你？” 楚烟洛很想说打了，可惜，她们没打。 她要是说谎的话，萧清渊怕是会查看她的伤势，可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只有昨夜跟袁铮欢好的痕迹，所以身体是绝对不能叫萧清渊看的。 第58章 因为她与男人私通 所以，楚烟洛只能摇头：“没有，她们没有打我。” “真的没有打你吗？” 萧清渊不太相信，他想拉开楚烟洛的衣袖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却被楚烟洛阻止了。 他焦急的道：“烟洛，你别害怕，有我给你做主，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我今天一定给你讨个公道，让那些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 楚烟洛嘤嘤哭泣：“她们没有打我，可是她们把我关在柴房里，还用绳子捆住我，那柴房又脏又破，黑漆漆的，还有老鼠，这比打我还要可怕！” 萧清渊抱紧她，朝着沈晚棠怒目而视：“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不知道烟洛胆子小，怕黑怕老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让你在王府里以世子妃的身份生活，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沈晚棠对两个人当众搂抱恩爱的样子视而不见，也并不因为萧清渊的怒骂而乱了阵脚，她淡淡的问：“世子昨夜睡在哪里？可是跟楚姑娘睡在一起？” 萧清渊更加愤怒了，他立刻驳斥道：“胡说八道！我昨夜睡在书房，我跟烟洛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在我正式娶烟洛进门前，我不可能毁她清白！烟洛也绝不是那等随便的女子，她住进王府也只是迫于无奈，她和我清清白白！” 他自觉是在维护楚烟洛的名声，可是，他这话一出，楚烟洛脸色却陡然煞白起来。 之前她还在沈晚棠面前炫耀她锁骨处的吻痕，还说萧清渊夜夜都要跟她睡在一起，现在却直接被萧清渊给打脸了！ 她还嘲笑沈晚棠没有跟萧清渊圆房，结果转头就被所有人知道，她也没有跟萧清渊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她从萧清渊怀里抬起头，看向了沈晚棠，却见她似乎早已经心知肚明，对萧清渊的话并没有任何意外。 楚烟洛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沈晚棠似乎是有备而来！ 她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沈晚棠道：“我就知道世子是恪守本分疼惜楚姑娘的好男人，所以我想问问楚姑娘，昨夜与你彻夜纠缠，并且在你身上留下红痕的男人，到底是谁？” 楚烟洛咬牙：“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晚棠嘲讽的笑了笑：“你听不懂？傍晚在湖边的时候，你还特意扯开你的衣领给我看你身上的红痕，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你这是血口喷人！世子，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是嫉妒我得你喜欢，故意污蔑我！” 萧清渊冷冷的看着沈晚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要逼死烟洛才甘心吗？王府又不是筛子，你当什么男人都能进来吗？昨夜除了我，星合院就没有别的男人了！” 沈晚棠并不在意他冰冷的目光：“世子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绑了楚姑娘吗？现在我告诉世子原因，是因为她与男人私通，宁王府绝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作为管家主母，有责任有权利查清这件事，给全府一个交代，也给世子一个交代。” 萧清渊哪里肯信：“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交代，王府也不需要！烟洛最是清冷骄傲之人，她怎么可能与男人私通，还是在我的院子里私通，你就算要污蔑她，也找个像样的借口！” 沈晚棠看他一眼，一时间觉得他有些可怜，都到现在了，他还是无条件的相信楚烟洛。 她吩咐道：“柴嬷嬷，把证人带进来。” 柴嬷嬷应了一声，很快就把人带进来了。 一个粗使婆子，两个负责看门儿的小厮，还有一名负责夜间巡视的王府侍卫。 “把昨夜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禀报世子。” 粗使婆子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抖：“奴婢昨夜起夜，曾经听到世子的院子里传出来一阵……一阵男女欢好的声音，男子的声音不确定是谁，但女子的声音很明显，就是……就是楚姑娘。” 楚烟洛又惊又怒：“你胡说，我没有！你肯定是收了别人的银子，故意说这些污蔑我！” 但那婆子没有任何回应，她说完就立刻退下去了，然后换了看门小厮答话。 一个小厮道：“奴才负责守王府大门，昨夜子时，袁大公子才离开王府，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王府从不留客到这个时辰。但袁大公子说是喝多了，不小心在世子的院子里睡着了，所以才出来晚了。” 另一个小厮也道：“奴才是负责守王府二门的，袁大公子确实是子时才离开的。” 侍卫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等他们都说完，沈晚棠便叫他们都退下了。 萧清渊依旧在紧紧的抱着楚烟洛，他冰冷的问：“沈晚棠，你的戏唱完了？这就是你所谓的证人？” “世子不信这些人的话？” “我凭什么要信？现在王府是你管家，你一声令下，谁敢不听你的？他们全都可以帮你做伪证，帮你污蔑烟洛！” “既然世子不信他们的话，那就请世子亲自查看一下楚姑娘身上的痕迹好了，她身上那些痕迹，总不至于也是我叫人弄的了吧？” 楚烟洛脸色一变，紧紧的捂住领口，一副委屈又清傲的模样道：“沈晚棠，你休想剥我的衣裳羞辱我！你今天欺负我欺负的还不够吗？我死也不会给你们看我身体的，你们不配！” 沈晚棠神色从容：“楚姑娘，我没想看你的身体，我只是让世子看而已。” 楚烟洛都快恨死她了，眼睛喷火一样盯着她，但是却死活不肯松口。 沈晚棠又道：“难道你宁愿背负与人私通的污名，也不愿意把身体给世子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世子对你更好吗？反正你早晚也会是世子的人，给他看看也无妨，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你一个名分。” 楚烟洛恼怒不已：“给我一个名分？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给世子做妾？这绝不可能！我楚烟洛这辈子绝不给人做妾，我要做就做正妻！” 第59章 楚烟洛被打 沈晚棠并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她又转头看向萧清渊：“世子，今日柴嬷嬷全嬷嬷两位德高望重的嬷嬷都在，正好可以请她们做个见证，当然，倘若世子觉得她们也被我收买了，信不过她们，你可以去请你信的过的人，来查验楚姑娘的身体状况。” “倘若是我误会了楚姑娘，我自当给她赔礼道歉，但倘若她真的在王府与人私通苟合，那我这个当家主母，就要按照府里的规矩惩治犯错之人。” 萧清渊无比信任楚烟洛，他冷冷的道：“烟洛不可能与人私通，你给烟洛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只是赔礼道歉就够了吗？你未免想的太好了！” “那世子说该当如何？” “如果烟洛是清白的，她并没有与任何人私通苟合，你就自请下堂，拿着我的休书滚出王府去，再也不准出现在我和烟洛面前！” 柴嬷嬷和全嬷嬷一起惊呼：“世子不可！” 沈晚棠却淡然一笑：“可以，就按世子说的办。” 萧清渊看向楚烟洛：“烟洛，你把领子扯开一些吧，让她们看看，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你是清白的。” 楚烟洛怎么也没想到，沈晚棠竟然三言两语就说动了萧清渊，让他答应看她身体！萧清渊之前十分恪守男女大防，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绝不会看她肌肤，更不会去触碰！ 她脸色发白，语气却故意高傲无比：“我本来就是清白的，我不需要给任何人看，她们也不配看！” 萧清渊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只要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沈晚棠就会自请下堂，只要她离开了，我们最后一个阻碍也没有了，我就能正式娶你做世子妃了，以后你就是王府的当家主母！” 楚烟洛却道：“我不稀罕做什么当家主母，今天谁也别想看我身子！世子要是必须先看我身子，才能娶我，那这个世子妃我不当也罢！我回寂心庵做姑子去，那里虽然清苦，可是所有人都尊重我，不会动不动就要扒我衣服！” 她气势十足的说完，转身就走。 “烟洛！” 萧清渊有些慌了，他一把拉住了楚烟洛，可没想到楚烟洛用力挣脱，结果一不小心，他就把她的袖子给扯下来了，衣领也被扯开了，露出了胸口大片的肌肤。 萧清渊愣住了，不是因为楚烟洛泄露了春光，而是因为，她自锁骨往下，一直到胸口，竟然遍布咬痕红痕！ 楚烟洛一惊，慌张的拉好衣服，企图掩盖身上的痕迹。 可萧清渊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他像疯了一样抓住她的衣裳，一把扯开了。 楚烟洛惊呼一声，急忙双手抱胸：“萧清渊，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萧清渊看着她的身体，上面的痕迹更加明显，红色的紫色的痕迹到处都是，已经一天了那痕迹半点都没消失，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跟某个男人激烈的欢好。 那男人似乎恨不得吃掉她，根本不留一丝余力，也毫不心疼，把她娇嫩的皮肤都掐出了深深的指甲印。 萧清渊没有碰过女人，可这不代表他没有见过男女那档子事儿。 万花楼他也是去过的，那里面的女人身上就常有这种痕迹，她们都是贱籍，男人去玩儿的时候，从不怜惜，所以才会留下好几日都褪不掉的淤青伤痕。 袁铮玩儿女人他也是见过的，那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有时候当着他的面就会压着女人强来。 而现在，楚烟洛身上的痕迹，跟那些被玩弄过的女人身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萧清渊什么都听不见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沈晚棠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楚烟洛，跟别的男人私通苟合了！ “清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嘶，清渊，你弄疼我了，你快放开我，我的手腕好疼……” 萧清渊屈却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十分用力的攥着楚烟洛的手腕，几乎要把她的手腕硬生生攥断。 他只见到她那张比往日红艳饱满很多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亲某个男人。 愤怒和痛苦一瞬间将他淹没，他抬起手，不留一丝力气的，狠狠甩了她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楚烟洛尖叫着倒在了地上。 她嘴角流出了血迹，一半脸颊高高肿起，整个人凄惨又狼狈。 可萧清渊此刻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他用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攥着她手臂，把她拖去了内室。 然后，他不由分说的扯掉了她的裙子，撕裂了她的亵裤。 等看到她亵裤下的样子，他眼前一黑，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那些痕迹是那样不堪，大腿上更是留着清晰的青紫色的指痕！ 这全都是另一个男人留下的！ 萧清渊看着这些痕迹，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连她一根头发都舍不得碰，碰她一下，他就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却没想到，有人可以肆意玩弄，而楚烟洛却一个字也不肯告诉他。 楚烟洛看着萧清渊凌厉的眼神，心里一个激灵，她勉强用碎布裹住身体，然后不管不顾的抱住萧清渊的大腿哭起来：“清渊，我是被迫的！我是受害者！” 萧清渊睚眦欲裂，他抬起手，又狠狠的打了楚烟洛一个耳光：“楚烟洛，你还想骗我？！” 楚烟洛又是一声惨叫。 萧清渊眼睛红的仿佛渗出血来：“你真当我是傻子？觉得我分不出来这些痕迹是什么？觉得我无法辨别你是自愿还是被迫？” “我真的是被迫的，我被威胁了，所以才不敢反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人侮辱了你，威胁了你，你竟然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一无是处的蠢货？” “不是的，我是怕给你添麻烦，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这些说辞？” 萧清渊只要一想到昨夜他大醉人事不知的时候，楚烟洛竟然在他的院子里，在他的床上，跟另一个男人纵情欢好，他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痛的几乎要裂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把我的心，我所有的爱，甚至我的灵魂，全部都给了你！我顶着父王母亲的巨大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保护你，照顾你，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第60章 沈晚棠，你不生气吗? 楚烟洛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清渊，你误会我了，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好，我心里眼里全是你，只有你！昨夜，我也是被人灌醉了，我根本无力反抗啊！” 萧清渊被她砸了当头一棒之后，智商急剧上升：“你一会儿说是被威胁了，一会儿又说是被灌醉了，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理由？” “我……” “还没想好要到底怎么编是吧？没关系，你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想。” 萧清渊愤怒到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他厉声喊人：“柴嬷嬷！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拖出去，关进柴房！” 柴嬷嬷应声而入，她伸手去拖楚烟洛。 可楚烟洛死死的抱住萧清渊的腿不放，哭喊着道：“世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被人伤害了，你应该替我讨回公道才是，为什么也要跟着别人一起欺负我？难道你也变得跟这个世上的其他男人一样了，只看问题的表象，不看问题的实质吗？” 萧清渊俯身，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问题的实质是什么？是你背叛了我？还是你跟袁铮睡在一起的时候太快活，所以今早起床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滋润后的满足？怪不得你今天气色那么好，原来昨夜偷欢了！你，真让我恶心！” 楚烟洛心里慌乱无比，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上一世，她也没少跟袁铮偷欢，可是萧清渊从来没有发现过，他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提醒他的，可是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她，谁的话也不听。 这一世为什么变了？！ 沈晚棠！ 对，都怪那个该死的沈晚棠！ 她尖叫着大喊：“世子，这一切都是沈晚棠做的局！目的就是要把我赶出府去，她嫉妒我能得到你全部的爱，所以才设下了这个圈套！世子，你千万不要中计啊！” 萧清渊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有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他嗓音变得沙哑起来：“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已经编出三个谎言来骗我了。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你又编了多少谎言？”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性格有多清傲你是知道的，我根本不屑于撒谎！” “好，那你告诉我，你之前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楚烟洛瞳孔骤然一缩，他开始怀疑那个孩子也是袁铮的了吗？ 但是，长时间的相处，让她早已懂得如何拿捏萧清渊。 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惊怒又痛楚的道：“世子，孩子是谁的我也不知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被人下了药，强迫了，我是受害者！” “你不说是吗？” 萧清渊后退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烟洛：“那就关到你说为止！嬷嬷，带走！” 柴嬷嬷力气很大，哪怕楚烟洛拼命挣扎，她还是将她拖走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沈晚棠才见到萧清渊从内室里出来。 他眼睛很红很红，眼角还挂着泪滴，配上他绝美无双的那张脸，颇有一种破碎惨然的美感。 他倒是真真生了张好皮囊，怪不得会被京城里的女子们评为大沣第一美男，见过他的个个都对他动了春心，前仆后继的跟他制造偶遇，想要嫁给他跟他白头到老。 她在看着萧清渊，萧清渊也在看着她。 他想起刚才他对她的辱骂，想起他要休了她娶楚烟洛进门的狂言，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道歉的话在胸腔里徘徊了很久，他才艰难的开口：“抱歉，沈晚棠，我又误会你了。” 这是第几次了？ 他都快要记不清了。 可是，沈晚棠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从容，他骂她的时候，她不回击不辩驳，他道歉的时候，她也不张狂不落井下石。 他听见她用温和的声音道：“事情弄清楚了就好，世子还没用晚膳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吃的，等会儿就送去你的院子，你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萧清渊怔了怔，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平和，更没想到，她还会叫人给他准备晚膳。 他还以为，他会受到她的奚落，以为她会觉得委屈，又或者，抓住了楚烟洛这么大一个把柄，她会高兴，会扬眉吐气。 可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沈晚棠，你不生气吗？” 当别人抛给你一个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时，你要做的不是强行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应该把问题重新抛给问问题的人。 沈晚棠看着萧清渊的眼睛，问他：“世子觉得，我该不该生气？” “这……” 萧清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一刻钟前，他还骂她没资格动他的女人，还要休了她，要是按照他的说法，沈晚棠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她其实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哪怕他没有揭盖头没有跟她洞房，她也已经是王府公认的世子妃了。 她是有资格生气的，也有资格管他带回来的任何女人。 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他也没有力气再说话了，他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沉重无比的走了出去。 踏出屋子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世子妃。 灯光里，她一袭鲜艳的桃红色衣裙，长发高高挽起，白皙精致的脸庞带着一种令人惊艳的清美。 他第一次觉得，桃红色似乎也不是那么俗不可耐，至少，这个颜色穿在沈晚棠身上并不俗气，她很能压得住这个颜色，这让她有了一种雍容华贵的美。 她如她的名字一样，像一朵安然绽放的海棠，大气端庄，空谷幽兰。 萧清渊察觉到了自己对她态度的转变，他微微皱眉，然后收回目光，离开了。 他一走，琴心就急急的对沈晚棠道：“世子妃，刚才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不留住世子？” 沈晚棠走到门口，看着夜空道：“唔，要下雨了。” 第61章 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琴心一愣，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说了一句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急的直跺脚：“世子妃，您怎么还有心思关注下不下雨啊，您应该关注世子啊，这是您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沈晚棠：“我这不是挺关注世子的了吗？我都替他揪出楚烟洛和她背后的男人了，他可是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呢！” 琴心很无奈的摇摇头：“世子妃，您怎么就不开窍呢？光让世子欠您人情是不够的啊，世子现在对您敬重有余，爱意不足，您得让他喜欢您才行，就像他喜欢楚烟洛那样，事事以您为首，处处为您考虑。” 沈晚棠笑了笑：“他对我有敬重，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人啊，不能太贪心。” 她其实觉得现在跟萧清渊的相处状态还不错，不需要改变。 沈晚棠说完，没有再管丫鬟的焦急，自顾自看书去了。 看了一会儿，她便有些困倦，然后就上床休息了。 杜鹃一直以为她看书是为了学东西，但有时候，她也用一些晦涩难懂的书来催眠。 还别说，越难懂的书，催眠效果越好。 沈晚棠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琴心摇醒了。 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外头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照亮了整个院子，紧接着，就是一道惊雷炸响。 她不由清醒了两分，问她的大丫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世子妃，世子他……” “他怎么了？” “他好像喝醉了，坐在咱们院子门外一动不动，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谁劝他都不管用，要不，您去劝劝吧？” 沈晚棠立刻坐了起来：“怎么不早说？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坐了有一个时辰了。” 沈晚棠不禁抚额：“下次有这种事，立刻叫醒我，否则淋坏了世子，母亲该心疼了。” 琴心很高兴，觉得世子妃终于开始在意世子了，她嘴上说着怕王妃心疼世子，实际上，肯定是她自己心疼世子，但是她脸皮儿薄，不好意思说而已。 沈晚棠不知道丫鬟心中脑补了这么多，她一边穿鞋，一边却是在想丫鬟之前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她不能把跟萧清渊的关系闹僵，毕竟这是她的夫君，将来一起过的时间还长着呢！ 而且，沈晚棠心里有数，也有自知之明，她这个儿媳妇做的再好，再得婆婆喜欢，那也比不过萧清渊的，毕竟萧清渊才是婆婆亲儿子，血浓于水，人之常情。 别看现在婆婆对她千好万好，可要是让萧清渊淋雨生病了，婆婆肯定是要心疼生气的。 穿好鞋子之后，沈晚棠也顾不上换衣裳了，她随手披了一件披风，提起一盏灯笼，急匆匆的往外走。 琴心给她撑着伞，跟她一起走到门口。 门口处，萧清渊坐着，墨机站着，伞被踩的稀巴烂，扔在一旁。 两个人都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见到沈晚棠出来，墨机脸上露出了惊喜又希冀的表情：“世子妃，求您劝劝世子吧，他怎么也不肯避雨！” 沈晚棠微微叹气：“世子，你怎么半夜坐在这里？快回去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之前不肯跟任何人说话的萧清渊，听到她的声音，抬起了头。 他俊美无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脆弱：“沈晚棠，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我好难受。” 沈晚棠点点头：“我陪世子多久都行，不过，世子还是先进屋吧，雨夜寒冷，你会着凉的。” “着凉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的好。” “我付出一颗真心，得到的却只有背叛，你说，人为什么总是不珍惜自己得到的？为什么还要跟其他男人睡在一起？我想不通。” “如果我死了，烟洛会难过吗？还是说，她会高兴？觉得我这个障碍消除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袁铮在一起了？” 沈晚棠吓了一跳，生怕他真的寻短见，赶紧道：“世子如果想知道答案，那就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去验证你的猜想。” “而且，世子不是给了楚姑娘一夜的反省时间吗？明天天亮之后，您可以再去跟她聊聊，说不定会有答案的。” 萧清渊醉意朦胧的看着她，突兀的道：“沈晚棠，你很美，你是有几分像她的。” 沈晚棠一点儿也没觉得这是夸赞，她并不愿意跟楚烟洛长得相似，可惜容貌是父母给的，她没有办法改变。 大雨还在继续，虽说琴心有给她撑伞，可她的鞋子和裙摆很快就湿了。 她并不喜欢这种湿冷的感觉，她吩咐墨机：“扶世子进屋。” 墨机之前不是没扶过，可世子根本不起来，他以为这次世子也不会起来，没想到，他一扶，世子竟然就站起来了。 墨机大大的松了口气，果然还是世子妃出马才管用！ 他把世子扶进了屋子里，柴嬷嬷很快就端来了醒酒汤，喂他喝下。 琴心拿了帕子替世子绞干头发，书香则跑去星合院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准备让世子换上。 棋语去厨房拿了些吃食，因为世子今夜只喝了酒，什么都没吃。 画意蹲下身去，给世子脱掉湿透的鞋子和绫袜，又给他擦干净双脚，换上新的绫袜和鞋子。 墨机看着屋子里的这一切，几乎都要泪流满面了，他心里的天平刹那间就全倒向了沈晚棠。 他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世子妃，把这一切都安排的这么有条不紊，妥帖细致，她照顾世子照顾的这样尽心尽力，令人动容。跟楚烟洛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不对，那楚烟洛根本就不配与世子妃相提并论！ 楚烟洛根本就不在乎世子，平日里只有世子照顾她的时候，从没见她照顾过世子，而且，世子喝酒了，她只会嫌弃世子身上有酒味儿，会把世子赶出去，根本不愿意服侍他。 显然，感受到两个人的差别的，不止墨机，萧清渊也感受到了。 他喝了醒酒汤，脑子清醒了一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晚棠。 第62章 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 感受着这舒适妥帖的一切，萧清渊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没有遇到楚烟洛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过的就是这样无比舒服的日子，什么时候都有人服侍，什么事情都有下人去做，他不需要操心任何事。 直到他遇到楚烟洛以后，一切才变了。 萧清渊暗暗点头，沈晚棠确实是个好妻子，假如他没有遇见楚烟洛，他现在应该已经跟沈晚棠过上安稳宁和的日子了吧！ 也不对，假如他没有遇见楚烟洛，以沈晚棠的出身，她大概率是嫁不进宁王府的，母亲会给他挑一个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让他成亲。 另一边的沈晚棠，已经在杜鹃的服侍下换了双鞋子，外衣也穿好了，之前出去的太匆忙，她只穿了中衣，披了披风。 她吩咐着丫鬟们伺候萧清渊，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 那个时候，廖有赫常常在外面应酬，然后喝的酩酊大醉回家，沈晚棠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儿脂粉味儿，就会吩咐丫鬟们服侍他洗澡，然后从头到脚换一身衣裳，这样一来，味道就好闻多了。 现在，她又开始吩咐丫鬟服侍萧清渊了。 这样看来，其实跟哪个男人成婚都一样，他们永远是大爷，永远等着被照料被伺候。 唯一的区别在于婆婆不一样。 廖有赫的母亲刻薄小气，总喜欢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还喜欢卖惨，用孝道压制廖有赫，逼着他对她言听计从，教他不能给妻子好脸色，否则妻子会蹬鼻子上脸。 而宁王妃却为人大方，心胸也开阔大气，而且她很喜欢给儿媳妇撑腰，出了事先骂她儿子，而不是先指责儿媳妇。 这一世，有宁王妃这样一个婆婆，沈晚棠觉得很幸运，也很满足，所以她才事事都把婆婆放在第一位，因为婆婆也是这样护着她的。 如今她叫丫鬟们伺候萧清渊，并不是因为他身上有酒味儿，她纯粹是不想让婆婆担心而已。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把萧清渊给安置好了。 沈晚棠让他睡在了内室，而她自己在睡在外室的软榻上。 琴心见她不肯去内室跟世子一起睡，几次欲言又止。 沈晚棠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让她去休息。 丫鬟的命也是命，不休息怎么行？琴心平日里本来就是干活儿最多睡的最少的一个，今夜折腾了大半夜，她也就能睡一个半时辰而已。 琴心知道世子妃的好意，只好咽下想要说的话，睡觉去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萧清渊清晨醒来，入目的是陌生的卧房，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是睡在沈晚棠房里了。 这里头全是她的东西，全是她的痕迹，他突然想起刚成婚时，他曾被父王捆住手脚扔在沈晚棠的床上，而沈晚棠亲手帮他剪掉了绳子。 他莫名有些不自在，起身便往外走。 他有些不想跟沈晚棠打照面，可出去以后才发现，沈晚棠竟然不在。 柴嬷嬷见他四处看，知道他在找谁，便道：“世子，世子妃去给王妃请安了。” 萧清渊怔了怔，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墨机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温伯府，找袁铮算账！” “啊？您不吃早膳了吗？” “吃什么吃，我气都已经气饱了！” 萧清渊一边说着，一边脚步不停的往外走。 可墨机发现，自家主子走着走着，竟然走到王妃院子里去了。 而且他来了也不进屋给王妃请安，就站在外头踟蹰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踟蹰什么。 墨机满脑子问号，但也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儿，沈晚棠从里头出来了。 见到萧清渊，她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很快就沉静下来。 她微微福身，叫了声“世子”，然后就带着丫鬟往外走。 萧清渊没想到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他急忙叫住她：“沈晚棠！” 沈晚棠回过头：“世子还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谢谢你，昨晚你……受累了。” 沈晚棠微微低头：“世子客气了。” 她说完，等了片刻，见萧清渊似乎没有要说的了，便转过身，带着丫鬟走了。 萧清渊转头看向墨机：“是不是我昨天骂她骂的太难听了，所以她生气了，不想跟我多说话？” “爷，世子妃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她应该没生您的气，否则昨晚不会收留您的。” 收留？ 还别说，他这小厮字儿不认得几个，用词倒是挺精准的。 昨夜沈晚棠可不就是收留了他么。 “既然她没生气，那怎么都不愿意跟我多说几句话？” “这个……可能是世子妃怕您烦吧，您以前不是总对她说，让她离您远点儿吗？” “我还说过这种话？” “说过的，爷。” 不止说过，而且说的还不是这么委婉呢，他原话是让世子妃滚呢！ 萧清渊低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掀开帘子，进了屋子里。 宁王妃倚靠在靠窗的榻上，本来刚见过沈晚棠，她脸上还带着笑意，萧清渊一进来，她脸上的笑意就没了。 她淡淡的看着儿子，问他：“我听全嬷嬷说，你昨夜骂世子妃了，还口出狂言要休了她？” 萧清渊脸上有些挂不住：“母亲，昨天是我太着急了，所以说了重话，我已经给沈晚棠道歉了。” “道歉了就完了？如今全府上下都知道你要休妻了！而且是为了个那种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女人休妻！” 宁王妃气的拍桌子，这次她不是演戏，她是真的生气：“世子妃除了出身低微一些，别的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我们宁王府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大福气！” “你竟然敢越过我去，直接叫嚣着要休了她？你是嫌你害她害的还不够惨，是想彻底逼死她是吗？！这也就是棠儿心胸开阔，换个心眼儿稍微小一些的，你那些话，就足以让她难堪到哭上几天几夜了！” 第63章 书房钥匙 宁王妃越说，萧清渊越觉得自己做的过分，毕竟如今这世道，对女人格外苛刻，他说休妻，确实对沈晚棠伤害极大。 他心中十分愧疚：“母亲，那您觉得我该怎么补偿沈晚棠？金银之类的东西，送给她只怕太俗气，但是别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了，母亲可知道她喜欢什么？” “金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俗气，连佛祖都喜欢纯金打造的金身，普罗大众自然就更喜欢了。不过，除了金银以外，我也不知道棠儿喜欢什么，你自己去问问她吧！” “这……好吧！” 宁王妃见他愿意去问，摆摆手赶他走：“去吧！” 然而萧清渊迟疑了片刻，然后撩起衣袍，笔直的跪下了。 宁王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渊儿，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儿子也欠您一个道歉，前些日子，惹您生气了，是儿子不孝。” 王妃老怀大慰，儿子突然变懂事了，她感动的差点儿落下泪来：“行了，你知道自己错了就行了，跪什么跪，赶紧起来吧！” 全嬷嬷知道王妃是心疼儿子，她立刻上前，将萧清渊扶了起来。 又聊了几句之后，萧清渊这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王妃的眉眼全都舒展开来：“瞧瞧，这还是近两年来，我们母子第一次相处的这样温馨呢，他平时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不了两句话就定要跟我吵起来。” 全嬷嬷笑着道：“世子经历了挫折之后，懂事了，知道您的苦心了，能体谅您的不易了。” 王妃却道：“我倒是觉得不完全是受了挫折，更多的，还是棠儿的功劳。自从棠儿这个世子妃进门儿以后，渊儿是一天一个样了，我都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快，这么大。” 全嬷嬷十分认同：“都说娶妻娶贤，一个贤妻能抵万金呢！像世子妃这样的，别说万金了，十万金咱们也不换。王妃眼光当真厉害，一下就给世子挑中了一个最好的，这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宁王妃自己也对自己挑的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昨夜棠儿受了委屈，大半夜还被喊起来，伺候那混账，实在辛苦她了，你去我的私库里，挑几样贵重些的东西，给她送过去。” “是，王妃。” “对了，昨日宫里不是还送来了一批新料子吗？也给世子妃送去吧，她要是看得上就穿，看不上的，她拿去赏下人们，定能叫那些丫鬟婆子们不敢小瞧她！” “是。” “还有，你不是说世子妃喜欢读书吗？告诉她，以后王府书房里的书，她可以随便看。” 宁王妃说着，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全嬷嬷。 这下全嬷嬷都震惊了，王府的书房可是王府重地，平日里除了王爷王妃以及世子，旁人都是不允许进入的，因为里头不仅有很多孤本古籍，还有很多机密书信等等。 王妃竟然就这样把钥匙给世子妃了！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爱护！ 全嬷嬷接了钥匙，领着人去梧桐苑送东西去了。 她去的路上特意弄的声势浩大，好叫全府的人都知道王妃给世子妃送东西了。 沈晚棠见到全嬷嬷带着一大群丫鬟进来的时候，立刻就明白王妃的意思了——婆婆这是特意给她撑腰呢！ 她心中有些感动，定是婆婆知道了萧清渊昨晚说要休了她的事，所以来补偿她来了。 每一个丫鬟都捧着一样东西，有金银珠宝，也有时兴的布料，屋子里很快就堆出了一座小山。 沈晚棠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比对着萧清渊的时候明显开心多了：“多谢母亲，母亲当真是疼我，上次送我的料子，我还有很多没穿的呢，如今又送了我这么多，我这未来三五年都不缺衣裳穿了呢！” 全嬷嬷笑着道：“王妃特意叮嘱了，说这些料子世子妃若是能看上，就做衣裳穿，看不上的，就赏给下头的人。您啊，就只穿最时兴的料子就行了，王妃以后会接着送您的！” 原来连赏给下人的那份也替她准备好了，沈晚棠再一次感受到了王妃的体贴入微。 她连连道谢，然后塞给了全嬷嬷一把金叶子：“嬷嬷辛苦了，这个给嬷嬷买茶吃。” 全嬷嬷笑着收下了沉甸甸的金叶子，心中暗暗点头，世子妃越来越大方了，之前都是用碎银打赏下人，这么快就换成金叶子了，可见她手头也宽裕了不少。 她拿出王妃给的钥匙，颇有些郑重的放入了沈晚棠手中：“世子妃，这是王妃特意吩咐老奴给您的书房钥匙，王妃知道您爱看书，所以让老奴转告您，以后书房的书您可以随便看。” 沈晚棠吃了一惊，掌心里的钥匙突然变得重了起来：“多谢母亲，母亲这份礼送的可太重了！” 她是重生的，所以知道王府的书房有多重要，上一世沈茗萱偷偷进过书房，还偷看了里面的一些机密书信，往家里传递机密消息，直接激怒了平时看起来很佛系的宁王，宁王动了家法，把沈茗萱给打的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沈晚棠没想到，王妃竟然会直接把书房的钥匙交给她！ 婆婆也太信任她了吧！ 一直到全嬷嬷带人离开了，沈晚棠都还在捧着那把钥匙微微出神。 柴嬷嬷和琴心走到她身边，全都两眼发亮的看着她掌心里的钥匙，她们都在王府待了很多年了，比沈晚棠更能明白这把钥匙的分量。 柴嬷嬷感慨着道：“世子妃，您如今可真真正正的成了王妃的自己人了，王府的书房，之前只有王爷王妃和世子爷能进，如今又多了您，这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小瞧您了，外头的人若是知道您连王府书房的钥匙都拿了，也不敢再嚼舌根子看您笑话了。” 琴心则显得十分激动：“太好了，世子妃，您也自由出入书房了呢，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而且，我听墨机说，那里头藏书特别多，而且种类齐全，您以后再也不用愁找不到合适的书看了！” 第64章 顾千寒不喜欢女人? 沈晚棠唇角弯了起来：“怎么，墨机进去过吗？” 琴心赶紧摇头：“哪儿能啊，书房是王府重地，我们做下人的是不允许进入的，墨机也只能进到书房的外罩房，就是平日里世子读书累了歇息的地方，内书房是进不去的，他是听世子提起过里头的藏书，所以才略微知道的多一些。” 沈晚棠点点头，把钥匙交给她，让她仔细收好。 然后，她挑选了几匹料子自己留下，余下的，她便全都赏人了。 当然，像柴嬷嬷杜鹃琴心她们几个，自然是先挑的，她们挑剩了之后，才会拿出去给其他人挑。 梧桐苑里一时间热闹非凡，人人都知道王妃待世子妃极好，送了许多时兴的衣料，世子妃衣裳多的根本穿不完，便大方的赏给她们许多。 她们还知道，寂心庵来的那位，彻底败下阵去了，她因为与人私通，被世子亲自下命令关进柴房里去了。 这一次的争斗，世子妃大获全胜！ 梧桐苑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分到了料子的全都来给沈晚棠道谢表忠心，没分到的全都铆足了劲干活，期盼着下一次能分到赏赐。 毕竟，她们都已经知道，世子妃不是小气的主儿，只要你好好做事，她是不会亏待你的。 …… 温伯府。 袁铮正搂着个通房丫鬟颠鸾倒凤，门就一下子被人踹开了。 他吓的一个激灵，立刻就萎了。 他听到自己的小厮大声阻拦：“世子，您不能进啊世子，我们爷这会儿不方便见客！” 但萧清渊哪管这些，他径直闯入了内室，一把将袁铮从床上拽了起来，然后抬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砸了一拳。 袁铮痛呼一声，床上的通房丫鬟尖叫着缩成了一团。 萧清渊瞥了一眼拉着薄被半遮半掩的女人，她露出来的肩头和颈间，有着跟楚烟洛身上十分相似的红痕。 他心中大怒，忍不住又给了袁铮一拳。 袁铮被打的鼻血横流，他捂着鼻子，气恼的大喊：“清渊，你这是来我这儿发什么疯？我得罪你了不成？” “袁铮，你还有脸问我？！” 萧清渊紧绷着脸，怒不可遏的道：“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睡我的女人！你的女人明明多到数不过来，为什么还要碰烟洛？你明明知道，我只有她一个，你也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她！” 袁铮一愣，他没想到楚烟洛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道：“清渊兄，我冤枉啊！我根本没有碰过你家里那位！” “你还想抵赖？王府的人都知道你半夜才走的，还有人听见了你跟烟洛……你们……” 萧清渊说不下去了，他只要一想到楚烟洛跟袁铮在他的房里睡过了，他就心痛难当。 “世子，你肯定是误会了，我确实是半夜才走的，可我真的没碰过你的那位美人啊！你也说了，我女人多到数不过来，我根本不缺女人，何必去碰你的啊！” 袁铮说着，一把拉过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通房丫鬟：“世子请看，我这丫鬟不比你家里那个差啊，杏眼桃腮，身段窈窕，堪称极品！我这几日精力全用她身上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碰你的女人啊！” “再说了，我母亲给我定了一门极好的亲事你是知道的，下个月我就要成婚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出事端来？” 萧清渊皱起了眉头：“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我发誓！” “那你为何半夜才离开？我醉的厉害，顾千寒早早就走了，只有你留在了我的院子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平时我酒量很好，可是那天我才喝了几杯酒，人就晕过去了，小厮都叫不醒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半夜了，然后我就急匆匆的走了。” 袁铮说的情真意切的：“清渊，你我是最好的兄弟，我再混账，也不可能去碰你的女人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讲义气，最重视兄弟情义！” “你说要喝酒，我就立刻带着最好的酒去你府上，你说你缺钱，我就毫不犹豫叫人给你送去两万两银票！” “两万两啊，清渊，我能买多少丫鬟，去多少次万花楼？我犯得着去碰你的女人吗？” “不是我打击你啊，那个楚烟洛，也就你拿着当宝，其实我觉得她很一般啊，我对她没什么兴趣的。” 萧清渊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袁铮讲义气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他突然睡了楚烟洛，有些说不通。 他忍不住问袁铮：“你以前可认识烟洛？从前见过她没有？” “绝对不认识！绝对没见过！” “可是，除了你，还有谁会碰烟洛？那天夜里，除了你，就只有顾千寒了，但千寒不是那种喜欢胡乱碰女人的人，他家里给他备的通房丫鬟，他一个都没碰过，又怎么可能碰烟洛？” 袁铮脸上浮现出不屑的表情来：“那可说不准，有的人就是装的道貌岸然的，私下里什么龌龊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到底碰不碰女人，你又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碰了，根本没跟你说呢？又或者，就是因为一直没碰女人，所以碰到一个长得漂亮的，根本把持不住。” “不像我，天天都碰女人，都玩儿腻了，对女人早就不稀奇了，不会随随便便对兄弟的女人动歪心思。” “世子可别太信任顾千寒了，他心机可比你我深沉多了，他那个人根本叫人看不透！” 萧清渊眉头紧皱：：“顾千寒心机深沉我知道，他情绪从不外露也是真的，可他不碰女人也是真的，这一点我还是能确定的。” 事实上，京城里一直有传言说，顾千寒不喜欢女人，他是个断袖，只喜欢男人，尤其是相貌俊美的男人。 甚至还有传言说，顾千寒跟他是一对儿，他疯了一样追求楚烟洛，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后一个传言当然是假的，可萧清渊怀疑第一个传言是真的。 第65章 楚烟洛上吊 因为他们一起去万花楼喝花酒的时候，顾千寒都只顾着喝酒，那些风情万种衣着暴露的女人，他看都懒得看，清心寡欲到令人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萧清渊觉得自己就够冷静自持的了，可遇到那些身段儿好的，他也会忍不住隔着薄纱多看两眼，欣赏一下年轻女子那美好的身姿。 毕竟，美好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 可偏偏顾千寒那个怪胎不喜欢。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摇头：“不会的，顾千寒不会碰烟洛的。” 袁铮见萧清渊竟然这么信任顾千寒，他心里十分不快，甚至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嫉妒愤恨。 明明他才是萧清渊亲口承认的最好的兄弟，平日里不管什么事，他都是抢着出钱出力，比那顾千寒不知道积极多少倍！ 为什么出了事萧清渊却第一个怀疑他，不怀疑顾千寒？ 这不公平！ 袁铮擦擦鼻血，故意给萧清渊抛问题，让他想歪：“那世子告诉我，我为什么只喝了几杯酒就晕过去了？” “什么？你晕过去了？” “对，就喝了几杯酒晕了。平日里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偏偏就去你那里，喝了顾千寒带去的酒，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你的意思是，顾千寒带的酒里，下了药？”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顾千寒那晚确实一口酒都没喝就是了。” 萧清渊皱起了眉头：“他一口酒都没喝？这不合理，他平日里喝的比我还多的。” 袁铮眼看着萧清渊从信任顾千寒到开始怀疑顾千寒，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清渊，到底是谁碰了楚烟洛，你问问楚烟洛不就行了吗？她的话才是最可信的吧？” 她的话哪里可信了？ 萧清渊现在是谁也不信了，但是袁铮说的对，他确实该回去问问楚烟洛，毕竟两厢对照验证一下，就知道袁铮有没有骗他了。 很快，他就回了王府，去了关楚烟洛的那间柴房。 一进去，他就见到柴房的房梁上悬了条白绫，而楚烟洛正踩在一堆木柴上把白绫往脖子上套。 下一刻，她就踢掉了木柴，整个人悬在了半空。 “烟洛！” 萧清渊吓出一身冷汗，他急忙上前，将她从白绫上抱了下来。 他一边给楚烟洛顺气，一边恼怒的道：“你这是干什么？！楚烟洛，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你怎么又不想活了？你傻吗？” 楚烟洛眼角流泪，苍白着脸道：“小事？世子觉得这是小事？如果世子觉得这是小事，为什么要将我关进柴房？” “我……我就算把你关进柴房，你也不至于寻死！你的命就这么一条，死了就没有了！你要好好活着！” 楚烟洛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了，她语气十分决然：“这个世界太脏了，我不想待了。” “你胡说什么？” “这污浊不堪的世界，根本配不上我纯洁的灵魂，像我这样纯净的人，不愿意与那些庸俗之人同流合污，所以我在这世界上活不下去，我也没打算活了，要不是心里实在舍不得世子，我早就了解自己，从这个污浊的世界消失了。” “烟洛，你……” “世子成全我吧，不要再救我了。” 楚烟洛说着，用力推开他，然后伸手拉过白绫，又要往脖子上套。 萧清渊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够了！别再寻死了！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了就行了，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证明你的清白。” 楚烟洛顺势扑进他怀里，然后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已经说了我是受害者，可是世子不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这个世上连世子也不信我了，我不知道还会有谁信我。” 萧清渊僵直着身体，既没有抱她，也没有推开她。 从前，楚烟洛从不会这样跟他亲近，他做梦都想抱她，亲近她，可是又怕唐突了她，惹她生气。 毕竟她说过，因为之前被男人强迫了，所以她有了心理阴影，她害怕与男人接触，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男人。 此刻这样被她抱着，感受到她强烈的依赖和信任，萧清渊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万一呢？万一楚烟洛这一次也是被强迫的呢？ 不论是袁铮还是顾千寒，他们两个没有一个是楚烟洛能够抗争的啊！ 楚烟洛被强迫之后，什么都不肯说，这也正常，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又是那么要强的性子，宁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不会找他哭诉的。 楚烟洛十分了解萧清渊，见他没有推开自己，她便知道他又心软了。 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继续楚楚可怜的道：“除了世子，我再无亲近之人了，楚家不要我了，从前的好友也都装作不认识我了，现在连寂心庵都不愿意收留我了，我无处可去了。世子叫人把我关进这柴房里，就是把我往绝路上逼，所以，我还是死了吧，死了一切就都清静了。” 萧清渊此刻心情无比复杂，要说让他立刻就不喜欢楚烟洛了，那是不可能的，他喜欢她喜欢了那么久，心心念念的要娶她做世子妃，对她用情之深，在整个京城也是独一份的。 可是，要让他把楚烟洛跟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的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也做不到。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问：“烟洛，你跟我说实话，前天夜里，那个男人是谁？” 楚烟洛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泪水：“你还是介意这件事吗？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以前你不是说，不管我跟别的人发生过什么，你都不在乎，你只在乎我这个人，所以哪怕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我。” “现在怎么全都变了？你的诺言都变成了空话，你对我的爱全都消失了，我对你好失望啊。” “清渊，我的心都是你的，我的灵魂也全部都属于你，身体只是肉体凡胎，是虚妄，你要把这些看淡。不要跟世人一样做那种俗人，你是不俗的，你是非凡的，你理应摒弃那些低级世俗的念头才是。” 萧清渊被她说的有些惭愧，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楚烟洛心里是非凡的是不俗的：“好，我可以摒弃那些世俗的念头，但是你要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是袁铮，还是顾千寒？” 楚烟洛咬咬唇，低声道：“是顾千寒。” 第66章 手牵手走出去 萧清渊震惊：“什么？真的是他？怎么会？” “世子觉得这种事我会乱说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可是，沈晚棠那边说，是袁铮。” 楚烟洛立刻便不高兴了，她一把推开萧清渊，神色恢复了冷傲的模样：“既然世子那么信那个沈晚棠，那去找她问就是了，何必来问我？世子是特意来羞辱我的吗？” “我不是羞辱你，我这不是有些疑惑吗？你不要太敏感了，而且墨机说，顾千寒那晚很早就走了，他没有在我院子里多待，嫌我浪费他时间。既然他都走了，又怎么会欺负你呢？” 楚烟洛垂下了眼睛，一边快速思索对策，一边慢吞吞的道：“他一开始是走了，但是，他后来又回来了。他直接闯入了内室，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进来了，没想到是他。”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实话，她不敢把袁铮牵扯进来，否则袁铮只要拿出她给他写的那些书信，她辛辛苦苦打造的清冷高傲人设就会全部崩坏，她所有的谎言也会在一瞬间被戳穿。 而且，她知道，就算萧清渊去找袁铮问，袁铮也绝不会说实话的，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攀上了宁王府的世子爷，哪里舍得酒这样把人给得罪死了。 “那个顾千寒，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你在的时候他一副模样，你不在的时候，他又是另外一副模样。我原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可是没想到他……” 楚烟洛小声哭泣起来：“他说一见到我就惊为天人，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就对我动手动脚，我拼命反抗，可是他突然给我塞了一颗药丸，然后我就失去反抗能力了。” 萧清渊听的又心疼又愤怒：“烟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真的是顾千寒那个混蛋欺负了你？” “千真万确啊世子！” 楚烟洛泪流满面：“都怪我长得太美了，总是引的一些男人觊觎我，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长得丑一点，哪怕长成琴心那样，我也愿意啊！” 萧清渊倒是没觉得琴心长得丑，宁王府的一等大丫鬟也不可能容貌不过关。 不过，他这会儿没心情管琴心长什么样，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冲去国公府，把顾千寒给打一顿！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千寒竟然会趁着他喝醉了酒，欺负了他的女人！ 原来他平日里表现的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全都是装的！ 楚烟洛见他愤怒，想了想，便弯腰捡了一块木柴，准备再狠狠添一把火，彻底激发萧清渊心软和怜惜。 她举起木柴，直接朝自己脸上划了下去。 鲜红的血珠从她白皙的脸上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迅速染红了她的脸颊和脖子。 萧清渊大惊失色，慌忙抢走了她手里木柴：“烟洛，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划伤你自己的脸？” 楚烟洛惨然一笑：“世子，我这张脸就是个祸患，都说红颜祸水，我就是因为太美了才不断出事，我把脸毁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男人愿意碰我了，我就能清静了。” 萧清渊心痛无比，而且，这下他真的相信楚烟洛是无辜的了。 要不是被欺负的太狠了，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狠下心来毁掉自己的脸呢？ 他轻轻抚摸着楚烟洛的脸颊，痛惜而庆幸：“幸好我抢夺及时，你才没有划的太严重，否则的话，你的脸就真的全都毁了。” 楚烟洛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脸，而且似乎也完全感觉不到疼，她任由鲜血顺着下巴滴落，红着眼睛问：“如果我的脸全都毁了，世子还会要我吗？会不会以后都把我关在柴房，不让我出门了？” “不会，绝对不会！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不管你的脸毁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 楚烟洛扑进了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世子，我就知道，你跟那些俗人不一样，你比那些人脱俗太多了！” 萧清渊也抱住了她：“烟洛，跟我回星合院吧，我叫人给你请太医，脸上的伤要赶紧治。” “不用了，世子如今囊中羞涩，我不该再乱花世子的银子了，请太医那么贵，别请了，我这伤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自己就好了。” 萧清渊更加心疼了：“都是我不好，你以前从来不在乎金银俗物的，可如今你却因为我缺银子，被迫开始计较起来了。你的伤不算轻，不请太医不用药的话，会留疤的，所以请太医的银子不能省。” 楚烟洛却很坚决：“真的不用请太医，我就想留疤。世子就算给我请了太医，我也不会让太医看的，就算你让人抓了药，我也不会吃的。所以，世子就别浪费银子了。” 萧清渊这下不止心疼了，还十分愧疚：“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竟然让你在我的院子里被人欺负了。烟洛，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的！我绝不会放过顾千寒！” 楚烟洛却摇摇头：“世子不必给我讨什么公道，那顾千寒是国公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贵，我不希望世子因为我跟他起冲突，那些委屈，我就忍了吧！” “你忍什么忍？我萧清渊的女人不需要忍受任何委屈！他顾千寒是国公府的二公子，我萧清渊还是宁王府的世子呢！论身份尊贵，他哪里比得上我？” “可是，他还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万一他去皇后娘娘那里闹怎么办？” “他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怎么了？我还是皇上的亲侄儿呢！他要是有脸去皇后那里闹，我就去皇上那里闹，看谁能压的过谁！” 萧清渊牵住她的手：“行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先送你回星合院。既然你不愿意请太医，那我就自己替你清理伤口。” 而后，柴房的门打开，两个人便手牵手走了出去。 守在外头的墨机惊呆了，一旁想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也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楚烟洛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来！ 她脸上带着伤，可表情骄傲无比，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仿佛她脸上的不是伤，是什么了不得的免死金牌。 第67章 不可能是顾二公子 怎么回事，世子不是已经厌弃楚烟洛了吗？他都把人给打了，而且还关进柴房里了，怎么转眼间又把人给带出来了？ 世子该不会已经原谅楚烟洛与人私通苟合了吧？ 世子疯了吗？他到底是被楚烟洛下了什么降头了，怎么连这都能原谅？ 墨机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楚烟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心里对楚烟洛的忌惮却又增加了几分。 很快，楚烟洛跟萧清渊手牵着手一起走出柴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宁王府。 丫鬟婆子们议论纷纷。 “楚烟洛与人私通苟合，世子都不在意了吗？世子竟然这么大度吗？” “就是说啊，她都这样了，竟然还能重新获得世子的宠爱？不是说世子亲眼看到她满身欢好的痕迹吗？世子不觉得膈应吗？” “这有什么的，她之前挺着个大肚子，世子不是照样爱她爱到发狂，要死要活的非要把人接进府里？” “你们说，这楚烟洛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能让世子对她这样痴情啊！” “哼，她能有什么魔力，就是会装会演不要脸呗！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你们还年轻，不懂男人的心。” “可那楚烟洛坏的也太过头了吧，先是怀了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然后又在世子卧房里与其他男人欢好，真的会有男人喜欢她这么坏的女人吗？” “也许世子就吃她那套吧，她天天自诩清高，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跟咱们这些俗人不一样的仙女呢！世子那么单纯的人，很容易就被她骗到了。” “那世子妃怎么办呀？世子要是一直跟楚烟洛这么腻歪恩爱，世子妃岂不是永远也得不到世子的心了？” “什么叫世子妃怎么办，她可是世子妃，王府的管家权都在她手里，那姓楚的要是想进门儿做妾，必须世子妃点头才行，世子妃不点头，她就只能一辈子都不清不楚的这么住在王府里，呕死她！” …… 梧桐苑里。 沈晚棠正在看书，她刚从王府的书房里拿来一本外头根本买不到的大沣山河志，读的如饥似渴的，对书里描述的各地波澜壮阔的景色心驰神往。 琴心在一旁急的直跺脚：“世子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一门心思的看书啊！您知不知道，那个寂心庵的女人，被世子亲自接出了柴房，而且是手牵手出来的，这事儿全府都已经传遍了，您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沈晚棠头都没抬，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过书页：“哦，是吗？” 琴心急的从她左侧绕到右侧，又从右侧绕到左侧：“我听说，楚烟洛往房梁上挂了白绫，似乎是要上吊来着，但是却刚好被世子救下了！您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她刚好要上吊，世子就刚好推门而入，一定是她故意的！” 沈晚棠：“嗯嗯。” “还有，楚烟洛把脸划伤了，世子心疼的不得了，把她带回了星合院，亲自给她清理伤口！这伤肯定是她故意弄的，她知道世子心软，摆明了就是要刺激世子！” 沈晚棠：“哦哦。” 琴心：“……” 她做丫鬟的在这里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刻去世子面前揭露楚烟洛的虚伪面具，沈晚棠这做主子反而淡定的仿佛事不关己，毫不在意楚烟洛到底又耍了什么手段，世子又是多么宠爱她。 她就没见过像世子妃这么特别的人！她手里那本书看起来都比世子对她有吸引力。 琴心想了想，又道：“世子妃，世子叫墨机去打听顾二公子在哪里呢，因为楚烟洛说，那天夜里跟她睡在一起的人，是顾二公子顾千寒，不是那位袁大公子，所以世子要去找顾二公子算账呢！” 这下沈晚棠终于抬起了头，她眼睛里里掠过一丝诧异：“楚烟洛说是顾二公子？你确定？” 琴心见她终于不看书了，急忙点头：“确定，十分确定，墨机就是这么说的，他不会骗我的！” 沈晚棠轻轻的摇头：“不可能是顾二公子。” “对啊，奴婢也觉得不可能是顾二公子，顾二公子和柳阁老家的柳姑娘是京城出了名的金童玉女，听说两家都要结亲了。而且顾二公子向来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突然兽性大发，在咱们世子的院子里就跟那个寂心庵的苟合！” 琴心分析的头头是道：“肯定是那个寂心庵的为了帮她的相好袁大公子遮掩，故意说是顾二公子的！前天夜里，留在世子院子里的，根本不是顾二公子，明明就是袁大公子，只有他有时间干那种事！” “墨机也说了，那顾二公子跟袁大公子不对付，所以连一口酒都没喝，直接走了！” 顾千寒离开的时候，不但门上的小厮和侍卫都看见了，而且，他还误走到梧桐苑这边来了，梧桐苑的所有人都知道顾千寒只在府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早早走了。 沈晚棠觉得琴心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她说不可能是顾千寒，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更重要的是，她上辈子认识顾千寒，知道顾千寒的为人。 上一世，在顾家被满门抄斩之前，顾千寒也曾醉心于破案，他与大理寺打交道非常多，沈晚棠作为廖有赫的幕僚，见过他很多次。 她那时女扮男装，因为身量较高，而且每次都化上粗犷的妆容贴上胡须，所以没有人会看出她是女人。 除了顾千寒。 但他看出来她是女人之后，也从未戳破，只当不知道。 那个时候，顾千寒已经是而立之年，却仍未娶妻，跟他有“金童玉女”之称的柳阁老的女儿柳南诗，也早已嫁给了旁人。 按照前世的经验来看，顾千寒对女人确实没什么兴趣，他从不寻花问柳，也不养通房小妾，除了这个以外，他在别的事情上兴趣十分广泛，游览山河，下棋读书，蹴鞠投壶，进山狩猎，侦破冤假错案，等等。 而顾家之所以灭门，就是从顾千寒为一桩冤假错案出头伸冤开始的。 第68章 得给棠儿撑腰 那时先皇驾崩，太子继位，太子妃顾千凝继她姑母之后，成了新的皇后，顾家连续两个女儿都做了皇后，已然权势滔天，甚至已经到了能跟皇帝叫板、左右皇帝决策的地步。 先皇在位时，就已经十分忌惮顾家了，他甚至给太子留了密令，让他在必要时直接除掉顾家。 新皇帝比先皇更忌惮顾家，而顾千寒要平反的那桩冤案，恰好新皇帝就是主谋，这案子要是真被查清了，新皇帝将颜面尽失，而且会失去民心。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顾家连根铲除，用先皇给他留的密令，给顾家安了个谋逆的罪名，直接将顾家灭门了。 顾家被满门抄斩之后，顾千凝被废后，紧接着，她就死在了宫里。 顾千寒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倒下，他思路清晰的为自己年幼的侄儿侄女撑起了一小片还算安稳的天地，为了他们，他主动暴露自己，换取孩子们的生机。 被捕之后，他在牢里受尽了各种酷刑，一代天才贵公子被折磨的没了人形，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那两个孩子的下落，更不肯承认顾家谋逆的罪名。 沈晚棠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冒险进入牢房给他喂药。 她依然清晰的记得，他艰难的吞掉那颗药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感激和解脱。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跑去萧清渊的院子里，对萧清渊千宠万护的女人下手？ 沈晚棠歪头想了一会儿，很快就没有再想了，因为这是萧清渊和顾千寒之间的事，跟她关系不大。 她还是对大沣波澜壮阔的山河美景更感兴趣，可惜不能亲身游历，只能在书上看一看。 这一次，琴心没有再打扰她了。 她心里虽然着急，可是又觉得，只有世子妃这样稳得住的人，才能做世子妃，要是世子妃像她一样事事着急事事看重，可能也就做不了世子妃了。 琴心退出了内室，又跑出去探听各种消息了。 主子可以稳，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做丫鬟的，无论何时都要替主子收集好第一手的情报，这样万一主子想知道什么，她也能第一时间给出准确的回答。 杜鹃看着琴心出门，心里艳羡不已。 琴心在整个王府都很吃得开，不论丫鬟婆子还是小厮侍卫，她都能跟人家聊上几句，就连王府几位严格的嬷嬷们，也都很喜欢她，愿意跟她分享秘密。 不管府里出了什么事，琴心永远是第一个知道的，而且她很会为世子妃考虑，会十分急切的维护世子妃的脸面和利益。 杜鹃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来到王府以后，她就发现自己处处不如人，见识不如别人，能力不如别人，就连骂人她都不如别人。 她沮丧的低下了头，连沈晚棠喊她她都没听见。 沈晚棠看书看的有些渴，想叫杜鹃给她倒杯茶，却发现那丫头正站在那里垂头呆脑的走神。 沈晚棠有些好笑的走过去拍拍她：“杜鹃，想什么呢？叫你你都没有反应。” 杜鹃一惊：“啊？世子妃叫奴婢了吗？” “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没……奴婢就是觉得，奴婢好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世子妃。” “胡说，你怎么就没用了？我没有做宁王妃的世子妃的时候，不是你从小陪着我吃苦熬过来的？别的人都是因为我是世子妃才敬我几分，只有你不是。” 杜鹃眼眶发红：“您今时不同往日了，需要丫鬟更能干才行，可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那楚烟洛霸占着世子，世子妃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扳倒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起来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连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 沈晚棠无奈的摇头：“世子对楚烟洛的痴情，你是第一天知道吗？我还没有嫁进王府的时候，咱们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为这件事忧虑。” “再说了，我也没有要扳倒楚烟洛的意思，她还不配让我扳倒，我只是敲打敲打她，让她吃点苦头而已。” 沈晚棠的心里，从来没有把楚烟洛当做对手过，哪怕楚烟洛也是重生的，她也没资格做她的对手。 沈晚棠鼓励着自己的丫鬟：“你不要把你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比，你要多看看自己的优点，你有别人没有的耐心和细心，对我又忠心耿耿，所以我把珠宝首饰和银票都交给你保管，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杜鹃听完，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 她破涕为笑：“世子妃，您刚才喊我让我做什么？我没听见。” 沈晚棠：“倒茶，都把我渴坏了。” 杜鹃被吩咐干活很高兴，哪怕是倒茶这样的小事，只要沈晚棠需要她，她就觉得自己还有些用处。 另一边。 韶光院里。 宁王妃听说萧清渊竟然亲自把楚烟洛从柴房里放出来了，而且还是跟她手牵着手一起出来的，气的当场砸了个白玉茶碗。 “那混账东西，没救了！” 宁王妃怒气直冲天灵盖儿：“这都已经两次了！那个楚烟洛，都跟旁的男人睡了两次了，一次怀上了野种，一次就在清渊房里睡的，恶心都要恶心死了，清渊竟然还能原谅她？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我怎么会生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脸面，王爷的脸面，这下全被他丢尽了！” “他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怎么就认准那个楚烟洛了？她到底哪里好？” 全嬷嬷急忙安抚她：“王妃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这王府还得靠您支撑着呢，世子妃也需要您给她撑腰呢！” 宁王妃一听，立刻开始做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愤怒的情绪：“对，我不能被活活气死，我得给棠儿撑腰，不然她怕是被那个楚烟洛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全嬷嬷又道：“您放心，世子只是一时被迷惑了，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世子会看清楚那贱人是什么东西的。” 第69章 全京城的人都在看热闹 宁王妃脸上带着些许的颓然：“我真的能等到清渊看清楚烟洛真面目的那一天吗？我原以为，娶了世子妃之后，清渊能收收心，我还特意给他挑了一个跟那个楚烟洛长得最像的，可是没有用，他至今都守着楚烟洛，不肯跟世子妃圆房。” “所有人都说楚烟洛不好，我跟王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如今连银子都给他断了，可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楚烟洛在一起，我这做母亲的心啊，都被他伤的快要凉透了。” 全嬷嬷却比宁王妃要乐观很多：“王妃，老奴倒是觉得，世子自从娶了世子妃之后，变了挺多的了。您想想，按照世子对楚烟洛的喜欢程度，倘若您给他选的世子妃是旁人，他会认吗？会跟世子妃相处的这样和气吗？” “世子一开始也不待见世子妃，但是世子妃硬生生把他给控住了，而且因为世子妃揪出了那楚烟洛的丑事，世子还打了楚烟洛两巴掌，换做以前，这可能吗？” “既然打了两巴掌，那两个人的感情还能回到从前吗？楚烟洛面上装的再好，心里会没有委屈不甘？会没有恨意？” “世子真的就能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芥蒂？彻底原谅楚烟洛同旁人苟且偷欢的事？” “老奴可是看着世子长大的，世子虽然心软善良，但是绝对不傻，相反，世子很聪明的，他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等他回过神来，绝对不会放过楚烟洛的！” 宁王妃听的连连点头，觉得全嬷嬷说的很有道理。 她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儿子傻，在她心里，没有比她儿子更聪明的人了，她儿子只是耳根子有些软，心也很软，这才叫楚烟洛钻了空子。 正说着，丫鬟秋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王妃，不好了，世子带人去了庆运楼，把国公府的顾二公子给打了，顾二公子这会儿正满脸鲜血的倒在庆运楼里！” 宁王妃刚端起来的茶碗，“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她又惊又怒的失声道：“你说什么？！” 秋水语速极快的禀报：“那楚烟洛说前天夜里与她睡在一起的人是顾家二公子，还说顾二公子因为倾慕垂涎她的美貌，所以故意给她喂了药，强行与她欢好，世子想为她出气，所以就去把顾二公子给打了！” “这个混账！” 宁王妃眼前一阵阵发黑：“世子妃都说了，与那楚烟洛行苟且之事的人是温伯府的袁大公子，他去打顾二干什么？！他当顾家是什么小门小户吗？皇后的亲侄子，他说打就打？！” 儿子要是打了别人也就算了，以宁王府的实力，轻易就能摆平。 可他偏偏打的是镇国公府的嫡出二公子！ 镇国公府的权势一点儿也不比宁王府弱，甚至，因为镇国公手里有兵权，还要压宁王府一头！ 宁王虽然有个王爷的头衔，可实际上手里没有多少实权，因为王府要是有实权，皇帝就要睡不踏实了，就会直接把宁王赶出京城去，免得被亲兄弟谋权篡位。 宁王妃被儿子气的几乎要昏倒：“偏听偏信！楚烟洛说是顾二，他就去打顾二，也不多验证一下真伪！除了楚烟洛的话，旁人的话，他一概不听了！” “证据都快要甩到他脸上去了，他竟然自欺欺人的当睁眼瞎！竟然还觉得楚烟洛是被人下药了，是被人强迫的！就他这个脑子，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幸亏他当不了皇帝，他要是当了皇帝，我们大沣岂不是要亡国！” 全嬷嬷见她气的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赶忙提醒她：“王妃慎言！” 宁王妃自己也知道这话说不得，她勉强压了火气，吩咐秋水：“赶紧去钦天监把王爷叫回来，让他别看什么天象了，回来管管儿子才是正经！” “是！” …… 庆运楼。 作为京城最大最奢华的酒楼，平日里来这里吃饭消遣的少爷小姐们一直都不少。 不过，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在吃饭，所有人都从包间里跑出来看热闹了。 甚至连酒楼外头的人都被里头的人吸引，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全都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看热闹。 酒楼正中央的厅堂里，京城头号痴情种萧清渊萧世子，正在用力揪着拥有天才神童称号的顾家二公子顾千寒的衣领，厉声斥骂他毫无礼义廉耻，骂他下作虚伪。 顾千寒额角在流血，但显然他也是有些懵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凭空挨了打又挨骂。 这两位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全都自带极高的话题和热度，而且他们俩还都有着极其出众的外貌，一个俊美无双，一个英俊冷酷，平日里他们就是众人八卦议论的对象，这会儿两人起了冲突，更是引来无数人的强烈好奇。 甚至有错过方才打架好戏的人，懊悔不已的拍自己大腿：“今儿定的包厢隔音太好了，我听到动静的时候，再出来看，都已经晚了！都没看见两个人为什么起了冲突，他们不是好兄弟吗？怎么会打起来呢？” 旁边有好心人给他解释：“哎呀，你还不知道啊，他们俩已经不是好兄弟了！那顾二公子，都已经把萧世子最宠爱的女人楚烟洛给睡了！” “什么？！这不可能！顾二公子可是大名鼎鼎的神童，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神童也拜倒在了楚烟洛的石榴裙下。” 又有人道：“就是，神童怎么了？神童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把持不住自己的时候，而且啊，我听说那楚烟洛貌若天仙，男人看了就没有不动心的！”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那萧世子爱惨了楚烟洛，为了她至今都不肯跟娶回去的世子妃圆房呢！顾二公子这是在拔老虎须啊，他把楚烟洛给睡了，萧世子不跟他拼命才怪呢！” “换别的人，萧世子这会儿怕是已经把人骨头都给扬了，但顾二公子可不怕他，别忘了，他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 “我看啊，就照萧世子那个痴情劲儿，别说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了，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他也得把人给打的头破血流！他就是咱们大沣第一痴情种，为了那个女人，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第70章 用顾千寒的名声做垫脚石 周围杂乱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顾千寒被迫听了一堆的闲言碎语，心中觉得今日的事情着实荒唐可笑。 他冷冷的看着萧清渊：“我再说一遍，没有碰过你的女人。你最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出门找茬儿，免得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 萧清渊依然攥着他的衣襟不放，他双眼通红，声音嘶哑：“你还在跟我装？烟洛都已经说了，那天夜里的人就是你，是你给她喂了药，是你欺负了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是人吗？！” 顾千寒皱眉：“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那晚早早就离开了王府，你随便找个王府的人问问就是了，这点儿事你都查不清？” 萧清渊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故意制造了早早离开王府的假象！你在离开之后，又回到王府了！” “我离开之后根本就没有再回去过，我要是回去了，王府的侍卫和守门小厮会看不见我？我会隐形？会遁地？会飞？” “这些你都不需要！” 萧清渊气的声音都变了调：“王府的后花园墙根有个洞，我以前就带你钻过，你走那里，王府的侍卫和小厮根本就发现不了你！” 顾千寒两世为人，上一世经历了大起大落，全族灭门，如今心里记挂的都是大事，猛的听到萧清渊说什么后花园的洞，他一时间都没能想起来萧清渊说的是哪儿。 他冰冷的声音里带了鲜少出现的火气：“我今日来酒楼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扯这些，今天的账，我以后再跟你算！” 他说完就要走，可萧清渊死活不肯让他走，攥着他的衣襟就要拉他去王府，要他给楚烟洛道歉。 顾千寒被他缠的不耐烦了，冷声道：“既然楚烟洛说是我强迫了她，那就把她叫来，跟我当面对质！” “不行！” 萧清渊立刻拒绝：“烟洛已经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了，不能再出来被人指指点点了！” 顾千寒一脸淡漠：“你不敢让她来跟我对质？还是楚烟洛自己不敢跟我对质？” “烟洛怎么可能不敢？” “那就叫她来！” 萧清渊却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自己做主，他不确定楚烟洛到底愿不愿意来对质，所以只能叫墨机回王府问问。 好在王府离庆运楼不远，墨机很快就去而复返。 跟墨机一起回来的，还有楚烟洛。 她从马车里走下来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白衣飘飘，长发如墨，肌肤赛雪，唇红齿白。 她不施粉黛，不戴首饰，整个人如清水芙蓉，如高山雪莲，纯净而高洁，美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但就是这么美这么仙的一个人，脸上却多了一道崭新的伤口，那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渗血，显然是刚刚受的伤。 围观的男人们已经开始义愤填膺：“是谁？！是谁伤了仙女的脸？我跟他拼了！” “这么漂亮的脸也舍得下这么狠的手，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 “该不会是顾千寒吧？不然萧世子也不会这么生气！” “肯定是他要用强，仙女抵死不从，然后就被划伤了脸！这个畜生！” “他何止是畜生，连兄弟的女人也要强睡，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 “啧啧，平日里看着跟个君子一样，原来私底下是这种烂人，看来国公府也不怎么样，教出来的儿子竟然干这种丧尽天良的龌龊事儿！” 顾千寒又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他眉头都拧了起来。 楚烟洛听着这些议论声，心里却很满意。 她名声本来很差，因为未曾婚配就先怀了个野种，京城里几乎人人都在唾骂她。但是现在，众人开始同情她怜惜她了，她用顾千寒的名声，换取了她自己的名声。 反正未来顾家会谋逆，顾千寒早晚都得死，他全家都得死，不如就先给她当垫脚石用用吧！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顾千寒面前，语气又冷又傲：“顾千寒，我今日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你的真面目！你就是一个无耻败类，是一个只会欺负弱女子的卑鄙小人！” “我受你侮辱，被你胁迫，但我不怕你！你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又如何，我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讨一个公道！” 顾千寒承认，他有些高傲，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正眼看过一次楚烟洛，他从来没把这个女人当回事，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演技这样精湛，竟然可以转瞬间就毁掉他的名声。 他皱眉看着她，问：“你有病？” 楚烟洛一副强忍泪水的坚强模样，伸出手指指向他：“就是他，顾千寒！他说对我一见钟情，说只见了我一次就难以自拔，非要我做他的女人！我拒绝，他就打我，甚至给我下药！” “我今日就是要站出来，告诉所有女子，被人渣欺侮了之后，要勇敢的揭露他，要撕掉他的君子外表，暴露他的肮脏！” “被欺侮了不是我们女子的错，是他们的错！是这世道不公，是律法不够完善，不能保护我们！” 顾千寒听的目瞪口呆，她睁眼说瞎话，然后一下子把问题上升到了这样的高度，她是怎么敢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萧清渊却听的激动又骄傲，他的烟洛，果然跟旁的女子不一样，她的思维永远那么脱俗不凡，永远比别人都要高出一层！ 酒楼内外，无数人都在给楚烟洛鼓掌，仿佛她是什么了不起的大英雄。 连之前骂过她的一些女子，都被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论调给打动了，她们忍不住开始拥护起楚烟洛来。 “她说的对，是这世道不公！是我们女子生存太艰难！” “要我说，那顾千寒欺侮了楚姑娘，就应该把他下大狱，让他好好被折磨一下！” “我之前误会楚姑娘了，我还以为她是个心机的女子，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清傲脱俗！” “对，她是我们女子的楷模！怪不得萧世子那样喜欢她，她真的又美又勇敢，我要是男人，我也会深深的爱上她的！” 第71章 沈晚棠，你输了 楚烟洛听着众人对自己的追捧，把下巴扬的更高了，整个人也更加骄傲了。 上一世，她就尝过操纵舆论为自己洗白的甜头，这一世，她把这项技能运用的更加娴熟了，而且这次换了目标给自己做垫脚石，效果格外的好。 她转头看向萧清渊，见他痴痴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柔情和骄傲，脸上的痴情模样比以前更胜一筹了。她满意极了，知道自己又一次把萧清渊给迷住了，萧清渊最喜欢她特立独行卓尔不群的样子了。 她再转头去看顾千寒，看到他的表情后，她却微微一愣。 顾千寒脸上带着十分玩味的表情，他甚至看都没再看她，只是一边把玩他的扇子，一边漫不经心的看向人群，似乎在找什么人。 楚烟洛心底涌起一股恼怒，此刻她是绝对的主角，顾千寒竟然不看她？ 所有人都在看她，所有人都在称赞她，男人都爱慕她，女人都敬佩她，只有顾千寒还是对她不屑一顾。 楚烟洛不相信自己拿不下顾千寒，她故意点他的名字：“顾千寒，我不喜欢你，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了。你对我一见钟情也没用，我喜欢的是世子，不是你这种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请你不要出现！还有，王府你也不要再去了，你去了我也不会见你，你也不要给我送东西了，我什么都不会要！” 这也就是如今的顾千寒经历过惨痛的上一世，曾经的灭门之难将他洗礼，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倘若他没有重生，按照他年轻气盛的脾气，这会儿已经把楚烟洛骂的狗血淋头了。 他的小厮已经急的不行了，焦灼不已的拉扯他的衣袖：“二公子，您快说句话啊，您快解释一下您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更没给她送过东西啊！” 顾千寒任凭小厮拉扯，任凭周围的人辱骂自己，却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兴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污名，正是他需要的。 或者说，这正是顾家需要的。 他依旧没看楚烟洛，任凭她给自己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他哗啦一下打开折扇，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楚烟洛见顾千寒竟然就这么走了，心里十分不甘，她还等着顾千寒为自己辩驳呢，然后她好甩出更多“证据”，坐实他霸占欺侮自己的罪名。 结果他竟然什么都没说！ 这多少有些不合情理了，任何人遇到这种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潜意识里都会想要反驳和自证的，顾千寒为什么不肯反驳不肯自证？ 除非…… 顾千寒表面上装着不在意她，实际上心里真的很喜欢她！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楚烟洛心里一下子就舒服起来，果然，还是没有男人能抵御她的魅力和美貌！ 萧清渊走到了楚烟洛的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护着她走出酒楼，他警惕的扫视着围观的男人们，这些人全都对楚烟洛虎视眈眈，个个眼睛都在放光，仿佛只要他一放手，这些人就会上来抢走楚烟洛。 所以，在送楚烟洛上马车的时候，他握住了楚烟洛的手，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很快，两个人就一起进了马车，回宁王府去了。 看热闹的人都有些意犹未尽，都徘徊在庆运楼外不肯离去，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这萧世子真是爱惨了楚烟洛啊，连上个马车，他都要亲自扶着她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楚烟洛才是他的世子妃呢！” “那位世子妃真可怜，都成婚这么久了，萧世子都不肯跟她圆房，日日跟楚烟洛宿在一起，那位世子妃都快活成咱们京城的笑话了。” “若我是萧世子，我也不会跟那丑陋的世子妃圆房的，有楚烟洛这样的美人在侧，谁会去睡那个丑女人啊！” “什么？萧世子的世子妃很丑吗？” “丑啊，而且粗俗不堪，天天就喜欢一些俗物，简直不配做世子妃！” “可我怎么听说，那位世子妃长得有三分像楚烟洛啊，就是因为她长得像楚烟洛，宁王妃才挑了她给萧世子做世子妃的，盼着他好收收心，忘掉楚烟洛。” “胡说八道，那位世子妃根本不像楚烟洛，她比不上楚烟洛的一根头发！” …… 宁王府。 梧桐苑里，琴心把外头发生的事，全部一一说给沈晚棠听，末了，十分气愤的道：“那个楚烟洛好不要脸，污蔑顾二公子欺侮了她不说，竟然还找人四处散布世子妃相貌丑陋的谣言！其心可诛！” 沈晚棠对关于自己的谣言不甚在意，对于楚烟洛散布这种谣言，她也并不意外。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楚烟洛也曾经找人散布过沈茗萱相貌丑陋的谣言，一度让沈茗萱郁闷到回娘家又哭又骂。 但事实上，她们姐妹两个容貌都很不错，否则她们也不会被宁王妃挑中。 沈茗萱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长相随了父亲沈观年，大眼睛高鼻梁，不说话的时候很有几分端庄大气的模样。 后来沈茗萱特意带人在外头转悠，故意在人前显露自己的容貌，这才破了谣言。 杜鹃有些忧虑的道：“世子妃，您要不要出去一趟？您明明长得比那楚烟洛好看多了，却被不知情的人污蔑丑陋，以后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呢，不能任由谣言发展下去啊！” 沈晚棠摇摇头：“这并不是破除谣言的最好时机，再等等。” 杜鹃和琴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世子妃要等什么？都被人污蔑成这样了，还能等？ 但主子说要等，她们做丫鬟的再急也没办法，只能听从命令。 傍晚。 沈晚棠照旧雷打不动的去花园散步，路上，她再一次被楚烟洛拦住了。 她依旧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着，带着伤的脸上满是清高倨傲的模样。 “沈晚棠。” 楚烟洛高傲的开口：“你输了！” 第72章 那个洞堵上了，世子不知道吗? 沈晚棠觉得有些好笑：“我输什么了？” 楚烟洛志得意满：“你输的一败涂地，你想扳倒我，以为这样就能赢得世子的心，可惜，不管你怎么栽赃污蔑我，世子还是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我被人欺侮了，世子只会越发心疼我，不会厌弃我。不像你，清清白白的又能怎么样？世子跟你圆房了吗？没有吧？他还是看都不愿意多看你一眼呢！” “沈晚棠，清渊是我的，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自觉的搬出王府去吧！” 沈晚棠神色淡淡：“我是否需要搬出王府，轮不到你说，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哼，我没有这个资格，世子总有吧？我的话，就是他的意思，他本来也不想娶你，你不是都知道吗？既然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赖在王府不肯走啊，是不是爱上了王府的荣华富贵，爱上了这世子妃的身份，舍不得走？” 琴心在一旁冷笑着开口：“哟，你还有脸说这种话呢，赖在王府不肯走的人不是你吗？我们世子妃可是世子明媒正娶娶过来的正妻，她不住王府住在哪儿？” “倒是你，无名无分的，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知道你脸皮到底有多厚，才天天住在我们王府，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们王府的荣华富贵，觊觎世子妃的身份，所以才舍不得走吧？” 楚烟洛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抬手就要给琴心一耳光，哪知琴心反应极快，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她狠狠往后一推。 楚烟洛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她阴沉沉的盯着琴心：“你敢推我？” 琴心皮笑肉不笑的道：“推你怎么了？犯法了？楚姑娘最好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是王府的一等大丫鬟，能打我耳光的，只有我主子。你是什么呀，妾都不是，地位还没有我这个一等大丫鬟高呢，还想打我？” 楚烟洛咬牙切齿的看向沈晚棠：“你就是这么管教丫鬟的？她对我出言不逊，还敢对我动手，一点做丫鬟的样子都没有！沈晚棠，你很失败！”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她：“我的丫鬟挺好的，如果你觉得她不好，那就多反思反思自己，看看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我看是你出了问题才是！这丫鬟都快骑到你头上去了，你竟然不赶紧发卖了她，还留在身边让她作威作福，我都替你感到耻辱！” 沈晚棠突兀的笑了：“怎么，现在终于发现，你卖不了我的丫鬟了？所以改成挑拨离间，让我发卖她了？” “我才没有挑拨离间，我不屑于做这种事！” “你有没有挑拨离间，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晚棠，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这个琴心，目中无人，对主子一点儿敬畏都没有，你留她在身边，就是个祸患！” “琴心对主子向来敬畏，如果她对你没有敬畏，你就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主子，如果你不是她主子，就把嘴闭上，我的丫鬟，轮不到你来指责。” “你！！” 楚烟洛恼怒的看着她：“好好好，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卖了你的丫鬟！” 她说完，转身走了。 琴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世子妃，她该不会真的让世子发卖了奴婢吧？世子对她言听计从，奴婢怕……” 实在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世子之前就已经发卖过好些人了，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柴嬷嬷都被他发卖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楚烟洛。 “别怕。” 沈晚棠从容的安抚着她：“有我在，没有人能卖了你，世子也不行。” 琴心见她这样沉静自信，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回去，她有些感动：“多谢世子妃庇护奴婢！” 沈晚棠颇有些自嘲的笑笑：“我要是连你们也护不住，我这辈子还活什么。” 两世为人，她想要的并不多，丈夫的爱可有可无，但丫鬟的命，一个也不能丢！ 上一世，她没能护住杜鹃，让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她曾经自责了很多年，再来一次，杜鹃她是牢牢的护住了。现在，她又多出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和嬷嬷，既然她们都认她这个主子，那她自然会庇护她们一生！ 晚膳过后，沈晚棠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书。 她刚沐浴过，长发湿漉漉的，琴心和杜鹃一人一条干爽的帕子，正仔细的替她绞干头发。 柴嬷嬷端来一碗燕窝羹，放到她手边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微风徐徐，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沈晚棠翻书的轻微响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直到萧清渊的到来，打破了这片静谧。 他轻咳一声：“咳，沈晚棠。” 沈晚棠放下书，站起身：“世子，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萧清渊听着这话总觉得不太对，就好像沈晚棠一点儿也不盼着他这个时候过来似的。 “我过来是有点事要跟你说。” “世子请说。” “烟洛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不是她的错，与人苟合纯属无稽之谈，她是被顾千寒下了药，无力反抗，她是被迫的。” “是吗？” “当然是！你之前判断跟烟洛在一起的男人是袁铮，这是错的，你下次查清楚了再关人，别再冤枉了烟洛。” “楚姑娘有没有被冤枉，这个再议。但是，那一夜跟楚姑娘在一起的，确实不是顾二公子，顾二公子离开王府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世子为什么会觉得是他，他有作案时间吗？” “他当然有，他离开王府之后，又回来了。” “回来了？那为什么王府没有人见到他？” “因为他是从一个很隐秘的小洞里爬进来的，那个洞离我的院子很近，他走那边的话，王府没人能发现他。” 沈晚棠恍然：“哦，世子说的是西墙角被杂草掩盖住的那个狗洞吗？” 萧清渊一愣：“你知道那个洞？” 沈晚棠点点头：“知道啊，如今母亲不是叫我管家吗？我便叫人把全府破损的地方全部修补了一遍，那个狗洞，十日前就已经封堵上了，如今严严实实的，蚂蚁都进不来一只，世子不知道吗？” 第73章 多谢世子妃救我! 萧清渊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下意识的道：“这不可能。” “世子觉得，这种事我有撒谎的必要吗？更何况，堵那个洞的时候，不少人都知道，世子随便找个下人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萧清渊听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又回来了。 他脸色比出去的时候还要苍白难看，显然，沈晚棠说的话已经得到了验证，那个狗洞，确实在十日前就已经堵上了，顾千寒不存在走了之后，又偷偷从狗洞潜回王府的情况。 萧清渊的唇微微发抖，他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顾千寒没有回来过。 那跟楚烟洛欢好的男人是谁？ 袁铮？ 可如果是袁铮的话，袁铮自己不承认也就算了，为什么楚烟洛也不承认？她为什么宁愿诬陷顾千寒，也不肯指认袁铮？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沈晚棠见他脸色白的不像话，怕他受刺激太严重又产生什么过激行为，随口安慰他：“那个洞虽然已经堵上了，不过可能有人翻墙进入王府吧，所以世子的猜测也未必就是错的，回头我再让侍卫们警醒一些，加强巡逻。” 萧清渊看着她平静的脸，心里却并没有被安慰到。 因为他知道，王府的侍卫们都不是废物，要是能让人随随便便就翻墙进入王府，他们都不用干了。 他自己以前每次偷偷溜出去玩儿，半夜三更回来的时候，总是被侍卫们逮到，直到后来他开始钻那个狗洞，这种情况才好了一点。 狗洞堵上了，有人翻墙的话，侍卫们是一定会发现的，因为王府不止是有外围巡逻的侍卫，还有站在王府内的最高处负责巡视的侍卫。 他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你怎么还向着我说话了，这件事很可能是我弄错了，你不趁机嘲讽我，怎么还安慰我？” 沈晚棠摇摇头：“我嘲讽你做什么？人非圣贤，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对的？弄错一两件事没关系，吸取教训，以后明辨是非就行了。” 她的包容和大度，让萧清渊心里泛起一股羞愧之感。 他甚至惊觉，娶了沈晚棠做世子妃，是一件幸事，换个女人嫁进来，王府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宁祥和，八成会变得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他看着这样的沈晚棠，本来要说的事，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他今晚过来，其实主要是想要了琴心的卖身契，因为楚烟洛想要，她嫌从外头买回来的丫鬟都太粗俗，看中了琴心的伶俐能干。 他迟疑半晌，看了沈晚棠身边的琴心好几眼，直到把琴心看的心惊肉跳脸色发白，这才抿着唇转身离开——他到底是没那个脸开口要沈晚棠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 他一走，琴心就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沈晚棠脚下，她哭着道：“多谢世子妃救我！” 沈晚棠给她擦擦眼泪，将她扶了起来：“怎么又哭又跪的，世子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吓成这样。” 琴心声音哽咽：“世子虽然没说话，可是奴婢不是傻子，知道世子频繁看奴婢，肯定是想把奴婢给要走，奴婢要是去了星合院，命就交到那楚烟洛手里了，到时候奴婢就没有活路了。” 萧清渊来之前，墨机就偷偷给她传过信儿了，他告诉她，楚烟洛在世子面前突然夸赞了她，想要她做丫鬟，让她小心一些。 “要不是世子妃应对得当，叫世子对您心服口服，他不好意思开口跟您要人，奴婢这次就逃不过去了。世子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沈晚棠声音柔和：“心服口服倒是不见得，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叫世子心服口服呢！不过，世子今日没能开口，怕是真的不好意思开口。就算世子今日开口问我要你了，我也不会给他的，你是我的大丫鬟，是我的左膀右臂，他要是把你给要走了，以后谁给我说外头的八卦听？” 琴心见她语气颇有些捧自己的意思，知道她是真心护着自己的，她破涕为笑，精神又振奋起来：“只要世子妃爱听，奴婢就给您打听更多的八卦，保准都是最新鲜的一手消息，绝不让您在这方面落后于京城的任何一个人！” 沈晚棠笑了起来：“那我以后可就要成掌握京城八卦的第一人了！” 其他人见她笑，也跟着打趣起来。 一时间，梧桐苑里的气氛变得轻松又欢乐。 而且，因为沈晚棠保了琴心，其余的丫鬟心里也都更加踏实起来，毕竟有个愿意保护她们这些丫鬟的主子，是她们莫大的福气，她们自然也愿意为这样的主子卖力。 打趣过后，琴心便去了旁边的厢房洗脸，重新涂上膏脂。 书香也跟着走了进来，她忍不住感慨道：“琴心，你真是命好啊，这都没被世子要走，你要是被要走了，明儿说不定就会被那楚烟洛随便找个由头发卖了。你还记得楚烟洛说过，要把你卖去迟春巷吗？” “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她可真是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要把我卖去那种地方！” “确实恶毒，也不知道咱们世子到底喜欢她什么，他怎么就不喜欢咱们世子妃呢？我都喜欢上世子妃了，他竟然不喜欢，真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啊！” “我倒是觉得，世子对世子妃挺不一样的，甚至他有时候看世子妃，眼睛里有看楚烟洛的时候没有的东西。” “啊？有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十分尊重的感觉，哎呀，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感觉世子已经被世子妃拿捏了，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连张嘴要人都没有，就直接走了。” “这倒是，世子之前每次来我们梧桐苑，脸色都不好看，而且待一小会儿就会走，现在每次来都很客气了，而且总是要跟世子妃多聊几句才会走，他大概也发现了，跟世子妃说话很舒服吧！” 第74章 你已经爱上沈晚棠了? 琴心听的连连点头：“这是当然，咱们世子妃温柔又有主见，谁会不喜欢跟她说话呢？她还特别会管家，连王爷王妃都赞不绝口，世子根本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世子妃说话的时候，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哪像那个楚烟洛，天天扬着下巴，拿鼻孔看人，骄傲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谁跟她说话谁要被她呛死！” “世子也没少被她呛，咱们世子从前过的太顺了，人人都哄着他顺着他，从来没人这样呛过他，突然有人这么对他，他一开始肯定会觉得新奇有趣，可是时间久了，他怕是也会受不了吧？” 萧清渊又不是什么受虐狂，他是喜欢楚烟洛的特立独行没错，可他未必喜欢天天跟楚烟洛争吵不休，这会儿感情正浓烈着，所以他能忍，要是感情变淡一些，他那少爷脾气，还能忍吗？ 两人正说着，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二等小丫鬟。 小丫鬟压低声音道：“琴心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星合院那边吵起来了呢！那个寂心庵来的女人，非要你去给她做丫鬟，逼着世子再来咱们这边跟世子妃要你呢！” 琴心跟书香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了句：“走，看热闹去！” 星合院。 楚烟洛满脸不高兴：“世子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何连个丫鬟都不肯给我要？还说什么要让我做你的世子妃，我看世子就是胡乱蒙骗我的，连个丫鬟都不给我，还能让我做世子妃？” 换做以前，萧清渊看到她不高兴，哪会管是谁的错，肯定是先把人哄一顿再说。 可是现在，他心态变了。 因为，楚烟洛很可能骗了他。 顾千寒那天夜里离开之后，根本没有回过宁王府，他又怎么能给楚烟洛下药，逼着她与他行那苟且之事！ 他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我不是已经给你买了丫鬟吗？全都是按照你的要求买的，她们个个听话麻利，你还不满足？还非要让我去抢沈晚棠的丫鬟？” “这怎么是抢？反正沈晚棠丫鬟多的是，给我一个用用怎么了？你新买回来的这些丫鬟，根本不懂规矩，我只是想要一个懂王府规矩的而已，我这么一点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 “你根本就不喜欢琴心，昨日还说她长得丑，今日就非她不要，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非要把整个王府搅和的天翻地覆你才满意？” 楚烟洛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半个时辰前，萧清渊还对她一脸痴情的模样，而且因为她在庆运楼慷慨激昂的斥责顾千寒，他眼睛里甚至有对她的崇拜。 怎么去了一趟梧桐苑之后，他回来就变了？竟然还嫌弃她不消停？ 沈晚棠对他说了什么？ 他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楚烟洛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她划伤了自己的脸才好不容易让萧清渊相信了自己，该死的沈晚棠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又扭转了萧清渊的态度！ 她怎么做到的？ 她怎么比她那个嫡姐沈茗萱还难对付？ 楚烟洛咬牙，她还不信了，她一个重生回来的人，难不成还斗不过一个处处平庸的小庶女！ 她眼睛红了起来：“世子说话好没良心，我何时把王府搅和的天翻地覆了？明明都是王府的人欺负我一个，你不护着我就算了，现在还指责我？” “我是说过琴心丑，可我又不嫌弃她丑，我是看她有些能力，所以起了爱才之心！她那样的人，放在沈晚棠身边就是浪费，沈晚棠根本不懂得如何用人！” 萧清渊皱眉：“沈晚棠怎么不懂得用人了？那些丫鬟嬷嬷在她那里，全都各司其职，没有一个出乱子的，她明明就很会用人，否则也不会把整个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楚烟洛听他夸赞沈晚棠，心里嫉妒的几乎冒火，她猛的站起身来：“既然你觉得沈晚棠那么好，那你跟她过好了，又何必强留我在这里？你是不是已经变心了？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已经爱上沈晚棠了？你们男人，果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萧清渊怒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爱上沈晚棠了？我天天陪着你，日日都在围着你转，我哪有时间变心？倒是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萧清渊，我怎么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你该不会还是在介意顾千寒的事吧？我都说了，那是他给我下药，逼迫我的，我是无辜的！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以为你不会那么俗气，没想到你也俗不可耐！揪着这么一件小事不放！” 萧清渊气的脸色铁青：“这不是小事！我跟沈晚棠多说两句话，你都朝我甩脸色发脾气，要死要活的，怎么你跟别的男人睡了一觉，我说两句都不行？你管这叫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楚烟洛大哭起来：“这能一样吗？你那是主动跟沈晚棠说话的，是你心思不纯！而我是被迫的，我心思很纯洁，我心里只有你，从来没有别的人！可你呢，你敢说你现在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吗？你分明已经对沈晚棠动心了，否则你不会向着她说话！” “我没有对沈晚棠动心！我也没有向着她说话，我只是说了事实情况！她就是管家管的好，这是王府里公认的！” “你撒谎！” “我没有！” 楚烟洛立刻道：“如果你没对她动心，那就去梧桐苑，把她身边的那个琴心要过来，证明给我看！” 萧清渊觉得头痛欲裂，他难以理解她的想法：“你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要沈晚棠的丫鬟？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要干什么，你只管去给我要人就行了！” “你如果觉得院子里的丫鬟不够用，我再给你买就是了，你何必非要去要沈晚棠的？” “我不要别的丫鬟，我就要那个琴心，我就看上她了，你快去给我要！” “琴心是沈晚棠的丫鬟，我没有任何理由去跟她要！” 第75章 顾千寒何时回来? “你是王府的世子，全府都是你说了算，别说一个丫鬟，就算是沈晚棠，你也随时可以赶走！” 楚烟洛一边说，一边作势往外走：“你如果连个丫鬟都不能给我要，那我待在这王府还有什么意义？如果要不来琴心，那我就离开王府，去一个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萧清渊看着楚烟洛的尖叫和咆哮，看着她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突然就想起了沈晚棠的宁静和从容。 成婚至今，他还从来没有见沈晚棠失态过，也没见她像这样歇斯底里的咆哮过。 偶尔，他也会觉得，母亲看人挺准的，至少母亲给他挑的世子妃，除了出身差一些，别的真的已经无可挑剔，她做宁王府的女主人绰绰有余。 而楚烟洛…… 萧清渊突然有些疲倦，楚烟洛似乎也没有他想的那么脱俗傲然。 她说他是个俗人，她自己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俗人而已，为了个丫鬟，在这里跟他大呼小叫，一点清高脱俗的样子都没有了。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楚烟洛要琴心不是因为喜欢琴心，整个宁王府的丫鬟嬷嬷们，没有一个能让她看得上眼的，她要琴心，不过是故意想让沈晚棠难堪而已。 楚烟洛脚都已经踏出去了，却见萧清渊竟然没有过来拦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清渊该不会真的不喜欢她了吧？ 她不过才住进王府里一个月而已，他这么快就厌倦了？连她要走，他也不拦了？ 上一世，他可是从始至终都对她珍爱万分，根本舍不得让她离开的！ 问题出在了哪里？ 沈晚棠？ 对，一定是沈晚棠搞的鬼！ 楚烟洛咬咬牙，又把迈出去的脚退了回来：“清渊，你变了，可你不承认你变了，我很失望。” 萧清渊没说话，因为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他抬脚往外走。 楚烟洛立刻拦住他：“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要去哪里？你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府里？到时候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怎么办？” 萧清渊推开她：“我要再去找一次顾千寒。” 楚烟洛心里一沉：“你不是已经找过他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你别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跟他结仇。” “仇已经结了，你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他都已经把顾千寒给打了，她自己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顾千寒给狠狠骂了一顿，顾千寒一夕之间变成了千夫所指的人渣恶人，现在她竟然说不希望他跟顾千寒结仇？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楚烟洛说话这么让人窝火？ 萧清渊皱眉看了一眼楚烟洛，转头走了。 楚烟洛气恼不已，萧清渊对她的态度真的变了，这不是错觉，他的不耐烦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办法让他重新把心思全都放在她身上才行，否则这到手的鸭子都要飞了！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一点甜头尝尝，好让他对她欲罢不能！ 另一边，萧清渊去国公府找顾千寒，却没能见到他的人，反而被国公府的人给阴阳怪气说了一顿。 还是墨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原来顾千寒被叫到宫里去了。 今天的事闹的太大了，连皇帝也知道了，他听闻顾千寒欺压霸占弱女子，便把他叫进宫里训斥，天都黑了，他还没能回府。 萧清渊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跟顾千寒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习武，一起骑马一起喝酒，连第一次去万花楼看女人都是一起。 平日里都是顾千寒这个神童得到皇帝的赞赏多，他得到的赞赏少。 像今天这种顾千寒单独被叫进宫里挨训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虽然一起长大，但是他其实没有多喜欢顾千寒，因为他太完美了，太聪慧了，跟他在一起，自己处处被碾压。 诗没有顾千寒写的好，字也没有顾千寒写的好，反应也没有顾千寒快，记忆力和智力就更不用说了，他跟顾千寒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甚至连定力都不如顾千寒，顾千寒能在万花楼千姿百态的美人堆里淡然独酌，他却只会被那些美人灌的东倒西歪，对她们的美应接不暇。 没有人喜欢事事被人压一头，所以后来认识了袁铮之后，他迅速跟袁铮成了最好的朋友，没别的，就因为袁铮处处不如他，这让他终于找到了交朋友的乐趣。 可惜，他自以为最好的兄弟，很可能趁他喝醉的时候，睡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夜色沉沉，墨机见主子站在顾家大门外动也不动，忍不住道：“爷，回府吧，时候不早了。” 顾家这会儿全府上下没有一个欢迎他们的，再在顾家大门外这么站着，顾家怕是要拿扫帚来赶人了。 萧清渊终于抬起头，哑着嗓子问：“顾千寒何时回来？” “不知道呢，顾二公子被叫去宫里挨训了，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来的。您知道的，皇上他……喜欢叫人跪着，跪到腿都站不起来了，才会开始训话。” 萧清渊皱眉：“顾千寒是皇后的亲侄子，皇上会叫他跪那么久？” “爷，您忘了，您也跪过两三个时辰呢，还有太子殿下，殿下还跪过一天一夜呢！越是亲近的人犯错，皇上罚的越重啊！” 萧清渊不说话了。 他这两年没有再被皇帝罚过，都快忘记皇帝的规矩了。 看来他今夜是等不到顾千寒了。 他上了马车，吩咐墨机：“去庆运楼，我要喝酒！” 墨机：“爷，咱们没银子。” 萧清渊：“……” 他气恼又无奈：“那就回府！” “得嘞！” 墨机驾着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宁王府。 萧清渊回了自己的星合院，刚进屋子，就听里头“哎哟”一声。 他微微皱眉：“烟洛，你怎么了？” 净室里传来楚烟洛的声音：“世子，我不小心摔倒了，好像把脚崴了，站不起来了，你能进来扶我一下吗？” 第76章 沈晚棠入宫 萧清渊在男女之事上向来君子，否则也不可能到现在了也没碰过楚烟洛，他道：“这不妥，我叫丫鬟进来扶你。” “那些丫鬟笨手笨脚的，根本不中用，我不要她们扶我，如果世子不愿意扶我的话，我自己缓一会儿，等脚不疼了，自然就出去了。” 一刻钟后，楚烟洛还没出来。 萧清渊忍不住问：“烟洛，你怎么样了？伤的很重吗？” 楚烟洛的声音带了哭腔：“我也不知道重不重，可我站不起来，世子，你真的这么狠心，都不愿意进来扶我一下吗？我身上好冷，脚好疼！” 萧清渊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走进了净室里。 一进去，他就看到楚烟洛只穿一件亵裤躺在地上，她双手抱胸，遮掩着自己的春光，但她越遮掩，那画面却越叫人血脉喷张。 萧清渊瞬间闭上了眼睛。 非礼勿视，是他从小就受到的教养。 在万花楼那种地方女人可以随便看，但是楚烟洛又不是烟花女子，他不该看。 他摸索着拿了楚烟洛的衣衫，估算着位置扔到她身边：“你先把衣裳穿好，我抱你出去。” 楚烟洛气的咬牙，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谨守男女大防！ 她本来是故意让他看，让他尝点甜头的，没想到他竟然闭上了眼睛！真是个石头脑袋，比袁铮差远了！ 可她没有办法，只能穿了衣裳，遮住了自己的春光。 她穿好衣服之后，萧清渊这才睁开眼睛，弯腰抱起她，走出了净室。 但是直到把人抱回床上，他也没有低头看楚烟洛一眼，君子到让楚烟洛有再多的手段也施展不了。 强行勾着他上床也不是不行，可是，楚烟洛了解萧清渊，他最不喜欢女人引诱他，更不喜欢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就喜欢那种清高的，喜欢对他爱搭不理的。 这也是很多男人的通病，上赶着的女人，他们不会当回事儿，更不会珍惜。越是得不到的，男人越会没完没了的一直惦记。 萧清渊把楚烟洛抱到床上之后，就走了出去，他叫了丫鬟进去陪着她，又让墨机去请太医。 结果太医来了之后，只说了句“并无大碍”，连跌打损伤的药都没开，就离开了。 墨机心疼银子，忍不住道：“爷，咱们又多了一笔欠账，我看楚姑娘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不然太医不可能不给开药的。” 太医院那帮太医，平日里都是没病也要说出点病来，再开上几副无伤大雅的药，又赚银子又赚名声，不开药的时候极少极少。 萧清渊自然也知道太医的习惯，但是他还是训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闭嘴！不找太医来看看，我们怎么知道烟洛有没有事？她是我带进王府的，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我都有责任！” 墨机垂下了脑袋，他觉得，就是王妃以前把世子管的太严格，教的太正直太善良了，世子但凡学坏一丁点儿，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这一夜，萧清渊睡在了书房。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了，莫名就不想跟楚烟洛亲近了。 第二日一早，他就被墨机喊醒了。 “爷，您快醒醒！” “怎么了？烟洛那边又出事了？” “不是楚姑娘那边的事，是宫里来人了！” 萧清渊一下坐了起来：“宫里来人做什么？” “是皇后宫里的人，奉了懿旨来请王妃和世子妃入宫！来的大太监脸色都是冷着的，塞银子都不收，王妃和世子妃入宫，怕是要挨训！” 萧清渊立刻下了床，开始穿衣：“顾千寒回国公府了没有？” “没有呢，爷，听说顾二公子还在乾清殿外跪着！” “什么？！” 萧清渊失声道：“他跪了整整一夜？” “是啊，爷，所以皇后娘娘生气了，要把王妃和世子妃叫去宫里训话！” 萧清渊匆忙往外走，等他去了王妃的院子时，王妃和世子妃已经收拾妥当，准备跟着大太监出门了。 他急忙喊了一声：“母亲！” 宁王妃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闯祸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个母亲？回你的星合院去，我和世子妃没有回来之前，你哪儿也不准去！” “母亲，我同你们一起入宫！” “你去干什么？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 宁王妃说完，便带着沈晚棠走了出去。 萧清渊在后面一脸颓然，但沈晚棠却知道，宁王妃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不肯让萧清渊入宫，其实是在保护他，他若是入了宫，肯定少不了被罚跪，顾千寒跪多久，他就得跪多久。 出了王府大门之后，沈晚棠便跟着王妃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宁王妃便拉着她的手，给她讲宫里的规矩，给她讲皇后的忌讳，末了安慰她道：“皇后这次是冲着我来的，嫌我没管教好儿子，害她侄子被罚跪。你不用怕，到时候就跟在家里一样，规规矩矩答话就行了，旁的不需要你出头应对，一切有我。” “是，母亲，儿媳记住了。” 沈晚棠应的恭顺，但实际上，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也不是她第一次见皇后。 上一世，她也进过宫的，见过顾皇后，也见过其他的妃子。 那时，端妃膝下的七公主看上了廖有赫，但她们又不好明说让廖有赫休妻，便宣她进宫刻意刁难她。 唯一一个没有刁难她的，就是顾皇后，大约是她也看不惯七公主非要抢别人夫君的行径吧！ 前世，她孤军奋战，说一点也不畏惧，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贵人，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今，她不再是一个人去面对等级森严的皇宫内苑了，她有婆婆护着了。 丈夫成不成器不重要，他的心在哪里也不重要，反正这世道男人都那样。 只要婆婆诚心待她好，愿意帮她护她，那她这世子妃的位置就无人能够撼动，她这一生就能过的顺心顺意。 第77章 记恨上楚烟洛了 入宫之后，沈晚棠便跟着宁王妃去了皇后住的寝殿。 坤宁宫里，气氛一片冷肃，宫女嬷嬷们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怒了皇后，被罚出坤宁宫去。 外头倏然响起大太监尖细的嗓音：“禀皇后娘娘，宁王妃和宁王世子妃到了。” 他话音落下，宁王妃就带着沈晚棠踏进了殿里。 宁王妃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沈晚棠也跟着行礼问安。 然而，坐在上首的皇后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她们两个问安之后，殿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沈晚棠才听到皇后冷淡的开口：“原来是宁王妃来了，本宫一时走神，都没看见你。” 宁王妃知道她这是故意给她下马威，但她也没办法，她在外面是人人艳羡人人敬畏的宁王妃，可是进了这宫里，天生就要比皇后矮一头。 更何况，这次确实是儿子把人家侄子给打了，还坏了人家侄子的名声，害的顾千寒在宫里跪了一夜。 这是狠狠的打了皇后的脸，皇后能善罢甘休才怪。 所以，她不等皇后发难，便先自己把儿子骂了一顿：“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我家里那个不孝的东西，脑子被糊住了，鬼迷心窍，这才做出了一些糊涂事来，回头我定让他去国公府赔罪认错！” “他与顾二公子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非同寻常，岂能因为个女人就大动干戈？这是是他不对，我已经狠狠骂过他，叫他在家里闭门思过了。” “皇上这里，回头也叫那个混账来解释解释，都是孩子们胡闹，顾二公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绝对没有问题，他必不可能做出欺凌弱女子的事情来，这件事有很大的误会，委屈了顾二公子了。” 皇后本来是想发作的，可宁王妃认错道歉这样干脆利落，倒是把她噎的够呛，她都不好再骂萧清渊了，否则就显得她太小心眼儿了。 她不能骂宁王妃，便朝着沈晚棠招招手：“这是王府新进门的世子妃吧？过来，让本宫瞧瞧。” 沈晚棠十分规矩的上前，微低着头再次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打量她一番，语气带了微微的嘲讽：“倒是个标致的美人，可怜你母亲一片苦心，挑了个样貌这样出众的儿媳妇，只怕有人不领情，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只知道围着个蠢货转，脑子都转没了。” 宁王妃又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皇后这是在骂她儿子，她心里很不舒服，可又无可辩驳，只能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在宫里挨训了，自从儿子看上了楚烟洛以后，光太后就把她叫进宫里训了三回了，连宁王也被叫进来训了好几回，太后训完皇帝训，皇帝训完太后训，如今，又轮到挨皇后的训了。 沈晚棠对宁王妃的能屈能伸颇有些刮目相看，普通人被皇后这样奚落都会下不来台，更不用说一直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可她似乎没有任何不适，她很平静的站在那里，敛去了所有的锋芒。 “宁王妃可知，顾家原本正与柳家议亲？” “这……有所耳闻。” “但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之后，柳家觉得千寒人品有待考证，连夜去顾家退还了信物，这门亲事，成不了。” 顾柳两家门当户对，顾千寒与柳南诗更是全京城津津乐道的金童玉女，人人都说二人般配。 失去一门这样好的亲事，皇后心里的怒火几乎压都压不住：“这样的损失，宁王府担的起？还是萧清渊担的起？” 宁王妃没想到柳家居然会这么干脆，顾千寒名声刚变差，他们就直接不议亲了，她心里恨楚烟洛恨的牙根痒痒，脸上却只能愧疚的道：“如果皇后娘娘不嫌弃，我娘家有几位才貌双全的侄女待字闺中。” 皇后没有说话，因为她看不大上宁王妃娘家的那几个侄女，不是她的侄女们不好，而是皇后觉得自己的侄儿太好了，只有柳南诗勉强能配上，其余的女子，都配不上他。 大殿里又陷入了死寂，皇后既不说话，也不放她们走，就让她们两个在那里干站着。 沈晚棠站的腿都酸了，低头低的脖子都疼了，她不知道宁王妃此刻的想法，反正她自己是记恨上楚烟洛了，要不是她诬陷顾千寒欺凌她，她和王妃根本不必受这个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才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禀皇后娘娘，顾二公子罚跪结束了，皇上已经叫起了。” 皇后倏然起身：“皇上可还有罚他别的？” “没有了，二公子正往坤宁宫这边来呢，只不过……二公子跪麻了腿，这会儿走的有些慢。” 皇后的心疼不加掩饰：“他哪里是跪麻了腿，他是要把腿跪废了，快去叫太医，等会儿给他好好瞧瞧！” “娘娘，二公子预料到您要叫太医，他叫奴才跟您说，他的腿没事，千万别叫太医。” 皇后不知道侄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连太医也不让叫了，不过她向来相信这个侄儿，所以他不让叫，她就真的没有再叫了。 等了片刻后，顾千寒果然一瘸一拐的来了坤宁宫。 皇后亲自去门口接人：“千寒，腿怎么样了？快进来！” 顾千寒疼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却还不忘行礼：“千寒给皇后娘娘问安，给宁王妃问安。” 他说着，还朝沈晚棠拱了拱手，算是跟她也打了招呼。 宁王妃看着人家的孩子这样进退有度，想起自己家里那个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皇后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又或者，她其实是故意叫宁王妃看的，她一把将顾千寒按到太师椅上，直接撩起他的长衫卷起了他的绫裤。 皇后惊呼，宁王妃也惊呼，坤宁宫里的宫女嬷嬷们也齐声惊呼。 沈晚棠本来看皇后撩顾千寒长衫，把头转到一边去了，可听到她们都惊呼，她忍不住看了一眼。 顾千寒的两个膝盖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可怖的青紫色，从膝头一直蔓延到小腿，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中了什么剧毒，命不久矣。 第78章 她嫁给萧清渊，可惜了 皇后心疼的眼睛都红了：“怎么会这样严重？满福，快叫太医来！” “姑母！” 顾千寒情急之下叫了亲近的称呼：“不用叫太医，我这腿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事，过两日就好了，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别闹的兴师动众的。” “这怎么会没事？！” “姑母，我真的没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只这一句话，皇后就明白侄儿在顾虑什么了，他不让叫太医，是怕引来皇帝更多的不满，对她的不满，对顾家的不满。 甚至这次惩戒顾千寒，未必不是借着由头敲打顾家，敲打她这个皇后，顾千寒遭的这些罪，是替她和顾家遭的。 皇后强忍着泪水和怒火，开口赶人：“宁王妃和世子妃先回去吧，我这里没空招待你们了。” 宁王妃也很有眼色，她立刻带着沈晚棠告退。 走出坤宁宫之后，宁王妃都还在叹气：“二公子那腿看着真是吓人，不怪皇后心疼，连我看了都心疼，回府之后，你叫人去顾家送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再送些珍稀药材，这事儿总归是咱们家引起的，赔礼道歉的姿态要做足。” 她问过墨机，也问过府里负责巡逻的侍卫，顾千寒那夜待了很短的时间就走了，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顾千寒是冤枉的，人家根本就没碰过楚烟洛。 偏她那没脑子的儿子认定了就是顾千寒欺辱了楚烟洛，把人打了不说，还闹的人尽皆知，害得顾千寒亲事也丢了，还被皇帝罚跪了一夜。 这口气就算顾千寒能咽得下去，皇后和顾家也咽不下去。宁王妃不想给王府树这么一个大敌，所以才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沈晚棠听婆婆这样说，便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母亲，我这里倒是有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这是我外祖家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十分有效，您看，要不要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宁王妃一愣：“你这个真有用？皇后那里怕是不缺好药膏，你的药膏效果不明显的话，恐怕不如不送。” 沈晚棠轻轻一笑：“母亲放心，保准比皇后那里所有的药膏效果都要好，我给您开的药，您不是都说吃着不错吗？这个也一样，是独家秘方，外头买不到的。” 宁王妃因为被儿子气出来一个头痛晕厥的毛病，最近一个月都在喝药，沈晚棠的针灸术她见识过了，相当了得，沈晚棠给她开的药她也吃过了，静心顺气的效果比太医开的药都要好。 所以，她还是很信任沈晚棠的。 她立刻拉着沈晚棠转头回了坤宁宫，让沈晚棠把那药膏递上了。 见皇后并不当回事儿，宁王妃还特意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这儿媳的外祖家祖上是行医的，很有些独家秘方，平日里我吃的药都是她给配的，十分管用，还请娘娘务必给二公子试一试这药膏，定能减轻二公子的痛楚。” 皇后意外的抬头，看向了安安静静的沈晚棠：“你还精通医术？” 沈晚棠答的中规中矩：“回娘娘，只是多读了几本医书，会几个不常见的偏方。” 皇后点点头，挥手让她们离开了。 但等她们走了之后，皇后就叫嬷嬷拿了她的药膏来：“给二公子涂上，把淤青的地方都揉一揉。” 她说完，就要把沈晚棠的那份药膏给扔了。 顾千寒却拦住了她：“姑母，既然宁王妃说这药膏有用，不如就试一试好了。” “你要用？” “可以一试。” “谁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万一这所谓的偏方有问题怎么办？” “那可以先试一条腿，另一条腿用姑母的药膏，两相对比，就知道效果了。” 皇后被他说动了，把药膏递给了嬷嬷：“那就用用看吧，晾她也不敢害本宫的侄儿！” 两份不同的药膏很快敷到了顾千寒的膝盖上，在嬷嬷经验老到的按揉下，药效渐渐发挥出来。 皇后惊奇的看着侄儿的一条腿浮肿和淤青褪去了大半：“这条腿上用的可是那位世子妃给的药膏？” 嬷嬷一脸欣喜：“是，皇后娘娘，这药膏竟然真的有奇效！二公子膝头的肿胀都差不多消退了！” 皇后有点难以置信：“千寒，你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姑母，没有什么不适，倒是觉得温温热热的，很舒服，腿上的刺痛感也消失了，这药膏确实很管用。” 皇后听完，这才放了心。 等看着他另一条腿也用了沈晚棠给的药膏，消了肿褪去大半淤青后，她才道：“宋迎臻养的儿子不怎么样，挑儿媳妇的眼光倒是毒辣，这回真叫她挑着好的了！那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秘方，看来她治好了宋迎臻头痛晕厥的毛病的传言也是真的了。” 顾千寒没说话，他手里捏着沈晚棠给的那只瓷瓶，又一次想起了上一世。 他知道沈晚棠精通医理，她对各类毒药解药如数家珍，她会针灸，懂急救，不仅如此，她还会验尸，这在女子当中极其罕见。 廖有赫所有的政绩，都是沈晚棠替他赚来的，他自己只起到了一个形象上的作用，真正替他查案破案，替他处理所有烂摊子的，是沈晚棠。 她女扮男装跟在廖有赫身边，做他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排兵布阵。 十年来，廖有赫官运亨通，一路畅行无阻的从一个小小的知县，飞速变成了手握重权的大理寺卿。 虽然沈晚棠有在她的脸上做伪装，甚至她连声音和语气都会伪装，可他还是一眼就看破了她女儿家的身份。 他自诩天资聪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极其聪慧，却从不张扬，破了大案奇案也不会沾沾自喜，她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她的丈夫廖有赫，而她自己则活成了京城人人艳羡的“廖夫人”。 他后来会的很多破案验尸的手段，其实都是偷偷跟她学的。 但顾千寒没想到，原来她这么早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会做活血化瘀的药膏，会治太医也治不好的头痛晕厥。 他脑海中突兀的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她嫁给萧清渊，可惜了。 第79章 萧清渊态度转变 沈晚棠跟随王妃回了王府。 这一趟入宫有惊无险，算是平稳度过了。 她并不知道顾千寒心中所想，但是她如今会的那些医理医术，并不是现在在沈家时学的，而是上辈子嫁人后的那十年里学的。 她陪着王妃回了主院，一进去，就见萧清渊在里头坐着。 见到她们回来，萧清渊立刻起身：“母亲，你们……没事吧？” 宁王妃在宫里受了气，这会儿面对儿子也没有好脸色，她冷着脸，连理都没理他，由沈晚棠扶着，进了屋子里。 萧清渊跟了进去：“母亲，顾千寒怎么样了？他还在跪着吗？” 宁王妃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问问顾家二公子怎么样了？你打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你带着那个楚烟洛去庆运楼宣扬他凌辱弱女子的时候怎么不问问顾家二公子会不会有事？！” “我……” 宁王妃满脸失望：“顾千寒从小跟你一同长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你这样毁他名誉，害他被皇上责罚跪了一整夜，顾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渊儿，为了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将整个王府都赌进去，将你的未来都赌进去，真的值得吗？” 萧清渊脸色有些发青：“母亲，事情也没您说的这样严重，回头我去顾家给顾千寒道个歉就是了，咱们宁王府也不惧什么顾家，我怎么就把整个王府赌进去了？” “执迷不悟！” 宁王妃被他气了个半死，顾家现在如日中天，权势大的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他上赶着去挑衅顾家，简直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她指着儿子的鼻子道：“你现在立刻给我把那个楚烟洛赶出去！我不管你把她安置到哪儿去，反正以后绝不允许她再踏入王府半步！” “母亲，您先消消气，烟洛我不能赶走，否则她就真的没活路了，我答应过她的，会护她一辈子。哪怕她做了错事，也罪不至死，您就让她在王府住下吧！” 宁王妃又气又怒：“原来你也知道她做了错事？那你还对她那么好？” 萧清渊叹气：“归根结底，还是我没有护好她，是我引狼入室，这才酿成了大错。” 宁王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她从小就教儿子要正直善良，不能仗着身份随意欺负别人，要时时反省自身，总结错误，及时改正。 可是，她也没让儿子这样不分对错的反省自己啊！ 是不是她从前教养儿子的方式不太对？ 宁王妃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我老了，管不动你了，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听了，叫人把不三不四的人赶走你也不肯，给你娶了正经官宦家的姑娘做世子妃，你也不碰，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个楚烟洛，到底哪里比得上世子妃？世子妃不比她端庄大气？不比她宜室宜家？” 萧清渊转头看向了沈晚棠，她神情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和，就仿佛母亲刚才说的不是她。 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楚烟洛，他也得承认，沈晚棠真的比楚烟洛更适合做王府的当家主母，她情绪稳定，做事井井有条，对下人赏罚分明，下头的人就没有不服她的。 而且自从她进府以后，他和母亲剑拔弩张的关系都得到了很大的缓和。 可他当着沈晚棠的面，有点说不出口夸赞她的话。 倒是沈晚棠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主动替他解围：“母亲，我虽然嫁进王府时日不多，但我也能看出来，世子是有情有义的人。打了顾二公子许是一时冲动，世子也愿意去顾家赔礼道歉了，到时候咱们再备上厚礼，顾家应当也不会太过为难世子。” 她避重就轻，只说了顾千寒的事，没提楚烟洛的事，因为她心里清楚，萧清渊在楚烟洛的事情上不会再让步，这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宁王妃得到了宽慰，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儿：“渊儿，你听见了吗？你那样冷落世子妃，世子妃都还替你说话，这才是真正的贤妻。我告诉你，你做其他的荒唐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往后你要真正把棠儿当你的世子妃看待，把她当我们宁王府的当家主母看待，绝不允许你落她面子！” 萧清渊这次没有犹豫，直接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记下了。” 他终于从排斥厌恶沈晚棠，到认可敬佩沈晚棠，她世子妃的身份，他认了。 “行了，我乏了，你们都出去吧！记得去库房挑些重礼，送去顾家。” 沈晚棠和萧清渊齐齐应是，然后一起退出了王妃的屋子。 去库房的路上，萧清渊转头看着沈晚棠，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刚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替我说话，母亲还不知道要训斥我多久。” 沈晚棠跟他并排走，但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哪怕他道谢，她也没有半分靠近的意思。 “世子客气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儿媳妇该做的事，母亲待我好，我便也想着多孝敬她，让她心情稍稍好一些。而且，母亲其实很疼你，所以才会在我劝了几句后就让你走了。” 萧清渊发现她一个优点，她不管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揽功劳，她帮了再大的忙，也总是风淡云轻的一语带过。 这其实是很难得的优秀品质，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品质。 这让萧清渊又对她多了一层敬意。 所以进了库房以后，给顾千寒挑赔礼，他也没有多发表意见，他全都听了沈晚棠的建议，她说哪个好，那就拿哪个。 沈晚棠也发现了萧清渊态度的转变，他要是以后能一直这么听她的话，那日子可就顺心太多了！ 上一世她跟廖有赫虽然没有做过真夫妻，但是廖有赫在知道了她的才能之后，简直对她唯命是从，在家里她说一不二，廖有赫连俸禄都一文不少的全都上交给她，家里所有开支全凭她做主，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时候心情好了顺便叫人给廖有赫做几身衣裳，他就感动的不行，直呼她是世上最好的贤内助。 所以她上辈子其实过的挺舒心的。 沈晚棠希望这辈子也能过的那么舒心。 第80章 有大生意上门了 挑完了东西之后，沈晚棠就叫人仔细包好，派人跟墨机一起，随着萧清渊一起去顾家赔礼道歉。 萧清渊去了大半日才回来，沈晚棠也没问顾千寒原谅他没有，反正琴心说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挺平静的，顾家大约到底还是给他面子了，没有为难他。 萧清渊这边没问题了，沈晚棠就静下心来，准备收拾楚烟洛。 她吩咐琴心：“去打听一下，庆运楼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公开宣布他们的特色小吃是谁做的。” 琴心得到了任务，十分高兴，脚下生风一般的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她回来了：“世子妃，庆运楼那边大约会在三日后公布发明特色小吃的人的身份，今日已经开始造势了呢！” 沈晚棠停下笔，抬起头：“三日后么？那庆运楼造了什么势？” 琴心口齿伶俐的答：“他们派人四处宣扬他们酒楼最近会出三道极为新奇的小吃，还说发明小吃的是位天下无双的奇女子，邀请天下名流三日后去庆运楼品尝呢！” “现在人人都被吊足了胃口，京城里很多人都在好奇，能让庆运楼这样造势的奇女子是谁，她发明的小吃又是多么奇特，大家都准备三日后去庆运楼吃饭呢！” “庆运楼雅间定价翻了十番，酒水价格一涨再涨，可还是全部被预定一空了。本来还能跟庆运楼一较高下的醉仙楼，这下彻底被甩开了，这几日客人都少了大半，冷清的很呢！” 沈晚棠脸上露出些许嘲讽：“造势造的这么大，也不怕白忙活。有时候，升的越高，就会摔的越惨。既然她想赚银子，那就叫她一个铜板都赚不着吧！” 琴心疑惑：“世子妃，您这是说谁呢？您知道庆运楼要捧的人是谁？” “知道。” “啊？您还真知道？是谁啊？” 沈晚棠却没说是谁，保险起见，这事儿暂时就她自己知道为妙，免得下头的人不小心泄露了风声，让楚烟洛有了防备。 这京城的银子，她沈晚棠能赚，而且要大赚特赚，但楚烟洛想赚，没门儿！ 别以为她重生了就能窥得先机暴富，重生的可不止她楚烟洛一个。 第二日，沈晚棠就带着琴心和杜鹃出门了。 这一次，她没有去庆运楼，而是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最近被庆运楼抢了生意，门可罗雀，见到沈晚棠衣着华贵，还带着两个婢女，立刻极其热情的把她引到了楼上的雅间。 沈晚棠点了几样吃的，还特意给两个婢女点了她们喜欢喝的果酪。 结果两人一致认为，还是庆运楼的更好喝一点，醉仙楼的有一股酸味儿，虽然不明显，但是很影响口感。 沈晚棠笑了笑，巧了，她有去除酸味儿的妙招。 她吩咐小二：“叫你们东家来见我，告诉他，有大生意上门了！” 小二很为难，虽然他知道眼前的女子非富即贵，可也不能随便来个吃饭的，说要见东家，就见东家吧？那东家也太不值钱了啊！ 沈晚棠知道小二为难，她笑着让琴心给了他银子：“去通禀吧，你们东家见了我，不会后悔的，不见我他才会后悔。” 小二拿了沉甸甸的银子，脸上露出喜色，就为这银子，他也得去禀报啊，挨东家一顿骂都值了！ 他喜滋滋的去了，但令他意外的是，东家不在，只有少东家在，而少东家一听有大生意上门，根本没骂他，还又赏了他银子，叫他带路。 小二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跑一趟腿，竟然先后得了十两银子，他发财了！ 他乐颠颠的把少东家引进了沈晚棠所在的包间里：“少东家，就是这位夫人要见您，这位夫人，这是我们少东家。” 沈晚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醉仙楼的这位少东家，是女扮男装。 她上一世就经常女扮男装，所以对这个很敏锐。 不过，她扮的可比这位少东家像多了。 少东家看了沈晚棠一会儿，突然道：“我们醉仙楼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宁王府的标记，这是你的车吧？我之前就听说，宁王妃给萧世子挑选的世子妃，跟那个楚烟洛有三分相像，我见过楚烟洛，而你，居然真的跟她有一点像，你该不会就是宁王府的世子妃沈晚棠吧？” 沈晚棠很意外，她跟楚烟洛真的像吗？ 她自己还真没觉得像。 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少东家好眼力，我确实是宁王妃的世子妃。” 小二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这竟然是宁王府的世子妃？ 坊间不是说她相貌丑陋吗？说就是因为她太难看了，所以萧世子至今都不肯跟她圆房。 这哪里丑了？这明明美的都叫人移不开眼啊！ 怪不得打扮的这样华贵，她也有资本这样打扮。 “见过世子妃，幸会。我是醉仙楼的少东家，我姓黎，单名一个遥字。” 沈晚棠见她客气的自报家门，便也客气的道：“原来是黎少东家，幸会。” 黎遥挥手叫小二离开，然后才问：“世子妃方才叫小二传话于我，说是有大生意要做，这可是真的？” 沈晚棠点头：“自然是真的。” 黎遥微微皱眉：“醉仙楼如今名气声望皆不如庆运楼，不知世子妃为何选了我们醉仙楼，没选庆运楼？” “少东家也说了，庆运楼名气声望都有，既然都有，那他们就不需要我。我想，此刻的醉仙楼才最需要一笔大生意，不是吗？” 黎遥不说话了，因为沈晚棠着实戳中了她的心事。 醉仙楼此刻确实需要一笔大生意，而且必须是能让醉仙楼名气大增的大生意才行，否则醉仙楼跟庆运楼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醉仙楼这个月已经入不敷出了，来吃饭喝酒的客人还没有酒楼的小二多，她已经苦恼了很久了。 可是，她不觉得眼前的沈晚棠能解决她的大麻烦，但她又不好直接赶人，毕竟沈晚棠身份摆在那里，哪怕她不受萧世子的喜爱，可她受宁王妃的喜爱，她如今在王府管家呢，世子妃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的。 她不抱任何希望的问：“世子妃要做什么生意？可是要定几桌席面？” “我不定席面。” 沈晚棠语气从容：“我来，是想告诉少东家，我能让醉仙楼超过庆运楼，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 第81章 楚烟洛发明的小吃 黎遥惊呆了：“你，你说什么？！你不是在逗我吧？” 沈晚棠轻笑：“我是认真的。” “这怎么可能？！” 黎遥难以置信：“醉仙楼怎么可能超过庆运楼？” “少东家不相信自己家酒楼的实力？” 黎遥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你可能不知道，庆运楼背后是谁吧？” “是谁？” “是温伯府的袁家，他们财力极其雄厚，不是我们黎家能比得了的。” 沈晚棠恍然，原来庆运楼背后是袁家啊，难怪会不计成本的帮楚烟洛造势，怕是袁铮吩咐下去的吧！ 其实温伯府本身算不上财力雄厚，甚至连爵位到了袁铮这里，都已经是最后一代了。 温伯府在二十年前，可以说是穷困潦倒，只剩了个伯府的架子，但自从娶了江南首富的女儿之后，伯府就渐渐有了伯府的气派。 二十年来，袁铮母亲娘家的银子如流水般进了伯府，把整个伯府养的肥硕起来。 可惜，温伯府在整个京城仍然不入流，勋贵世家都在背后称呼温伯府是披着爵位皮的商贾之家，毫无贵气可言，有的只是俗气。 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公子，也都不屑于跟袁铮一起玩儿，因为袁铮不学无术，就喜欢炫富。 “少东家不需要担心财力的问题，开酒楼最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菜品。” 黎遥还是摇头：“我们酒楼的菜品也不如庆运楼，因为他们聘请了最好的厨子，我们挖不走。” 沈晚棠轻笑：“所以我才要来跟少东家谈大生意啊！” “难道你有很厉害的厨子？” “厨子倒是没有，不过，我这里有一些改良菜品的办法，还有一些新菜品的单子，你们酒楼的大厨，想必厨艺也不会太低，我稍微说一些窍门，他们应该就知道怎么做了。” 黎遥怀疑的看着她：“你真的会改良菜品？还有新菜品？” “我会。” 沈晚棠说着，拿起了一杯没有喝完的果酪：“叫你们制作果酪的大厨过来，我现在就教他怎么去除这里面的酸味儿。” 黎遥心中一动，自家经营的酒楼卖的这款果酪有什么缺点，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她也喝过庆运楼的果酪，可是人家庆运楼的果酪就没有那股酸味儿，只有甜味儿。 她一直都很想改良自家的果酪，可惜一直不得要领，甚至大厨还说，果酪就是这个味儿，就有酸味儿才正宗，外头卖的所有果酪都是这个味儿，庆运楼的那是特例。 可就是因为特例，庆运楼的生意就比醉仙楼的要好。 外头卖的都是带着酸味儿的，不代表带着酸味儿的就好喝，很多年轻的小娘子以及公子少爷们，只追求清甜口味的果酪，她们并不喜欢喝酸的。 假如沈晚棠真的能帮忙改良果酪的酸味儿，那她可要好好感激她一番了。 大厨很快就被叫来了，沈晚棠把去除酸味儿的法子说了，然后大厨就去了后厨，重新制作果酪去了。 过了一会儿，大厨兴奋的跑了进来：“少东家，世子妃的办法真的管用，您一直想要的不带酸味儿的果酪，制成了！” 黎遥心神一震：“真的吗？不酸了吗？” “真的！您尝尝，真的一点儿也不酸了！” 黎遥接过大厨手里的果酪，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竟然真的不酸了！ 她又惊又喜的看着沈晚棠：“你居然真的有办法改良果酪的味道！” 沈晚棠笑了笑：“现在，我们可以谈真正的大生意了吗？” 黎遥震惊：“这不算吗？” “这当然不算，这是我免费送你的一份小礼，真正的生意在后面呢！” 黎遥反应过来：“哦，对对对，你刚才说，你还能改良菜品，你还有新菜品！”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晚棠试吃了醉仙楼十道菜，并且给出了改良建议，她都是根据前世的经验，按照后来最受欢迎的菜品来改良的。 改良完菜品之后，她又给出了几道后世很受欢迎的小吃的制作方法。 当然，她给了制作方法之后，也要求黎遥严格保密，无论是谁问，她都不能说出是她提供的制作方法。 黎遥这会儿拿她当活的摇钱树，别说沈晚棠要求保密了，就算沈晚棠叫她说出去，她也不可能说出去的，不然以后摇钱树被庆运楼抢走了可怎么办？ 两日后，傍晚。 庆运楼张灯结彩，宾客满座，连酒楼外都来了很多看热闹的，因为所有人都好奇，那个发明了果酪冰碗，又发明了其他小吃的奇女子到底是谁。 好戏即将开场，沈晚棠自然也不会错过，她特意叫琴心在庆运楼定了个雅间，她带着丫鬟们也来尝尝即将面世的特色小吃。 除了果酪冰碗以外，庆运楼又给她们端来了三样小吃。 酒酿桂花软酪、仙豆糯粉糕、糖酥芋泥球。 沈晚棠每一样都尝了尝，然后就都赏给了丫鬟们。 琴心吃完，满脸疑惑：“味道虽然不错，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咱们王府的大厨都会做这些啊！” 杜鹃也道：“就是比咱们王府做的更甜一些罢了，所以吃起来口感更好一点，可是做的这么甜，稍微吃多一些就会腻了。” 沈晚棠微微叹气，她还真是高估楚烟洛了，还以为她能弄出什么花样呢，原来她会的也不多啊！ 正想着，外面突然一阵锣鼓喧天，紧接着，楚烟洛就出场了。 雅间在三楼，窗户开着，沈晚棠能清楚的看到楚烟洛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的站在酒楼为她特意准备的一处高台上。 高台周围围满了人，酒楼所有的窗户也打开了，探出了许多脑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楚烟洛身上。 楚烟洛精致的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傲，她很享受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她缓缓扫过高台下的蝼蚁，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一个字都没说。 庆运楼的大掌柜扬声道：“好教诸位知晓，我们庆运楼最近最受欢迎的小吃果酪冰碗，就是楚姑娘发明的！她冰雪聪明，不但发明了果酪冰碗这样的好东西，而且还发明了其他点心小吃，诸位如果有想尝尝楚姑娘的发明的，那就赶紧进我们庆运楼吧！” 第82章 黑心店，退钱!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什么？！果酪冰碗竟然是楚姑娘发明的？她也太厉害了吧，长得跟个仙女似的，竟然还这么懂生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切，喜欢楚姑娘的多了去了，人家萧世子早就把她接回王府了，听说还要让她当世子妃呢，你啊，排不上号喽！” “排不上号也不耽误我喜欢她，我不光要喜欢她，还要用实际行动支持她！” “掌柜的说她还发明了其他点心小吃，我们要不要进去尝尝啊，楚姑娘发明的东西，一定好吃！” “对对对，进去尝尝，我还从来没进过庆运楼吃饭呢，听说这次因为楚姑娘的发明，凡是进庆运楼吃饭的，都免费送一壶桂花酿呢！” “我也要去尝尝，为了今天，我还特意攒了十两银子呢，既然是楚姑娘发明的小吃，那这十两花的可就太值了！” 人群蜂拥而至，庆运楼很快挤满了人。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楚烟洛发明的小吃和点心，他们一样也吃不起。 最火的果酪冰碗，一碗要十八两银子，刚面世的酒酿桂花软酪二十八两一份，仙豆糯粉糕三十两一碟，一碟只有两块，糖酥芋泥球便宜一些，十五两银子一个球，但是不单卖，四个球起卖。 吃一整套楚烟洛仙子发明的新鲜玩意儿，总共需要花费一百三十六两纹银。 揣着十两银子巨款要进来支持楚烟洛的男子，脸都绿了：“掌柜的，你们这小吃怎么卖的这么贵！你们这是要抢钱吗？！” 掌柜的圆圆的脸上一派和气生财的模样：“这位公子，我们的小吃定价很合理的，毕竟这是楚姑娘费了不少心血才研制出来的，定价太低了，也不符合楚姑娘的身份啊，您说呢？” “这……” 掌柜的见他一脸穷酸样儿，心里不齿，脸上却还在笑：“酒楼里也有便宜一些酒水饭菜，你如果不想吃楚姑娘发明的小吃，那就点些别的尝尝好了。” “我……我还有事，今儿先不吃了，改日再来捧场！” 这人绿着脸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他离开之后，很多其他囊中羞涩的人也陆续离开了。 开什么玩笑，一百三十六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子用好几年了，别说他们没有这么多银子，就算有，也不能拿来吃什么点心小吃啊！ 再说了，那点心名字一定就是甜腻的东西，他们大男人谁吃这个啊，这都是给女人吃的，他们怎么可能为一点儿甜腻的东西就花一百三十六两！ 有这钱，还不如留着去万花楼喝花酒，那儿的姑娘还让摸呢，他们在这儿吃饭，连楚烟洛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一时间，酒楼里的人跑了个干净，只剩楼上雅间里的人还在坐着。毕竟，能包得起雅间的，不会差这一百多两银子。 楚烟洛看着穷鬼们纷纷离去，不屑的撇撇嘴，她故意叫掌柜的定价高一点，这样才能叫那些穷鬼知难而退。 什么档次的人，也配吃她发明的小吃，也配肖想她！ 但是掌柜的看到跑了那么多人，人气一下子降了下来，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他前几天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给楚烟洛造势的，今天更是备下了大量的食材和菜品，厨房从昨日半夜就开始准备楚烟洛发明的那几道点心小吃，今日备足了上千人的量，因为楚烟洛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有很多人吃她的小吃的，一千份根本不够卖。 要是没人吃，他的酒楼可就亏大了，到时候他根本没办法跟东家交代啊！ 楚烟洛见掌柜的脸色也有发绿的趋势，骄傲的开口了：“掌柜的是在担心小吃卖不出去吗？你根本不必有这样的担心，我这些小吃，人人都喜欢，将来还会成为最火爆的菜品，你只需要担心你的后厨能不能供给上庞大的数量就行了，销路不用愁。” 掌柜的可不是萧清渊，被她三两句话就能唬住，他能当上庆运楼的大掌柜，靠的是前些年摸爬滚打攒出来的经验和能力，他很清楚后厨准备的大量的小吃，怕是要砸在手里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一楼大堂里坐着的两位食客突然道：“这点心我怎么好像在醉仙楼见过啊，看起来像，味道也像！” “是见过，昨日不是才在醉仙楼吃了饭吗？醉仙楼也有这几样点心，不过都没取这么花里胡哨的名字，而且也都是三两银子一份，比庆运楼卖的可便宜多了！” 另一人立刻就不干了：“掌柜的，你们酒楼故意坑人是不是？我们在醉仙楼吃的，和你们家吃的一样！你还说这是楚烟洛发明的，蒙谁呢？！” 掌柜的脸色一变，赶紧走过去：“这怎么可能，这位公子，这些点心和小吃，真的是楚姑娘发明的，别家绝不可能有啊！” “怎么不可能有？我昨天还吃了，跟你们家的这些一个味儿！不，比你们家的还要好吃！人家卖三两银子，你们卖三十两，我本来还以为你们的会很特别很好吃，结果根本没有！” 食客怒气冲冲的拍桌子：“黑心店，退钱！一百三十六两，就这点儿破玩意儿，你们也敢卖！退钱！” 这人也是慕名而来，被楚烟洛的名头吸引进了庆运楼，本来一百三十六两的东西他也不舍得吃，可是他总觉得楚烟洛发明的吃食肯定不一般，这才咬咬牙掏了银子，跟同伴一起买了一套品尝。 哪知道，这些东西竟然跟昨日在醉仙楼吃的三两银子一份的点心一个样！ 这下楚烟洛的名头也不管用了，一百三十六两可口不是小数目，他哪里能当这样的冤大头！ 这人在一楼大堂一闹，二楼三楼的人纷纷走出包间，站到走廊上看下面的热闹。 沈晚棠没有出去，因为，她听到了萧清渊的声音。 尊贵奢靡如他，都觉得这些小吃的定价有些高了，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公道话：“掌柜的，你这小吃卖的确实贵了些。” 这话一出，掌柜的人都傻了：“世子，你……”你到底是哪头儿的啊！ 楚烟洛的脸色更是难看无比。 她想过会有人拆她的台，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拆她台的人竟然会是萧清渊！ 第83章 难道是沈茗萱搞的鬼? “世子，我发明的这些小吃和点心，卖的一点儿也不贵。” 楚烟洛攥紧了手，高扬着下巴开口：“世子平日里随便喝一壶酒，不也要上百两银子了吗？我这么多小吃点心加起来才一百多两银子，这么便宜，世子怎么还说贵？” “再说了，我这些小吃点心，在别的地方根本吃不到，只有在庆运楼才能吃到，它们风味独特，卖相绝佳，请客吃饭的时候，来上这么一套，里子面子都有了！” 萧清渊皱起了眉头：“我喝的一百两一壶的酒不一样，那都是十年以上的陈年佳酿。而且，楼下那位公子也说了，这些点心醉仙楼也有。” 楚烟洛气恼无比：“他信口雌黄，你偏听偏信！我这些小吃和点心，都是费了很多心血才研制出来的，别的人不可能会做，醉仙楼更不可能有，醉仙楼要是有，他们早就卖出名气来了，又怎么会一直被庆运楼压一头！” 萧清渊看向了之前的那位食客：“这位公子，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还是说醉仙楼真的有这几样吃食？” 食客脸色铁青：“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百多两银子来砸场子！既然你们不信醉仙楼有这几样吃食，那叫人去买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要是撒谎，我立刻就给楚姑娘和庆运楼道歉！但是，要是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赔偿我今天的损失！那些破东西，根本不值一百多两！” 楚烟洛立刻转头对掌柜的道：“派个人去买一些点心回来，我倒要看看，那醉仙楼怎么就能做出跟我一样的点心来！” 她当然不信醉仙楼能做出同样的点心，因为她的这些点心，都是几年后才在京城流行起来的，早几年的时候，京城根本没人吃这些。 萧清渊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楚烟洛往日清高冷傲的形象开始崩塌。 他第一次觉得她有些无知，也第一次意识到两人门第上的巨大差距，她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眼界。 她所谓的发明的新式点心，确实不常见，普通人家里根本不会做这样精致漂亮的点心，一来做这些很费时费力，二来需要大量新鲜的牛乳羊乳等等，而且还需要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的蜜糖。 可是，萧清渊出身于宁王府，皇宫他都是想进就进的，而不论皇宫还是宁王府，漂亮精致的点心很常见，他早就吃腻了。 楚烟洛发明的这些点心小吃，确实比宫里和宁王府的更香甜一些，但也仅限于此了，除了那果酪冰碗有些特别，其余的点心跟宁王府里的差别不大，顶多就是造型上有些差别，庆运楼做的更花哨，点缀了新鲜的花瓣。 就这点儿东西，卖一百三十六两，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萧清渊虽然挥金如土，但他被宁王妃教导的内心还是很有些正义感的，他不希望楚烟洛做些坑蒙拐骗的事。 他忍不住开口：“烟洛，你从前最不耐烦管那些金银俗物，对钱毫无兴趣，现在怎么为了赚银子，把几样普通的点心定这样高的价格？重新定价吧，这样高的价格，除了好奇的人尝鲜，没几个人会吃的。” 楚烟洛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他这话说的，仿佛她是什么黑心商人一样！这不是成心破坏她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子形象吗？ 而且，是谁穷的连一碗燕窝羹都给她买不来的？是谁为了几百两银子，跑去沈晚棠那里低声下气的借钱的？ 她跟着他住在王府，竟然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她再不想办法赚银子，都要饿死在宁王府了！ 她冷着脸道：“世子要是觉得贵，那不吃就是了！你也知道我对金银俗物不感兴趣，我定这样的价格，根本不是为了赚钱，我只是为了让来这里的食客有里子有面子。庆运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点心卖的太便宜，只会让食客脸上无光，跌了身份！” 掌柜的也道：“对啊世子，咱们庆运楼可是贵人们身份的象征，来咱们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点心自然要做的又好吃又特别，在旁的地方都吃不到，这样在咱们庆运楼吃饭的层次不就凸显出来了吗？” 结果，他话音刚落，去醉仙楼买点心的小二就回来了。 小二眼神有些闪烁：“掌柜的，小吃和点心我买回来了，您要不要……去里头尝一尝？” 他特意把“里头”两个字的音加重了，就是希望掌柜的不要在外面吃。 掌柜的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刚要答应，结果就见楚烟洛满脸自信的道：“不用去里头尝，就在外头尝，我就不信他们的点心能比过我的！” 掌柜的没办法，只能在外头尝，不仅如此，萧清渊也过来尝了，还有楼上雅间里其他人，也都好奇的下楼品尝。 众人吃完后，全都瞪大了眼睛：“这冰碗，这不是跟庆运楼的一模一样吗？！” “这点心，模样跟庆运楼的不太一样，可是味道和口感一样啊！怎么回事，我们都被庆运楼骗了？” “哎哟，楚姑娘，你不是说这是你独家发明的小吃吗？怎么醉仙楼也有啊，而且人家醉仙楼前几日就有了，比你这还要早呢！” “掌柜的，退钱！你们这分明就是招摇撞骗，人家醉仙楼才卖三两银子一份，你们卖三十两，你怎么敢的？真当我们都是冤大头？” 掌柜的脑子嗡嗡作响，他转头看向楚烟洛：“楚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醉仙楼也有这些点心和小吃？你把冰碗的制作方法也教给他们了？” 楚烟洛尝了冰碗和其余的点心之后，脸色一片煞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还有别的人会做果酪冰碗？这明明是几年后才……”才由外邦商人传进大沣的！ 难道是沈茗萱？ 她一直对外宣称她是重生的，难道是她教给了醉仙楼的厨子，故意跟她打擂台？ 该死的沈茗萱，上辈子害死了她，这辈子竟然还想害死她！她还没去找沈茗萱报上一世的杀身之仇，没想到沈茗萱竟然先一步开始坑害她了！ 第84章 顾千寒一掷千金 楚烟洛恼火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她试图解释，可是却没有人听她的。 所有人都开始指责她，连站在她这边的大掌柜脸上都流露出了不满。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在一瞬间就崩塌了。 越来越多的人要求退钱，二楼三楼雅间里的食客们明明根本不缺钱，但是他们在见过了醉仙楼的果酪冰碗和点心之后，也纷纷要求庆运楼退钱。 庆运楼里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掌柜的被人围着逃都逃不掉，楚烟洛也被人指着鼻子骂，骂她虚伪做作，黑心黑肝。 一楼大堂这样热闹，连沈晚棠都忍不住蒙了面纱出来看热闹。 下面的人吵闹的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注意到三楼的沈晚棠。 一向喜欢看热闹打听八卦的琴心却不是太高兴：“世子妃，您来了酒楼，世子都没发现，世子可真是……您瞧，世子又在下面护着那个寂心庵的呢，真不知道这种女人还有什么好护的！她都黑心成什么样了，两块点心也敢卖三十两银子，比那些黑市上放印子钱的还要黑，世子怎么就是看不破她的真面目呢？” 沈晚棠却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的，她根本不在意萧清渊护着谁，她只在意自己能不能赚到银子：“庆运楼这次怕是要亏大了吧？他们这么一闹，醉仙楼的名气应该很快就能压过庆运楼了。” 到时候醉仙楼给她的分红必然少不了！ 正说着，酒楼大门处走进来三个人，赫然是顾千寒和他的两个小厮。 琴心急忙指给沈晚棠看：“世子妃，顾二公子来了！他肯定是来报仇的，之前楚烟洛那样污蔑他，他肯定是趁机来落井下石的。” 沈晚棠点点头，她也这样认为的。 一楼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楚烟洛，看到顾千寒的一瞬间，也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顾千寒没有落井下石，他高声开口：“掌柜的，听说你这里出了新式点心和小吃，都是楚烟洛楚姑娘发明的，我爱慕楚姑娘已久，特意来捧场！” 这话一出，全酒楼哗然！ 琴心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他他，他说什么？他爱慕楚姑娘？他要捧场？” 杜鹃满脸不可思议：“顾二公子疯了吗？这都能喜欢上楚烟洛？” 沈晚棠也很意外，她记得上一世，顾千寒没有喜欢楚烟洛，更不曾这样高调表白过。 楼下的楚烟洛也没想到顾千寒会当众说出爱慕她的话，顾千寒之前明明对她很冷淡的。 难道，他的冷淡都是装的？实际上他真的被她说中了，对她一见钟情？ 不管怎么样，此时顾千寒的出现一下就解了她的困局！ 终于有人来捧她的场了！ 楚烟洛似乎忘记了前几日她还指责顾千寒欺凌她，她快步上前，客气无比的道：“顾二公子，请进，我确实发明了些新奇的小吃和点心，你可以品尝一下。” 掌柜的也赶忙拨开人群过来讨好：“顾二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里面请，我这就叫人给您上楚姑娘发明的点心！” 顾千寒似乎也完全忘记自己被冤枉被诋毁的事了，他朝小厮挥了挥手：“把黄金抬进来！” 两个小厮听到命令，立刻抬着一口沉甸甸的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头竟然全是金灿灿的金元宝！ 楚烟洛又惊又喜：“二公子，你这是……给我的？” 顾千寒点点头：“我听说你在这里卖点心，特意取了千两黄金，来捧你的场。” 楚烟洛惊呆了：“千两黄金？！”顾家的二公子竟然这么有钱？比萧清渊还阔绰？ 连掌柜的也惊呼：“顾二公子豪气啊！” 顾千寒并不理会掌柜的，他问：“进来之前，我听这里头的人似乎都嫌你的点心太贵？连萧清渊也嫌贵？” 楚烟洛看了一眼萧清渊，觉得这下他总算被打了脸，心中无比快意，却偏要装作一脸难过的叹气：“他们都不认识好东西罢了，我发明的这些点心，真的值那个价。现在看来，也就顾二公子识货了，其余的人，都没有顾二公子这样的眼光。” 顾千寒眼神冰冷的看向萧清渊：“楚姑娘发明的小吃，卖多少银子都不贵！萧世子若是不愿意对她好，那就把她让给我，我有的是金银给她花！” 萧清渊的眉头几乎都要拧到一起去了，明明几日前他去顾家给顾千寒道歉的时候，他还不是这副模样，怎么今天突然要跟他抢楚烟洛了？ 他该不会是被楚烟洛指责冤枉了之后，爱上她了吧？ 萧清渊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但他并没有把楚烟洛让出去的打算：“千寒，烟洛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件儿，所以也不存在你说的什么让不让的。你刚来，也许不太了解情况，烟洛发明的小吃和点心确实不错，可是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你还是先把金子拿回去吧，那些点心，几两银子也就够了。” 顾千寒却是一副对楚烟洛情根深种的模样：“你觉得楚姑娘发明的小吃只值几两银子，但是在我心里，她的小吃价值千金！掌柜的，我这千两黄金，只要一份小吃，多了不要！” 掌柜的一听还有这样的冤大头，顿时大喜：“好嘞！小二，快，去给顾二公子上一份最好的果酪冰碗！” 小二心中腹诽不已，哪有什么最好的，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但面上一片喜色：“是，掌柜的！” 酒楼里其他食客都被顾千寒壕无人性的大手笔惊的目瞪口呆！ “这顾二公子是疯了吗？一千两黄金，就买一份小吃？顾家这么有钱吗？” “楚烟洛真是厉害啊，先是有个宁王世子对她痴情到要出家当和尚，现在又有个顾二公子为她一掷千金，她怕是咱们整个大沣最风光的女人了吧？” “前几日她不是还说顾二公子凌辱她吗？我记得她当时就是在这里大骂顾二公子是个人渣啊，为什么今天态度大变了？” “切，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因为钱呗！顾二公子一出手就是千两黄金，她自然立刻就忘了被凌辱之事了，看她对顾二公子那副讨好的样子，估计巴不得顾二公子再凌辱她一回呢！” “呸！看来也不过是个贱人而已，装的那么清高，顾二没给金子的时候，她痛骂他是人渣败类，立的一手好牌坊！顾二给了金子她就一口一个‘顾二公子’了，还要叫他尝尝她的点心，我看她是真的恶心！” 第85章 我顾千寒，非她不娶! 楚烟洛听到这些议论，脸色微变。 可是，让她把顾千寒给的黄金就这么拒之门外，她做不到——一千两啊，黄金啊，全是她的！够她吃多少燕窝，买多少衣裳首饰了？有了这一千两黄金，她以后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需要了，她可以在宁王府横着走了！ 所以，她只当没有听到这些议论声，带着顾千寒往楼上走。 至于萧清渊，她就只当他不存在，先前他打了她耳光，这笔仇她还记着呢，今天他竟然不帮她说话，不捧她的场，反而砸她的场子，就该晾着他！ 要不是顾千寒出现替她解围，她今天就要被这群人骂死了。 顾千寒跟着楚烟洛往楼上雅间走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三楼站着的沈晚棠。 她戴了面纱，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微微的困惑，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开始捧楚烟洛。 “顾二公子，这边请，这边是庆运楼单独给我留的雅间，别的雅间都满了，你就用我的这一间吧！” 楚烟洛的声音响起，顾千寒收回目光，进了她的雅间。 进去之前，他朝楼下的萧清渊看了一眼。 萧清渊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似乎没想到，楚烟洛会扔下他，热情的款待其他男人。 顾千寒在心里冷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的捧场，不过是个开始，以后有萧清渊恼火的时候。 楼下的萧清渊眼睁睁的看着楚烟洛带着顾千寒进了雅间，门关上，然后她就再也没出来了！ 顾千寒在里面吃饭，她竟然一直在里面陪着！ 萧清渊眼眶变得通红起来，他拳头紧紧攥起，不敢相信楚烟洛为了一千两黄金，就把他扔下了，然后转头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前几天怒斥痛骂的那一个！ 周围传来隐约的嘲笑声，他们似乎都在说，他对楚烟洛的痴情和爱慕，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哎哟，萧世子是不是快哭了啊，他追了楚烟洛那么久，还把人接到王府里去了，但好像没用啊，楚烟洛对他还不如对顾千寒热情呢！真可笑……不是，真可怜啊！” “没事，世子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毕竟，楚烟洛之前都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世子不是照样哭着喊着要娶她吗？宁王妃不同意，他还陪着楚烟洛出家了！真是个大冤种，哦，不是，是大情种。” “就是，世子怎么会在意这些事，之前顾千寒可都跑到宁王府里调戏欺凌楚烟洛了，世子也就是打了顾千寒两拳，他还替楚烟洛鸣不平呢，听说连皇帝都狠狠惩罚了顾千寒！” “啧啧，世子大概没想到，人家两个转眼间就一笑泯恩仇了吧？瞧瞧，两个人都进了一个雅间这么久了，一个出来的也没有，也不知道在里头干什么。世子一个人在这里伤心，这下成小丑喽！” “这有什么，那楚烟洛前几日不就跟顾千寒睡到一起去了吗？世子还不是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还不是一样的宠爱楚烟洛？两个人再发生点儿什么，世子也不会介意的，他爱死楚烟洛了，为了楚烟洛，他至今都没跟自己的世子妃圆房呢！” 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萧清渊第一次觉得这样愤怒，这样难堪。 “都给我闭嘴！” 他大吼一声，然后蹬蹬蹬的跑上二楼，冲进雅间，一把拉住楚烟洛的胳膊，将她拽了出来：“马上跟我回王府！” “慢着！” 顾千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世子不问问楚姑娘愿不愿意跟你走，就要将她带回王府？你这跟当街抢人有什么区别？” “顾千寒！你给我让开！我不管你在耍什么花样，你最好都离烟洛远一些！她是我宁王府的人，我要带她回去，你没有资格管！” “我没有资格，难道你萧清渊就有资格？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已经娶妻了，你带楚姑娘回王府做什么？让她做妾？” 顾千寒神色冰冷：“楚姑娘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你让她做妾，岂不是太委屈她了！” 萧清渊总觉得今天好像不认识顾千寒了一样，他明明就是他认识的那个顾家二公子，可又找不到半点跟以前相似的地方！ 他不知道顾千寒到底要做什么，可他知道，顾千寒要做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有说让烟洛做妾！顾千寒，你不要胡说八道，让开！” “不让楚姑娘做妾？那你要她做什么？” “我——” 萧清渊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却像卡在了喉咙里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千寒冷笑：“世子怎么不说了，你到底要让楚姑娘做什么？” “我让她做什么，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世子你已经娶妻了，但我没有，倘若世子今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必会带走楚姑娘，你想让她做妾，我不想，我会让楚姑娘嫁入顾家，做正妻！” 这话一出，整个酒楼的人都震惊了！ 萧清渊更是被惊的脑子嗡嗡作响：“你说什么？你要让烟洛做你的正妻？” “当然！我顾千寒，非她不娶！” 顾千寒的声音掷地有声。 围观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完了，这京城又疯了一个。 别说楚烟洛名声败坏怀过别人的野种，就算她名声很好，就算她是完璧之身，她也配不上顾千寒啊！ 顾千寒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出二公子，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是从小就智力超群惊艳才绝的神童！他父亲镇国公手握兵权，权倾朝野，母亲是大沣唯一一个异姓郡主，舅舅驻守边疆，驱除匈奴，军功卓绝，已经是一品大将军了！ 那楚烟洛呢？她不过是九品芝麻官家的一个小妾生的庶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楚烟洛，他们心里产生了同一个疑问，这楚烟洛，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京城最尊贵的两位公子，对她这样痴情，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要娶她回家做正妻。 因为长得好看？ 是挺好看的，她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如弱柳扶风，如冰山雪莲，风一吹，她未曾束起的满头青丝随风飘扬，再配上猎猎作响的衣袖和水波一样浮动的裙摆，她很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可是，也就仅限于此了，她还真没到美的倾国倾城令人失魂落魄的地步。 第86章 每天夜里都能梦到她 楚烟洛此刻站在萧清渊和顾千寒中间，被他们两个争抢，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她两世加起来，都没有这样风光过！ 她都不知道，原来顾千寒已经深深的爱上她了，为她一掷千金不算，竟然还要娶她为妻！ 她看看萧清渊，突然觉得，他这个王府世子，也不过如此，他既没有为她一掷千金，也没有兑现承诺，让她做他的世子妃。 跟着萧清渊，没前途。 楚烟洛转头看向顾千寒，他没娶妻，她嫁过去，确实立刻就是正妻，这再好不过了！ 但是，她不想让顾千寒这么容易就得到自己，她对付男人很有经验，一下让男人满足了，他就失去兴趣了，就是要吊着他，要让他跟别的男人争抢，他才会对她更加欲罢不能。 她故作矜持的道：“顾二公子，承蒙你的喜欢，不过……我现在确实是住在宁王府的，还请二公子放我离开。” 顾千寒苦口婆心：“楚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回到宁王府，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做妾，你永远也做不成世子妃，萧清渊给不起的！” 楚烟洛转头看向萧清渊，故意刺激他：“世子，顾二公子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给不起我世子妃的身份？你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对吗？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让我进府做妾。” “不是的！” 萧清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被激的气血上涌，脑子一热，脱口就道：“我给得起！谁说我给不起？我接你进府，本来就是让你做世子妃的！” 顾千寒不容许他多思考，立刻质问他：“那你现在的世子妃怎么办？！” “休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连楚烟洛也一脸惊讶。 只有顾千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脸平静。 他仰头看向三楼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世子妃，世子说要休妻，你怎么看？” 萧清渊脸色骤变！ 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三楼的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女子，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可是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丫鬟他认得，正是沈晚棠最得力最信任的丫鬟，杜鹃和琴心。 楚烟洛也急忙抬头，看到沈晚棠和她的两个婢女之后，她的唇角就不可遏制的扬了起来，萧清渊当众说要休妻，沈晚棠脸都被打肿了，这下看她还怎么摆世子妃的谱！ 酒楼里其余的人也都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这就是宁王府的世子妃？看起来很普通啊！” “怎么还戴着面纱？是不是长得太丑，不敢见人？” “啧啧，怪不得世子不肯跟她圆房呢，丑八怪一个，换我我也追求楚烟洛，死也不会跟丑八怪圆房的！” “她怎么跑庆运楼来了？莫不是追着世子来的？啧啧，人长得丑，还追着世子不放，把世子吓得家都不愿意回了吧！” 沈晚棠听着底下的议论声，不由微微叹气。 都怪顾千寒，她本来看戏看的好好的，他非要戳破她的身份，这下她成被看戏的那一个了。 她脚步轻移，缓缓的从三楼楼梯走了下去，身后，两个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 随着她的走动，非议很快就消失了，整个酒楼里渐渐变得鸦雀无声。 沈晚棠身量比普通女子要高，一走动，就莫名让人有了一丝压迫感。 她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精致的桃花髻，头发全部高高挽起，露出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她穿着一身海棠红的广袖月华裙，料子是最昂贵奢华的彩云锦，这样明亮罕见的色泽，一看就是宫里给的。 她的裙子十分繁复，但她走动间裙摆只是微微浮动，腰间悬挂的禁步也只是轻微的摇晃，这足以证明她的步态相当的好。 她的鬓间戴了一只金步摇，步摇顶端是一朵牡丹，牡丹花蕊赫然是用极其璀璨的嫩黄色金刚石装饰的，牡丹下面的流苏，又点缀了几颗红宝石，显得流光溢彩极其华贵。 一般人难以压住这样华丽的衣着和首饰，偏偏沈晚棠压住了。 众人看到她的第一眼，绝不会被外物吸引走，只会被她本人吸引走，因为她整个人也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气度不凡，华美贵气。 能在庆运楼吃饭的人，都是有些家底的，这里的食客不论男女，全都受过礼仪教导，所以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沈晚棠绝对受过严格的礼仪教导，她连走的这几步路都透露出一股大家闺秀才有的沉稳。 她跟毫无规矩和仪态的楚烟洛，有着天壤之别。 刚才议论沈晚棠丑的那几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为面对这样气度华贵的沈晚棠，议论她的容貌已经显得太肤浅太幼稚。 沈晚棠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走下了台阶。 她走的很稳，走的从容不迫，上一世，被更多人注视的情况她也经历过，被成千上万人质疑谩骂的情况她也体验过。 现在的这些，不算什么。 她走到了顾千寒跟前，淡然开口：“顾二公子，世子只是一时气话，不必当真。” 她声音清泠如泉水，悦耳动听，听呆了一众看热闹的人。 连顾千寒也有片刻的晃神，她离他这样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浅淡的幽香，她的声音是这样的熟悉，熟悉到让他想起了前世，想起了他最后死亡的那个瞬间。 她曾是他生命最后一刻的光，她照亮了暗无天日的死牢，也照亮了他通往幽冥的路，她让他走的没有痛苦。 他甚至怀疑，他能再活一次，也跟她有关。 重生回来后，他几乎每天夜里都能梦到她，梦里，他能感受到她温软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她喂他吃药，他听见她说：“很快的，不会有痛苦。” 她没有骗他，他真的没有痛苦，他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顾家鼎盛的时刻。 没有人知道他背负上一世的血海深仇，灭门惨痛，顾家人不知道，皇帝不知道，太子也不知道。 也许，同样重生回来的楚烟洛和沈茗萱知道，但这两个人无足轻重。 沈茗萱是自己宣扬的重生了，楚烟洛没有宣扬，但是她会做七年后才会出现的果酪冰碗，一定也重生了。 顾千寒现在很想知道，沈晚棠有没有重生。 第87章 沈晚棠真是好手段! 一阵风吹进来，卷起了沈晚棠脸上的面纱，随后，面纱就滑落了下来。 她的脸在此刻再无遮掩的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人群一静，紧接着惊叹声便此起彼伏。 “天哪，世子妃竟然这么美！” “刚才是谁说世子妃丑的，出来，我一定不打你！” “不是吧，世子妃美成这样，世子竟然不和她圆房？世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我怎么觉得世子妃跟楚烟洛有三分相似啊，世子既然喜欢楚烟洛，没道理不喜欢世子妃啊！” “世子爱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是已经喜欢上世子妃了！” “哎呀，顾二公子也看呆了，他不会也喜欢上世子妃了吧？” 被点名的顾千寒却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他怔怔的看着没了面纱遮盖的沈晚棠，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无法分辨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前世，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扮作男装出入大理寺，只是偶尔会以廖夫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是，她每一次出现，都令无数人惊艳。 她似乎从不亏待自己，女子装扮的时候，她的衣裳首饰一定都是最时兴的，就像现在一样。 萧清渊也看着沈晚棠，他嗓子里像是灌了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沈……晚棠，你……你怎么……怎么会在……” 沈晚棠朝他淡淡一笑：“前些日子掌柜的就请我今日来品尝点心小吃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世子。” 萧清渊看着她平和的模样，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句“休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嘴比脑子快，莫名其妙就说了这样的话，他心里明明已经认可沈晚棠这个世子妃了，他根本没想休妻了。 好在，沈晚棠似乎也不怪他，她在外头给足了他面子，既没有像其他女子听到要被休弃时哭闹，也没有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为何要休妻，她只是和和气气的问：“时候不早了，我要回王府了，世子回去吗？” 萧清渊被她大度大气的模样所折服，下意识的点头：“回去，我同你一道回去。” 沈晚棠轻轻一笑：“那走吧。” 她说完，带着丫鬟往外走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给楚烟洛一个眼神，就仿佛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楚烟洛看着萧清渊竟然就这么跟着沈晚棠走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酒楼里看热闹的人阴阳怪气的嘲讽她：“哎哟，楚姑娘怎么还站在这儿啊，你不跟着世子世子妃回王府吗？你难不成要住在这庆运楼？” “说什么呢，楚姑娘一不是妻二不是妾的，王府是她说回就能回的吗？她怕是连人家世子妃的丫鬟都比不上呢，人家丫鬟回府都名正言顺呢，她？她什么也不是啊！” “啧啧，我还以为世子真的昏了头了，连那么好的世子妃都不想要，现在看来啊，八成是被楚烟洛吹了太多枕边风，所以冷落了世子妃。” “世子妃真的大度的女子啊，世子当众说休妻，她也不吵不闹，整个人又和气又端方，我真是没见过比她更大气的女子了！怪不得宁王妃会挑她做世子妃，还让她管家，她值得！” “就是，这样的女子才最适合娶回家做正妻，有这样的当家主母，简直是全族的幸事！哪像有些人，心术不正，一会儿被那个男人搞大肚子，一会儿又跟那个睡到一起去了，一会儿又不要脸的挑唆人家休妻！” “你说的这后一种女人啊，玩玩儿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娶回家，不然有的受的！” 楚烟洛听着这些议论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牙都快咬碎了，气的手都在颤抖。 沈晚棠真是好手段！ 她装出一副那么大度的模样，三言两语就将萧清渊哄骗走了，而且还顺带着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把脸，给她自己立了个大气正妻的好形象，彻底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不说，竟然顺带着还脏了她一把！ 沈晚棠太有心机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从来都是别人吃亏，没有她吃亏的道理！ 前世她能逼的沈茗萱痛哭流涕跪地求饶，今生她也一定可以让沈晚棠身败名裂变成丧家之犬！ 她匆匆跟顾千寒道别，然后离开了庆运楼，往宁王府去了。 庆运楼看热闹的人这才渐渐散了，但也有好心人走到顾千寒跟前，提醒他：“二公子可要小心了，那楚烟洛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听说她很擅长洗脑功夫，几句话就能把人给绕进去，她娘家楚家，没有一个人说她好，寂心庵的尼姑们也对她评价很差的。” 顾千寒点点头：“多谢，我知道了。” 如果是前世，以他的冷傲不会搭理眼前这人，可是他在经历过抄家灭族的惨痛教训之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顾二公子，他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也不再瞧不上那些智力一般的普通人。 每一个普通人，都有他自己的能力和优点。 比如眼前这人，心地善良，哪怕他和他并无交集，他还是特地过来提醒他，要小心楚烟洛。 顾千寒走出了庆运楼，上了马车。 他的两个小厮，一个驾车，一个跟着他坐了进去。 小厮吉祥满脸愁苦：“二公子，您这是唱的哪出儿啊，怎么突然给楚烟洛送了一千两黄金呢？您忘了她诬陷您凌辱她了吗？您前几天在皇上那里跪的两条腿都差点儿废了，也是被她害的啊！您也忘了？” 顾千寒语气淡然：“我记性还没有那么差。” “那您这是为什么啊，难不成您真的喜欢上楚烟洛了？” “我眼光也没有那么差。” 吉祥困惑了：“那您为什么要以德报怨给她送一千两黄金？还说要娶她做正妻？这话要是传进府里，传进宫里，夫人和皇后娘娘怕是要把您骂个狗血淋头了。” “没事，骂吧，现在能听到她们骂我，我也很高兴。” 总比都做了冤魂要强。 第88章 准备养个外室 “明日你会知道我送楚烟洛一千两黄金的用意，有时候给钱，不是在帮人，而是在害人。至于我说要娶楚烟洛做正妻……” 顾千寒沉默了片刻，从袖袋里拿出一片薄纱，他看着这片薄纱，低声道：“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准备帮她一个忙。” 这话乍一听很像是在说他欠了楚烟洛的人情，可吉祥比任何人都清楚，公子没有欠楚烟洛的人情。 他天天跟着自家公子呢，他跟楚烟洛毫无接触，除了上一回去宁王府喝酒，他以前连楚烟洛的面都没见过。 吉祥一头雾水：“二公子，您欠了谁的人情？您要帮谁的忙？” 她？ 她是谁？ 吉祥一低头，见自家公子手里捏着片薄纱，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不是沈晚棠刚才戴的面纱吗？ 他记得被风吹落了来着，公子是什么时候捡到的？他拿人家世子妃的面纱，这……不妥吧？ 吉祥心里觉得不妥，但嘴上却没敢吭声，上一次公子莫名其妙跑去了那位世子妃的院子，他就已经觉得公子很不对劲了，今天他更觉得不对劲了——公子从不拿女子的私物的。 不过，公子把楚烟洛从萧清渊那里抢走，谁获益最大？ 毫无疑问，肯定是那位世子妃啊！ 萧清渊为了楚烟洛，至今都没跟那位世子妃圆房呢，要是二公子把楚烟洛抢走了，萧清渊心灰意冷之下，大概就能回去好好跟世子妃过日子了。 而且今天看来，萧世子对他的世子妃也并非全无好感，他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厌恶世子妃，相反，他似乎很听世子妃的话，世子妃说要回家，他立马就跟着回了，连楚烟洛都扔了。 可是，问题是，二公子为什么要帮那位世子妃呢？ 他也不欠世子妃人情啊，算上今日，他也不过见了那位世子妃两回而已。 吉祥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家公子到底要干什么，他干脆不想了，因为他还有别的事情要愁，他这会儿一个脑袋两个大：“公子，您可不能学萧世子啊，可不能真的把楚烟洛接到咱们府上啊，不然小的会被夫人扒了皮的！” “夫人说了，您都二十了，该娶个大家闺秀成家了，要小的好好看着您，不能让您在外头乱来，您这要是把楚烟洛带回去，小的怎么交差啊！” “三思啊，公子！” 顾千寒点点头：“是不能带回去，否则把母亲气病了就不划算了，听说萧清渊把楚烟洛带回去，就把宁王妃气的晕厥了，实在不孝。” 吉祥感动的快哭了：“对对对，公子说的对！夫人身子本来也不太好，受不了太大刺激，您能这样孝顺，夫人定然很高兴！” 他就说嘛，自家公子比那萧世子靠谱多了，公子是绝对不会为了那个楚烟洛，把自己母亲硬生生气昏过去的。 他正想着，就见公子掏出几张银票递给他。 “公子这是何意？” “拿这银票去置办一间宅子，要豪华一些唬人一些的。” “啊？公子突然置办宅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把楚烟洛接过去，我也学一学京城的纨绔作风，养个外室。” 吉祥眼前一黑：“什么？！” 完了，看来他在夫人那里还是少不了一顿打了。 “三思啊，公子！您要是养个外室，名声就完了，以后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您啊？” 顾千寒却语气笃定：“去办，要快，楚烟洛必须接出来。” —— 宁王府。 萧清渊正站在宁王妃面前挨训。 “你竟然又说了休妻的话，而且这一次还是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外人说的！你怎么这么糊涂？！” 宁王妃气的心口疼头也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棠儿多么难做？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像她这样受丈夫这么多委屈？” “旁人不论在家里好赖，走出去都给自己妻子几分面子的，因为给妻子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天天把休妻挂在嘴边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昨日明明答应过我了，以后会敬着棠儿，给她体面，为什么跟那楚烟洛出去一趟，立刻就变卦了？你那脑子里除了楚烟洛，还能不能长点儿有用的东西！” 萧清渊被骂的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母亲，我也是话赶话，一时冲动，脱口说了意气的话。顾千寒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跟我抢烟洛，我一恼火，就忘了轻重。” 天地良心，他现在真的没有休了沈晚棠的想法了，她这世子妃做的无可挑剔，他要是休了她，再找谁做世子妃？ 楚烟洛？ 萧清渊已经清楚，她并不适合做当家主母。 但他的这番说辞并不能平息宁王妃的怒火，她砰的摔了个茶碗，怒声道：“一时冲动？忘了轻重？意气之争？借口！这些全都是借口！顾千寒抢楚烟洛，那就让他抢！为了这么个东西，你竟然随口就说休妻，你把棠儿置于何地？你把我这个母亲置于何地？” “我说过了，我只认棠儿这一个世子妃，别的人，我不认！” “你要是想娶楚烟洛进门，除非我死了！” 不能休妻，这是宁王妃的底线，儿子为了楚烟洛，三番五次的挑战这个底线，她憋着的怒火直接就爆发了。 “叫楚烟洛给我滚！你想休妻？那我就禁止楚烟洛踏入王府半步！让她滚回寂心庵做姑子去，你也给我滚，你不是喜欢陪着她吗，你也滚去法真寺做和尚去！” 宁王妃气的脸色铁青：“我大不了从旁的族亲那里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王府！” 萧清渊听她连过继儿子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心头一惊：“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看那楚烟洛才是你亲娘，你对她唯命是从，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娘，没有王府！” 宁王妃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是真伤心，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儿子，如今一点儿也不孝顺，她千挑万选的给他选了个样样拿得出手的世子妃，结果他三天两头就要休妻，他压根儿就没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第89章 男人嘛，就是要调教的 这下一旁的沈晚棠不能当空气了，她原本是想看婆婆教训萧清渊的，但前提是婆婆不能真的被气病了——这可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强最硬的靠山，她真心的希望婆婆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婆婆是个要强的女人，她等闲不落泪的，这会儿当着她的面哭，肯定是被气狠了。 沈晚棠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婆婆的背给她顺气：“母亲怎么说着说着又动怒了，世子已经知错了，您别太责备他了。今日我在场，世子说出休妻的话，确实不是出自本意，而是被人刻意引导了。” “还有，世子今日是同我一道回府的，他没带楚姑娘回府的。” 宁王妃的哭声一下止住了：“当真如此？” 沈晚棠拿着丝帕，给她拭去脸上的泪，笑着道：“当真如此，世子是分得清轻重的，他今日庆运楼还很公允的指出，楚姑娘卖的点心太贵了呢！您说，世子是不是比以前沉稳冷静了？” 在婆婆和她儿子发生争吵的时候，儿媳妇该做的，不是跟着婆婆一起骂她儿子，也许当时自己是痛快了，但事后婆婆想起来，有可能会因为心疼儿子，觉得儿媳妇骂的太过了，由此就会产生婆媳矛盾。 儿媳妇该替她儿子说好话，宽解婆婆，毕竟，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就算你不替她儿子说好话，她自己也会帮儿子说好话的。 婆婆永远不可能真的记恨自己亲儿子，血浓于水，母爱从古至今都被歌颂，自然是因为它是真的纯粹而伟大。 反正骂萧清渊也没什么意义，他不会改变的，所以不如讨婆婆欢心来的实在。 果然，宁王妃一听沈晚棠夸了儿子，立刻就原谅了儿子一大半，她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瞧瞧，棠儿多么大气，她在外头受了你那么大委屈还替你说话，你能娶到这样的世子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后若是不好好珍惜，我饶不了你！” 萧清渊本来看自己把母亲气哭了，有些慌了手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母亲完全听不进去。 就在他无所适从的时候，沈晚棠站了出来，三言两语，她就把他相当难沟通的母亲给哄好了！ 奇迹！ 她怎么这样厉害？！ 萧清渊心服口服，他看着沈晚棠，终于当着宁王妃的面给她道歉：“我在庆运楼说的话确实不妥，害你脸上无光，也害你被人议论，对不住，你……受委屈了。” 他道歉，沈晚棠也没有拿乔，直接就给他台阶让他下：“世子今日毫不犹豫的跟我一道回府，应该也能堵住很多人的嘴了，所以今日也不全是坏事，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母亲疼我，世子敬我，我已十分知足。” 她语气十分诚恳，但她那句“世子敬我”，倒是让萧清渊十分心虚，他这会儿觉得，沈晚棠是真的很容易满足，他不过是同她一道回个府而已，她竟然夸了他一遍又一遍。 看来女子也都十分在意自己在外头的颜面，沈晚棠也不例外，以后他在外头还是多给她些面子吧！ 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就这样被沈晚棠轻松化解，宁王妃更喜欢她了，萧清渊也道了歉，一家人又和和气气起来。 从宁王妃的韶光院里出来后，萧清渊迟疑了片刻，还是送沈晚棠回了梧桐苑。 梧桐苑里的人见世子竟然陪着世子妃回梧桐苑，全都又惊又喜！ 等萧清渊走了，琴心兴奋不已的道：“世子妃，世子都知道送您回来了，可见心里是真的有您了！” 沈晚棠却很平淡的拿起书，一边看一边道：“那倒也未必，兴许只是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才送我回来的。” 这是非常典型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沈晚棠自己玩儿这招就玩的炉火纯青，又怎么可能被萧清渊迷惑。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萧清渊今日又说了休妻是事实。 这也就是她能顶得住这样耻辱的风波，也就是她能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众人的质疑和嘲讽，倘若她没有这个能耐，萧清渊轻飘飘一句“休妻”，就能让她的人生葬送。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轻松续弦，可以休妻迎娶新人，女子却不可以。 和离再嫁并非易事，所以成婚后，很多女子都在百般容忍丈夫，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沈晚棠也没有想过和离，更不可能让自己真的陷入被休妻的被动局面。 哪怕她自己可以赚钱，可以衣食无忧，但离开了王府的庇护，她将变成一只待宰的肥羊，暗处会有无数人都想咬她一口，所以她一直紧紧抱着婆婆的大腿不放。 她总得有个上得了台面的男人，替她挡住某些觊觎，挡住世俗的流言蜚语，哪怕这个男人只是个摆设，也不能少。 假如和离，换个男人就会好了吗？不会的。 男人都差不多的，区别就是有的还有点良心，知道敬着妻子，知道把赚的银子交到家里，有的没有良心，宠妾灭妻，银子只出不进。 总体来说，萧清渊还不是太糟糕的那一种，他在她有意无意的调教下，已经逐渐拎得清，谁才是当家主母，谁才是能管银子的人。 男人嘛，就是要调教的。你不教，就总有些糊涂蛋分不清大小王。 萧清渊看起来桀骜不驯世子爷的脾气十足，但其实接触了就会发现，他耳根子软，心也软，很容易被人三言两语蛊惑的改变了想法。 这不是好事，但是，也不算坏事，毕竟，他对别人心软，也会对她心软，只要拿捏得当，不愁他不听她的。 琴心见沈晚棠情绪似乎不高，连世子送她回来也没能搏她一个笑脸，便收了笑容，小心翼翼的问：“世子妃，您是不是生世子的气了？” 沈晚棠淡然摇头：“没有。” 嫁过来之前，今日这种局面她就曾有预料，毕竟上一世萧清渊几乎天天都在喊着要休了沈茗萱，要不是王妃力保，沈茗萱早就在王府待不下去了。 她对萧清渊从无任何期待，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失望。 “那……今晚要请世子一起过来用膳吗？厨房不会给世子那边准备膳食的，您要是请了世子过来用膳，世子定会高兴的，他一高兴，说不定就……” 说不定就能圆房了。 第90章 吵起来了?吵的好啊! 琴心话没有说完，但沈晚棠明白她的意思。 圆房的事情确实也该办了，否则外头的人总会拿这个说事，婆婆那边也会有微词的——婆婆其实很盼着她能跟萧清渊圆房，而且最好一次就能怀上。 可沈晚棠并不想办这件事，而且，她知道，萧清渊虽然已经认可她这个世子妃了，但是他根本没有跟她圆房的意思。 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堵上所有人的嘴，这样她以后就能安安心心的做她的当家主母了。 她淡然的道：“不用请世子了，他不会来的，今天他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忙。” 琴心心里疑惑，但她也没有多问，静悄悄的退下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急匆匆的回来了：“世子妃，那个楚烟洛竟然又跑回咱们王府了！她可真不要脸，世子都没带她回来，她自己回来了！” 沈晚棠没有觉得意外，楚烟洛不回来才不正常呢，毕竟，她再上哪儿找萧清渊这样的大冤种呢？ “世子妃，您说的世子晚上有别的事要忙，该不会就是说的楚烟洛吧？” 沈晚棠点点头：“就是她。” 琴心一脸钦佩：“您真是料事如神！世子这会儿跟楚烟洛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她收了顾二公子一千两黄金的事，世子觉得她不该随便收其他男人的东西，但楚烟洛非说那是她凭本事赚的，她还嫌世子今天拆她的台，叫她丢了面子。” 沈晚棠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吵起来了？” “吵的很凶呢！” “唔，好，吵得好。” 沈晚棠心情不错，她很希望那对痴男怨女能互相折磨，别来她面前搞事，也别出去祸害别人，比如前几日他们俩祸害顾千寒，结果她遭受了池鱼之灾，害得她和婆婆被叫去宫里挨训。 顾千寒可真是个人才，前几日他被楚烟洛害得那么惨，结果他今日竟然为楚烟洛一掷千金，实在叫人意外。 不过，他这一千两黄金送的好，送的妙啊！他直接把楚烟洛架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钱楚烟洛一旦收了，她要付出的代价，可能远远超过一千两黄金。 就是不知道，顾千寒是不是故意的，他那模样也不像是真的对楚烟洛情根深种。 琴心一看主子喜欢听世子和楚烟洛吵架的事，禀报完之后立刻又出去了。 她直接去找了墨机，一边跟他打听消息，一边跟他一起听星合院里激烈的争吵。 琴心：“墨机，这下世子能认清楚烟洛的真面目了吧？” 墨机：“未必。” 琴心：“什么？这还未必？” 墨机：“你不懂，世子对楚姑娘的包容和爱意超乎想象，楚姑娘能轻易的让世子相信她，她拿捏世子很有一套。” 琴心差点儿翻白眼：“世子真的是……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悟。那楚烟洛天天装的那么清高，还说什么厌恶金银俗物，结果，人家顾二公子送了一千两黄金，她就巴巴的舔了上去，殷勤的不得了，还在雅间里跟顾二公子单独相处，好不要脸！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义正言辞的痛骂顾二公子是人渣，欺凌她这个弱女子。” 墨机摇摇头，没再说话，他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想看看这次楚烟洛又会用什么说辞迷惑世子。 星合院里，萧清渊这一次却并没有他的小厮想象的那么包容楚烟洛了。 人就怕对比。 单独守着楚烟洛一个的时候，他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楚烟洛更好的女子了。 可现在他有了世子妃，世子妃那样大气，不管是在外头还是在家里，她都给足了他面子，帮他化解了一道又一道的难题。 可楚烟洛呢？不管家里还是外头，她都丝毫不给他面子，而且总是给他制造一道又一道的难题！ 萧清渊的脸色有些冷：“你把那一千两黄金给顾千寒退回去！我萧清渊的女人，还不需要旁的男人花银子养！还有，你发明的那些什么点心小吃，绝不能卖那么贵！全部降到三两银子一份，否则旁人还以为我萧清渊养不起女人，要靠女人在外头宰客养我！” 楚烟洛却一脸傲然的道：“我才不需要男人养，我是凭实力让顾二公子一掷千金，他买的是我的点心，可不是我，我为何要把金子退回去？退回去岂不是在跟别人说我的点心不行？我不可能做自己打自己脸的事，世子也不必再说！” “至于我点心的价格，也不劳世子费心，我明码标价，没有宰任何人，吃不起可以不吃。点心都是我耗费了很多心血研制发明的，它们很超前，很特别，自然要卖的贵一些。” “那些连一百多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本来也不配吃我的点心，我只卖给像顾二公子那样识货的人。” 巧了，萧清渊这会儿就是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主儿。 他的自尊心被深深的刺痛了：“楚烟洛！你的点心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银子！王府里的厨子都会做，你的点心根本算不得什么发明！它们根本不超前，只有没见识的人才会觉得那些点心特别！” “王府的厨子都会做？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可能会做！这可是我……我在梦里得到启发，好不容易才发明出来的！” 楚烟洛根本不信王府的厨子会做几年后才会在京城流行开来的小点心，因为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王府有这么漂亮的点心。 她觉得萧清渊在故意打压她贬低她，她心里很不高兴：“萧清渊，你口口声声说多爱我，结果却连我发明的点心都不认可，你在庆运楼公然说我的点心卖的贵了，你让我根本下不来台，你太过分了，你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吗？你不该给我道歉吗？” “我今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点心就是卖的太贵了，还不让我说？” 萧清渊自认今天没有任何对不住楚烟洛的地方，他对不住沈晚棠倒是真的，可沈晚棠都没嚷嚷着要他道歉，楚烟洛反而叫他道歉？ 楚烟洛声音尖锐起来：“你就是对不起我！顾千寒都为我一掷千金，你呢？你什么都不肯为我做！” 第91章 饭抢着吃才香 萧清渊这会儿根本听不得“顾千寒”这三个字，他大怒：“顾千寒顾千寒，你就知道顾千寒！他今日为你一掷千金，你就动心了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对顾千寒动心？” “楚烟洛，你还敢说你没有动心？你不是最看不上那些金银俗物吗？你不是最清高吗？为什么现在为了一千两黄金，就陪顾千寒吃饭了？” 萧清渊在庆运楼积攒的怒气全部爆发：“你自己亲口说他给你下药凌辱了你，现在却当什么都没发生！顾千寒根本就没有凌辱你对不对，你骗了我！那一夜跟你睡在一起的，不是顾千寒，而是袁铮！” 他一把揪住了楚烟洛的领口，手上用力，瞬间就勒住了楚烟洛的脖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替袁铮遮掩？为什么要诬陷顾千寒？为什么！” 楚烟洛被勒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她脸上的那种骄傲和不屑却一点儿都没减少，仿佛她不屑同萧清渊争辩。 萧清渊眼见着她的脸色变得青紫起来，终于松开了手，他红着眼睛问：“你到底喜欢谁？袁铮？还是顾千寒？你是不是根本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楚烟洛缓缓倒了下去，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涌：“世子竟怀疑我至此？我同世子相识这么久，世子竟觉得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子？我心里除了世子，哪里还有旁人？世子竟不明白我的心吗？我当世子是知己，世子当我是什么？一个可以随时打骂的玩物？” 萧清渊见她哭的满脸泪痕，心里一痛：“我从未把你当玩物！” “那世子刚才是在做什么？不是要勒死我？” “我没有要勒死你，是你骗我在先，难道我不该生气？” “好，那我今日就告诉世子，我为什么会骗你。” 萧清渊一愣：“你真的愿意告诉我原因？”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若是不告诉世子原因，世子心里就会一直有根刺，可我不想和世子心生嫌隙，世子已经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我不能失去你。” 楚烟洛一脸惨然的说着，然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不敢说是袁大公子欺辱了我，是因为，袁大公子手上有我的把柄，我若是说了，他就会让我身败名裂，我不敢赌，所以只能按照他的要求，诬陷顾二公子。” 萧清渊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你诬陷顾千寒，是袁铮让你这么做的？” 楚烟洛点点头：“就是袁大公子命令我这么做的，他说他厌恶顾二公子很久了，觉得他的风头全被顾二公子抢走了，所以他要让顾二公子声名狼藉。” 萧清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袁铮和顾千寒确实一直不对付，之前一直是他从中调和，最近他无暇顾及这两人，两人矛盾激化也正常。 可是，他们两个矛盾激化，袁铮竟然折腾楚烟洛，他真是该死！ 楚烟洛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她半真半假的谎言越说越顺畅：“世子，我真的也是被逼无奈，否则我也不想毁了顾二公子清誉。不过，我知道顾二公子不会和我计较这种小事，今天他帮我捧场，证明了我的判断没有错。可那袁大公子不一样，他心狠手辣，我若是不按他说的办，他会杀了我的。” 萧清渊听她又开始夸顾千寒，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倒是比我还了解顾千寒！” 楚烟洛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自己夸顾千寒会让萧清渊不舒服，但她是故意夸的。 因为这样，萧清渊才会有一种她要被人抢走的危机感。 就像在庆运楼的时候，顾千寒逼着他表态，他明明不愿意休了沈晚棠，可是他还是因为怕失去她，脱口就说了休妻。 她得让萧清渊和顾千寒竞争起来才行，饭抢着吃才香，女人抢着争才珍惜。 她之前天天只围着萧清渊转，他觉得她就是他的人了，都开始不拿她当回事儿了，还不如她没住进王府的时候对她好。 这样可不行！ 萧清渊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冷声道：“顾千寒会不会计较你的诬陷我不知道，但是，袁铮没那个胆子杀你，你如今可是我宁王府的人！” 楚烟洛又开始流泪：“世子觉得我是宁王府的人，可是除了你以外，不管是这王府里的其他人，还是外面那些说三道四的人，谁会觉得我是宁王府的人？” “我无名无分的住在这里，旁人都把我当个笑话看，那袁大公子为何敢在世子眼皮子底下欺凌我？不就是觉得世子不在乎我吗？” “他怎么不去欺凌霸占沈晚棠？还不是因为沈晚棠有宁王府世子妃的名分，他不敢动那个心思。” 萧清渊脸色微沉：“你说袁铮就说袁铮，扯沈晚棠干什么？以后少说这种话，凭白污了沈晚棠的名声。” 楚烟洛一窒，差点儿被呕出一口血来！萧清渊竟然这么维护沈晚棠了？这才几天？他就从厌恶沈晚棠，变成了维护沈晚棠？她不是只是沈家一个不受宠的蠢笨庶女吗？为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上一世，萧清渊可从来没有维护过沈茗萱！ 楚烟洛心里的危机感从来没有这么重过，她迅速重新估量了沈晚棠的实力，终于意识到，她小看了沈晚棠！ 哪怕她重生，哪怕她先天就能拿住萧清渊的心，可她在沈晚棠面前，竟然没有任何胜算！ 沈晚棠甚至根本不需要有萧清渊的爱，就能把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瞬间，楚烟洛骤然想起了上一世的沈晚棠。 上一世，人人都道沈晚棠好命，她是京城无数女子最艳羡的女人，她是连公主都要避其锋芒的廖夫人。 她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宠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那样年轻有为，是那样儒雅英俊，偏偏这样优秀的男人，从不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哪怕那个女人是公主，他也不看，他甚至为了沈晚棠，在大殿上拒绝了皇帝的赐婚！ 第92章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京城曾有一句广为流传的歌谣——嫁人当嫁廖氏郎，福气安康意情长。 而这歌谣，其实就是无数可怜的女人太过羡慕沈晚棠才撰写的。 传闻中，廖有赫睿智沉稳，有胆有识，再难破的案子到了他手里，不出七日便能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他被誉为大沣黎民百姓的第一青天官，更是在拒婚后，还被皇帝称赞为“肱骨之臣”“风骨十足”。 可是，上一世，楚烟洛也曾接触过廖有赫的。 那时廖有赫风头强劲，连公主都爱上了他非他不嫁，甚至利用自己的公主身份，逼着廖有赫休妻娶她，这样一个男人，楚烟洛当然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她就制造了跟他的偶遇，刻意接近过他。 他不好色是真的，英俊也是真的，但是睿智和胆识，却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甚至，楚烟洛觉得他的思维还没有她敏捷。 她那时百思不得其解，以为廖有赫是在藏拙。 直到今日，她猛然间意识到，也许，廖有赫不是在藏拙，也许，他本来就很拙，真正藏拙的那个人，是沈晚棠！ 楚烟洛汗毛倒竖！ 如果，上一世廖有赫所有的功绩全部来自于沈晚棠，那么沈晚棠的实力该有多可怕？！ 不不不，这不可能！沈晚棠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楚烟洛很快就在心里否认了这个猜测，她真是被沈晚棠吓破了胆，竟然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不是沈晚棠，听说廖有赫身边有个幕僚，他平时有事都是跟幕僚商量，对，肯定是那个幕僚帮的廖有赫，跟沈晚棠没有半点关系！ 楚烟洛脑海中的念头纷乱而过，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的肉里。 她狠狠的掐着自己，拼命让自己保持理智，剧痛也让她干涸的眼睛再次涌出眼泪。 沈晚棠她可以放着以后再收拾，眼下要先稳住萧清渊，男人才是她最大的倚仗。 她哭起来，用带着醋意的语气道：“世子只在意沈晚棠的名声，你都不问问，我到底有什么把柄在袁铮手里吗？世子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我……” 楚烟洛蜷缩起身体，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她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恐惧：“我之前怀的那个孩子，就是袁铮的。” “什么？！” 萧清渊惊得倒退一步：“这不可能！那日袁铮来喝酒，他分明说过是第一次见你！你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楚烟洛抱紧自己，痛苦万分的道：“他骗你的，他其实早就认识我，他对我一见钟情，可我根本不喜欢他，所以无论他怎么示好都没有回应过。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深夜翻墙进了楚家，迷晕了我的婢女，然后强要了我。” 萧清渊又心痛又愤怒：“竟然是他？！可是，你不是跟我说，你不知道是谁欺负了你吗？你不是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我本来确实不知道，这一点我没有骗世子，是那天你叫他来喝酒，他又一次欺凌我，我才认出他来了。” 楚烟洛泪流满面：“他说，如果我敢告诉世子，是他欺凌了我，他就叫人出去抹黑我，散布我勾引他的谣言，并且他会告知所有人，我之前怀的那个孩子是他的，让世子颜面尽失，让我身败名裂。” “我自己身败名裂固然可怕，可是我早已看破世事，大不了一死，我就能离开这个污浊的世界了。” “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让世子因为我被全京城的人耻笑，所以我只能听袁铮的，他不让我说是他欺凌了我，我就不说，他让我去诬陷顾二公子，我也只能去诬陷顾二公子。” “世子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没骨气？对不起，我力量有限，我能为世子做的，只有这些了。” 萧清渊听完，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闷痛感：“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一直都一个人扛着？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怎么不告诉我？” 楚烟洛低下了头：“我不敢说，怕世子会生气，也怕世子误会我，再也不喜欢我了。” 萧清渊看着瑟瑟发抖的楚烟洛，心头软了下来。 他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然后将她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内室，把她放到了床上。 “烟洛，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找袁铮那个畜生算账！我今天不打死他，我就不姓萧！” 楚烟洛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世子别去！”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出气吗？” “我想出气，可我不想害世子背上一条人命。” “你放心，我不会真的要他的命，我把他打到半死不活就行，给他留一口气，以后好再打！” 楚烟洛摇头：“世子要是给他留一口气，不出三日，京城就会传遍我水性杨花勾引袁铮的谣言，我怀过他孩子的事，也就捂不住了，我会身败名裂，到时候世子也会被连累，会被无数人耻笑。” 萧清渊有些恼怒：“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个混账人渣欺负？” “不算了还能怎么办？世子打他一顿又能怎么样，他给我的伤害也不会消失。都说身死债消，他怕是只有死了，他欠我的债才能还清了。” 楚烟洛说完，仿佛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捂了嘴：“看我在胡说什么，世子别当真，我是被袁铮吓糊涂了，他上次说，以后还会趁世子不在的时候来找我，还会欺凌我……我，我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有些语无伦次。” 萧清渊看她满脸恐惧的模样，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戾气：“袁铮！无耻败类，不配活着！烟洛，你放心，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床上的楚烟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的恐惧消失殆尽，她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袁铮手里有那么多她给他写的情爱书信，他还知道她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是个很大的隐患。 他，还是死了吧！ 第93章 楚烟洛身败名裂 萧清渊一夜未归。 楚烟洛心中欣喜，觉得他肯定是杀人埋尸去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她没有等来袁铮身亡的消息，却等来了自己身败名裂，被无数人谩骂的消息。 她听到王府的丫鬟婆子在议论她，不论她走去王府哪里，都能看到那些低贱的奴仆对她指指点点。 她忍无可忍，出了王府，去了庆运楼，想拿回自己那一千两黄金，顺便看看她的点心今日卖的如何。 可还没到庆运楼，她就被人给围住了。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楚烟洛！” “天哪，她怎么还有脸出门？要我是她，我早就找块石头撞死了，哪有脸活着！” “她根本不要脸，自然就会活着，她那么会装腔作势，前几日还痛骂顾二公子，说顾二公子强行凌辱了她，痛骂顾二公子是无耻败类，说他只会欺辱弱女子，结果昨天她见顾二公子一掷千金，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还单独引顾二公子去她的雅间吃饭！” “呸！真不要脸！顾二公子没有遇到她之前，名声好的不得了，怎么偏遇到她之后就变成人渣败类了？要我说，说不定是她勾引顾二公子的呢，真要是被顾二公子凌辱了，我不信她这么快就能对顾二公子笑脸相迎！” “之前她把自己包装的那么无辜，那么正义，还跟萧世子一起在庆运楼讨伐顾二公子，害我真以为顾二公子不是好人，我还骂了他，还当楚烟洛是维护我们女子利益的女英雄！原来她根本不是，我们都被她骗了！” “对，我们都被她骗了！她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她在庆运楼卖的点心，要二三十两一份，同样的点心，人家醉仙楼才卖三两！真是个黑心东西，竟然比醉仙楼卖的贵十倍，她怎么不去抢钱算了！” “庆运楼跟这种女人同流合污，以后再也不去他们家吃饭了！我们以后都去醉仙楼！” “你们听说了吗？这楚烟洛好像还跟温伯府的大公子袁铮不清不楚的，庆运楼背后就是袁家，所以庆运楼才会跟楚烟洛同流合污昧着良心赚钱的！” “她竟然同时勾搭三个男人吗？那袁大公子不是马上就要娶亲了吗？楚烟洛竟然还勾引他？太无耻了！她简直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 各种怒骂声不绝于耳，楚烟洛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焦急的推开拦路的人，想赶紧进庆运楼里避一避，结果她推的有些急，那人直接摔倒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这贱人竟然敢当街打人？她凭什么！难道同时勾搭三个男人，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普通人放在眼里了吗？” “无耻至极！楚烟洛，你滚出京城！京城不要你这种下贱的女人！” “楚烟洛，你休要仗势欺人！顾二公子为你一掷千金又如何，你这辈子死也嫁不进国公府的大门！快滚，带着你骗来的一千两金子滚！” “呸！她凭什么能带走那一千两金子？楚烟洛，你要是还要点儿脸，就把那一千两黄金还回去！” “她那么爱金银，怎么可能舍得把一千两金子还回去？她把顾二公子勾的魂儿都没了，以后肯定还会骗顾二公子更多钱的！她是我见过最没有底线最不要脸的女人！” 众人说着，开始朝楚烟洛身上扔烂菜叶和臭鸡蛋，有些手头没有这些东西的，就随手捡起石头朝她扔了过去。 楚烟洛又气又怒，想开口骂人却又怕毁掉自己的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更何况，她一个人也骂不过这么多人。 她抱头小跑着进了庆运楼。 平日里生意兴旺红火的庆运楼，今日生意却异常惨淡。 酒楼里来吃饭的一个也没有，来的全都是闹事的，有的叫嚷着要庆运楼退钱，有的在大骂楚烟洛，还说庆运楼以后如果还跟楚烟洛合作，就再也不来庆运楼吃饭了。 等满身脏污的楚烟洛进来，闹事的人也不闹掌柜的了，纷纷围住了楚烟洛。 “哟，这不是楚姑娘吗，今儿怎么不做白衣仙子了？瞧瞧这满身的烂菜叶臭鸡蛋，真叫人恶心啊！” “楚烟洛，你昨日用那破点心，骗了我们那么多银子，而且你还收了顾二公子一千两黄金，今日都不肯换一件新衣裳吗？” “她就是因为没钱换新衣裳，所以才想出来那么多馊主意骗银子的！我已经去醉仙楼看过也吃过了，那边的点心和这边一样味道，人家醉仙楼很有良心，一份点心就卖三两银子，楚烟洛竟然敢卖三十两！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 “楚烟洛，你比万花楼的花魁要价还高呢，顾二公子睡你一次，竟然要给你一千两黄金吗？你又不是雏儿，到底哪儿来的脸要价这么高的？” 楚烟洛又是惊恐又是恼怒，她的名声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就是一千两黄金吗？影响有这么大吗？ 金子是顾千寒给的，又不是这些人给的，他们义愤填膺个什么劲儿？骂她干什么？顾千寒爱慕她，愿意一掷千金，她也愿意收，干他们路人什么事！ 她咬着牙开口：“你不要胡说八道，坏我名声！顾二公子那一千两，是吃点心的钱！我与顾二公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之间清清白……” 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哑了火。 前几日她还当众说顾千寒凌辱了自己，今日再说他们清清白白，谁也不会信的。 真该死，她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把锅甩到顾千寒头上去了呢？早知如此，她就该直接说是袁铮的！ 这下好了，她自己断送了自己的退路！ 围住她的几个公子少爷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她竟然说她跟顾二公子清清白白？” “哎哟，好一个清清白白啊，你自己不是说过他已经把你给凌辱了吗？萧世子为了你，还打了顾二公子。现在说你们清清白白，你当我们跟萧世子一样没脑子，任由你哄骗？” 第94章 一千两黄金退回 “楚烟洛，你跟那顾二要是真的清白，顾二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给你送一千两黄金？就为了你那破点心？也就萧清渊那个猪脑子会信！” “哎，话说，萧清渊是不是养不起你啊，他平日里不给你银子花？所以顾二给你送一千两黄金，你就迫不及待的邀请他进你的雅间，恨不得当场宽衣解带服侍他？” “不应该啊，萧世子可不是小气的人，他出来随便喝顿酒都能花个几千两，赏人更是从不手软，金银在他眼里跟粪土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女人就是纯粹的贱？谁给她金子，她就跟谁睡？” “肯定是啊，不然她对顾二会变脸的那么快吗？那顾二也是个蠢货，一千两黄金，就睡这种货色，这国公府啊，以后有热闹看喽！” 楚烟洛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她被气的心口生疼，眼前一阵阵发黑。 真该死，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任由这些人编排下去，她以后就别想在京城混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她好不容易才踩着顾千寒的名声，把自己的名声洗白了，让无数男人爱慕她，让无数女人敬佩她，结果一夜之间，她就因为收了顾千寒一千两黄金，就变成了人见人骂的过街老鼠？ 楚烟洛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对，黄金！都是那一千两黄金惹的祸！ 她急忙绕开那群公子少爷，叫了掌柜的上楼。 她身上味道太大，那群贵公子嫌弃的很，所以也没有人拦她。 连掌柜的也嫌弃她身上的味道，进了雅间之后，都跟她隔了一丈远。 “楚姑娘，我们酒楼可是被你害苦了啊，昨日不但没有挣到银子，反而赔了上千两，今天更是连名声都赔上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烟洛打断了：“我那一千两黄金呢？拿出来！” 掌柜的听她上来就要黄金，心里十分鄙视不屑，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小妾生的东西，目光短浅，势利无比。 她要是不要那一千两黄金，今日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还害的庆运楼跟着她一起被骂，真是倒了大霉了。 不过，掌柜的心里清楚楚烟洛背后有袁铮，所以也不敢得罪她，他叫了小厮，把黄金从库房里取了出来，抬进了雅间。 楚烟洛看到金灿灿的金元宝，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点，挨骂有什么关系，到手的金子才是最实在最有用的。 她拿起一只沉甸甸的金元宝，摸了摸又摸，然后问掌柜的：“这一千两黄金，没有少吧？” “绝对没少，这是楚姑娘你的金子，酒楼里谁也不敢动啊！” 楚烟洛满意的点点头，她恋恋不舍的把金元宝放回箱子里：“把这些黄金，给我退回去！” 掌柜的一惊：“退回去？” “对，退回给顾二公子。” “啊？这一千两黄金，你不要了？” 楚烟洛一脸坚毅傲然：“不要了。” 掌柜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先前对她的那股鄙视变的轻了许多，然而，紧接着，他就听楚烟洛道：“你找个可靠的人，帮我给顾二公子传个口信儿，就说，让他帮我一个忙，先替我保管一下这一千两黄金，等风头过了，我再拿回来。” 掌柜的听完，好悬没有喷出一口老血来！ 敢情她是叫顾千寒替她保管这些黄金？那她刚才还一脸骄傲的说不要了？她到底在骄傲个什么劲儿？真是欠死了！ 掌柜的在心里疯狂吐槽，圆圆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团和气：“楚姑娘放心，你的话，我一定让人带到。” “千万要说清楚了，是让他帮忙保管，就说我现在寄居在宁王府，没有地方放这么一大笔黄金，还有，要单独悄悄的跟顾二公子说，别让其他人听见。” 掌柜的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点头道：“楚姑娘放心，我懂。” 她不就是故意要给旁人造成一个假象，让众人都以为她把黄金还回去了吗？然后，她好趁机洗白她自己，说自己根本没有收顾千寒的黄金，再给自己立一个清高不爱钱的仙女形象。 她可真够心机的！ 楚烟洛见掌柜的一点就通，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对了，还有，你要让去送黄金的人把声势弄的大一些，最好再安排几个人扮做路人，故意跟送黄金的人打听是怎么回事，这样才能确保我还黄金的事传扬出去。” “好，一切就按楚姑娘说的办。” 掌柜的干脆利落的应下了，毕竟，楚烟洛名声好了，对酒楼也有好处。 他虽然看不上楚烟洛的为人和作风，但是他如今跟楚烟洛绑在一条船上，不得不为她忙前跑后，必要的时候，还要多替她遮掩一下。 很快，那一箱黄金就被抬出了酒楼。 抬箱子的有四个人，四人全都穿着统一的庆运楼小二服饰。 为了显得声势浩大，掌柜的还特意花钱请了镖局的镖师一路押镖护送。 在掌柜的刻意的安排下，楚烟洛归还黄金的事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京城。 顾千寒送出去的一千两黄金，分文不少的被送回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 顾千寒坐在一把金丝楠木制成的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抬回来的黄金。 来送黄金的一个小二上前，低声在顾千寒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千寒听完，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小二使命完成，便带着酒楼的人和镖局的人离开了。 小厮吉祥两眼冒光：“公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您说楚烟洛会把黄金退回来，她竟然真的退回来了！” 顾千寒淡漠的点头：“嗯。” “您是不是送黄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她今天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啊！”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吉祥挠挠头，哪里显而易见了？至少他昨天是没想到楚烟洛会被骂的这么厉害的，楚烟洛自己肯定也没想到，否则她都不敢收这一千两黄金。 吉祥想起那酒楼小二在公子跟前的耳语，忍不住又问：“公子，那小二跟您说什么了？那楚烟洛真的舍得把黄金送回来？” 顾千寒冷笑一声：“她要是真舍得，昨日就不会收下。她让庆运楼的小二转告我，说是这黄金暂时放在我这里，让我帮她保管，等她以后再来取。” “什么？！” 吉祥无语了：“她可真够心机够不要脸的！我还以为她真的不要这一千两黄金了呢！公子，难不成您真要替她保管这些黄金？您可不能做这种冤大——这种好人啊！” “保管？这黄金本来就是我的，何来保管一说？还回来了，自然就还是我的。收起来，放回库房。” 吉祥这下高兴了：“是，公子！” 他就知道，他家公子智慧超群，绝不可能做萧清渊那样的冤大头！ 第95章 选对合作伙伴很重要 醉仙楼。 楼里人头攒动，一派热闹的景象，酒楼后厨已经忙的人仰马翻，大厨不够用，帮厨也不够用，连跑堂的小二也不够用。 黎遥把家里的小厮管事都喊来帮忙了，她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 自家的酒楼，真是从来没有这样红火过！要是天天这样，醉仙楼超越庆运楼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指日可待！ 大掌柜亦是红光满面：“少东家真是有远见卓识，这一次的较量，是他们庆运楼输了！咱们醉仙楼名气大涨，食客多的整栋酒楼都坐不下了！” 黎遥擦擦额头的汗，笑着道：“这可不是我的远见卓识，你这马屁没拍对。这是那一位的功劳，以后我得好好谢谢她。” 大掌柜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位，他虽然知道宁王世子妃来酒楼吃过饭，但是并不知道，酒楼菜品改良，又上了一些新鲜菜品和点心，是那位世子妃的主意，他之前还以为这都是黎遥的主意。 毕竟黎遥以前就喜欢鼓捣一些新鲜玩意儿，虽然没怎么见到成效。 “虽然不知道少东家说的是谁，不过确实要谢谢她，您不知道，庆运楼三十两银子一份的点心，跟咱们三两银子一份的点心味道一模一样，庆运楼这下可是砸了招牌了，很多人都去骂他们了！” 大掌柜高兴的很，他的死对头今天终于栽了一回，他觉得很解气：“庆运楼不知死活的跟那楚烟洛联合，坑客人银子，今日直接口碑暴跌，经营惨淡！他们昨日就赔了好几千两银子，今日还会继续赔呢！” 黎遥笑的脸都酸了：“赔的好！庆运楼眼瞎，非要选那个楚烟洛合作，楚烟洛名声那么差，他们酒楼跟着倒霉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是没想到，他们倒霉的这么快！” 大掌柜诚恳的道：“是，他们确实选错了合作伙伴，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局面，哪像咱们醉仙楼，选了一位靠谱的合作伙伴，打了一场大胜仗，现在京城谁不夸咱们酒楼物美价实？” 这下大掌柜马屁拍对了，黎遥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对，选对合作伙伴很重要！你去忙吧，我要跟那位合作伙伴联络一下感情，免得她以为咱们火了之后人就飘了，把她给忘了。” 大掌柜虽然好奇这人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帮着他们胜过庆运楼，但是他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然他也坐不到大掌柜的位置上。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才是生存之道。 黎遥等他走了之后，便吩咐底下的人：“去，给宁王世子妃送点心去，要送刚出炉的！还有咱们的招牌醉蟹，上次我看她爱吃，挑最大最好的给她送！” “是，少东家！” 为了掩人耳目，黎遥还特意叫人给醉仙楼其他几个老主顾也送了些点心去，这样就算有心人想查探酒楼的秘密，也不会暴露沈晚棠。 小二很快就把点心和醉蟹送到了宁王府。 沈晚棠倒是没想到，今日醉仙楼这么忙，黎遥竟然还会想着给她送东西。 她叫琴心把东西收了，笑着给了打赏：“你们少东家有心了，回去告诉她，改日等醉仙楼不那么忙了，我再去吃饭。” 小二连忙应是，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兴奋无比的掂了掂手里的荷包，这里头的银子少说有十两银子，外头人都说新嫁入宁王府的宁王妃十分大方，待下人十分宽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在酒楼没日没夜的干一个月，也不过能拿三两银子而已，这薪水都已经是很多的了，旁的酒楼的小二只能拿个一两，二两。 如今跑一趟宁王府，世子妃竟一下就给了十两！ 不愧是宁王府的当家主母，人生的大气美貌，出手也阔绰，真真当得起世子妃的名头，怪不得宁王妃那么喜欢她，连萧世子也开始听她的话了，昨日萧世子竟扔下他心心念念的楚烟洛，跟着世子妃回府了。 今日去醉仙楼吃饭的很多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他们都说，京城第一大情种萧清渊娶了世子妃之后，怕是要长脑子了，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楚烟洛了，打算跟世子妃好好过日子了。 沈晚棠不知道那小二心中所想，她尝了几块点心，然后把剩下的都分给了丫鬟们。 醉蟹她自己留了两只，把另外四只都叫柴嬷嬷送去了宁王妃院子里。 琴心一边熟练的用工具剥蟹子，一边滔滔不绝的给沈晚棠讲外面发生的事：“世子妃可不知道，那楚烟洛今日名声是彻底完了，她都快被人骂死了，现在她就跟那过街老鼠一样，人见人厌，很多人都朝她扔烂菜叶臭鸡蛋呢！” “她大约是被骂的受不了了，就叫人把那一千两黄金给顾二公子退回去了，哎哟，那场面大的呀，还有镖局的镖师一路护送，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把黄金退回去了一样。” “世子妃，您说她早干嘛去了，早不退，被骂的狗血淋头了才退，早就晚了！现在谁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货色？” “世子一夜未归，他肯定也知道那楚烟洛是什么货色了，所以厌弃她了，都不愿意回他的院子了呢！” 沈晚棠吃着她剥的蟹子，喝着醉仙楼送来的新鲜果酪，听着自己身边人的八卦趣事，觉得日子过的颇为惬意。 她不认为萧清渊一夜未归是因为厌弃了楚烟洛，昨日楚烟洛回来，他虽然与她起了争执，但后来还是留她在王府住下了，真要是厌弃了她，早就把人赶出去了，没赶出去就说明还有感情。 他很可能是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所以才一夜未归，不然楚烟洛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出现。 至于楚烟洛为什么今天被骂了才退回黄金…… 她轻声道：“那位楚姑娘显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清高，她也喜欢金银，看到顾二公子大手笔的送了一千两黄金，她自然没忍住贪婪的心，所以收下了。现在退回去虽然有些晚了，但多多少少也能挽回一些颜面吧！” 第96章 萧清渊失踪 琴心坐在矮凳上，她仰起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晚棠，心中惊叹，世子妃还是那么波澜不惊。 楚烟洛挑衅她的时候，她并不会愤怒崩溃，也从不独自生闷气独自流泪，她只会平静的一击致命。 而楚烟洛声名狼藉一败涂地的时候，她也没有幸灾乐祸，更没有在对手惨败后感到得意兴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宁和。 琴心由衷的敬佩世子妃强大的内心，换个人，知道丈夫最心爱的女人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只怕是要高兴的笑出声来了吧？ 可世子妃连笑容都没有，这还不如她收到醉仙楼送来的东西时高兴呢！ 她甚至还顾着王妃那边，把四只最大的蟹子全都送给了王妃，她明明知道王妃吃不了那么多，却还是送了。 孝敬婆婆这上头，世子妃做的没话说。 所以王妃越来越喜欢她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全掏给她，平日里不管世子妃和世子有什么摩擦，王妃必定先骂世子，在王妃眼里，儿媳妇这么好，是不会惹是生非的，惹事的只可能是儿子。 琴心剥完一只蟹子，又开始剥另一只，她小声的问：“世子妃，您不想知道世子去哪儿了吗？” 沈晚棠看向她：“怎么，你知道世子去哪儿了？” “奴婢……奴婢昨夜听了墙角，大概能猜到一点呢！” 沈晚棠笑了，她这个丫鬟，真是个搞情报的好手，琴心要是男儿身，怕是能成为锦衣卫，然后干出一番不小的事业来。 “说说你猜到的。” “世子昨夜跟那楚烟洛吵了很久，质问楚烟洛为什么要骗他，欺辱了她的男人明明不是顾二公子，而是袁大公子，她为什么要替袁大公子遮掩？” 琴心压低声音道：“然后，楚烟洛就说，是袁大公子威胁她的，她早前怀的那个孩子，就是袁大公子的。她要是敢暴露袁大公子欺辱她的事，袁大公子就会出去宣扬她勾引他，让她身败名裂。” 沈晚棠不由挑了挑眉，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前世，楚烟洛直到死，也没有暴露过她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没想到竟然是袁铮的。 “世子妃，世子当时很生气，他想去找袁大公子算账，但楚烟洛把他拦住了。可是，奴婢觉得，世子的怒火没有那么容易消下去，哪怕他厌弃楚烟洛了，不打算要她了，他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他可能真的去找袁大公子了。” 沈晚棠点点头，称赞了琴心：“分析的不错，世子确实最有可能去找袁大公子了。” 萧清渊应该不但去找袁铮了，而且过程并不顺利，否则他不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沈晚棠吃完醉蟹，净了手，想了想，还是去了宁王妃的院子。 “母亲，天色快要黑了，世子还未回来，要不要派些人手出去寻一寻？” 宁王妃没好气的道：“寻什么？那混账都已经成家了，竟然还敢在外头过夜，他死在外头才好！” 沈晚棠知道她这是说的气话，论心疼萧清渊，这世上宁王妃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母亲，还是派人去寻一寻吧，不论如何，找到世子再说。” 宁王妃并没有太当回事，以前萧清渊也常有几天不回家的时候。 他爱楚烟洛爱到了骨子里，楚烟洛说自己是被歹人强迫后怀上了孩子，他就真信了，然后连续很多天日夜守着楚烟洛，掏心掏肺的保护她，好让她不再不受歹人侵害。 不过，昨夜楚烟洛明明就在王府里，可萧清渊却一夜未归，这确实有些奇怪了。 宁王妃点点头：“棠儿，你看着安排就是了，能找到那混账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他身上没有银子，在外头逍遥不了两天的，到时候他发现没有银子寸步难行，自然就会回来了。” 沈晚棠得了婆婆的准话，又说了几句之后，很快就离开了韶光院，回了自己的梧桐苑，安排人去找萧清渊。 她和萧清渊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他总归是自己的丈夫，人都不见了，她要是还不找，那岂不是太奇怪了。 更何况，她也确实不希望萧清渊现在出事。 王府里很快就出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侍卫和小厮们有大半都被派出去找人了。 宁王妃得知沈晚棠弄了这么大的阵仗，不由感慨：“世子妃当真是把渊儿放在心上的，这样紧张他，派了这么多人去找，倒是显得我和王爷对渊儿太不上心了。” 全嬷嬷恭声开口：“王妃和王爷自然是最疼世子的，世子妃也确实紧张世子，这才是做妻子的该有的样子。那个楚烟洛，把世子骗的团团转，如今世子不见人影，她却毫不关心，听说还在庆运楼卖她的点心呢！” 宁王妃听到楚烟洛的名字，脸色就阴沉下来：“那个水性杨花的玩意儿，一会儿勾搭渊儿，一会儿又勾搭顾家那个顾千寒，一会儿又被传出跟袁家的大公子有染！渊儿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连她的一点关心都得不到！这种女人，真该死！” 全嬷嬷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问：“要不，老奴叫人处置了她？她留着实在是祸患无穷。” 宁王妃眼睛微微一亮，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她艰难的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动她，她要是死了，渊儿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们母子的情分也就到头了。为了那么个玩意儿，不值得。” “王妃放心，老奴会处置的干干净净，世子不会知道是咱们做的。” 宁王妃苦笑不已：“嬷嬷，这天底下就没有能永远守住的秘密，有些事，做过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可能要为了这一个谎，去说更多的谎。” “不是我不够果决狠辣，实在是我不忍心叫渊儿痛苦伤心，楚烟洛要是没了，他会做出什么傻事，谁也不知道，我冒不起这个险啊，嬷嬷。” “再等等吧，渊儿自从娶了世子妃之后，也不是没有改变，他都同楚烟洛吵了好几回了，还动了手。” “兴许不需要咱们做什么，他自己就转过那个弯儿来了，就明白那楚烟洛是个什么东西了，以后，他自己会把楚烟洛赶走的。” 全嬷嬷叹了口气，知道王妃是慈母心，不舍得剜掉世子心中的毒瘤，免得伤了世子。 “嬷嬷，你派人去打听打听，那楚烟洛这会儿在庆运楼做什么，我可不信她会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卖点心，昨日她不就勾上了顾家二公子吗？看看她今日又勾了谁。” “是，王妃，老奴这就派人去看看。” —— 庆运楼。 楚烟洛正在她单独的雅间里算账，掌柜的说昨日赔了两千两银子，她根本不信。 她的点心，都是后世卖的火爆的款式和味道，怎么可能赔钱？ 掌柜的定是觉得她一个年轻女子好糊弄，故意骗她的，好不给她分红！ 正算着，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楚烟洛抬头一看，心神猛的一震，然后脸色就煞白起来：“袁铮？！” 第97章 我已经把萧清渊杀了 袁铮不紧不慢的关上门，看着楚烟洛煞白的脸色，他脸上露出嗜血般的笑容：“怎么，你看到爷出现，很吃惊？觉得爷这会儿应该死了？” 楚烟洛心中惊惧，脸上却竭力表现出柔和的样子来：“袁公子说什么呢，我怎会觉得你死了？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上次不是说，正在准备大婚的事宜忙的很吗？” 袁铮一步一步上前，快走到楚烟洛跟前的时候，抬起脚一脚就将她踹到了地上。 楚烟洛惨叫一声，喉间一甜，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来。 她惊恐的看向袁铮：“袁公子你……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袁铮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耳光：“你还跟我装？” 楚烟洛又是一声惨叫，她捂着脸求饶：“求袁公子放过我吧，我已经被你害的够惨了，你害我有孕，却不肯娶我，导致全京城的人都在骂我，楚家也把我赶出家门了，这些还不够吗？你还想打死我吗？” “关老子屁事，难道不是你自己下贱，非要跟我睡？你以为怀上我的孩子，就能嫁进袁家，当我正头妻子？” 袁铮语气不屑：“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身什么下贱德行，我娶妻自然是要娶门当户对的清白姑娘，怎么可能娶你！” “你刚认识我，就故意往我身上撞，故意蹭我，简直比万花楼的妓子们还主动，就你这种玩意儿，也配嫁进我袁家？” “哦，不对，万花楼的妓子也没有你这么主动，人家是见了银子才主动，你什么都没见呢，就开始投怀送抱，迫不及待就把我往你的床上拉，我自然是不睡白不睡！” “楚家把你赶出门，也是你活该！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娶你。你，我只是玩玩儿而已。” 楚烟洛的头发被狠狠揪着，她头皮生疼，眼泪不断的往外涌：“袁公子看不上我，自然有人看得上我！你放开我！如果世子知道你这么对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袁铮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还指望着萧清渊来救你？别做梦了，我已经把他杀了！” 楚烟洛心头猛的一跳：“你说什么？！” “我说，萧清渊已经死了！”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袁铮脸色渐渐阴沉起来：“是因为，你觉得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没有！我只是……” 楚烟洛话还没说完，袁铮就又踹了她一脚。 听着她的惨叫声，袁铮心里的怒火这才消散了一点：“你以为，萧清渊是我的对手？哼！想杀我，就带一个小厮上门，这是瞧不起谁呢？爷的手底下，可是养着一大帮子人，光护卫就有二十个！” 楚烟洛浑身发抖，是疼的，也是吓的：“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敢动萧清渊，他是宁王世子，是皇上的亲侄子！你杀了他，你自己也活不了！你在撒谎！” 袁铮冷笑：“我当然没有那么蠢，还亲自动手杀人，我当然是借刀杀人！” “楚烟洛，萧清渊死了，我看你再怎么嚣张！” “下贱东西，竟然敢怂恿萧清渊来杀我，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过，让你死了就太没意思了，我要让你活着，活的像条狗一样，天天跪在我脚下乞讨！” “让我看看，是先打断你的腿脚好，还是先打断你的两条胳膊好。” 楚烟洛抖的更厉害了，完了，萧清渊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否则他不可能这么久不出现，袁铮也不可能敢这么对她！ 她在心里怒骂萧清渊外强中干，弱的连袁铮都杀了不了，还被反杀了！ 不过，没了萧清渊，她还有顾千寒！ 她急忙道：“袁铮你敢！你不能打我！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顾千寒的人了！他说要娶我为妻，你要是伤害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袁铮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楚烟洛，这话你骗骗别人行，骗我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千寒昨日亲口说要娶我做正妻，很多人都听见了，你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还为了我一掷千金，他是真的很喜欢我！” 袁铮却依旧不为所动：“我没说这些是假的，我是说，顾千寒说娶你做正妻是假的，他不可能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楚烟洛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怎么就不可能娶我了？” “因为你不配！” 袁铮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顾千寒喜欢你吧？你以为顾千寒跟萧清渊那个蠢货一样蠢？你以为顾千寒‘大沣第一神童’的名号是浪得虚名？他智力高的可怕，心机深沉似海，你不知道？” 楚烟洛哪怕此刻狼狈不堪，但还是一脸傲然的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顾千寒智力再高，也抵挡不住我美貌的诱惑！他是大沣第一神童又怎么样？我还是大沣第一美人呢！他就是喜欢我，就是要娶我！” 袁铮以前也喜欢她那股孤芳自赏清傲孤高的调调，可是现在，听她竟然这么自信，还自封为大沣第一美人，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十分可笑。 “你算哪门子狗屁第一美人？萧清渊看上你，把你惯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了？你才见过顾千寒几次？我又认识顾千寒多久？你能比我还了解顾千寒？还有脸说他喜欢你，他上次见你，都没有正眼看过你。你别自恋了，跟个神经病一样。” 楚烟洛不服气：“那你说，顾千寒为什么会为我一掷千金？为什么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娶我做正妻？” 袁铮突然暴躁起来：“我怎么知道？！我他大爷的要是能猜透顾千寒的想法，我就是大沣第一神童了，轮得到顾千寒？！” “那你刚才还说你了解顾千寒？” “我是说我比你了解顾千寒！他绝不可能喜欢你这种蠢货，他不是那种会被色相引诱的人，你当他是我这种喜欢皮肉的色胚子？他喜欢有智慧的女人！” “我也有智慧！” “你有个狗屁的智慧！你要是真有智慧，你早拿下宁王府世子妃的位置了，怎么可能到今天还是不明不白的在宁王府住着！” 第98章 我儿还活着对吗? 袁铮骂完楚烟洛，抽了她的腰带，直接把她捆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拖着她往外走。 楚烟洛哪里肯就这样被拖出去，这样被他拖出去，她里子面子就全都丢光了！ 她死死的抓住一条桌腿，不肯松手：“袁铮，你放开我！就算你不相信顾千寒喜欢我，那你总该相信我的本事！我会很多你没有见过的点心和小吃，我都可以教给庆运楼的大厨做，保证能让你的庆运楼赚的盆满钵满！”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袁铮更来气了。 他回过身，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踹：“你个丧门星，我的庆运楼原本生意兴旺红火，每天都能赚上万两银子，结果现在被你害的赔钱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信你的鬼话！” 楚烟洛被踹的哀嚎惨叫，一直等袁铮发泄完了，她才咬着牙重新开口：“你别打了，除了点心以外，我还有别的赚钱的办法，我有祛除疤痕，美容养颜的秘方，这些对女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我一定可以帮你赚到钱的，求你，放过我。” 她会美容养颜，袁铮倒是信，毕竟她自己那张脸就养的白白嫩嫩的，可她说祛疤，他就不信了。 他看着楚烟洛脸上的疤，不屑的笑了：“你要是真有祛疤的良药，你怎么不把你脸上这道疤给去了？” 楚烟洛趴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她疼的直冒冷汗，有气无力的道：“脸上的疤是我自己故意划伤的，但我就是因为有祛疤的良药，才敢这样伤自己的脸，否则，我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你如果不信，可以等些日子看看，等我把药膏做出来了，就先拿我自己的脸试给你看。” 袁铮对赚银子十分热衷，因为他切实的体会到了银子多的好处，他恨不得能垄断所有赚钱的行当。 衣食住行诸多领域，外祖家都有涉猎，但是药行确实没涉及过。 但药品这一块，其实利润相当高，一株什么他听都没听过的八角沉冰草就敢卖上千两银子，一颗说是可以解百毒的百灵丹竟能卖上万两白银。 京城里几家规模很大的药铺几乎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背后的东家都富的流油了。 如果楚烟洛真的有本事做出上好的祛疤药，那先留她一双爪子也不是不行。 袁铮踢了踢死狗一样趴着的楚烟洛：“有这么好的药，你怎么不早点儿拿出来了？非得把你打个半死，你才肯说？哼！恶人就要恶人磨，你这种贱胚子，就得我这种人渣来收拾！” 楚烟洛已经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恨死了袁铮，决定等伤好了，第一个就先弄死他！ —— 夜幕降临，各大酒楼灯火通明，街上也多了无数小商贩，他们扯着嗓子开始叫卖，不时有人去摊位上买东西，四处都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一队甲衣侍卫骑马飞快的从街上穿过，惹得逛街的人们纷纷躲避，频频侧目。 “这好像是宁王府的侍卫啊，出什么事了吗？他们这是去哪儿？” “哎呀，你们没听说吗？宁王世子出事了！” “他出什么事了？他该不会又为了那个楚烟洛跟人打起来了吧？” “没有，这次不是为了楚烟洛，听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人啊，连萧世子也敢打？” “不知道是什么人，似乎不是咱们京城人，因为那人根本不认识萧世子，直接把他给打死了！” “什么？萧世子被人打死了？！” “这怎么可能！大情种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还不是为楚烟洛死的？” “而且我还听说啊，那人为了毁尸灭迹，把萧世子打死以后，又特意把尸身带去一处快要坍塌的楼宇中，把楼宇弄塌了以后，萧世子就直接埋在里头了！” “所以，宁王府的那些侍卫，是去领萧世子的尸身的？堂堂宁王世子，就这么死了？” 不出一时半刻的工夫，萧清渊为了个女人被人打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宁王妃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场晕了过去。 宁王不信儿子已经死了，不管不顾的冲出府去，亲自去找人了。 府里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沈晚棠一边给王妃针灸，一边发号施令，安定人心。 同时，她还增派了人手前去辅助宁王。 半个时辰后，宁王妃醒了，但宁王还没有回来。 宁王妃紧紧的握住了沈晚棠的手：“有渊儿的消息了没有？” 沈晚棠摇摇头：“还没有消息，那处楼宇倒塌严重，王爷还在带人清理，清理的过程比较慢，因为怕万一世子在里头，再有二次倒塌会伤到世子。” 宁王妃眼睛通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吗？” “对，母亲别急，世子会平安的。外头那些传言并不可靠，我早前派出去的人就已经查到了世子的踪迹，世子并非被人打死后带去的楼宇，世子去楼宇的时候，分明还活着的，墨机跟在他身边，有不少人都看见过的。” 宁王妃一下子哭出声来：“我儿没死？我儿还活着对吗？” 沈晚棠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萧清渊被压在倒塌的楼宇中，活命的希望并不太大。 但她还是应了婆婆一句：“对。” 安抚了婆婆的情绪后，她们就一起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一直到了深夜，宁王才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被人抬进王府的萧清渊。 宁王妃收到消息他们要回来，早早就出来迎了，一见到被人抬回来的生死不知的儿子，双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 沈晚棠和全嬷嬷立刻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渊儿！” 宁王妃踉跄着上前，哭着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宁王声音无比嘶哑：“迎臻，快让人去请太医！渊儿还活着，但他伤的很重！” 宁王妃急忙转头看向沈晚棠：“快去请太医！” 沈晚棠应道：“母亲，太医已经请来了，正在世子院子里候着，一共请来了三位，擅长内伤外伤急救的都有，都是医术极好的。” 宁王妃大喜：“好好好！快，快把世子抬去他院子里！” 第99章 是不是他死了，她也会这么平静 星合院一片灯火通明，三位太医轮流给萧清渊诊脉，然后又一起商讨如何用药。 三人开出了药方之后，宁王妃还是不放心，特意叫了沈晚棠再看一遍，等沈晚棠点头说开的药方很合适，她这才叫人去抓药。 三位太医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这位很不受萧世子喜欢的世子妃，竟然被宁王妃这样信任，抓药都得世子妃点头。 给萧清渊看完之后，太医又给墨机也看了，他被发现时，死死的护在萧清渊身上，他受的伤要比萧清渊重的多。 除了他们主仆两个以外，在现场还发现了一名年轻女子，她昏迷不醒，也被宁王带回来了。 宁王觉得这名女子能出现在那里，绝对不是巧合，等她醒了以后，有必要要审一审。 一连几日，宁王府都大门紧闭。 外面关于萧清渊已死的消息越演越烈。 宁王妃心急如焚：“渊儿怎么还不醒？不是说他已经渡过危险时期了吗？棠儿，你要不给渊儿扎两针？看看能不能将他唤醒。” 沈晚棠点点头：“那儿媳试一试。” 她其实很擅长用针灸刺激穴位唤醒昏迷的人，甚至擅长叫濒死的人回光返照，上一世，她学针灸，就是为了唤醒一些重伤昏迷的人，问一些宝贵的线索。 但她一直没有给萧清渊做针灸，是因为萧清渊确实可以凭借自己的恢复醒过来，强行刺激让他清醒，会让他痛苦很多。 不过，既然婆婆有要求，她自然就满足，反正萧清渊看起来好日子不太想过了，也该多受点儿苦。 沈晚棠叫杜鹃给她取了银针来，她坐在萧清渊身侧，一根接一根的银针扎下去。 一刻钟后，萧清渊便睁开了眼睛。 宁王和宁王妃全都精神一震，他们没想到，沈晚棠竟然真的能把萧清渊唤醒！ 二人欣喜的上前：“渊儿，你可算是醒了！” “渊儿，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萧清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他嗓音沙哑的开口：“我没死？” 宁王妃瞬间落下眼泪来：“差一点儿，渊儿，你父王若是再晚去一会儿，你可能就……” 宁王也红着眼睛道：“你侥幸保住一条命，这次能死里逃生，下次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渊儿，你以后万万不可为了个女人去跟人拼命了！” 萧清渊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他头很疼，身上也疼，想必是被那栋坍塌的楼宇给砸的不轻。 但是，当时除了他和墨机以外，还有一名年轻女子也在里面。 他忍不住问：“父王，你找到我的时候，可有看到一名女子？” “有。” “她现在如何了？父王可有救她？” 宁王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太好看，连原本红着的眼眶都不红了：“救了，她没事，现在就住在王府里。你成天惦记着这些女人干什么？你难道不该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不应该宽慰宽慰你母亲？她为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 “什么？我昏迷三天了？” 宁王妃哭的厉害：“渊儿，要不是世子妃给你做了针灸，把你唤醒了，说不定你还会继续昏迷下去，你这次真是吓坏我了，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萧清渊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世子妃，他微微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沈晚棠。 她像从前一样，沉稳从容，安静宁和。 他醒来父王母亲都很激动，都抢着跟他说话，而沈晚棠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激动的模样，她似乎也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意思，她站在母亲身后，既不抢功，也不抢话。 萧清渊甚至怀疑，是不是他死了，她也会是这副平静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的世子妃，也太不拿他当回事了。 萧清渊别过脸去，不再看沈晚棠了。 母亲哭的这样厉害，显然母亲才是真正心疼他的，他从前还不觉得，现在有沈晚棠一比较，他终于觉得母亲好了。 他安抚宁王妃：“母亲别哭了，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以后会小心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个意外？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设了圈套让你往里钻呢？你父王派人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引你去危楼的那个人，这很奇怪，你懂吗？” 萧清渊忍着剧烈的头痛，哑声道：“确实是个意外，我本来是去找袁铮的，我揭露了袁铮的一些龌龊事，还跟他打了起来，袁铮打不过我，吓得跑了，我追他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欺负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袭白衣，长发只用一条白色丝带束着，看起来很像烟洛。” “那人强行把那名女子拖进了马车里，然后便疾驰而去，我以为是烟洛被人绑走了，就带着墨机一路追赶，等追到的时候，那栋危楼里就只剩了那名女子，那名男子已经不见了。” “后来危楼倒塌，也是那女子想要自尽，撞了柱子引起的，同旁人没有关系。” 宁王妃听完，跟宁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虑。 显然，他们都不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件事，一定跟袁铮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会儿萧清渊刚刚苏醒，也不宜说太多。 宁王妃又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儿子好好休息，然后就跟宁王一起离开了。 走之前，宁王妃特意叮嘱沈晚棠仔细照顾萧清渊。 沈晚棠恭敬的应了，留在了屋子里。 她看看躺在床上的萧清渊，问他：“世子可有什么需要的？可要喝水？” 萧清渊心中一动：“喝，你端过来吧！” 沈晚棠却没有动，她叫了声“琴心”，然后道：“服侍世子喝水。” 琴心应了，端着水走到床前，一手抬高萧清渊的头，一手喂他喝水。 萧清渊微微皱眉，他明明是叫沈晚棠来喂他喝，她却叫丫鬟来喂，难道她是没听懂他的话？ 心里虽然有疑虑，但他也确实渴的厉害，很快便把一碗水都喝了。 喝完之后，他这才觉得干涩生疼的嗓子好受了一点。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问题：“怎么不见烟洛？她人呢？” 第100章 慕歌 给他喂水的琴心一听他刚醒就又开始惦记楚烟洛，心里很不高兴，世子怎么除了世子妃，谁都惦记！ 她放萧清渊头的动作都重了不少。 萧清渊本来头就疼，被琴心一扔，头摔在枕头上，这下更疼了。 他有些恼怒：“沈晚棠，你这什么丫鬟，笨手笨脚的！下次不用她喂水了，你来喂我！” 沈晚棠并不把他的恼怒当回事，也没有应下让她来喂水的事，喂他喝水其实不难，但问题是，谁知道喂完之后，他又会抽什么风？万一他嫌她喂的不好怎么办？又或者，他以为她故意接近他怎么办？ “世子，楚姑娘这几日没有回府。” “什么？她没有回府？那她去哪儿了？” 萧清渊又惊又怒：“是不是你们不让她回来？她如今根本没有地方去，王府是她唯一能住的地方，就算她有万般不是，你们也不该赶她走！” “世子，我没有赶她走。” 萧清渊一怔，想起沈晚棠的为人，想起她的大度，很快相信了她的话：“那是我母亲不让她回来？” “母亲也没有不让她回来，是她自己不回来的。” “这不可能！” “楚姑娘现在住在庆运楼，听说她如今正忙着准备开一家药铺，世子如果不信的话，等身体好了，可以去庆运楼亲自问问。” “开药铺？” 萧清渊难以置信：“她怎么会突然要开药铺？她还懂药理吗？” 从前世的经验来看，楚烟洛应该不懂药理。 不过，沈晚棠没有说出自己的经验，她只道：“不清楚。” “不对劲，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烟洛不回来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开药铺就更奇怪了！她不知道我受伤的事吗？这几日她也没有派人来府上问问怎么回事吗？” “她没有派人来过。” 至于楚烟洛是否知道萧清渊受伤的事，沈晚棠没有回答。 全京城的人都以为萧清渊死了，他身亡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楚烟洛想要不知道，除非是聋了。 眼看着萧清渊陷入了呆滞状态，沈晚棠没有再说话，带着琴心退出了内室。 出去之后，沈晚棠坐到了椅子上，她看了一眼琴心，轻声道：“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看看墨机吧，他头上的药也该换了。” 琴心感激的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星合院，去了下人们住的小院子。 屋子里，墨机脸上苍白的躺在床上，照顾他的小厮才十岁，见到琴心来了，小厮伶俐的道：“琴心姐姐，墨机哥的高热已经退下去了，你摸摸看！” 琴心伸手摸了摸墨机的额头，感受到他终于变得正常的体温，眼泪差点落下来：“嗯，他确实不烧了，多谢福顺，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福顺不好意思的笑笑：“琴心姐姐，不是我照顾墨机哥照顾的好，是世子妃开的药管用，世子妃还给墨机哥扎了针，墨机哥之前老是抽搐，看着可吓人了，世子妃给他扎了针之后，他就好了！” 琴心一边给墨机换头上的药，一边道：“世子妃菩萨心肠，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她也都放在心上，要是没有她，墨机能不能挺过来都很难说。” 福顺仰起稚嫩的脸，问琴心：“那以后我快死了的话，世子妃也会救我吗？” 琴心给墨机换好了药，轻轻摸了摸福顺的脑袋：“会的，只要你对世子妃忠心，她就会救你。” “可是，我不像墨机哥那样，是世子身边的一等小厮，我只是最下等的小厮，连我爹娘都不要我了，世子妃会管我吗？” 琴心答的很坚定：“会的，世子妃会管你的。” 她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两粒碎银，塞进了福顺手里：“拿好了，这是世子妃给你的，以后要记得世子妃的恩德，你在府里好好做事，世子妃不会亏待你的，明白吗？” 福顺紧紧的攥着银子，用力点头：“明白了，谢世子妃的赏！” 琴心拍拍他的肩：“去吧，再给你墨机哥煎一碗药来。” 福顺应了一声，一溜烟儿跑去煎药了。 琴心这才转头看向墨机，看了片刻，她眼圈儿就红了起来。 她和墨机情分非同寻常，幼年他们一起进宫，一起在宫里当差，曾经无数次在最艰难的时刻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后来宁王大婚，她和墨机又一起被分到了宁王府。 她一直都觉得墨机运气比她好，因为能跟着世子是天大的福分。 现在她才知道，其实是她运气比较好。 跟着世子福祸并存，世子太任性，做他的小厮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可她跟着世子妃就不会有这样的风险，世子妃性子沉稳，做事极有条理，她待下人十分宽和，赏赐给的很足，遇到事情她也会不遗余力的护着你，只要你真心实意的跟着她，她就会真心实意的待你。 琴心眼角落下一滴泪来，喃喃的道：“墨机，你我都该庆幸，遇上了这样一位世子妃，否则，我可能早被卖去了迟春巷，你可能已经没了性命。” 一个小厮，何德何能，叫堂堂世子妃亲自给他诊脉开药，亲自给他施针救命。 之前太医开了药，可是并不管用，墨机高热不退，抽搐的厉害。 琴心求到沈晚棠跟前，她二话没说，立刻就来诊脉了。 这份恩情，琴心会永远记得。 世子醒来之后，问了那个差点儿害死他们的白衣女子，又问了楚烟洛，就是没有问过墨机是否还活着。 等墨机醒了，她打算提醒他一下，下一次，记得先保自己的命吧！ 不过，他未必会听她的就是了。 福顺很快端了一碗药回来了，琴心接过药，跟福顺配合着给墨机喂了进去，然后才离开了这座小院。 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重新踏进了星合院里。 一进去，她就见到了一名白衣女子。 白衣飘飘，长发用丝带束在脑后，只看背影的话，跟楚烟洛简直像了足足有九成！ 怪不得萧清渊会认错，琴心都差点儿认错，还以为是楚烟洛回来了。 不过，这女子声音跟楚烟洛很不一样，楚烟洛的声音十分冷傲，这女子的声音却绵柔似水。 琴心听到她道：“小女子慕歌，见过世子妃。不知世子如何了，他可有醒来？慕歌拜世子所救，想要当面跪谢世子，还请世子妃应允。” 第101章 我这条命已经是世子的了 沈晚棠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淡淡的看着这个前世不曾出现过的女子。 慕歌的身形跟楚烟洛极其相似，甚至连头发长度、束发方式都很像，很难说是巧合还是有意模仿。 沈晚棠喝了口杜鹃递过来的茶，淡然开口：“慕姑娘，世子伤势较重，不宜见客，你回去吧！” 慕歌却不肯走：“世子妃有所不知，慕歌先是父母双亡，后又被贼人盯上，若不是世子帮我吓退贼人，我如今已经遭了毒手。世子把我从贼人手里救了之后，那贼人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楼宇便突然倒塌，一根房梁掉下来，世子一把抱住我，替我承受了那一击，他又救了我第二次，如今，我这条命已经是世子的了。” 沈晚棠微微笑了笑，有意思。 萧清渊说，楼宇倒塌是因为这位慕歌姑娘撞柱导致的，而慕歌却说，那栋危楼是被贼人动了手脚。 到底谁在说谎呢？ “慕姑娘既是感念世子的救命之恩，那就更不该在这个时候给世子添乱，不是吗？世子跟前有伺候的，就不劳慕姑娘了，非亲非故，叫慕姑娘伺候世子，会坏了姑娘声誉，说出去，也会损了王府的名声。” 沈晚棠语调不急不缓：“更何况，慕姑娘也有伤在身，让你一个受了伤的姑娘家服侍重伤的世子，这不是王府的待客之道。” 慕歌眼睛红了起来：“世子妃别误会，慕歌不会赖上世子的，慕歌不求别的，但求能照顾一下救命恩人，报答世子的救命之恩，否则慕歌良心难安啊。” “慕姑娘若是真心想报答世子，那就去一趟王爷那里吧！你帮王爷早日抓到那个贼人，就是在报答世子了。” 沈晚棠转头看向柴嬷嬷：“嬷嬷，既然慕姑娘醒了，而且看起来精神也不错，那就把她请去王爷那里吧，王爷正盼着她醒呢！” 柴嬷嬷见世子妃这样拎得清这样果决，心中很是欣慰，世子身边有一个楚烟洛已经够她们受的了，这要是再来一个慕歌，府里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还好世子妃根本不给慕歌见世子的机会，她刚才还怕世子妃为了给楚烟洛找个对手，扶持这个慕歌上位呢！ 柴嬷嬷立刻挡在了慕歌身前，阻断了她往屋子里张望的视线：“慕姑娘，请吧！” 慕歌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跟着柴嬷嬷走了。 琴心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慕歌，冷笑一声：“真是奇了，前有不明不白赖在府里不走的，后有不清不楚赖在府里伺候人的，也就是我们主子心善，这样的无赖都没赶出去，换别人家啊，早赶出去了！” 慕歌的脸顿时羞恼的涨红：“你——” 琴心却不理会她，甩甩帕子，踏进屋里，恭恭敬敬的给沈晚棠行礼：“世子妃，奴婢回来了，墨机那边高热退了，情况好转了很多，奴婢替他谢世子妃的救命之恩。” 她说着，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的给沈晚棠磕了个头。 沈晚棠亲自扶她起身：“你这丫头，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救墨机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是府里的人，是世子的人，救他是应该的。” 琴心站起身，眼睛泛红，脸上却带着笑：“世子妃把下头的奴才也当人，亲手诊治，是我们做奴才的天大的福分！” 即将走出院子的慕歌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由攥紧了手。 外头都传言沈晚棠这个世子妃不受世子待见，还说她长相丑陋，出身低微，根本上不得台面。 可是今天见了真人以后，慕歌才惊觉，外头的传言根本就靠不住！ 沈晚棠的容貌跟丑陋毫不沾边儿，她跟那楚烟洛有三分像，但是她比楚烟洛眉眼更精致，气质也要大气端庄很多。 甚至，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小庶女，她很会御下，很会收拢人心，也很会拒绝往世子身上贴的女人。 看来她想留在宁王府，要多花点力气了。 柴嬷嬷见她站着不走了，冷冷的道：“慕姑娘怎么不走了？是不愿意帮王爷找出那个贼人吗？你要是连这点忙都不肯帮的话，那就没必要继续住在王府了。” 慕歌回过神，朝着柴嬷嬷笑了笑：“怎么会，我一定竭尽全力帮王爷找出贼人的，方才只是见世子妃风采过人，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柴嬷嬷人老成精，知道她是安的什么心，她一边带慕歌朝王爷那边走，一边敲打她：“世子妃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评判。慕姑娘要想在王府多住几日，那就管好自己的腿，管好自己的眼，也管好自己的嘴。” 慕歌一边应和着，一边拿出几粒碎银，然后就往柴嬷嬷手边递：“初来乍到，还请嬷嬷多提点提点慕歌呢，王府规矩多，别回头我不懂忌讳，冲撞了人。” 柴嬷嬷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碎银，根本没搭腔，直接就把她的手推了回去，然后依旧板着脸挺着背继续往前走。 真是可笑，就凭这点子碎银也想收买她？ 世子妃平日里随手打赏给她的都是金子，碎银？世子妃那里都没有这个东西。 她如今都被世子妃养的眼界更高了，等闲金银她已经不再放在眼里了。 慕歌见她不肯收自己的银子，知道自己是给少了，可是更多的银子她不舍得给了，她本来也没有多少银子。 快到宁王院子的时候，她咬咬牙，褪了腕上的镯子，又往柴嬷嬷手里递：“请嬷嬷吃茶。” 柴嬷嬷看一眼她的镯子，依旧不为所动。 她把慕歌带进王爷的院子，由侍卫接手之后，她转身就走了，根本没再跟慕歌说一个字。 慕歌很意外，这老嬷嬷竟然连玉镯也不肯收？这可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这老嬷嬷到底识不识货啊！ 她这边质疑柴嬷嬷的眼光，另一边，柴嬷嬷却在摇头。 那么劣质的玉镯也敢往她手里塞，还当个宝一样，犹豫那么久才舍得褪下来。 殊不知，她根本看不上那东西。 世子妃前些日子还刚赏了她一对玉镯，成色比这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很喜欢，如今就戴在腕子上呢，只不过有袖子遮盖，慕歌看不到而已。 第102章 沈晚棠在意他? 接下来的几日，每一日，慕歌都要来星合院。 沈晚棠每次都随便将她打发了，直到这一天，萧清渊能下床了，他在院子里走动的时候，刚好慕歌就来了。 慕歌一见到萧清渊，一下就跪下了：“小女子慕歌，见过世子！世子救命之恩，慕歌没齿难忘！” 萧清渊看向一旁的沈晚棠：“她怎么还没走？” “慕姑娘说要当面谢你。” 萧清渊又看向慕歌，她跪伏在那里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楚烟洛。 他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认识烟洛？你的装扮为何跟她如此相像？” 慕歌抬起头，一脸茫然的问：“世子说我像谁？” 萧清渊摇摇头：“算了，应该只是巧合。我救你，也是因为你像她，没有别的，你可以走了。” 慕歌急忙道：“世子，我还没有报恩呢，您别赶我走，我什么都会做，我可以服侍世子，可以给世子洗衣做饭！” “我不需要你报恩，也不需要你服侍，洗衣做饭府里也有专门的人做，用不着你。” 慕歌急哭了：“世子，慕歌父母双亡，如今无家可归，还求世子收留！世子若是把我赶出去，那贼人不会放过我的，到时候慕歌还是难逃一死！” 萧清渊愣了一下，刚要点头让她住几天，突然又想起来如今是沈晚棠这个世子妃管家。 他养伤的这些天，沈晚棠忙里忙外的照顾他，甚至还亲自诊脉，亲自查看他的伤势，他有时候急躁说话难听，她也从不跟他计较。 她照顾他，包容他，她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想给沈晚棠面子。 往家里带楚烟洛，已经很伤沈晚棠的面子了，他不能再因为一个陌生的女子，叫沈晚棠下不来台。 所以，他转头看向沈晚棠，语气里带了商讨的意味：“你看……要不让她住几天？等我让人抓到那个贼人之后，再让她离开？” 他虽然是问句，但沈晚棠知道他想留人，大概是又心软了。 沈晚棠点了头：“那就让她再住几天吧！” 萧清渊见她这么干脆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心里有些高兴：“好，那就按世子妃说的办！慕姑娘，世子妃允你多住几日，还不快谢谢世子妃？” 慕歌简直难以置信，不是说世子十分厌恶世子妃吗？不是说世子妃几乎都要被世子休弃了吗？ 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留个人在府上住几日，世子还得先问过世子妃？世子妃答应了，他才敢点头？！ 谣言害死人啊！ 这宁王府分明就是世子妃一个人说了算！ 王爷王妃听她的，下头的丫鬟嬷嬷听她的，连不跟她圆房的世子竟然也听她的！ 慕歌只能逼着自己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多谢世子妃收留慕歌。” 沈晚棠看着慕歌僵硬的表情，有点儿想笑。 当然，她不是笑慕歌，她是在想，要是楚烟洛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个模仿她的慕歌，该会是何等有趣的表情。 她正想着，就听萧清渊对她道：“我想去一趟庆运楼，但我怕母亲会不高兴，你能不能帮我去母亲那里说几句好话？母亲现在只听你的话。” 沈晚棠早有预料，知道他能走动后第一件事必然是去庆运楼找楚烟洛，她语气平静：“世子想去的话，那就多带些侍卫吧！” “好。” “另外，世子也不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了，就算去庆运楼，也不要随便吃东西。” “嗯，我记住了。” “还有，天黑之前要回来，以后还是不要在外头过夜了。” 莫名的，萧清渊觉得他们之间有那种夫妻的感觉了，她叮嘱他的语气，很像一个盼着丈夫早归的妻子。 所以，她还是在意他的，对吧？ 萧清渊深深的看了沈晚棠一眼，唇角微扬：“我去去就回，不会在外头过夜的，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沈晚棠摇摇头：“没有了。” “嗯，那我走了。” 萧清渊说完，大步走出了院子。 沈晚棠却觉得他微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她还以为她管他夜不归宿的事，会叫他厌恶反感，竟然没有？ 她本来不想管的，可婆婆千叮万嘱，叫她管管这件事，她只能答应。 冷不丁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世子妃跟世子的感情真好，世子这样敬重世子妃，真是叫人艳羡呢！” 沈晚棠转头，看向说话的慕歌。 差点儿都把她忘了。 “慕姑娘已经谢过世子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请回吧！” 沈晚棠说完，就让柴嬷嬷送她离开。 然后，她带着琴心和杜鹃，出了星合院，回了她的梧桐苑。 一回来，琴心就焦急的道：“世子妃，您怎么能同意让世子去庆运楼呢？不能让世子去啊，他肯定是去找楚烟洛的！您这些天尽心尽力的照顾世子，好不容易才跟世子亲近了些，楚烟洛一回来，世子就又被她骗走了！” 沈晚棠回了自己的院子，觉得十分舒心，她是一天也不想照顾萧清渊了，应该换楚烟洛照顾一下了。 她一边喝着参茶，一边道：“你以为，我不同意世子去，他就不去了吗？” 琴心一愣：“啊？不是吗？奴婢瞧着，世子这些天什么事都听您的，方才那个慕歌要留下，世子还先问您的意思呢，您点头了，世子才留她住。” 沈晚棠笑了笑：“小事是听我的，大事世子怕是自有主张。他早就想去找楚姑娘了，只是碍于身体的伤，一直不能下床。这不是我能拦得住的，随他去吧！” 琴心心急如焚：“世子妃，您怎么还笑得出来？您不担心世子再把楚烟洛接回来吗？不担心日子又回到以前吗？” 沈晚棠没觉得以前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她也不担心萧清渊把楚烟洛接回来。 因为楚烟洛要是回来的话，府里该有好戏看了。 慕歌她不是不能赶走，可她没赶，因为她不想替楚烟洛做嫁衣。 沈晚棠看向琴心：“别急，等到了晚上，你也能笑得出来了。准备点瓜子点心，好戏即将开始。” 第103章 我纳你为妾吧 庆运楼。 萧清渊一踏进来，就感觉到了这里跟往日的不同。 往日庆运楼生意红火，不管什么时辰，都有来吃饭喝酒的，也有很多专门来预定菜品送去府上的。 今日庆运楼却十分冷清，根本没什么人来吃饭了。 萧清渊微微皱眉：“怎么回事？庆运楼出什么事了？” 一名侍卫上前，低声道：“回世子，庆运楼自从跟楚姑娘联手出了几款昂贵的点心小吃后，信誉就一落千丈，现在没人来这里吃饭了，大家都去更诚信更良心的醉仙楼吃饭了。” “什么？就因为烟洛的几款点心，庆运楼就变成这副模样了？这怎么可能！” 侍卫没敢说出心里话，怎么不可能，那楚烟洛就是这么毒，谁沾上谁倒霉！ 庆运楼的二楼，掌柜的一见到萧清渊，眼皮猛的一跳，他竟然还活着？传言不是说他被人打死了吗？ 坏了，他们酒楼幕后的少东家袁铮，霸占了萧清渊最爱的楚烟洛，而且还动不动就把人打一顿，这要是让萧清渊知道了还得了？ 掌柜的低声吩咐小二去通知袁铮萧清渊还活着的消息，然后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萧世子，您终于来了！前些日子您没来，坊间都有了不好的传言呢！如今您好好的站在这里，那些传言一下就不攻自破了！我就说，萧世子福泽深厚，绝不可能出事的！” 萧清渊没理会他的拍马屁，直接问道：“烟洛可是住在你这儿？” “这个……” “你若是不肯说，那我就叫我的侍卫们把你这儿翻个底朝天！” 掌柜的看了一眼跟在萧清渊身后的十几个侍卫，哪儿敢不说，他赶紧道：“在的在的，楚姑娘就在我们酒楼里住着呢！” “带路！” 掌柜的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带路。 他一边带路一边在心里嘀咕，这萧清渊自从认识楚烟洛以后，都没有再摆宁王府世子爷的谱儿了，说是怕让楚烟洛觉得不舒服，他不但赶走了身边伺候的人，而且出门都只带一个小厮。 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侍卫？ 看来他被人打了是真的，所以宁王府才会派了这么多侍卫护送他出门。 掌柜的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房前停下，讨好的笑着道：“世子，楚姑娘就是住在这里了，她现在正在忙着研究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清渊一把推开了。 然后，萧清渊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难闻的药味儿扑面而来，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很多杂物，一看这里就是个根本不能住人的杂物间！ 楚烟洛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惊得不轻：“萧……萧清渊？” 萧清渊看着她脸上的伤，心里一痛：“烟洛，谁打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楚烟洛哭着扑进了他怀里：“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外面都说你被人打死了，我哭了好久好久！” 掌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她那是被袁铮打疼了哭的，根本不是为萧清渊哭的。 但萧清渊显然不知道，他抱紧了楚烟洛，感受到她的颤抖，更加心疼了：“我没死，我活的好好的，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你别哭，我这就带你回家！” 楚烟洛却道：“我真的可以跟世子回去吗？前些天我听闻你被人打死了，去王府找过你的，可是王府根本不让我进，说我不是王府的人，叫我以后不要再去了。” 萧清渊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还有这种事？可我问过沈晚棠，她说你没有回过王府。” “她撒谎！她故意骗你的，她就是嫉妒我能得到你的喜欢，所以故意使坏离间我们！” 萧清渊下意识的道：“不会的，沈晚棠根本不会嫉妒，她也不会离间我们的。” 楚烟洛听他又向着沈晚棠，恼恨的连哭都忘了，她一把推开萧清渊，脸上恢复了冷傲的模样：“世子自己回去吧，我就不去宁王府了，无名无分的，住在那里容易遭人耻笑，世子不在乎我被人说闲话，但我自己不想再听了，你走吧！” 萧清渊上前一步：“烟洛，你不要任性，先跟我回去，你住在酒楼里像什么样子？这里是人住的地方吗？” “住在酒楼里怎么了？不是人住的地方又怎么了？我宁愿住在这里，也不愿意再无名无分的住在王府了！我楚烟洛宁愿骄傲的做个孤魂野鬼，也绝不再背负骂名踏入宁王府半步！” 萧清渊攥紧了手，楚烟洛无名无分的住在宁王府确实是个大问题。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道：“烟洛，我纳你为妾吧，这样一来，你就有名分了。” 楚烟洛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萧清渊，你想让我给你做妾？！” “你别急啊，这只是暂时的，将来等我承袭了王府的爵位，就让你做侧妃。” “侧妃？！” “对，侧妃。” “那不还是妾吗？萧清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照顾我生生世世，到头来，竟是让我给你做妾？” 萧清渊脸色有些发白，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是忍着巨大的痛楚来找楚烟洛的，听到楚烟洛这么不配合，他身上疼，心里也疼。 “烟洛，我已经有世子妃了，她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王母亲也都很喜欢她，我不能休妻了，否则就是彻底害了她。” “但是，你放心，哪怕你做妾，但你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只要你愿意一直跟着我，我的心就永远都属于你一个人。” “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再纳妾，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发誓，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楚烟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争名分争了这么久，竟然只给自己争来一个妾！ 上辈子，萧清渊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那时一直都说要休了沈茗萱，一直都要她做他的世子妃！ 这辈子换了个沈晚棠，为什么就变了？ 他这才娶了沈晚棠多久？两个月！ 两个月，他就从为了娶她做正妻，用出家当和尚的方式来跟家里抗争，变成为了维护沈晚棠正妻的位置要纳她为妾！ 做妾就意味着她要给沈晚棠这个当家主母跪着敬茶！意味着她往后余生都要受主母的调理打骂！甚至，妾室发卖，也就是主母一句话的事！ 而且，将来她生了孩子也是庶子庶女，她的孩子只能叫她姨娘，不能喊她母亲！ 第104章 萧清渊，这个女人是谁? 楚烟洛心里发凉，这下不用装，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萧清渊，你混账！你答应过我的，要让我做你的世子妃！否则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住进王府里去？现在我的名声被你毁了，你就背信弃义，要让我做妾了！你不是人！” 萧清渊脸色更白了：“我没有背信弃义，但此一时彼一时，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且，你住进王府的时候，不是也知道我已经娶了世子妃了吗？” 楚烟洛音量拔高：“所以，你是在说我活该？” “我没有，你别乱说行吗？烟洛，你先跟我回去，我们要吵也回家再吵，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不做妾！” “是否做妾全凭你的意愿，但是，这是我能守护你的最好的方式了，你住在这种地方，我真的心疼。” “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不会让我给你做妾！” 楚烟洛也早就住够这里了，这杂物间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如果单单住的差也就算了，可袁铮还时不时的过来折磨她，她简直生不如死！ 她偷偷叫人去给顾千寒送过几次书信，求他来救自己，可是不知道书信没有送到还是顾千寒不愿意帮忙，他到现在也没有给她一丁点儿回应。 现在，她就只能靠萧清渊了。 但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跟着萧清渊走了，她一扭头，伏在案几上哭了起来。 以前她这样哭的时候，萧清渊都会手忙脚乱的来哄她，可是今天，他竟然没有哄。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哭，一直等她哭够了，他才开口道：“烟洛，回王府吧，天快黑了，我答应过沈晚棠，要在天黑之前回家。我今天能出来，还多亏有沈晚棠帮忙，我不好失信于她。” 楚烟洛表情瞬间凝固，心里随即就涌出巨大的怒火。 沈晚棠沈晚棠，他现在就知道个沈晚棠！ 他能失信于她，却不能失信于沈晚棠！她怎么不知道，他的承诺还能这么随机应变！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要是再不回宁王府，沈晚棠就不光会抢走她世子妃的位置，而且还会抢走萧清渊的心！ 反正也闹的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楚烟洛站起身，刚要跟着萧清渊往外走，外面却突然走进一个人来。 她瞳孔骤然一缩，是袁铮！ 肋骨和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这些日子被袁铮打出了心理阴影，一见到他身上就开始疼。 她急忙站到萧清渊身后，然后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赶紧走。 哪知萧清渊根本没收到她要走的信号，他迈出去的脚突然又收回来了！ “袁铮。” 萧清渊开口：“烟洛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你都对她做什么了？是不是趁我受伤的这段时间欺负她了？” 袁铮见到萧清渊居然真的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心里暗暗恼怒，手下找的人真是不靠谱，竟然没能弄死萧清渊！ 心里恼怒，但他脸上一点儿都不显，他一脸苦笑的模样：“清渊，你我可是最好的兄弟，我怎么可能打你的女人？你这样误解我，可叫我太伤心了啊！” “你少在这里装，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最好没伤过烟洛，否则，我跟你没完！” “清渊，我真的没有伤过她，她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她说要研制什么药膏，正拿她自己做试验呢，我怎么劝她也不听啊！” 萧清渊转头看向楚烟洛：“是这样吗？烟洛，你说实话，我给你做主，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楚烟洛哪里敢说实话，今天说了实话，明天就会被袁铮打死了！ 她只能点头：“袁公子说的对，我的伤是自己弄的，我确实在研制药膏，我不忍心拿别人做试验，所以只能用自己做试验了。” 萧清渊皱眉：“不要研制了，你需要什么药膏，跟我说就是了，宫里有最好的伤药，明天我就进宫给你要去。” 他说完，抬脚往外走。 楚烟洛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生怕跟的慢了，会被袁铮给抓回去。 两个人出了杂物间，刚要下楼，袁铮就又开口了：“世子，作为朋友，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萧清渊回头看他：“我以后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袁铮脸上又露出苦笑：“就算不是朋友，我也要跟你说，某些女人，玩玩儿就行了，千万不要太把她当回事儿，你要是想过好日子，给妻子体面才是正经，旁的，都是过眼云烟。” 萧清渊没理会他，径直带着楚烟洛走了。 袁铮站在楼上，看着他们两人离开，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该死的楚烟洛，毁了他好不容易才攀上的高枝儿！本来萧清渊拿他当最好的兄弟，现在却跟他成了仇人了！ 庆运楼外面，楚烟洛由萧清渊扶着，上了王府那辆奢华而宽敞的马车。 马车由马夫驾驭着，前面八名王府侍卫开道，后面八名王府侍卫殿后，浩浩荡荡，一路朝着宁王府行去。 楚烟洛故意撩开帘子，露出了自己的脸。 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惊呼：“快看，是宁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的是楚烟洛和萧世子！” “天啊，萧世子没死，他又把楚烟洛接回王府了！” “萧世子果然痴情啊，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接楚烟洛，楚烟洛真是命好，能得到世子这样的宠爱！” “你们说，萧世子会为了她休妻吗？他之前好像扬言要休了那位世子妃呢！” “谁知道呢！那位世子妃也真是可怜啊，被个楚烟洛压的死死的，有世子妃的名分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男人的爱，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怕不是要哭成泪人。” 楚烟洛听着外面的议论声，看着王府极其有气势有排场的仪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是了，沈晚棠有世子妃的名分又如何？她只要牢牢握住世子的心，再给世子生个儿子，以后王府不全是她的？ 她这样想着，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可坐在她身边的萧清渊听到外面的议论声，心情却不是很好。 原来沈晚棠每天面对的就是这些毫无道理的流言蜚语吗？她明明情绪稳定性格温和，从不自怨自艾，这些不明真相的人却说她夜里哭成泪人。 以后他在外头再也不乱说话了，无论如何他也得给足沈晚棠面子。 毕竟，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她真的都是给足了他面子。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王府。 结果一进星合院，楚烟洛就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打扮的一模一样的生面孔！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萧清渊，这个女人是谁？！” 第105章 她想爬你的床! 萧清渊也没想到慕歌会在自己院子里，他脸色不太好看：“烟洛，你别误会，她只是父王救我时顺手救回来的人。慕姑娘，你在我院子里做什么？” 慕歌脸上带着柔婉的笑：“世子救了我的命，我想报答世子，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来给世子打扫了院子。” “我不是说过不用你做这些事吗？” “世子虽然说不用我做这些粗活儿，可我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啊！我父母一直教导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世子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仁义的男子了，我为世子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萧清渊听她说的有些不像话，直接冷了脸：“出去！以后我的院子，你不要再进来，养好你身上的伤，就赶快离开王府！” 慕歌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求世子别赶我走，出去了我肯定是活不成的！世子，我什么都会做的，我什么苦都能吃，求世子留我在王府吧，只要给我一口饭吃一口水喝，我就谢世子的大恩大德了！” 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上前想要拉萧清渊的衣袖，却被楚烟洛上前给挡住了。 楚烟洛嘲讽的看着她：“原来是个妄图攀附世子的小人，真是俗气死了！赶紧走吧，这里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女人能耍无赖的地方！” 慕歌脸色更苍白了，她红着眼睛，柔柔弱弱的道：“你就是世子最爱的楚烟洛楚姑娘吧？楚姑娘，我听说你最能理解女子的不易，之前还主动站出来替我们这些被男人欺凌的弱女子说话，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最愿意善待女子的美丽仙子。” “今日见到你，我才知道，传言非虚，你真的像救苦救难的仙子一样，令人一看就心生好感呢！” “楚姑娘，我是被贼人欺凌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助于世子的，楚姑娘也是遭受过贼人欺凌的人，想必能理解我的痛苦和无奈。还求楚姑娘给我一条活路，让我在王府多住些日子吧！” 楚烟洛没想到自己之前立的人设竟然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她一时间竟被这女人堵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冷哼一声道：“少在这里给我戴高帽，我不需要！我看你被欺凌是假，想勾引世子才是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世子对我痴情一片，你却故意打扮的跟我一样，故意模仿我穿白衣用白丝带，你安的什么心？” 慕歌泫然欲泣，她捏紧素白的衣裳，悲怆万分的道：“楚姑娘，我没有模仿你啊，我父母全被贼人所害，他们身死不过月余，我穿白衣是为父母守孝啊！” 楚烟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整个人一僵：“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为了模仿我，好博取世子的好感，编造父母身亡守孝这种理由，你也不怕遭雷劈！” 慕歌苍白的脸上一片惨然：“楚姑娘为何会觉得这是我编造的？谁会编造自己父母双亡的事？倘若我父母还活着，我怎会遭贼人欺凌？又怎会这样哀求世子收留？我不过是没有家了，没有至亲了，所以才卑微的求世子给我一处容身之所。” “楚姑娘，原来你根本就不怜惜弱女子啊，我都这样惨了，你还污蔑我，还诅咒我遭雷劈，你根本不是世人说的那样好，根本不是什么清高的仙女，你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凡夫俗子罢了。” “你百般阻拦世子收留我，还诬陷我编造父母双亡的事，你就是想让世子把我赶出去，然后好叫贼人再次欺凌我，甚至杀了我。楚姑娘，你的心都是黑的吧？” 楚烟洛两世加起来都没有遇到一个这么牙尖嘴利能说会道的，她气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这个慕歌，先是把她捧的高高的，夸她是仙女，然后转眼间就击溃了她的人设，把她踩到脚底下，说她是凡夫俗子！ 好有心机的女人！ 不行，这种人怎么能留在府里？怎么能让她天天在萧清渊身边转悠！ 她转头看向萧清渊：“世子，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赶紧把她给我赶走！这种女人留在王府里，就是个祸害！” 萧清渊皱起眉头，看向了楚楚可怜的慕歌。 她虽然打扮的跟楚烟洛一样，但是性格跟楚烟洛似乎截然相反，她十分柔弱，十分卑微，像一朵随时会被人碾碎的小白花。 他迟疑片刻，终于开口：“算了吧，她也是个可怜的，父母都没了，把她赶出去，她就是死路一条，就让她先在府里住几日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烟洛怒不可遏：“这还不是大事？这是天大的事！非亲非故的，让她住在府里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她是冲着你来的吗？她看你的眼神都带着钩子，她想爬你的床！” 萧清渊不悦：“你胡说什么！” 慕歌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世子明鉴，慕歌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这样厚着脸皮赖在府上，可慕歌只是想保住一条小命而已，旁的心思是绝对没有的！” “世子对楚姑娘的痴情和爱慕，举世皆知，慕歌怎会不知廉耻的破坏你们二人的感情？” “还请楚姑娘不要说那么脏的话，慕歌当不起那样的骂名啊！” 萧清渊看着楚烟洛，表情有一丝失望，刚才的楚烟洛，跟那些市井女子何其相像！ 为什么之前她没有暴露出这一面来？ 是因为沈晚棠太过体面端庄，所以楚烟洛骨子里的东西无处发挥？ 遇到个不体面的慕歌，楚烟洛骨子里的低俗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萧清渊语气变得有些淡：“烟洛，你别闹了，她就是在府上住几日而已，不会发生什么，你别想太多。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他说完，刚走了两步，就听楚烟洛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赶出去！” 之前从外头买回来专门服侍楚烟洛的两个丫鬟，迟疑着上前，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慕歌的胳膊。 萧清渊猛然回头：“烟洛，你非要逼死她吗？” 第106章 狗能做正妻吗? 楚烟洛充耳不闻，指挥丫鬟道：“把她拖出去，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她！” 两个丫鬟开始往外拖人，慕歌拼命挣扎：“世子，救救我！我这个时候出去，那贼人一定会杀了我的！” 萧清渊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他的伤本来就没好全，出去一趟，支撑到现在，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他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烟洛，你就不能，就不能给我一次面子吗？一次都不行吗？” 楚烟洛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现在一心想弄死慕歌：“世子想要什么面子，要纳慕歌做妾？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同意！” 慕歌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楚烟洛，我在王府住下，是由世子妃亲自点头答应的！你既不是世子妃，也不是世子的妾，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你不是也无名无分的住在王府吗？凭什么你能住我不能住？世子妃都没有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不走！除非世子妃赶我我才走！” 楚烟洛的脸色阴沉下来：“好啊，又是沈晚棠！果然是她搞的鬼！萧清渊，你马上把她给我休了！” 萧清渊只觉得她今天吵闹的厉害，他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会休妻！” 楚烟洛牙都快咬碎了：“好，那我就去找沈晚棠，她如果还要脸的话，就应该主动让出世子妃的位置，这个位置本来是我的，她不配坐！”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你们两个，把这个贱东西给我带上，我要好好找沈晚棠算算账！她敢趁我不在，往世子身边塞女人，真当我楚烟洛是吃素的！” 萧清渊见她竟然真的要去找沈晚棠，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这跟沈晚棠没有任何关系！烟洛，你回来，别去找沈晚棠麻烦！” 然而，楚烟洛根本不听他的，她脚下生风，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没影儿了。 萧清渊只好忍着剧烈的头痛跟了上去。 梧桐苑。 消息灵通的琴心，已经把星合院里的争吵一五一十的说给沈晚棠听了。 当然，楚烟洛带着人杀过来的消息，她也一并说了，她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世子妃，咱们要不要关门？就让她们两个狗咬狗好了，我看她们能吵到天亮去！” 沈晚棠无奈的看着琴心，她这个丫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喜欢看热闹还不嫌事儿大。 “关门岂不是显得我太怂？而且，楚烟洛不会因为咱们关了门，就不闹腾了，小打小闹没什么，闹太大的话，一是会影响母亲休息，二是会让人笑话的，说我连这么两个人都治不了。” 琴心听的眼睛一亮：“您有办法治她们？” “有啊，想治她们还不简单？” “可是……万一世子护着她们怎么办？” “放心吧，我给了世子那么多次面子，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该还我一次了。” 沈晚棠神色从容，语气悠然，她前面在萧清渊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次铺垫，就是为了后面能树立起自己的绝对权威。 要是这都换不来一次萧清渊的支持，那她可就白活了。 很快，楚烟洛就气势汹汹的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两个丫鬟，以及被她丫鬟硬拽来的慕歌。 “沈晚棠！” 楚烟洛一进来就怒声道：“你太阴损太不要脸了！你自己比不过我，得不到世子的爱，就给世子塞别的女人，妄图让她分走世子的爱！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世子是绝不可能喜欢她的，就算你让她打扮的跟我一模一样也没有用！你别白费心思了，世子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只爱我一个！” 沈晚棠一边翻书，一边喝了口茶，她连头都没抬，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仿佛楚烟洛是空气。 楚烟洛见她竟然这样无视自己，顿时更愤怒了：“沈晚棠，你耳朵聋了吗？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沈晚棠还是没听见，还是在看她的书，喝她的茶。 柴嬷嬷见主子不屑于跟她说话，便开口替主子训斥道：“在世子妃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爹娘没有教过你规矩吗？见到世子妃还不行礼？跪下！” 楚烟洛傲然的扬起下巴：“让我跪她？她还不配！她坐的那个位置，本来是我的！她沈晚棠就是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正妻位置！世子爱慕我，全城皆知，她肯定也知道，但她还是不要脸的嫁过来了，她就是一个插足我和世子感情的罪人！” 沈晚棠终于抬起头，她有些好笑的看着楚烟洛：“婚姻嫁娶并非儿戏，我嫁进王府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三媒六聘，有官府的登记造册，你有什么？就敢说是我偷了你的位置。” “我有世子的爱！” “一条狗也可以拥有世子的爱，狗能做正妻吗？” 楚烟洛大怒：“沈晚棠，你骂我是狗？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相比于她的破防和愤怒，沈晚棠却显得格外沉静从容，她甚至还淡淡的笑了笑：“我如今是王府的人，宁王是我父王，宁王妃是我母亲，世子是我丈夫。” 她说着，笑容渐渐收敛，换成了冰冷肃杀的模样：“你真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胆大包天的把他们全骂了。” 楚烟洛一僵，但随即她就张狂的道：“我骂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打死我？怎么样，沈晚棠，你不敢吧？因为我是世子的挚爱，你根本不敢动我！所以，你就只能用最下三滥的手段，往世子房里塞女人！”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的扯掉了慕歌头发上绑着的白色丝带：“学我用白色？东施效颦！” “沈晚棠，你耍这种心机手段是没用的，世子永远也不可能瞧得上你，他从心底里厌恶你，早就想把你休了！” “你要是还想留一点体面，就赶紧收拾东西，灰溜溜的走吧，不然真让世子休弃你，你就把脸全丢尽了，到时候沈家也会跟你这丢人！”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楚烟洛，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紧滚回去！” 第107章 向沈晚棠低头 楚烟洛转过头，就见萧清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院子，他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他就在那里听着，也不帮她说话，甚至现在一开口就朝她吼。 楚烟洛眼睛通红，难以置信的看着萧清渊：“你说什么？你竟然让我滚？该滚的不是沈晚棠吗！” “萧清渊，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娶我做正妻！你说要给我最好的生活，让我成为全京城女子都羡慕的女人！” “现在呢？你不但让沈晚棠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还要收留一个故意模仿我的女人！” “你把我从庆运楼接回来，就是让我过这种苦日子的吗？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吗？让我的心被你伤的千疮百孔，让我屈居于人下？” 萧清渊听着她有些尖锐的嗓音，觉得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一样，疼的厉害。 他心底里涌出无限的疲倦：“烟洛，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你不在乎这些虚名的。” 楚烟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变了？萧清渊，我没变，变的人明明是你！” 萧清渊没有理会她，他看向沈晚棠，见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波澜不惊，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庆幸，还好，还好母亲给他挑的世子妃是沈晚棠，他如今不得不佩服母亲的眼光和智慧。 他提高了音量，朗声道：“今日人多，我正式宣布一下，以后宁王府的世子妃，只有沈晚棠一个！我萧清渊，此生绝不会休妻！” 这话一出，梧桐苑里伺候的丫鬟们全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楚烟洛却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晃了晃：“萧清渊，你……” 萧清渊还是没理她，他走到沈晚棠面前，语气带着歉意：“对不住，我刚把她接回来，她就来闹事，我这就带她走。” 沈晚棠虽然预料到萧清渊对她的态度会有变化，但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自己约束管制楚烟洛了，以前他哪里舍得？ 不过，他这次表现的这么好，她倒是不好再收拾楚烟洛了，原本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世子这样诚恳，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如果再有下一次，楚姑娘可能就要受罚了，住在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世子觉得呢？” “你说的对，住在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沈晚棠微笑起来：“世子也支持我立规矩就好。” 萧清渊点点头，转过身，拉住楚烟洛的衣袖：“还不赶紧走？” 楚烟洛鼻子都要气歪了：“走？你想让我去哪儿？她都要给我立规矩了，你竟然还支持她？我最讨厌规矩和束缚，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她还想罚我？她是在做梦！萧清渊，你的破王府，我不住了！” “我要回庆运楼去，那里没有人给我立规矩，而且还有顾公子和袁公子照顾我，比你的破王府强一万倍！” 萧清渊忍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他猛的甩开楚烟洛的胳膊，毫不客气的把她往外推：“你走！去找顾千寒，去找袁铮！既然你那么喜欢让他们照顾，那就嫁给他们两个！我看他们两个到底哪个能娶你做正妻！” 楚烟洛被推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回庆运楼，王府待遇再差也比庆运楼强，她只是想激将一下萧清渊而已，以前这招是很管用的，他总是怕她被别的男人抢走，所以她稍微提一下哪个男人，他就会变得很紧张，会毫无原则的向着她。 可是现在，这招竟然不管用了！ 她眼睛通红：“萧清渊，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不配给人做正妻？你根本没想过让我做你的世子妃吧？你现在终于说实话了？” 然而，萧清渊已经没有办法回答她了，他已经支撑不住自己，晕倒下去。 “世子！” 沈晚棠一惊，立刻让柴嬷嬷和丫鬟们把萧清渊扶进了内室。 她给他诊了脉，又检查了伤口，不禁皱眉。 柴嬷嬷紧张的问：“世子妃，世子如何了？怎么会晕倒？” “他头上的伤又开始渗血了，晕倒大概是伤口疼痛加上怒急攻心导致的。” “那怎么办？要去禀报王妃吗？” 沈晚棠摇头：“别去禀报了，让母亲好生休息吧，世子的情况不严重，我先给他扎几针，嬷嬷让下头的人去熬药，等会儿服侍世子喝下，明日他就能醒了。” 柴嬷嬷见她这样沉稳，知道世子没事，长长的舒了口气：“是，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一刻钟后，针灸结束，沈晚棠把针收了，柴嬷嬷便端了药过来。 沈晚棠亲自检查了一下药熬的火候，见没问题，这才让柴嬷嬷喂萧清渊喝下。 喂了药之后，沈晚棠便道：“书香，画意，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世子，他若发热或者抽搐，及时告知我。” 两个丫鬟齐声应是。 沈晚棠这才出了内室，一出来，就见楚烟洛和慕歌还在那里站着。 她淡淡的开口：“嬷嬷，叫人把慕姑娘送回她的院子吧！至于楚姑娘，既然嫌弃我们王府破，那就送走吧！” “是，世子妃。” 慕歌脸上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楚烟洛却脸色一变：“沈晚棠，你敢？！我是世子的人，世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没资格送我走！” “世子刚刚被你气晕了，留你在世子身边，恐怕不利于世子身体康复，楚姑娘要是真的在乎世子，应当主动走才是。” “我不走！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走的，我要守着世子，免得他被你骗了！” “刚才好像有人说，她要回庆运楼，说庆运楼比王府强一万倍。” 楚烟洛一窒，有一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 但是，今夜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王府，否则王府以后很可能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沈晚棠自持身份，不会干那种上赶着爬床的事，可那个慕歌就说不准了，她一看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妖艳贱货，楚烟洛毫不怀疑，自己前脚离开王府，慕歌后脚就能爬上萧清渊的床，抢着做他的第一个女人。 她吊了萧清渊这么久，怎么甘心把这颗果实让给其他女人！ 楚烟洛忍了又忍，终于被迫向沈晚棠低了头：“刚才是我口不择言，说了胡话，王府自然才是最好的，世子也是最好的。” 第108章 楚烟洛灰头土脸 沈晚棠并没有因为她低头而改变态度，她还是冷淡而沉静：“世子刚才也让你走，你没听见？” 楚烟洛狠狠地掐着自己手心，努力表现出想要跟沈晚棠做同盟的样子来：“世子既然接我回来，自然也是想让我在王府住的，他刚才赶我走也只是气话而已。” “你赶我走，受益最大的不是你，而是这个慕歌，她一定会越过你，爬床上位的。但如果有我在，我可以保证，世子不会碰别的女人，这样你才受益最大，不是吗？” 她的气势很明显弱了下去，连说话的语气也没了那股傲气。 沈晚棠对今晚的结果勉强满意了一点。 她并没有想赶楚烟洛走，刚才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但原因不是楚烟洛说的什么受益不受益，也不是怕慕歌爬床。 对沈晚棠来说，到底是楚烟洛得宠还是慕歌得宠，都是一样的，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在王府的权威。 今晚，萧清渊刚刚确认了她的权威，她这个时候把楚烟洛送走，明儿萧清渊要是再把人给接回来，那她就又会陷入被动。 不如就把人留在府里，反正拿捏楚烟洛的法子有的是，等萧清渊醒了，让他自己决定楚烟洛的去留。 不过，沈晚棠觉得，萧清渊是不会真的赶她走的，他对楚烟洛的感情不一样，对她的容忍度出奇的高，高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楚烟洛见沈晚棠不说话，心里有些急了：“沈晚棠，你不能赶我走，世子有多喜欢我你是知道的，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柴嬷嬷冷声打断了：“放肆！世子妃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喊的？来人，立刻把她赶出王府去！我们宁王府，不留这样没规矩的人！” 两个粗使婆子立刻就来拉楚烟洛。 楚烟洛牙都快咬碎了，可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低头服输：“世子妃，别赶我走！我以后守规矩！” 沈晚棠看了一眼柴嬷嬷，对柴嬷嬷的敏锐感到满意，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嬷嬷，给楚烟洛施压的时机把握的这样好，逼得楚烟洛叫了世子妃。 这样有眼界有智谋的好嬷嬷，萧清渊竟然不要了，他可真是……便宜了她啊！ 柴嬷嬷也在看沈晚棠，她很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真的越过沈晚棠，自作主张的把楚烟洛给赶出去，她吓唬完楚烟洛之后，就用眼神征询沈晚棠的意思，等着她示下。 沈晚棠朝她点点头：“既然她愿意守规矩，那就叫她再在王府住一晚吧，一切等世子醒了再做定夺。” 柴嬷嬷得到命令，这才挥挥手，叫两个婆子退下。 然后，她拿出一等嬷嬷的架子，走到楚烟洛和慕歌面前，冷冷的道：“二位姑娘，世子妃乏了，你们再立在这里就不合适了，请吧。” 她虽然用的“请”字，可楚烟洛和慕歌一点儿也没觉得她有半分客气，这个字叫柴嬷嬷念出来，跟“滚”字是一个效果。 但今夜能留在王府就是大幸，楚烟洛从前还敢在柴嬷嬷面前叫嚣，现在却没有那个底气了。 她只能跟慕歌一样，灰溜溜的出了梧桐苑。 看着梧桐苑的门被婆子关上，楚烟洛的怨恨和愤怒几乎达到了顶峰。 她阴沉沉的看着慕歌：“你最好自己滚出王府去，否则，等让我动手赶你，你只有死路一条！” 慕歌嘲讽的“哟”了一声：“楚姑娘好大的威风啊，敢问你是王府的什么人啊，世子妃都没赶我走，轮得到你这种没身份的人赶我？” “怪不得世子都偏向世子妃了呢，世子妃可比你大气多了，你这么小心眼儿，嘴巴又毒，以前到底是怎么骗到世子的啊，难不成靠脸？” “啧啧，可惜了，你现在脸上有道疤，毁容了呢，以后恐怕再也骗不到世子了，你好日子到头儿了。” 慕歌说完，也不给楚烟洛再说话的机会，扭着腰走了。 楚烟洛看着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裳，一模一样的长发，眼睛里涌出一股杀意。 沈晚棠爬到她头上也就算了，这个慕歌又哪儿来的胆子挑衅她？活腻了！ 她攥紧手，快步回了星合院。 等她回到内室的时候，才发现因为过度用力，掌心被掐出了血，指甲也断了两根。 而她因为极度的愤怒，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疼痛。 她狠狠的压着出血的地方，剧痛袭来，她却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脑子变得清醒起来，这样下去不行，沈晚棠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大，想扳倒她也变得十分困难。 而且，萧清渊今天当众认了她这个世子妃，再想叫他休妻，已经不可能了。 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楚烟洛不明白，她以前也没少作没少闹，萧清渊甚至连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都不介意，还一心一意要娶她做世子妃，她现在不过是跟他多吵了几句嘴而已，他竟然就开始厌烦她了？开始喜欢沈晚棠了？难道是因为沈晚棠从不跟他争执，所以他就觉得沈晚棠是个好的？ 她一夜没睡，一直在不断的总结，这一世为什么会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天亮时，楚烟洛总结完毕，已经恢复了冷静。 第一，她仗着自己有前世的经验，太嚣张太急功近利，她太想做世子妃做当家主母了，以为逼迫一下萧清渊，她就能拿到世子妃的位置，结果适得其反。 第二，因为急功近利，导致她渐渐在萧清渊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人设崩了大半，萧清渊喜欢清高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她最近的表现不像仙子，像疯子。 第三，她这一世的对手实在太强了，她毫无还手之力，对手甚至不仅自己实力强劲，而且还笼络住了本该跟她作对的丫鬟嬷嬷。上一世沈茗萱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柴嬷嬷不训斥她都是好的了，根本不会帮她，这一世，柴嬷嬷却对沈晚棠忠心耿耿，成了她手里的一把利刃。 现在，楚烟洛找出了两个解决办法。 一是重新稳住人设，笼络住萧清渊的心，在王府长久的住下，慢慢跟沈晚棠斗下去。 二是放弃萧清渊，再找个男人养她给她尊荣，比如顾千寒。 第109章 小瓷瓶 楚烟洛心里对第一个办法把握比较大，因为她了解萧清渊，只要她人设立的好，不愁萧清渊不爱她。 第二个办法，她心里没底，因为她看不透顾千寒。 不过，这两个办法其实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 她写了封信，交给丫鬟：“替我送去国公府，亲手交给顾二公子，见不到他本人，不准回来。” 丫鬟却不敢接那封信：“姑娘，这这……这不妥吧？若是叫世子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楚烟洛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把这小丫鬟打的惨叫一声，然后她转头看向另一个丫鬟：“你去送，若是不敢送，或者送不到，我就把你卖去迟春巷，做个天天被人糟践的最低贱的妓子。” 丫鬟瑟瑟发抖的接过信：“奴婢，奴婢一定给姑娘送到。” 楚烟洛顺手拿起一把剪子，在丫鬟脸上比划了一下：“我不希望这件事被其他任何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丫鬟抖的更厉害了：“奴婢明白，奴婢谁也不会说的。” “嗯，去吧。” 丫鬟揣了信，逃也似的出去了。 她去了国公府，以为会很难见到传闻中的顾家二公子，可是，门上的小厮一听她是楚烟洛的婢女，立刻就让她进门了。 她顺利的出乎意料，很容易就见到了顾千寒。 她抖着手把信递过去：“顾，顾二公子，这是楚姑娘给您的信。” 顾千寒坐在上首，指间捏着个白玉茶杯，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冷淡漠然：“吉祥。” 小厮立刻上前，替他接了信，打赏了人，然后就叫那丫鬟退下了。 然后，小厮就拆了信封，把里头带着一股香气的信递到顾千寒跟前。 顾千寒冷冷的看他一眼：“给我干什么？念。” 吉祥知道他这是嫌弃楚烟洛，所以连她的信都不肯碰，他只好念了起来： “见字如晤，烟洛身陷囹圄，实难脱身。世子欲纳烟洛为妾，烟洛不愿，欲离开王府，可世子百般痴缠，烟洛走投无路，只能求助于二公子，不知二公子曾经的承诺可还作数？烟洛敬二公子侠肝义胆，佩二公子聪睿才智，思及二公子爱慕之意，烟洛心跳如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愿公子早日助烟洛脱离苦海，烟洛愿以身相报。” 顾千寒听完，神情冷然：“萧清渊要纳妾了？成婚不过两个月，这就要纳妾，他倒是毫不顾忌他世子妃的脸面。” 吉祥忍不住挠头，公子还知道那是人家的世子妃啊，那你天天这么惦记？还特意叮嘱门上的小厮，说只要有关于宁王府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递进来，不然楚烟洛的丫鬟哪能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不对啊，现在的重点是萧清渊和他的世子妃吗？写信的不是楚烟洛吗？ “公子，楚烟洛这是向您求救呢，您不管她吗？她好像……不想给萧世子做妾？如今京城里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说您痴恋那楚烟洛，为她一掷千金呢！” 顾千寒喝了口茶，淡漠的问：“除了一掷千金，还有什么能让人觉得我痴恋楚烟洛？” 吉祥想了想，道：“都说怒发冲冠为红颜，您要不怒一下？” 顾千寒点点头：“可行。” 吉祥一呆：“公子，您真要帮楚烟洛？” “谁说我是帮她了？她想利用我，我也想利用她而已。” 吉祥怀疑自己读的和公子听的不是同一封信，他揉揉眼睛，忍不住又把信看了一遍：“这……小的也没看出来楚烟洛有利用您的意思啊！小的就觉得，这楚烟洛好像喜欢您，还说要以身相报呢。” “喜欢我？你觉得她喜欢我什么？是喜欢我的一千两黄金，还是喜欢我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 “这……应该都有吧？” “黄金和身份，萧清渊也都有，之前她以为她能压过沈晚棠，得到世子妃的位置，所以就不明不白的在宁王府住下了。现在，萧清渊要纳她为妾，她才发现她根本不可能做正妻，这才想到了我。我未曾娶亲，做我的正妻，比做萧清渊正妻的难度，看起来要低很多。” 吉祥一脸古怪，他家公子都已经二十岁了还未娶亲，是因为他娶不到吗？当然不是。 是因为公子太过挑剔，这个嫌人家笨，那个嫌人家蠢，唯一一个跟他身份旗鼓相当的有才女名号的柳南诗，他也没看上。 要不是公子自己从中作梗，两家早就结下姻亲了，怎么可能等到今日。 给他家公子做正妻的难度，可比给萧清渊做正妻难度高太多了。 “公子，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打算怎么怒发冲冠为红颜？需要小的配合吗？” 顾千寒没有说自己的打算，只是问：“我让你置办的宅子置办好了没有？” “置办好了，按公子的意思，买的好地段的大宅子，左邻右舍也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公子要去看看吗？” “不必。” 顾千寒对宅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并不在意，只是他用来“养外室”的而已，不值得他花时间。 他放下茶杯，从袖袋里拿出一只瓷白的小药瓶，递给吉祥：“把这个洗一下。” 吉祥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瓷瓶是公子在宫里罚跪那一日，沈晚棠给的。 他一边接过药瓶一边奇怪：“公子，里头的药您不是早就用完了吗？怎么还留着这个瓶子？您是打算洗了装药吗？咱们府里有的是这种新瓶子啊！” 顾千寒沉默片刻，又把药瓶从他手里拿了回去：“算了，我自己洗，你笨手笨脚的，容易打碎了。” 吉祥愕然，他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二公子，亲自打了水，站在铜盆边，仔仔细细的洗那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药瓶。 洗完之后，他拿自己贴身的帕子擦干净，然后把随身的香囊打开了。 那只香囊是皇后娘娘给的，是她从法真寺方丈那里求来的，里头装着一枚平安符，还有几味可以清心明目的药材。 香囊公子已经戴了有两年了，药材每隔几个月都会换。 现在，皇后娘娘亲手装的药材，全被公子倒出来了，然后，他把那个小瓷瓶装进了香囊里。 接着，他把香囊挂回了腰间。 第110章 恨不得掐死亲儿子 吉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公子你这样，真的好吗？ 之前捡了人家世子妃的面纱，回来就收进了宝匣里，现在又把人家世子妃随手给的药瓶洗干净随身带着，公子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人人都说萧世子是个大情种，爱楚烟洛爱的难以自拔，不在乎身份地位，也不在乎名声。 吉祥觉得，他家公子真疯起来，可能不比萧世子差多少。 这不，为了帮人家世子妃一个忙，都开始准备“养外室”了，连宅子都置办好了，这可真是——别出一格的帮忙办法啊。 吉祥正想着，就听顾千寒问：“听说萧清渊被人打伤了，昨日刚能下床？” “回公子，外头是这么传的。” “那我应该去看看他，顺便，给他送一份大礼。” 吉祥听着他冰冷的声音，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寒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公子看起来不像是要去送礼的，像是去收人头的。 —— 宁王府。 萧清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晕了过去，这里，应该是梧桐苑，这是沈晚棠的床。 不同于他惨白一片的卧房，沈晚棠这里色彩缤纷，被子是海棠红的，幔帐是烟紫色的，外头还摆着一盆盛放的杜鹃花，粉色的花朵，翠绿的叶子，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她的床十分柔软，被子也不知道是熏了什么香，浅淡又好闻，让他一瞬间有一种陷入温柔乡的错觉。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他的头也没有昨日那么疼了。 幔帐外，有两个丫鬟在安静的做女工，没有人注意到他醒了。 他缓缓起身，撩开幔帐：“什么时辰了？” 两个丫鬟立刻起身：“世子，您醒了，已经巳时了呢！” “世子，可有哪里不舒服？世子妃说了，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叫奴婢立刻去禀报给她呢！” 萧清渊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昨夜竟然睡在了沈晚棠的床上，叫他心里很有些不自在。 他不想在这里多待，刚要下床，就见宁王妃走了进来。 看到他醒了，宁王妃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可算是醒了，世子妃的医术果然高超，她说给你做了针灸用了药，你会多睡两个时辰，你还真的多睡了两个时辰。” 萧清渊一顿：“她又给我针灸了？” 宁王妃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自己不爱惜身体，刚能下床就往外跑，要不是有棠儿给你医治，你这会儿都醒不了！” 萧清渊沉默片刻才道：“那母亲替我谢谢她吧，确实辛苦她了。” “你自己没长嘴？道谢还得我替你谢？” 宁王妃瞪着他：“棠儿这么帮你，事事以你为先，处处给你留面子，可你呢？刚能下床走动，就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把那楚烟洛接了回来，然后就又把整个王府闹的鸡飞狗跳！你还被那女人给气晕了，你自己说，你到底图什么？” 萧清渊忍不住道：“母亲，我不是被烟洛气晕的，我只是伤势还没好全而已。我去把她接回府，也只是因为，我知道她无处可去，楚家不认她了，寂心庵她也回不去了，我若是再不管她，她怎么活？” “你还替她说话？！” 宁王妃控制不住的拔高音量：“你受伤的这些日子，那楚烟洛可曾回来看你一眼？她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管她死活干什么？！” “母亲，烟洛说她来过王府，只是门上的小厮不肯让她进来。” “她没有来过！她又在骗你！” “母亲，您对她偏见太深了，她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骗我。” 宁王妃太阳穴又开始一鼓一鼓的疼。 从她儿子认识楚烟洛开始，她几乎就没有能跟儿子好好说话的时候，每次都是说不了几句就要被他气吐血！ 她有时候觉得，沈晚棠能这样大度的包容萧清渊，不和他争执，不骂他不抱怨，真是了不起！ 她这个当妈的都恨不得要掐死儿子了！ 沈晚棠在外头听着母子俩没说几句就又要吵起来的架势，赶紧进来打圆场：“母亲，您先坐。世子醒了，可有觉得饿？厨房已经备好了午膳，世子可要用一些？” 萧清渊穿好鞋，站起身来：“我不饿，你跟母亲吃吧！” 宁王妃被沈晚棠扶着坐下，根本懒得理他，她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那我让厨房给世子留饭，等世子饿了，再叫人送去你院子里。” 萧清渊点点头，又问她：“烟洛现在在哪儿？你昨夜可有把她赶走？” “没有，楚姑娘现在就在世子的院子里。” 萧清渊有些意外：“你让她留下了？”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他：“楚姑娘不肯走，我便让她先住下了，世子可有觉得不妥？” “没有，没有不妥，你做的……挺不错的。烟洛嘴上说着要回庆运楼，但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她就是倔强而已，你能把她留在府里，是帮了她。” 萧清渊咳了一下，到底还是给她道了谢：“多谢你，你帮的忙，我都记在心里。我昨夜说的话都算数，以后，宁王府的世子妃就你一个，我此生绝不会休妻。” 他郑重说完，心里又涌起一股更大的不自在。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面对沈晚棠的时候，一次比一次底气不足。 他不敢再看沈晚棠的脸，匆匆离开了。 宁王妃看着他离开，长叹了一声：“棠儿，总算他还有点儿良心，终于认你这个世子妃了。嫁进来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你会不会怪我当初选了你？倘若我没有选你，你嫁个普通人家，大约就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了，能过的轻省许多。” 沈晚棠对着婆婆可比对着萧清渊真诚耐心多了，她笑着道：“母亲说什么呢，我觉得嫁进王府过的就很好啊，旁人都羡慕我一步登天呢！更何况，我有您这样疼媳妇的婆婆，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换，我也是不换的。” 第111章 主子真厉害 嫁个普通人家，就没有糟心事了吗？ 当然不可能，普通人家糟心事只会更多，沈晚棠上一世又不是没嫁过，外面的人看着她做廖夫人做的风光，内里吃的苦受的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女人嫁人，嫁的不仅仅是那个男人，更是他的那一大家子。 廖有赫母亲有多难缠多能找茬，沈晚棠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够够的。 宁王妃显然是没过过穷日子，她根本不知道普通人家随便一件小事就能引发一场大战，小到油盐酱醋，大到置办产业绵延子嗣，婆婆就没有不插手的。 她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偏偏什么事情都要拿出一副懂的样子来教儿媳妇做事。 宁王妃的婆婆是太后，她不需要跟婆婆住在一起，只需要时不时的进宫请安即可，所以她从未体会过普通人家那难以调和的婆媳矛盾。 沈晚棠是体会过的，所以这一世有宁王妃这样的婆婆，她是真的珍惜。 宁王妃看着沈晚棠的脸，见她表情真诚，笑容真挚，就知道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觉得嫁进王府是福气。 她忍不住拍了拍沈晚棠的手，这孩子在沈家时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来了王府竟这样感恩，她那嫡母怕是跟传言中说的一样，不是个好相与的。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你这些天又给渊儿治伤又忙着管家，属实辛苦了，渊儿现在好的也差不多了，你不用管他了，听说京里又多了好几家衣料和胭脂水粉铺子，叫丫鬟陪着你出去逛逛去吧，把账都记到我名下，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沈晚棠笑容灿烂起来：“多谢母亲！” 表哥前些日子就已经带了大批江南新料子回京了，她因为萧清渊受伤的事，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出府。 没想到婆婆这样宽容开明，直接就催她出去逛铺子买买买了。 所以等宁王妃离开后，沈晚棠就收拾了一番，换了件新做的广袖月华裙，带着琴心和杜鹃出门了。 她们第一站先去了醉仙楼。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醉仙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跟上次她们来时候的样子大相径庭。 琴心和杜鹃护在沈晚棠身前，替她挡住进进出出的食客们，免得有人不小心碰到她。 “世子妃，人这么多，还能有空着的雅间吗？” “世子妃，他们酒楼变化也太大了吧，上次来的时候，都没人，这次爆满！您帮他们酒楼红火起来，这下只怕咱们自己都没位置吃饭了啊！” 沈晚棠也在想这个问题：“估计确实不会有位置了，不过我们可以买了去马车上吃，正好一边吃一边去衣料铺子。” 但她话音刚落下，黎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她语气里带着惊喜和激动：“世子妃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请进，楼上请！” 沈晚棠转头看向她，见她依旧一身男装打扮，朝她轻轻笑了笑：“我见你们酒楼生意红火，特意来凑个热闹，不知道酒楼可还有雅间？” “有，当然有，我特意给你留着一间呢！” 黎遥一边说，一边引她上楼，然后把她带去了上一次她吃饭的那个雅间里。 沈晚棠很意外：“这个雅间你一直这么留着？” 黎遥关上雅间的门，笑容满面的道：“那是自然，毕竟，世子妃可算是我的合伙人了呢，给合伙人单独留一个雅间，不是很正常？” 沈晚棠轻笑，心里也觉得黎遥是个不错的合伙人。 站在沈晚棠两侧的琴心和杜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骄傲。 瞧瞧，她们主子多厉害，只不过来醉仙楼指点了一下他们大厨，就让醉仙楼转眼间起死回生，生意兴隆。 然后，主子直接就成了醉仙楼的合伙人，醉仙楼的食客都满成那样了，少东家还硬是一直给主子单独留了一个雅间，等着盼着她来吃饭呢！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美食，有之前被沈晚棠指点过的菜品，也有他们大厨新研究出来的点心小吃。 不管是什么，只要醉仙楼有的，黎遥就给沈晚棠来了一份，摆的一张桌子满满当当，已经快放不下了。 沈晚棠每道菜就尝个一两口，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她都会说一说，然后告诉黎遥该怎么改进。 黎遥仿佛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一边听一边记，生怕漏了沈晚棠说的每一个字。 因为沈晚棠不仅改变了醉仙楼的生意状况，也在无意间改变了她的命运。 原本她父亲母亲一直逼着她嫁人，不允许她再女扮男装跑出来经营醉仙楼，打算把醉仙楼交给她弟弟来打理。 可自从沈晚棠帮忙让醉仙楼生意火起来之后，父亲就没再提过让她嫁人的事了，他甚至破天荒的夸了她，说她的生意头脑不输男子，这酒楼交给她管也不是不行。 而且最近酒楼日进斗金，她腰包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她便大手笔的给母亲买了一匹现今最流行的如梦似幻的雪青色料子，这料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水云烟，它柔软又垂顺，有光泽又不易皱，很受京城贵妇们的喜爱。 最先穿这个颜色的人，是宁王妃，她之前穿着它进宫，宫里人见好看，便也开始穿起来。 然后这股风就迅速刮遍了整个京城，如今，水云烟已经千金难求，谁要是能穿着水云烟赴宴游玩，保准能吸引一大片目光，甚至会有很多人上来问你，这水云烟是在哪家铺子买到的。 她母亲得了她送的水云烟之后，走到哪儿都会引来羡慕的目光，以至于母亲这几日都对她格外疼爱和气，也不逼她嫁人了。 黎遥尝到了赚银子的甜头，她很上瘾，立誓要彻底压过庆运楼，把醉仙楼经营成京城第一大酒楼，然后再去别的地方开分号，赚更多的银子。 等沈晚棠再从醉仙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她坐进马车里，无奈的摇头：“合伙人不好当啊，我以为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出来的。” 第112章 表哥江晏 琴心和杜鹃则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肚子——她们俩吃撑了。 不仅吃的很饱，而且离开的时候，黎遥叫人打包了一堆新鲜出炉的点心，现在整个马车里都是点心的香气。 饿的时候这香气很诱人，但如果已经吃饱了的话——这味道实在有点受不了。 沈晚棠也受不了这股香气，她干脆叫醉仙楼的人把点心直接送回王府去了，一份给宁王妃，剩下的就交给柴嬷嬷，叫她分着吃。 至于分给萧清渊——她没能想起来。 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带着沈晚棠到了一家衣料铺子门前。 铺子是三层的阁楼，中间挂了块很有气势的牌匾，上头写着锦绣阁。 里面有不少年轻的小姐带着丫鬟在挑料子，沈晚棠略略看了几眼，然后就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的雅间里，江晏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沈晚棠进来，他白皙俊秀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表妹，你终于来了，可是叫我好等啊！” 沈晚棠歉意的道：“抱歉，表哥，我去了趟醉仙楼，在那里耽误了些时辰。” 江晏好脾气的笑笑：“无妨，过来坐，我给你看看咱们这些日子的盈利，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沈晚棠坐了过去，然后翻开了江晏早就准备好的账本。 这个月的账本出奇的厚，因为进货多而繁杂，出货也极其可观。 沈晚棠看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的话，咱们的铺子很快就能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型布庄。” 江晏见她只是满意，没有惊喜，不由问她：“表妹可是早就预见到了会赚这么多银子？这一个月赚的，顶我们过去两年赚的总和了。” 沈晚棠确实已经预见到了，她毕竟是重生的，特意让江晏把京城即将流行的几种布匹全部垄断了，花光了两人所有的积蓄，赚钱自然也是应当的。 不过，哪怕表哥已经经过上辈子的验证，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沈晚棠也从未透露过关于自己重生的一丝一毫。 她没有回答表哥的问题，只是叮嘱他：“表哥尽快把进的这批货都脱手，不要压货，也不要因为供不应求提高价格，尤其是水云烟，该卖就卖，不要一直拿它做噱头。” 江晏不解：“表妹也知道咱们的货供不应求，很多人都想要加价买水云烟，所以我特意压了一批货，每天放出去一点，这样才能吸引源源不断的客源啊！你怎么反而让我赶紧卖了？卖了的话，咱们再拿什么赚钱？” “表哥，这些货，我们能垄断一小段时间，不可能一直垄断的，水云烟卖的这么火，这么赚钱，别的铺子一定十分眼热，他们肯定已经在想方设法进货了。” 沈晚棠对江晏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因为他是她未来最强有力的后盾和臂膀，她重生了，可表哥没有重生，她需要重新培养他，让他长成参天大树。 “等别人把货进来了，我们的货就会变得不值钱，所以要趁现在值钱，全部出手。” “我们吃肉，也要叫别人稍微喝点汤，不然咱们会成为其他所有铺子的眼中钉，成为他们共同的敌人，这可不利于咱们闷声发大财。” “还有，难道咱们除了水云烟，就不能卖别的了吗？水云烟只会流行一阵子，谁也不会天天只穿水云烟，说不定过些日子，又流行什么雪云烟了呢？” 江晏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听你的，我尽快叫人把货都卖出去，不过，就算再快，咱们的货也得卖上一个月，我这次从江南带回来的货实在太多了。” 沈晚棠笑了起来：“一个月可以了，这已经很快了。” 她当然知道江晏这次从江南带回来的货多，因为就是她给江晏定的布料和花色，也是她定的匹数。 她看了一会儿表哥的打扮，心中一动：“表哥身上的衣料可是从江南带回来的？” 江晏一听就知道她对这料子感兴趣，他心里十分高兴，真不容易，他终于挑了一次让表妹也喜欢的衣料了！ “是，这是江南的新料子！” 沈晚棠伸手摸了摸，料子偏硬，但是做外衣会格外有型挺括，很适合男子穿。 她之前给表哥的衣料里，并没有这款料子，显然这是表哥在江南买料子时，自己单独挑的。 他眼光居然长进了，真不容易。 看来江南之行没白去。 “表哥进了多少货？” 江晏摇摇头：“这料子不是你指定的，我没敢进，但是我又实在喜欢，所以特意叫人制了一身，穿回来给你看，若是你觉得好，我再写信叫人送，我都已经跟那边布庄掌柜的说好了。” 他以前也不是这么听沈晚棠的话的，刚开始做布料生意的时候，他常常自己做主进料子，可是每次他挑的料子都很难卖，总是压货。 但沈晚棠挑的料子和花色却卖的很好，压货的情况极少。 次数多了以后，江晏就明白了他跟沈晚棠的差距，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个表妹，生意上大事小事他都喜欢问过她之后再做决定。 这次去江南进货，他看到各种眼花缭乱的料子和花色，内心蠢蠢欲动，很想多买几种回来卖。 可是，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花钱的冲动，因为表妹没让买别的，所以他就很听话的只进了她指定的货，剩余的银票他一概没花，全都带回来了。 身上的衣料，是他用自己的钱单独买的。 想着穿回来给表妹看看，万一她满意呢？ 没想到她今天一看，果然满意！ “这料子和花纹很适合男子穿，除了表哥身上这个颜色，可还有别的颜色？” “有！还有月白色和湖绿色，江南那边现在很流行这个料子！” 江晏说着，去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两片布料：“表妹你看，就是这种。” 沈晚棠看了看，很快就拍了板：“这两个颜色，各要十匹，表哥身上这个玄青色，要二十匹，这些料子进回来之后，就摆在女衣料子旁边，来买衣料的夫人们，会顺手给家里的男人们也买上一些料子的。” “好，我这就去写信！” “哦，对了，表哥记得穿着这身衣裳多出去走走。” 江晏仪表堂堂，清俊又挺拔，让他当活招牌再合适不过了。 第113章 顾公子来王府抢人了! 看过锦绣阁的情况之后，沈晚棠又跟江晏一起去看了其他的铺子，他们如今在京城开了三家衣料铺子，既卖料子也聘了不少绣娘给主顾们裁衣制衣，成衣也有在卖。 三家铺子生意都很不错，尤其是因为有水云烟吸引主顾，来的人络绎不绝。 天色微暗时，沈晚棠带了一匹江南来的新料子，又买了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回了王府。 刚进门，就见柴嬷嬷在里头等着她。 沈晚棠觉得奇怪：“嬷嬷怎么在门口，可是府里出什么事了？” 柴嬷嬷低声道：“顾二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他不是都已经跟萧清渊闹翻了吗？ 柴嬷嬷一脸古怪：“顾二公子说是爱慕楚姑娘，来接楚姑娘走的，世子已经跟他吵起来了。” 沈晚棠没说话，因为她觉得顾千寒这一世的行为举止实在有些奇怪，跟他上一世很不一样。 一旁的琴心眼睛却亮了起来：“顾二公子要把楚烟洛接走？天哪，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哪！” 柴嬷嬷瞪她一眼：“小点儿声。” 琴心不怕她，她兴奋的问沈晚棠：“世子妃，奴婢能去看看那边的热闹吗？” 沈晚棠自己其实也挺想去看热闹的，可惜她身份摆在这儿，去看热闹不大合适。 她对琴心点点头：“去吧，回来说给我听。” 琴心高兴的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就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边发金子了呢。 沈晚棠这会儿多少有点羡慕这个丫头了，她摇摇头，带着新拿回来的布料，去了宁王妃的院子。 她一进去，宁王妃就一把拉住了她，面带笑容的问：“棠儿听说了没？顾家那小子，来抢楚烟洛了！” 沈晚棠点点头：“听说了。” “真是没想到，那楚烟洛居然还挺抢手，谢天谢地，这下终于有最合适的理由把她给送走了！” 沈晚棠见她发自内心的高兴，不由轻笑起来：“看来，咱们得谢谢顾二公子了，他给王府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宁王妃连连点头：“是得谢谢他，我以前还觉得那孩子性情太冷漠，没有人情味儿，现在看来是没有遇到让他喜欢的，遇到了，他居然也跟渊儿一样，疯魔的很哪！” 沈晚棠心里却觉得很奇怪，顾千寒上辈子也是认识楚烟洛的，可他似乎并没有喜欢楚烟洛，更没有上门抢过人。 她认识他几年，他确实跟王妃说的一样，性情冷漠，情绪很少有起伏。 包括他临死前，他都是淡然的，她给他喂绝命药，他也用很平静的目光看着她，很平静的说谢谢。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顾千寒痴恋楚烟洛是什么模样。 那日在庆运楼，顾千寒当众跟楚烟洛表白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多少外露的情绪。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在沈晚棠心里涌起困惑的时候，星合院里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顾千寒，你别太过分！之前打了你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恨在心，故意上门来抢烟洛！她不喜欢你，是不可能跟你走的，你赶紧出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萧清渊，我来接楚姑娘，只是因为我爱慕她，跟你打没打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反正也不喜欢她，不如把她让给我，我尚未娶亲，楚姑娘嫁给我为妻正好！” 顾千寒说着，看向楚烟洛：“楚姑娘，你嫁给我，比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住在宁王府强多了！我最近还听说，萧清渊身边又多了个女人，他似乎是想纳那女人为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妻妾都有了，你继续住在王府只会受委屈，你确定要继续这样住下去？你想给他做第二个小妾？” 楚烟洛因为顾千寒的到来而心情愉悦，她没想到顾千寒喜欢她喜欢的这样深，她一封信送去，他下午就来接她了，当真是被她彻底迷住了啊！ 她心里高兴，脸上却一片悲伤的模样：“萧清渊，你真的要纳慕歌为妾？那我算什么？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想赶我走可以直说，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 萧清渊气的脸色发青：“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慕歌为妾了？” “既然不想纳她为妾，那就把她赶出去！” “我把她赶出去，她顷刻间就会被人杀了！她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那都是她编出来骗你的，根本就没什么贼人要杀她！你不肯赶走她，分明就是想留着她给你做妾！” “除了你，我根本没想过纳别的妾室！我要纳妾的话，你肯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楚烟洛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这下悲伤都不用装了，她眼睛红了起来：“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让我给你做妾？萧清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个沈晚棠也不过是个庶女，她出身一点儿也没有比我高，凭什么她能做正妻，我就不能？凭什么！” 萧清渊心情比她还要糟糕：“烟洛，为妻还是为妾，有那么重要吗？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吗？我当和尚的时候，你都不在意名分，也不在意流言蜚语，怎么现在给我做妾却不愿意了？” “我若是让你做正妻，那沈晚棠怎么办？我若是把她休了，她可还有活路？你一定要逼死她才满意？” 楚烟洛的火气从心底窜到了头顶：“你只管沈晚棠的死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明明是我跟你先认识的，明明是你自己承诺我的，说让我做你的世子妃，现在你却让我做妾，我绝不会同意！你要是怕休了沈晚棠让她没有活路，那就让她做妾，我做正妻！” 萧清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想让我宠妾灭妻？沈晚棠是我母亲钦点的世子妃，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她没有犯任何错，我怎么能把她从妻贬为妾？这种荒唐做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一家来！这是犯法的！” 第114章 世子和顾公子打起来了 在大沣，男人可以休妻另娶，可以在妻子亡故后续弦，甚至可以有两个平妻有无数妾室，但是律法就是不准把妻子贬为妾室，为官者如果敢这么做，不但要丢官，还要坐牢！ 萧清渊没有做官，但他要是敢带头贬妻为妾，皇帝第一个饶不了他，罚跪禁足都是轻的，他是要挨板子的。 楚烟洛却不管这些，她扬起下巴，傲然道：“那你就休了她，反正你也没跟她圆房，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休了她之后，我可以再帮她找个好人家！” 萧清渊气不打一处来，脱口就道：“哪有什么好人家会愿意要一个被休弃的女子？要真有好人家，你自己不早就嫁了，还能轮到沈晚棠？” 楚烟洛脸色白了下去：“你说什么？萧清渊，你是说我嫁不出去才赖在你这里的吗？你没听见顾公子说要娶我吗？顾家难道不是好人家？” 顾家当然是好人家，可萧清渊不认为顾家会允许楚烟洛进门。 别看顾千寒在这里说的好听，说要娶楚烟洛做正妻，可实际上，楚烟洛连进门做妾都很难，顾家的规矩可比宁王府的规矩重太多了，顾夫人看上的儿媳妇可是柳阁老家的千金柳南诗，她眼高于顶，除了柳南诗，她觉得满京城的闺阁小姐们都没有能配得上她这个小儿子的，连公主都不行。 可惜，楚烟洛看不破这些，萧清渊心里窝火，冷着脸道：“我不可能让你跟顾千寒走，你不用再想了。沈晚棠为妻你为妾，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会给你足够的体面，让你过的跟她一样，你除了没有正妻的身份，别的什么都有，难道这样都不行？” 楚烟洛自认为这会儿有顾千寒给自己撑腰，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你如果不肯让我做正妻，我就离开你，离开宁王府，再也不会来了！你会永远失去我，萧清渊，你考虑清楚了再说！” 吉祥听着他们激烈的争吵，不由敬佩的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果然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把他们两个挑拨的剑拔弩张了，他们吵的公子都插不上嘴了呢！ 公子这离间计用的，出神入化啊。 顾千寒站在一旁，并没有想要插嘴的意思，他偶尔看一眼门口，见那里隐约有几条影子在动，知道是有人在偷听看热闹。 沈晚棠身边有个丫鬟，似乎是叫琴心还是什么，听吉祥说她就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京城里有什么热闹她都爱看爱打听，不知道那个琴心此刻是否也在外面。 琴心在外面的话，这边闹成这样，沈晚棠会不会过来？ 顾千寒微微走神，都没注意萧清渊和楚烟洛吵了些什么，等他们两个吵的停下了，他才回过神。 然后，他上前就狠狠给了萧清渊一拳：“既然你不喜欢她，那就把她让给我！” 萧清渊硬生生被打的后退了好几步，他半边脸剧痛，嘴里瞬间就溢满了血腥味儿，他又惊又怒的看着顾千寒：“你疯了？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萧清渊恼羞成怒，冲上去就跟顾千寒打了起来。 以前他也不是没跟顾千寒交过手，他们一起习武，切磋是常有的事。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赢，顾千寒输。 可是今天，他震惊的发现，他完全抵挡不住顾千寒的招式，顾千寒出拳比以往凌厉十倍不止，掌风又快又狠，再加上腿脚上的功夫，萧清渊顷刻间就落入下风，脸上身上都挨了不少拳头。 萧清渊大吼：“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强！” 顾千寒神色冷漠的又给了他一拳：“我没有突然变强，我一直都这么强，你没有感受到我很强，是因为，过去我一直都在让着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了。你，我要打，你的女人，我也要抢，楚姑娘，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门外，琴心一看两个人打起来了，立刻就跑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宁王妃的院子里，急促的道：“王妃，世子妃，世子和顾公子打起来了，顾公子为了能带走楚烟洛，好像下了狠手，世子受伤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宁王妃一惊：“什么？渊儿受伤了？棠儿，快，我们去星合院！” 沈晚棠立刻起身，扶住宁王妃的手臂，跟她急匆匆前往星合院。 到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打，但是肉眼可见的是顾千寒占据了上风。 宁王妃急忙道：“快住手，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们两个听见没有？！” 可惜，打红了眼的两个人根本没理她。 沈晚棠上前：“世子，顾公子，别打了！” 她话音落下，顾千寒当即就停了手。 萧清渊却没停手，他一拳砸到了顾千寒脸上，把他打的嘴角溢出了血迹。 沈晚棠一惊：“世子住手！” 萧清渊这才住了手。 沈晚棠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千寒，他没有去擦唇角的血迹，而是先给宁王妃问安，然后朝她略微点了点头：“世子妃，今日登门，多有打扰，抱歉。但我有必须带走楚姑娘的理由，还请世子妃和王妃谅解。” 沈晚棠还没说话，宁王妃就立刻道：“你想带走楚烟洛我谅解，十分谅解，但是你无论如何不该打人啊！清渊身上还有伤，你这不是要他命吗？” 顾千寒：“他霸占着楚姑娘不肯放人，这也是在要我的命。” 宁王妃看看儿子，见他除了受了些皮肉伤，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她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你真的这么喜欢楚烟洛？” “是，还请王妃成全。” “好，你带走她吧！” 萧清渊急了：“母亲，不能让他带走烟洛！” “你闭嘴！” 宁王妃瞪了一眼儿子，看向顾千寒：“千寒，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也不坑你，这个楚烟洛不是什么好人，你要了她，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多谢王妃提醒，但是楚姑娘在我眼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宁王妃很想仰天大笑，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太道德，她勉强压住那股笑意，问：“你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好，年轻人就是有骨气有气魄，来人，把楚烟洛打包，让顾二公子带走！” 第115章 千寒说的对啊 萧清渊立刻把楚烟洛挡在了身后：“我不同意，烟洛也不同意！没有我的允许，我看谁敢带走烟洛！” 宁王妃心里的高兴劲儿消失殆尽，她看向儿子：“你给我让开！” 刚才她还心疼儿子被打的太重了，这会儿只觉得顾千寒打的太轻了！ “母亲！您怎么能越过我，直接决定烟洛的归属？她是我的人，不是府里可以任由您处置的丫鬟婆子，您不能把她这么送给顾千寒！顾千寒根本不喜欢她！” 顾千寒听到这话，微微挑眉，原来萧清渊也没有傻的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他居然能看出来他不喜欢楚烟洛。 不过，重要的不是萧清渊的决定，因为今天楚烟洛的去留他说了不算。 他淡淡的开口：“清渊，我如果不喜欢楚姑娘，怎么会上门跟你要人？你我也算兄弟一场，所以我劝你尽早放手吧，这样对你对我对楚姑娘都好。” 他转头看向宁王妃：“王妃，您说呢？” 宁王妃认同的点头：“千寒说的对啊！清渊你尽早放手吧！” “更何况，楚姑娘不愿为妾，清渊又已经娶妻，这是一个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除非清渊休妻，但是据我所知，世子妃性情宽和大度，伺候公婆尽心尽力，孝心十足，管理庶务和下人也十分稳妥，全府上下无一不敬重她的，这样的妻子休了的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宁王妃：“千寒说的对啊！绝不能休妻！” “我同清渊情况不一样，我既没有妻子也没有任何通房妾室，楚姑娘只要离开王府，我就会娶她做正妻，没有任何阻碍，王府也能少一件烦心事，楚姑娘也能有个好归宿，一举三得。” 宁王妃：“千寒说的对啊！一举三得！” 萧清渊脸色十分难看：“哪里来的一举三得？你们愿意，烟洛也不可能愿意，顾千寒，烟洛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顾千寒越过他，看向楚烟洛：“楚姑娘，你真的不愿意嫁给我？你真的愿意一直这样无名无分的住在清渊的院子里？” 楚烟洛从萧清渊身后走了出来：“我不愿意。” 萧清渊冷声道：“顾千寒，你听见了没有，烟洛说她不愿意嫁给你！” “不，我说的是不愿意无名无分的住在这里！” “烟洛！” “世子若不能履行承诺娶我为妻，那就请你放我离开吧！” “烟洛，为妾也是一样的！除了妻位，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可以在王府过醉逍遥自在的日子，有我在，不管是我父王母亲还是沈晚棠，他们都不会难为你的！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待你更好了，顾千寒也不行！” “除了妻位，别的我都不要。妻和妾当然不一样，世子说都一样，不过是在哄骗我而已！顾公子待我也很好，我跟他去顾家做正妻，不比在这里给你做妾强？” 萧清渊心里涌起一股怒火：“烟洛，你清醒一点！他不可能让你做正妻！” 楚烟洛生气了：“世子为何觉得顾公子不会娶我为妻？是因为你自己不愿意娶我为妻，所以觉得别人也不愿意吗？” “就算顾千寒自己愿意娶你，顾家也不可能让你进门的！” 楚烟洛看向顾千寒：“顾公子，是这样吗？顾家不让我进门？” 顾千寒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唇角的伤也难以掩盖他的英姿勃发，他朗声道：“倘若家里不同意，那我就脱离顾家，自立门户，到时候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谁都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萧清渊错愕不已：“你说什么？你要脱离顾家，自立门户？顾千寒，你疯了？你又没有官位在身，你脱离了顾家，拿什么养活烟洛？” 沈晚棠也觉得惊异，现在的顾千寒，跟上一世的顾千寒，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他现在非常像一个脑子进了水的毛头小子，而且进水情况似乎比萧清渊还要严重。 他性格割裂的太厉害，以至于沈晚棠觉得这是两个人！ 他是被什么鬼魂附身了吗？ 还是说，他太过喜欢楚烟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也许，是她盯着顾千寒看的太认真了，被顾千寒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竟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清明澄澈，带了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意，并不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 沈晚棠还来不及深思，就见顾千寒又把目光移开了，他用清朗的声音道：“我准备去考取功名了，有了功名，就能入仕，凭我的能力，养楚姑娘绰绰有余。我不会叫楚姑娘跟着我吃苦的，这一点清渊你大可放心。” 他顶着大沣第一神童的名号说这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怀疑真实性。 从前他不曾参加过殿试，因为他嫌没意思，连考都懒得考。 但只要他考，中进士是稳稳的。 甚至，以他的聪明才智，中状元也有很大可能。 顾千寒见已经震住了众人，又看向楚烟洛：“楚姑娘，你可是那等嫌贫爱富之人？” 楚烟洛摇头：“自然不是。” “那楚姑娘可愿意暂时委屈一阵子？我脱离顾家的话，可能给不了你像王府这样优渥奢豪的生活，我只能给你提供京城里普通勋贵家族的生活。” 楚烟洛很想说她在宁王府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萧清渊穷的都要去找沈晚棠借钱花了，她在这里连碗燕窝羹都吃不上。 顾千寒可是随手就能拿出一千两黄金的人，他还借了一万两给萧清渊呢，他绝对有很多钱！ “顾公子说笑了，那不算什么委屈，给别人做妾，那才是真的委屈。” 顾千寒点点头，看向萧清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萧清渊冷着脸攥住了楚烟洛的手腕：“我没什么要说的，你心机重，我说不过你，烟洛太单纯，她信你的鬼话，我可不信！今天，你休想带走烟洛！” 然而，不需要顾千寒抢人，楚烟洛自己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她一脸冷傲的道：“我既不是世子的妻子，更不是世子的妾室，我只是在世子这里养病而已，我没有卖给王府，我是自由身，世子没有资格强留我住在王府。” “我祝世子幸福，也希望世子祝我幸福，我们就此别过！” 第116章 京城的狗都知道世子女人被抢了 一刻钟后，顾千寒就带着楚烟洛出了宁王府。 萧清渊在门口站着，眼睁睁看着楚烟洛上了顾千寒的马车，而顾千寒单独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气势十足的开路。 宁王府大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不会吧不会吧，萧世子最爱的女人不会被顾公子抢走了吧？” “萧世子脸色那么难看，他的女人肯定是被抢走了！” “楚烟洛真有本事啊，迷倒了一个萧世子不算，竟然还迷倒了顾公子，顾公子又是为她一掷千金，又是为她怒发冲冠，真真是爱惨了她啊！” “就是，敢从萧世子手里抢人的有几个？这可是宁王府，普通人连门儿都进不去，顾公子不但进去了，还抢走了楚烟洛，太有勇气了，太厉害了！我要是楚烟洛，我也会被他感动，也会跟着他走的！” “唉，世风日下啊，像楚烟洛那种不检点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多贵公子争抢，尤其是顾公子，他恐怕比萧世子还要喜欢楚烟洛，我看他是疯了。” 萧清渊听着这些议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骑在马上的顾千寒却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的骑着马离开。 离开前，他淡漠的看了一眼萧清渊。 萧清渊没有错过他这一眼，他看他的眼神太冷了，冷的不像是一个胜利者该有的情绪。 他很想朝着议论的众人大吼一声，顾千寒根本不喜欢楚烟洛！ 倘若他喜欢楚烟洛，这会儿就不该是这种表情！ 萧清渊自己带着楚烟洛回王府的时候，是激动的，是万分欣喜的，是珍重怜惜的，他那个时候有很多种情绪，唯独没有顾千寒这样的冰冷。 他想不通，顾千寒既然不喜欢楚烟洛，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带走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千寒想要报复他和楚烟洛。 因为他和楚烟洛一起污蔑了顾千寒，他们让他声名扫地，害他在皇宫里跪了整整一夜，害他被皇帝训斥，连带着顾家也让皇帝不满。 而且，因为顾千寒身上有了污点，他的妹妹顾千凝，也极有可能被他连累的做不成太子妃了！ 她原本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世子妃人选，太子已经是弱冠之年，至今没有娶太子妃，其实就是在等顾千凝及笄。 上个月，顾千凝已经办了及笄礼了。 可是这个月都已经快过完了，宫里却还是没有动静。 萧清渊越想越觉得顾千寒是在报复他，他紧紧的攥起手，觉得不能就这样把楚烟洛交给顾千寒，否则她一定会过的很惨。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顾千寒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一个更危险更深远的目标。 身上莫名被泼了污水有了污点，确实是个意外，但这是顾千寒很想要的意外。 他把楚烟洛从萧清渊手里抢走，不单单是为了帮沈晚棠一个忙，更重要的是，他想让自己的“污点”更重更大一些。 此刻，他骑在马上，一路上看着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微微松了口气。 至少，他的名声是彻底毁了，宫里对他和顾家的忌惮，应该能少一点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阻止妹妹嫁入东宫做太子妃。 上一世，妹妹先是做了太子妃，后来随着太子登基，她就成了皇后。 可顾家被满门抄斩之后，妹妹被废后，没几日，她就死在了冷宫里。 皇宫对外的说法是，妹妹是自杀，可顾千寒不信。 妹妹绝不可能自尽，她从小是按照未来皇后的标准被家族严格培养的，她内心强大，性情沉稳，做事周全，从不钻牛角尖。 就像他一样，在顾家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之后，他从未想过寻死，他努力寻找生机，想要为顾家平反，想要为那几十条人命讨回一个公道。 妹妹就算被废后，她也不会轻生的。 她是被人杀了。 顾家都已经没了，到这个份上还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没有第二个人，只有太子。 再来一次，顾千寒不会让妹妹嫁给太子了。 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污名，换顾家和妹妹这一世的平安，如果不行，那他就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顾千寒正想着，给他牵马的吉祥小声提醒他：“公子，咱们都已经绕城一圈了，还要再绕吗？您抢楚烟洛的事，这会儿别说是京城的人了，连狗都知道了，可以了吧？” 顾千寒回过神：“可以了，让人送她去那座宅子。” 吉祥又提醒他：“公子，那座宅子在百安巷，叫静思宅。” 顾千寒不甚在意：“是吗？” “是啊，公子，小的之前跟您说过的啊，您忘了吗？” “我没忘。” “那您怎么不知道？” “我是没听见你说什么。” 吉祥：“……” 公子最近多了个特异功能，那就是不管你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能一边认真点头，一边屏蔽所有的声音。 “公子，您不亲自送楚烟洛去静思宅吗？” 顾千寒淡淡的瞥他一眼：“我很闲？” 吉祥一呆：“啊？难不成您很忙？”这都闲的去跟萧清渊打架抢人了！ 顾千寒随口道：“去给我在醉仙楼定个雅间，我饿了。” 吉祥苦口婆心：“公子，做戏做全套啊，您都抢人了，不亲自送到宅子里，这说不过去啊！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会起疑心的。” 顾千寒冷了脸：“本公子都已经赔上名声了，难道还要再赔上人？少废话，去订雅间！” 吉祥一边觉得无奈，一边又觉得欣慰，这样也好，公子很清醒，不是真的要养外室，虽然如今名声不大好听，可是只要公子不像萧清渊那样被迷的没了脑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把缰绳交给另外一名小厮，自己一溜烟儿跑去醉仙楼订雅间去了。 顾千寒果然没有亲自送楚烟洛去宅子，他直接跟楚烟洛的马车分开了，自己回了顾家，洗了澡，换了身衣裳，然后就要往外走。 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二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第117章 你现在喜欢她，有点晚了吧? 顾千寒一顿：“千凝。” “二哥，你今日出名了，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母亲还在等你给她一个解释，她不信你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顾千凝静静的看着他：“我也不信。” 顾千寒没有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重生至今，他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自己重生的事。 他只是道：“我不怕被议论，不过，你最近少进宫，离太子远一些。” “是否进宫我说了不算，二哥今日闹出这样的事，姑母明日一定会叫我进宫的，到时候一定会见到太子。” 顾千凝觉得奇怪：“二哥最近为什么一直让我离太子远一些？” “因为他不想娶你。” 顾千凝笑了：“二哥怎么知道他不想娶我？不想娶我的话，他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在我及笄之前，他就跟我说过，让我做他的太子妃。” 顾千寒微微皱眉：“你喜欢太子？” 别的女子被问这样的问题，大概会羞红脸，会不好意思，可顾千凝大大方方的道：“喜欢。” “可太子不喜欢你。” “他也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他若真的喜欢你，早就在你及笄第二日，就来顾家提亲了。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没有任何要跟你成亲的意思。” 顾千凝的笑容渐渐隐去：“二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赞成我嫁给太子了，但是，是否嫁给太子，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父亲和姑母一直都在为我成为太子妃铺路，整个顾家都把未来皇后的希望放在了我身上，我没有回头路，也没有权利说不。” “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是我从出生起就肩负的责任，顾家未来几十年的地位和繁荣，需要我去维持。” 妹妹懂事的让人心疼，可惜，上一世顾千寒从未意识到她为家族做出了多少牺牲。 旁人只觉得成为太子妃，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是无上的荣耀，没有人会知道妹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和责任。 上一世，她死前的最后一刻，可曾后悔过嫁给太子吗？ “千凝，家族的地位和繁荣，理应由我和大哥来维持，顾家的荣耀，不需要牺牲你来换取。” “二哥，我不觉得这是一种牺牲，做太子妃没什么不好。” “太子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可以选别的跟顾家门当户对的贵公子。这件事，我也会去跟父亲说。” “二哥，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成不了太子妃，外面会有多少人嘲笑我，嘲笑顾家？” 顾千寒微微攥起拳头：“如果被嘲笑可以免去你未来承受的一切，那就随便他们嘲笑。” “二哥是怕我以后入宫后不自由吗？” 顾千凝唇角微扬：“嫁给太子的话，以后确实不能随意出宫了，不过，我本来也不是爱玩的性子，所以住在宫里也不错。二哥，你最近好像开始关心我了，真是难得，你以前谁都不关心的。” 那是因为，从前他以为顾家地位稳固，以为顾家会一直这样繁荣下去。 他没有想过太子会毫不留情的血洗整个顾家。 顾千寒垂下眼睫，没有再看妹妹：“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他说完，抬脚往外走去。 身后，顾千凝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哥，你是去见那位刚抢来的楚姑娘吗？” 顾千寒没有任何回应，脚步也没有停顿。 “唔，看来不是啊，二哥，你其实不喜欢楚姑娘对吗？” 顾千寒还是没有反应，还在往前走。 眼看着他要出门了，顾千凝又道：“你喜欢的是沈……” 顾千寒倏然回头：“别乱说，容易毁了旁人清誉！” 顾千凝睁大眼睛：“二哥，我还没说完她的名字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她快步走到顾千寒跟前，眼睛里带了笑意：“二哥，你真的喜欢她啊，可她已经嫁人了，你现在喜欢，有点晚了吧？” 顾千寒脸色冷冰冰的：“谁说我喜欢她了？” “二哥，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啊！前些日子，我进宫见姑母的时候，听她无意间提起来你用了那位世子妃的药，我就知道，你对她不一般。” 顾千凝压低了声音：“你平日里连我和母亲给的药膏都不肯用，一会儿说什么不对症，一会儿又说成分有问题，甚至连太医开的方子都会质疑，怎么会这么信任那位世子妃，轻易的就用了她的药呢？” 顾千寒语气淡漠：“我用药，只是为了让姑母放心而已，你想的太多了。” 顾千凝点点头：“看来是真的把人家放心上了，怕损了她清誉，连对亲妹妹也守口如瓶，不肯承认你喜欢她。反观你对那位楚姑娘，是一点儿忌讳也没有，一会儿一掷千金的去表白，一会儿又怒发冲冠上门抢人，生怕毁不了她的清誉，生怕萧世子跟她生不了嫌隙。” 顾千寒：“你有这股聪明劲儿，最好不要放在我身上，最好放太子身上，这样你就能分辨出来他到底喜不喜欢你了。” 顾千凝眨眨眼：“二哥，你从萧世子那里抢走楚姑娘，该不会是为了沈……世子妃吧？” “不是。” 顾千凝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 “我说不是，你耳朵聋了？” “二哥，世人都说萧世子是个大情种，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我没想到，原来真正的大情种竟然是你？你疯了吗？为了成全那位世子妃，居然牺牲自己，抢走楚烟洛，让她再无后顾之忧！你怎么不干脆抢世子妃啊，凭你的本事，萧世子应该抢不过你的。” 顾千寒：“你真啰嗦，话太多太密了，想象力太丰富了，以后别来我院子，看见你我头就疼。” 他说完，转身走了，脚步快的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顾千凝在后面跺脚：“刚才还说他开始关心我了，转眼间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都没耐心跟我多说几句话。” 她出了顾千寒的院子，朝等在外面的贴身丫鬟招招手：“宝竹，去打听打听，萧世子的世子妃平日里喜欢去哪里逛，咱们去跟她来个偶遇。” 第118章 她上当了 宁王府。 夜色已深，韶光院里却灯火通明，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成功送走了楚烟洛，宁王妃心情大好，她这会儿红光满面，拿着沈晚棠特意为她挑的布料往身上比划：“棠儿眼光真不错，这锦葵紫色很适合我，料子也十分厚实，很适合天凉了穿。” 沈晚棠笑着道：“母亲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不过这锦葵紫是新出的颜色，所以儿媳才拿回来给母亲穿个新鲜。” 紫色是很难织染的颜色，重一分显老，轻一分显旧，要想染的不轻不重是很考验匠人工艺的。 而锦葵紫就紫的恰到好处，这个颜色穿在宁王妃身上，既能凸显出她通身的贵气来，又能衬托的她肤色莹润洁白。 宁王妃越看越喜欢，又忍不住跟沈晚棠要了两匹料子，准备送去宫里，一匹给太后，一匹给皇后。 她正高兴着，丫鬟秋水走了进来：“禀王妃，世子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也不肯吃晚饭，您看这可怎么办？” 宁王妃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吃就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去去去，别耽误我跟世子妃说话。” 秋水欲言又止的看向全嬷嬷。 全嬷嬷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出去就行了。 秋水这才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出去了，王妃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世子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都担心死了，好几日都吃不下睡不着的，今天世子不肯吃东西，王妃却不管了？ 她听着里头传出来的欢声笑语，都有点儿怀疑王妃是不是光喜欢儿媳妇，不喜欢亲儿子了。 过了一会儿，墨机一瘸一拐的来了。 秋水赶紧迎上去：“墨机，你伤还没好全，怎么就出来了？” 墨机苦笑：“我不是让人来说世子不肯吃东西吗？你没告诉王妃和世子妃？” “我说了啊，可王妃说，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墨机也呆住了：“这……” “这夜寒露重的，你还有伤，赶紧回去吧，有事就打发别人来送信儿，你别自己跑了。” “我刚才好不容易进了世子的屋子，发现世子发起了高热，所以想请世子妃给世子看看。” 墨机从昏迷中苏醒后，已经听琴心说了，他的命，是世子妃救回来的，他高热不退，浑身抽搐，太医开的药不管用，是世子妃亲自为他针灸，为他重新开药，他才活了下来。 他知道后，立刻就去跪谢了世子妃。 现在，他比谁都信任世子妃的医术，在他心里，世子妃已经是神医了。 秋水一听世子发了高热，赶紧带着墨机进了屋子。 墨机便把萧清渊发了高热的事说了。 宁王妃看向沈晚棠：“要不，咱们去瞧瞧他？别真让他为了那个姓楚的把自己小命给折腾没了。” 沈晚棠自然不会驳了婆婆的面子，她点点头：“是该去瞧瞧的，世子今日还受了些伤，新伤加旧伤，再加上心里的伤，恐怕不太好过的。” 宁王妃一脸欣慰：“你啊，果然是个有胸襟的，还管他什么心里的伤，要我说，那楚烟洛可是伤他伤轻了，所以他才一直这么不清醒。” 今天楚烟洛主动跟着顾千寒走了，宁王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可是她自己走的，不是宁王府任何人赶她走的，儿子这回可怪不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了，也怪不着沈晚棠。 所以，哪怕儿子这会儿很郁闷很伤心，宁王妃也不在意，反正楚烟洛已经被抢走了，儿子也就伤心一阵子，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沈晚棠自然知道宁王妃的心境，但她没多说什么。 她叫杜鹃去给她取了银针，然后同婆婆一起去了星合院。 萧清渊躺在床上，脸色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晕，宁王妃摸了摸他的头，喊了他一声：“渊儿。” 然而，萧清渊回应她的却是：“烟洛……别走，烟洛……” 宁王妃瞬间冷了脸：“我看烧死他算了，不用给他治了！那楚烟洛都已经主动放弃了他，跟着顾千寒走了，他竟然还惦记着她，没骨气的东西，我怎么会养出这种儿子！” 沈晚棠知道她是说气话，她轻声安抚了婆婆几句，上前试了试萧清渊的脉，然后开始给他针灸。 萧清渊烧的确实挺严重的，不赶紧给他降温，后面更难降了。 半个时辰后，沈晚棠才收了针。 这个时候，萧清渊的脸色已经不红了，转而变成了一种病态的苍白。 但宁王妃却知道，这是证明他已经退去高热了。 她一边心疼儿子，一边生气：“受这些伤，遭这些罪，全都是因为楚烟洛，值得吗？那楚烟洛要是个人品端正的人也就罢了，我也算你为所爱之人痴狂，可她除了脸长得好，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幸亏半路杀出个顾千寒，把人给抢走了，不然咱们王府以后不知道要被她霍霍成什么样！” 半梦半醒的萧清渊似乎是听到了顾千寒的名字，他突然喊了一句：“顾千寒，我跟你没完！” 宁王妃气的转身就走：“他没救了，棠儿，别管他了，让他死！” 沈晚棠无奈的笑笑，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因为她经历过上一世，知道萧清渊是可以为楚烟洛付出生命的，只在睡梦里喊她都不算什么了。 婆婆以为楚烟洛被顾千寒抢走了，就万事大吉了，可沈晚棠不这么认为。 只要楚烟洛再联系萧清渊，萧清渊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找她的。 —— 百安巷，静思宅。 楚烟洛坐在宽敞的花厅里，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她原以为，顾千寒会直接把她接进顾家去住，却没想到，她被送到了这栋不知名的宅子里。 打从她出了宁王府，上了马车之后，顾千寒竟然再也没有过来跟她说过一句话，更没有亲自送她回宅子。 到了夜里，他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根本没有来陪她！ 要知道，从前不管她在哪儿，萧清渊都会想方设法的陪着她，哪怕她被家里送进了寂心庵做姑子，萧清渊也毅然决然的为她出家当和尚。 当了和尚，他也依旧跑去寂心庵陪她，因为他怕她一个人被人欺负，怕她一个人会害怕。 那顾千寒呢？ 口口声声说爱慕她，说要娶她为妻，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她害怕？ 他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她上当了？ 第119章 多赔一千两黄金 醉仙楼。 雅间里，吉祥问顾千寒：“公子，已经亥时了，您还不回府吗？夫人身边的珠翠已经来催了两回了。” 顾千寒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问：“上回让你收进库房里的千两黄金，可有收好？” 吉祥不明所以：“收好了啊，公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叫人取出来。” “啊？公子，您该不会要给楚烟洛送去吧？您不是说了，这黄金是您的吗？” “是我的，所以我准备送人。” “您要送给谁啊？” “送给萧清渊。” 吉祥懵了：“您好端端的送给萧世子一千两黄金做什么？您今日又是抢了他心爱的女子，又是把他打的鼻青脸肿的，照他的脾气，您送一千两黄金也不顶用啊，他指定会让人给您扔出来的。” 顾千寒语气淡淡：“不，现在宁王府萧清渊说了不算，他就算想扔，也要问问另一个人答不答应。” 吉祥脑子清明起来：“您是说，他的世子妃？您该不会是打着给萧世子送黄金的幌子，实际上要给他的世子妃送黄金吧？” 顾千寒不置可否，他看向窗外的灯火，声音里透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当初萧清渊打了我，第二日就带着厚礼去顾家给我赔礼道歉了。那些东西我都看了，贵重又实用，可收藏可变卖，里头全都带着巧思，所以，那不是萧清渊挑的，是另一个人挑的。” 吉祥：“世子妃挑的？” “萧清渊给我赔礼道歉了，我自然也该给他赔礼道歉。你现在就回府，除了那一千两黄金以外，别的都照着萧清渊带来的东西，重新拟一份单子，明日一早，就把东西都送去宁王府。” 吉祥：“您这……赔的有点多了吧？足足比萧世子多赔了一千两黄金呢！难道是因为您抢了楚烟洛，所以这一千两算是给她赎身的钱？” 顾千寒神色冷漠：“她一文不值。” “啊？那您还多赔一千两黄金？” “我带走楚烟洛，没找萧清渊要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多赔给他一千两黄金。” 顾千寒的手指摸向了腰间的香囊。 香囊里，药瓶坚硬的触感让他冰冷的内心泛起一丝温热。 吉祥看到了他的动作，他恍然大悟：“这金子，是您谢世子妃的？” 可是，公子这也太败家了吧，人家世子妃给了他一小瓶药膏，他就还人家一千两黄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药瓶里装的是什么仙丹呢！ 世子妃的药膏确实有奇效，可也不值一千两黄金哪！ 顾千寒自然知道小厮在想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确实是想谢沈晚棠，但他谢的不仅仅是沈晚棠今生给的药膏，还有上一世那一粒结束他所有痛苦，并且为他带来重生的药。 那一粒药，他一千两黄金都不够还。 吉祥见他不说话，知道他主意已定，便离开了醉仙楼，回国公府办他吩咐的事情去了。 半个时辰后，吉祥回来了：“公子，您吩咐的事都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一早就能把礼都送去宁王府。” “黄金？” “装好了，一千两分文不少。” 顾千寒点点头：“那就好。” 吉祥算是看出来了，公子说是给萧世子赔礼道歉，实际上他主要就是想跟人家世子妃送那一千两黄金，赔给萧世子的那些东西都只是顺带的。 顾千寒捏着酒杯，看着里头的美酒却并不入口，过了一会儿，他又吩咐小厮：“吉祥，明日你找时间给我大哥透个口风，就说我最听姑母的话，让大哥去找我母亲，再让母亲进宫找姑母哭诉，最好让姑母也去皇上那里哭一哭，告我一状，说我想养外室，不要体统体面了。” 吉祥听呆了：“二公子，您这不是给您自己上眼药吗？您吃酒吃晕了吗？不对呀，您没吃酒呀！” 他走的时候桌子上的酒什么样，回来的时候酒还是什么样。 “你懂什么，不上眼药能活命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活命？谁想要二公子的命啊！” 自然是现在的皇帝和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太子，他们何止是要他的命，他们还要了顾家所有人的命。 实话自然不能说，顾千寒随口敷衍小厮：“暂时没人要我的命，我这叫未雨绸缪。” “可是……” 吉祥愁眉苦脸的道：“要是皇后娘娘去皇上那里哭的话，您少不得又得被召进宫里挨骂了，上次您在宫里足足跪了一夜，膝头都跪肿了，您忘了吗？” “我没忘。” 顾千寒垂下长长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要的就是被皇上骂，要的就是罚我跪着。” 吉祥挠头，真稀奇，还有人上赶着找骂的？他家公子最近这些日子怎么这么不正常呢？ “有时候，名声太好，也不是好事，顾家太过显赫，有些功高震主了，是时候破坏一下顾家的名声了。” 这样，皇帝才会放心。 吉祥不懂公子的做法，但他知道公子才智过人，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公子放心，小的明日就去找大公子，让他给您上眼药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千寒陆陆续续见了几波人。 谈话内容连吉祥也不知道，他只负责在外面守门。 天色微亮时，顾千寒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吉祥，回府。” “是，公子。” 回了国公府之后，顾千寒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起来了：“吉祥！” 吉祥在外次间守夜，听到声音一骨碌爬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进了里屋：“公子？” “收拾一下，该去宁王府了。” 吉祥愕然：“公子，您还要亲自去吗？您不再睡会儿了？” 顾千寒站起身：“赔礼道歉自然应该亲自去。” 他走出内室，洗了脸之后，换了身衣裳，收拾了仪容，然后踏出了院子。 吉祥抬头看看他，见他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出健康莹润的光泽，整个人还是一副淡漠贵公子的模样。 同样是一夜没睡，同样是只补了一个时辰的觉，他眼底乌青，精神萎靡，可公子一点儿黑眼圈都没有，还是那么精神抖擞。 真不公平，公子那么英俊那么聪明就算了，怎么熬夜也这么拿手？ 第120章 抢了一个楚烟洛还不够? 沈晚棠得知顾千寒带了东西来赔礼道歉的时候，有些惊讶：“他礼数上倒是不肯失了分寸。” 她转头看向柴嬷嬷：“世子可醒了？让世子去见他吧！” “回世子妃，世子醒了是醒了，可是不肯见顾二公子，世子还说，让您随便打发一下就行了。” 沈晚棠微微皱眉，不管怎么说，顾千寒都是外男，叫她去见，这多少有些不太妥当。 她当机立断：“既然是要给世子赔礼道歉的，那就让母亲也来听听吧，顾二公子昨日打了世子，母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很心疼的。” 柴嬷嬷知道她是不肯单独见顾千寒，免得留下话柄：“老奴这就去请王妃。” 宁王妃很快就来了，婆媳两个一起去了待客用的花厅，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顾千寒。 顾千寒今日一身天青色缂丝锦袍，长身玉立，贵气无比。 见到宁王妃进来，他上前行礼：“见过王妃。” 然后，他又朝沈晚棠拱手：“世子妃。” 沈晚棠还了一礼，然后就扶着宁王妃在主位上坐下，她自己则立在一旁候着。 宁王妃这会儿看顾千寒很顺眼，脸上带了笑意的问：“千寒，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抢了一个楚烟洛还不够，还打算抢别的人？渊儿那里，倒是还有个叫慕歌的一直不肯走，你也看上了？” 顾千寒神色从容，声音清朗：“王妃说笑了，我今日来，是想给清渊兄赔礼道歉的，昨日是我莽撞了，不该一时冲动伤了他。” 宁王妃松了口气，不是来退货的就好！ “无妨，上次清渊也打伤了你，还害你被皇上罚跪，现在你伤了他，你们也算两清了。” “王妃如此大度宽和，千寒十分惭愧，以后千寒定当三思后行。” 宁王妃很想说，你别三思啊，你就应该多冲动一点，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把那楚烟洛赶走呢！ 可她张了张嘴，到底没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她只能对沈晚棠道：“棠儿，瞧瞧，这就是国公府养出来的孩子，知错就改，懂得反思自己，多好！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沈晚棠附和她：“顾二公子有担当，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顾千寒看向沈晚棠，她今日穿了身嫩绿色襦裙，头上一只碧玉簪子，腕上一对通透无比的碧绿镯子，她莹白的肌肤在它们的衬托下，仿佛也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令人忍不住想探究她的内里。 但顾千寒知道，他不能给她带来任何麻烦，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王妃和世子妃谬赞了，千寒愧不敢当。” 他说着，递上了这次带来的礼单。 沈晚棠上前接了，她看了一眼，发现礼单跟上次萧清渊送去国公府的东西大致等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后她便递给婆婆看。 宁王妃摆摆手，示意沈晚棠收着礼单就行。 她没有看礼单，她对顾千寒带来的赔礼也不感兴趣，她更好奇顾千寒把楚烟洛抢走之后，顾家是个什么反应。 从昨夜到今日，顾家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实在是很奇怪啊！ 顾家不是应该跟宁王府一样，因为那个楚烟洛，变得鸡飞狗跳吗？ “千寒啊，你把楚烟洛带回去，你母亲没说你吗？她准你娶她过门？” 顾千寒声音淡淡：“楚姑娘尚未嫁给我，我自然不能就这样把她带回顾家，成婚讲究三媒六聘，这样才算是给足姑娘家体面。我若是随随便便把楚姑娘带回家，那不是在护她，那是在害她。” 宁王妃一愣：“所以，你没把她带回国公府？” “自然是没有的。” “那她现在住在哪儿？”可别再跑回宁王府啊！ “我置办了一处宅子，单独给楚姑娘居住，等我禀明父母，征得他们同意后，再请媒人去提亲，届时再迎娶楚姑娘入府。” 宁王妃点点头：“这确实是成婚的正常步骤，不过，你父母会同意你娶楚烟洛吗？” “不论父母同不同意，千寒都会尽力争取，倘若他们实在不同意，那千寒就只能脱离顾家，自己开府另过了。楚姑娘不是那种追求名利之人，想必也愿意等千寒自己开府的。” 沈晚棠没忍住，看向了顾千寒。 这套说辞，他昨天已经说过了，但是今天再说，怎么听怎么叫人觉得不对劲。 楚烟洛可不像是有耐心等顾千寒的人，她更像是喜欢追求名利之人，顾千寒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赔礼已经送到，千寒就不打扰王妃和世子妃了，等清渊兄身体好一些了，千寒再来叨扰。” 顾千寒微微拱手，然后带着小厮离开了。 宁王妃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小子，我怎么有些看不透他呢？他这到底是喜欢楚烟洛，还是不喜欢楚烟洛？他把人安置在国公府外的宅子里，这跟养外室有什么区别？” “母亲说的有理，确实有点像养外室。” 沈晚棠也看不透顾千寒，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他给她的感觉都一样，他太冷静太冷漠了，连娶楚烟洛这么大的事，他都说的这样平淡，甚至是有些冷淡。 这哪里像是一个抱得美人归的胜利者的模样？ 他哪怕笑一下呢？ 可他没有，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笑过，这让人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正想着，柴嬷嬷快步走了进来：“世子妃，老奴刚才叫人清点了顾二公子送来的东西，发现东西跟清单上的对不上。” 沈晚棠微微一怔：“对不上？怎么会？” 像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送出来的东西一定是有专人清点登记的，东西和清单必须保证一致，才会抬出府。 否则，万一少了东西，结果送去别人家的单子上有这样东西，可人家没收到，这不就尴尬了吗？ 沈晚棠抬脚往外走：“哪里对不上？少什么东西了吗？” “没少东西，多了东西。” “多了什么？” “多了足足一千两黄金。” 沈晚棠脚步顿住：“什么？你确定？” “千真万确，世子妃，顾二公子多给了一千两黄金，这笔黄金，没有记录在清单上。” 第121章 你可要去服侍世子? 这么一大笔黄金，国公府负责登记造册的人是绝不可能漏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顾千寒故意不让记的。 沈晚棠看向宁王妃：“母亲，您看这……” 宁王妃也觉得意外：“那小子可不像是这么马虎的人啊，一千两黄金都能漏记了。” 沈晚棠想到一个可能：“难不成这是因为抢走了楚姑娘，特意赔的？” “倒也有可能。” 宁王妃点点头：“这样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楚烟洛啊，之前就在庆运楼为她一掷千金，这回又为了她赔给王府一千两黄金。这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看上她什么了，难道就因为她长得貌美？” 这个问题，沈晚棠也回答不上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不喜欢一个人才需要理由。 不过，她也觉得，顾千寒应该是真的喜欢楚烟洛，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实际上很舍得为所爱之人花银子，不，花金子。 柴嬷嬷很快就叫人把那一千两黄金抬进了花厅里。 沈晚棠打开箱子，差点儿被里头金闪闪的黄金闪瞎了眼。 她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码的整整齐齐的金元宝，转头问宁王妃：“母亲，这些黄金可要交给世子？”毕竟楚烟洛被抢走，损失最大的貌似就是他。 “交给他做什么？” “楚姑娘离开，世子看起来挺伤心的。” “那你呢？渊儿一直围着楚烟洛转，为她生为她死，为了她故意冷落你，你不伤心？” “我……伤心。” “那这一千两黄金就归你了，全王府受委屈最多的就是你，不管顾千寒这笔黄金是赔给谁的，反正你拿着就对了！” 宁王妃起身，颇有些疼爱的替沈晚棠整了整微皱的衣袖：“旁人都说那楚烟洛是个美人，我倒是觉得，我们宁王府的世子妃才是最美的那一个，这回楚烟洛走了，府里再也没有能勾走渊儿的人了，你平日里多与他相处相处，争取叫我早日抱上孙子，可好？” 沈晚棠低头，脸上浮现出一股害羞的神色：“母亲说的是，儿媳会与世子多相处的。” 宁王妃笑了笑，带着丫鬟走了。 她离开后，沈晚棠脸上的害羞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沉思片刻，吩咐柴嬷嬷：“今晚让世子来我院子一趟，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是。” 沈晚棠低头，看着金灿灿的黄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怪楚烟洛在庆运楼那一日会收下顾千寒的金子，实在是这么多金元宝摆在面前，很难叫人不动心啊！ 不过，后来听说楚烟洛把黄金还回去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还给顾千寒的那一箱。 要是楚烟洛知道，她还回去的金子，送到了这里，她会不会气晕过去。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沈晚棠照旧在园子里散步。 慕歌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见到她之后，便立刻上前，十分恭敬的给她行礼：“慕歌见过世子妃。” 沈晚棠看着她跟楚烟洛一模一样的装扮，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虽然慕歌四处说自己穿白衣用白色丝带是为了给父母守孝，但其实守孝只需要穿素服即可，极少有人会一直穿白衣。 她淡淡的看着慕歌：“慕姑娘，有事？” 慕歌双手捧上一只香囊：“承蒙世子妃收留之恩，慕歌感激不尽，慕歌旁的技艺不精，唯有女红勉强精通一二，所以慕歌特意给世子妃做了一只香囊，还希望世子妃莫要嫌弃。” 沈晚棠看向那只香囊，天青色的底色，料子一般，可是上面绣的粉色牡丹和淡黄色蝴蝶竟栩栩如生，那蝴蝶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布料上飞下来一样。 她的女红哪里是精通一二，这是很有天赋而且很努力练习，才会有的境地。 沈晚棠让琴心收了香囊，然后道：“你女红不错。” 慕歌满脸激动：“多谢世子妃夸赞，如果世子妃能瞧得上慕歌的手艺，慕歌以后多给世子妃做些东西，世子妃喜欢什么？慕歌还会做帕子，还会做鞋子！” 沈晚棠语气淡然：“不必辛苦了，慕姑娘是客，歇着便好。” 她说我，便带着丫鬟们走了。 慕歌悻悻的站在原地，看着沈晚棠众星捧月般的离开，她咬了咬唇，朝着星合院走去。 琴心不动声色的看着慕歌走的方向，低声对沈晚棠道：“世子妃，慕歌去找世子了。” 沈晚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她去。” 琴心忧心忡忡：“不用拦着她吗？世子这会儿只怕正是心里脆弱的时候，那个慕歌，很可能会趁虚而入。” 沈晚棠轻声道：“你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一切要看世子自己的意愿，未来还长着呢，就算没有慕歌，也会有别人的。” 不纳妾的男人少之又少，尊贵如宁王妃，也要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哪怕宁王已经很敬重宁王妃了，甚至都没有立侧妃，可他依旧有几房小妾。 只不过宁王妃拥有雷霆手段，又有丈夫的维护，所以底下的小妾们并无子嗣，宁王府这才得以安宁许多。 “世子妃，您可是要抬举慕歌？让世子纳她为妾？” “我抬举她做什么？不知根不知底，说不定还暗藏狼子野心，不可信，我要抬举，自然也是先从你们几个里头抬举，怎么可能抬举一个外头来的？” 沈晚棠说着，看向琴心，眼睛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你可要去服侍世子？倘若你愿意，我可以……” 琴心吓了一跳：“奴婢不愿意！” “慌什么，我这不是试探，是认真问的。” 沈晚棠说着，又看向其他几个丫鬟。 今天跟着她出来散步的是宁王妃给她的四个丫鬟，平日里琴心最机灵最爱说话，剩下的另外三个，棋语性情沉稳，话少但很有眼色，书香其貌不扬，但是她粗通文墨，还会看账，沈晚棠会让她帮忙梳理账本之类的。 最后一个，画意，是四个丫鬟里最美的一个。 她肤色雪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樱唇琼鼻，眉目若画。 第122章 现在该捧楚烟洛，踩沈晚棠 据琴心说，画意原本的名字叫柳木，因为生的好看被买进王府，随后就由宁王妃做主，给她改了个跟她本人很相配的名字。 画意虽然貌美，但是她在四个大丫鬟里，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因为她既没什么擅长的事，也不是能说会道的性子，甚至她也是四个丫鬟里唯一一个不识字的。 从宁王妃把画意给她的第一天起，沈晚棠就明白，这是宁王妃给世子准备的通房丫鬟。 甚至画意自己也明白这件事。 沈晚棠问完琴心之后，就看了画意一眼，见她果然神色微动，心里便有数了。 她没有骗琴心，她确实不想抬举外人给世子做妾，如果要抬举，那么画意是最好的选择，她的卖身契就在沈晚棠手里。 散步结束后，沈晚棠就带着丫鬟们回了院子。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但萧清渊却迟迟不见人影。 沈晚棠忍不住问柴嬷嬷：“世子说了会来吗？” “是的，世子妃，世子答应了过来的，兴许，是忘了？” “也许吧！” 沈晚棠看向画意：“你去一趟世子院子，提醒他一下。” 画意压住惊喜，低头应是，转身出去了。 柴嬷嬷意外的看着沈晚棠，她人老成精，几乎瞬间就洞悉了沈晚棠的想法——她准备抬举画意了。 柴嬷嬷的心里微微震颤，她想象不到，沈晚棠的内心是有多么强大，对未来是有多么明晰坚定的规划，才会这么毫不犹豫的将丈夫推给别的女人。 换做别人，楚烟洛这个心腹大患刚走，一定会趁机自己亲自上，跟丈夫亲近，试图拿住他的心。 可沈晚棠没有，她把这个机会给了下面的丫鬟。 她不在乎世子的心吗？她是觉得拿不住世子飘动不已的心呢，还是根本就不稀罕拿？ 柴嬷嬷觉得看不透她，她明明这样年轻，做的事却有一种看破世事的模样，她从不会为情所困，任由丈夫爱别的女人爱的死去活来，她都岿然不动，波澜不惊。 上一个让她有这种感觉的，是太后。 柴嬷嬷看沈晚棠的眼神里带了一股敬畏，她够狠，够冷静，这样的人很可怕，也很值得追随。 她甚至觉得，倘若不是沈晚棠出身太低，她当下一任皇后也是够格的。 她曾见过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顾千凝，顾千凝身上的大家闺秀感很足，气势也有，但是，她缺了一点狠劲儿，她憧憬爱情，只要太子出现，她就会被他牵动心神。 柴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她知道，那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情。 顾千凝嫁进去，注定要被从头到尾碾碎，然后她才会明白，爱情，没有用。 沈晚棠并不知道柴嬷嬷此刻在想什么，她翻开王府这几日的账，认真看了起来。 抬举画意，是她本来就想好了的。 萧清渊作为宁王府现在的世子爷，未来的郡王，注定不可能只有她这一个妻子。 婆婆也不会愿意看到萧清渊只有她一个女人，婆婆更希望萧清渊有几个女人，帮着王府开枝散叶。 她一直都说，王府只有萧清渊一个男丁，实在太少。 养废了一个，想换人都没得换。 所以，沈晚棠决定在婆婆开口之前，就给萧清渊准备好妾室，他不要，那是他的事，反正她准备了，婆婆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星合院。 慕歌正在跟萧清渊说话。 她不止给沈晚棠绣了香囊，也给萧清渊绣了，她借着送香囊，说了一大堆感恩的话。 直到把萧清渊说的不耐烦了，她才道：“世子，希望您别嫌我多嘴，我想提醒一下世子，别被有些人骗了。” 萧清渊眉头紧皱：“你说我被谁骗了？烟洛？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跑来说她坏话！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入星合院！” “不不不，世子误会了，我不是说楚姑娘，楚姑娘是性情中人，有时候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是那是因为她太耿直太没有心机了。其实，楚姑娘是个好人呢！” 萧清渊难得听到有人夸楚烟洛，他脸色好看了一点儿：“她之前要赶你走，你还说她是好人？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对她也很不满？” 慕歌一脸愧疚：“楚姑娘以为我要抢走您，自然是生气的，所以才要赶我走，我对她不满，其实是误会她了。” 之前她当然对楚烟洛不满，可眼下楚烟洛都走了，她再骂楚烟洛，也没什么用处了，还会引起萧清渊反感，到时候便宜了谁？还不是便宜了沈晚棠！ 现在该捧楚烟洛，踩沈晚棠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取得萧清渊的信任。 “世子，您还不知道吧，其实楚姑娘离开，是被别人联手做扣了。” 萧清渊一愣：“什么意思？谁和谁联手做扣了？” “自然是顾公子和……” 慕歌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问：“世子想想看，楚姑娘走了，王府里受益最大的人是谁？” 萧清渊迟疑半天，开口道：“我母亲？” 慕歌眼前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这萧世子长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看起来风流倜傥矜贵无比，可是怎么脑子不好使啊！ 难不成，他这张俊美的无可挑剔的脸，是用脑子换来的？ 暗示不行，慕歌只能明示了：“世子，受益最大的人，是世子妃啊！” 然而，萧清渊却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事儿跟沈晚棠没关系，烟洛走不走，都不影响她的地位。” 慕歌急了：“怎么不可能呀，楚姑娘离开王府，就是世子妃跟顾公子里应外合做下的局！今日，那顾公子上门来给您赔礼道歉了，带了很多东西，全给世子妃了！” 萧清渊瞥她一眼，冷冷的道：“沈晚棠如今管家，又是我的正妻，东西不给她给谁？给你？” “世子说笑了，自然不能给我，可给世子妃的东西里，还有一千两黄金！” 慕歌一副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一千两黄金啊，世子，顾公子总不能无缘无故送给世子妃这么多金子吧？这里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23章 世子挑一个吧! 萧清渊很看不上慕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千两黄金而已，很多吗？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慕歌目瞪口呆：“啊？不，不多吗？” “当然不多。” 萧清渊神色不愉：“你不要胡乱猜测沈晚棠和顾千寒，那顾千寒不是好人，拐走了烟洛，但沈晚棠不可能跟他同流合污。” 慕歌低下了头：“世子竟这样信任世子妃吗？世子一点都不怀疑她吗？人都会有私心的，楚姑娘一直深得世子宠爱，世子妃心生嫉妒实属正常啊，世子别把人想的太好了。” 嫉妒？ 萧清渊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沈晚棠身上看到过嫉妒这种情绪。 他摆摆手：“别人会嫉妒，但沈晚棠不会，她是个大度的人，能容得下烟洛，她不会跟顾千寒联手的，更不会赶走烟洛。” 慕歌根本不信沈晚棠会容得下楚烟洛，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否则的话，沈晚棠早就抬举她给萧清渊做妾了，又怎么会处处防着她！ 她正想着再说点儿关于沈晚棠的坏话，外面却走进来一个温温柔柔的丫鬟来。 “世子，世子妃请您去趟梧桐苑，您一直没去呢，可是忘记了？” 画意柔声开口，她看了一眼萧清渊跟前的慕歌，然后轻柔行礼：“原来慕姑娘也在。” 慕歌看着她窈窕的身段儿，眉目若画的脸庞，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和紧迫感。 她知道这个画意是沈晚棠身边的丫鬟，平日里画意就跟其他丫鬟的画风很不一样，她很爱打扮，穿的最鲜亮，活儿也做的最少，把手保养的又细又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大小姐呢！ 而且，每次见到萧清渊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如果说楚烟洛走后，谁最有可能被抬为妾室，那必然就是这个画意了。 不过，好在萧清渊跟瞎了一样，既看不出来画意对他的情意，也看不出来画意精心打扮的美貌，他听到画意的话，抬脚就往外走。 “我昨夜起了高热，一直昏睡不醒，听墨机说，又是世子妃帮我针灸治疗的？” 画意跟了上去：“回世子，确实是世子妃帮您诊治的，您高热退去之后，世子妃还特意留了奴婢在您这里守夜呢，防止您的病情反复，好在您没什么大碍，奴婢这才能向世子妃交差呢。” 慕歌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萧清渊问的明明是沈晚棠，画意偏要强调一下昨夜她给萧清渊守夜的事，可真会给自己找存在感。 萧清渊却没把画意的话当回事，他唯一一个小厮墨机还伤着，没办法伺候他，沈晚棠把她的丫鬟给他用，也很正常。 不过，以前沈晚棠喜欢让琴心来传话服侍，这次怎么换成画意了？难道是上次他嫌弃琴心笨手笨脚的，不会服侍人，所以沈晚棠记住了，特意给他换了个丫鬟？ 这个画意说话轻柔，人似乎也格外妥帖细致，看起来是比琴心温顺很多。 萧清渊一边想着，很快就到了梧桐苑。 院子里透出暖黄色的光亮，莫名有一种静谧安好的感觉，萧清渊之前觉得这个院子不顺眼，根本不想来，现在他却觉得这里比他的院子强多了，雅致又舒适，很适合居住。 他进去的时候，就见到沈晚棠在看账册，杜鹃和琴心服侍在她左右，听到动静，她们三个都朝他看了过来。 两个丫鬟恭敬的行礼，沈晚棠则站起身，朝他露出一个浅笑：“世子来了。” 因为已经是夜间了，她卸去了华丽的珠钗，褪去了鲜亮的衣裙，长发只用一只玉簪挽着，身上只有十分家常的素色常服。 繁华尽去，显露出了沈晚棠清冷的气质和脱俗的美貌。 萧清渊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仿佛楚烟洛回来了：“烟洛……” 屋里屋外的人听到这一声，全都齐齐变了脸色。 只有沈晚棠神情不变，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淡笑依旧，直戳萧清渊心窝子：“世子，顾二公子今日特意为抢走楚姑娘的事赔礼道歉，这是他送来的礼单，请世子过目。” 萧清渊瞬间回过神，他知道自己叫错了人，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你是世子妃，是当家主母，礼单你收着就行，不用给我看了。” 沈晚棠知道他不会看，她只是走个流程而已：“除了礼单上的东西以外，顾二公子还额外送来一千两黄金，这笔黄金不在单子上，因数目实在不小，所以还是要单独拿出来告知世子。” 只是告知他，没让他处置？ 萧清渊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在家里好像越来越没地位了。 他本来还想把黄金退回去呢，最好全都砸到顾千寒脸上去，没成想沈晚棠根本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他想张嘴要来那一千两黄金，一抬头看到沈晚棠清澈的眼睛，他又闭上了嘴——谁叫他刚才叫错人了呢？她都没怪他，他似乎也没理由拿走黄金。 算了，沈晚棠本来就喜欢金银俗物，给她就给她吧！ “一千两黄金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不在单子上，你就当顾千寒没送就行了。” 沈晚棠见他似乎并不在意，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她提起了另一件事：“世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身边现在没人服侍不太方便，我这里有几个伶俐的丫鬟，世子挑一个吧！” 萧清渊迟疑了一下，屋外的丫鬟他这会儿自然一个也看不清脸，屋内的三个他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琴心，一个杜鹃，还有一个就是引他来的画意。 楚烟洛在王府的时候，她就很排斥琴心，所以萧清渊下意识的也有些排斥她。 而杜鹃是沈晚棠从沈家带来的陪嫁丫鬟，情分自然非同寻常，而且这丫鬟木木的，萧清渊也不大看得上。 他的目光落到了画意身上。 她微微低着头，柔婉乖顺的站在那里，灯光下，她的肌肤白的像瓷器，她甚至连手都比其他丫鬟的细腻好看。 既然要挑丫鬟，自然要挑一个看起来养眼一些，听话一些的。 萧清渊抬手指向画意：“就她吧！” 第124章 千寒，这两个丫头你带回去吧 沈晚棠是出题人，对答题人的答案早有预料，甚至，这个答案其实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 她脸上又露出浅笑：“画意，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去世子院子里伺候吧！切记，要用心服侍世子，不要丢了我的脸面。” 画意欣喜的心头狂跳，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世子选中，成了他的贴身丫鬟！ 要知道，自从世子遇上楚烟洛之后，他就再也不要丫鬟服侍了，他连柴嬷嬷和书童都赶走了，身边就留了个墨机。 宁王妃之前为了能把世子的心从楚烟洛那里拉回来，买回来很多漂亮的丫鬟，有的甚至跟楚烟洛有几分相似，那些丫鬟流水般的送去世子的院子，可是无一例外，都被世子赶走了，他不让任何丫鬟靠近！ 如今，她竟然成了这王府第一人！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赶忙上前应道：“是，世子妃，画意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世子的。” 沈晚棠点点头：“时候不早了，世子该回去歇息了，画意，记得提醒世子喝药。” “是。” 她这是相当于下了逐客令了，萧清渊不好再多留，便带着画意出了梧桐苑。 他前脚刚出门，丫鬟后脚就把门给关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股温暖的光亮消失，心里竟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来。 他怔怔的看着把他和里面隔开的那道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王府不是他家吗？这院子里的不是他的世子妃吗？怎么还被世子妃给赶出来了？ 她不是应该留他宿在她院子里吗？ 难不成，刚刚他对着她喊了烟洛的名字，惹她生气了？ 可是，他的印象里，沈晚棠是个很大度的人，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吧？应该吧？ 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世子妃，萧清渊转头看向她的丫鬟：“画意，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画意很想说，世子妃是个她看不懂也看不透的人，但她没有，她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世子，世子妃是个很好的人呢，大度又和气，心细如发，她待我们这些丫鬟也很好，每次出门，她都不忘给我们带些小礼物。” “她还给你们带礼物了？” “是呢。” “那我怎么没有？” “这……” 画意都被他给问住了，你为什么没有，你心里没数吗？ 天天疯魔了一样只知道围着楚烟洛转，刚才还对着世子妃叫了楚烟洛的名字，世子妃能高兴才怪。 这也就是世子妃能稳得住，换个人，当着那么多丫鬟的面被喊错了名字，丢了好大的脸面，不跟他闹一场才怪呢！ 世子妃那么体面和气的人，连丫鬟都有礼物，偏偏世子没有，想也知道她对世子怨气有多重，过了今夜，只怕是怨气更重了。 画意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有些讨好的道：“许是世子妃觉得世子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不缺那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吧！” 萧清渊没吭声，他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他心里不太好受，等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到里面空空荡荡，他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两个蠢笨的丫鬟见他回来，木讷的给他行礼：“世子。” 萧清渊不耐烦的摆摆手：“下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这两个丫鬟是给楚烟洛买的，她不喜欢太机灵的，也不喜欢长得好看的，还不喜欢身段儿好的，所以挑来挑去，只能挑了这么两个碍眼的回来。 现在楚烟洛走了，这两个丫鬟看着就更碍眼了，还是画意看着让他舒心一些。 而且，画意是府里嬷嬷们严格调教出来的丫鬟，懂规矩知进退，她一来就给他铺床去了，铺好之后，她就退出了内室，又忙着收拾他的衣物去了。 萧清渊舒了口气，总算不用再让墨机做这些事了，墨机再细心，做这些也不如丫鬟做的好。 不过，今夜被塞美貌丫鬟的人，不止萧清渊一个。 镇国公府。 顾夫人坐在上首，指着两个丫鬟道：“千寒，这两个丫头你带回去吧，你岁数也不小了，房里也该有个知冷热的，免得你对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动心。” 顾千寒神色淡漠：“母亲，不必。母亲放心就是，我没有对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动心。” “你还说没有？那楚烟洛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给她置办了个宅子住着，旁的什么都没有。” “我倒是头一次见有人把养外室说的这样好听！” 顾夫人脸上一片冷肃：“顾家绝不允许儿郎有这种不良习气，那个楚烟洛，你尽早给我打发了，否则，京城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你？你名声全都不要了吗？” “母亲息怒，人我会打发的，但不是现在。” 顾千寒看看母亲的脸色，见她虽然有些恼，但并没有真的动怒，便放了心。 但是保险起见，他到底还是退了一步：“丫鬟我带走便是，母亲早些歇息，不要熬夜。” 然后，他就带着两个丫鬟出了母亲的院子。 等在外面的吉祥见他居然带了两个美貌丫鬟出来，一脸惊愕：“公子，这是……” “我母亲给的人，你安排一下。” “啊？这怎么安排？” 吉祥有点儿发懵，他什么都会安排，唯独不会安排女人啊！ 公子身边向来都是小厮，他是从不用丫鬟的。 不仅他是这样，府里的大公子也是这样的。 顾家簪缨世家，极其注重对儿女的教养，成婚前，公子们房里都是不放人的。 顾夫人破天荒的给二公子塞了丫鬟，吉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千寒觉得自己的小厮太呆了：“你怎么这么笨？你把她们给千凝送去不就行了？她丫鬟有一屋子，再多两个也不多。” 两个丫鬟一听，立刻就跪下了：“二公子，求您收留！夫人说了，要是公子不要我们，我们会被赶出府去的。” 顾千寒只当没听见，直接走了。 他活了两世，跪着求他收留的丫鬟和女人多了去了，他要是个个都收留，这会儿院子早都装不下了。 第125章 顾千寒，也不过如此 几日后，顾千寒打伤萧清渊，把楚烟洛抢走当做外室养起来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顾千寒名声一落千丈，之前来国公府说亲的媒人几乎踏破门槛，现在却一个来的也没有了。 勋贵世家都是既要面子也要里子，嫡女都是精心培养的，哪里肯叫女儿嫁过去受这种委屈。 小门小户的人家倒是不在意顾千寒这样的贵公子养个外室，可他们根本高攀不上国公府。 顾千寒被叫去宫里挨了好几顿骂，今日，连太子也单独找他谈心了。 东宫。 太子萧清玄一身玉色常服，语重心长的开口：“千寒，我还以为你性情沉稳，不会为情所困，不会被女色迷惑，怎么现在你也跟清渊一样，为了个女人，就大打出手。” 顾千寒看了一眼太子，此时的太子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真的对他关切有加，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对顾家的忌惮和除之后快的狠辣。 他神色淡淡：“殿下，楚姑娘跟旁的女子不一样，我对她一见钟情，不忍心看她在宁王府继续挣扎，所以才救她于水火。打了清渊只是迫不得已，因为他强逼着楚姑娘留下，实在是过分了。” 太子似乎有些好奇：“那位楚姑娘当真这么好？引得你和清渊两个不顾身份争抢。” 顾千寒语气坚定：“她是我见过的最特殊最清傲的女子。” 太子点点头，又劝了他几句之后，见他怎么也不肯松口放弃楚烟洛，这才作罢：“母亲让我劝你的，我都劝了，但是你对那姑娘情真意切，我倒也不好再棒打鸳鸯了。” “多谢殿下体谅。” 谢过之后，顾千寒便退出了大殿。 太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放松了很多。 幕僚从屏风后面闪身而出，低声道：“殿下，看来这顾家也不是铁板一块。顾家年轻一代里，最有威胁的就是顾千寒，但没想到他被个女人迷的失了分寸，只要拿捏住那个女人，顾千寒将来也不足为虑。” 太子点点头：“孤也没想到，顾千寒那样足智多谋性情冷酷之人，也会过不了美人关。孤倒是真的好奇了，那楚烟洛到底是何等姿容，竟然将顾千寒都迷倒了。” “殿下，属下倒是慕名去庆运楼吃过楚烟洛发明的点心小吃，也见过她本人，姿容尚可，也确实十分特立独行，她不施粉黛，通身白衣，长发披在脑后，不像旁的女子那样用金钗银钗挽起，所以看起来很有些飘飘欲仙的模样。” 太子语调平淡：“特立独行？顾千寒和清渊都喜欢这个调调？” “属下觉得，那都是楚烟洛特意给自己树立的形象罢了，顾千寒和萧世子很可能都是被她蒙骗了，所以都觉得她很特别，然后对她越来越痴迷。” 幕僚显然也是查过楚烟洛了，知道内情：“殿下有所不知，这女子很有些手段，她在宁王府住了这么多日子，却从未跟萧世子同床共枕过，她一直吊着萧世子，把世子的胃口吊的足足的，就是不肯满足他。” “她对顾千寒也用的同样的手段，一直示好，但是不会轻易叫他占到便宜，必要时还要倒打一耙，污蔑顾千寒欺辱了她。” “顾千寒先是被她污蔑，随后又被她奉为座上宾，可以说是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一时间把持不住动了心，也很正常。” 太子哂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那顾千寒，也不过如此。” 顾家是他和父皇的心腹大患，而顾千寒更是大患中的大患，现在听到他也被女人欺骗，太子倒是觉得顾家的威胁似乎也没有那么大了。 正说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启禀殿下，皇后娘娘请殿下去一趟。” 太子神色冰冷：“又有何事？” “回殿下，是国公府的顾姑娘来了。” 太子沉默了许久，终于站起身：“孤这就去。” 太监得了他的话，回去给皇后复命去了。 幕僚却跟在太子身后，低声提醒他：“殿下，稳住顾姑娘即可，属下斗胆劝殿下，莫要动心动情，动情的下场，殿下已经看到了，顾千寒和萧世子就是前车之鉴。” 太子微微皱眉，没有说话，抬脚出去了。 —— 宁王府。 没了楚烟洛，沈晚棠这几天着实过的清静舒心，宁王妃更是心情大好，连气色都红润起来。 婆媳两个一边闲聊，一边喝茶吃点心，完全忘了还有个萧清渊病的时好时坏。 丫鬟秋水走了进来：“禀王妃世子妃，世子妃娘家来人送信了，说是世子妃的父亲病了，似乎还病的挺严重的，想让世子妃回娘家一趟。” 宁王妃脸上的笑意一收：“沈大人病了？棠儿，那你就回去看看吧，多带些药材补品回去。” “是，多谢母亲。” 沈晚棠应了一声，离开了婆婆的院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为要回娘家，柴嬷嬷和琴心两个特意准备了诸多礼品，因为女子回娘家要是带的东西少了，是要被笑话的。 沈晚棠看了她们准备的东西之后，却道：“不用带这么多，带些药材就是了，其余的，都放下。” 柴嬷嬷知道她私下里跟娘家不怎么往来，沈家倒是一封信接一封信的往府里送，但世子妃从未回过信，她都是随意看两眼，就把信烧了。 可回娘家总归不能太寒酸，不然世子妃容易被小瞧了去。 她委婉的提醒道：“世子妃，礼节上还是别马虎的好，否则外人容易说闲话。” 沈晚棠一点儿东西也不想往回带，带回去全便宜了她那位心狠手辣的嫡母，她淡淡的道：“嬷嬷，我父亲病重，我心急归家，来不及收拾东西也正常，带多了，反而让人觉得太在意面子，不在意父亲病情呢！” “这……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那就赶紧走吧，别收拾了。” 沈晚棠连衣裳也没换，带了丫鬟嬷嬷出了院子，等坐了马车出王府的时候，前后还有小厮和侍卫，倒也气势十足。 第126章 你回娘家带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等沈晚棠回到沈家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沈观年好端端的坐在正厅里，除了脸色有些阴沉，哪里像是病重的样子？ 沈晚棠淡淡的开口：“父亲没病，为何要遣人去王府送信，说您病重？我急急忙忙赶回来一趟倒是没什么，倒是父亲这样咒自己，不太好吧？” 沈观年大怒，他拿起一只茶碗，猛的朝沈晚棠砸了过去。 沈晚棠微微偏身，躲过了茶碗，茶碗“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你个不孝的东西，嫁进王府之后，翅膀就硬了，竟然敢不听我的话了！” 沈观年厉声怒骂：“没有我，你能嫁进宁王府？你能当上人人羡慕的世子妃？我今日，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白眼儿狼！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祁氏立刻就叫了两个婆子进来：“棠儿啊，你这些日子确实太不像话了，嫁去王府这么久，竟也不帮衬家里，你父亲到现在还赋闲在家，无法官复原职，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这顿罚，你也就只能硬生生受着了。” 沈晚棠看看两个婆子手里拿的鞭子，一瞬间就想起了从前受家法时的那些痛。 活了两世，最痛苦的回忆不是嫁人后去婆婆家被婆婆磋磨，竟是在家做姑娘时被打的皮开肉绽。 在王府过的太好了，她都险些要忘了沈家欠她的债了。 还要多谢他们提醒她呢！ 不需要她吩咐，柴嬷嬷就已经带人拦住了两个婆子，她气势极其强硬：“我看谁敢动我们世子妃！” 祁氏阴阳怪气的道：“哎哟，好大的架子啊，世子妃了不起吗？这可是我们沈家，不是你们宁王府！我们在自己家里，教训一下自己的女儿，轮得到你们跳出来阻拦？” 沈观年的脸色更难看了：“你是什么东西？给我退下！” 可惜，柴嬷嬷和琴心等人根本不听他的。 沈观年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沈晚棠，你回娘家带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要给为父下马威？” “父亲说笑了，女儿怎么会给父亲下马威？这只不过是婆婆疼我，每次出门，我都带这么多人。防的就是万一有人闹事找茬，我也好有人帮衬帮衬。” “你——！” “既然父亲没病，那女儿便回去了，下次，父亲还是不要用这种借口叫我了，平白无故咒自己，传出去也不好听。” 沈晚棠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 沈观年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叫回来，哪能这么让她走了。 他把人全都赶了出去，只剩他和沈晚棠两个人在正厅里。 沈晚棠冷淡的看着他：“父亲还有事？” “当然有事！你出嫁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什么了？” “你不是说会替我跟宁王说情，让他帮我恢复官位吗？这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跟你公公说我的事？” “我才嫁入宁王府两个多月，都没见过公公几次，我跟公公也说不上话。父亲既然想官复原职，那应该靠您自己去努力去争取，想走后门，这是歪门邪道，是不可取的。这，都是父亲曾经教过我的道理，难道您忘了？” 沈观年脸色发青，眉头紧锁：“我还教过你这些？我怎么不记得你教过你什么道理？” “哦，原来父亲也知道您未曾教导过我？您除了会听信嫡母的话，冤枉我责罚我，确实什么都没教过我了。” 沈观年挑眉：“你这是在怪我？” “父亲不也在怪我？” “这能一样吗？我是你父亲，我养大你，还给你找了那么好的夫家，你应该感恩，应该报答我！你怎么敢怪我？你怎么敢！” “父亲让我嫁去宁王府，不过是想为您自己铺路而已，我出嫁的时候，世子甚至都还在法真寺当和尚，倘若这真是值得嫁的好夫君，岂能轮得到我一个小小庶女？” 沈晚棠的眼睛里带了冷意：“我听闻父亲病了，立刻就赶回来了，还为父亲带了药材和补品呢，这不是感恩？不是报答？” 沈观年气的拍桌子：“我要的不是这种报答！我要的是做官，做大官！沈家是你娘家，你必须帮衬！你今日就回去找你公公，让他帮我官复原职，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父亲说什么胡话呢，我做儿媳妇的，岂能随意去找公公？避嫌两个字，父亲不懂吗？父亲这么想官复原职，何不自己去找我公公说？” “你以为我没找过他吗？他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他根本就看不起我！” 沈晚棠对他说的这些并不意外，因为上一世也是这样的。 沈观年以为有沈茗萱这个做世子妃的女儿在，自己就能搭上宁王，总是去跟宁王套近乎，结果宁王每次都是随意应付两句，后来嫌他烦，干脆就不见他了。 沈观年没办法，就开始不停的催促沈茗萱帮他跟宁王求官。 沈茗萱照办了，但官没有求来，反而惹的宁王更加厌恶沈观年了，连带着沈茗萱这个儿媳妇他也很不待见。 沈观年和沈茗萱两个没脑子，以为宁王随便就能让他官复原职，甚至能给他个更大的官儿做，可沈晚棠经历过上一世，她知道宁王不可能插手这种事。 当今圣上猜疑心相当重，所以宁王哪怕是圣上亲兄弟，他也防备的厉害，并不肯给宁王实权。 宁王为了让他的皇帝兄长放心，多年来一直都不碰朝政，不参与任何派系争斗，也绝不会干预官员任免。 他如果想给沈观年求官，皇帝倒也不会不答应，但是，皇帝心里就会觉得宁王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到时候他就会随便给宁王一块鸟不拉屎的封地，把人直接赶出京城去。 宁王过惯了京城的逍遥日子，哪里愿意被赶走？ 可惜，沈观年看不透这些。 沈晚棠也懒得再跟他多说，就他这个脑子，怪不得一直无法官复原职。 她不顾沈观年的咆哮怒骂，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去，沈茗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妹妹啊，你还知道回来呢，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姓沈了。” 第127章 廖家人大闹沈府 沈晚棠冷淡的回敬她：“我自然是比不了姐姐，嫁人后还能带着丈夫天天住在娘家，姐姐既然这样喜欢娘家不喜欢婆家，当初何不直接招婿入赘？这样也好叫姐夫名正言顺的跟着你回沈家住，将来生了孩子，也能姓沈，你现在，多吃亏。” 沈茗萱冷哼：“我夫君将来可是会有大出息的，怎么可能入赘！” “可他现在，跟入赘也没有任何分别。” 沈茗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廖有赫本来就不肯住沈家，说是住这儿容易叫人瞧不起他，非要带着她回廖家去住，她跟他吵了好几次，后来又是哭闹又是求他，折腾了许久，才让廖有赫勉强答应住下来。 要是被廖有赫听到这种话，他就更不肯住了！ “沈晚棠，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有赫住在这里，只是因为京城读书氛围浓厚，他能找到跟他志同道合的学子一起探讨学问！他将来可是要中进士的，岂会在乎一些风言风语！” 沈茗萱走近沈晚棠，语调阴沉的道：“倒是你，嫁去王府过的不怎么样吧？我可是听说了，那个楚烟洛都跟旁的男人睡到一起去了，世子却还是原谅了她，还是爱她爱的要死要活的。” “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赢得了楚烟洛的，世子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会永远在宁王府守活寡！” 沈晚棠突然笑了起来，她和沈茗萱不愧是姐妹，她们两个都是两世为人，也都是两辈子一起守活寡。 不过，区别就是，沈晚棠觉得不碰男人也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还少了不少痛苦呢，而沈茗萱，似乎对这件事十分在意，她对上一世守活寡的事耿耿于怀。 可惜，她这一世又得继续守活寡了。 沈茗萱见她还能笑得出来，不由咬牙：“你笑什么？哼，强颜欢笑也没有用，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别以为楚烟洛走了，你就能得到世子的喜欢，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就算楚烟洛将来嫁给顾千寒了，萧清渊还是会喜欢她，他甚至很有可能再去顾家把楚烟洛给抢回来，然后休了你，让楚烟洛做他的正妻！” 沈晚棠听完，心中毫无波澜，她平静的道：“姐姐看起来挺了解世子的，不过，你了解的还不够彻底，你这些话，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你装什么，我怎么可能才说对一半，我对世子的了解超乎你的想象，我肯定全说对了！” “你没有说对，世子也许会再把楚姑娘给抢回来，但是休妻是不可能的，宁王府的世子妃，只有我，不会有别人，楚姑娘就算回到王府，最多也不过是个妾。” 沈晚棠的从容和沈茗萱的激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轻轻转动着手腕上那只青翠欲滴的玉镯，语气淡然：“姐姐，一个妾而已，我不会在意的，谁家还没有个妾室通房，父亲有，大哥有，二哥也有。所以，你也不必如此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嫁进宁王府的人是你呢！” 沈茗萱骄傲的扬起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夫君廖有赫，就永远不会有妾室通房！他未来只会有我一个正房妻子，绝不会纳妾，就算公主要给他做妾，他也不会要！他就是这天底下唯一的好男人，可惜了，你没有这个福气嫁给他，现在，福气全是我的了！” 对于抢了沈晚棠上辈子夫婿的事，沈茗萱十分得意。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没错，但也有男人不好色，比如廖有赫，他一心追求仕途博取功名，功成名就之后，也只守着妻子一个过安稳日子，根本不屑于沾花惹草。 这样好的男人，万中无一，幸亏她重生了，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自然毫不犹豫就选廖有赫了。 沈晚棠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嘲讽，廖有赫没有妾室通房的原因，沈茗萱很快就会知道了，就是不知道，等她知道真实原因的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正想着，外面便传来一阵叫嚷声，随后便冲进来好几个人。 沈晚棠定睛一看，打头冲进来的，赫然是廖有赫的母亲，甄氏。 跟着她身后叫喊的，是廖有赫那四个尚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们。 沈家本来就不大的院子，因为他们五个涌进来，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起来。 沈晚棠愕然，他们怎么来了？上一世她嫁进廖家以后，廖沈两家来往很少，甄氏更是从未来过沈家的。 她转头看向沈茗萱，却见沈茗萱脸上的惊愕一点儿也不比她少，显然，她也没想到甄氏会带着孩子们来京城。 沈观年和祁氏夫妻两个更是根本没认出来这便是自己的好亲家，因为甄氏还有她的几个孩子穿的实在是过于寒酸。 他们面黄肌瘦，衣裳不合身也就算了，还又破又旧，看起来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似的，他们脚上的鞋子都打了补丁，有的连补丁也被脚趾顶破了。 沈家的丫鬟都穿的比他们好，甄氏这行人看起来像要饭的。 沈观年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他们，想不想的怒喝一声：“谁把要饭的放进来的？门上的婆子都是死的吗？来人，赶紧把他们轰出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甄氏就扬起手来，狠狠的甩了沈茗萱一巴掌。 沈茗萱没有防备，顿时惨叫一声。 沈观年大怒：“你干什么？！” 祁氏更是心疼的抱住女儿，怒骂道：“什么东西，竟然敢跑到我家里来打我女儿？来人，给我报官！我要把这老虔婆下大狱！” 甄氏被一群丫鬟婆子围住，也毫不在意，她一个寡妇拉扯一堆孩子，平日里凶悍惯了，才不怕沈观年和祁氏。 她“呸”了一声，大声嚷道：“听好了，我是廖有赫的亲娘，是沈茗萱的亲婆婆！儿媳妇不孝，自己不伺候婆婆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我宝贝儿子拐跑了，我教训她一下，有何不可？！” 第128章 廖有赫暴露的太早了点儿 沈观年愣住了，这妇人竟然是廖有赫的母亲？ 随即，他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廖有赫仪表堂堂，怎么他母亲竟是这副尖嘴猴腮的刻薄相？ 他脸色铁青：“你就算是茗萱的婆婆，也不能这样打她！” 祁氏听说这要饭的竟然是女儿的婆婆，更加恼怒了：“我女儿好心好意叫你儿子住我们沈家享福，你不感激她就算了，竟然还跑上门来打她！你不配给她做婆婆，我跟你没完！” 她说着，就上前跟甄氏撕打起来。 甄氏常年干活儿，体力和手劲儿根本不是养尊处优的祁氏能比的，再加上她还带了四个快饿疯了的孩子，祁氏瞬间就处在了下风，哪怕有丫鬟婆子帮衬，她也被挠花了脸。 甄氏和孩子们脸上身上也挂了彩，可他们全都感觉不到疼一样，更加疯狂的朝着沈家人撕咬起来。 他们这样悍不畏死，把沈家的丫鬟婆子都吓得不轻，连沈观年都被吓了一跳，他怕伤着自己，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躲到了最后面。 宁王府来的人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一时间都惊呆了。 琴心一边看热闹，一边不忘护着沈晚棠后退两步，免得被杀红眼的两方人给波及到。 除了她以外，柴嬷嬷也带着人全都护在沈晚棠左右，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 琴心忍不住嘀咕：“奇怪，这边都闹成这样了，他们姑爷怎么都不出来瞧瞧？” 沈晚棠也觉得奇怪，以她对廖有赫的了解，他是不可能任由母亲和岳父家里闹的，他是个很要脸面也很孝顺的人，哪能叫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吃亏？ 她看了一眼沈茗萱院子的方向，那边悄无声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两方人打的难解难分，沈观年又气又怒，他哪里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亲家母？妻子这是给女儿挑了户什么人家，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送吗？ 本来廖有赫天天住在沈家，他心里就已经有很大意见了，现在廖有赫母亲再来这么一闹，他更加不待见廖有赫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沈观年大声呵斥着，又叫小厮把两方人都拉开，见她们全都头发散乱脸上带伤，气不打一处来：“茗萱，你去给我把廖有赫叫过来！” 沈茗萱捂着脸，眼睛通红，她刚要去叫人，却听小厮道：“老爷，大小姐，姑爷今日不在府中。” 沈茗萱一愣：“不在府中？他不是在书房温书吗？” 这小厮是廖有赫来沈家之后，沈茗萱特意给他配的，连书房也是特意给他准备的，为的就是能叫廖有赫全身心的备考。 现在，廖有赫竟然不在家？ “大小姐，姑爷说要出去会友，顺便同旁人交流一下往年的考题。” “他出门了，你怎么不跟着？你不知道他对这京城不熟悉吗？” “大小姐放心，姑爷之前也出去过几次了，他如今对京城很熟悉，而且，姑爷不喜欢让小的跟着，小的只能留下。” 沈茗萱皱起眉头：“他已经出去过几次了？什么时候？怎么我不知道？” “这……姑爷出去的时间不定，有时候早，有时候晚。” 沈茗萱很不高兴，廖有赫不好好在家里温书，老是往外跑干什么？而且，他出去竟然不告诉她，这分明是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 可惜，她不高兴的太早了。 接下来，还有让她更不高兴的。 外头又冲进来几个人，这一次，进来的全是彪形大汉。 为首的大汉剃着光头，脸上带着刺青，他嗓门儿极大：“你们沈家这是开闹市吗，怎的这么些人！哪个是主事的，出来说话！” 沈观年阴沉着脸走上前：“我是沈家家主，你们又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们沈家？” 光头大汉冷笑一声：“我们是万叶楼的人，沈大人，我们是来讨欠银的，一共五百两，拿来吧！” 万叶楼是同万花楼齐名的青楼，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销金窟，但不同的是，万花楼里都是卖身的姑娘接客，而万叶楼里，则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里头的小倌儿既接待女子，也接待男子。 不过，去万叶楼的女子是极少数，在那里头玩乐的，大部分都是男子。 沈观年倒也去过万叶楼，但他并不是好男风，只是因为从未去过这等稀奇地方，所以跟同僚好友们一起去吃过酒听过曲。 他们好几个人一起，也不过才花了几十两银子而已，因为没有碰那些小倌儿，所以花费并不高。 眼下这光头大汉张嘴就要五百两，显然是碰了小倌儿的价格了，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倌儿。 “你们弄错了吧？我们沈家没有人去过你们万叶楼。” 沈观年扫了一眼妻子和女儿：“你们可去过万叶楼？” 祁氏瞪他：“当然没去过！” 沈茗萱也摇头：“父亲，女儿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沈观年点点头：“你大哥二哥也必不可能去。” 至于沈晚棠，她就更不可能去了。 沈观年看向大汉：“你可听见了？我们沈家不欠你们银子，还不快走？” 大汉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我可没说是姓沈的欠的我们银子。” “不是姓沈的欠的，你来我们沈家要银子做什么？” “因为是你们沈家的姑爷，廖有赫欠的，他睡了我们一个从未接客的小清倌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话音落下，沈茗萱就厉声尖叫：“你胡说！这不可能！” 甄氏也恼怒无比的驳斥：“我儿子不可能欠你们银子！他最懂事最孝顺，他一心读书，才不会去你们万叶楼！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沈观年脸色阴沉的像是要下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们沈家的姑爷，不可能碰你们的小倌儿！你们这是要毁了沈家和姑爷的名声！” 一时间，满院子的人神情各异，众人表情好不精彩。 只有沈晚棠早有预料，对此并没有任何意外。 她只是觉得，这一世，廖有赫暴露的也太早了点儿。 也许，是沈茗萱让他住进沈家，提前接触到了京城里的奢靡生活，让他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渴望了吧！ 第129章 沈晚棠，你竟然隐瞒了十年! 光头大汉见他们全都不信，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看清楚了，这上面可是廖有赫亲笔写的欠条，底下还有他按的手印儿！平日里只有我们万叶楼欠别人的账，从来没有别人敢欠我们万叶楼的账！你们想赖账，那就等着给他收尸好了！” 廖有赫的字，沈观年见过，沈茗萱也见过 他们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廖有赫的字了，他一手瘦金体写的十分漂亮，旁人是很难模仿的。 两个人看完欠条脸色都剧变，尤其是沈茗萱，她整个人身体都晃了晃，根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下意识的朝着沈晚棠看了过去。 如果廖有赫真的好男风，那么上一世，沈晚棠其实也一直在守活寡？ 难道这才是廖有赫不肯纳妾、不肯娶公主的真正原因？ “沈晚棠，你真有心机！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硬生生瞒了十年！我要被你害死了！” 沈晚棠漠然的看着她：“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十年？我隐瞒什么了？姐姐说清楚。” 琴心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她立刻跳出来骂沈茗萱：“你有病吧，这事儿跟我们世子妃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在这里骂我们世子妃有心机，怎么不去骂姓廖的有心机！明明是他骗了你！” “再说了，是我们世子妃逼着你嫁给他的吗？当谁不知道呢，你处处说你自己重新活了一回，说姓廖的将来会做大官，所以非要嫁给他！” “现在他出事了，就赖我们世子妃？你赖得着吗你，不要脸！” 沈茗萱尖叫：“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沈晚棠，你敢这么坑害我，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让你比我的下场凄惨一百倍！” 沈观年脸色铁青：“你闹够了没有？！还不赶紧退下！” 别人家里都是一片和睦，兄弟姐妹互相扶持，让整个家族都有个好名声。 可沈茗萱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威胁咒骂沈晚棠，以后沈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住？他连儿女都教不好，传扬出去，他官复原职就更加没有希望了！ 光头大汉满脸横肉，他看着沈茗萱，每根肉条上都写了无语两个字：“你就是廖有赫的内人？他不过是睡了个小清倌儿而已，你这么要死要活的干什么？京里稍微有些身份的公子少爷们，都去我们万叶楼玩儿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快别叫唤了，赶紧拿银子来，五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沈茗萱现在哪有这么多银子，她下意识的看向沈观年。 沈观年才不肯当这个冤大头，女婿去青楼睡小倌儿，叫他这个岳父出银子，当他傻吗？今儿要真出了这五百两，明儿他就能被晦气的吐血而死！ 他看向了廖有赫的母亲甄氏：“廖有赫是你们廖家的人，他欠的账，理应由你们廖家自己还！” 他说完，扭头就走，根本不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不然他的老脸都要丢完了！ 甄氏两眼一翻，坐到地上就嚎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子啊，在家里的时候好好的，被个贱妇拐带到京城，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学会花天酒地了？” “都是你们沈家害的，都是沈茗萱害的，你们赔我那个听话懂事的儿子！他本来有大好的前途，现在全都被你们毁了！” “这沈家吃人不吐骨头啊，乡亲们邻居们都来看看啊，他们联合外人，要坑我们孤儿寡母五百两银子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一边哭一边骂，还不忘使眼色给几个孩子，叫他们一起哭。 这种事她显然不止做过一次了，孩子们一收到眼色，立刻也都撒泼打滚的哭了起来。 一时间，沈家的院子里哭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哭丧呢。 光头大汉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眼前的场景居然让他都有些头皮发麻。 沈家不肯出钱，廖家人看起来跟要饭的差不多，穷酸的厉害，他们这一家子全卖了也凑不齐五百两。 大汉心知这趟是白跑了，要不到银子了，他冷哼一声，带着人转身就走，走之前他扔下一句狠话：“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还不交银子，我就把廖有赫的手剁了！我看他没有手还怎么当大官儿！” 他前脚刚走，甄氏后脚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她疯了一样撞开丫鬟婆子，冲到沈茗萱面前，狠狠揪住了她的头发：“你个小贱人，竟然敢祸害我儿子！要不是来这一趟，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被你带歪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她说着，就朝着沈茗萱脸上头上招呼。 祁氏一看女儿吃了亏，立刻上前，抓散了甄氏的发髻，抓伤了甄氏的脸。 甄氏的几个孩子一看母亲吃亏了，顿时一哄而上，他们四个人，抓住祁氏的四肢又打又咬，把祁氏疼的惨叫起来。 沈家的丫鬟婆子们也围了上去，打人的打人，拉人的拉人。 宁王府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打架骂人，比市井泼妇还要市井泼妇。 沈晚棠自己也没想到，回一趟娘家，还能看到这么大的热闹。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她们一时间很难分出输赢，便招呼了一下看的十分起劲儿的琴心：“走了，回府了。” 琴心跟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直到回了宁王府，琴心都还没过了那股兴奋劲儿：“京城里很多贵公子都去万叶楼玩儿过，咱们世子也去过呢，不过，世子去都只是喝酒听曲儿，墨机说世子从不碰那里的人。” “那里头的伶人有一把好嗓子，去捧场的人有很多，贵公子们大都不在那里过夜的，那位廖公子竟然在那里开荤！真是叫人意外啊！” “世子妃，沈家大姑爷是不是只好男风，不喜欢女人？难道这就是他一直没有跟大娘子圆房的原因？” 沈晚棠无奈，她这丫鬟什么都好，就是八卦心太重了些：“不要乱说话，你怎么知道我那位嫡姐跟姐夫没有圆房？” 第130章 谁不称赞世子妃大度! “世子妃，我没有乱说哦，外面都是这么传的，而且是沈家的下人传出来的，他们都知道，大娘子跟廖公子没有行夫妻之礼，而且，他们都不睡一个屋子呢！” 琴心虽然很八卦很想倾诉，但是她又很怕沈晚棠听到“没有圆房”这种话，会想起她自己也没跟世子圆房，会伤心。 她很小声的道：“之前她们说是因为廖公子一心读书，好准备明年的科考，所以戒除女色，一个人住。现在看来，他确实是戒除女色了，因为他好的是男色。” 沈晚棠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廖有赫确实好的是男色，但是，上一世，他其实一直很谨慎很严格的保守这个秘密，他不敢叫她知道。 甚至为了掩盖他的情况，他还找了个跟他身形相似的男子，来跟她圆房。被她识破后，他一直不停的道歉，还拜托他弟弟妹妹们帮他求情。 因为那时家里里里外外全部由她把持，丫鬟婆子全是她的人，银子也都是她赚的，他弟弟妹妹们也是她管着，连他那个泼辣无赖的娘也全仗着她看顾，她在廖家有绝对的话语权。 廖有赫在她面前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说，十年里他都服服帖帖，偶尔出去找男人，都要小心翼翼的避着她，免得她知道了会厌弃他。 可是，现在，廖有赫却敢往万叶楼跑，他对沈茗萱有些顾忌，但好像也不太多。 否则，他怎么也该忍到明年考中进士后才暴露本性才对。 沈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宁王妃的耳朵里，也传遍了京城。 宁王妃倒不在意沈家的乱子，她只是庆幸的对全嬷嬷道：“幸亏我当初挑中的是棠儿，这要是换成沈家大娘子，只怕咱们家里也不得安生，我可是听说了，那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全嬷嬷直点头：“可不是呢，沈家大娘子同她母亲一起，把她婆婆连带小叔子小姑子全打了，她婆婆带着几个孩子露宿街头了呢！” “那廖有赫呢？” “还在万叶楼被扣留着呢，廖家没有银子赎人，沈家也不愿意掏这笔银子，他这会儿只怕在万叶楼做苦力呢！” 宁王妃一阵唏嘘：“他倒也是个会惹事的主儿，我先前还觉得渊儿太不像话，这样一比较的话，渊儿好歹喜欢的是女人，还有救，你说是不是？” 所以人都是比较出来的，萧清渊再不济，也不会去万叶楼睡个小倌儿，那楚烟洛好歹是个女儿家，而且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全嬷嬷赶忙应是，又道：“咱们世子只是专情痴情了些，只要好好引导，不愁他不回归正途，您给他挑的世子妃可是才貌双全呢，世子总有一天会迷途知返的。” 提起儿子，宁王妃这才想起来他似乎还病着：“渊儿好些了没有？还是不肯吃饭吗？他不怕把自己给饿死了？” 全嬷嬷躬身答：“世子还是反复发热，不过他现在身边有画意伺候着，画意是个精细的，按时哄着他喝药，又变着花样给他做吃食，世子虽然吃的不多，但总归是吃进去一些了。” 宁王妃心中松懈下来，她语气里透出一股满意：“还是棠儿想的周到，把最细致的画意拨给渊儿用了，也亏她大度，那楚烟洛刚走，她就把画意提上来了。” 全嬷嬷也觉得沈晚棠这方面做的没话说，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大度宽和：“世子妃很有当家主母的气量，她比很多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都要端方大气。” “世子爷身边只有一个墨机确实很不像话，那楚烟洛妒忌心太重，撺掇世子把身边的丫鬟全赶走了，她一走，世子妃就立刻给世子身边配了丫鬟，这高下立显。” 宁王妃这会儿真是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棠儿也是真有本事，先前我也不是没给那混账塞过丫鬟，燕环肥瘦的全塞过，他一个不要，那画意我也给过他，也被他拒绝了，怎么棠儿给他，他就要了？棠儿是跟他说了什么吗？” “据老奴所知，世子妃也没说什么，世子妃就只是让世子挑个丫鬟用，当时屋里只有琴心，杜鹃，画意，世子便挑了画意。” 宁王妃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 “是这样的。” “可我当初给他摆了六七个丫鬟，个个漂亮乖巧，画意也在里头，而且画意也不是最突出的那一个，那混账也没挑啊！” 全嬷嬷倒是摸到了几分门道：“兴许，是您给世子的选择太多了，他不知道该选哪个好，索性全都不要。” “而世子妃只给了世子三个选择，其中两个还很不合世子心意，相比之下，画意就显得十分突出了，所以世子下意识的就挑了画意。” “另外，您世子塞人的时机也不太对，世子妃却恰好抓准了世子最脆弱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所以才能一下就成功。” 宁王妃愣了半晌，转头看向全嬷嬷：“这一招似乎是孙子兵法里的……攻心？” 全嬷嬷没读过孙子兵法，但她觉得攻心两个字很恰当：“应当是吧。” 宁王妃的脸色渐渐肃然：“嬷嬷，咱们这次，好像真的捡到宝了，我们的世子妃，不简单啊，她有大智慧！” 全嬷嬷点头，她早就跟王妃说过了，沈晚棠真的很不一样，她分明已经看破世事，却并不厌弃任何世俗之事，她在这俗世里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不管外界如何动摇，她内心都牢固坚定，怡然自得。 换做旁的女子，嫁给萧清渊这样一个丈夫，面对楚烟洛那样难以对付的对手，不崩溃也要哭闹上好几回，甚至会因此心生怨怼。 可沈晚棠没有，她沉稳从容的应对这一些，她哄萧清渊的时候很少，反倒是常来韶光院哄婆婆，劝解王妃往好的地方想，让她心境渐渐开阔起来。 她大度的给世子塞了美貌丫鬟，也解了王妃一直惦记的一桩心事，她一直盼着能有丫鬟细致的料理世子身边的琐事。 这些琐事自然不能叫世子妃来做，她是当家主母，她不必管这些，她该管的是王府重要事务。 画意是王妃最心仪的人选，她没送成功，但沈晚棠送成功了。 连全嬷嬷心里也是佩服的，就世子那个倔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 第131章 世子妃会不会不高兴呀 宁王妃因为对儿媳妇感到满意，觉得儿媳妇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问全嬷嬷：“那个慕歌这几日可有往渊儿院子里跑？可有纠缠渊儿？” “有，她天天往世子院子里跑，一会儿送香囊，一会儿送帕子，还说要给世子做双鞋穿，非要给世子量脚呢！” 宁王妃冷笑：“这些花样，跟王爷那些个姨娘用的一样，这个慕歌瞧着也不是个安分的。偏偏她父母双亡身世凄惨，渊儿还不忍心赶她走，棠儿也不是那等心狠之人，既然他们都不忍心叫她流落街头，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好了！” “王妃，您是想……” “父母双亡，总归也有旁的亲戚吧？我就不信她家里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去，把人给我叫来，我亲自派护卫，把她送回她亲人身边去！” “是！” 全嬷嬷应了一声，刚要出去，就见秋水走了进来。 她脸色有些不大好：“嬷嬷，世子那边接到楚烟洛的信了，好像是准备出门去找她。” 全嬷嬷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宁王妃。 宁王妃猛的起身：“你说什么？渊儿怎么会接到楚烟洛的信？是谁递进来的？我不是说了，往后关于楚烟洛的任何事，都不准往世子跟前传递吗？！” 秋水赶紧道：“回王妃，不是咱们府里的人给世子递的信，是那位楚姑娘给世子递的！” “竟然是她？！” 宁王妃脸色冰冷：“本来我还想着给她些盘缠，叫护卫护送她回亲人身边，现在看来根本就不用对这种白眼儿狼好！嬷嬷，你这就去把那个慕歌给我带过来！” “是！” …… 星合院。 萧清渊正在画意的服侍下换衣服，梳洗挽发。 整个过程，他手里都紧紧的捏着那封信，不肯松开。 慕歌自从把信送过来之后，就没有离开，甚至连萧清渊换衣裳的时候她也在，画意赶她她都不肯走。 她看到了萧清渊颇为性感的胸膛，他自小练武，身条极好，穿着衣裳的时候看不出来，脱了衣裳却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肌肉，尤其那腹肌，看起来结实漂亮，十分的诱人。 慕歌只看了一眼就羞红了脸，她没想到，萧清渊不光有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身材！ 再配上他尊贵的身份，桀骜不驯的气质，还有这奢华无比的王府，简直能叫所有女子为他沉沦！ 慕歌暗自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做萧清渊的女人，哪怕给他做妾，将来也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能跟这样英俊绝伦的男人春风一度，她死都值了！ 她把嗓音掐的细细的，柔声道：“世子，你不会怪我擅自做主，把这封信拿进来吧？” 萧清渊转头看向她：“我为何要怪你？” “这……” 慕歌一脸为难：“我是在门口拿到这封信的，当时门上的小厮和侍卫都不肯接这封信呢，想必是被世子妃特意叮嘱过了，关于楚姑娘的一切都不能送进来。” 萧清渊皱眉：“门上的人都不肯接烟洛的信？你确定？” “确定，这是千真万确的啊，世子！要不是我忽然横插一脚，楚姑娘的信说不定就被直接烧毁了呢！” 慕歌红了眼睛，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我这么做，世子妃会不会不高兴呀，她会不会生我的气？她生我的气的话，世子应该也会生我的气吧，毕竟世子对世子妃那么好。” “啊，完了，我坏了世子妃的规矩，她会不会把我赶出王府去？” 慕歌说着，一下跪到了萧清渊脚边，她紧紧抓住了他的锦袍：“世子，求求您，别让世子妃赶我走，外头有人想杀我，我真的不想死，求您可怜可怜我！” 萧清渊低下头，看着她满脸惊恐的样子，看着她跟楚烟洛一模一样的极简束发方式，看着她身上熟悉的白的晃眼的衣裙，微微弯腰，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我说了让你在王府住着，就没有人能赶你走。你不过是把烟洛的信拿给我而已，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沈晚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难为你的。” 慕歌喜极而泣，她一把抓住了萧清渊的手：“真的吗？我真的不会被赶走吗？” 萧清渊瞥了一眼她的手，道：“真的。” 慕歌仿佛这才察觉自己不小心碰了他的手，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松开手，脸上如释重负：“真是太好了，我又能留在王府了，我能保住这条小命了！慕歌谢过世子，世子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侠肝义胆的男人了！” 画意给萧清渊束好腰带，微低着头，唇角露出一丝嘲讽：“慕姑娘，你自己胡乱想象一通，就赖到世子妃头上，说她要赶你走，可我在世子妃身边服侍那么久，从来没听说过她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呀，你这样给她扣帽子不太好吧？” 慕歌先是一愣，随即就歉疚尴尬的笑了笑：“倒是叫画意姑娘见笑了，被世子救回来之前，我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那贼人心狠手辣，我怕啊，怕他杀了我。” “如今有世子庇护，我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所以就格外珍惜，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了世子妃生气，世子妃不喜欢楚姑娘，我偏又递进来楚姑娘的信，这叫我怎么不惶恐呢？” “不过，方才是我恐惧过头了，所以才方寸大乱，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世子妃那么大度宽容的人，怎么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呢？” “她那么善良的人，必然不会把我赶出府，让我被贼人追杀的。你说是吧，画意姑娘？” 画意没想到慕歌这么能说，她一时间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她此刻才意识到，这个慕歌居然也十分的难缠，她比那楚烟洛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清渊却在这时点了点头：“慕歌说的对，世子妃宽容大度，是不会跟你计较的。你把慕歌的信送进来给我，做的不错，回头去墨机那里领赏。” 第132章 那我就纳她为妾! 萧清渊这话说的很有把慕歌当成王府下人的味道，可慕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因为她觉得萧清渊这是把她当自己人的征兆，更何况，只要能留在萧清渊身边，她就有机会给他做妾！ “多谢世子，世子果然跟传言中说的一样，仁义又慷慨呢！” 慕歌低头道谢，心里对自己走的这步棋十分满意。 萧清渊不是喜欢楚烟洛吗？那她就多说楚烟洛的好话，多帮萧清渊见楚烟洛，这样萧清渊才会把她当自己人看待。 反正楚烟洛都已经走了，她都要嫁给顾千寒做正妻了呢，肯定不会回宁王府了。 倒是这个画意，对她挺有威胁的，这丫鬟脸长得好就算了，偏偏还是王妃给世子妃的，又被世子妃给了世子，世子现在把他的一切内务都交给她了，跟她亲近的叫人嫉妒！ 慕歌想着，转头看了一眼画意，却见画意也在看她，那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和不悦。 慕歌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笑，然后转头又对着萧清渊露出一副柔弱的模样：“世子快去找楚姑娘吧，她既然给您送了信来，想必是找您有要紧事呢，别耽搁了呀。” 萧清渊点点头，抬脚往外走，结果刚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了来拿人的全嬷嬷。 全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气势十足，一看就来者不善。 萧清渊皱眉：“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全嬷嬷是宁王妃的心腹，她并不怕萧清渊不高兴，不卑不亢的道：“回世子，王妃请慕姑娘去一趟韶光院。” 萧清渊对自己亲娘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贵为王妃，像楚烟洛和慕歌这样的女子，她完全看不上。 楚烟洛在王府住了那么久，他母亲都一次没叫楚烟洛进过她院子的门，甚至连跟她说话都不屑于说。 这回母亲突然叫慕歌去，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忍不住追问：“母亲叫慕歌去她院子做什么？她要问话？” “世子，等慕姑娘去了，她自然就知道了。” 全嬷嬷看向跟着萧清渊出来的慕歌：“慕姑娘，请吧。” 慕歌满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她十分激动：“王妃叫我去说话吗？之前我瞧着这似乎是世子妃才有的待遇呢，如今我竟也有了？” 全嬷嬷声音冰冷的道：“慕姑娘想多了，世子妃是世子妃，你是你。慕姑娘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王妃那里还等着呢，你莫不是要给王妃摆架子？” 慕歌慌忙道：“不敢，不敢。” 她赶紧跟着全嬷嬷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萧清渊，想要给他传递个温柔的眼神。 可惜，全嬷嬷比她道行深多了，她微微侧身，直接就把慕歌挡住了。 萧清渊虽然没看到慕歌的眼神，但是他对母亲异常的行为有些犯嘀咕，他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所以，他几乎是跟慕歌前后脚踏进的韶光院。 宁王妃看到儿子居然跟来了，而且他打扮一新，明显一副要出门的模样，顿时就火了：“你个混账东西，谁让你来的？你给我回你的院子去，我收拾完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再去收拾你！” 萧清渊脸色不太好看：“我又怎么惹您了？我最近一直病着，您不疼我就算了，怎么还要收拾我？我到底还是不是您亲儿子？” 宁王妃气的把案几拍的哐当直响：“你还有脸问你是不是我亲儿子？你要不是我亲儿子，我早就把你撵出去了，你这么会气人，叫你在府里多住一日，我就少活一年！” 萧清渊有些不耐：“到底怎么了？您有话就直说，我还有事要急着出门呢！” 宁王妃抓起一个白玉茶碗就朝他砸了过去：“出门出门出门，就知道出门！你不是病着吗？不是床都不下，饭都不吃吗？怎么今日突然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要出门了？！是哪个狐狸精勾你出门的？” “母亲何必说的那么难听！” 萧清渊躲过了那只茶碗，神情冷了下来：“您这是明知故问，您早就知道了是烟洛给我送了信，所以我才出门的！烟洛怎么就是狐狸精了？我说了很多次了，她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宁王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被他气晕过去。 这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时候，儿媳妇还没进门，儿子对那楚烟洛痴情的要死要活，她但凡说一句楚烟洛的不是，儿子就能跟她抬杠抬到她吐血，能把她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沈晚棠嫁进来之后，情况变得好了很多，儿子都不怎么跟她抬杠斗气了，现在怎么又回去了？为什么会这样？谁在背后捣鬼？ 慕歌？ 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宁王妃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重新稳住自己的情绪，她看向了慕歌：“你，给我滚！我们王府，不留白眼儿狼！” 慕歌满脸惶恐的看向萧清渊：“世子，救我！” 萧清渊挡在了慕歌身前：“母亲有气就冲我发，连累无辜的人干什么？慕歌住在王府里，是我同意的，你把她赶出去，就是让她死！” “她无辜？” 宁王妃恨不得掰开儿子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本来那楚烟洛都跟着顾千寒走了，家里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了，这个慕歌却见不得王府安宁，非要把楚烟洛的信拿给你，让你又开始动摇！” “母亲的意思是，我连接烟洛信的权利都没有了？要不是慕歌，我是不是根本就收不到这封信了？” 萧清渊这下把慕歌挡的更严实了，一副要护着她的模样：“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向着我，只有慕歌愿意帮我！有我在，谁也别想赶走她！” 宁王妃气的几乎要吐血，合着她赶不走楚烟洛，也赶不走慕歌？她说话就等于空气？她赶走哪个她儿子也不同意，赶走哪个她儿子都要死要活！ “她不是在帮你，她是在害你！今日，她必须走！” “我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都没用！” “那好，那我就纳她为妾！她成了我的女人，母亲还能赶她走？” 第133章 宁王妃心碎 “你说什么？！” 宁王妃难以置信：“你为了跟我对着干，竟然要纳她为妾？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就要纳她为妾，她很可能跟差点儿害死你的贼人是一伙的！你纳她为妾，后患无穷！” 萧清渊根本不认同她的话：“她若是跟那贼人一伙儿的，她就不会那么害怕那贼人！再说了，他们如果是一伙的，慕歌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天，怎么不杀我？” “她非但没有害过我，反而还帮了我，我不觉得纳她为妾有什么后患，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弱女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母亲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还是说，因为慕歌愿意帮我，您就看她不顺眼？故意要赶她走？” 宁王妃全身都在抖，她心里又愤怒又疼的厉害，她伸手指着儿子，好半天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她本以为，楚烟洛走了之后，儿子就能慢慢醒悟她是个什么东西，会变得懂事起来，没想到儿子跟她的隔阂竟然更深了！ 过了许久，她才用悲痛的语气问：“在你眼里，是不是她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你今日如此顶撞我，可是在怪我放了那楚烟洛离开？” 萧清渊见她这副模样，也意识到自己今日似乎有些过了，可他觉得自己也有苦衷：“母亲，您明知道我有多喜欢烟洛，却还不帮我留住她，您心里根本没拿我这个儿子当回事！” 宁王妃怒声道：“喜欢不能当饭吃！你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样的人该喜欢什么样的人不该喜欢，你自己应该清楚！” “我当然清楚，烟洛就是我该喜欢的人！您要是真的疼我，就该成全我！而不是替我娶什么世子妃，害我没有办法兑现给烟洛的承诺，害我只能委屈她做妾，害我如今里外不是人！” 宁王妃的心，一下碎了，她眼泪落了下来：“你果然是在怪我，我为了你的婚事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给你挑了个那么好的世子妃，你不谢我，竟觉得是我害了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要受这些劫难！” “是母亲自己非要找罪受的，我都说了我只要烟洛，别的女人我不要，你非要让我娶别人，这一下害了两个女子！” 萧清渊说着，一把拽过慕歌：“还有她，母亲最好不要趁着我出门的时候把人赶出去，否则我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找回来！” 他说完，拉着慕歌就走了。 宁王妃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人离开，觉得他的话似乎似曾相识。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之前他非要娶楚烟洛的时候，她就曾打算叫人把楚烟洛远远的送走，当时，儿子似乎也说了这样的话。 心口剧痛无比，头也针扎一样的疼，宁王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捂住哪里才能不疼。 她艰难的开口：“嬷嬷，去……去叫……” 话没能说完，她就“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随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王妃！” 全嬷嬷大惊失色，一边扶住王妃拼命给她顺气，一边急声吩咐秋水：“快去请世子妃，就说王妃又被世子气晕厥了，快去！” 秋水脸色也一片苍白，她急急忙忙跑出韶光院，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梧桐苑里。 “世子妃，王妃又被世子气晕厥了，还吐血了，您快去救救王妃吧！” 沈晚棠又惊又恼，萧清渊怎么回事，当王妃的身子很好吗？她好不容易才给王妃治好了头疼的毛病，他竟然又把人给气晕了！ 她喊了杜鹃，带上了银针，急匆匆的赶去韶光院。 一进屋子，就见宁王妃面如金纸的躺在那里，呼吸都变得很微弱了。 沈晚棠急忙抬起她的手腕，神色凝重的给她诊脉。 宁王也在此时走了进来，他看到妻子的模样，再看看地上的那一滩血，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上一次，萧清渊明知道楚烟洛肚子里怀了个野种，还非要娶她做世子妃的时候，妻子就就被气晕气吐血过，这次竟然又被气成了这样！ 宁王怒火攻心：“这个混账，安生了没几天，又开始发疯作死了！彦城，去把那混账给我绑过来，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侍卫低声道：“王爷，世子已经出府了。” “那就去外面把人给我抓回来！他把他母亲气成这样，他还有脸出门？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不孝的东西来！” 侍卫领命而去。 而沈晚棠这边，已经诊完脉，开始给宁王妃施针了。 这一次的针灸时间，比上一次要长很多，不过随着银针的增加，宁王妃苍白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 宁王松了口气，忍不住看向了沈晚棠。 起初，妻子选沈晚棠给儿子做世子妃的时候，他是不同意的，出身太低了，还是个庶女，配不上他儿子。 可现在再看，他再也不会小瞧这个小小庶女了，管家是一把好手，里里外外全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下头的人个个都信服她，府里连偷奸耍滑的都少了很多很多。 再说她照顾婆婆，简直不能再贴心了，更叫他震惊的是，她有一手了不得的医术！ 每每王妃有什么不舒服的，都不需要叫太医，叫了沈晚棠来看看，不出两副药，保准就好了。 他要不是碍于不好同儿媳妇接触太多要避嫌的缘故，他也早不用太医看病了，直接叫儿媳妇看多省心多放心！ 叫太医看病，他们都只会用最稳妥的方子，用最不会出岔子的低药量，是稳妥了不错，可是病好的太慢了太折磨了。 他前些日子不小心得了风寒，一直咳嗽个不停，太医开的药不是很管用，他咳了半个月还没好，后来还是王妃叫沈晚棠给开了副药，他就喝了两回，就再也不咳嗽了。 儿媳妇医术真是没话说，偏偏她人还很谦逊很低调，从不因为自己治好了公公婆婆就张狂，她还是很孝顺，日日都来请安，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头一份必然先送进韶光院里。 以至于宁王现在觉得，不是人家配不上他儿子，是他那个混账儿子配不上人家。 第134章 你还真想抢沈晚棠? 百安巷，静思宅。 萧清渊离开王府以后，骑马赶来了这里。 可守门的婆子不让他进去，他一怒之下，踹翻了婆子，冲了进去：“烟洛，我来了！”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楚烟洛，而是顾千寒。 萧清渊一愣：“你怎么也在？” 顾千寒神色冷漠：“这是我的宅子，我怎么不能在？倒是世子你，来我这处私宅做什么？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处宅子的位置，我没有告诉过你。” “烟洛呢？她在哪儿，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从未欺负过楚姑娘，世子何出此言？” “你少跟我装！烟洛肯定是在你这里受了委屈，所以才会给我写信的！” “什么信？楚姑娘跟世子说什么了？世子不妨拿出信来给我看看，说不定信根本不是楚姑娘写的呢，毕竟，她都离开世子了，她如今一心一意准备嫁给我了。” 萧清渊听不得这种话，他恼怒的一把推开顾千寒，进了屋子里。 内室，楚烟洛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她脸色苍白，配着满头的青丝，纯白的衣衫，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脆弱单薄。 萧清渊眼睛顿时就红了：“烟洛！” 楚烟洛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股欣喜的模样：“世子，你怎么来了？你是特意来看望我的吗？” 萧清渊一愣：“不是你写信给我，让我来的吗？你说你在这里过的不好，让我来接你！” 楚烟洛摇摇头：“我没有给世子写信啊，世子应当了解我的性情的，我是个有骨气有傲气的人，就算我过的再不好，也不会求世子救我的，毕竟，世子都已经娶妻了，我也不好再打扰你了，我楚烟洛虽然时运不济，可也是要脸的。” “什么？不是你写的信？那是谁写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算了，不管是谁写的，都不重要，我就说那语气看起来不像你，原来真的不是你。总归是你肯定过的不好，我来这一趟没有错！” 萧清渊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随后他就皱起了眉头：“你的手为何这么冰凉？被子怎么这样单薄？顾千寒连条厚实些的被子都不舍得给你用吗？” “我这里，被子有的是。” 顾千寒冷淡的声音在萧清渊背后响起：“世子最好放开楚姑娘，你既不肯娶她，又来这里假惺惺的关心她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彻底坏了她的名声吧？” “楚姑娘，我什么都可以纵着你，你病了不肯吃药我纵着，不肯盖厚被子我也纵着，但是，你若是当着我的面跟旁的男人拉拉扯扯，我可不会忍。” 楚烟洛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样，慌忙把自己的手从萧清渊的手里抽了出来：“世子，你……你别这样，千寒会不高兴的，你快走吧！” 萧清渊什么时候见过楚烟洛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他顿时大怒，转头就朝顾千寒挥起了拳头。 然而，他的拳头却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砸到顾千寒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顾千寒轻而易举的就接住了他的拳，然后漠然的把他往后一推。 萧清渊踉跄着摔到了床上，他挣扎着起身，恼火的瞪着顾千寒：“好！你有气冲我来，不要吓唬烟洛！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被你骗来这里，竟病弱成这番模样，我要是再不来，你是不是就会任由她病死过去！顾千寒，你太狠了，太冷酷无情了！” 顾千寒瞥了一眼装病的楚烟洛，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一眼看穿楚烟洛的把戏，而萧清渊就永远也看不穿。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幻之处？ 他理解不了，他从前没有爱慕过哪个女子，实在无法想象萧清渊到底是有多爱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肯放弃楚烟洛。 这女人不是都已经把嫌贫爱富朝三暮四水性杨花都写在脑门儿上了吗？ 萧清渊是瞎了？这都看不见？ 而且，萧清渊不是自认为爱她至深吗？为什么连她的笔迹也认不出来？她说不是她写的，他居然就信了。 那封信，很明显就是楚烟洛写的，她故意把萧清渊叫来，然后又为了维持自己清高孤傲的人设，撒谎说信不是她写的。 负责看守她的尤嬷嬷说了，楚烟洛从住进来开始，就不停的写信，不停的找人往宁王府送信。 只不过绝大部分的信都被尤嬷嬷拦截了，最后这一封是漏网之鱼。 耳边还在响着萧清渊愤怒的斥骂声，顾千寒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他突兀的开口问道：“你的世子妃呢？” 萧清渊的骂声戛然而止，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问你的世子妃呢，她在哪儿？” “你问我的世子妃干什么？她自然是在王府！” 萧清渊脸色很难看：“顾千寒，你要干什么？你不会抢了烟洛还不够，还要抢沈晚棠吧？” 顾千寒还是那副淡漠冰冷的模样：“抢了又怎么样？” “你还真想抢沈晚棠？顾千寒，你疯了？！” 萧清渊气的脸色发青：“我不就是害你进宫跪了一夜吗？不就是叫你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有必要这样报复我吗？” 顾千寒冷笑：“你害我失去了跟柳家结亲的机会，本来我母亲都已经在跟柳夫人商议婚事了，是你和楚烟洛诬陷我凌辱了她，害我声名扫地，柳夫人还以为我真是好色之徒，立刻就回绝了亲事！” “我的亲事毁了，你也别想好过，我报复心就是这么强，你有本事也报复我。” 萧清渊这下没话说了，顾家柳家议亲的事，他也早有耳闻，柳家后来不肯再跟顾家议亲了，他也听墨机提过一嘴。 但他本以为顾千寒根本不喜欢柳南诗，亲事黄了也就黄了，顾千寒不会当回事。 却没想到，顾千寒居然因此报复他！ 一旁的吉祥忍不住看了自家公子好几眼，公子演技真是好啊，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他知道公子从未想过跟柳家结亲，他都差点儿要信了！ 第135章 就她还想做我外室? 躺在床上装病的楚烟洛，听到顾千寒竟然是为了报复萧清渊才抢的自己，又惊又怒的坐了起来。 “顾二公子，你把我从宁王府带走，不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要报复清渊？” 顾千寒惜字如金：“是。” “所以，你之前说什么要娶我做正妻，也是骗我的？你根本没想让我进门？” 顾千寒语气漠然：“怎么，你很想嫁给我？很想进顾家的门？那为何又给萧清渊写信，跟他纠缠不清？” 楚烟洛脸色发白，她自以为自己十分聪明，以为自己这次傍上了顾千寒，可以做正妻扬眉吐气了，却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她流出两行清泪，却还一副倔强坚强的模样，昂着头道：“顾二公子不要污蔑我，我没有跟世子纠缠不清，更没有给他写信！离开王府以后，我就没有想过再回去！” 顾千寒冷笑：“你骗得了萧清渊骗不了我，一会儿想嫁我，一会儿又想嫁萧清渊，你这样左右摇摆不定，不会以为自己手段很高明吧？” 他说着，看向萧清渊：“我不知道你是瞎了，还是脑子里塞泥了，看上这种货色，不过，既然你喜欢，我就不可能让你得到！说吧，除了她，你还喜欢谁，我一并抢了！” 萧清渊脸色阴沉的像是要下雨：“顾千寒，你别太嚣张！你以为你是谁，想抢谁就抢谁？你谁都抢不到！尤其是烟洛，她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带走她就带走她，你拦不住我！” “是吗？” 顾千寒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然后伸出手，缓缓的拍了拍：“黑曜。” 窗外，一道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的闪现：“公子。” “叫人都出来，给世子看看，他今天能不能从我这里带走一只苍蝇。” 黑曜把手指放到唇边，吹了一声哨响。 顷刻间，外面就围满了身穿黑色劲装的黑衣人。 萧清渊脸色一僵，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千寒：“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护卫？你养这么多护卫干什么？我以为你跟我一样，身边就只有几个小厮而已，没想到你竟然隐藏了实力！” 顾千寒拍拍手，窗外的黑曜又跟出现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跟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一堆黑衣人。 他从前确实没养什么护卫，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可是重活一次，他知道顾家会遭遇灭门之灾，不得不提前布置起来。 甚至，他养的护卫里面，还有身手敏捷的女护卫，这自然不是给他自己准备的，是给妹妹准备的，倘若她死活都不听他劝，非要嫁给太子，那么她的婢女就全换成护卫，将来至少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她一命。 不过，这些事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自然也不可能跟萧清渊说实话。 他只是冷淡的道：“我有没有隐藏实力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楚烟洛，你带不走！现在，你是想自己体面的走出去，还是想让我的人把你不体面的扔出去？” 萧清渊俊美的脸都气的有些变形：“你又不喜欢烟洛，你这样强行留她在这里，太无耻！你立刻放了她，还她自由！” “谁说是我强行留她在这里的？楚烟洛，你自己告诉他，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回宁王府给他做妾？” “我……” 楚烟洛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顾千寒强势打断了：“想好了再说，你可是最清高最骄傲的女子，你愿意做妾？难道我看错你了？你跟那些世俗女子并无分别，贪图宁王府的富贵，愿意伏低做小？你的清傲都是装的？” 楚烟洛脸色僵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给自己立的人设会被顾千寒利用，然后把自己死死的困住了！ 她牙都快咬碎了，却只能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含恨道：“我不跟世子回王府，我不做妾。” 萧清渊急了：“烟洛，就算你不想做妾，也可以跟我回王府啊，你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外面都在传你现在是顾千寒养的外室！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就全毁了！” 顾千寒杀人不见血：“她名声早就毁了，在她怀上别人孩子的时候，在她无媒无聘住进宁王府的时候，在她污蔑我在先收我一千两黄金在后的时候，应该说，她名声就没好过，她臭名远扬是自己作的，跟我无关。就她还想做我外室？她也配？” 他每说一句，楚烟洛脸色就难看一分，等他说完，楚烟洛眼神已经变得阴沉沉的了。 原来，顾千寒是这么想她的！ 他真该死，竟然不喜欢她，竟然敢耍她！ 而她竟然傻傻的把那箱黄金还回去了，还跟着他出了宁王府住进了这栋破宅子里！ 现在，那箱黄金大概率是要不回来了，宁王府再想住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而这一切，都拜顾千寒所赐！ 不行，她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她得收拾收拾顾千寒，叫他也不好过！否则，她岂不是白白重生了？ 本来，她还想着，如果顾千寒能娶她做正妻，她就给他透露一下未来顾家的事，叫顾家避开灭门惨祸。 现在，她才不会提醒他了，他和顾家所有人，一起去死吧！ 一想到以后顾家人全部会惨死，顾千寒也会惨死，楚烟洛心情就好了起来，而且因为重生，她格外骄傲格外有优越感。 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道：“顾千寒，你今日这样诋毁我，来日可不要后悔！我可是深受上苍眷顾的人，你好好待我，我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指点指点你，让你能活下去！” 顾千寒敏锐的察觉出她跟刚才的不同，想必，她说的“指点”就是指顾家的灭门惨案了。 不过，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楚烟洛也重生了，早在她教给庆运楼的人做那道果酪冰碗小吃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也重生了。 但是，她重生了又怎么样？比起前世，她也没有多少长进，只是更会挑事儿更不安分了而已。 第136章 永远扞卫她世子妃的身份 顾千寒对楚烟洛的话很不屑，甚至懒得回应。 可一旁的萧清渊却有些痴痴的看着楚烟洛，他觉得这一刻的楚烟洛骄傲拉满，又倔强又自信，很令人心动。 她果然还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清傲无比的姑娘，那时候她就根本不把他这个王府世子放在眼里，是他认识的所有姑娘里的一股清流！ 现在，她也不把神童顾千寒放在眼里，她真是——对谁都一视同仁啊！ 萧清渊心情莫名的好，刚想再开口劝劝楚烟洛跟他回王府，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呼喊。 “世子，请速速回府！” 萧清渊一愣，这个声音—— 这分明是父王最倚重最信任的侍卫统领彦城！ 平日里，彦城都是跟着父王，保护他的安危，今日怎么跑来找他了？ 片刻后，宅子大门大开，彦城就带着一队侍卫快步走了进来：“世子，请回府！” 萧清渊拧起了眉头，觉得这他很碍眼：“我这里事情还没办完，先不回去，你走吧！” 彦城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宣扬王妃晕厥吐血的事，他单膝跪下：“府里有急事，王爷有令，命我等务必立即带世子回府，还请世子不要为难我等。” “府里能有什么急事？肯定又是逼我赶走慕歌！我管他有没有令，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还有事情没办完，你给我出去！” 彦城肃着一张脸站起身：“世子，得罪了！” 他说完，毫不客气的擒住萧清渊的手臂，按住他的肩，然后用力一推。 萧清渊疼的大叫一声，被他推的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彦城！你疯了？！你连我也敢动手了？放开我！”他要是就这样被个侍卫押走了，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可惜，彦城平日里对他敬重有加，今天却一点儿也不客气，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死死押着他，迫使他往前走。 走了几步，彦城又嫌他走的太慢，干脆把他扛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萧清渊又气又怒，可他打不过彦城，更不用说彦城还带了一队人。 他只能大吼着道：“烟洛，你等我，等我改日再来接你回王府！” 楚烟洛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看来她人设没有崩，萧清渊还是痴情于她。 哼，她早晚还是要杀回宁王府去，叫那鸠占鹊巢的沈晚棠滚出去！ 耳边突然响起冰冷的声音：“楚烟洛，你还是想回宁王府，是吧？别做梦了，你回不去。” 楚烟洛转头看向顾千寒，他站在窗边，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形在地上透出一片阴影，而他的脸，也半隐在阴影里。 他和萧清渊在京城一直并称为两大无双贵公子，一来是因为身份足够尊贵，二来就是因为都长得很好。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萧清渊更受女子欢迎，每次两个人一同出门，也都是萧清渊会被强行塞各种香囊帕子之类的，顾千寒很少有人靠近。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萧清渊看起来更好接近，他虽然有时候桀骜不驯，但他长相柔和很多，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就算生气，也没什么太大威力。 可顾千寒不一样，顾千寒虽然也十分英俊，可他的五官更凌厉更硬朗，他不喜欢笑，他藐视一切，他浑身都写了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此刻，他站在那里，连投影出来的影子都显得凌厉可怕，更不用说他本人了。 楚烟洛被他强横的压迫感弄的心里很不舒服，她故意道：“顾千寒，你以后会死的很惨的。” 她以为顾千寒听到这种话会脸色大变，会骂她胡乱诅咒她。 可是他竟然没有，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还是那样淡漠：“是吗，我会惨死，那你呢？” 楚烟洛脸色一僵，她上辈子也惨死了。 但她很快就恢复自然，上辈子她是被沈茗萱害死的，这辈子她一定会报仇的，所以她这次不会再死了，她会长命百岁！ “我以后自然会成为人上人，会过上最好的日子，因为我比你知道很多未来的事，你如果现在求我，让我给你透露一点天机，还来得及。” 顾千寒直接忽略了她后半段话：“你所谓的人上人指的是什么？是给萧清渊做妾？”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妾！” “那就是要给萧清渊做世子妃？” “当然！那世子妃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 顾千寒瞥她一眼，转身往外走：“世子妃的位置，永远不可能是你的，你，不配。” 也许，他自顾不暇帮不了沈晚棠太多，但是，他可以永远扞卫她世子妃的身份，直到他死亡。 他希望，自己这一次能活的久一点。 走出静思宅，沉重的大门由里面的嬷嬷缓缓关上，顾千寒没有回头，他翻身上马，往国公府赶。 阳光洒满了他的全身，给他带来一丝温暖的热度，让他清醒的意识到，他还活着。 他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香囊里坚硬的瓷瓶让他微微安心。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沈晚棠，就会让他的内心安宁，会让他无所畏惧的前行。 也许，是上一世很早之前，他见到她女扮男装查案验尸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也许，是她冒着巨大风险，答应帮他照顾年幼的侄儿侄女时，就开始了。 也许，是他受尽屈辱折磨却无法终结自己的生命时，她给他喂的那颗毒药时，就开始了。 吉祥骑马跟在顾千寒身边，见他又去摸那个香囊，不禁摇头。 公子自己大概不知道，他最近摸那个香囊摸的太频繁了，尤其是每次见过萧清渊之后，他就会攥着那只香囊不放手。 夜里回家之后，公子还会把香囊里的小药瓶拿出来，细细擦拭，那药瓶如今被他磨的发亮了都。 吉祥很担心他会走火入魔，抢楚烟洛就算了，那楚烟洛身份上不得台面，抢了也无伤大雅，可他要是抢人家宁王府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怕是要让宁王和宁王妃震怒，人家定然不会轻饶他的。 他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问道：“公子，您不会是真的要抢宁王府的世子妃吧？” 第137章 萧清渊被踹 顾千寒转头看了小厮一眼，淡淡的道：“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吉祥没敢答话，像啊，怎么不像！ 以前确实不像的，但最近公子变得很奇怪，变得有些不像他了，明明就还是那个人，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不是公子了，可是吉祥又说不清公子具体哪里变了。 比如公子身上那股锐气傲意，明明还在，可是就是不一样了。 “公子，您的意思是，您不会抢宁王府的世子妃吗？” 顾千寒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不会抢，她目前在宁王府过的还可以，我未必能让她过的更好。” “啊？那您为什么要跟萧世子说要抢他的世子妃？这不是拉仇恨吗？” “我说抢，只是为了让萧清渊有些危机感，这样他才会珍惜。” “这会不会让萧世子责怪世子妃啊，万一他怀疑您和世子妃……这不就好心办坏事了吗？” “他不会的，你不了解萧清渊，他只会觉得有人跟他抢的人更好，我不是也抢楚烟洛了吗，你看他怪楚烟洛了吗？” “这……好像确实没有啊！” 吉祥忍不住感叹：“公子真是会拿捏人心啊，小的倒是觉得，世子妃要是当初嫁的人是您，肯定比现在过的好，萧世子对那个楚烟洛太痴情了，眼里都看不到别人了。” 顾千寒向来淡漠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沈晚棠其实在哪里都能过的不错，她能力和心性都远超常人，不管她嫁给谁，都能富足顺遂一生，除了嫁进顾家。 顾家是整个京城最不能嫁的，因为会被连累到身死。 他如今自身都难保，顾家是皇帝和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他重生了，也未必能让整个顾家全身而退。 父亲手握重权，不管他怎么说，父亲都不肯把兵权交出去，还说他目光太短浅，顾家一旦交出兵权，立刻就会被清算。 姑姑位居六宫之首的皇后，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让侄女成为下一任皇后，让顾家再维持百年兴盛，谁说都没有用，而且谁敢阻拦，姑姑就会用雷霆手段收拾这个人。 妹妹还很想嫁给太子，心里还有情情爱爱的幻想，不知道她将来会惨死在太子手中，哪怕他三番五次的提醒，她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所以，沈晚棠留在宁王府，才是最安全最自在的。 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擅自将她拉入他腥风血雨的人生。 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她扫清一些障碍，比如楚烟洛。 —— 宁王府。 萧清渊被押回来的时候，沈晚棠的针灸还没有结束，宁王妃也还没醒。 宁王见他被押进来，上前就给了他一脚：“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要彻底把你母亲气死你才满意？！” 萧清渊被踹倒在地，疼的脸色发白，但他看到母亲昏迷不醒的躺在那里，看到沈晚棠脸色凝重的施针，知道事情十分严重。 他爬起来，跪到了宁王妃的床榻前：“母亲……对不起。” 但宁王妃听不见，她还在紧闭双眼，昏迷中的她连眉头都是皱着的，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宁王阴沉着脸走过来：“你现在知道装孝子了？我已经问过全嬷嬷了，你为了那个慕歌，不断的顶撞你母亲！你既然那么护着她，那就跟她一起给我滚出王府去！我萧邺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儿子！” 萧清渊跪在那里，没说话。 他心中愧疚难受，任由父王打骂，没了之前那股桀骜不驯的气焰。 又过了一会儿，沈晚棠收了针，然后又给宁王妃诊了一次脉。 宁王焦急：“棠儿，你母亲如何了？上次不是很快就醒了吗？这次怎么这么久还不醒？” 沈晚棠安抚他：“父王别急，母亲已经没事了，这次还没有苏醒，是因为气血郁结太厉害，我已经帮母亲疏通了，待叫人再去煎一碗药，喂母亲服下后，她就能苏醒了。” 宁王松了口气，跪在地上的萧清渊也松了口气。 萧清渊忍不住看向沈晚棠，她额头带着一片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疲惫，显然这次针灸也耗费了她很大的心力。 他张了张嘴，想跟她说声谢谢，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他连这句谢谢也有些说不出口。 不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冲着沈晚棠屡次救治母亲，他将来也得好好待她才是。 秋水很快就按照沈晚棠的吩咐，煎了一碗药来。 宁王抱起宁王妃，亲自给她喂药。 昏迷不醒的人，喂药其实是件苦差事，因为病人没有自主吞咽的能力，这就需要喂药人有一定的技巧和充足的耐心。 沈晚棠看向宁王，他喂药的动作不算熟练，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极其有耐心。 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乎妻子的。 按说宁王的身份已经够高了，而且他生的十分英俊高大，喜欢他的女人自然数不胜数，但是他并没有沉迷女色。 他甚至都没有侧妃，只有王妃。 他后院里的两房妾室，还都是在王妃生了儿女之后，有段日子没办法与他同房，做主替他纳的。 沈晚棠第一次觉得这世上有丈夫是靠得住的，宁王妃也算是嫁对人了。 要是萧清渊没有遇到楚烟洛，整个王府大约也是一派和气幸福的模样吧！ 宁王把一整碗药喂给了王妃之后，又接过全嬷嬷递来的帕子，细细的给她擦了擦唇角的药渍。 擦完药渍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把王妃再放回枕头上，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王妃苏醒。 宁王妃一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居然在丈夫怀里，她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片红晕，然后伸手推了推他，示意旁边还有旁人呢，他这样不妥。 可宁王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把她抱的更紧了，他眼睛泛红：“迎臻，你终于醒了，你吓坏我了，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醒过来，真好，真好。” 第138章 扶世子妃不扶世子 宁王妃脸更红了，倒是让她气色一下子好了起来。 她又推了推宁王：“孩子们还在呢，快放下我。” 宁王见她不好意思，抱了她一会儿之后，终于把她放回了枕头上。 宁王妃躺好之后这才看见儿子就跪在地上，刚才她只看见儿媳妇了，还以为儿子早跑出去没影儿了，没想到他居然在家。 她心里有气，没搭理儿子，她看向沈晚棠：“棠儿，这次又是你救的我吧？唉，实在是辛苦你了，又当儿媳妇，又当管家主母，还得当大夫，真的不容易。” 沈晚棠朝她笑笑：“母亲，我不辛苦，能给您和父王做儿媳妇，我觉得我很有福气。” 这可比她前世轻松太多了，这一世的丈夫虽然很能折腾，但是公公婆婆都顶顶的好说话，都向着她，所以不管萧清渊怎么折腾，她都过的安安稳稳的。 这嫁人，只要这家人里头有一方靠得住，女儿家就能稳住脚跟了。 要么婆婆靠得住，要么丈夫靠得住，沈晚棠都能把日子过起来，要是都靠不住，那她少不得得动用些手段，换个地方过了。 宁王妃却还是觉得亏欠了儿媳妇，她看向宁王：“王爷，棠儿又救我一次，你不赏她些东西吗？我记得，你的库房里，有不少宝贝呢！” 宁王大手一挥：“赏！王妃说赏什么，就赏什么！” 宁王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就把宫里赐的那套点翠头面给棠儿吧，那颜色鲜亮，适合她。” 宁王一惊，那套点翠头面，可是他们成婚时，皇帝赏的，当时皇后想要，皇帝都没给，直接赏了他的王妃。 婚后，王妃也舍不得戴，因为太贵重了，她就放入了他的库房里，叫他替她好生保管。 没想到，王妃竟然舍得将她送给沈晚棠！ 宁王心里有些不舍，但那套头面是妻子的东西，妻子说要送谁，自然就送谁。 他立刻把库房钥匙给了彦城，叫他去取过来。 沈晚棠其实看出了宁王的不舍，她心里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头面，居然会让堂堂王爷爷会舍不得送人。 但是，等彦城捧着一只托盘进来的时候，沈晚棠震惊了。 托盘上放着成套的头面，上面除了稀有的点翠之外，还镶嵌了无数红蓝宝石，主头冠上的两颗红蓝宝石，竟然比鸽子蛋还要大上一圈儿！ 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在宝石上，让它们全都散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 沈晚棠赶紧道：“母亲，这也太贵重了，您还是让父王重新收进库房里吧！”她怕丢了啊，丢一颗宝石她都要心痛死。 宁王妃朝她招招手：“棠儿，过来。” 沈晚棠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母亲。” “这套头面，是我和王爷成婚时，皇上赏的，整套头面，耗时三年才打造成，上头的宝石，几乎耗尽了皇上的私库里保存的所有红蓝宝石。这本来也不是给我的，但是太后喜欢我，又觉得皇上已经有江山了，一套头面再宝贝，也宝贝不过江山，所以硬要让皇上赏给我了。” 宁王妃轻轻的拍着她的手：“如今，我也用不上它了，放着也是吃灰，倒不如送给你戴，趁年轻，多打扮。” 沈晚棠这下明白了，怪不得宁王不舍得给她呢，原来不光是因为贵重，更重要的是，这套头面有特殊意义。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收了。 “母亲，您也还年轻着呢，您戴吧，这么贵重的头面，我戴怕是压不住呢！” 宁王妃却不容她拒绝：“你放心戴，我儿媳妇这样有气质这样貌美，就没有压不住的头面，宝石再贵重，也不如你贵重，你收着就是了。” 她说完，朝彦城挥挥手：“去，带几个人，送去世子妃的院子里去。” 彦城恭声应是，带着人出去了。 沈晚棠明白王妃要求彦城带人去，是为了气势足一些，这样越发能抬高她这个世子妃的地位，给她长面子。 沈晚棠松开王妃的手，恭恭敬敬的给婆婆跪下：“儿媳谢过母亲！” 宁王妃看看跪着的她，再看看跪着的儿子，怎么看儿子怎么不顺眼，她甚至觉得儿子好像跪的姿势都不如儿媳妇诚心。 “嬷嬷，快把世子妃扶起来，地上凉呢！” 全嬷嬷应了一声，赶忙将沈晚棠扶了起来。 没人扶的萧清渊嘴唇动了动，肩头垮了下来。 母亲怎么只叫全嬷嬷扶沈晚棠，都不扶他的，难道就沈晚棠一个人凉，他就不凉吗？ 他膝盖跪的生疼，忍不住挪动了一下。 结果，宁王妃拽了枕头就朝他砸了过来。 萧清渊被砸的有点发懵：“母亲？您这是……” “你给我跪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起来！” 萧清渊垂下了脑袋：“是。” 他抱起枕头，又递了回去：“您要是不解气，就再多砸我几回吧。” 宁王妃没理他，连接他的枕头都没接，就让他在那儿举着。 宁王妃不接，就没有人敢接。 萧清渊跪的腿都麻了，胳膊也举的快断了。 宁王妃眼见着他似乎颤了颤，不由迟疑了一下，儿子还病着，伤也没好全…… 沈晚棠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迟疑，知道婆婆这是又心疼了。 她上前一步，接过了萧清渊举着的枕头，重新给婆婆垫了回去：“母亲，您可不能再动怒了，您得修身养性才是。您还没醒的时候，世子就跪在这儿了，已经跪了许久了，想必他也知错了。是吧，世子？” 萧清渊感激她感激的不行，这种时候，全王府都没有一个人敢帮他说话，只有沈晚棠敢。 更重要的是，也只有沈晚棠说话才好使，旁人说话，母亲是不会理会的。 他急忙道：“母亲，儿子知错了！” 宁王妃本来正不知道怎么叫儿子起来，沈晚棠这么一说，恰到好处的给了她台阶。 她心里觉得，这个儿媳妇真的叫她熨帖。 “既然棠儿帮你说话了，那就起来吧！也就棠儿心疼你了，除了她，谁管你的死活？你病了，她给你医治，你跪着，她替你求情，你再看看你，为她做什么了？你竟还要越过她去，自作主张的纳妾！” 第139章 沈晚棠动怒 萧清渊站起身，看向了沈晚棠，当时要纳妾的时候，他只顾着和母亲争了，忘了沈晚棠了。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若是纳妾，确实应该告知一下沈晚棠，她毕竟是他的正妻，是当家主母，他要是自作主张纳了妾，毫无疑问就是在打她的脸。 而现在，他就算能打自己的脸，也不能打沈晚棠的脸啊，他现在是真的很佩服她了。 他看沈晚棠的时候，沈晚棠也在看他。 她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惊讶：“世子要纳妾？世子想纳谁？莫不是画意？我听说，她伺候世子确实十分尽心尽力来着。” 萧清渊有些尴尬：“不是她。” “不是她，那是谁？” “这……” 萧清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在母亲面前，在旁人面前，说纳妾说的都那么流畅那么自然，偏偏被沈晚棠问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这话很说不出口。 仿佛只要他说了，就很对不起她一样。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道：“我也不是真的想纳妾，就是想着只有这样才能让慕歌继续在府里住下去，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稳妥的办法，纳妾的事……就先算了吧！” 沈晚棠有些疑惑，就这么算了？他又不纳妾了？那他把宁王妃气成这样是干嘛？她还以为，萧清渊这是改了性子，看上慕歌了呢！ 宁王妃听到他主动跟沈晚棠说不纳妾了，十分意外。 看来他还是挺在乎沈晚棠的颜面的，知道这是他的世子妃，他成婚尚不足三个月，不能这么毫无道理的纳妾。 宁王妃心里舒坦了许多，儿子只要靠近沈晚棠的时候，就变得又懂事又理智，远离沈晚棠之后，不管他靠近哪个女人，都会变得不懂事起来。 果然还是儿媳妇最好啊！ 既然儿媳妇这么好，那她非得把那个慕歌的事解决了不可，不能让她继续待在王府了，否则只怕儿子儿媳妇的关系都要被她破坏了。 宁王妃打定了主意，挥挥手叫他们两个离开了。 沈晚棠也已经确定她没事了，便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中途跟萧清渊分开的时候，她连看都没看他，甚至连他张嘴想跟她再多说几句话，她都没看见。 还是回到梧桐苑之后，杜鹃提醒她，她才知道萧清渊想跟她说话。 不过，沈晚棠并不在意萧清渊要说什么，她更在意宁王妃的身体。 萧清渊今日把宁王妃气的差点儿醒不过来，这自然不止萧清渊一个人的问题，还有慕歌在里面搞鬼。 这个慕歌，不能再留了！ 沈晚棠脸色发冷：“琴心。” “世子妃，奴婢在。” “你去城南的一家叫四通的酒馆，找他们的王掌柜，让他来一趟王府，倘若有人问起你叫他来做什么，你就说，他们的酒不错，我想定些酒。” 琴心十分机灵，一下就听出了沈晚棠不是想买酒，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世子妃，您让那酒馆的掌柜来咱们王府做什么？” 沈晚棠也不瞒她，琴心虽然八卦，但是她很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然是要向他打听一些消息。” “啊？那王掌柜不过是一个小酒馆的掌柜而已，他能知道什么消息？您不如问我呢，我对京城大大小小的八卦消息，了如指掌。” “我这次要的消息，不是八卦消息，而是关于慕歌身世的消息。” 琴心震惊：“那王掌柜会知道慕歌的身世？她不是父母双亡了吗？王爷也没查出什么来呢！” 沈晚棠拍拍她的手：“放心吧，只要银子给的足，那王掌柜就能把一个人掘地三尺，祖宗十八代都给她找出来。王爷兴许只查了慕歌的父母，但是并没有查慕歌的其他亲戚朋友，而我需要的，就是慕歌其他的亲戚朋友。” “您这是要……” “我要让慕歌的亲人来把她接走！” 琴心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世子妃，您终于要对慕歌动手了！” 一旁的柴嬷嬷也不禁有些激动：“真是太好了，世子妃早就该对慕歌动手了！画意说了，她没少在世子面前说您坏话！她就不是个好东西，还故意把楚烟洛的信拿进来给世子，博取世子的好感！” 沈晚棠再不动手，那慕歌怕是真的会成为世子的妾室了！ 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沈晚棠对她们两个的激动并没有太大反应，她收拾慕歌，也不是因为萧清渊要纳她为妾，事实上，她要真想收拾慕歌，反而是她做了萧清渊的妾室之后，更好拿捏。 她现在要赶慕歌走，只是为了婆婆。 慕歌气不到她，可是能气到婆婆，甚至害她大病一场，险些醒不过来。 这可不行，这是沈晚棠的底线，谁也不能挑战这条线。 她沈晚棠有如今的风光生活安宁日子，除了自己努力以外，就全是婆婆的功劳，婆婆才是她的靠山，谁敢碰她的靠山，她绝不轻饶！ 沈晚棠拿起笔，写了一张字条，递给琴心：“现在就去四通酒馆，傍晚之前，我要见到王掌柜。” 琴心接过字条，仔细收好，转身出去了。 沈晚棠又吩咐柴嬷嬷：“去告诉画意，盯紧了慕歌，不管她去哪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要知道！她要是盯不好，那我就换个人去世子身边盯！” 柴嬷嬷很少听到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她通常都是和气的，是很宽待下人的，现在，她冷肃的语气里带着警告，显然是真的动怒了。 可是，越是这样的沈晚棠，却越让柴嬷嬷有一种很特殊的安全感——一个当家主母，也不能太善性儿，否则人人都不怕她了，也不是好事。 如今世子妃该和善的时候和善，该杀鸡儆猴立威的时候就立威，简直叫人忍不住想膜拜！ 柴嬷嬷带着激动的心，去找了画意，果然，她这话一传达，画意当场就吓得跪下了。 “请世子妃放心，奴婢一定盯紧了她，奴婢也一定一五一十的向世子妃禀报！” 第140章 慕歌肠子都要悔青了 画意一边沉声说着，一边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 开玩笑，她等了上千个日日夜夜，才终于等到了到世子身边服侍的机会，她怎么可能再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这会儿别说沈晚棠叫她盯紧慕歌了，就算沈晚棠叫她杀了慕歌，她也能干得出来！ 柴嬷嬷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一定会很认真的完成沈晚棠交给她的任务，她满意的点点头，回去复命去了。 等柴嬷嬷走了之后，画意才缓缓的站了起来。 她回头，看向了院子里的慕歌。 慕歌一身跟楚烟洛一模一样的的白衣，正柔柔弱弱的跟世子说话，甚至抢了她这个丫鬟的活儿，又是给世子添茶，又是给世子夹点心，还帮他把歪掉的簪子重新簪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慕歌已经是世子的妾室了呢！ 可惜，世子还是更看重世子妃，世子妃一问他，他就赶紧说，不纳妾了，生怕世子妃生气。 这事儿，已经传遍全府了。 画意向来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来，如果世子要纳妾，那也该她是第一个，毕竟她可是已经在世子妃和王妃那里都过了明路的！ 那慕歌算什么东西，她也配做世子的第一个妾室？ 画意低头拂去膝盖上的尘土，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然后进了院子里，毫不客气的挤掉了慕歌，自己站到了萧清渊身边。 她脸上的冰冷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模样：“还是我来服侍世子吧，这本来就是丫鬟该做的事，慕姑娘做不太合适呢！” 慕歌被她挤走，心里很恼火，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免得惹了萧清渊厌恶。 她走向萧清渊的另一侧：“画意姑娘客气了，我服侍世子也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合适的，毕竟，世子都说了，要纳我为妾呢！往后，我就是世子的人了。” 画意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她唇角露出一丝嘲讽：“怎么，慕姑娘还不知道吗，世子已经说了，不纳妾了，我们世子啊，只认世子妃一个呢！” 慕歌脸色一僵：“你说什么？！世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萧清渊点点头：“是真的，本来纳你为妾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主要还是为了能让你合情合理的留在府里。不过，我纳妾也不是小事，沈晚棠虽然在这方面很大度，但我却不能不顾她的颜面随意纳妾，最起码，也要她点头才行。” 慕歌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下去，才刚刚升起的做妾的希望，竟然这么快就破灭了？ 她声音里透出一丝恨意：“是世子妃不准世子纳妾的吗？是不是世子妃厌恶我，所以才阻止了这件事？” “跟她没关系，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觉得不妥的。” 可慕歌哪里肯信萧清渊的话，萧清渊都愿意为了她顶撞宁王妃，都把宁王妃气晕气吐血了，他都不松口！ 怎么偏偏沈晚棠去了一趟韶光院之后，萧清渊就改了主意了？ 肯定就是沈晚棠搞的鬼！ “世子，这自古以来，男子就可以纳妾，没有人能干预的，这种小事，世子自己做主就是了，根本不必世子妃点头！” 慕歌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烂了，却还是要拿出一副为萧清渊考虑的样子来：“要是这种小事都还要世子妃点头才能办，世子会被人笑话的呀！” “世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被人逼着收回来的道理呢？” “唉，我倒是没什么的，我就是担心世子以后在王府没有地位了，以后出门也会被人指指点点呢！” 这些话，倒也有些戳中萧清渊心里的痛处。 他捏紧了茶杯，狠狠咬了一口点心：“这王府里，我确实是最没地位的一个了，连侍卫都敢对我动手了。” 他现在说话根本都没人听！ 除了慕歌，再也不会有人盼着他接回楚烟洛了。 今天要不是慕歌，他都不可能接到楚烟洛的信，就更不可能知道楚烟洛如今的情形那么差。 他心里，是感激慕歌的。 他看向慕歌：“你别在那里站着了，过来坐吧，我还没谢你帮我接了烟洛的信，烟洛在外头过的并不是太好，今日你也算是立了功的……” “顾千寒那混蛋，真不是个人，他竟然骗了我，也骗了烟洛，烟洛都生病了，他居然也不给她请大夫，烟洛都瘦了……” 慕歌错愕不已，这种时候，他跟她聊什么楚烟洛！ 她是在提醒他，赶紧越过沈晚棠，纳她为妾啊！ 萧清渊怎么回事，他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 慕歌试图把话题重新拉回纳妾的事情上来：“世子，您还是纳我为妾吧，这样一来我就不会被赶出去了，否则的话，我怕世子妃明日就会把我赶走了呀！” 萧清渊心不在焉，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楚烟洛躺在床上的病弱样子，随口就答：“沈晚棠不会赶你的走的，她没那么小气。倒是烟洛……唉，我该怎么救她出来呢？慕歌，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我也没什么办法的。世子，您还是再考虑考虑纳妾……” 萧清渊对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站起身来：“不行，我得给烟洛写封信，再给她送些银子用，最起码，她得先把病治好了才是，顾千寒那个混蛋，为了报复我，估计一文银子也不会给她。” “世子，哎，世子！” 慕歌连叫了好几声，萧清渊压根儿就没听见，她急的嘴上几乎都要起泡了！ 烟洛烟洛烟洛，他就知道个烟洛！早知道的这样，她就不该把楚烟洛的信拿给他！ 这下可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慕歌肠子都要悔青了。 要是萧清渊真的把楚烟洛再接回来，那可更完了，以楚烟洛那嫉妒的性格，她怕是再也做不成萧清渊的妾室了！ 她急急忙忙想要进屋，却被画意拦住了。 慕歌脸色一沉：“让开！” 画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慕姑娘好大的架子呢，有点吓到我了。可我是世子的贴身丫鬟，世子回房休息了，我这做丫鬟的，自然要替世子守门呀！” 第141章 她可真是个绿茶 慕歌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得到世子的喜欢，生怕世子纳我为妾，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阻挠我见到世子，你跟你那个世子妃主子，一个德性！自私自利，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 画意惊讶的捂住了嘴：“你骂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敢骂我们世子妃？世子妃收留你住在王府，给你一个单独的院子住，还日日给你提供各色吃食，连新鲜果子都有，你竟不感恩吗？唉，白眼儿狼啊！” 慕歌翻了个白眼儿：“这跟世子妃有什么关系？这明明是世子给我提供的，我要感恩也该感恩世子！你给我让开，我现在就要进去感恩！” 画意纹丝不动的守着门：“慕姑娘，你一个未成婚的姑娘家，天天往世子屋子里钻，不太好吧？这传扬出去，会叫人戳你脊梁骨的。我是没什么的，我这也是为了慕姑娘好呢！” 慕歌好险没有吐出一口血来，她才刚用这一套说词说了萧清渊，没想到转头画意就用在她身上了！她可真是个绿茶！ 沈晚棠怎么挑了这么个玩意儿给萧清渊做丫鬟，就不能挑个老实本分好说话的吗？ 这种绿茶放在世子身边，没得带坏了世子！ 慕歌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可是却怎么也突破不了画意的防线，这丫鬟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全是装的，她力气大的很，推都推不动！ 她只能愤愤不平的离开，一边走，她一边小声的骂：“该死的沈晚棠，她肯定是故意的，她知道画意这丫头力气非比寻常，所以故意把她放在世子身边的，就是为了防着我呢！” “本来我能给世子做妾室的，现在全被沈晚棠毁了！沈晚棠，我跟你没完！” 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幽灵般响起：“慕姑娘，你要跟谁没完呢？” 慕歌吓得魂飞魄散，她猛的回头，就见画意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跟在她身后！ 慕歌恼羞成怒：“你有病吧，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你想干嘛？！” 画意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慕姑娘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呀，怎么，做了亏心事吗？” “关你屁事！你才做了亏心事呢，你全家都做了亏心事！” “唉，看来慕姑娘连一点教养都没有呀，你父母什么都没教过你吗？出门在外，不要胡乱得罪人的道理都不懂？哦，也对，你父母双亡呢，都死了，怪不得没有人教你。” 慕歌大怒，抬手就要打画意耳光。 画意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的巴掌，然后微微用力一捏。 慕歌顿时惨叫起来：“啊！疼死我了，快松手！否则我就告诉世子了！” 画意自然也不想真的把她弄成残疾，不然世子那边还真不好交代，她松开了手，递过去一条帕子：“我是追出来给慕姑娘送帕子的呢，慕姑娘真是太粗心了，好不容易绣的这么精致好看的帕子，怎么随意就丢了呢？快拿回去吧，这帕子被人瞧见了不大好。” 慕歌一边揉着手腕，一边狠狠的瞪着画意，眼神要是能杀人，画意这会儿估计都要变成碎片了。 她一把拽过那条帕子，扭头就走。 帕子上绣的是一对鸳鸯，这本来是她刻意留在萧清渊屋子里的，好让他时时刻刻能想起她。 没成想被这个画意送回来了！ 她可真叫人讨厌，真能坏她的好事！ 慕歌一路咬着牙，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里，并没有使唤丫鬟，毕竟她什么都不是，王府不可能给她配丫鬟，不过，院子里有个负责洒扫的粗使婆子，旁人都唤她麻婆子。 她一回来，就忍痛给麻婆子塞了一粒碎银子，小声道：“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我想知道世子妃对世子说什么了，竟然让世子改变了纳我为妾的主意。” 麻婆子飞快的把碎银放进腰袋里：“姑娘，我只能尽力去问，但关于世子妃的事，我可不一定能问出来啊，你是知道的，世子妃管家很严的，她的事，打听多了容易犯忌讳。” 慕歌咬咬牙，又给她塞了一粒碎银：“麻婆子，你不想一辈子当个粗使婆子吧？干最重的活儿，领最少的银子，你就没想过改变一下？”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帮我好好打探王府的消息，帮衬我当上世子的妾室，我就提拔你做我的贴身嬷嬷！” 麻婆子眼睛一亮：“姑娘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毕竟，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来到王府，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也就你对我还不错了，我自然是感激的。” 慕歌说着，拉住了麻婆子的手，言辞恳切无比的道：“等我成了世子的妾室之后，肯定有资格挑选自己的丫鬟和嬷嬷的，到时候我就不挑别的嬷嬷了，就挑麻婆子你，让你一步登天！你啊，以后就跟着我享福吧！” 麻婆子十分激动：“行！有姑娘这句话，我拼了这条贱命也给你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回来！” 她说完，挺胸抬头的走了出去，那架势，仿佛她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嬷嬷了。 傍晚时分。 王掌柜带着两个店小二，进了宁王府的侧门。 两个店小二一人拎着两坛酒，走了一路，浓郁的酒香便从酒坛里透出来，惹的王府的人纷纷侧目。 等到了梧桐苑之后，王掌柜还将坛子里的酒分出来给众人品尝。 院子里，众人在品酒，屋子里，王掌柜声音低低的：“不知世子妃是如何知晓我们破天阁密令的？可是哪位阁主的亲信之人？” 破天阁一共有四位阁主，分别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来代表身份，每一位阁主身份都神秘异常，寻常人是不可能见到的，就算见到了，也认不出来。 王掌柜接到密令的时候，大吃一惊，这是只有阁主才知道的密令！难不成密令泄露了吗？ 他一刻不敢耽误，立刻上报，得到上头说密令没有问题后，他才敢来。 但是他的上一级也不确定这位世子妃到底是阁主的什么人，叫他稍微试探两句。 第142章 世子妃，不用这么大的代价吧 沈晚棠这一世自然是不认识任何一位阁主的，但不巧，上一世，她在成婚五年后，就取代了四位阁主中的一位，成了新一任的东阁主。 破天阁认人也认令，密令是随着年份月份的变化而变化的，而且藏在诗里，具体的变化规律，只有破天阁的人知道。 只要有阁主的专属密令，就能使用阁主的一部分权力。 但以沈晚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认识任何一位阁主，所以，沈晚棠没有回答王掌柜的话——不回答，他就只能靠猜，靠猜可能就自己给她脑补出什么身份。 “王掌柜，这次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的身份。” “世子妃请说，您要查谁？” “是一个叫慕歌的孤女，等会儿我叫人带你去见见她。” 王掌柜点点头，看来这位世子妃确实是某位阁主的亲信之人，否则不会这么清楚阁里的规矩。 破天阁帮忙查身份的话，是需要见一下本人的，除非人已经死了，那没办法，只要活着，都要见本人，否则万一是别人冒名顶替的，再怎么查也是枉然。 像话本子上说的什么凭一张简单的画像就能把人查个底朝天，那是痴人说梦，画像本来就画的不够精确，那人再稍稍变化一下衣着妆扮，真人跟画像就会完全对不上，这上哪儿查去？ “世子妃放心，破天阁出手，必会将人查的一清二楚。不过，规矩想必您是懂的。” 沈晚棠转头：“杜鹃。” 杜鹃捧着一匣子沉甸甸的金元宝，走到了王掌柜面前。 王掌柜只是扫了一眼，就收下了：“最多三日，即见分晓。” 沈晚棠对这个效率还算满意，她挥挥手，叫琴心带王掌柜出去见慕歌去。 等王掌柜走了，杜鹃脸上这才露出肉痛的表情：“世子妃，这查个人而已，也太贵了些吧！一百两黄金呢，够咱们花好久了。” 沈晚棠无奈的笑了笑：“没事，金子没了再赚，但那个慕歌，留不得了，否则她再生事端的话，王妃的身体怕是会撑不住了，我这一百两黄金，是为了救王妃的命。” 本来，她若是真阁主的话，亮出阁主的玉牌，就不需要花钱。 偏偏她不是，所以她只能投机取巧，借阁主密令一用，让王掌柜替她办事，代价就是要花点钱。 杜鹃还是心疼那些金子：“您是世子妃，府里您说了算，想要赶走慕歌，您直接叫她走就行了啊，何必要花这个冤枉钱呢？” “傻丫头，府里确实大部分事都是我说了算，但唯独一个例外，我不能随意处置，不然，矛盾就激化了。” “您是说……世子？” “对。他想宠哪个女人，我倒是不在意，我如果因为某个女人跟他关系闹僵了，就得不偿失了。世子如今勉强算是敬我一尺，我自然也得给他留几分面子不是？为了个慕歌，就跟他闹僵了，那以后可有的僵了呢！” 沈晚棠习惯性的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记住了，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能花钱解决的事，就不要去花别的。钱是最值钱的，也是最不值钱的，懂吗？” 杜鹃懵懵懂懂的点头：“不懂。” 沈晚棠被她逗笑了，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真是如此，她教导琴心，琴心都会学的很快，而且会学以致用。 她教杜鹃，杜鹃却难以理解其中的奥妙。 不过，没关系，杜鹃不懂也可以，毕竟，这一世，她会一直护着她的，她就当个无忧无虑的小丫鬟好了。 一刻钟后。 琴心回来复命：“世子妃，王掌柜已经见过慕歌了，他带着小二离开了。府里上上下下都闻到了那股浓郁奇特的酒香，都以为您是要买酒，没有怀疑别的。慕歌也尝了那酒，她也没有起疑。” 沈晚棠点点头：“很好，接下来，让画意盯住她，不要让她靠近韶光院，不要让她靠近王妃。画意若是拦不住呢，我就换人拦，她若是拦住了，那我保她做世子的妾室。” 琴心一惊：“世子妃，不用这么大的代价吧，您这又花金子又许诺妾室之位的，就为了一个慕歌？” 沈晚棠笑了，连琴心也觉得她是为了慕歌？ “怎么会呢，我是为了让母亲日子过的舒心一些，我要用最无可挑剔的方式，让慕歌离开，这样世子不会跟母亲离心，家宅才会安宁。” 更何况，沈晚棠一点儿也没觉得代价有多大，她上一世死的时候，赚的百万两银子十万两黄金都没花完，把她懊恼的不行，直到今日都还在懊恼。 所以这一世，她颇有些报复性花钱的意思，反正她很确定自己可以赚大把的钱，所以花一百两金子不算什么。 而且，顾千寒才刚送来一千两黄金，她有的是金子，那就花呗！留着干嘛？难不成再等她死了，留给别人花？这种蠢事干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再干第二次了啊！ 别人的金子她也许花的犹豫，但顾千寒的金子，她可花的太理直气壮了，谁叫他上辈子欠了她人情呢？ 至于妾室之位，就更没什么了，牺牲萧清渊一个，幸福一大家子，何乐而不为？ 反正他也不排斥画意，叫画意给他做妾，想必他也不会太过推辞。 沈晚棠这样想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一切都很顺利，今晚给大家加餐吧，王掌柜不是带了好酒来吗？今晚允许丫鬟婆子们小酌一杯。” 琴心应了声是，转头出去转达沈晚棠的话。 外面很快便响起一片欢呼声，甚至跪了一地，个个都在称颂沈晚棠这个世子妃。 而慕歌那边，虽然觉得沈晚棠忽然让众人加餐小酌有些许奇怪，但她也没太当回事，她在琢磨另一件事。 今日她也分到了一点酒，这酒又香醇又上头，喝了一点竟然就晕飘飘的，十分厉害。 她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去了萧清渊的院子里。 第143章 画意的秘密 梧桐苑。 沈晚棠在读《天象经》，这里面详细记述了各种天象和对应的天气情况，还有一些大灾来临前的天象表现。 她前世对这方面研究很少，但宁王的书房里有很多类似的书籍，他似乎很喜欢研究这些，整日里往钦天监跑。 本着不浪费资源的心态，沈晚棠也开始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琴心见一旁的烛光不够亮，怕她看坏了眼睛，又给她添了两只烛台。 亮度瞬间提升了一大截，沈晚棠看的舒服了很多。 她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画意可有说慕歌那边有什么动静？” “说了，慕歌跟您预料的一样，已经趁着醉意，去世子的院子了，因为有您的吩咐在先，画意便特意给她留了门，让她顺利进了世子的屋子里。” “嗯，不错。” 琴心忧心忡忡：“世子妃，您不怕世子真被慕歌诱惑吗？万一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您就算找到慕歌的亲人，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啊！两人成事了的话，世子很可能会纳她为妾的，这也是慕歌最大的目标。到时候，慕歌的亲人总不能强行把世子的妾室带回家吧？” 沈晚棠一心二用，大部分心神在书上，只有一小部分心神在说话，她随口道：“不用担心，不是还有画意吗？她不会让慕歌成功的。” “可是，画意真的能拦得住吗？她性子太柔了，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奴婢也知道她喜欢世子，可她从来不敢争抢不敢表现，她是有些胆小的！” 沈晚棠笑了，这下她放下了书：“画意拦得住的，你不知道她可以徒手捏碎核桃吗？” 琴心愣住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后来我就观察了一下，她的力气确实异于常人。” “可是，她之前给您剥核桃的时候，都是用小锤敲碎的啊，那东西那么硬，她怎么可能徒手捏碎？” “给我剥核桃的时候，她确实是用小锤敲碎的，但是她给我剥完之后，我赏了她一袋核桃，忘记给她小锤子了，等我再想拿给她的时候，就发现，她的那袋核桃，已经全碎了，她正在挑核桃仁吃。” 琴心难以置信，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会不会……会不会是她用木棍或者砖块拍碎的呢？” 沈晚棠还是笑：“我也有同样的疑虑，所以又赏了她一袋核桃，这一次，我亲眼看着她把那一袋核桃挨个捏碎了，而且是很轻松的捏碎了。” “这……这会不会……会不会是这次买的核桃有问题，可以轻易捏碎？” 沈晚棠拿过碟子里的一颗核桃，放到了琴心手里：“我给她的，就是这种。” 琴心捏住了核桃，猛的用力，然后疼的嘶了一声，摊开手心一看，核桃纹丝不动，硬的跟铁蛋一样，而她的手心通红一片，痛感强烈到持久不散。 这玩意儿，弱柳扶风一样的画意，竟然能徒手捏碎？ 琴心好半天才把核桃放回去，她震惊到无以复加：“画意竟然……这么厉害？她隐藏了实力？” “也许，她只是不想让别人把她当做怪物，我听说，她是被父母低价卖掉的，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其他人都没有被卖，只有她被卖了，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 琴心渐渐缓过神来，她点点头：“怪不得她总是不干活儿，尤其是重活儿，她都慢吞吞的，总是想让别人替她干，原来她是怕被别人发现她的异常？” “可能吧！” 沈晚棠也发现了画意不肯干重活儿，她还会很仔细的保养手，把手养的十分细嫩，这让她看起来格外纤弱。 任谁看了她那双手，都不会觉得她是个力气大无穷的姑娘。 因为发现了画意力量的秘密，沈晚棠也确实没有再给她安排过任何重活儿，平日里就让她养养花养养鱼，她倒是确实把花和鱼都照顾的不错。 也许换个主子会觉得既然丫鬟有一大把力气，那就该让她做重活儿，可是沈晚棠不这么想，纵然是天生神力，也不该压榨使唤她，更何况画意自己不想让人发现她天生神力，使唤她她也不会情愿。 所以，沈晚棠还是愿意让丫鬟保守住自己的秘密，她给画意支撑起一小片天地，允许她在她的庇护下活的稍微自在一些。 当然，如果轮到画意报答她的时候，她会毫不客气的用画意，假如她不是知恩图报的人，那就不必再留，假如她知恩图报，那将来她可以庇护画意一辈子。 沈晚棠说完，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起了书。 一旁的琴心看着她清美又淡然的脸庞，心中敬佩的五体投地。 她直到今天才猛然惊觉，为什么世子妃会选了画意给世子当丫鬟。 之前她以为是因为画意喜欢世子，想给世子做妾，所以世子妃就做了个顺水推舟。 可现在她知道了，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 别人下棋只能看个一步两步那么远，世子妃却已经看到了十步二十步以外。 局，世子妃早就布下了，棋子也安排好了，假如慕歌老老实实的，那么这个局就永远不会启动，可她若是不安分，那么局就可以立刻发挥作用。 琴心感叹了一会儿，见沈晚棠看书看的投入，便不再打扰她。 她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一出去，就见到柴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外头，门口只有柴嬷嬷一个人，其余的人，都被柴嬷嬷打发去做事了。 琴心抬起头，对上柴嬷嬷震惊又复杂的眼神，就知道柴嬷嬷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而且，柴嬷嬷现在和她心情一模一样——敬佩，崇拜，心服口服。 这世上的聪明人有很多，可是能像她们世子妃这般智慧超群的人，应该也就那么一两个吧！ “嬷嬷，我再去世子那边瞧瞧看，不知道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这会儿画意怕是挺忙的，没空来给咱们递消息，我主动过去，能方便快捷一点，而且，墨机也会帮我的。” “墨机身体好全了？” “好的差不多了，有世子妃给他开的药，他恢复的挺快的。” “嗯，你去吧，世子妃这里我来守着。” “好的，嬷嬷，那我去了。” 第144章 慕歌爬床 星合院里，灯光昏暗。 慕歌一路摸进了萧清渊的屋子里，发现画意那该死的丫鬟居然不在，她内心一阵狂喜，真是天助我也！ 萧清渊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难道，他也喝了酒？喝醉了？ 那岂不是天更助我也？ 慕歌轻轻推了推他：“世子，您这是怎么了？世子？” 萧清渊蹙了蹙眉，却没有睁开眼睛。 慕歌大着胆子上了床榻，然后扯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半个肩头。 她看着萧清渊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心跳的极快，脸颊都忍不住飞起红晕，她即将成为他的女人了呢！ 慕歌拿起萧清渊的手，放在了自己肩上：“世子，慕歌感念您的救命之恩，愿意以身报答。” 萧清渊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长发披肩的女子。 他嗓音沙哑的呢喃：“烟洛……” 慕歌整个人一僵，方才的那股羞涩甜蜜，瞬间烟消云散！ 该死的楚烟洛，真是阴魂不散！ 慕歌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她不肯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就算萧清渊认错了人又怎么样？等明天他酒醒了，看到睡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她，不是楚烟洛，自然还是要纳她为妾！ 萧清渊不甚清醒，还在低低的问：“烟洛，你回来了吗？你回到我身边了吗？你以后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慕歌一边暴躁的脱他衣裳，一边道：“我回来了呢，世子，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 她话音刚落下，就被萧清渊猛的抱住了，力气之大，差点儿勒断她的肋骨！ 慕歌忍着痛，趴在萧清渊身上：“世子，今夜良辰美景，不如我们做真夫妻吧！” 萧清渊哪怕糊涂着，还是道：“不可，烟洛，无名无分，我不能这么做，等我给你名分后，我们再做真夫妻……” 慕歌心里暗骂他榆木脑袋，手上却不停的撩拨他，嘴里道：“我不在乎名分，我只在乎世子，我就要跟世子做真夫妻，世子若是不愿意，那我就离开你了！” “不，别离开我，烟洛，我都答应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慕歌心里一喜，刚要再有所动作，卧房的帘子却突然被撩开，画意和墨机一起冲了进来。 两个人一边冲一边大声喊：“世子，醒醒！” 他们两个惊天动地的声音，终于把萧清渊从迷糊状态中唤醒，他眼神变得清明起来，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慕歌，下意识的就想把她甩开，可是慕歌竟然抱他抱的死死的，他没甩成功。 画意这个时候跑的比墨机还快两分，她冲过来，一把将趴在萧清渊身上的慕歌拽了起来。 慕歌只觉得箍住自己手臂的那两只手像是两块坚硬的精铁，捏上来的一瞬间，她胳膊都要断了，一瞬间就使不上劲儿了！ 画意满脸焦急气愤的模样：“慕姑娘，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世子发了高热，刚服了药睡下，你竟然冒充楚姑娘勾引世子，妄图跟他做那事，你是想害死世子吗？！” 慕歌脸色大变：“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墨机火气十足的开口：“我们都看见了，你还敢狡辩？！你勾引世子还不够，还想喂他酒喝！世子发了高热，服了药物，根本一滴酒都不能碰！你喂他喝酒，就是在要他的命！” 慕歌惊恐万分：“不是的，我不知道世子病了，我怎么可能害世子，我只是以为世子是吃酒吃多了！” 画意立即接口：“所以你以为世子喝醉了，所以想假扮慕姑娘趁虚而入！你真是个白眼儿狼，枉费世子对你那么好，拼了命的救你，又好心收留你，你却冒充世子最心爱的楚姑娘，你就是这么报答世子的吗？” 慕歌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她隐约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劲，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设计了。 她转头看向萧清渊：“世子，误会，这都是误会，我没有冒充楚姑娘，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清渊一脚踹下了床，他厉声怒吼：“你给我滚！” 他刚才是有些迷糊没错，可他并不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刚刚他自己说的话，慕歌说的话，他都记得！ 他怎么都没想到，慕歌会做出这种事！ 他被恶心坏了。 慕歌被踹下床，惨叫了一声，可她顾不得疼，急急忙忙爬起来，跪到了床榻前：“慕歌只是太爱慕世子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求世子原谅!” “慕歌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出去就是死，世子别赶我走，求求您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 萧清渊脸色阴沉沉的：“墨机，你是死了吗？怎么还不把她给我拖出去？你再让她留在这里恶心我，我就连你一块儿赶了！” 墨机立刻上前：“是，世子，小的这就把她扔出王府去！” 他说完，拖着慕歌就往外走。 慕歌惊恐大哭，她抓住八仙桌的桌腿，死活不肯松手：“世子，慕歌错了，慕歌真的错了，求世子给慕歌一条生路吧！外面有人要杀了慕歌啊，世子！” 画意走过去，毫不费力的一根一根的掰开了她的手指。 其实掰手指挺慢的，她很想直接掰断桌子腿，这样快。可惜，她不能这么干，不然容易被人当做怪物，还会吓到世子。 慕歌疼的大叫，但是却顾不上骂画意，她一个劲儿跟萧清渊求饶。 萧清渊看着她凄惨的模样，烦躁的捶了一下被子：“算了，墨机，把她先带回她院子里去吧，我再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赶她出府。” 墨机轻轻的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种结果？楚烟洛是这样，换了个慕歌居然还是这样，世子当真是怜香惜玉啊！ 画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她还以为，这次一定可以把慕歌赶出去呢。 世子虽然说是要考虑，可实际上，他这个人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开始他会很生气很愤怒，过几天后，人家再哄哄他，他可能就忘了之前的愤怒了。 第145章 自然是为了惹世子生气 墨机拽着慕歌，出了星合院。 门外的阴影处，站了个熟悉的人影，他朝那人影微微摆手，又压了压手，然后带着慕歌走了。 琴心明白墨机的意思，他是说，慕歌和世子没有成事，慕歌也没有被赶走，他让她在这里等他一下，回来再跟她详细说说情况。 不过，不等墨机回来说，画意就先出来说了。 画意微低着头，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她连声音都是柔软的，熟悉她的不熟悉她的，听到她这样柔软的声音，都很容易对她心生好感。 “琴心姐姐，慕歌冒充楚烟洛爬上了世子的床，想趁着世子高热昏睡时同他做那种事，不过幸好及时被我和墨机撞破了，世子清白保住了呢！” “不过，世子很生气，一开始要把慕歌赶出去，后来慕歌哭的撕心裂肺的，一直求饶，世子又心软了，说让她留在王府，要不要赶她走，世子需要再考虑考虑呢！” “慕歌跟世子表白了呢，说她是太爱慕世子了，才会冒充楚烟洛，不过世子没拿她当回事的，世子睡梦里喊的，都是烟洛姑娘的名字呢！” “哎呀，世子叫我了，琴心姐姐，改日再聊，我回去服侍世子了。” 画意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琴心站着没动，安静的等墨机回来。 片刻后，墨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快步走近，一边跟琴心说院子里之前发生的事，一边往她手里塞东西。 他说的和画意说的完全一致，琴心知道画意没有撒谎，便放了心。 她低头，看着墨机塞给她的东西，是三颗金花生，一颗是十两，三颗就是三十两。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琴心惊讶的问他：“你哪儿来的？” “王爷赏的，说我保护世子有功，亲自给了我六颗金花生。” 琴心立刻就把金花生还给他了：“这是你拿命赚来的，你自己留着吧，将来养老用。” “我养老的本钱早就存够了，世子在这上头还是很大方的，这是特意谢你的，我受伤都是你照顾我，我得的赏该有你一半。别再推辞了，再推辞就跟我生分了。” 墨机说着，又把花生塞给了琴心。 接着，他又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这个是王妃赏我的玉镯，说是等我将来娶妻了给妻子，但你也知道，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成婚的，凭白连累人，所以我就借花献佛，把镯子送给世子妃，感谢她的救命之恩，这镯子也是我如今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琴心接过镯子：“好，我帮你给世子妃，你的话我也会带到。” 她把东西都收进袖袋里，转头离开了。 她走的不紧不慢的，回梧桐苑的路上还不时地跟遇到的丫鬟婆子小厮侍卫说几句话，有人有什么秘密八卦，她都侧耳细听。 旁人走这条路不过片刻就能回梧桐苑了，她硬生生走了快两刻钟。 等回了梧桐苑之后，琴心先禀报慕歌的事：“世子妃，慕歌没成事，画意确实起作用了。世子虽然恼怒她冒充楚烟洛爬床，但是到底没有赶走她。” 沈晚棠点点头，她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意外，所以她才准备了别的手段。 琴心见她这样平静，忍不住问她：“世子妃不觉得失望吗？布的局没起到作用，世子还是把慕歌留下来了。” 沈晚棠站在门口，仰头看着星河灿烂的夜空，语气里带着一股从容悠然：“不，我的局，已经起到该有的作用了，这个局本来也不是为了赶走楚烟洛，否则我让王掌柜来做什么呢？难不成真的只是让他送酒吗？” 琴心一愣：“那您是为了……” “自然是为了让慕歌惹世子生气，这样我下一步棋才能走的更稳更好。” 琴心明白了，世子妃从来没指望能靠世子把慕歌赶走，今夜的这场戏，只是前菜而已，正菜还没开始呢！ “世子妃，奴婢刚刚在外面听婆子们说了一嘴，说慕歌院子里的麻婆子很活跃，到处跟人打听咱们院子里的消息，还打听王妃院子里的消息，估计是被慕歌收买了。您好，要收拾麻婆子吗？” “先不急，让她先活跃两天吧，等她活跃够了再收拾，这样才有用。” “是。” 琴心应了一声，然后拿出了墨机交代的镯子，她恭敬的双手递上去：“世子妃，这是墨机得的王妃的赏赐，他说送给您，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沈晚棠无奈：“他不都已经来磕头谢过了吗，怎么还要谢？” “要谢的，要不是世子妃您出手相救，墨机这会儿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所以他怎么谢都不为过，还请世子妃收下他的谢礼。” 沈晚棠拿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对水头不错的玉镯。 她轻轻笑了笑，抬起琴心的手，把玉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我镯子已经有不少了，这一对用不上，正好你没有，这对就给你戴吧！” 琴心心头一震：“世子妃……” 沈晚棠笑着看向她：“怎么了，不喜欢？” 琴心赶紧摇头：“不不不，是这镯子太贵重了，奴婢怎么能戴？” 王妃赏给墨机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差，她那里就没有差的东西，这种成色的东西，外头普通人家的嫡小姐都戴不着的。 琴心想把镯子退下来，却被沈晚棠轻轻按住了：“我说你能戴，你就能戴。你穿戴的漂亮些，我脸上也有面子不是？” 琴心眼眶微热，她跪下去磕头：“谢世子妃赏！” 沈晚棠将她扶起来：“行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 琴心朝她露出个笑脸，然后退下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低头抚摸腕上的玉镯，连脚步都变得格外轻快，显然是十分欢喜。 沈晚棠见她高兴，自己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第二日，慕歌冒充楚烟洛爬上萧清渊床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王府。 萧清渊本来高热都已经退了，本来是想再去找楚烟洛的，知道慕歌的事传遍王府之后，硬生生又气病了。 他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骂：“这个慕歌真会给我添乱，她真该打一顿才是！本来烟洛就不愿意跟我回府，要是慕歌的事被她知道了，她就更不肯回来了！” 第146章 慕歌亲人到了 立在一旁伺候的墨机很想说，楚烟洛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立刻就杀回来了呢，她哪儿能容许别的女人占世子便宜。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世子也不会信。 他把药端上前：“世子，刚熬好的，您赶紧喝了吧，一直这样反复高热也不是好事啊，您得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萧清渊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就皱眉：“这东西实在太难喝了，倒了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墨机：“这是世子妃开的药，世子妃说了，要盯着您喝了才行。” 萧清渊瞪他：“你现在成沈晚棠的人了？” 墨机：“爷，小的自然是您的人，可您都是世子妃的人，小的自然得随着您听世子妃的话啊！” 萧清渊张嘴想反驳，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了，听墨机说他是世子妃的人，心里居然还挺受用的。 他坐起身，拿过药碗，仰头把药给喝了。 刚喝完，一旁便伸过来一只素白纤细的手，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蜜饯，嘴里苦涩难闻的味道立刻被一股甘甜清新的气息压了下去。 萧清渊一边吃蜜饯，一边顺着那只手，看向了画意。 果然还是沈晚棠靠谱，她连给他的丫鬟都这么合心意，这么有眼色，这个画意长得就很柔弱乖巧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老实没心眼儿的，用着放心。 柔弱乖巧，老实没心眼儿的画意，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开口道：“世子这两日还是别出门了，他们都说，这两日要下雨了，天也要变寒了，您别再把身子折腾病了，等彻底养好了再出门吧！” 萧清渊看看外头的大晴天，奇道：“谁说要下雨了？这天不是好着呢吗？” “下头的人是听梧桐苑里传出来的，似乎是世子妃最近在研究星象呢，世子妃结合星象，推算出来的天气情况。” 萧清渊难以置信：“什么？她还开始研究星象了？” “是呢！” “我父王天天痴迷这个，他都研究十几年了，都没研究透彻，沈晚棠才学了几日，她就会看星象了？” 画意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困惑，仿佛一个无知的幼童，信赖的看着萧清渊：“世子，星象很难学吗？王爷那样厉害，怎么会研究不透星象呢？” 萧清渊脱口就道：“他厉害个头，他也就半吊子而已！”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又道：“星象领域知识博杂，千变万化，这哪里是人能研究的了的。我父王研究不透，沈晚棠就更不用说了，明日天气一定很好，我一定要出门的。” “墨机，拿纸笔来，我得给烟洛写封信，告诉她我今日病了，明日一定去接她回宁王府！” 墨机应声而去。 画意低着头，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还是更相信世子妃的判断，明日，世子怕是出不了府的，他大概率是要失信于楚烟洛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乌云蔽日，狂风大作，瓢泼的大雨倾泻下来，温度也骤降，冷的人直打哆嗦。 萧清渊尝试着出门，可是他连自己的院子都还没走出去，全身就已经湿透了。 撑伞根本不管用，狂风刮的起劲儿，这简直不是下雨，是往人身上泼水。 萧清渊被迫退回屋子里，一脱靴子，里头倒出一滩水来。 画意赶忙拿厚实的巾子抱住他的脚给他擦拭，又服侍他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又给他煮了姜茶，让他喝下。 萧清渊一边喝姜茶，一边阴沉沉的看着外面的雨幕：“这该死的天气，昨日明明还好好的，今日竟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心里懊恼无比，早知道，他信沈晚棠的就好了。 现在可倒好，他都跟楚烟洛说了，他一定会去接她来王府，却根本去不了了。 他握紧了拳头：“今日情况特殊，这样大的雨，想必烟洛也能理解我的失信的，明日吧，明日我一定去接她！” 然而，大雨一连下了三日，狂风几乎要吹翻屋顶，别说出门了，就算在家里，都要心惊胆战的。 萧清渊都要绝望了：“怎么会这样？这大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画意，你去一趟梧桐苑，问问沈晚棠，明日雨能停吗？” 他已经从不信任沈晚棠，变成了绝对信任沈晚棠，甚至把她当成救命稻草。 画意穿了厚厚的蓑衣，冒着狂风暴雨，去了一趟梧桐苑。 等她再回星合院的时候，鞋子和裙摆已经全湿透了，在屋子里一走就是一个大大的水印子。 她脱了蓑衣，回禀道：“世子，奴婢问过了，可世子妃说她也不知道呢。” 萧清渊急的站了起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看星象那么厉害，她说下雨就下雨，她说天气变寒就变寒，她现在竟然说她不知道？” “世子，这几日乌云蔽日的，世子妃也看不到星空了啊，她有一身本事暂时也没办法发挥呢！” 萧清渊颓然的坐了回去：“也对，是我急糊涂了。” “世子，奴婢还从世子妃那里给您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呢！” 萧清渊无精打采的问：“还有好消息？” “有呢！” 画意眉眼都带着笑：“世子妃帮慕姑娘找到亲人了，慕姑娘的亲舅舅冒着狂风暴雨，来咱们王府接慕姑娘回家了呢！” 萧清渊一愣：“什么？慕歌还有亲人在世？她不是说她同父母相依为命，父母双亡后，她再无亲人了吗？” “有的呢，世子。慕姑娘的舅舅这会儿就在世子妃那里，他感念咱们王府收留慕姑娘，正给世子妃磕头呢，等会儿还要来您这里磕头。” 萧清渊又站了起来，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慕歌有亲舅舅，竟然骗我说她孤苦无依？！去，立刻把慕歌给我叫过来！” 画意赶紧又把蓑衣穿上，去叫慕歌。 此刻，慕歌的院子里，麻婆子浑身湿透，紧张兮兮的道：“姑娘，世子妃好像已经真的容不下你了啊，我可是听说了，她派人找了你的亲戚来接你回家呢！你快快想办法吧，最好是赶紧叫世子纳你为妾，不然以后可没有机会了！” 第147章 我是你舅舅啊 慕歌绷着脸，愤恨不已的道：“我就知道，那沈晚棠不是个东西，她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后就要砍断我往上的路，实在恶毒！” “不过，这次她的算盘可是打错了，我是真的父母双亡，其他亲人更是死的死散的散，连我自己都找不到什么亲戚了，沈晚棠能找到？” “不过，我确实得抓紧时间了，早一日成为世子的妾室，早一日安心。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噩梦连连，天天都梦到自己流落街头了。” 麻婆子点头哈腰的附和她：“是啊，姑娘是得抓紧时间了，只要能成为世子的妾室，以后可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若是再能给世子生个儿子，您这后半辈子可就能在王府里横着走了！” “咱们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世子至今都没跟世子妃圆房呢，世子妃是肯定生不出来孩子的，你这个时候要是能怀上，连王妃都得让你三分嘞！” 慕歌也是这么想的：“寻常手段怕是难以成事了，得用点不寻常的手段才行。” 她有些肉痛的拿出自己最后一点碎银，塞进麻婆子手里：“你去给我买点能叫人意乱情迷的草药回来，千万别叫人发现了。” 麻婆子迟疑：“这……这不行吧？回头要是被发现了，世子妃定轻饶不了我的，更何况，这雨下的这么大，外头连个人都没有，药铺怕是不会开门啊！” 慕歌咬咬牙，又把自己的簪子拔了：“这个给你，算你替我跑这一趟的辛苦钱，回头等我成功怀上世子的骨肉，再送你一只金的。” 麻婆子拿了簪子，揣进怀里，然后披了件麻衣，冒雨出去了。 画意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麻婆子出门，她心里微微一动。 这种天气还要往外跑，想必不是为了什么小事，一定和慕歌有关系。 琴心已经跟她说过了，这个麻婆子已经被慕歌收买了，最近在天天帮慕歌打探各种关于世子妃的消息。 等会儿得跟琴心说说这个麻婆子出去的事，免得再叫她搞出什么乱子来。 画意一边想着，一边进了慕歌的院子。 慕歌站在门口，看到画意进来，便刻意堵住了门，叫画意在外头淋雨：“哎哟，这不是画意姑娘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慕姑娘，世子请你过去一趟。” 慕歌一愣：“真的假的？你不会假传圣旨故意骗我吧？” 自从她爬了萧清渊的床以后，萧清渊对她就没有好脸色了，这几天她冒着暴雨跑了好几趟星合院，萧清渊都不愿意见她，这次怎么会主动叫她去？ “自然是真的，慕姑娘还是快些去吧，别叫世子等急了。” 慕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画意，眼睛一转，突然道：“那你把你的蓑衣脱了给我穿吧，我这里没有，这么大的雨，你总不能叫我全身湿透的去见世子吧？” 画意站在狂风暴雨里，身上的蓑衣几乎都要被吹翻，可她柔弱的身形却纹丝不动，仿佛身体里有一种令人震惊的力量在抵御狂风。 她听完慕歌的话，也不生气，只是柔婉的笑笑：“慕姑娘说笑了呢，慕姑娘是多么善良和气的人呀，怎么会抢我一个丫鬟的蓑衣呢？” “这蓑衣要是给慕姑娘穿了，那我不就淋湿了吗？我会生病的，我生病了，就没办法服侍世子了，还会把病气过给世子，想必慕姑娘也不愿意看着世子再生病。” “慕姑娘可以撑伞呢，快些吧，向来都是下头的人等世子，没有叫世子等咱们的道理，慕姑娘说对吧？” 画意说完，还给她福了一礼，然后转身走了。 慕歌气的咬牙：“这个画意，果然是个绿茶！” 她忍不住抚上自己的手指，这都过去三天了，她被画意掰过的手指还是隐隐作痛。 她实在想不明白，画意一个柔弱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在画意这把诡异的力气上，吃了好几次暗亏了！ 慕歌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撑了伞出门了，不管画意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次她可是有足够的借口见萧清渊了。 等她到星合院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丁点儿干爽的地方了，全湿透了，伞也被吹烂了，根本遮不了雨。 不过，这样一来，显得她格外凄惨，而且湿衣服全贴在身上，反而显露出她玲珑的身段儿来，让慕歌心里暗暗满意。 她进了屋子，整个人冷的微微哆嗦着：“世子，画意姑娘说，您叫我来说话，是真的吗？您终于愿意见我了吗？” 萧清渊冷着脸看着她：“我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亲人在世？你说你父母双亡孤苦伶仃，无处可去，是不是故意骗我的？” 慕歌赶紧摇头：“我没有骗世子，我真的已经没有亲人了啊！”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哼！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骗我！墨机，叫她舅舅过来！” 墨机去了侧室，把一名中年男子带了过来。 男子看向慕歌，他眼睛泛红，神情激动：“阿歌，你真的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 慕歌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 “阿歌，我是你舅舅啊！你不记得舅舅了吗？” 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木牌：“你瞧，这是你出生时，你外祖母找僧人给你求来的平安牌，上头刻了你的生辰八字。阿歌，快快跟舅舅回家吧，你外祖母天天念叨着你呢！” 他说着，上前就要拉慕歌走。 慕歌猛的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你胡说，你不是我舅舅！我的亲人都被人害死了，你是个冒牌货！” “我真是你舅舅，你瞧瞧我的脸，咱们舅甥两个长得多像！” “一点都不像！你不是我舅舅！” “阿歌，你是怪舅舅没有早点来接你回家吗？对不住，舅舅找你找的十分艰辛，所以来晚了，不过，舅舅终归是来了，你该回家了。” 第148章 又是世子妃的功劳 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转向萧清渊，跪下给他磕了个头：“石洪替阿歌那过世的父母谢过世子大恩，听闻是世子从贼人手里救下了我这外甥女，后来又一直收留她在王府居住，阿歌有世子庇护实在是幸事。” “我作为阿歌的舅舅，却不好叫她一直这样在王府住下去，今日前来，是特意带外甥女归家的，我母亲听闻我妹妹妹夫过世，哭了许久，如今一直等着盼着外孙女回去呢！” 萧清渊点点头：“既然是亲舅舅，自然应该带慕歌回去，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慕歌也跪下了：“世子，他不是我舅舅，你不能让他把我带走啊！” 石洪赶忙道：“世子，我真是她舅舅，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打听打听，我们是石头镇的人，阿歌母亲叫石湘，是我们那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呢！我若不是阿歌的亲舅舅，若不是真心疼这个外甥女，又怎么会冒着这样的大雨，跑来王府接她回家呢？” 慕歌一下子哭了起来：“世子别听他瞎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肯定是有人看我不顺眼，不想让我在王府住下去了，所以才给我找了个假舅舅，打着接我回家的名义，赶我出去！” 她正如泣如诉的哭着，外头走进来一个人。 萧清渊看清他的脸之后微微一愣：“彦城？你来干什么？” 彦城站的笔直：“世子，王爷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个石洪，确实是慕歌的亲舅舅，王爷派属下来告知世子，应该让慕姑娘和亲人团聚，强行把人家的姑娘留在府里，会遭天谴。” 萧清渊脸色黑如锅底，他父王这是生怕他把慕歌留下，连遭天谴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难道就愿意留慕歌吗？他只是不想白白葬送了慕歌的性命而已。 不过，如今慕歌的亲舅舅都来要人了，他自然就没有任何顾虑了：“行了，都不用再说了，石洪带着慕歌走吧！” 石洪大喜：“多谢世子！” 慕歌又惊又怒，她慌忙扑上去，抱住了萧清渊的腿：“世子，你别赶我走，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那贼人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在王府才是安全的！” 萧清渊厌恶的踢开她，冷声道：“你明明有亲人在世，却骗我说没有！这人明明就是你亲舅舅，你竟然不肯认亲！我看你嘴里连一句实话都没有，心也是黑的！” 慕歌脸色一片惨白：“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世子你行行好，让我在王府多住几日吧，我一定老实听话！” 萧清渊没有再看她，他转头看向了外面：“你虽然处处模仿烟洛，可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烟洛从不会这样伏低做小卑微求饶，做人，还是要像她一样有骨气有傲气才好。” 慕歌听的脑子都要裂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又在夸楚烟洛？！不留她就不留她吧，还偏要往她心口插一把刀？ 萧清渊不知道慕歌心中所想，他扬声道：“墨机，送客！” 墨机上前：“二位，请吧！我们世子还有事情要忙，你们赶紧出去吧！” 石洪站起身，把慕歌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不消片刻功夫，慕歌被亲舅舅带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因为暴雨，府里的下人们活计也都停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个不停。 “都听说了吧，那慕歌走了，走的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贩子将她拐跑了呢！” “哎，那真是她亲舅舅啊？不是说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当然是她亲舅舅，那可是世子妃帮忙找的，这还能有假？” “哎哟，既然是世子妃帮忙找的，那一准儿错不了！” “就是就是，世子妃管家到现在，咱们就没见她出过错呢，她可是连天象都会看的，她说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不服都不行！” “那慕歌先前岂不是胡乱骗人？她舅舅明明活着，她偏说家里人都死绝了，就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切，她不这么说，世子会留她吗？自然是要把自己身世说的越惨越好，她是瞧准了咱们世子爷心软呢！” “这下好了，咱们王府里再也没有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了，世子和世子妃能做恩爱夫妻了。” “世子妃这招釜底抽薪厉害啊，那慕歌先前还爬世子的床，妄图给世子做妾，这下好了，激怒了世子妃，直接把她送走了！” “所以说，大家都机灵点儿，宁愿得罪世子，也别得罪世子妃，不然就彻底完蛋喽！” …… 韶光院。 宁王妃听到慕歌的消息之后，连着病了几天的倦容都消散了几分，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嬷嬷，那慕歌真的走了？” 全嬷嬷眉开眼笑：“王妃，她真的走了。” “那混账也同意让她走？” “听说这次可是世子亲口叫人走的呢！” 宁王妃一下坐了起来，她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上次他为了那个慕歌，愣头青一样和我顶撞，为了留下她，都说出要纳她为妾的话来了！这回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人了？” 全嬷嬷低声道：“先前您病着，有些事情就没跟您说，前几日，那慕歌假冒楚烟洛，爬了世子的床，世子迷迷糊糊的，差点儿着了她的道儿，清醒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世子正厌着慕歌，刚好世子妃就把慕歌的舅舅找来了，慕歌舅舅跟世子要人，世子自然就赶紧把人交出去了。” “慕歌有亲人在世，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的，她却一直说没有亲人了，世子觉得自己被慕歌骗了，这会儿都还在屋子里生闷气呢！” 宁王妃听的有些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所以这一次，又是世子妃的功劳？她找来了慕歌的舅舅，戳穿了慕歌的谎言，渊儿这才一怒之下把人赶走了？” 全嬷嬷连连点头：“可不是呢，世子妃当真是厉害，这狂风暴雨的，她都能把人找来，显然是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第149章 萧清渊夜入梧桐苑 宁王妃也觉得能在这样的天气里找来慕歌的亲舅舅，实在是有不小的本事的，她不禁感叹：“世子妃这是为了让渊儿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所以打发了慕歌吧！这孩子，看着平平淡淡的，实际上还是不愿意叫旁人抢走渊儿的，对吧？” “这……老奴倒是觉得，世子妃可能不全是为了世子才做这些的。” “那她是为了谁？” “为了您啊，王妃。” 宁王妃怔住了：“为了我？” “您病的这些日子，世子妃风雨不误的天天来看您呢，每回都要看着您服了药才会走，老奴瞧着，世子妃对您的身体格外的上心，您不知道，她一直叫人拦着慕歌，怕慕歌来您院子惹您生气。” 宁王妃长叹一口气：“这孩子，有心了，她有多孝顺我，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放眼整个京城，都没有能比得过棠儿这个儿媳妇的了。回头我得再敲打敲打那混账，叫他赶紧跟棠儿圆房，不管怎么说，这长子必须棠儿先生才行。” 全嬷嬷顿时欲言又止。 “怎么了，嬷嬷还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吗？” “这个……世子这几日一直惦记着要去把那楚烟洛接回来呢，要不是这场暴雨，他怕是已经……” 宁王妃气恼不已：“这个孽障！那个楚烟洛都已经跟着顾千寒走了，他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他就不怕楚烟洛接回来也会给他戴绿帽子？也对，他早就戴过了，他根本不在乎了，蠢的让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想认他了！” “王妃息怒。” “算了，不提他了，嬷嬷去把我陪嫁箱子搬来吧，咱们一起挑几样好东西，你等会儿给世子妃送过去，她金钗就才十几支，都戴重复了，得给她些新的戴才是。” 全嬷嬷笑了：“十几支还少啊，您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疼世子妃呢！” “少！而且不够华丽，我瞧着她好像很喜欢金闪闪亮晶晶的东西，咱们就挑宝石多的给她！” “是，老奴这就去拿。” —— 梧桐苑。 沈晚棠坐在主位上，看着不远处跪着的麻婆子，神情冷然。 “嬷嬷，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禀世子妃，是一包药粉，已经叫人去问了药铺，这是专门给男子用的助兴药，这剂量用下去，再健壮的男子也会扛不住药效陷入迷乱的。” 沈晚棠淡淡的问：“麻婆子，你买这种药进王府，是要给谁用？” 她声音不大，可是气势强盛，压迫感极强。 跪在下面的麻婆子吓得哆嗦个不停，她想都不想就把慕歌给卖了：“世子妃，这不是老奴要买的，这是慕姑娘要买的啊！她要给世子用，想凭借这个做世子的妾。” 沈晚棠语气没有一丝变化：“是吗？你没有撒谎？” “绝对没有！您要是不信，可以叫来慕姑娘问一问，老奴哪里敢欺瞒世子妃！” “慕姑娘，已经被她亲舅舅接回家去了，问她我是问不到了。” 麻婆子一愣，她没想到，沈晚棠动作竟然这样迅速，她才出门一趟，慕歌竟然就被什么舅舅给接走了！ 麻婆子心里知道，这次彻底完了，本来她还想着慕歌来了能保她一保，现在倒好，慕歌连她自己都没保住。 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沈晚棠朝着柴嬷嬷挥挥手：“带下去，按府里规矩处置。” 柴嬷嬷很快便叫人把麻婆子拖了下去，打了板子之后，直接赶出了王府。 这是沈晚棠管家之后，第一次使用这样的雷霆手段。 平日里她很和气，甚至也允许下头的人偷个懒犯一点小错，惩罚最多也不过是罚一点月例银子。 这次把麻婆子打的没了半条命，又将人赶出了王府，属实吓到了不少人。 王府里一时间人人自危，个个都警醒起来，偷懒的也变勤快了，犯错的也不变认真仔细了。 夜里，王妃的赏就送到了。 沈晚棠打开匣子一看，里头是两只金钗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簪，两只金钗上都镶嵌了夺目耀眼的红宝石，玉簪上的却是祖母绿加金刚石。 烛光下，这一匣子的首饰都在散发着奢华的光亮，叫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沈晚棠谢了又谢，全嬷嬷见她高兴，便乐呵呵的走了，准备回去告诉王妃，她送的东西世子妃很喜欢。 全嬷嬷前脚刚走，萧清渊后脚就来了。 他不愿意穿蓑衣，只撑了把伞，所以到梧桐苑的时候，身上全湿了。 沈晚棠只好放下她新得的宝贝们，叫丫鬟服侍萧清渊换衣裳擦头发。 “世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要紧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与你说说话。” 沈晚棠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为他添茶。 一旁的琴心却和杜鹃面面相觑，世子怎么改性子了，入夜了居然冒着大雨跑来跟世子妃说话？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柴嬷嬷倒是从全嬷嬷那里得知了缘由，但她这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等丫鬟们服侍完世子之后，把她们都带出去了，包括琴心和杜鹃。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了沈晚棠和萧清渊两个人，沈晚棠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要干嘛。 但她还是稳稳的坐着，既没有任何慌张的样子，也没有半点儿羞怯的表情，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照常跟萧清渊闲聊。 “世子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可有再反复发热？” “没有了，我已经好多了。” 萧清渊看看她，相比于她的沉稳从容，他却显得十分不自在，坐在那里一会儿换了好几个姿势了，可哪个姿势都叫他觉得不舒服。 跟沈晚棠说话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一会儿觉得沈晚棠跟楚烟洛真的很像，不但长得像，那种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清冷淡然也很像。 一会儿又觉得她们两个一点儿都不像，因为沈晚棠总是穿色彩鲜艳的衣裳，戴华丽无比的首饰，她也从不避讳自己对金银俗物的喜爱。 可楚烟洛只穿白色，只戴最简单古朴的木簪，她卓尔不群，从不爱金银俗物。 第150章 世子和世子妃恩爱 不对，上一次，顾千寒送楚烟洛黄金的时候，楚烟洛收下了，虽然后来还回去了，可她到底还是收下过。 也许，楚烟洛不是不爱金银俗物，只是嫌他之前给的金银太少，所以才不收？ 萧清渊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情也变得有些糟糕起来。 心情一糟糕，他就不想跟沈晚棠聊些没用的了，他直接道：“沈晚棠，我实话告诉你吧，今晚我过来，是母亲逼我的，她非要我和你圆房。” 沈晚棠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不是他自己愿意来的，必然是王妃叫他来的。 萧清渊上辈子就一直为楚烟洛守身如玉，最后甚至为她殉情，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她轻声开口：“母亲心急，也能理解，不过世子不必为难，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我若是说圆了，那就圆了。成婚这么久，也该给母亲一个交代了，世子就在内室睡上一晚便好，这样母亲就放心了。” 萧清渊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这让他之前准备好的一堆说辞都变得毫无用处了。 她这样善解人意，体恤他的难处，倒是叫他心里升起几分愧疚来：“这事儿也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知道的，我答应过烟洛，这辈子除了她，不会有别的女人。所以，我也只能和你做表面夫妻了。不过你放心，该有的体面我一定会给你，你也永远都是宁王府的世子妃。” 沈晚棠对跟他做真夫妻也没什么兴趣，她倒是对今晚能有个“假圆房”挺高兴，因为这样对外总算能交代过去了，省了她自己筹谋了。 萧清渊能知道给她体面，已经足够了，她本来也没指望他太多。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扯到星象上去了。 因为宁王痴迷于星象，所以萧清渊从很小的时候就耳濡目染，也读了不少关于星象的书，所以他在这上头也还算精通。 所以两个人在这上面聊的还算投机。 萧清渊对沈晚棠能预测天气的事情一直很好奇：“你已经比我父王还厉害了吗？你怎么做到的？我听画意说你能预测天气的时候，还不信，后来大雨一直下，我才不得不信了。” 沈晚棠笑了笑：“我自然是比不了王爷的，我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刚好就用上了，其实也是碰巧了吧，世子不必当回事。” 萧清渊却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说明天下雨就下雨，你说明天变寒就变寒，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我多少也有些了解你了，你应当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别的方面他不懂，但是星象他还是懂的，刚才跟沈晚棠聊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学习的时间虽然很短，可是她学的却很快很深入。 这场大暴雨困扰了萧清渊好几天了，所以他忍不住又问沈晚棠：“你觉得，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吧？” 沈晚棠确实知道这场暴雨什么时候会停下，可她不能说。 因为她不是通过星象判断的，而是通过前世的经验。 她并不记得这场雨具体开始于哪一日，但她记得这场雨下了几天。 她是无意间观察星象的时候，判断出第二日会下雨，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就是后来导致很多地方洪涝灾害的那场雨，直到这场雨持续下了三日，她才确定了。 这场雨，前世足足下了十日，今天是第四日，还有六日才能结束。 “我学艺不精，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叫世子失望了。” 萧清渊确实有些失望，但他安慰沈晚棠：“没事，你才学了这么几日，就已经能预测天气了，已经学的很好了，别气馁，继续学吧，你在这方面应该挺有天赋的，最起码，比我有天赋。” “多谢世子鼓励，那我就继续学。” 沈晚棠说完，就真的拿出一本天象书籍，认认真真的开始看了。 萧清渊错愕不已，他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不会服侍他宽衣，便自己去了内室，睡觉去了。 第二日，他起床后，随手找了把刀，划破了手，把血滴到了元帕上。 他白皙俊美的脸微微涨红，小声对沈晚棠道：“有了这个，应该就能应付过去了。” 沈晚棠也很想让自己脸红一下，可惜，她努力了好一会儿脸颊都没有发热的迹象，她只好故作惊喜的点点头：“果然还是世子思虑周全。” 接下来，两个人成婚后第一次一起用了早饭，第一次一起去韶光院给宁王妃请安。 宁王妃嗔怪的扶起沈晚棠：“这么大的雨，还跑来做什么，瞧瞧，这小脸儿都冻的发白了。全嬷嬷，快，拿手炉来！对了，再端一碗热燕窝，让世子妃暖暖身子。” 萧清渊站在一旁，看着沈晚棠的顶级待遇，心里忍不住泛酸：“母亲，怎么我没有手炉，没有燕窝？” 宁王妃瞪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往年下雪天你都不管不顾的往外头跑，从来不用手炉！燕窝我记得你嫌弃没滋没味儿，一口都不肯吃来着！” “我现在觉得好吃了，我也要一碗！” “一边儿去，没你的份儿。” 宁王妃虽然这样说，但是沈晚棠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生萧清渊的气归生气，可论疼儿子，没有人比得过她。 所以等全嬷嬷给她端来燕窝后，她便直接给了萧清渊。 萧清渊又还给了她：“你吃吧，我哪儿能真的跟你抢一碗燕窝，那我多没出息。” 沈晚棠轻声道：“我几乎也是天天吃，世子倒是不常吃，所以这碗还是世子吃吧！” 宁王妃在一旁听的笑了起来：“瞧瞧，他们小夫妻还互相谦让起来了，真是不容易，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和谐暖心的场面。” 全嬷嬷笑着应道：“王妃，这是咱们世子和世子妃恩爱呢！” 宁王妃心情大好：“去，再端一碗来，可别叫旁人觉得咱们王府穷的就剩一碗燕窝了！” “是，老奴这就去端。” 第151章 你再来，我就杀了楚烟洛 这一日，王府里的人都透着一股喜气洋洋。 人人都在传，世子和世子妃圆房了，两个人中间再无隔阂，也再无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碍事儿，十分的恩爱。 梧桐苑里，沈晚棠坐在书案前，像往常一样翻看账本，查看王府各处产业的收益情况。 铺子上的收益倒还好说，但农庄上的收益很快就要腰斩了，因为这场雨下的太大，持续的太久了。 尽管如此，沈晚棠还是提笔写信，叫王府的各处庄子把一部分存粮拿出来，准备赈灾。 除此以外，她还已经叫人在王府准备好了粮食和药材，只等暴雨结束后，在城外布置粥棚，分发药物，救济一些因为洪涝灾害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按照上一世的经验，朝廷会赈灾的，但是为灾民重建家园需要时间，赈灾用的粮食也不会立刻就能送到，还是有很多人死在饥饿和瘟疫里。 沈晚棠想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帮那些灾民。 在她忙着准备赈灾物资的时候，与她十分“恩爱”的萧清渊，冒着暴雨出了王府，去了百安巷的静思宅。 这一次，他不但给楚烟洛带了她喜欢的燕窝羹，而且卖了库房里的一些宝贝，换成了一千两黄金，带给楚烟洛。 然而，楚烟洛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语气生硬而冰冷：“世子把我当什么？戏耍我很好玩儿吗？你写信告知我第二日就来接我，现在是第几日了？我每天都在等你，可你根本没有来！我有多失望你知道吗？” 萧清渊也觉得自己理亏：“烟洛，你别生气，我没有戏耍你，我本来第二日是要来的，可是不凑巧，下了大暴雨，这鬼天气实在出不了门，这才耽搁了几日。” 楚烟洛冷哼一声：“今日大暴雨也没有结束，你怎么能出门了？” “这……我这不是实在不想再等了吗？今日就算天下下刀子，我也得来了，再等下去，我怕你出事啊！” “我能出什么事？我看要出事的是世子你才对！” “我？我怎么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还要问我？” 萧清渊看着她清瘦的模样，心里有些泛疼：“烟洛，你是不是嫌我来接你晚了？这次确实是我不对，不过，我这几日在家里也没闲着，我把那个慕歌打发走了，等你回到王府，就能舒心很多了。” 哪知楚烟洛根本就不领情：“萧清渊，你别说的那么好听，你那是为了我打发走慕歌的吗？你分明是为了沈晚棠！” 萧清渊忍不住皱眉：“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为了她？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你还好意思说跟沈晚棠没关系？你前脚把慕歌赶走了，后脚就跟她圆房了！你别以为我住在这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全知道！” 萧清渊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谁告诉你的？” 他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是我。” 萧清渊猛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千寒。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墨色衣衫，那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一道闪电倏然劈下，惊雷炸响，他却漠然着脸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冷酷狂傲，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有一种阴沉凌厉的气场。 被他这样盯着，萧清渊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仿佛他抢了他宝贝一样，遭到了他前所未有的记恨。 萧清渊心里突了一下，他总觉得，顾千寒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千寒，我知道你恨我坏了你和柳南诗的婚事，可你也已经报复我了，烟洛都被你带走了，而且被你折磨成这副模样了，这足够了吧？你没必要再跟烟洛胡说八道，破坏我们的感情。”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是事实。世子为何不敢承认你与世子妃圆房的事？你这样欺骗楚烟洛，跟小人有何区别？” 萧清渊气恼无比：“我哪有欺骗烟洛！你别听风就是雨，我跟沈晚棠根本就没有圆房，我那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顾千寒踏入了屋子里，他的声音跟他的脸色一样冰冷：“做戏？” “当然！我是答应过烟洛的，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别的女人我一概不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让你的世子妃，一辈子守活寡？那你娶她干什么？为何不直接拒婚？这样你不就能跟楚烟洛双宿双飞了？” “我……” 萧清渊语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里面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我已经跟沈晚棠达成一致了，她可以一直做我的世子妃，但是我跟她不会有夫妻之实，我只喜欢烟洛，烟洛是我唯一的女人，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了！” 顾千寒相信他说的是真话，相信萧清渊并没有跟沈晚棠圆房。 可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变得好看。 私心里，他确实不想让沈晚棠跟别的男人发生什么。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他就知道廖有赫好男风，他知道沈晚棠上一世就没有过正常的婚姻生活，她和廖有赫貌合神离，互相利用。 他希望沈晚棠这一世能有正常的婚姻生活，希望她过得安稳幸福。 这一世她的丈夫换成了萧清渊，虽然也不甚完美，可萧清渊至少是个正常男人，除了脑子不是太聪明，别的方面他没有太大问题，宁王和宁王妃把儿子教导的还算过得去的。 可顾千寒没想到，他都把楚烟洛带走了，到头来萧清渊还是执迷不悟，放着好好的正妻不要，偏要人品有问题的楚烟洛。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难不成他帮了倒忙，越是带走楚烟洛，越是激发了萧清渊对她的爱？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顾千寒冷漠的开口：“萧清渊，滚回你的王府去，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你再来，我就杀了楚烟洛！” 第152章 楚烟洛重回宁王府 楚烟洛听到这话，似乎被他杀伐的模样吓到了，她连忙把萧清渊往外推：“世子，你快走吧，以后别来了！” 萧清渊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顾千寒，你敢伤烟洛，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萧清渊活一天，就会护烟洛一天，她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楚烟洛站在他身后，听到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倒是真的有些感动到了。 离开宁王府之后，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就是萧清渊了，别的男人，要么只是想玩玩儿她，要么只是想利用她，没有一个对她用真心的。 她从后面抱住了萧清渊的腰，小声哭了起来。 萧清渊连忙回头哄她：“烟洛，你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对了，我给你带了燕窝羹呢，还有黄金，之前顾千寒给你一千两黄金，你好像挺高兴的，我这次也给你带了一千两黄金，你看看，喜欢吗？” 楚烟洛一愣，这下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他总算开窍了，知道给她送黄金了，之前全都送的破木头破石头！ 谁会喜欢木头簪子啊，她当然还是喜欢金簪！在宁王府的时候，每次看到沈晚棠头上那一整套的头面，她都嫉妒的要命，又是黄金又是宝石的，全都闪闪发光，贵气逼人。 这下好了，她也有黄金打簪子了！ 萧清渊不知道楚烟洛心中所想，自然又是一通哄。 一旁的顾千寒冷眼看着，心里有些烦躁。 上一世，萧清渊就为楚烟洛殉情了，看这架势，他要是真的杀了楚烟洛，萧清渊还是会为她殉情的。 继续强留楚烟洛，只会起到反作用，萧清渊就是那种，别人越阻拦他做一件事，他就越要去做的性格。 人，不能再留了，否则萧清渊都要住在这里不回家了。 顾千寒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沈晚棠，连这么一点小忙都没帮上。 他心情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恶劣：“萧清渊！” 萧清渊警惕的护住楚烟洛：“你又要干什么？” “你还欠我一万两白银，你该还账了！” “这……我现在没有银子，等我以后有了再还你。” “你没有银子，这不是有金子吗？” 顾千寒打开箱子看了看，确定真的是黄金，便喊了自己的小厮：“吉祥，把这个带走！” 萧清渊顿时火冒三丈：“顾千寒！你这是趁火打劫吗？谁家欠一万两白银用一千两黄金来还？你的银子我肯定会还给你的，这箱黄金你不能拿，这是我给烟洛的！” 顾千寒冷笑：“楚姑娘人品高洁，性情骄傲，她不是那等爱钱的俗气之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收你一千两黄金？你给她送这种东西，就是在小看她！” “还是说，你是要拿这一千两黄金，买楚姑娘回去给你做妾？如果是这样，那这金子自然该是楚姑娘拿着，毕竟是卖身钱，一辈子就能卖这一次，我也不好跟她抢了。” 萧清渊脸色一变，他生怕楚烟洛生气，急忙道：“烟洛，你别听他瞎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楚烟洛现在觉得萧清渊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千两黄金快要被顾千寒给抢走了！ 可是，她偏偏又被顾千寒给硬生生架在那儿了，她想开口要这笔黄金都不行，要了，就等于在否认她的人品高洁，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个爱钱的俗气之人。 她咬咬牙，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人设要紧，她清高的形象不能崩塌，只要能拴住萧清渊的心，别说千两黄金了，就算是万两黄金，以后也能唾手可得！ “世子，你的黄金我是不会要的，你带走吧！” 萧清渊怔住了：“烟洛，你真的不要吗？上次顾千寒给你，你都要了的。” “上次是顾公子买我的点心，我的本事得到了认可，所以我才收下他的黄金的，事后，我不是把黄金还给他了吗？我要的不是黄金，而是认可和信任。” 楚烟洛把头颅抬的高高的，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清傲的模样：“金银俗物，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只要世子认可我，信任我，就可以了，万两黄金也抵不过世子对我的情意，烟洛此生能得世子一人心，便足够了。” 萧清渊松了口气，这下他心里舒服了：“我就说，烟洛你不可能喜欢那些金银俗物，你跟那些世俗女子不一样，你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仙子！” 顾千寒懒得看他们互诉衷肠的桥段，上一世他就已经看得够多了，没想到重活一次，还得再看。 他叫吉祥带上金子，直接离开了。 当天夜里，萧清渊便把楚烟洛重新带回了宁王府。 宁王府瞬间炸了锅，众人全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吧，楚烟洛不是都跟着顾公子跑了吗？我记得清清楚楚，是她自己要跟着顾公子走的啊！怎么会又回来了呢？顾公子不要她了吗？” “她都这样不要脸了，世子还喜欢她？世子不觉得膈应吗？” “切，这有什么的，之前楚烟洛都怀着个野种呢，世子不也喜欢的要死要活的？这次没怀上顾公子的孩子，咱们就烧高香吧！” “不应该啊，世子不是刚跟世子妃圆房了吗？不是很恩爱吗？怎么会转头就去把楚烟洛给接回来了？这不是打世子妃的脸吗？” “你还是太年轻啊，这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的，一个正妻怎么够？肯定得有妾室的，而且往往都是妾室更得宠，毕竟，她们够不要脸啊！” “世子妃都能给慕歌找到亲舅舅，叫她亲舅舅把她接走，会不会也用同样的办法赶走楚烟洛啊！” “这可够呛了，那楚烟洛太不要脸，楚家人早就都不认她了，更何况，世子对她和对慕歌完全不一样的，同样的办法用在楚烟洛身上就不管用喽！” “唉，府里好不容易才消停两天，这下好了，又要闹起来了，楚烟洛可比慕歌能闹腾多了！” 第153章 您何必这样羞辱她! 韶光院。 宁王妃得知儿子竟然又把楚烟洛给接回来了，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这个混账东西，我看他这辈子是好不了了！我就说他这次怎么这么听话，老老实实去跟世子妃圆房了，闹了半天，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全嬷嬷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也不知道这个楚烟洛到底有什么本事，都走了还能再回来，而且还是世子亲自把她给接回来的，这女人心机太深了，世子不是她的对手啊！” 宁王妃捂住了头，不停的叹气：“嬷嬷，是不是我以前把渊儿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性子太单纯，都分不出好人还坏人来，我现在再教他，已经来不及了。” 全嬷嬷见她又开始自责，忍不住劝她：“王妃别想太多了，这个楚烟洛能走一次，就能走第二次，就算她以后不走了，大不了，就是给世子做妾而已，只要世子安安稳稳的，咱们也就不求别的了。” 宁王妃摇头：“就那个楚烟洛，给渊儿做妾都不配，做妾我都嫌她丢人！别人家的妾室，好歹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楚烟洛别说清白了，她心都是黑的！” 正说着，丫鬟秋水进来禀报：“王妃，世子过来了。” 宁王妃气的拍桌子：“他还有脸来？！” “王妃，世子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还带了楚姑娘。” “什么？！” 宁王妃眼前一黑：“我看他是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敢往我这里带！叫他带着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我滚！” 可她话音刚落下，萧清渊就走了进来。 跟他一起并肩而入的，还有楚烟洛。 宁王妃一看到楚烟洛那身孝服一样的白衣，额头就突突的跳，再看她头发连挽都不挽，就那样全部披在脑后，一副没受过任何教养的勾栏模样，她心口都开始疼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整个京城谁像她这副晦气打扮？她那蠢儿子莫不是就喜欢这种怪里怪气的女人？ 萧清渊见母亲脸色不好，语气倒是特意放缓了很多：“母亲，儿子又把烟洛给接回来了，她在顾千寒那里受尽委屈和欺负，儿子再不接她回来的话，她怕是命都要没了。” 宁王妃拉着脸，眼神冷冷的盯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我知道母亲对烟洛有许多偏见，所以这次特意带烟洛来见见母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烟洛并不是他们传言中的那样，她是最有傲骨冰心的女子，您只要和她相处一下，就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宁王妃还是不说话。 萧清渊微微有些尴尬，他拉了拉楚烟洛，示意她给他母亲行礼。 楚烟洛心里极其厌恶宁王妃，上一世就是因为宁王妃，她才一直被那个又蠢又笨的沈茗萱压一头，怎么也做不了萧清渊的正妻，做不了风风光光的世子妃。 不过，就是因为上一世她和宁王妃水火不容，所以才叫沈茗萱钻了空子。 这一次，她突然想通了，她要是想拿下世子妃的位置，就不能总是跟宁王妃对着干。 沈晚棠如今在宁王府过的风生水起，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宁王妃的支持和维护吗？ 她要是能哄的宁王妃高兴，以后还有沈晚棠什么事儿？ 所以，楚烟洛规规矩矩的给宁王妃行礼：“烟洛见过王妃，王妃安康。” 宁王妃心里根本看不上楚烟洛，所以她装的再好，宁王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种心机女，骗得了儿子，骗不了她！ 楚烟洛明明对她充满厌恶，还装的这么乖巧，显然没安好心！ 所以，她既没有给楚烟洛半个眼神，也没有叫她免礼起身，她就稳稳的坐在那里，把王妃的气势摆出来，高高在上，鄙视的意味十足。 屋子里一片死寂，外面是狂风暴雨，里面却落针可闻，气氛压抑的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楚烟洛上一世就体会过这种被无视被碾压的滋味，她没想到自己重活一次，居然还要经历这些！ 她心里觉得无比屈辱。 她抬起头，扫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宁王妃，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老虔婆，早就该死了！ 她要是死了，沈晚棠也就没有靠山了，以后宁王府还不是她楚烟洛说了算！ 萧清渊没看到楚烟洛眼睛里的杀意，他只觉得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他，在母亲这里卑躬屈膝的行礼，却被母亲直接无视。 他深觉心爱的女子受了委屈，便上前一步，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了楚烟洛的手。 他看着母亲，神色冷了下来：“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带着烟洛来见您，您就算再不满，也该跟她好好说句话才是，您何必这样羞辱她？” 宁王妃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我连一个字都还没说，一句难听的都没说，你就嫌我羞辱她？！” “一句话都不说还不是羞辱？沈晚棠来的时候，我也没见您这么对她！” “沈晚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怎么对她的你根本不知道！” 宁王妃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凌厉和尖锐：“因为她第一次见公婆的时候，你根本没有陪在她身边！沈晚棠是自己一个人硬生生抗住了我和你父王的考验！我要是拿出考验沈晚棠的法子来考验楚烟洛，你怕是会骂死我和你父王！” “连这点考验都受不住，楚烟洛有什么资格住进宁王府？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你身边？！” 萧清渊一愣：“沈晚棠嫁进来的时候，还有考验？我怎么没听说过？母亲怕不是故意诳我吧？” 宁王妃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她心如刀绞，眼睛酸涩的厉害，却不肯让自己在楚烟洛这种人面前落泪。 全嬷嬷代替她回答萧清渊的话：“世子，世子妃进门的时候，确实经历过考验，当时世子妃给王爷王妃奉茶时用的水，是滚烫的沸水，世子妃被烫的不轻，但是她一声没吭，一直稳稳的端着茶盏。事后，世子妃也不曾有丝毫的不满和怨恨。” 第154章 我以为你会喜欢她 萧清渊看看宁王妃，再看看身边的楚烟洛，终于明白，楚烟洛这会儿面对的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了。 连沈晚棠也不是一来就受到了母亲的优待，她也吃过不小的苦头。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晚棠似乎承受了很多？ 萧清渊气势没有刚才那么足了：“母亲倒也不必总是考验这个考验那个的，尤其是烟洛，她才华横溢，是有自己的傲气的，您若是胡乱考验，只会让她觉得屈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时候不早了，烟洛身体还病着，我先带她回院子里休息了，母亲也休息吧，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他说完，握住楚烟洛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的走了。 他们两个刚离开，宁王妃就气的摔了个茶碗。 “混账东西，一个随时会要他命的狐狸精，他都这么捧着护着！亏我死压着没同意叫他娶这个狐狸精进门做世子妃，我要是同意了，这宁王府以后还能有我说话的份儿？我怕是一天好日子过都没有了！” 全嬷嬷见她气的眼睛通红脸色青白，赶紧劝她：“王妃息怒，那狐狸精现在不是世子妃，您给世子挑的世子妃，比她强千倍万倍！您可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世子妃还得靠您护着呢！” 宁王妃咬着牙深深的吸口了气：“嬷嬷你说的对，我得保重身子，我不能倒下！棠儿虽然有些手段，可她没有那个狐狸精那么不要脸，她不是那个狐狸精的对手，我得帮她！” “是是是，就是这个理儿！” 宁王妃神色冷厉起来：“嬷嬷方才看到了没有，那个狐狸精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有一股杀意，她想杀了我！” “王妃也看到了？老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那贱人竟然敢当着世子的面就用那种眼神看您，简直有恃无恐！” “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还拐跑了我儿子，现在竟然还想杀我，这个楚烟洛，真当我是泥人儿捏的，真以为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妃打算怎么办？” “既然吃住在我们王府，自然不能白住，从明日起，就把那贱人当最低贱的丫头使唤吧，也该给她立一立规矩了。” 另一边。 萧清渊带着楚烟洛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他顾不上换下自己湿透的衣裳，先叫了画意，给楚烟洛换衣裳。 楚烟洛看着画意的脸就心生警觉，她才几日不在而已，萧清渊身边竟然就多了服侍的丫鬟！ 更重要的是，这个丫鬟原本还是沈晚棠的人！ 这跟在萧清渊院子里安插眼线有什么区别？这个沈晚棠，果然很有心机！ 所以，画意服侍她换衣裳的时候，她百般刁难，百般挑剔。 “嘶，你这丫鬟怎么回事，你扯到我头发了，疼死我了！” “哎哟，你指甲怎么这么长这么尖，划伤我了！赶紧把你的指甲都给我剪掉，一个也不能留！” “画意，你不想服侍我就算了，何必三番五次的弄伤我，你看看，就是让你帮我换个衣裳而已，你就狠狠的踩我一脚，你这么讨厌我吗？” “你把腰带束这么紧干什么？你想勒死我？不想服侍我你就走吧，你这样的丫鬟，我可不敢用了。” 一番指责下来，再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画意眼睛都是红的。 一出来，还没等楚烟洛开口告状，画意就先一步跪在了萧清渊跟前：“世子，奴婢粗手笨脚，服侍楚姑娘不够精细，请世子责罚！” 她跪伏在那里，一双精心保养过的纤纤玉手按在冰冷坚硬的青石砖上，越发显得她的手细嫩无比。 萧清渊忍不住看了一会儿她的手，想起这些日子画意的温柔小意，眉头拧了起来。 然后，他抬头看向楚烟洛：“烟洛，你连画意的服侍都觉得不满意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是画意服侍我的，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精细的丫鬟，面面俱到，性子也柔和，她平时只知道干活儿，话都很少说，我以为你会喜欢她。” 楚烟洛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才几天？萧清渊竟然就向着这个丫鬟说话了？ 刚才在王妃那里的时候，萧清渊明明都是护着她的，怎么一转眼回到他自己的院子，他又开始护着别人了？ 他果然是天生就喜欢保护弱者！ 这个画意，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故意博取萧清渊的同情！ “世子是说，画意服侍你服侍的很用心？可是她方才服侍我根本没用心啊！” 楚烟洛看向跪着的画意：“画意姑娘，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两副面孔呢，服侍世子的时候就很用心，服侍我的时候，就笨手笨脚的，又是划伤我，又是拉扯掉我的头发，你未免太有心机了吧！” 画意泫然欲泣，她楚楚可怜的看向萧清渊：“世子，画意绝不敢对楚姑娘做这种事的，能来服侍世子和楚姑娘，是画意几世修来的福气。画意今日见楚姑娘回来了，心中很是为世子高兴，所以一心想为世子分忧，好好服侍楚姑娘，画意绝无二心，请世子明鉴。” 楚烟洛冷笑起来：“照你这么说，是我故意冤枉你了？你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值得我为你撒谎？我楚烟洛向来耿直，我一句假话都不会说！萧清渊，这个丫鬟满嘴谎话，还诬陷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清渊觉得有些头疼，楚烟洛是他刚接回来的，他自然不想让她生气。 可是，画意这些天服侍他服侍的真的很好，这种好，是墨机这种小厮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女子天生就比男子心思细腻，画意打点他的日常起居，可比墨机仔细太多了，甚至画意熏过的衣裳都比墨机熏的好。 他已经习惯画意的存在了，如果赶走，生活又会回到以前的混乱模样。 更何况，楚烟洛也不待见墨机，她根本不让墨机进屋，那这么大的屋子，谁来收拾？难不成他这个世子来收拾？ 他不想赶走画意，也不想得罪楚烟洛，便道：“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其余的事，明日再说！” 第155章 世子的第一个女人 楚烟洛难以置信，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她的手背被划出一道血痕，这会儿还在隐隐作痛，这分明就是画意故意划的，萧清渊竟然视而不见，竟然就这么放过了画意！ 楚烟洛现在很后悔，她不该离开宁王府的，现在杀回来，已经失去了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萧清渊可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了，她不能再把他推到画意身边去。 “是该歇息了。” 楚烟洛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拉了拉萧清渊的衣袖：“清渊，外面一直打雷下雨，有些吓人，我一个人睡不着，今晚你陪我吧！” 萧清渊却有些迟疑：“我陪着你倒是没什么，可你不怕被人说三道四吗？毕竟，你我二人如今也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我怕委屈了你。” “只要有世子陪着我，我就不觉得委屈，就算被人说三道四，我也心甘情愿，反正，我向来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我做我自己就足够了。” 萧清渊心中感动，他忍不住又试探着问：“那你可愿意做我的妾室？你放心，就是名分上差一点，旁的我都会像对待妻子一样对你！” 这个问题，楚烟洛早已经在等他的那几日里想的清清楚楚了——她不能一直这么无名无分的在宁王府住下去，不然容易被人赶出去不说，她还拿不到任何实际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她要完成上一世没有完成的心愿，她要给萧清渊生个儿子！ 如果没有名分，萧清渊是不会碰她的，就算碰了，到时候她生的儿子也只会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有名分的话就不一样了，哪怕是给他做妾，她只要生了儿子，那也是宁王府光明正大的长子，将来是可以继承整个王府的！ 所以，这会儿听萧清渊又提妾室的事，楚烟洛便不再迟疑：“我愿意，只要能跟世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给世子做妾又何妨？名分这种东西也没什么意义，我不在乎这个，我只在乎世子会不会对我好，会不会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清渊没想到她这次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他又激动又欣喜的握住了楚烟洛的手：“我当然会对你好，我将来也不会有别的女人，我只有你一个！” 楚烟洛朝他笑了笑：“那便是了，只要有世子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由扯萧清渊的衣袖，改为握住他的手：“世子，你以后便是我的夫君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萧清渊红着眼睛抱住了她：“烟洛，你虽然做不了我的妻子，但你在我心里是比妻子更重要的存在，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谁都不行！” 楚烟洛被他抱在怀里，她越过他的肩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画意，她目光里带着挑衅和不屑。 这个画意，上辈子可是直接被她卖去迟春巷了，成了最低贱的那一类女人。 现在，她竟然妄图勾引萧清渊，真是不知死活！ 是时候再把她卖去迟春巷了。 画意自然也看到了楚烟洛眼里的挑衅和不屑，她面上一片卑微柔弱的模样，心里却有些不安有些焦急，楚烟洛回来的太快了，她还没得到世子的喜欢，楚烟洛就杀回来了。 这对她可是大大的不妙！ 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大概就是世子妃了，她得紧紧抱住世子妃的大腿，这样才不会被楚烟洛踢出世子的院子。 萧清渊已经带着楚烟洛进了内室了，里面传来两个人断断续续的低语声，再然后，那声音就没法儿听了。 画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今年十七岁了，早在两年前，她被王妃挑中，打算将她送给世子做通房的时候，嬷嬷们就已经教导过她该怎么服侍男人了。 因为世子未经过人事，是白纸一张，所以嬷嬷们教她教的很仔细，为的就是叫她在世子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主动引导世子。 可现在看来，嬷嬷们简直多虑了，世子虽然未经人事，可他没少跟袁铮那种花中老手厮混，也没少去万花楼万叶楼，该懂的他全懂。 画意听着里头的声音，难受的厉害，仿佛有人在拿刀割她的心一样，让她连呼吸都变得格外的疼痛。 从进府见到世子的第一天，她就喜欢世子了，她自知身份低微，不可能做世子的妻子，但她每天都在幻想，自己会成为世子的第一个女人。 可是，现在幻想破灭了。 她听不下去了，她冲进了大雨里，哭着跑去了梧桐苑。 琴心见到她连伞都没打，就这样跑了过来，大吃一惊：“画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画意的眼泪跟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滴落下去：“琴心姐姐，世子他……他……” “世子怎么了？你快说呀！” “世子他要纳楚烟洛为妾了，他们已经……已经……睡到一起了。” 琴心并没有注意到画意情绪的异样，她还以为画意是着急来报信儿的，所以她也顾不上画意，自己转头进了内室，去跟沈晚棠禀报消息。 “世子妃，画意过来说，世子要纳楚烟洛为妾了，他们已经成事了。” 沈晚棠翻书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翻了下去：“好，我知道了，让画意继续盯着吧，你告诉她，要好好服侍世子，我会抬举她的。” “是。” 琴心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杜鹃一边剪烛芯，一边小声的抱怨：“世子妃，世子也太不像话了吧，才跟您圆房，就心急火燎的把楚烟洛接回来，还要纳她为妾，这不是诚心叫您下不来台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和世子做了什么交易，他这才同意跟您圆房的。” 沈晚棠没有太大反应，这事儿弄的确实很像是她跟萧清渊做了交易一样，他以跟她圆房为代价，叫她同意他接楚烟洛回王府，同时同意楚烟洛给他做妾。 因为是自己的心腹丫鬟，沈晚棠没有瞒她：“我与世子并未圆房，交易自然也没有。” 第156章 跪下给主母奉茶 杜鹃瞪大了眼睛：“啊？没有圆房？” “对，没有。” “这……” 杜鹃哽住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怪不得柴嬷嬷说有些不对劲呢，她是不是看出来你们没有圆房了？” 沈晚棠点点头，柴嬷嬷是成婚了的，孩子都生了两个，她自然能分辨出来他们有没有真的圆房，不过，柴嬷嬷虽然看破了，但还是帮她遮掩过去了。 因为对她这个世子妃来说，圆房能堵住很多人的嘴，这对她是有利的。只要对她有利，柴嬷嬷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杜鹃替她觉得不值：“世子妃，您嫁给世子，真是委屈了，世子真的太过分了！您应该敲打敲打世子，他这样下去可不行，您才是当家主母，他怎么能这么不给您面子啊！” 沈晚棠却笑了笑：“世子想纳楚烟洛为妾也不是今日才有的想法，他之前还想娶她为妻呢，我们不是早就知道吗？能嫁进王府，已经是我运气很不错了，我们不该太贪心。” “这怎么能是贪心呢？世子是您的夫君，他就应该待您好才是！他就算纳妾，也该您点头，如今又是跟您分两个院子住，又是纳妾的，这让外头的人怎么看您啊！” 沈晚棠收敛了笑容，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人都是一样的，欲壑难填是通病，很多人都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又或者懂，但是真要做起来，难如登天。 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杜鹃十分高兴，觉得就算萧清渊有了心上人，只要能嫁进王府，就是莫大的福气了。 可现在呢？这丫头早已经忘了当初的心境了，开始给萧清渊提要求了，开始想敲打萧清渊了。 “杜鹃，我们不能对别人抱有太高的期许，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自己的本心。” 杜鹃迷茫：“世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要世子妃的身份，只要管家权，萧清渊的心，以前不属于我，以后我也不会要。所以，他要宠爱哪个女人都随他去，不要为这点小事迷失了自我，更不能因为他宠爱别的女人，让自己生气，不值得。” 杜鹃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着沈晚棠，敬佩于她的冷静与理智，却又莫名觉得心酸，她家小姐是以前过的太苦了，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清醒，生母死的早，父亲靠不住，嫡母苛待，嫡姐打压，连府里的嬷嬷都能随便给她脸色看，她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如今嫁人了，丈夫靠不住，她也并不愤怒，丈夫有别的女人，她也一点儿不吃醋。 换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哭上一场都是轻的。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依旧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沈晚棠无视了恶劣的天气，雷打不动的去给宁王妃请安。 宁王妃今日蔫蔫儿的，见了沈晚棠之后，便叫全嬷嬷给了她一块腰牌。 沈晚棠接过来一看，纯金打造的腰牌上，赫然刻了一个大大的“御”字。 “母亲，您这是……” “棠儿，这是圣上御赐的腰牌，我和王爷一人一块，从今日起，我的这块，就给你了。持此腰牌，你进出宫无需任何通禀，可以畅行无阻，就算你想见圣上，也只需要找大太监说一声即可。” 沈晚棠捧着这块腰牌，一下子觉得它仿佛有千斤重：“母亲，儿媳年轻稚嫩，也没什么要紧事入宫面圣，腰牌您还是留着吧，真要有什么事了，儿媳定也是随您一同入宫的，用不上这个。” “你拿着便是，我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管不了太多事了。渊儿被个狐狸精缠的没了脑子，将来府里少不得会出乱子，你有这块牌子，关键时候也能去宫里搬救兵。” 沈晚棠急忙道：“母亲别这么说，我帮您再开几副药，您好好调理调理，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宁王妃见她这样孝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她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活自然还是能活，就是精力大不如从前了，所以府里以后还得靠你，腰牌你收好了，这个可是连清渊都没有的。” 沈晚棠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腰牌收下了。 她刚收好腰牌，帘子一掀，萧清渊便拉着楚烟洛走了进来。 宁王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她看了一眼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呕的要死。 在外头手牵手也就算了，这都到了她跟前了，竟然还这样腻歪，这是想恶心死她，还是想恶心死沈晚棠？ 宁王妃想到这里，怕儿媳妇生气，赶忙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发现，沈晚棠似乎比她淡定多了，她那混账儿子跟个狐狸精这样亲密的走进来，沈晚棠的表情却一点儿都没变，从容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沈晚棠这会儿确实很平静，因为她早就有心理预期，今日，就算萧清渊是抱着楚烟洛进来的，她都不会有什么心理波动。 人家两个上辈子就是真爱，这辈子自然也一样。 只要楚烟洛别像慕歌那样，撺掇萧清渊把宁王妃气到吐血，沈晚棠就能容她在宁王府住下去。 毕竟赶走楚烟洛可不像赶走慕歌那样简单，萧清渊对她用情至深，赶走楚烟洛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行。 “母亲，我带烟洛来给您请安了。” 萧清渊紧紧的握着楚烟洛的手，似乎生怕她会被带走一样，“正好世子妃也在，我就一并说了，我打算纳烟洛为妾了，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女人了，而且是我唯一的一个女人。” 宁王妃心中有所预料，她冷笑一声：“想进王府的门做妾可以，但是，进了门，就要守规矩！” 萧清渊皱眉：“母亲想要她守什么规矩？您这是要刻意为难她？” “我为难她？她配吗？” 宁王妃冷冷的道：“做妾就要有个做妾的样子，世子妃这个当家主母在这儿呢，她一个妾室，不该跪下给主母奉茶？只有当家主母喝了她的妾室茶，她才算真正的妾，否则，那就什么都不是！” 第157章 妾室要侍疾 萧清渊一愣，然后转头看向沈晚棠：“做妾的还要跪下给主母奉茶？这是真的吗？” 沈晚棠点点头：“是真的，世子，母亲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骗你的。如果世子还不信，倒是可以问问楚姑娘，有没有这个规矩。” 萧清渊又看向楚烟洛，却见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他急忙扶住了她：“烟洛，你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楚烟洛朝他摇摇头，眼睛里含了泪水：“世子，既然有这个规矩，那我就给主母奉茶便是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下跪而已，又不是砍头。但就算是砍头，我今日也不会退缩的。” 萧清渊看她这副模样，心疼的要命：“烟洛……” 宁王妃这下总算是明白儿子是怎么被楚烟洛拿捏的了，原来楚烟洛这么能装，这么能说会道！ 她装的又清傲又可怜，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她一样，而她被欺负了还保持着自己的气节风骨，仿佛寒雪中的梅花，坚韧不拔，傲骨铮铮。 宁王妃这会儿也明白为什么楚烟洛偏要穿白衣了，她本就长相偏清冷寡淡，再加上一身的白衣，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冰清玉洁的气质，她但凡换个颜色的衣裳，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了。 沈晚棠跟她有三分相像，可沈晚棠就从来不穿这样的衣裳，她身上就没有这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冰清玉洁，她只有端方大气和令人舒服的沉稳平和。 可以说，楚烟洛利用外物，把她自身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她很有心机，也很懂得怎么拿捏男人的心。 宁王妃不喜欢这样费尽心机钻营的人，她语气里透出一股厌恶：“不想跪下给主母奉茶，那就滚出去，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叫人恶心！” “母亲！” 萧清渊把楚烟洛护在了身后：“母亲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可您不能骂烟洛，她什么都没做错！给我做妾，已经是很委屈她了，母亲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楚烟洛急忙拉了拉他：“世子别为了我同王妃争执，王妃也只是想叫我守规矩而已，我这就给世子妃奉茶！” 她说完，便端了一杯茶，跪在了沈晚棠面前：“世子妃，请喝茶。” 沈晚棠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能屈能伸，说跪就跪。 难不成，她这次出去住了几日，受了什么刺激？顾千寒对她做什么了？ 之前楚烟洛仗着有萧清渊的宠爱，又自负是重生人，眼睛简直要长到头顶上去了，谁都不服气，谁她都要骂上两句，连萧清渊她都骂呢！ 现在重新被接回王府了，那股嚣张气焰居然不见了。 脑海中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沈晚棠并没有去接楚烟洛的茶，就让她在那里举着茶跪着。 楚烟洛知道沈晚棠这是故意的，她低着头，暗暗咬牙，心里恨意滔天，上辈子她可没有跪过沈茗萱，没想到重生一回，她地位非但没有提高，反而越来越差了，竟然还要跪沈晚棠一个庶女！ 不过，她努力忍着，没有吭声，因为她知道，她忍得住，有人会忍不住的。 果然，下一刻，萧清渊就怒声道：“沈晚棠，你什么意思？烟洛给你奉茶，你怎么不接？你是不想让她给我做妾？” 沈晚棠却并没有看他，她转头看向了宁王妃，等宁王妃点了头，她才接了楚烟洛的茶，然后微微沾了沾唇，便把茶碗放下了。 她淡淡的开口：“我既喝了你的茶，从此以后，你便是世子的妾了，要好生服侍世子，以后不可生妄念，更不可抛下世子跟旁人一走了之。” 楚烟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沈晚棠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她之前跟顾千寒走了的事。 偏偏这话她还没办法反驳，那步棋确实是她走错了，她也没想到顾千寒那么不是人，装的那么喜欢她，结果居然是故意诓骗她出宁王府，好报复萧清渊。 她抬头看向萧清渊，想着让萧清渊替她说几句话，可没想到萧清渊却紧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 显然，他心里其实也介意这件事的，她毫不犹豫的跟着顾千寒走了，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 这次他能把她再接回来，还是多亏她装病装可怜装的好，又让他心疼她了。 该死的沈晚棠，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分明就是故意戳萧清渊心里的痛处的！ 就在她咒骂沈晚棠的时候，沈晚棠又开口了：“世子，纳妾的程序已经走完了，楚氏以后就是你的妾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楚氏就同我一起留在母亲这里侍疾吧！” 萧清渊眉头快要拧到一起了：“什么？还要她侍疾？” “世子，这是最基本的。” “这……” 萧清渊看向宁王妃，眼睛里写满了犹豫，让楚烟洛侍疾吧，他舍不得，不让楚烟洛侍疾吧，他好像又过不了母亲这一关。 他很盼着母亲说不用了，然后他就能带着楚烟洛回自己院子去。 可惜，宁王妃开口就道：“世子妃这些天都一直在侍疾，楚氏自然也要侍疾，她如今是你的妾室了，孝敬我不是应该的？” “母亲，烟洛她还病着呢，她自己都需要照顾，怎么给您侍疾？” “病着？那正好，我今儿叫了太医来给我诊脉，她有福了，正好叫太医给她也看看，给她抓副药，调理调理身子。” “倒也不用太医，沈晚棠不是懂医术吗？叫她给烟洛瞧瞧就是了，瞧完了，我就带烟洛回去了。” 宁王妃大怒，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混账，我看你是糊涂的没有脑子了！哪有让当家主母给妾室看病的？！” “你当棠儿是什么？她是我亲自挑选的正经儿媳妇，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世子妃！” “她是我们宁王府的脸面，是掌管整个王府发号施令的主子，不是给你小妾看病的郎中！” 萧清渊忍不住反驳：“她不是常给您看病吗？再给烟洛看看怎么了？” 第158章 让世子妃招待顾公子 宁王妃气的声音都变了调：“棠儿给我诊脉针灸，那是她做儿媳妇的孝顺我这个婆婆！楚氏是什么？她也是你亲娘？我儿媳妇也得孝顺她？一个妾，也敢叫当家主母给她瞧病，你倒是不怕折了她的寿！” 这下萧清渊不说话了，叫沈晚棠这个世子妃给楚烟洛一个妾看病确实有些不妥，还是请太医给她看吧！ 但他不太想走，怕楚烟洛一个人在这里受欺负，想在这里陪着她。 宁王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她冷着脸赶人：“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这是内宅，你一个爷们儿扎在女人堆里，这像话吗？男人就该读书习武建功立业，王府的大小事都已经由世子妃替你安排处置了，你以后把心思都放在正经事上，该当差就当差去！” 萧清渊身上是有指挥佥事的头衔儿的，不过他平日里散漫惯了，压根儿就不去上值。 没认识楚烟洛之前，他还去点个卯，认识了楚烟洛之后，他连点卯都不去了。 宁王妃虽然不求儿子真的建功立业，可也不想儿子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她给全嬷嬷使了个眼色，全嬷嬷便将萧清渊给请了出去。 楚烟洛没想到萧清渊竟然就这么走了，他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跟把她扔进狼窝里有什么区别？ 甚至，她这会儿都还在跪着，根本没有人叫她起来！ 膝盖跪的生疼，她想站起来，却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嬷嬷一下按住了。 面白的嬷嬷斜睨着她：“王妃和世子妃叫你起来了吗？没叫起就不能起，这点儿规矩都不懂？” 面黑的嬷嬷语调阴沉：“天天穿白衣，你是在给谁守孝？我们宁王府好着呢，没人需要你穿孝服，往后不准穿了！” 楚烟洛被训斥了一通，肩膀都被按的生疼。 上一世她没有经历过这些，她还以为给萧清渊做妾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萧清渊说了以后会护着她，没想到做了妾之后，还不如不做！ 宁王妃这里的破规矩这么多，她心里恨意滔天，暗暗发誓将来要将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杀了。 而且，说是要她和沈晚棠一起给宁王妃侍疾，可实际上，沈晚棠不过是略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 宁王妃一会儿叫她抄经书祈福，一会儿又叫她守着呛死人的炉子煎药，一会儿又嫌她规矩不好让那黑白两个嬷嬷教她规矩，简直是变着花样折腾她！ 楚烟洛气的几乎要吐血，她看着箩筐里一把磨的发亮的剪子，差点儿没遏制住内心的冲动，差点儿就拿起那把剪子，把宁王妃心口戳个窟窿了！ 等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中午，太医才姗姗来迟。 这让她原本想要装晕的计划都行不通了。 太医给她诊了脉，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正跟她说着注意事项，萧清渊就来了。 楚烟洛见到他，差点儿哭出来，可萧清渊没注意到她的委屈，他一看太医竟然真的来了，而且真的给楚烟洛看病了，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来。 “母亲倒也信守承诺，还真把太医请来给烟洛看病了，我还以为母亲是诳我的呢！” 宁王妃瞥了他一眼，冷淡的道：“我如今在你心里是没有一点儿好了，你一上午都在外头鬼鬼祟祟的，生怕我欺负了她似的，既然如此，那你把她带回去吧！” 萧清渊见她终于肯放人了，顿时大喜，他拉起楚烟洛就走：“那母亲好生歇着吧，我们这就走了。” 宁王妃看着他们离开，问太医：“楚氏身子到底如何？可是真的病了？” “回王妃，她没病。” “哼，我就知道她是装的！” “不过，她上次小产后，身子没有调养过，有些亏空，气血不是很足。” “就她那个折腾劲儿，气血能足才怪了！你给她开的什么药？” “都是些补气养血的药。” “我看她能蹦跶的很，根本用不着补气养血，药都换掉，换成避子汤的药方。” 太医连一个字也不多问，立刻应道：“是。” 他刷刷写好了新的方子，然后拎起自己的药箱，出去了。 全嬷嬷把两张方子都收了起来，准备一张用来给世子看，一张用来给楚烟洛抓药，她自然是明白王妃的心思的，谁都可以给世子生孩子，唯独楚烟洛不行，否则将来王府就彻底完了。 宁王妃折腾了楚烟洛一上午，心情却并没有变好，她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起来：“嬷嬷有没有看到，楚烟洛一直往那把剪子上瞧，看那架势，是想拿剪子捅死我呢。” “老奴看到了，老奴就怕她对王妃不利，一直盯着她呢！不过王妃放心，楚烟洛不敢真对您动手的，否则世子饶不了她！她自己也知道，要是真的捅了您，世子肯定会把她赶出去，所以忍住了。” 宁王妃却苦笑起来：“若是以前，我倒也有这个信心，现在却是没有了，那混账东西，像是被人下蛊了一样，不管楚烟洛做了什么，他都能原谅，就算是楚烟洛真的刺伤了我，他怕也不会怪楚烟洛，还会怪我这里放了剪子呢！” 全嬷嬷赶紧劝她：“王妃怎么能这么想，世子不会这样的，再怎么说，您也是他亲娘，孰轻孰重，他分得清的。” 宁王妃摇摇头，没再说话。 亲娘又如何？这世上多的是娶了新娘忘了亲娘的儿子，所以大沣才颁布了很严苛的律法，规定儿子必须给父母养老送终，若是不孝，是要挨鞭打的，做官的还会因此丢官。 她只是再次庆幸，自己没有顺了儿子的意，真叫他娶了楚烟洛做正妻。 宁王妃一整日心情都不佳，傍晚时分，连日来的大暴雨变得稍小了一些，这个时候，顾千寒来了。 宁王妃没心情招待他：“嬷嬷，你就说我病着，叫顾千寒不用来见我了，让他去找那混账就行了。” “就怕世子也不肯见顾二公子，上回顾二公子抢走了楚烟洛，世子还恼着呢。” “那就让棠儿招待一下吧！” 宁王妃忍不住抱怨：“这孩子也太不靠谱了，明明都已经把楚烟洛抢走了，居然还能叫渊儿那混账又抢回来，我看他和渊儿也是半斤八两，没一个脑子好使的。” 第159章 他喝红茶的习惯，是跟着沈晚棠养成的 宁王府待客用的前院花厅里，沈晚棠让丫鬟给顾千寒上了热茶。 上一世，沈晚棠跟他也算勉强相熟，但是如今，他们不熟。 所以，沈晚棠语气客套的跟他寒暄了片刻，然后问他：“顾公子可是来找世子的？我已经叫人去通禀了，你稍待片刻，他大概就会过来了。” 顾千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一边喝着最上乘的龙井茶，一边道：“先前我带走了楚姑娘，世子如今怕是不太待见我，多等一等也无妨，不知楚姑娘如何了？病可好些了？心愿可曾达成？” 他一副十分关切楚烟洛的模样，仿佛真的很喜欢她。 如果沈晚棠上一世不认识他，那么这会儿也许会被他骗到，可惜，她上一世认识他，而且因为他破案能力超强，她被他震惊，对他曾有过深入的调查和了解。 也许一个人两世的喜好会有些许不同的变化，但是本性是很难改变的。 顾千寒智慧超群，他从童年开始，便罕有对手，文韬武略，几乎无人能与他匹敌，这样令人惊艳的天赋，也造就了他不可一世的孤傲性格。 只要他想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他不想要的，旁人也绝不可能塞进他手里。 他带走楚烟洛的时候，沈晚棠还有些相信他是真的爱上楚烟洛的了，可是楚烟洛回来之后，沈晚棠就开始怀疑他的用心了。 如果他真的喜欢楚烟洛，以萧清渊的能力，是不可能从他手里把人再抢回来的。 沈晚棠心里觉得，顾千寒这次来很像是来看热闹的，她朝他淡淡一笑，道：“楚氏已经被世子纳为妾室了，世子待她不错，王妃也替她请了太医来诊脉开药，想必过不了多久，她的病就能好全了。” “原来她已经是世子的妾室了吗？可惜了。” 具体是什么可惜了，顾千寒没说，他又喝了一口茶，赞叹道：“贵府的茶着实不错。” 宁王府用来待客的茶，自然是十分拿得出手的，不过，顾千寒并不喜欢喝绿茶，他喜欢喝红茶。 而他喝红茶的习惯，是跟着沈晚棠养成的。 上一世，沈晚棠女扮男装，以廖有赫幕僚的身份出入大理寺，她在大理寺还有单独的书案，单独的屋子。 而她的书案上，常年都放着红茶。 顾千寒每次去大理寺，沈晚棠几乎都会拿她自己的茶招待他，一来要跟他探讨一些案情，二来大理寺共用的茶实在是难以下咽，他喝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喝了，有时候就算沈晚棠不在，他也毫不客气的拿她的茶泡来喝。 上一世，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爱上喝红茶的习惯，是重活一世之后，小厮给他泡绿茶，他才猛然惊觉，绿茶已经不合他的口味了。 所以，他这会儿赞叹归赞叹，只喝了两口，就把茶放下了。 他看向沈晚棠，心中有些迟疑。 她难道没有重生吗？假如她重生了，她应该会拿红茶来招待他才对。 沈晚棠见他把茶放下了，心里明白其实这茶不合他的胃口。 不过，她并不知道顾千寒爱喝红茶的习惯是因为她才养成的，她认识顾千寒之后，顾千寒就一直喝的红茶，大理寺官用的绿茶，他从来都不喝。 所以，她以为顾千寒一直都是只喝红茶的。 但是，她现在不该知道他任何习惯和喜好，所以只当什么都没发现，又叫丫鬟去给他添了一次茶。 过了一会儿，又叫人给他端了刚出炉的点心。 具体顾千寒爱吃什么样的点心，这个沈晚棠就真的不知道了，所以随便给他端了几样。 顾千寒其实根本不爱吃点心，但既然是沈晚棠叫人端来的，他每样都吃了一块，一边吃，一边仿若随意的跟沈晚棠聊天气。 “这雨已经连下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世子妃觉得，这雨何时会停歇？” 沈晚棠摇摇头，答的滴水不漏：“这雨确实下的久了些，我也不知它何时会停歇，只盼着早些停吧，下的太久了，人都要遭不住了。” 顾千寒点点头：“确实如此。” 他的试探失败了，仅从她的回答来看，无法判断她是否重生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以沈晚棠谨慎周全的性格，就算她重生了，她也不会像她那个嫡姐一样，到处嚷嚷，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她重生了。 花厅外，阴云密布，暴雨连绵不绝，花厅内，茶香四溢，四周烛火大亮，有一种割裂的静谧美好。 顾千寒第一次纵容自己沉浸在这种虚假的美好当中，因为他如今能靠近沈晚棠的机会并不多，每一次，他都格外珍惜。 宁王府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她的丫鬟全都很守规矩，没有一个乱瞟乱看的，她的嬷嬷也十分老成持重，因他是外男，她的嬷嬷便站在不远处垂手而立，不肯离开半步。 一刻钟后，顾千寒从美好的幻象中挣脱，他站起身，重新穿上披风，带着小厮离开了花厅，去往萧清渊的院子。 沈晚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暴雨中，吩咐琴心：“顾公子应该是去找世子了，你去看着点儿，别让他们再打起来。” 琴心就爱看热闹，一听沈晚棠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差事，顾不得外头还下着暴雨，穿了件蓑衣就往星合院跑。 柴嬷嬷忍不住朝她喊：“慢点儿，注意仪态规矩！” 沈晚棠看她一副猴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生怕跑的慢了赶不上那边的热闹，这性子，倒也活的挺快乐的，算了，不用管她。嬷嬷，咱们回咱们的院子吧，等会儿咱们就都能从琴心嘴里听到活灵活现的现场八卦了。” 柴嬷嬷知道她宽容，便也笑了笑，她为沈晚棠披了厚实的披风防雨，然后又给她撑了一把大伞，护着她往梧桐苑走。 路上，柴嬷嬷思虑再三，到底还是开口提醒道：“世子妃，下回再有外男来，您只需略微见一见即可，然后就叫世子来招待，以免留下一些话柄。” 第160章 你有两个女人，分我一个不过分吧? 沈晚棠惊讶的看向柴嬷嬷：“嬷嬷，这可有什么不妥？之前父王的好友来拜访时，父王不在府里，也是我招待的，那次足有半个时辰呢，直到父王回来，我才走的，毕竟，咱们作为主家，也不好叫客人一个人坐着，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柴嬷嬷摇摇头：“上一次世子妃的招待并无任何不妥，事后王爷还称赞您了。但这个顾二公子，老奴总觉得他有些古怪，上一回，他就莫名走去了梧桐苑，这一次世子明明在府里，他不直接去见世子，反而在花厅里待了这么久，这……不甚妥当。” 沈晚棠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顾千寒自己都说了，萧清渊不待见他，所以他没有直接去星合院也正常。 不过，既然柴嬷嬷觉得不太对，她还是选择相信柴嬷嬷，毕竟，哪怕她重活一世，也不过才活了二十六年而已，柴嬷嬷比她足足年长了二十五岁，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她既然提醒了，那自有她提醒的道理。 “嬷嬷说的我记住了，下回只稍稍接待便是。” 柴嬷嬷见她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心中倍感欣慰，其实沈晚棠才是主子，她就算不听她这个老嬷嬷的，也没什么。 但是，其实她不想让沈晚棠跟顾千寒多待在一起的真实原因，她没有说。 她活了半辈子了，是过来人，更是已经人老成精，她觉得顾千寒看沈晚棠的眼神很不一样。 别看顾千寒口口声声说喜欢楚烟洛，还把人从宁王府给抢走了，可是，柴嬷嬷能够断定，顾千寒喜欢的不是楚烟洛，他喜欢的怕是他们宁王府的世子妃。 因为柴嬷嬷能感觉到，顾千寒对待楚烟洛的神态，跟他对待沈晚棠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顾千寒其实已经很克制了，不该说的他一个字都没说过，不该有的举动他也半点儿没有，但有时候爱一个人，就算你克制住了你所有的言行举止，可是你克制不了自己的眼神。 柴嬷嬷没有说破这件事，是怕沈晚棠自己也会对此上心。 但是，其实她完全能理解顾千寒为什么不喜欢楚烟洛，为什么会喜欢沈晚棠。 柴嬷嬷自己是女人，连她都觉得，自己若是个男人，她也会喜欢沈晚棠的。 她生的国色天香，那张脸叫人怎么都看不腻，再加上她从容沉稳的性格，说话常常带着三分笑意，很容易让人起亲近之心。 但凡有点儿脑子的男人，都会想娶一个这样的妻子回家。 只有那等没脑子的，才会想娶楚烟洛那种又作又闹不安分的主儿。 回到梧桐苑之后，沈晚棠又开始看那本关于星象的书，一边看，一边还做记录，十分的认真投入。 柴嬷嬷看她这样，顿时放了心，世子妃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顾千寒的异样，她心里大约也只当顾千寒是个过客，半点都没把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放在心上。 沈晚棠忙着看书学习星象，确实已经把顾千寒忘到脑后了。 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顾千寒会对自己有旁的心思。 上一世，他拒绝了跟柳家的联姻，没有娶旁人都认为跟他十分般配的柳南诗，孤身一人游历山河数载，回京后，他又开始沉迷查案破案，女人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 星合院。 萧清渊看到顾千寒的身影之后，脸色就立刻阴沉下来：“顾千寒，你还敢来？你也不怕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顾千寒瞥他一眼，取了披风，不客气的挑了把椅子坐下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你是被你们宁王府的侍卫给押走了，你根本就使唤不动王府的侍卫，又能使唤谁把我打出去？墨机？他应该打不过我。” 萧清渊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偏偏顾千寒说的又都是实情，他如今确实使唤不动王府的侍卫，而且别说侍卫了，他甚至连府里的丫鬟都使唤不动了。 他忍了又忍，好一会儿才道：“你又来干什么？这种暴雨天气，你不应该在家里待着吗？老往外跑干什么！” 顾千寒语气淡然：“我这不是来看看我的好兄弟过的怎么样吗？你要是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我过的很好！” “是吗？你居然过的很好？你把我害的亲事都黄了，名声都毁了，你还有脸过的很好？” 顾千寒冷了脸：“你要是过的好，那我就不高兴了，听说你已经纳了楚烟洛为妾，现在，你妻妾都有了，而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心里十分不平衡。你如今有两个女人了，分我一个不过分吧？” 萧清渊大怒：“顾千寒，你到底有完没完？你今日是故意来羞辱我的吗？你当我是袁铮那种人，妻妾可以随意送人？” 顾千寒点点头：“你不说我都差点儿要忘了，袁铮马上要娶妻了，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不太对，袁铮的妾确实都是随便送人的，不过他娶的妻子，他大概是不会送的。” “他和世子不一样，他再不是东西，也干不出来宠妾灭妻的糊涂事来。哦，对了，听说他为了让新婚妻子心里舒服，这几日把那些通房妾室全都打发走了，准备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 萧清渊脸色铁青，他什么时候都沦落到跟袁铮那个花花公子一起比较了？而且怎么比较完好像还是袁铮赢了，他输了？ 顾千寒这分明是诚心恶心他！ 他从前明明最不喜欢袁铮，现在为了恶心他，都开始抬举袁铮了！ 但萧清渊还没说话，站在他身边的楚烟洛却先开口了：“顾公子竟然信袁铮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那种花花公子，最多装几日好人而已，本性是改不了的，你就不用替他贴金了。” 顾千寒神色冷漠：“听起来，你好像对袁铮很了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也就在这个院子里，见过袁铮一次。怎么，在我和萧清渊看不见的地方，你还见过他？” 第161章 顾千寒，你是强盗吗? 萧清渊转头看向楚烟洛，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因为顾千寒说的没错，楚烟洛这么说，似乎很了解袁铮一样，似乎他们从前相处过很长时间，可她之前明明说过，她都是被袁铮强迫的。 楚烟洛见萧清渊看自己，却不慌不忙的道：“袁铮是个什么样的人，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他不可能因为成婚就改了性子。” 顾千寒听她说完，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来的目的，只是想在萧清渊心里多种几颗怀疑的种子。 只要种子种的够多，就总有几颗会在萧清渊心里生根发芽，最后长成他无法忍耐的样子。 假如这一世他依然无法保住顾家无法保住自己的命，那么哪怕他死了，萧清渊也会因为怀疑楚烟洛而厌弃她，这样一来，沈晚棠就能稳稳的做她的世子妃，安然的做宁王府的当家主母，再也无人能挑衅她的权威，觊觎她的地位。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画意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捧着个木盒，走到萧清渊跟前：“世子，这是您要的书，墨机给您找来的了。” 顾千寒抬眼看向萧清渊：“稀奇，萧世子以前就不爱看书，现在还看上书了？你看的什么书？该不会是一个字都没有的画册吧？” 萧清渊如今十分不习惯顾千寒说话的风格，以前顾千寒性情虽然冷傲了一些，但是嘴没有这么毒，他平常大多数时候都不爱说话，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 难道他真的很喜欢柳南诗？跟柳家的亲事告吹后，他一怒之下就性情大变？ 萧清渊心里堵的慌，他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书拿到顾千寒跟前，恨不得戳进他眼睛里：“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这是画册吗？我这都是正经书！” 顾千寒把贴到眼睛上的书往后拨了拨，这才看到书上写了三个大字——观星术。 这下他更奇怪了：“你不是不爱看这个吗？小时候你父王逼着你看你都不看，现在怎么突然开始看了？” 萧清渊冷哼：“我看这个怎么了？我父王对星象很有研究，我耳濡目染，自然也精通一些，现在暴雨下了这么多天，我自然要再好好看看这本书，推演一下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会停。” “不用看了，你看了也没用。” “顾千寒，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笨，看不懂？学不会？” 顾千寒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我是说，现在的天气，你看不到半颗星。” 萧清渊被他的眼神伤到了：“哼，看不到星夜能预测！我告诉你，这些书都是有大用的，沈晚棠拿了我父王的书学了几日，就能预测天气了，我只是没有认真学而已，只要我认真学了，预测一下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会停，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顾千寒一怔：“她预测了这场暴雨？” “当然！” 萧清渊一脸骄傲的模样：“头天还是大晴天，她说明日会有大雨，说天气会变寒冷，结果第二日就全都应验了！怎么样，她厉害吧？” 顾千寒轻轻皱起了眉头，难道，沈晚棠重生了？否则，她怎么会预测到这场大雨？ 他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沈晚棠并不精通星象，她也从不看星象类的书籍。 可是，如果沈晚棠重生了，她的记忆力是有多出众，才会记得这场大暴雨开始的具体时间。 顾千寒自负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可十年过去了，他也不记得这场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只记得这场雨下了多少天。 她记得这场雨开始时间的概率很低很低，与其相信这个，不如相信她是天资聪颖，短时间内学会了怎么看星象，她是凭真本事预测到了这场大雨。 顾千寒转瞬间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一把夺过萧清渊手里的书：“她就是看了这本书，预测到了这场暴雨？” 萧清渊瞪他：“我哪儿知道她到底看哪本书学会的，她看的书多了去了！但这本《观星术》是基础，里面有大量前人绘制的星图，她一定看过的。” 顾千寒点点头，连书带盒子一起抢了：“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也看看。” 他把书装回盒子里，拿着盒子就要走。 萧清渊急忙把他拽住了：“你有病吧你，上次见面抢我金子，这次见面抢我的书，之前还抢我女人！你是强盗吗？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抢？” 顾千寒一脸冷漠：“我就抢了，怎么样？” “这本《观星术》是我父王从宫里书库一个字一个字亲手抄来的，图也是他一笔一笔描的，十分珍贵，你不能拿走！” “你怎么这么小气，一本手抄的书而已，我就拿回去看看，过几日就还你了，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行！这都是我父王的心血，概不外借！而且我还要看这本书，我要学星象预测天气！” “你的脑子学了也是白学，不如我来学，等我学会了，直接告诉你预测结果，你岂不是省时省力？” “你会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你，等你学会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坑我！书还我！” 一旁的楚烟洛看着两个人争执不休，一脸傲然的开口了：“你们别争了，我来告诉你们这场雨什么时候会结束。” 萧清渊诧异的看向她：“烟洛，你说什么？你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结束？” “知道啊！” “你怎么会知道？” “世子不是说，沈晚棠看了几本书就学会看星象了吗？她看过书，难道我就没看过？她会看星象，难道我就不会看？” 萧清渊有些吃惊：“你也会看星象？” 楚烟洛语气骄傲：“这有什么难的，我当然会。而且我不仅会，还比沈晚棠会的更多，她预测不了的天气，我能预测。这场暴雨，一共会下十天，再有四天，暴雨就会停歇了。” 第162章 这张纸，谁也不准碰 萧清渊听她说的这么笃定这么具体，一下愣住了：“这……真的假的？” 楚烟洛不太高兴：“世子这是不信我？”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懂这些，连我父王和沈晚棠都预测不出来这场暴雨到底什么时候会停，你却能预测，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楚烟洛听他提沈晚棠就来气，她冷了脸：“沈晚棠预测不出来，只能说明她学艺不精，说明她水平很一般！” 萧清渊是跟沈晚棠探讨了一整夜的星象的，沈晚棠是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道：“她水平挺高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星象学以致用，已经很厉害了，她……” 楚烟洛冷冰冰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哪里厉害了？连这场暴雨到底持续几天都预测不出来，她根本就没学好！说不定所谓的预测出来暴雨天气，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萧清渊皱起了眉头，楚烟洛现在这副样子，让他莫名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楚烟洛见他皱眉，还以为他是不信她的预测，她冷笑起来：“还有四天，世子就能知道我预测的准不准了，到时候我跟沈晚棠到底谁厉害，你就一清二楚了！” 萧清渊没说话，他现在都不关心暴雨什么时候停了，他开始怀疑楚烟洛说她会看星象的真实性。 如果聊别的，他也许不懂，可聊星象，他自认为可以超越整个京城绝大部分人。 顾千寒以为他不喜欢星象所以这方面懂的很少，可恰恰相反，他因为父王精通星象甚至热爱星象，他从小到大被迫接收了太多太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精通他谈不上，因为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的并不认真并不系统，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要想学好星象这门学问，需要付出很多努力，需要博览群书，在前人总结的经验上反复琢磨体会，才能收获一点点成就。 沈晚棠都不敢说她精通，她都很谦逊的说，自己只是学了个皮毛。 楚烟洛竟然敢说她自己星象学的很厉害？ 她什么时候学过星象？楚家还有关于星象类的书籍？还是楚家给她请过星象大师？ 全京城最全的星象书籍，在宁王府！ 全京城最厉害的星象大师，在皇宫里！ 星象类书籍跟别的书籍不一样，它十分晦涩难懂，所以市面上并不流通，因为根本就没人买，没人印，没人抄。 在萧清渊怀疑楚烟洛精通星象这件事的时候，顾千寒已经拿着《观星术》走的没影儿了。 顾千寒早就知道楚烟洛也重生了，所以对她知道这场暴雨何时结束并不意外，他只是觉得，楚烟洛拿这种事装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很蠢。 就算她能预测暴雨什么时候结束，又能怎么样？ 逞一时之快，却会在有心人眼里暴露她重生的事，这划算吗？ 重生这种事，怎么能叫别人知道？ 至少，顾千寒自己是把这件事当做最深的秘密来隐藏的，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重生的事，哪怕是父母和兄妹，他也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因为说了他们也不会信，而且他们可能会无意间暴露他重生的事，被皇帝和太子知道的话，那就被动了——帝王最容易疑心，他们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回到国公府后，顾千寒仔细净手，然后打开盒子，拿出了那本《观星术》。 书一打开，里头便掉落下来一片纸张。 他捡起来一看，上面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里头记录了一些看书的感悟和疑惑。 他心底微动，这是沈晚棠的笔迹。 不靠谱的萧清渊总算靠谱了一次，他说对了，沈晚棠真的看过这本书。 他盯着这张纸，有些出神的想，她到底有没有重生呢？ 假如她重生了，她也一定会记得这场暴雨下了多久，因为这场雨在后来被世人称为“十日天灾”，连续十天的大暴雨，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暴雨后很多地方都多了许多无名尸体，尸体腐烂后，又开始传染瘟疫，又死了很多人。 可是，不管是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面对萧清渊的时候，沈晚棠都没有说过这场雨什么时候会结束。 是她天性谨慎不肯说，还是她根本就没有重生，所以不知道暴雨什么时候会结束？ 顾千寒猜来猜去，猜了半天也没有个肯定的答案。 他一会儿觉得她肯定也重生了，毕竟这么多人都重生了，而且重生的人全部都跟沈晚棠有关联，她不重生没道理。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她没有重生，毕竟重生也不是什么很普遍的事，他能重生，也许只是老天看不过去他上辈子死的太惨了，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楚烟洛和沈茗萱上辈子也死的挺惨的，重生也合理。 沈晚棠上辈子活的好好的，他死的时候，她还是风风光光的大理寺卿夫人，没道理重生。 吉祥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给公子添的茶水都凉了，公子却还是在盯着手里的那张纸发呆，他忍不住挠头。 这张纸是有什么特殊的吗？公子已经看了两刻钟了，还没看够吗？ 这上头的簪花小楷十分的漂亮，一看就是女子所写。 不对，等等！ 这书是公子从萧世子那里抢来的，这字肯定不是萧世子写的，难不成，这是他的世子妃写的？ 吉祥没有见过沈晚棠的字，但是他这会儿心里已经能肯定了，这一定就是沈晚棠写的，不然公子不会盯着看这么久。 可问题是，公子又是何时见过人家萧世子的世子妃写的字呢？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公子，别看了，您抢了书回来，不是要学习星象吗？那纸上也没有观星术啊！” 顾千寒回过神，起身找了本书，把新得的纸张夹了进去，然后吩咐吉祥：“这本书和这张纸，谁也不准碰。” 吉祥摇头叹气：“知道了，公子，这跟那小药瓶和那面纱一样，都是您的宝贝，谁都碰不得。” 苍天啊，公子喜欢谁不好，喜欢人家萧世子的世子妃，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公子不会夺人妻吧？ 那到时候京城可是有热闹看了。 第163章 你有不懂的，向烟洛请教 暴雨还在持续下个不停。 宁王府这几日已经安稳下来，因为萧清渊和楚烟洛夜夜笙歌，两个人蜜里调油，感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高度。 琴心一肚子的八卦，跟杜鹃小声嘀咕：“世子可真是个大度的人哪，不管那楚烟洛到底做过什么，只好哄一哄世子，跟世子睡上一觉，世子就全忘了！” “你可不知道，画意跟我说，他们两个这几日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呢，一开始还避着点儿画意，后来根本不避了，两个人在她面前就开始搂搂抱抱腻腻歪歪。” “要我说，那楚烟洛肯定是故意的，她故意挑衅画意，挑衅咱们世子妃呢！” 杜鹃听的很气愤：“她不过就是个妾而已，嚣张什么，王府的管家权在咱们世子妃手里呢，世子妃不松口，她就什么也得不到，连世子都没有银子用了，我就不信楚烟洛有！没有银子，她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杜鹃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是楚烟洛抢走了萧清渊，本来她都已经跟着顾千寒跑了，却没想到她还有脸回来。 她看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沈晚棠，替她觉得不值：“早知道楚烟洛会回来，世子妃根本不用费力气赶走那个慕歌，现在反倒是为楚烟洛做了嫁衣了。” 琴心也深以为然：“就是，便宜楚烟洛了！要是慕歌没走，说不定她们两个这会儿都打起来了，世子肯定会因为她们两个的事焦头烂额，到时候又得求咱们世子妃出手平息，一来二去的，世子就会觉得还是咱们世子妃好了。” 杜鹃迟疑了片刻，问琴心：“要不，咱们再把那个慕歌找回来？” 琴心顿住了：“这……让慕歌回来跟楚烟洛斗？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沈晚棠虽然在看书，但是她也能听到两个丫鬟的嘀咕声，一开始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当回事，直到听到她们两个要把慕歌找回来，她才上了点心。 “你们两个，别瞎出馊主意了，慕歌不可以找回来，知道吗？” 琴心呆了呆，忍不住问：“世子妃，您都听到了啊，为什么不把慕歌找回来啊？” 杜鹃附和：“世子妃，我看那个慕歌对付楚烟洛很有一套的，她比楚烟洛还不要脸呢，她一回来，楚烟洛肯定要发疯。” 沈晚棠神情淡然：“楚烟洛发疯，对我和王府有什么好处吗？没必要为了对付楚烟洛，再找回来另外一个疯子，到时候王府怕是又要鸡飞狗跳了。我瞧着这几日家里十分太平，无人闹事，很是不错。” 琴心和杜鹃面面相觑。 世子妃也太大度了吧，世子都和楚烟洛恩爱成那样了，府里都传遍了，世子的院子里时常会传出两人的调笑声，以及各种令人脸红的叫声。 世子妃居然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出家里这几日很不错的话来。 沈晚棠并不管丫鬟的惊愕，因为她是真的觉得这样很不错，只要楚烟洛老老实实不闹事，跟萧清渊夜夜笙歌又何妨？ 反正她的院子跟萧清渊的院子隔了有些距离，他们的声音，她一点儿也听不见。 她看看窗外的暴雨，算了算过去的天数，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今日是十日暴雨的最后一日了，明日雨就会停了。 宁王府又在平静中度过了一天。 第二日，暴雨停歇，藏了整整十日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天晴了。 梧桐苑里忙碌异常，晒被子的晒被子，晒书的晒书，打扫院落的打扫院落。 沈晚棠则忙着翻看账本，准备捐些银子和粮食，用来赈灾。 她正看着，就听琴心几个半是欣喜半是恭敬的喊：“世子，您来了！” 沈晚棠抬起头，就看到萧清渊一身月白的锦袍，长身玉立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似乎是受到了爱情的滋润，气色看起来很好，红光满面，英姿勃发，再加上他本来就生的十分俊美，站在那里，颇有些叫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沈晚棠倒是能理解上一世沈茗萱为什么只是见了萧清渊一面，就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了。 沈晚棠站起身，脸上带了几分客气：“世子，可是有事找我？” 萧清渊神情颇为激动：“沈晚棠，你知道吗？烟洛她是个天才！” 沈晚棠听了这话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她身后的琴心忍不住翻白眼，杜鹃忍不住撇嘴。 他一大早跑过来梧桐苑，就是为了夸楚烟洛的？ 这谁听了不得说一句有病！ 但沈晚棠没说，她微微疑惑的问：“世子为何这样说？楚氏做什么了？” “沈晚棠，烟洛跟你一样，也看过星象类的书！但是，她竟然比你还要聪明，她只是看了几本书，就已经能十分准确的预测天象了！烟洛几日前说过，四日后暴雨就会停，没想到今日暴雨真的停了，连你和我父王都没能预测出来的事，她预测出来了！你说她厉不厉害？” 沈晚棠恍然，原来萧清渊是来说这件事的。 这件事她其实已经听琴心说过了，那一日顾千寒来的时候，楚烟洛就预测了暴雨停歇的具体日子。 不过，沈晚棠心里清楚，楚烟洛能预测暴雨，不是因为她精通星象，而是因为她重生了。 沈晚棠对萧清渊点点头：“没想到楚氏还有这样的本事，那日后何时降雨何时降雪何时晴天，世子都可以问问她了，想必，她都能预测出来的。” 萧清渊自然没听出来沈晚棠话里的嘲讽，因为她的语气听起来颇有些诚恳，他很高兴的答：“对，以后天象的事，都可以问烟洛了，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向她请教，她在这方面的造诣比你深很多！” 沈晚棠淡淡一笑，没说话。 她身后的琴心却忍不住了：“世子，世子妃是当家主母，是您的正妻，您怎么能让世子妃向一个妾室请教？说的好像世子妃多么不如那楚姨娘一样，明明世子妃才是最聪慧的！说不定楚姨娘预测天象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胡乱蒙对的！” 第164章 沈晚棠就是那个贤妻 萧清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跟世子妃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烟洛是妾室怎么了？她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她很有学问，这样有学问有本事的人，向她请教怎么了？” 琴心很想再给他一个白眼儿，但是终究没敢这么做，彻底把萧清渊惹毛了，她怕是要被打死。 “还有，不准叫烟洛姨娘！这两个字儿爷不爱听！” 琴心咬咬唇，没吭声。 楚烟洛本来就是个妾，不叫她姨娘叫什么？难不成还跟以前一样叫楚姑娘？还是叫她楚夫人？她配吗？ 世子妃大约是知道世子心里忌讳这个，所以都没叫过楚姨娘，如今都喊她楚氏。 世子妃是给足了世子面子，偏偏世子不知足，一大早就跑来正妻面前夸他的妾室，还叫正妻向妾室请教，着实病的不轻！ 难怪世子妃不拿他当回事儿呢，他该呢！ 正闹着，王府大总管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萧清渊也在，大总管微微有些意外，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行礼问安后，便看向了沈晚棠。 “世子妃，有紧急情况。今日雨刚停，一大早就有大批的流民进了城里，听说城外还有一大批，他们全都是被大暴雨冲毁了田舍之人，人数太多了，安抚司的人已经紧急布棚施粥了，但还是不够，方才他们派了人来说，请咱们也帮一帮忙。” 沈晚棠这下也顾不上萧清渊了，她神色肃然，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这是应该的，柳总管叫人开了咱们的粮仓吧，能帮多少是多少，这会儿不必吝啬粮食和银子，另外，再配些草药，流民中必然有不少生病无钱医治的，给他们送些药汤，也能解一下燃眉之急。” 大总管见她毫不犹豫的就要开仓送粮食，甚至连药汤都想到了，不禁起了敬意。 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果断的，有些小家子气的人，在这种事上一定会犹豫，沈晚棠虽然出身不高，可是眼界却高的出奇，每次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找她准没错。 不过，宁王府的粮食也不能全送出去，得留出一部分来自己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粮食价格怕是会暴涨，而且会很难买，府里一点儿库存没有也不行。 所以大总管便开始跟沈晚棠商量该捐多少粮食，具体每天施粥又该施多少，汤药配哪几种等等。 萧清渊眼睁睁看着沈晚棠和大总管走了，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有时候会觉得，他在沈晚棠心里，没有一丁点儿分量，他都还不如个总管能叫她重视。 因为涉及到流民和捐粮，萧清渊忍不住跟了上去。 他跟着后面好半天，沈晚棠都没有发现他，她一会儿去看了粮仓，一会儿又去看了药房，一会儿又跟大总管盘点银两和粗布之类的东西，准备捐一部分给流民。 期间不断的有丫鬟小厮来报，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宜，全都等着沈晚棠示下，而沈晚棠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有条不紊的把事情全处置妥当了。 又过了一会儿，安抚司的安抚使亲自来了，求沈晚棠代表王府出面，带头布棚施粥，安抚流民，以免他们饿极了闹出大乱子来。 从前也不是没有大灾后流民集结，爆发起义的。 这一次暴雨后流民规模实在不小，安抚司压力巨大，所以特意在暴雨还没有停歇前就已经开始安置流民了，但他们人手根本不够用的，只能求京城里的勋贵世家也帮忙出力。 沈晚棠有上一世的经验，自然知道这次的情况确实很严重，所以十分配合安抚司，很快就捐了银子和粮食，并且派人去城外布棚施粥了。 萧清渊看着她忙忙碌碌，为整个王府谋划，为流离失所的百姓捐这捐那，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难掩的羞愧来。 她看起来早有准备，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响应安抚司，她担忧灾民的情况，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他呢？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 他这几日简直醉生梦死，每天都在跟楚烟洛荒唐度日。 他刚开荤，觉得这这滋味儿实在美妙，恨不得死在楚烟洛身上，脑子里全都是情爱，哪里有什么灾民？ 跟了沈晚棠大半日了，她好像还是没发现他，萧清渊皱着眉头离开了。 来的时候有多兴奋多激动，回去的时候就有多丧气多羞愧。 偏偏一回到星合院，楚烟洛就凑上来抱住他，一边亲他一边问：“怎么样，要来银子了吗？我这衣裳可不能再穿了，得换新的了。” 萧清渊避开了她的嘴巴，略微把她往外推了推。 他有时候也庆幸，幸亏宁王府的世子妃是沈晚棠，而不是楚烟洛。 如果世子妃是楚烟洛，他简直不敢想象宁王府这会儿会是什么样儿。 荒唐了好几日，他终于稍稍清醒了一点，都说娶妻娶贤，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沈晚棠就是那个贤妻。 如果换成楚烟洛……算了，他这辈子是不打算换了。 楚烟洛见萧清渊竟然避开了自己的亲吻，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世子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愿意跟我亲近了，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了，难不成，沈晚棠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 萧清渊皱眉看着她：“你一天天的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争风吃醋，画意你也醋，一天骂她十几次，沈晚棠你也醋，我就去了一趟她院子，回来你就阴阳怪气的。沈晚棠哪有时间说你坏话，你想太多了！” 楚烟洛惊呆了，她用尽浑身解数，床上床下的陪了萧清渊五天，结果他就去了一趟沈晚棠的院子，回来就嫌弃她争风吃醋了，嫌她阴阳怪气？！ 沈晚棠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为什么他去一次就变一次？ 楚烟洛眼睛红了起来：“萧清渊，你跟其他庸俗的男人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你变了！” 萧清渊头疼：“这才好了几日，你怎么又开始了？” 第165章 我不是宁王世子，烟洛还愿意跟着我吗? “是你先开始的，你还说我？” 楚烟洛哭了起来：“说好了去找沈晚棠拿银子拿布匹的，结果你空着手回来不说，还开始嫌弃我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跟着你回来！” “我成了一个谁都看不起的妾室，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了，我不如死在顾千寒那里好，最起码，那里的人个个都喊我楚姑娘，都敬着我！” 萧清渊被她的话气的不轻：“顾千寒顾千寒，你就知道顾千寒！你在他那里都快病死了，他也不管你，你竟然还惦记着他！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人是顾千寒！他带走你，只是为了报复我，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到底懂不懂？！” 楚烟洛的心坠入了谷底。 以前，只要她哭，不管是谁的错，萧清渊一定会心软，会道歉，会哄她。 现在，哭他都不管了？ 这一刻，她是真心觉得顾千寒比萧清渊要好，至少，顾千寒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他确实看不起她，但他也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不像萧清渊，每次去一趟沈晚棠那里，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向着沈晚棠，嫌她这不好那不好。 这下楚烟洛是真伤心了：“我病了的时候，顾千寒没有不管我，那座宅子里有嬷嬷和丫鬟照顾我，她们有给我煎药，是我自己不肯喝的！” “顾千寒不喜欢我都对我这么好，你呢？萧清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就是这样对我的？我连件新衣裳穿都没有！” 萧清渊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觉得前几日的恩爱仿佛都是一场梦，他都不知道，原来楚烟洛这么惦记顾千寒！ 顾千寒对她好？笑话！ 他跟顾千寒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千寒，顾千寒骨子里就是个冷酷的人。 从前不知道多少女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在他面前摔倒，故意落水，故意制造危险。 可顾千寒别说救人了，他连看一眼都不看，直接就走。 就连跟他并称“金童玉女”的柳南诗在他面前摔了，他也没有伸手扶过。 现在已经没有女人再故意制造事故，等顾千寒搭救了，因为整个京城的女子都知道顾千寒淡漠冷酷，视人命如草芥，别管是真遇到危险还是故意制造的危险，顾千寒一概不会管！ 一个这么冷漠的人，会对楚烟洛好？她怕是在做梦！ 萧清渊心口剧烈的起伏，他咬着牙道：“这个世上对你最好，最爱你的人，是我萧清渊！楚烟洛，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不要三番五次的挑战我的底线！” “你跟袁铮的事，我都选择相信你，我没有翻过旧账，更没有嫌弃过你！” “你要是再敢跟顾千寒睡到一起，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原谅你！” “以后，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顾千寒这三个字！” 萧清渊说完，甩了衣袖，大步往外走去。 墨机和画意立刻跟了上去。 走出院子的大门前，画意回头看了一眼楚烟洛，见她表情扭曲的站在那里，心里十分畅快。 不行，她得跟琴心说说，叫琴心在世子妃那里吹吹风，多邀请顾千寒来王府坐坐，只要顾千寒一来，世子和楚烟洛保准就会吵架。 萧清渊憋着一肚子火，去了王府后院的练武场。 他脱了上衣，拿起一柄重剑，练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墨机赶紧上前递水，画意赶紧上前替他擦汗，披衣裳。 画意看着他结实的腰腹和胸膛，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世子身材真好，这很容易让她想入非非。 她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的世子，楚烟洛为什么不珍惜，非要在他面前提顾千寒刺激他。 难道，这是楚烟洛的手段之一？ 她越是这样，世子就越不肯放手？ 画意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摸到了楚烟洛拿捏世子的法门，可这法门换个人却未必好用。 萧清渊没有注意画意，他练了剑，发泄了心里的不痛快，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 他喝了水，重新穿上衣裳，坐在练武场的木桩上，突兀的开口：“你们说，如果我不是宁王府的世子，烟洛还会愿意跟着我吗？” 墨机和画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不会。 可两个人没有一个敢说实话的。 墨机犹犹豫豫：“世子……怎么忽然这么问？没有如果啊，您就是宁王府的世子。” 画意温柔如水：“奴婢觉得，世子就算不是宁王府的世子，也是令人倾慕的翩翩公子，楚姑娘还是会喜欢您的。” 因为萧清渊不爱听别人叫楚烟洛“楚姨娘”，所以画意一直都还在喊楚姑娘。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如果我不是宁王府的世子，烟洛应该不会跟我回来。” 萧清渊声音低沉，语气怅然：“我现在没有银子了，连件新衣裳都买不起，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沈晚棠要，可她今天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忙的都是很重要的事，我实在没脸开那个口。” “结果，我没拿回银子，烟洛就开始跟我闹了，就开始说顾千寒好了。如果我不是宁王府的世子，她恐怕真的就去找顾千寒了，给顾千寒做外室她恐怕也愿意，她还想回那个宅子里去。” 墨机听的深以为然，他点点头，差点儿脱口就说“对啊，世子，您终于醒悟了，楚烟洛就是这样的人啊”，可画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墨机只好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画意温声细语的开口：“世子就是不是世子，就算没有银子，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您心地善良，心胸宽广大度，人品高洁，为人又十分仗义，就冲这些品质，姑娘家也会喜欢您的，奴婢觉得，楚姑娘喜欢的，应该是您这些东西，而不是您的银子，不是您的身份。” 萧清渊转头，看向了画意。 画意服侍他的时间并不长，可他觉得，他仿佛认识了画意许久一样，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心里熨帖无比。 第166章 画意是高手! 画意大约是这个世上最知情识趣的姑娘，而且，她性情温柔婉约，循规蹈矩，为人本分，一点儿都不会偷奸耍滑。 问她问题，她也都是老老实实回答，都不会拐弯抹角的。 画意被萧清渊盯着，心跳的很快，她手指绞在一起，似乎十分紧张。 萧清渊顺着她细微的动作，目光落到了她的手指上，然后他就微微一顿。 画意的手指上，有一道血口子。 “画意，你的手怎么了？” 画意慌忙把手藏在了背后：“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不碍事儿的。” 萧清渊皱眉，朝她伸出了手：“把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画意有些迟疑。 萧清渊却直接拉过她手臂，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摊开她的手指一看，五根手指，竟然有四根都划破了，伤口红肿着，这会儿还在微微往外渗血。 萧清渊有些愤怒：“怎么回事？怎么会伤成这样？” 画意低下了头：“没事的，世子，这就是奴婢弄坏了楚姑娘的衣裳，得到的一点惩罚。” 萧清渊震惊：“你说什么？这是烟洛伤的你？！” 画意慌忙摇头：“不不不，不是楚姑娘伤的奴婢，实在是奴婢笨手笨脚，把楚姑娘的裙子洗破了一道口子，楚姑娘这才拿剪刀划了奴婢一下，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生气了。”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世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一定万分小心的洗衣裳，再也不会洗破了。” 她一边惊恐的求饶，一边跪在了萧清渊面前。 但她人跪着，手还在萧清渊的掌心里，并没有抽回来。 萧清渊握着她的手，心底里五味杂陈：“一件衣裳而已，洗破了就洗破了，她竟然狠心划了你的手？这么漂亮的手，她也下得去手。” 画意原本的手指纤细漂亮，她刚从沈晚棠那里到他身边那会儿，他还经常忍不住会看她的手，因为这双手养的实在太好了。 这会儿，她的手却已经千疮百孔，指尖一摸，都已经不再细嫩，已经起茧子了。 画意跪的虔诚而卑微：“世子，不怪楚姑娘的，奴婢做错了事本就该罚，楚姑娘这已经是开恩了，她也是个心善的人，换做旁人，兴许都已经把奴婢撵出去了。她不怪罪奴婢，奴婢万分感激，奴婢以后一定更加用心的服侍她。” 萧清渊听完，心情更复杂了。 这丫鬟也太卑微了，她从前在沈晚棠那里的时候，明明过的很好，来他院子里之后，就开始干各种粗活累活儿，这才把手弄的粗糙了。 她说楚烟洛心善？ 萧清渊第一次不愿意认同别人夸赞楚烟洛。 至少，心善方面，楚烟洛比不上沈晚棠。 画意在沈晚棠身边服侍的时候，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沈晚棠待她十分宽和，否则画意那双手不可能养的那样精细。 萧清渊叹了口气：“画意，你不用替她说话了，她伤了你，就是她的错，一件衣裳也值得她这样大动干戈，我真是太惯着她了。” 画意盈盈抬头，满面泪痕的看着他：“世子，您不怪罪奴婢吗？您不把奴婢赶出府吗？” 她本来就生的柔美婉约，现在一哭，破碎感拉满，活脱脱一个碎美人。 萧清渊突然有些心疼：“你服侍我服侍的好好的，我把你赶出府做什么？就因为你洗破了一件衣裳？我宁王府穷的连一件衣裳都不许洗破了？” 画意漂亮的眼睛里迸发出光亮和欣喜：“世子不赶奴婢走，太好了！奴婢谢世子大恩！” 她说着，就要跟萧清渊磕头。 萧清渊却拦住了她，然后，他亲手把人给扶了起来：“别跪着了，起来吧！回头，你去沈晚棠那里领最好的伤药，把手上的伤先治好了再说，这几日别沾水，免得伤口溃烂。”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要是沈晚棠那里的伤药要银子，你就跟她说，是我叫你去拿的，银子我先欠着，以后我会还她的。” 画意擦擦眼泪，笑的明媚而温柔：“世子不必担心，世子妃说过了，就算奴婢来服侍您了，也还是她的丫鬟，奴婢不管是渴了饿了还是伤了，只要去世子妃那里，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世子妃心善，待我们这些丫鬟很好的！” 萧清渊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嗯，她确实心善，是个不错的主子。”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觉得，最心善最单纯的人，怕是画意吧！这丫头看谁都是心善的，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哪天被人卖了怕还会帮人数钱呢！ 他松开了画意的手，不太放心的叮嘱道：“这几日就别做事了，养好伤再说。” 画意后退半步，温柔又恭顺的道：“一点小伤，不妨事的，奴婢还有一些活计没做完呢，不能偷懒。” 萧清渊皱眉：“什么活计？我有让你做活计？” 画意急忙摇头：“不是世子，是楚姑娘，她叫奴婢三天内给她做五双鞋子，奴婢正在赶工呢！” 萧清渊又惊又怒：“五双鞋？三天内？！她怎么不逼死你算了！” 画意见他生气，有些慌张的道：“世子别生气，许是天气越来越冷了，楚姑娘的鞋子太单薄了，所以想叫奴婢做几双厚实些的换着穿，奴婢用功些的话，也许能做出来。” “你就算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的做，三天也做不出来五双鞋！” 萧清渊消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你一双也不必做了，我这就回去找她，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完，抬脚就走，速度之快，令人追之不及。 但画意很快就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上了他。 墨机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高手，这是高手！ 他跟了世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替楚烟洛说好话，还叫楚烟洛挨世子骂的。 以前世子别说骂楚烟洛了，别人说楚烟洛不好都不行！ 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天要变了吗？ 第167章 顾二公子想把您也抢走呢 墨机一边感叹着，一边小跑着跟了上去。 世子这会儿估计要回去骂楚烟洛了，这么大的热闹，他哪儿能不看？对了，琴心肯定也想看，他随手抓了个小厮，叫小厮去叫琴心，然后又去追萧清渊了。 回了星合院之后，才进门，就听到萧清渊已经跟楚烟洛吵了起来。 画意在一旁劝架，可她不劝还好，越劝两个人吵的越凶。 墨机怪异的看着画意，他从前根本不知道，画意居然这么厉害！她以前在王府里存在感很低的，明明是丫鬟里姿色数一数二的，但就是跟个透明人一样，话很少，做事也不多，人情往来她也不维护。 连琴心跟她朝夕相处，都觉得她是个没心眼儿没眼力见儿的傻丫头。 原来人家不傻，人家鬼精鬼精的。 琴心、棋语、书香，再加上个杜鹃，她们四个加一起，心眼儿也未必有画意一个人的多！ 真是的，她早干什么去了，她段位这么高，早到世子身边伺候，还有那楚烟洛什么事儿啊！ 墨机摸了摸下巴，心中微动。 画意不是不想伺候世子，她是找不到机会。 世子妃是聪明人，她肯定是发现了画意的不寻常之处，这才把她送到了世子身边伺候，否则就凭画意自己，任她再漂亮再温柔，她也是到不了世子身边的。 王妃也不是没往世子身边塞人，而且之前塞的也是画意，但是世子没要。 偏偏世子妃给，他就要了。 这里面一定有世子妃周密的布置和运作。 他正想着，琴心悄悄走到了他身边：“这是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世子先前还去我们梧桐苑说呢，说楚烟洛多厉害多厉害，叫我们世子妃多向她请教，怎么转眼间世子就开始骂她了？” 墨机压低声音道：“是画意，她挑唆的。你都不知道，她戏演的有多精彩多逼真。我瞧着，世子对她的心疼是真的，她也许真的能撬动楚烟洛的位置。” 琴心眼睛一亮：“啧啧，她还真有本事，没有辜负世子妃那么疼她，轻省活儿都给她做，还满足她的心愿，送她来服侍世子。” 墨机看看她，见她满脸兴奋，忍不住小声提醒道：“本事她确实有，但是这份心机手段也不可小觑，你以后别觉得她单纯没心眼儿了，自己注意一点，也要提醒一下世子妃，别一个楚烟洛没解决，又来一个更难缠的。” “别担心，世子妃聪明着呢，我也不傻，画意不可能是第二个楚烟洛的。” “你有数就好。我得上前伺候了，你藏好，别暴露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琴心推了墨机一把，继续看热闹了。 她原本以为，最多也就是争吵一下，可没想到，楚烟洛非要把画意发卖出去，画意跪下来求世子别卖她，楚烟洛嫌她跪着也在勾引世子，直接一脚就踹了上去，把画意踹的惨叫了一声。 这下世子怒了，扬手就打了楚烟洛一耳光。 楚烟洛挨了一耳光，不去打世子，反而又照着画意脸上扇去，把画意打的一侧脸颊高高肿起。 矛盾瞬间升级，从动嘴变成了动手。 琴心看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这场闹剧才停歇，她这才意犹未尽的走了。 回到梧桐苑之后，琴心就绘声绘色的给沈晚棠讲了星合院发生的事。 “世子妃，画意可真是个人才，您不知道，每次世子和楚姨娘吵的要停下来的时候，画意一句话就能把楚姨娘激怒。” 琴心感慨无比：“本来前几日世子和跟楚姨娘恩爱甜蜜呢，没想到今日就翻脸了，世子还对楚姨娘动手了呢，楚姨娘这会儿哭着喊着要离开王府，说不给世子做妾了。” 星合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琴心没回来之前，就已经有小丫鬟跑来给沈晚棠汇报一些战况了。 所以再听琴心说，沈晚棠也没有什么意外，她只是问：“那楚姨娘可曾真的离开？” “自然是没有的，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了，哪里肯再走呢！” 沈晚棠喝着茶，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楚烟洛这话纯粹就是吓唬萧清渊的，甚至，说不定萧清渊自己现在也知道，楚烟洛这是吓唬他的。 这种话，说一次两次还行，说多了，就不管用了。 “楚姨娘要是真想走，就不会同意给世子做妾了，想当初她多清高多傲呀，说非正妻不做，结果现在还不是打了她自己的脸，做了妾。” 琴心一百个看不上楚烟洛，说话自然也不客气：“她这次回来，肯定也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所以才死皮赖脸的赖在世子身边。换个要脸的，都跟别的男人跑了，哪儿还好意思回来啊！” “那位顾二公子也是挺有意思的，他跑来咱们王府抢楚姨娘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动听，说要娶楚姨娘做正妻，说要为了她自立门户，结果那楚姨娘就信了！” “真真是笑死人了，顾家可是国公府，门风最是清正严苛，就楚姨娘那臭大街的名声，她还想给顾二公子做正妻？做梦呢！就算顾二公子愿意，顾夫人也不可能同意啊！” “世子妃，您听说了吗，顾二公子根本就不喜欢楚姨娘，他抢走楚烟洛，纯粹是为了报复世子呢！楚姨娘是完完全全被他给骗了！” “而且，奴婢还听说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沈晚棠听她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居然冒出来一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她抬头看向琴心，语气里带了揶揄调侃：“哎哟，我们琴心也知道有的话不当讲了吗？我还以为你不管什么事，都秃噜秃噜全说了呢。” 琴心有些脸红：“瞧您说的，奴婢有时候是嘴快，爱说各种八卦，可有的事不该说，奴婢还是有数的。” 沈晚棠笑着摇摇头：“在我这儿没什么不能说的，说吧，不说的话，我怕你憋出什么毛病来。” 琴心眼睛一亮：“那奴婢可真说了啊！” 沈晚棠端起茶，喝了一口：“嗯，你说。” “奴婢听说，顾二公子想把您也抢走呢！” 第168章 我就是最大的规矩 沈晚棠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咳咳咳！你说什么？” 杜鹃慌忙给她拍背：“世子妃，您没事吧？琴心，你这是胡说些什么呢，看把世子妃惊的。” 琴心赶紧道：“奴婢该死，这都是一些小道消息，世子妃别生气，那顾二公子就是个混账，他是跟世子交恶了，所以想抢走世子身边的人好报复世子，世子越重视的人，他越要抢。” 沈晚棠已经顺过气来，她自然没有生气，因为，她要比琴心了解顾千寒的多。 顾千寒智慧超群，他如果要报复一个人，不会采取这么低级的手段，更何况，他最后还把楚烟洛放回来了，这哪里像是在报复人的样子，这看起来倒像是要成全萧清渊和楚烟洛。 至于琴心说的，顾千寒要把她也抢走，沈晚棠惊愕过后，并没有当回事。 顾千寒前几日来的时候，表现的一切正常，冷淡，却彬彬有礼。 而且，她是宁王府的世子妃，是萧清渊的正妻，跟楚烟洛可不一样，她不是说能抢就能抢的。 退一万步说，顾千寒就算要抢走萧清渊的挚爱来报复他，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世子妃被抢吧？ 别人不知道宁王府的情况，顾千寒总往王府跑，他还能不知道吗？萧清渊又不喜欢她，他怕是巴不得顾千寒把她抢走呢，这样他就能扶正楚烟洛了。 所以，沈晚棠又安安稳稳的喝起自己的茶。 琴心不过老实了片刻功夫，然后就又忍不住说起八卦来。 沈晚棠听的津津有味儿，听到最后，琴心却又认真起来：“世子妃，现在连墨机都发现画意很有手腕了，画意恐怕真的很不一般，您得防着些呀，小心养虎为患，别最后再养出来一个楚姨娘。” 沈晚棠淡淡一笑：“无妨，我能把一个画意扶上去，就能把第二个人扶上去，主母是我，不是她。” 琴心见她这样从容沉稳，就还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世子妃做事向来都是深谋远虑，想必她早就有应对最坏结果的办法了。 正说着，外头走进来一个人。 沈晚棠抬眼一看，居然是萧清渊。 他怎么又来了？ 丫鬟们齐齐给萧清渊行礼：“世子。” 萧清渊一个也没理会，他脚步匆匆的走到了沈晚棠面前：“你这里可有伤药？” 沈晚棠站起身：“有的，世子要用？” “不是我用，是给画意用，给我拿最好的伤药，要不留疤的那种。” “画意伤的很重吗？如果伤口比较严重的话，不留疤怕是很难，我这里没有能一点疤痕都不留的药。” 萧清渊皱起了眉头，他其实很想叫沈晚棠去星合院给画意看看伤。 可是，上回叫沈晚棠给楚烟洛看病，他已经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顿了，这回不能再让沈晚棠给个丫鬟看伤了，不然沈晚棠这个世子妃的面子确实没地方放。 他只能勉强点点头：“行吧，先治伤吧，疤痕什么的，以后再说。” 沈晚棠看向杜鹃：“去拿药，拿最好的伤药给世子。” 杜鹃其实不太想给，可沈晚棠都吩咐了，她也只能去拿。 萧清渊拿到药之后，说了句“多谢”，然后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琴心气的直跺脚：“世子把咱们这儿当什么了，一大早跑来夸了一顿楚烟洛，这会儿中午了，又跑来给画意拿药，他关心这个关心那个，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世子妃？” “世子妃忙了一上午，捐银子捐粮食救济灾民，还要应付一波又一波的官员，还要抽空管府里的大小事务，也不见世子道一句辛苦了！” “很多事情明明是世子应该做的，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世子妃干脆别管那些事了，让世子瞧瞧，这个家没了世子妃到底会乱成什么样子！” 丫鬟无比气愤，沈晚棠这个做主子的却很稳重，也很坐得住：“说什么傻话呢，母亲既然叫我管家，我让家里出乱子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我无能？” 琴心眼睛红红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看热闹时候的兴奋劲儿：“奴婢就是替世子妃觉得不值，世子总是看不见您的好，画意一个丫鬟，他都那么放在心上，对您却不闻不问。” 沈晚棠微微摇头：“我不需要他看见我的好，管家权在我手上，这就足够了，你没见世子想用药都得来我这里拿吗？这说明什么？” 琴心有些发懵：“说明什么？” “说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是我说了算，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世子管不到我，我很自由。” 琴心还是不太懂她的话，难道自由比世子的爱还重要吗？世子妃明明很聪明也很有手腕，她若是想让世子爱上她，其实很容易的。 可是，世子妃从来没有用过这类手段，或者说，她其实没有在世子身上用心过。 这世上的女人，个个都在争宠，争男人，连宫里也是如此，怎么世子妃不一样呢？ 沈晚棠知道琴心很疑惑，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确实没怎么在萧清渊身上用心，因为在他身上用心，得到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爱，还不如她在婆婆跟前用心尽孝，这样能得到管家权，能稳坐当家主母的位置，钱和权都在她手上，她更有安全感，过的也更舒服自在。 至于萧清渊要宠画意，那就宠呗！ 她把画意送到萧清渊身边服侍，不就是为了让画意趁虚而入的吗？现在画意已经成功一半了，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星合院。 属于画意的丫鬟房里，空间狭小，一张小床靠在墙角，光线有些昏暗。 画意坐在小床上，长发散乱，一侧脸颊红肿不堪。 但是，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萧清渊走进来，径直走到她身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了她的手。 画意瑟缩了一下，她诚惶诚恐的看着萧清渊：“世子，这不合规矩，这是下人住的屋子，您不该进来。” “我就是最大的规矩，我是宁王府世子，我想进哪儿就进哪儿！手伸开，我给你上药。” 第169章 渴望这一刻永远持续下去 画意听话的伸开手，让萧清渊给自己上药。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萧清渊见她哭，心里揪了起来：“是不是很疼？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画意用力摇头：“不，世子，奴婢不疼，奴婢是高兴的。” 萧清渊觉得她好像有点儿傻：“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高兴？” 画意哭的我见犹怜：“奴婢虽然受了伤，可是世子对奴婢这样好，奴婢死也甘愿了。” 这一次，她没有说谎。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这么觉得。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俊美无双、尊贵无比的宁王世子，会拉着她的手，亲自给她上药。 这是她梦里都不敢想的画面。 “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给你上个药而已，就是对你好了？” 萧清渊心里其实是愧疚的，他低声道：“要是没有我，你也不用受这些伤，你在我身边服侍，还不如回沈晚棠身边去，最起码，你在她那里清闲自在，沈晚棠大度和气，不会逼你三天做五双鞋，更不会拿剪刀划破你的手。” 画意吓了一跳，慌忙给他跪下了：“世子别赶奴婢走，奴婢愿意服侍世子！奴婢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受伤，奴婢贱命一条，有生之年能服侍世子，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世子，求您了！” 她跪的太快太瓷实，以至于萧清渊都听到了她膝盖撞地的“咚咚”声。 萧清渊皱着眉头，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又跪下了？我不赶你走就是了，快起来，给我看看你的膝盖有没有事。” 画意犹豫了一下，然后撩起裙子，挽起了亵裤，露出了两个膝盖。 萧清渊看到她膝盖的一瞬间，顿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你膝盖怎么肿成这样？这一大片紫色淤青，绝不可能是刚才跪那一下跪出来的！谁逼你下跪了？” 画意皮肤很白，淤青在她的腿上就显得格外明显，格外狰狞可怖。 “奴婢没事的，世子别生气，做丫鬟的服侍主子，常常要跪着的，奴婢有笨手笨脚的，容易做错事惹主子生气，主子偶尔罚奴婢一下也是应该的。” 画意说着，赶紧把亵裤放下来，重新遮住了她青紫色的膝盖。 萧清渊却已经气到心口生疼：“你说的这个主子是谁？我要是没记错，你的主子除了我，就只有沈晚棠！你别跟我说，是沈晚棠罚你的。” 画意急忙摇头：“不不不，不是世子妃，世子妃和气心善，待奴婢极好的，世子妃从来没有罚过奴婢，更没叫奴婢跪过。” “不是沈晚棠，那是我？” “世子说笑了，世子何时罚过奴婢。” “不是我，不是沈晚棠，那就没有别人了。” 萧清渊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睁开，他向来清朗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凌厉：“你给我记住了，楚烟洛不是你的主子！从前她不是，往后她也不是！” 画意垂下了头：“是，奴婢都听世子的。” 萧清渊看着她垂首而立的样子，觉得她红肿的脸颊十分碍眼。 原本，她有一张清丽柔婉的面孔，她跟她的名字一样，脸上就带着一股诗情画意般的美好。 而现在，那股美好被那片红肿破坏了。 “站着干什么，坐过来。” 画意惶恐的看着他：“世子，这不合规矩，奴婢怎么能跟世子平起平坐？奴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清渊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 她生怕把萧清渊撞坏了，努力控制着力道，蹭到了他的肩上。 萧清渊却怕她摔了，一边拉她，一边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她的腰。 等她坐稳之后，他的手才松开。 画意心跳的很快，她的心底里，冒出一种叫幸福的甜蜜。 她渴望这一刻永远这样持续下去，渴望萧清渊永远都对她这么好。 脸上被敷了药膏，冰冰凉凉，很有镇痛的效果。 她朝着萧清渊露出柔柔的笑容：“世子，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管用，奴婢脸不疼了。” 萧清渊看着她的笑容，微微失神，好一会儿他才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我从沈晚棠那里拿来的。她医术那样厉害，想必她的药也不俗吧！” 画意感动不已：“奴婢何德何能，竟叫世子亲自去世子妃那里拿药，奴婢谢过世子，也谢过世子妃。” “不用谢我，你今日的伤，都是拜我所赐，烟洛不敢打我，所以就把怒火都发泄到了你身上。” 萧清渊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她的腿，挽起了她的亵裤，露出她的膝盖。 然后，他又开始给她的膝盖上药。 画意简直受宠若惊，她知道萧清渊看起来桀骜不驯，实际上有一个柔软的心，他很容易同情弱小。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她温柔到这个地步。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能叫她不心动？ 她痴痴的看着萧清渊，觉得自己受再多的伤也心甘情愿了。 不过，等给她涂了药之后，萧清渊就离开了，他没有在她狭小的屋子里多待，这让她怅然若失。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画意拎着一只食盒，去了梧桐苑。 见到沈晚棠之后，她恭恭敬敬的把食盒递了上去：“奴婢谢过世子妃的药，您的药很管用，奴婢的伤好了很多，这是奴婢特意为世子妃做的核桃枣泥糕，请世子妃尝尝看。” 琴心接过食盒，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便飘了出来。 琴心诧异：“画意，这是你做的？” “是。” “你以前不是都不会做这些的吗？” “最近刚学的。” 沈晚棠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核桃的酥脆和枣泥的软糯结合在一起，有一种奇特的口感。 她本来就爱吃核桃，而且只喜欢吃脆一些的核桃，不过把核桃做进点心里，通常就没有那种脆脆的口感了，画意竟然能在保证枣泥糕软糯的情况下，又让核桃酥脆。 看来，她还藏了一些东西。 她明明很会做点心，但是她以前都说不会，这么高超的厨艺，绝不可能是刚学会的。 第170章 她弱不禁风 沈晚棠倒也没有太在意画意的隐藏，她尝了一块核桃枣泥糕后觉得很好吃，便立刻把点心分出一大半来，叫柴嬷嬷送去宁王妃那边。 然后，她问起画意的伤：“过来，给我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 画意上前，把手递了过去。 沈晚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画意把伤控制的恰到好处，既没有伤到她手指的根本，又让伤口看起来很吓人。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需要经验和魄力。 琴心说，画意的伤确实全部都是楚烟洛造成的，画意有能力反抗，甚至有能力避开这些伤，但她没有。 沈晚棠看着画意，心里明白，其实她所有的丫鬟里，最聪明最有心机的，是画意。 她以前就看出来画意有心机，但也没想到她会有心机到这个地步。 沈晚棠两世为人，生平第一次有些看走眼。 她示意画意收回手，又问她：“除了手，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 画意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弯下腰，挽起了亵裤：“回世子妃，还有膝盖。” 一旁的琴心和杜鹃看到她的膝盖，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怎么伤成这样？青青紫紫的，好吓人！” “画意，你不疼吗？你膝盖不要了吗？” 画意没有吭声，她像从前一样，低着头柔柔的站在那里，不多说话，也不做多余的表情和动作。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有些木讷，甚至有些傻。 沈晚棠看着她青紫色的膝盖，轻轻叹了口气：“画意，值得吗？” 琴心和杜鹃不明所以，画意却明白，她终于抬起头：“值得的，世子妃。” 沈晚棠点点头：“好，你自己觉得值得就好。杜鹃，再给她拿些药，外敷内服的都给她拿。” 杜鹃拿了药，递给画意，告诉她怎么用之后，便又退回了沈晚棠身后。 画意拿了药，又谢了一遍，然后转身往外走。 在她快出门的时候，沈晚棠淡淡的开口：“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值得了，你依然可以回来我这里，梧桐苑，永远有你的位置。” 画意回过身，跪下给沈晚棠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为她打开了梧桐苑的大门，她在朦胧的灯光里，踏过了门槛。 大门缓缓合上，所有的光，消失了。 她陷入了黑暗中。 天气寒冷，周身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但她满腔热情，觉得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 她迈开脚步，准备回星合院。 但是才走出去没几步，她就看到了萧清渊。 她急忙上前行礼：“世子。” 萧清渊皱起眉头：“我去你的屋子找你没找到，听墨机说你来这里了，就过来看看，怎么，你的伤都好了？所以大晚上的到处跑？” 画意笑着道：“伤已经不疼了，奴婢是特意来谢世子妃的，您瞧，世子妃又给了奴婢一些药呢！世子妃待奴婢是真心好。” 萧清渊看了一眼她的药，伸手拿了过来。 拿药的时候，他碰到了画意的手指。 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手怎么这么冰？你很冷吗？” 画意赶紧摇头：“奴婢不冷。” “不冷才怪，你穿的这么单薄。怎么，沈晚棠没有给你发几件厚实的衣裳吗？” “发了发了，奴婢有厚衣裳呢，只是今日出来的急，忘记添衣了。” 萧清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她身上。 画意一愣：“世子，这……奴婢真的不冷，还是您穿吧！” “少废话，赶紧回去，不然我怕你这蠢笨丫头一会儿就同城外那些流民一样，在外面冻死了！” 画意裹紧了他的披风，压下微微翘起的唇角，柔声应了声“是”，然后跟在他身后，一同往星合院走。 一路上，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了画意身上。画意知道，明日一早，全王府的人就都会知道，世子把他的披风给她穿了。 她在世子心里是不同的，她得到了旁人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疼宠和爱护。 墨机提着灯笼在前头走，偶尔回头，看一下世子和画意，他就能看到两个人中间那股若有若无的暧昧。 他有点想不通，世子不是爱楚烟洛爱的死去活来的吗？怎么才纳了楚烟洛为妾，这会儿又开始宠爱画意了？ 墨机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挠头，这难道是萧氏皇族血脉里的痴情又多情？皇帝也是这样，费尽心机的抢了个民女进宫做妃子，宠幸了几日之后，他转头又去宠幸旁的新晋妃子去了。 算了，皇帝的事，他一个太监想那么多干什么。 世子宠爱画意，总比他宠爱楚烟洛强吧？画意好歹也是世子妃身边出来的，怎么也会听话的。 这一夜，萧清渊没有回自己的卧房睡，而是睡在了书房里。 而跟着在书房伺候的，除了墨机，还有画意。 第二日一早，萧清渊便去了梧桐苑。 “沈晚棠，天气寒凉，画意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你吩咐人多给她做几身厚实些的穿，她弱不禁风的，比旁人怕冷。” 沈晚棠点头：“好，我知道了，世子还有旁的事吗？” “没了。” 萧清渊迟疑了一下，又道：“多谢你的药，画意的伤好的很快，你还有吗？” “我这里的伤药已经都给画意了，世子如果还想要，需要再等几日了，制药需要时间。怎么，画意又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着有备无患。” 沈晚棠听到这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太大反应。 而站在她身后的琴心和杜鹃已经气的头顶快冒烟儿了。 等萧清渊一走，两个人就气愤的说个不停。 琴心：“画意衣裳怎么就单薄了？我们几个大丫鬟的衣裳都是一样的，怎么就偏她冷？怎么我们就不冷？世子眼神是不是不好使，看不见画意的衣裳是新做的厚衣裳？” 杜鹃：“还说什么她弱不禁风，她力大无穷，壮的跟头牛似的，她一个人打世子十个都不在话下！她服侍世子这么长时间了，世子一点儿都没发现她的异样吗？世子到底会不会用脑子啊！” 第171章 把画意的胃口养大 沈晚棠失笑，杜鹃平日里很少会这样大不敬的骂萧清渊，今日怕是气急了，才讽刺萧清渊没脑子。 “行了，多大点儿事，几件衣裳而已，世子都开口了，自然不能拂了他面子。” 沈晚棠语调平和：“外头的流民我都捐了上万两银子和一堆粮食布匹，自家的丫鬟自然也不能挨冻，琴心，去司衣库领四套新冬衣，给画意送过去，记住了，要领好料子的，也要领画意喜欢的颜色，不可糊弄。” 琴心急的跺脚：“世子妃，您还真给画意送啊！这天气刚变寒的时候，全府就已经分发过一次冬衣了，我们几个大丫鬟，一人领了四套呢，这在普通人家，嫡出的大小姐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如今，您又要给她四套，不怕把画意胃口养大了，让她骄纵起来吗？您小心把她养肥了，回头被她反咬一口！” “您也太好性儿了，叫奴婢说，方才世子来要衣裳的时候，您就该一口回绝，否则，今日要衣裳要伤药，明日还不知道要什么了呢！” 沈晚棠听着丫鬟恳切的声音，抬眼看向了外面。 冬风萧瑟，吹落了院子里那株高大的梧桐树上的所有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枝条在晃动。 这又让她想起了上一世。 有一年冬天，她的衣料铺子十分不景气，出货变得很慢，偏偏这个时候，她悉心培养出来的几个掌柜，全部请辞了。 本来就不景气的铺子，雪上加霜，险些没能熬过那个冬天集体倒闭。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那几个掌柜，早就暗中搭上了别的主家，因为别人每个月比她多出十两银子。 她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十两银子，就差点儿害的她所有铺子关门大吉。 但从那以后，她雇佣的掌柜也好，店小二也好，只要真的有本事，她就很舍得给银子，给到这一行里无人能出得起的价格。 甚至掌柜的偷偷摸摸为自己谋些小利，只要不影响铺子的经营大方向，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至清则无鱼。 沈晚棠目光变得悠远，声音也格外温和：“画意是我的丫鬟，也是我把她送到世子身边去的，我需要她做事，就不能吝啬。只要我给的足够多，旁人再想收买她，那就难了。” “人的胃口确实会被养大，但如果我把她养到大的旁人都养不了呢？” 琴心迟疑了：“这……胃口养的过大，会噬主吧？” 沈晚棠笑了笑：“那就是另外一条路了，她如果不怕硌碎了所有的牙，尽管噬。” 琴心还是气：“反正世子特意为她跑一趟，这里头肯定有猫腻！奴婢是怕您小瞧了画意，回头再被她压到头上去了。” 沈晚棠还是一派从容：“她昨夜来的时候，确实衣衫单薄，世子见了心疼也能理解。” 琴心咬牙：“她肯定是故意穿那么少的，咱们又不是没给她冬衣，她偏要穿单薄的衣裳，一来就是为了显得身段纤细窈窕，二来肯定就是为了博取世子的心疼！” 沈晚棠没点头，也没否认。 也许画意确实是故意的，但这种故意，未必就是针对她这个世子妃的。 至少，画意如今羽翼未丰，她不可能敢跟她这个世子妃对着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沈晚棠选中了画意，并非全是因为她能力的特殊，更重要的是，她知道画意是聪明人，她懂得收敛锋芒，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她不信画意会因为几身衣裳，就撺掇萧清渊来挑衅她，画意没有这么蠢。 萧清渊今日来替她讨要衣裳和药膏，画意怕是并不知情。 沈晚棠朝琴心摆摆手：“不必再说了，你现在就去司衣库领衣裳，你们几个的尺寸差不多，司衣库拿出来四套现成的衣裳不难。” “去吧，领了衣裳之后，直接送去星合院。对了，多带两个小丫鬟，声势稍微大一些，要叫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帮画意讨衣裳了，而我，毫不犹豫的就给了。” 琴心本来很气愤，可听完沈晚棠的吩咐之后，她不由一怔。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世子妃答应给画意衣裳，似乎里头还有别的深意，不然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送。 她不知道世子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她忠心耿耿，世子妃吩咐她怎么做，她就一定会怎么做，哪怕心里不情愿，她也会一丝不苟的去执行。 她离开之后，杜鹃也有些察觉沈晚棠有别的用意了，她赶忙问：“世子妃，那奴婢需要吩咐下头的人去做药吗？要给画意去送吗？” 这一次，沈晚棠却摇了摇头：“药就不必送了，昨夜已经给的够多了，那些都已经够画意用到明年去了。” 她这里倒也不是一点儿存药都没有了，应急的药她自然全都备着，不可能全都给了画意。 但萧清渊要的时候，她搪塞过去了，她只答应给衣裳，可没答应给药。 杜鹃有些懵懵的：“世子妃，您不是大张旗鼓的给画意送衣裳了吗？药怎么不送呢？这两个是有什么区别吗？” 沈晚棠伸出手指，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笨，这两个自然是没有区别的，但是，总不能世子来要什么，我就忙不迭的全给了吧？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哦，是有点没面子，可是，您若是想顾全面子，也可以回绝了世子，什么都不给啊，这样府里人就知道您才是说了算的那一个了啊！” “还是笨，我若是全部回绝了，世子岂不是很没面子？我不能只顾全自己，不顾全他。” 杜鹃如今不是很看得上萧清渊，她赌气道：“您顾全他做什么，奴婢打从跟着您嫁过来，他就没顾全过您，奴婢觉得，您一点儿面子都不必给他，反正他也不知道个好赖。” 沈晚棠轻轻叹了口气：“假如我是公主，我自然可以谁的面子都不必顾，可我不是，自然是要周全着做事了。说到底，这宁王府它姓萧，不姓沈，世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宁王府的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哪儿能所有事都由着性子来呢？ 第172章 我不要给你做妾了! 星合院。 琴心带着两个小丫鬟，捧着四套崭新的冬衣，两双崭新的冬鞋，一只小巧精致的暖手炉，走进了屋子里。 她看了一眼画意，今日的画意里头穿了件水墨裙子，外头穿了件青缎褙子，一副中规中矩的丫鬟打扮。 她很快收回目光，朝着萧清渊行礼：“世子，奴婢奉世子妃的命，来给画意送衣裳了，您瞧瞧，这衣裳的厚度可还行？” 画意听的心里一惊，她惊诧的看向萧清渊。 萧清渊摸了摸衣裳，见画意惊讶，朝她笑着道：“我看你衣裳太单薄了，冻的够呛，就叫沈晚棠给你送几件厚的来，你看看，喜欢吗？” 画意吓的魂儿都没了，他竟然去找世子妃给她要衣裳了？这叫世子妃怎么想她？刚得到一点点宠爱，就开始飘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世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只是昨夜忘记穿褙子了，您瞧，奴婢今日就穿上了，奴婢一点儿也不冷，这些衣裳就不必了吧？” 萧清渊的脸色冷了下来：“慌什么，几件衣裳而已，我让你穿你就穿！过来，全都拿着，一件也不许落下！” 画意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好走过去，把所有东西都接了下来。 琴心看着她发白的脸，一时间都有些糊涂了，她发现，自己竟然分不清画意这是装出来的惶恐，还是她真的惶恐。 不过，她这脸色应该装不出来吧？ 难不成，画意没撺掇世子给她要衣裳？ 但是，不管怎么样，琴心都想出色的完成沈晚棠给她的任务，所以，她满脸和气的笑：“画意，除了衣裳鞋子，世子妃还特意还给你送了一只小手炉，你冬日里便容易手脚冰凉，用了这个，就不冷了。” 画意诚惶诚恐的跪下：“奴婢谢过世子妃！” 萧清渊瞥了一眼她的膝盖，冷声道：“起来。” 他话音刚落，琴心就眼疾手快的把画意给扶起来了：“你啊，就是重规矩，世子妃都不喜欢咱们跪来跪去的，你忘了？” “是是是，世子妃待咱们向来宽和。” 琴心点点头，又朝萧清渊行了一礼，然后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才退出屋子，就听里头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是楚烟洛从里屋出来了，她直接把画意刚到手的小手炉给摔了。 铜制的小手炉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在地上滚了好远才停下，盖子已经被摔出了门外，手炉已经摔变形了。 萧清渊怒不可遏：“楚烟洛，你又发什么疯？！” 楚烟洛比他还要愤怒：“萧清渊，你想赶我走就直接说，用不着这么恶心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恶心你了？” “这还不够恶心我？” 楚烟洛抓起画意的新衣裳新鞋子，全都扔到了门外：“我叫你去沈晚棠那儿要料子，你不给我要，就让我天天穿这一身衣裳，结果画意不过是穿的单薄了些，你就巴巴的跑去给她要衣裳了！” 她这次是真气狠了，所以连音量都控制不住了，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 画意身为沈晚棠的一等大丫鬟，衣裳全都鲜亮无比，而且左一套右一套，今儿穿一身嫩绿色的，明儿又穿一身淡粉色的，后儿又穿一身海蓝色的，打扮的别提有多光鲜了。 一个丫鬟，穿金戴银，花红柳绿，看起来比她这个主子还要体面还要风光！ 萧清渊竟然还觉得她没衣裳穿，还要去给她要衣裳！ 这对楚烟洛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白白陪着萧清渊睡了好几夜，却连一根布丝都没捞着，画意只需要哭两声，就捞到四套崭新的缎衣！ 她越想越气，气到手脚发抖，气到拿起一把剪子就往自己脖子上扎：“萧清渊，既然你这样羞辱我，那我不如死了干净！下辈子，我再也不要给你做妾了！” 鲜血涌出，萧清渊吓了一跳，慌忙夺过她手里的剪子：“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几件衣裳而已，你至于的吗？” 楚烟洛软软的倒在他怀里，泪流满面的道：“你既然已经移情别恋，那就杀了我吧，让画意给你做妾好了，我本就不想待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了，我死了大家就都清静了。” 萧清渊捂住她脖子上的伤：“你别胡言乱语了，你流了很多血！墨机，快请太医来！不，请太医怕是来不及，你去叫沈晚棠来，快去！” 墨机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一出星合院的门，他就见到琴心在外头站着。 琴心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敢去叫世子妃给楚烟洛看伤，我就跟你拼了！她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世子妃给她看！” 墨机赶紧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小点儿声，别让世子听见了！” 琴心一把拿开他的手，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墨机跟在她身后，一边追她一边道：“我做奴才的，哪里敢违抗主子的命令，这趟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放心好了，世子妃不会来给楚烟洛看伤的，她肯定会拒绝。” 琴心一脸不乐意：“世子妃拒绝，就会得罪世子，她得罪世子，不如你得罪世子，反正世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多骂你几句，罚点儿薪水。” “你说的轻松，世子真要生气了，会把我赶出府去的。” 琴心不说话了，她其实也怕墨机会被世子赶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了梧桐苑，结果就听柴嬷嬷道：“找世子妃给楚姨娘看伤？呵！真是不巧了，世子妃有急事出门去了，一切等她回来再说吧！” 琴心顿时大喜：“哎呀，世子妃出门去了啊，这可真是太好……真是太不巧了呢！” 墨机也松了口气：“既然世子妃不在家，那我就回去了，看看世子要不要请太医来。” 他又匆忙赶回了星合院。 萧清渊一听沈晚棠竟然出门了，心里突然有些慌，这么长时间以来，沈晚棠几乎已经成了整个王府的主心骨，不管他有什么事，只要去找她，都能解决。 她不在府里，他就一点儿都不安心。 眼看着楚烟洛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只好吩咐墨机：“先去请太医吧！” 墨机朝他伸手：“爷，银子。” 第173章 二哥，里面有人吵架 萧清渊瞪眼：“我哪有银子，你让太医找沈晚棠要银子，现在她管家，银子全在她手里！” 墨机很无奈的提醒他：“爷，您之前说不做王府的世子爷了，您忘了吗？咱们院子里的账，单独算的，不走公中的账，您自负盈亏。” 萧清渊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我父王母亲真狠，竟然真的不打算给我银子花了！”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画意上前，递了个小小的钱袋子给墨机：“救楚姑娘要紧，我这里有点金瓜子和碎银，都是这两年攒下来的，墨机你先拿去用吧！” 墨机看向萧清渊：“爷，这……” 萧清渊看向画意的眼神里带着赞赏：“画意竟这样大度，墨机就先拿了银子去请太医吧！回头我给画意十倍补上！” 墨机这才接了钱袋子，转身走了。 萧清渊把楚烟洛抱进了内室，把她放到了床上。 画意递过来一条丝绢：“世子，先帮楚姑娘缠住伤口吧，太医来还需要时间呢，别让楚姑娘失血太多。” 萧清渊一边接了丝绢，一边叹气：“你这丫头，倒是个不记仇的，烟洛这样对你，你又是出银子给她请太医，又是着急替她处理伤口，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善良，还是该说你傻。” 躺在床上的楚烟洛听到这话，好险没直接气晕过去。 她用尽力气推开萧清渊那丝绢的手：“我不用她假惺惺的装好人，就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萧清渊，你现在就让她滚，否则我绝不会接受任何医治，我就死在这里！” 萧清渊脸色变得铁青：“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画意不过是一个丫鬟，你跟一个丫鬟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以前骄傲大气的楚烟洛去哪儿了？” 楚烟洛脖子在流血，眼睛在流泪，但脖子上的痛远远不及心里的痛，她失望的看着萧清渊：“你有了新人，现在就嫌弃我小肚鸡肠了？这个画意就是个绿茶，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下萧清渊恼了：“画意是整个府里最老实本分的丫鬟，她的善良有目共睹，否则方才根本不必掏银子替你请太医！你说画意是绿茶，那你是什么？我看你才是绿茶！” 楚烟洛喉间突然涌起一股腥甜，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朝自己脖子下手的时候，特意留了力道，这道伤不致命。 可萧清渊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几乎句句都能要了她的命。 “萧清渊，你瞎了眼，这个画意，是沈晚棠精心挑选出来的丫鬟，是她故意送给你离间我们感情的，你竟然会觉得画意好？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萧清渊神色冰冷的站起身：“楚烟洛，我有没有脑子，轮不到你来说！我可以告诉你，画意是我自己挑的，根本不是沈晚棠指定的。” “我带画意回星合院的时候，你也不在王府里，你那会儿已经毫不留情的甩开我，跟着顾千寒走了！你既然都能跟着顾千寒走，我为何不能挑个丫鬟来身边？” “而且，她本来就是我母亲给我准备的通房丫鬟，她原就该是服侍我的，只不过因为你的缘故，我从来没要过任何丫鬟。” 楚烟洛还真不知道画意原本就是宁王妃给萧清渊准备的通房丫鬟，怪不得他对画意不一样！ 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萧清渊如今对她这个态度，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在介意她跟顾千寒走了的事。 楚烟洛恨顾千寒恨的咬牙切齿的，该死的顾千寒，快要害死她了！ 锦绣阁，大门外。 被楚烟洛咒骂的顾千寒，拉住了正要进门的顾千凝：“你怎么跑出来了？而且还跟……” 他说着，看了一眼跟在妹妹身边的太子萧清玄。 萧清玄今日一身寻常锦袍，看起来像是个勋贵世家的公子哥儿，只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势很强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久居高位的人。 顾千寒朝他行礼，压低了声音：“殿下，阿凝胡闹，您怎么也纵着她？她前几日得了风寒，该在家里休养的，万一过了病气给您……” “无妨。” 萧清玄语调温和：“这几日京中流民甚多，我不放心阿凝一个人出来，正好我也想看看流民的情况，索性就陪着她一起来了。你去忙你的吧，我陪阿凝选些新料子，等会儿就送她回国公府了。” 顾千寒并不想让他们两个过多接触：“殿下，还是我陪阿凝吧，殿下公务要紧，她一个女儿家的事，不好劳烦殿下。” 萧清玄淡淡一笑：“阿凝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也别叫我殿下了，被人听去怕是又要惊动一堆人了，叫公子就行了。” 顾千寒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却也只能应道：“是，公子。” 萧清玄很满意，他抬起脚，刚要踏进锦绣阁的门，却被顾千凝一把拉了回去。 他被拽了一个趔趄，却也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转头疑惑的看向顾千凝：“阿凝，怎么了？方才你不是着急要进去吗？” “嘘，你听，里面有人在吵架，咱们要是这会儿进去了，就看不到热闹了。” 顾千凝在旁人面前的时候，都是一副端庄沉稳的大家闺秀模样，但是在太子面前的时候，她就像一个被人娇宠着的小女孩儿，流露出活泼娇俏的一面。 她要看热闹，萧清玄就陪着她看热闹，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说教，似乎对她十分纵容。 顾千寒站在两个人后面，他看着妹妹攥着太子的衣袖不松手，一门心思的听里面的争吵，眉头都拧了起来。 看来，他的话，顾千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还是跟太子十分亲近，甚至已经有些没大没小了。 萧清玄不仅仅是太子，他还是未来的皇帝！ 他手里掌握着对顾家的生杀大权，妹妹如果还跟前世一样，一头扎进深宫里，成为太子的女人，那她的下场会跟前世一样惨。 她还是会死。 顾千寒不动声色的捏住妹妹的手腕，然后微微用力。 顾千凝吃痛之下，立刻就松开了太子的衣袖。 她忍不住回头：“二哥，你做什么？里头有人吵架，而且，吵架的人好像是宁王府的世子妃和她嫡姐，你没听见吗？” 第174章 他顾惜沈晚棠的名声 顾千寒当然听见了。 他就是因为知道沈晚棠在这里，所以才到锦绣阁对面的酒楼吃饭的。 哪知他菜还没开始点，就见到顾千凝拉着太子来了，他自然立刻就跟过来了。 顾千凝见他不说话，语气里带了一丝促狭：“二哥，你不进去劝架吗？你跟萧世子可是好兄弟呢，总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吧？我听着世子妃那嫡姐实在不像话，在里头胡言乱语的骂人，世子妃怕是不是她的对手啊！” 顾千寒听出了她的促狭，但是他不喜欢妹妹拿沈晚棠开玩笑，尤其是在太子面前。 他冷冷的看着顾千凝：“闭嘴！萧清渊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已经不是兄弟了，你不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家！” 顾千凝见他脸色这样冰冷，语气这样严厉，知道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 她无奈的摇摇头，觉得二哥疯了，护沈晚棠护的跟什么似的，一句玩笑也不让开。 她只好闭上嘴，继续听里头的争吵。 她还以为二哥会上前帮沈晚棠说话呢，结果他就跟块儿冰石头一样立在门外，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顾千寒冷着脸站在寒风里，他觉得妹妹太蠢。 他是外男，贸然上前帮沈晚棠说话，会引起旁人的误会。 更何况，他现在名声不好，他可以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可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举动，给沈晚棠带来伤害，不希望自己连累她名誉受损。 而且，他知道沈晚棠的实力，她根本不需要他出手相助，她自己的战斗力足以傲视群雄了。 上辈子沈茗萱就不是她的对手，她地狱开局都能扭转乾坤笑到最后，今生她开局就是宁王府的世子妃，身份地位碾压沈茗萱，沈茗萱就更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了。 吵架，不是谁骂的声音大谁就赢。 锦绣阁里，沈晚棠看着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的沈茗萱，内心毫无波澜：“姐姐若是对姐夫不满，回去找姐夫算账就是了，又不是我让你嫁给姐夫的，你朝我撒气就太说不过去了吧？” 沈茗萱双目通红，声音尖锐：“沈晚棠，你就是个骗子，你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骗子！廖有赫他好男风，他根本不喜欢女人！可你上辈子竟然装的那么幸福，你竟然骗了整个京城的人！” 沈晚棠轻轻皱眉：“姐姐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上辈子？姐夫好男风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姐姐若是病了，就去找大夫看看吧，你在这里骂我，你的病也不会好的。” 沈茗萱状态近乎癫狂：“沈晚棠，我恨你！本来是你该嫁给廖有赫的！都是你耍心机耍手段，偷偷换走了我的亲事！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把我的世子妃位子还给我！” “萧清渊应该是我的男人，他应该是我的！是你抢走了他！他好歹还是正常的男人，他喜欢的是女人！可廖有赫根本不是正常男人，他就是个废物！” “我要杀了你！你把我害死了！沈晚棠，你给我记住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我重活了一辈子，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我这次一定可以比你过的好的！” 沈晚棠看着沈茗萱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 大沣民风还算开放，男子好男风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不然万叶楼也不会生意那样红火。 上一世，她得知廖有赫好男风的时候，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太多其他情绪了。 因为京城好男风的男子也不少，他们也都正常成家正常生子了，虽然有些人家会因此鸡飞狗跳，但更多的还是相安无事，过的安稳平淡。 沈晚棠不太明白沈茗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这都过去好些日子了，她还跑来找她闹，还嫌不够丢人吗？非得闹的人尽皆知？ 就沈茗萱这个性子，哪怕她重生了，再嫁一次萧清渊，她怕还是个死。 嫁给廖有赫，好歹能保命不是？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她母亲托底，她就算和离，也能再嫁。 当然了，这话沈晚棠不能说，说了还不知道会被沈茗萱曲解成什么样子，有些人，永远不要怜悯她，更不要大发善心的想要帮忙。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帮的。 沈茗萱大吼大叫的在锦绣阁里不肯走，沈晚棠嫌她耽误锦绣阁的生意，点了两个侍卫，直接把沈茗萱架出去了。 锦绣阁顿时清静了不少。 沈晚棠便带着杜鹃上了二楼。 二楼设有单独的雅间，专门供贵客试衣，买的布料足够多的话，还能在二楼挑选限量供应的最新款的料子，不必跟其他人挤在一楼挑选。 这会儿几个雅间都没有人，沈晚棠随便挑了一间走了进去。 表哥江晏说因为连日暴雨的缘故，库房里放着的一些衣料长了霉点，她今日特意来看看料子的情况，如果发霉太厉害，就只能丢弃了。 她推开雅间的窗户，一眼就看到了外头站着的顾千寒。 而顾千寒听到开窗的声音，刚好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沈晚棠微怔，随后，她微微朝顾千寒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然后，她就看向他身旁的另外两个人。 一男一女，女子跟顾千寒有三分相像，气质温婉端庄，男子则衣着华贵，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高位者的气势。 沈晚棠认出来了，女子是顾千寒一母同胞的嫡妹顾千凝，而男子则是当今的太子萧清玄。 他们怎么来了？ 在她心有疑虑的时候，顾千凝已经拉着萧清玄进了锦绣阁，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了她所在的雅间。 沈晚棠自然要装作不认识他们，因为这一世的她，还没有见过顾千凝和太子。 她微微皱眉：“你们是？” 顾千凝上前一步：“世子妃，打扰了，我是国公府的嫡女，顾千凝。这是我二哥，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另外这位是……是我表哥。” 她说着，朝沈晚棠行了礼。 沈晚棠便也客气的回礼，请他们入座。 第175章 顾千寒第一个救她 顾千凝说太子是她表哥，又没指明到底是哪个表哥，沈晚棠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寻常人的态度对待他。 她叫人跟三人上了茶，然后就听顾千凝十分耿直的道：“我本来是来买料子的，没想到在门外看到世子妃和你嫡姐争执，所以没好进来。我听说，这间锦绣阁是你表哥开的？那我找你的话，是不是可以直接拿到最时兴的水云烟？” 沈晚棠并不在意被看戏，反正在锦绣阁外头看戏的也不止他们三个，刚才至少围了十几个人呢！ 倒是顾千凝说要买料子，沈晚棠十分重视。 顾千凝不仅是国公府的嫡女，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她还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如果她穿了锦绣阁的衣料，那相当于给锦绣阁做了一波极好的宣传。 “顾姑娘也喜欢水云烟吗？” 沈晚棠朝她笑了笑：“那你可是找对人了，我表哥这里的水云烟是全京城颜色最齐全，料子最细腻的，虽然这东西有些紧俏，不过顾姑娘想买的话，自然是紧着你先挑。” 她说完，喊了杜鹃：“去跟表哥说，让他把所有水云烟颜色都拿过来，给顾姑娘挑，另外，那几身成衣也拿来给顾姑娘试试看。” “是。” 杜鹃应了一声，去找江晏去了。 过了一会儿，江晏就带着店小二把料子和成衣都拿来了。 这些如梦似幻的衣料，成批的摆在桌子上，令人眼花缭乱。 顾千凝很有些欣喜，之前她派人来买，每次都只能买到一点料子，最多只够做一身衣裳，而且有时候还抢不到。 所以这次她亲自来买了。 没想到真的有惊喜，这次不仅料子随她挑，而且还有之前从未见过的新颜色！ 这次可真是来着了！ 她摸摸这块料子，又摸摸那块料子，再看看那几身成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挑哪种颜色好。 她转头看向顾千寒：“二哥，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顾千寒神色冷淡：“有区别？” 顾千凝瞪他一眼，又转头问太子：“表哥，你觉得呢？哪个颜色适合我？” 萧清玄很认真的挑了一会儿，还拿起来往她身上比了比，最后道：“你肤白，这个云雾粉和浅橘色最适合你，穿上应该会很好看。” 顾千凝轻笑，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甜蜜：“我也觉得这两个颜色最好看。” “既然喜欢，那就买了。” 萧清玄大手一挥，让侍卫给钱。 侍卫立刻就扔给江晏一个钱袋子。 江晏一入手，就知道这里头都是沉甸甸的金子，买这些水云烟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萧清玄似乎还嫌不够，他又道：“再给掌柜的一千两银票，这两个颜色还有多少，我都要了。既然阿凝穿着好看，那旁人就别穿了。” 江晏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带着侍卫，举手投足间尽是居高临下的气势，哪怕他语气十分温和，仍然掩盖不住他的尊贵。 他走南闯北，做生意也见识了不少达官显贵，知道萧清玄身份必然不凡。 他下意识的看向沈晚棠，见沈晚棠点头之后，他赶紧叫人把剩下的料子全拿来了。 “这位公子，这两个颜色织染十分繁复困难，所以我们锦绣阁每样也只得了两匹，因为稀有，一直没舍得卖出去，现在全归这位姑娘了。” 江晏其实是有些心痛的，因为他没有说谎，雾粉色和浅橘色染不好就会很土气很难看，蚕丝料子又十分娇贵，稍有差池就会失去光泽。 他在江南的时候，这两个颜色甚至根本没有染出来，是他回京之后，那边染出来了，这才马不停蹄的运了过来。 他本来想着这颜色漂亮，他可以攥在手里吸引客人，把它们的价值最大化。 没想到料子才到手，就被挑走了。 不过，心痛归心痛，他知道听沈晚棠的准没错，她让卖，那肯定有必须卖的道理。 萧清玄并不在意什么织染困难，只要料子确实像他说的，很稀有，只有顾千凝一个人穿，那就可以了。 他吩咐侍卫把料子直接送回国公府，然后又温和的问顾千凝：“阿凝可要再挑挑其他的料子？这才买了两身衣裳，不够穿吧？” 顾千凝的衣裳每日都是不重样的，所以光买水云烟是不够的。 “世子妃，我还想再挑些料子，你可有好料子推荐一下？” 沈晚棠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呢：“有的，顾姑娘，水云烟虽然好看，但是料子偏薄，如今已经入冬了，锦绣阁进了一些又厚实又华贵的衣料，比如飞天缎，繁花锦。” 顾千凝点点头：“那就拿来看看吧！” 江晏便赶紧叫人把水云烟都收了，换了飞天缎和繁花锦。 这两种料子跟京城里其他的锦缎倒是没有太大区别，不过它们更厚实一些，颜色上也更厚重沉稳一些，比如绀紫色，深海青色，墨绿色等等。 顾千凝一眼就看中了深海青色，她拿起来在太子身上比了比。 萧清玄也很配合：“怎么，阿凝觉得我适合这个颜色？” 顾千凝点点头：“我觉得很适合，表哥觉得呢？” “阿凝觉得好，那就好，买了！” 一旁的顾千寒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这蠢妹妹心里眼里全是太子，根本没有他这个二哥。 他倒不是要什么衣料，而是妹妹这样跟太子亲近，将来可怎么办？ 他实在不知道，上一世妹妹死在太子手里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她可曾后悔喜欢他？ 顾千凝不知道二哥心中所想，更不在意他的脸色，她又挑了一些料子之后，便把顾千寒和太子都赶出去了，因为她准备试一下沈晚棠给她推荐的一些颜色。 都是外穿的成衣，顾千凝在雅间的屏风后，由丫鬟服侍着脱了外衫，换上了锦绣阁的衣裳。 出来之后，她站在大铜镜前左看右看，然后朝沈晚棠投去佩服的目光：“你帮我挑的这个薄荷色好像不错啊，以前我从来不碰这个颜色的，因为觉得有些俗气，没想到它上身后会这么好看。” 沈晚棠借用了太子的话：“顾姑娘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的，不过薄荷色常人很难压得住，你气质高华，这个颜色很衬你。” 顾千凝其实不仅仅是肤白，她还貌美，而且是很大气标致的长相。 上一世沈晚棠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太子妃了，也许为了显得稳重，她从未穿过浅色或者鲜亮活泼的颜色。 而现在，她和太子一起挑了最鲜亮活泼的粉色橘色，沈晚棠便猜到，顾千凝不是不喜欢这类颜色，她只是压抑了自己的喜好，逼着自己去适应太子妃的角色。 沈晚棠不知道顾千凝这一世还会不会死在冷宫里，但至少，她想让顾千凝在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多做一做她自己。 她看着顾千凝兴致盎然的换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几乎每一件她都喜欢，脸上洋溢的快乐和幸福肉眼可见。 沈晚棠迟疑了，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萌生了提醒别人避开大祸的想法。 之前，她都很谨慎的保守自己重生的秘密，她可以救人，但她只做力所能及的事，她从不轻易透露别人的命运。 就连遇到顾千寒，她也从未提醒他，顾家会有灭门之灾。 因为这无法解释缘由。 可看到这样的顾千凝，沈晚棠动了恻隐之心。 太子今日的表现堪称好男人的典范，他对顾千凝表现出来的耐心和疼宠不像是装的，没有人能装的这么好，也没有人能装这么久。 为了等顾千凝入宫做他的太子妃，他的东宫一直空着，他没有别的女人。 可是，在太子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他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宣布镇国公府谋逆，他派了锦衣卫血洗镇国公府，鸡犬不留。 随后，顾千凝被废后，被打入了冷宫。 再然后，宫里就传出来顾千凝自尽身亡的消息。 顾千凝是自尽还是被杀，沈晚棠不得而知，因为这件事无人敢查，萧清玄也不允许任何人踏进顾千凝住过的慈宁宫和冷宫。 甚至，顾千凝死后，萧清玄是以皇后的礼制为她下葬的，而且葬入了皇陵。 “顾姑娘。” 沈晚棠轻声开口：“过几日你可有空？法真寺在为暴雨中死去的灾民诵经超度，不少人都去祈福了，我也想去一趟，咱们一同去可好？” 今日才刚认识，提出这样的建议其实有些冒昧，但这是沈晚棠唯一能提醒顾千凝的办法了。 但顾千凝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冒昧，她欣然答应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去，咱们一起！” 沈晚棠见她一口就应下了，心里松了口气。 但她却不知道，顾千凝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正愁没有合适的借口再接近沈晚棠呢！ 虽然沈晚棠已经嫁给了萧清渊，但架不住二哥喜欢她啊，顾千凝觉得，如果有机会，帮二哥把人抢过来也不是不行。 大沣民风还算开放，和离二嫁的女子还是有不少的呢！ 那萧清渊就是个糊涂蛋，沈晚棠跟着他实在可惜了！ 顾千凝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最后一件衣裳，走到屏风后准备换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锦绣阁剧烈震动，窗户四分五裂的炸开，一股股浓烟涌了进来。 屏风哐当倒地，紧接着雅间的门就被踹开了。 顾千寒面容冷肃的冲了进来。 顾千凝大喊：“二哥，我在——” “这里”两个字没能喊出来，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里。 因为，顾千凝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好二哥在滚滚浓烟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里，冲向了沈晚棠。 然后，他就把人按进了自己怀里，替她挡住了爆炸的冲击。 “阿凝！” 顾千寒刚进来，太子就冲进来了，他一手抱住顾千凝，一手护住她的脸：“屏息！我带你出去！” 顾千凝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感动的想哭。 还是表哥对她好啊！ 另一边，顾千寒已经带着沈晚棠冲出去了。 沈晚棠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震惊无比。 她怎么也没想到，爆炸发生后，顾千寒竟然会第一个救她。 为什么？ 沈晚棠心里带着巨大的疑虑，仰头看向顾千寒，难道，他认错人了？他把她当成他妹妹救了？ 顾千寒抱着她来到另一个雅间，低头看着她道：“来不及走楼梯了，我们直接跳下去，得罪了。” 他说着，抱紧了沈晚棠的腰。 失重感袭来，冷风擦过面颊，让沈晚棠清醒了很多。 她知道，顾千寒没有认错人，他就是来救她的。 可是为什么？他放着自己亲妹妹不救，却要救她？ 是因为他清楚顾千凝有太子救吗？ 不，这不合理，就算顾千凝有太子救，顾千寒也不该第一时间来救她，他本可以不管她的。 转瞬间，沈晚棠就被他抱着稳稳落地。 然后，他就立刻收回了手。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落地声，沈晚棠回头一看，是太子抱着顾千凝跳了下来。 在太子身后，是他训练有素的侍卫。 而杜鹃，是被顾千寒的小厮吉祥抱下来的。 沈晚棠看向顾千寒，低声道：“多谢顾二公子。” 顾千寒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不用谢，我刚才以为你是阿凝，出来以后才知道不是。” 一旁的顾千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二哥这是骗鬼呢！ 她都喊了一句“二哥”了，二哥却跟没听见一样冲向沈晚棠，就算浓烟阻隔了一些视线，可他耳朵总归没聋吧？ 她跟沈晚棠分明在两个方向！ 可顾千凝也知道不能揭穿真相，否则二哥生气不说，沈晚棠也会有些尴尬的。 所以她替顾千寒遮掩道：“我同世子妃身形是有些像，不过幸亏二哥救错人了，不然世子妃留在那里就危险了。” 她走到沈晚棠身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沈晚棠摇摇头：“没事。” 爆炸的冲击都被顾千寒挡住了，她毫发无损。 一个侍卫匆匆来报：“太子殿下，这里不安全，有流民闹事，他们自制了土炸药，炸了这条街的铺子进去抢东西！请殿下先回宫吧！” 第176章 猜到了顾千寒的秘密 侍卫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这下沈晚棠不能装不知道萧清玄的身份了，她朝他行礼：“太子殿下。” 其余人也都行礼，不过他们都是跪着，只有沈晚棠是站着，因为她是宁王府的世子妃，是萧清玄的弟妹，是皇家儿媳，她不需要跪。 流民暴动，萧清玄脸色并不好，说了句“免礼”，然后就带着顾千凝走了。 顾千寒看向沈晚棠：“回王府吧，这里不安全，近几日先不要出门，等朝廷压制了流民再说。” 沈晚棠回应的十分简短：“好。” 顾千寒没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赶过来的宁王府的侍卫，知道沈晚棠有人保护后，带着他的小厮走了。 沈晚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疑虑更重了。 刚才的顾千寒，给她一种很特殊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他们确实认识很久了，但不是这辈子，而是上辈子。 顾千寒的举动太异常了，异常到让沈晚棠产生了一个怀疑。 回到宁王府之后，沈晚棠先去给宁王妃报了平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鲜少的没有忙碌，也没有看书。 她站在窗前，回想着顾千寒在锦绣阁的一举一动，心里的那个猜测压都压不住。 顾千寒，应该也重生了。 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让顾千寒异常的行为变得合理。 顾千寒绝不是随便发善心的人，他救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上辈子帮过他，让他记到了这辈子。 对聪明人来说，就是这样，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会暴露他最深的秘密。 之前顾千寒其实都掩饰的很好，但是这一次，他没能掩饰住。 又或许，他其实没想对她掩饰。 再或许，他其实也在试探她是否重生了。 沈晚棠不知道他到底出于哪种原因，但她变得格外警醒了，她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在谁面前都不行。 她走到宝匣前，打开了匣子的其中一层，里面放着的，都是金灿灿的金元宝。 这些，都是顾千寒给的，她让杜鹃取出来一部分，放在这里备用。 之前，她以为顾千寒拿来的这笔黄金是为了替楚烟洛买个自由身，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她想，这笔黄金，很可能是顾千寒特意给她的谢礼。 谢她上一世帮他的那些小忙。 她正想的出神，琴心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的道：“世子妃，您叫奴婢去给画意送新衣裳，您猜怎么着？” 沈晚棠回过神：“怎么了，出事了？” “是呢！楚姨娘见了画意的新衣裳，气的要自尽呢，她划伤了自己的脖子，嫌弃世子太偏心，非要不活了，太医来了她都不肯让太医给她治伤。” 沈晚棠点点头，她知道楚烟洛肯定会闹，但是没想到楚烟洛居然又闹自尽。 之前她都已经用过这一招了，现在又用，所谓事不过三，下次再想用这招，怕是就很难拿捏住萧清渊了。 “世子妃，您知道吗，世子因为楚姨娘闹腾的太过分了，还骂了她呢，说她是绿茶。奴婢瞧着，世子怕是要移情别恋了，画意可能要上位了。您说，等画意上位后，楚姨娘会不会被赶出府啊！” “不会的。” “啊？不会吗？世子不会厌弃楚姨娘吗？她天天这么闹，世子肯定会厌烦的啊！” 沈晚棠淡淡一笑：“你放心吧，她不会天天这么闹的。” 楚烟洛确实恃宠而骄，她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不过是因为她自以为重生了，可以拿捏住萧清渊，毕竟萧清渊上一世除了她并没有其他女人，对她痴情到殉情。 等她发现她拿捏不住萧清渊的时候，她会收敛的。 上一世，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能闹腾的，那会儿她为了对付沈茗萱，在萧清渊面前颇有些伏低做小，用尽一切手段笼络他的心。 以至于沈茗萱每次回娘家，必定大哭一场，骂楚烟洛是个绿茶，是个狐狸精。 楚烟洛大概以为，萧清渊这一世还是会对她死心塌地，不管她怎么作，萧清渊都会原谅她，都会爱她。 可她错了，男人最容易变心了。 没变心，只是没遇上更合他心意的。 —— 镇国公府。 顾千凝一边喝茶，一边瞥顾千寒：“二哥，你今日，有些过分了吧？放着自己亲妹妹不救，去救萧清渊的世子妃？是谁自己大言不惭的说，你和萧清渊已经不是兄弟了，他的女人跟你没关系的？” 顾千寒淡漠的开口：“我只是认错人了，我没想到你站的那么远。” 顾千凝一阵无语：“二哥，你这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没认错人，你也不可能认错人，今日要是换别的女子站在那儿，你肯定不会救的。” 顾千寒看她一眼：“你说完了吗？说完就回你自己院子去，别坐在我这儿碍眼。” 顾千凝被他堵的不轻：“二哥，你这样是追不到姑娘的，别说人家沈晚棠已经是萧清渊的世子妃了，就算她不是，也不会嫁给你的，你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谁跟你说话都会被你呛个半死！” 顾千寒冷冷的看她一眼，懒得理她。 他又没准备追姑娘，要那么多人情味儿干什么？ 以前京城喜欢他的姑娘也不少，但是他一个也不喜欢，为了不让她们再对他有任何幻想，他自然就把自己冷酷的一面拿出来了。 冷酷很有效，现在已经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女子敢设计他了。 “二哥，你要改改你的脾气了，你看萧清渊脾气就比你好，所以姑娘们都喜欢他，沈晚棠肯定也喜欢他。” 顾千寒听到最后一句，心里有些发涩发疼。 沈晚棠是萧清渊的世子妃，她喜欢他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难不成，还能让沈晚棠喜欢他吗？ 自然是不能的。 顾千寒很清醒，清醒到心口都在疼——他自己的生死尚且掌控在别人手里，又有什么资格踏入沈晚棠的人生。 萧清渊虽然后院起火，但总比他顾千寒人生短暂举族全灭要强。 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香囊，把那只药瓶紧紧的攥在了掌心里。 第177章 二哥，沈晚棠约我去上香 顾千凝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但她也没有多想。 毕竟顾千寒握着的那个香囊，她也有一个，是他们的皇后姑母给的，里头装着平安符和静心凝神的药材。 好一会儿，顾千寒才用略微暗哑的嗓音道：“千凝，你不要嫁入东宫了，以后也要跟太子减少往来。我会尽快劝父亲给你另寻一门亲事，你最好，嫁去远一些的地方。” 顾千凝一下站起身：“二哥！你别太过分了，我不就是揶揄你两句，说了句沈晚棠喜欢萧清渊吗？你怎么就开始让我远嫁了？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能狠心让亲妹妹远嫁？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京城！” 她本来想说她谁也不嫁，她就要嫁太子，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又觉得实在太轻浮不自重，所以又改口了。 顾千寒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他已经跟妹妹沟通过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她铁了心要嫁给萧清玄。 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命运仿佛并没有因为他的重生而改变，它还在朝着原来的方向前行，他在暗中做了很多努力和尝试，可是皇权不是他短时间内可以撼动的，甚至连顾家的权力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从前他对权力不屑一顾，如今才知道，权力高于一切。 没有权力，顾家没人会听他的，连妹妹也不听他的。 没有权力，他就无法保住自己和顾家人的命。 也许，他是时候夺权了。 只有他能碾压父亲和大哥，顾家才能轮得到他来做主，妹妹的婚事他才能有话语权，否则他就只能靠边儿站。 顾千寒重新睁开眼睛，他目露锋芒的看向妹妹：“回你院子去，近日不要出门，不要见太子，他很忙，你不该随便去打扰。” 顾千凝看到了他眼睛里闪过的寒芒，她怀疑二哥要杀人：“你要干嘛？二哥，你冷静点，他可是太子，你可不能……不能乱来！” 顾千寒神色冷漠：“回去！” 顾千凝只好站起身，慢吞吞的往外走。 快走出去的时候，她又回头道：“二哥，我还有件事，我过两日得出门一趟。” “不准！” “是沈晚棠约我一起去法真寺上香祈福。” 顾千寒顿住了：“你说什么？” “是真的，你要是不信，两日后跟我一起去法真寺就知道了。” 顾千寒点点头：“嗯，到时候我送你去。” 顾千凝：“……” 说好的不准她出门呢？ 怎么一听是沈晚棠约她的，立刻就变卦了呢？ 顾千凝叹了口气，她向来骄傲冷酷的二哥，这回怕是真的要栽在人家手里了。 但是，她转念一想，以后有人能制住二哥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上我房里挑几样首饰去，要挑拿得出手的！”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送人！” 别管二哥能不能把沈晚棠抢过来，她先跟沈晚棠打好关系准没错！ 更何况，沈晚棠今日帮她挑了好些漂亮的衣裳，还让她买到了旁人都买不到的水云烟稀有颜色，于情于理她都该感谢一下。 屋子里的顾千寒听到妹妹的话，神情微动，她要给沈晚棠送礼？ 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沈晚棠喜欢什么了吧！ 他站起身：“吉祥，带上银票，我们出去一趟。” 吉祥：“……” 不是才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饭都不吃的吗？ 外头现在这么不太平，小心被炸了啊！ 但他眼看着主子大步往外走了，就知道这事儿无可更改，他赶紧去拿了银票，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厮福泽迎头走了过来：“二公子，小的打听到，宁王府那边出乱子了呢！” 顾千寒脚步不停：“出什么乱子了，说来听听。” “前几日萧世子不是纳了那楚烟洛做妾吗？结果今日那妾室就闹自尽，拿剪子戳了自己脖颈子，萧世子又又又给她请太医了呢！” “人死了没？” “没呢，那女人命大着呢，血流了一地，愣是还有气儿，还在争风吃醋呢！” “跟谁争风吃醋？跟萧清渊的世子妃？” “哪儿能啊，她哪儿配跟世子妃争风吃醋，人家世子妃根本不搭理她，她是跟萧世子身边的丫鬟争风吃醋。那丫鬟叫画意，听说原本就是萧世子的通房丫鬟，后来被宁王妃送给了世子妃做丫鬟，不知怎么的，又被萧世子给要去了。” 顾千寒脚步微顿：“画意？” “是啊，二公子，就叫画意，怎么了？她有问题？” 顾千寒语气淡漠：“她没问题，但有时候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去萧清渊那里的时候，见过画意，可这个丫鬟存在感很低，话很少，行为也是循规蹈矩，以至于他直接把这个人忽略了。 但是，既然她能留在萧清渊身边，就说明她是有些本事的。 这还是萧清渊认识楚烟洛以来，第一次留了通房丫鬟在院子里服侍。 上一世，萧清渊直到死，身边都只有一个楚烟洛，其他丫鬟和女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因为她们统统被楚烟洛赶出去了。 福泽不明白二公子说的“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他觉得没问题是好事。 但他也不多问，公子的聪慧不是他能比的了的。 他尽职尽责的禀报他打听来的消息：“那萧世子怕是已经移情别恋了，世人都说他是个大情种，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才纳了妾，跟那楚烟洛春风一度，然后就没有新鲜感了，开始宠爱身边的丫鬟了。” “小的听说，萧世子现如今把那丫鬟放心尖儿上疼呢，那丫鬟去世子妃院子里走一趟，他都巴巴的跟着去接人，生怕那丫鬟吃亏似的，他还把自己的披风给那丫鬟穿，还跑去世子妃那里给那丫鬟要新衣裳新鞋。” “那楚烟洛天天就穿一身衣裳，萧世子都不给她买新的，却惦记着给个小丫鬟要新衣裳，您说，萧世子是不是变心了啊，他根本就不是是大情种啊，他花心着呢！” 第178章 我看是你瞎了才对 吉祥听福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欲言又止。 萧清渊算什么大情种，真正的大情种就在眼前呢！ 他们二公子那才是情种，只不过他爱的太隐晦，太克制，所以才无人知晓。 一千两黄金说送就送，自己的名声说不要就不要，为了让人家过的顺遂，跟萧清渊抢楚烟洛，还买了栋宅子养起了“外室”，爆炸发生时什么危险都不顾，冲进去救人，连亲妹妹都扔一边儿了，救完人怕抱了人家有损人家的名声，还得找借口说自己救错人了。 整个大沣的情种要是有个排名，自家公子敢认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 顾千寒只看了吉祥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贴身小厮在想什么，不过，他不在乎。 他淡漠的道：“吉祥，赏！福泽做的不错，继续去盯着宁王府那边，有消息就来禀报。” 吉祥微微叹气，直接赏了福泽一个十两的银元宝。 福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捧着银元宝发誓：“小的一定把宁王府的消息打听的明明白白的，绝不让公子错失那边的任何动静！” 顾千寒点点头，带着吉祥走了。 他相信福泽的忠心和能力，他跟吉祥一样，上一世到死都跟着他，从未有过异心。 —— 第二日。 顾千寒就带着小厮，去了宁王府。 沈晚棠得知他来了之后，沉思片刻，便对柴嬷嬷道：“你直接把顾二公子带去世子院子便是，到底是外男，我就不见他了。” 柴嬷嬷很欣慰，世子妃这样避嫌，实在是叫人安心，看来她上次的提醒，世子妃放在心上了，她很是能听进去旁人的建议。 她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沈晚棠看着她出去，站在那里没动。 她并非完全是因为柴嬷嬷的建议，昨日顾千寒先救她的举动，实在叫她意外。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关系，她该避嫌了。 花厅里，顾千寒看到柴嬷嬷一个人进来的时候，就知道沈晚棠今日不会见他了。 如果她没有重生，那么他昨日的举动，可能确实会惊到她，让她主动避嫌。 如果她重生了，那她避嫌……似乎也符合她谨慎的性格。 顾千寒摸了摸腰间的香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她可真厉害，他到现在都还猜不透她到底有没有重生。 倒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这是他重生后为数不多的快乐了。 他被柴嬷嬷引着去了星合院，一进门，就见萧清渊在喂楚烟洛喝药。 他哂笑一声：“萧清渊，外头都在传你的妾室争风吃醋自尽了，原来她没死？我们大沣的太医果然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 萧清渊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顾千寒，你又来干什么？” “自然是来看戏的。” 顾千寒大摇大摆的坐到了椅子上，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闲适自在：“对了，听说你最近宠幸上了一个丫鬟，叫出来，给我看看。” 这下萧清渊也顾不上给楚烟洛喂药了，他站起身，挡在了画意身前：“怪不得你又跑来我这儿了，原来是又惦记上我的丫鬟了！顾千寒，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的丫鬟你是绝对不可能抢走的！” 顾千寒一脸诧异的看着他：“莫名其妙，谁要抢你丫鬟了？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你以为我是你？连个丫鬟都不放过？” 萧清渊被他噎了个半死，气恼的道：“你少装模作样！你就是见不得我过的比你好，所以用尽手段想抢走我身边的人！你已经欺负过烟洛了，不能再欺负画意，否则我跟你没完！” “哦，原来你的丫鬟叫画意。” 顾千寒上前，一把推开萧清渊，露出了他身后的丫鬟。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看出来这个丫鬟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很好奇：“长得一般啊，你看上她什么了？” 萧清渊朝他怒目而视：“你瞎了？这叫长得一般？诗情画意懂不懂？你就是朽木不可雕！” 顾千寒：“我看是你瞎了才对。” 放着沈晚棠不要，要这些个歪瓜裂枣，可真不是一般的瞎啊！ 不过，他都这么讽刺画意了，她却没什么反应，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一个倒是比楚烟洛沉得住气。 而且，楚烟洛昨日闹的很厉害，今日却突然不闹了，安静的都不像她了，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屋子里这么和平怎么行呢？ 萧清渊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他就是见不得萧清渊过的好。 顾千寒看向楚烟洛：“你跟着我不好吗？非要回来给他做妾，命都快没了，看看你这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确实不如个丫鬟有气色有活力。” 他话音落下，就看到楚烟洛紧紧的攥起了手。 “算了，这里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待着没意思，吉祥，走了，别把晦气沾身上。” 顾千寒说着，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吉祥赶紧跟上。 主仆两人在宁王府慢悠悠的走着，就在吉祥奇怪主子今日为何走的这么慢的时候，后面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吉祥回头一看，就见楚烟洛快步走了过来。 吉祥呆了呆，刚才楚烟洛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走路这么快？她该不会又是装的吧？ “顾二公子。” 楚烟洛拦到了顾千寒身前，低声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没兴趣。” “事关顾家生死存亡，我绝对没有诓骗二公子。” “是吗？” “未来，顾家有一场大祸！但如果你有我的提点，顾家自然就能避开祸患，长久的兴盛下去。” “空口无凭，我不信。” “是真的！” 楚烟洛有些焦急的道：“我能帮你，你也要帮我，我们一起合作，对双方都有很大的好处！” 顾千寒一边看向梧桐苑的方向，一边随口应付楚烟洛：“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你把画意从世子身边抢走就行了，世子身边，只能有我一个，绝不能有别人！” “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第179章 楚烟洛挨耳光 楚烟洛心中一喜：“真的？” “真的，但前提是，你要证明你的能力，我怎么知道你说顾家有大祸是不是胡言乱语？又怎么知道你真的有能帮顾家避开祸患的能力？” “我可以证明！我能预知未来！” 楚烟洛凑上前，低声说了几件未来会发生的大事。 顾千寒听的心不在焉的，因为，他看到了沈晚棠。 隔着假山草木，隔着丫鬟婆子，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日她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襦裙，裙子外披了一件银朱色披风，披风的帽兜上带了一圈漂亮的狐狸毛，衬的她清美又灵动。 那个叫琴心的丫鬟跟着她，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的她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顾千寒觉得，她这一世大约是比上一世过的好的，笑容都比上一世多了很多，人也更丰盈一点。 大约是他看她的时间稍微有些久，她若有所觉的朝他看了过来，但很快，她就收回目光，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走了。 楚烟洛顺着顾千寒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看的是沈晚棠，便道：“顾二公子，你若是不想抢画意，抢沈晚棠也行，你要是把她抢去当你的外室，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顾千寒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冷，声音也像是浸了寒冰：“你是给人做外室的货色，就觉得旁人也是？” “萧清渊的世子妃清清白白，是官宦人家出身，是宁王府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你当她是你这种阿猫阿狗，我说抢就抢？” “抢了你这种祸害，宁王和宁王妃拍手叫好，对我感激无比，我要是抢了他们正经儿媳，他们不跟我拼命才怪！” “收起你卑劣不堪的心思，我不是萧清渊，不可能上你的当。” 楚烟洛被他贬低的一无是处，脸色隐隐发青。 但是，顾千寒确实是有脑子的，他清醒的知道抢沈晚棠跟抢画意完全不是一个难度级别，别的不说，就沈晚棠那个心机那个手段，顾千寒就根本撬不动她。 楚烟洛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脸上摆出诚挚的表情：“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给二公子多提供一种选择而已，既然你不愿意抢沈晚棠那就算了，那还是抢画意吧！” 顾千寒冷漠的道：“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画意我也不准备抢了，让萧清渊自己留着便是。” 他说完，抬脚就走。 吉祥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楚烟洛又惊又怒的呆在原地，不由给了她一个白眼儿。 他家公子八百个心眼子，面容冷硬心更冷硬，楚烟洛竟想拿捏公子，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居然敢让公子抢了沈晚棠做外室，她可真敢说。 公子把人藏在心底，恨不能把自己连人带产业全都奉到沈晚棠面前，他就差自己给沈晚棠当外室了，怎么可能容许旁人说让沈晚棠给他当外室。 楚烟洛看着顾千寒离开，心里不禁懊恼，她好好的提沈晚棠做什么，现在好了，顾千寒觉得她在利用她，不肯合作了。 她当务之急是要把画意赶出宁王府。 都怪沈晚棠，要不是她趁她不在，把画意塞给了萧清渊，她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下场！ 楚烟洛紧紧的攥起手，憋着一腔怒火去找沈晚棠。 沈晚棠此刻正带人在厨房里研究点心和菜谱，宁王妃这几日胃口不佳，说是想吃些清新爽口的东西，可厨房做出来的她都不满意。 所以沈晚棠就亲自来了。 楚烟洛一进来就见到沈晚棠居然挽了袖子亲自做菜，立刻阴阳怪气的嘲讽她：“沈晚棠，知道的你是宁王府的世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宁王府的厨子呢！你挺有心机的啊，为了抱住王妃的大腿，都开始抢厨子的活儿了，你也不嫌跌份儿！” 沈晚棠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孝敬长辈是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我为母亲下厨，是应该的，不存在什么跌份。楚姨娘家里是没教过你礼义廉耻？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像你这般缺乏教养的，也的确不多见。” 楚烟洛听着“楚姨娘”三个字，只觉得无比刺耳，甚至沈晚棠说她没教养的杀伤力都不如这三个字大。 暴雨尚未停歇的那几日，她和萧清渊无比恩爱，那会儿没人敢叫她楚姨娘，因为萧清渊不准。 这两日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喊她楚姨娘了，连墨机都这么喊了，而萧清渊竟然也不制止。 他越来越不拿她当回事了，他现在有了新欢了！ 而他的新欢，就是沈晚棠送的！ “沈晚棠，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你不过是王妃替世子娶回来的一条狗，你就是她对付我的工具而已！你再怎么孝顺，王妃也还是把你当条狗，要是没有我，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嫁进宁王府？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你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柴嬷嬷脸色骤变：“放肆！一个不入流的姨娘也敢对世子妃口出狂言？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家法处置！” “我看谁敢动我！” 楚烟洛撕掉了脖子上的纱布，指甲掐进了被剪刀划出来的那道伤口，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瞬间流出鲜血来。 她的白衣很快就染红了一大片。 厨房里的人都被她这股狠劲儿吓了一跳，闹了半天，楚烟洛不仅对别人狠，她对自己也狠！怪不得她能拿捏住世子呢，她实在太疯了！ 楚烟洛见震慑住了众人，唇角露出一丝傲然的笑：“沈晚棠，我今日要是死在这里，你这辈子怕是都说不清了吧？不仅世子会恨你一辈子，就连外头的人，也会唾骂你一辈子！” “心狠手辣，嫉妒成性，残忍杀害世子的妾室，你不光会被骂，你还会坐牢的！因为，我是世子的良妾，不是卖身进来的丫鬟！” 沈晚棠缓缓上前：“良妾？良妾也是妾，是妾就归当家主母管，你以下犯上，我有权处置你。” 楚烟洛叫嚣：“你不敢！我可是世子最爱的女人，你要是敢动我，世子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把你赶出去宁王府！你会被休……” 她话还没说完，沈晚棠就抬手甩了她一耳光！ 第180章 当家主母的强大气势 “啪！” 脆响声在整个厨房里回荡，震惊了所有人，连一向稳重的柴嬷嬷都吃惊的看向沈晚棠。 “沈晚棠，你敢打我？！你疯了吗？我说你是狗，你竟然还真敢咬人？” “啪！” 又是一耳光。 沈晚棠动作干脆利落，下手相当不客气，楚烟洛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她冰冷的看着楚烟洛：“你再骂我一句试试，看看是你骂的狠，还是我打的狠。” 楚烟洛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哪里肯吃这么大的亏，她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沈晚棠眼疾手快的箍住了手腕，然后往后一推。 楚烟洛当即就被推了个趔趄，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她又惊又怒的看着沈晚棠，却不敢上前动手了。 她哪里比的过沈晚棠的力气，贸然上前，她只会吃更大的亏！ 别说她这会儿受伤流血了，就算没有受伤流血，她的身体也远远没有沈晚棠的身体养的好。 沈晚棠吃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她还为了强身健体，每天都在王府的花园里走上好几圈。 楚烟洛自己追求仙气飘飘的清瘦感，平日里吃的很少很少，跟沈晚棠一比，她就跟纸糊的一样。 “柴嬷嬷，楚姨娘以下犯上，辱骂冲撞我不说，还妄图对我动手，无法无天！即日起，关进青芜院禁足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是，世子妃！” 柴嬷嬷立刻带人上前，制住了楚烟洛，要拖她出去。 楚烟洛尖叫起来：“沈晚棠，你敢仗着身份欺压我？你死定了！我要见世子，我要告诉世子你到底是个多么恶毒的人！我要让他休了你！” “救命啊！萧清渊，快来救救我！我要被沈晚棠害死了！萧清渊！” 萧清渊本来就在外头找她，听到她的尖叫，立刻冲进了厨房的院子里：“烟洛！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赶紧放开她！” 楚烟洛见到他，大喜过望，她流下两行清泪：“世子，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沈晚棠她，她要打死我！” 萧清渊冲过去推开了压着楚烟洛的丫鬟婆子，一把抱住了她。 他看着她脖子上的伤又开始流血，看着她衣服上触目惊心的血迹，震怒的质问道：“沈晚棠，你都干了些什么？！谁准你伤烟洛的！” 沈晚棠一改往日对他客气温和的模样，她眼神冰冷，语气带着一股凌厉：“楚姨娘脖子上的伤是是她自己用指甲抠的，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世子有功夫质问我，倒不如管好你的妾室！如果你管不好，那就我来管！当家主母教训以下犯上的妾，不管放在哪一户人家，都是理所应当！” 萧清渊愣住了，这是沈晚棠？她怎么突然这样强势？ 她沉下脸的冰冷样子，竟然给了他一种莫名强横的压迫感。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原来，她生气的样子是这样的吗？有些可怕，却也让他感受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她。 他的怒火莫名就熄灭了大半，他低头看向楚烟洛：“你脖子上的伤真是你自己抠的？” 楚烟洛低声哭泣：“我也是被她们逼的，世子看看我的脸，这都是沈晚棠打的，如果世子纳我为妾，就是为了让我受沈晚棠这样的打骂羞辱，那我请求世子放我离开，宁王府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怕我走的慢了，就被人活生生的给打死了！” 萧清渊眉头拧了起来，他又重新看向沈晚棠：“这是你打的？” 沈晚棠语气冰冷：“是我打的。” “为什么要打她？烟洛秉性耿直，就算她说话不太好听，可她绝对没有恶意！沈晚棠，你把她打成这样，也太过分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世子的意思是，楚姨娘骂我是狗没有恶意？我一个当家主母，被妾室指着鼻子骂是狗，我还得对她笑脸相迎？这是哪家的规矩？谁家主母会这样忍气吞声？” 萧清渊其他质问的话瞬间全都卡在了嗓子里，他震惊的看向楚烟洛：“烟洛，你这样骂沈晚棠了？她是我的世子妃！你骂她是狗，把我置于何地？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楚烟洛很想诡辩自己没有骂沈晚棠，可这里有太多人听到她骂人了，再加上沈晚棠强大的气势，她到底没敢说“没有”。 她知道，这一仗，明明是她吃了大亏，但是她却败了。 她缩在萧清渊的怀里，啜泣起来，一会儿功夫，她就晕倒在了他身上。 “烟洛！” 萧清渊大惊失色，抱起她就要走。 他身后，却响起了沈晚棠冷淡的声音：“世子，你可以走，但楚姨娘要留下，她以下犯上，要关去青芜院禁足。” 萧清渊难以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烟洛命都快没了，你还要把她关起来禁足？沈晚棠，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你现在应该立刻叫人去请太医！” “既然楚姨娘的情况这样危急，请太医怕是来不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替楚姨娘看看就是了。” 萧清渊迟疑了：“你愿意给烟洛治伤？你该不会趁机要了她的命吧？”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他：“世子莫要小人之心，我向来公私分明，我也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世子可以随便拉个人问问，我自嫁入王府后是如何管家的，可曾徇私过？可曾故意针对过谁？” “可你今日打了烟洛。” “她以下犯上，我不教训她，以后如何在王府管教下人？我打她，是她应得的，这事儿就算告到父王母亲那里去，也是我占理。” 沈晚棠见萧清渊依旧迟疑，又道：“我把楚姨娘关起来禁足而已，又不是禁世子的足，世子想去看她，随时都可以去。” “而且，楚姨娘已经是世子的妾室了，再住星合院已经不合适了，她该有自己的院子了，以后，青芜院就分给她住了。” 萧清渊皱眉：“青芜院有些偏了吧？而且有些小。” “偏才适合楚姨娘静养，至于大小，很符合妾室的身份，再大的，她不能住。” 第181章 喜欢装晕不要紧 萧清渊犹豫了一下。 沈晚棠今日出乎意料的强势，估计是真的被楚烟洛气到了，他倒也不好强行跟她唱反调。 更何况，沈晚棠提出来叫楚烟洛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其实很合他心意，她早该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了，这样也不至于总是难为画意。 他终于点头：“行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吧，烟洛以后就住青芜院了。” 他怀里楚烟洛差点儿没气的跳起来，她十分懊悔自己装晕，否则就不会让沈晚棠钻这么大的空子！ 沈晚棠是故意的，她是在报复她！ 她搬离星合院，岂不是便宜了画意，以后可没人能阻止她勾搭萧清渊了！ 可惜，她不能这么快就醒来，否则萧清渊肯定会怀疑她晕倒是装的。 萧清渊自然不知道楚烟洛的心思，他有些担忧的道：“你先给她看看伤吧，她流太多血了。” 沈晚棠伸出手，搭上了楚烟洛的脉，她一摸便知，楚烟洛身体确实很虚，但是，她是在装晕。 “楚姨娘气血两亏，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需要好好静养几个月，否则日后身体亏损严重，会出大问题的。” 沈晚棠没有戳穿楚烟洛，她喜欢装晕不要紧，以后，有她真晕的时候。 “世子将她送去青芜院之后，切记不要给她大补身体，她太虚了，贸然进补有害无益，要以清淡饮食为主。” 萧清渊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送她去静养。” 他说完，抱着楚烟洛走了。 而沈晚棠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亲自下厨做菜。 厨房里的丫鬟婆子却个个都敬畏的看着她。 从前，她们都觉得世子妃太好性儿了，有时候甚至会被楚烟洛压一头，她们其实背地里也觉得她不受世子喜欢，所以没有底气跟楚烟洛叫板，气势自然也比楚烟洛弱。 今日见了沈晚棠连扇楚烟洛两耳光之后，这下没人觉得她气势弱了。 最关键的是，沈晚棠不仅打了楚烟洛，而且连世子来质问她也被她给怼回去了。 世子居然转瞬间就从兴师问罪变成了俯首帖耳。 世子妃厉害啊，世子浑身的刺儿都叫她硬生生给磨平了，还顺带着把楚烟洛分去青芜院了！青芜院偏的很，而且许久没人住了， 原来她不是没有脾气，她只是太有涵养了，所以等闲不动怒。 沈晚棠没在意丫鬟婆子们的目光，她做好菜之后，便叫琴心装了食盒，然后她亲自送去宁王妃的院子里。 厨房里发生的事，沈晚棠只字未提，只与宁王妃说一些外头的趣事。 宁王妃一边吃着儿媳妇亲自下厨做的爽口小菜，一边听她讲故事，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碗饭。 等她吃完之后，全嬷嬷又惊又喜的道：“王妃这回吃的可算是多一些了，世子妃好手艺啊！” 宁王妃这次吃的很满足，她欣慰的看着沈晚棠：“棠儿果真是个孝顺孩子，你辛苦了。” 她说着，拉起沈晚棠的手仔细检查。 沈晚棠知道她在检查什么，她笑着道：“母亲别担心，我没有烫着。” “怎么没有？这里不是有个红点儿吗？肯定是被油溅的，这都烫伤了，你怎么不说？” 沈晚棠听完，低头一看，果然在自己手上看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 她还是笑：“不疼的，母亲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这里被油溅了一下。” 宁王妃叫全嬷嬷拿了烫伤膏来，亲自替她涂药：“你孝顺我我知道，不过，厨房上的事，就交给下头的人去做便是，你以后不必动手。你嫁来王府，已经受了不少委屈了，哪儿能叫你再去做那些粗活儿。” 沈晚棠心下感动，说出来的话也格外诚挚：“母亲真疼我，我是有福气的。” 从前她在沈家的时候，嫡母总是喜欢给她立规矩，其中最折腾她的一条就是叫她去厨房做菜给她吃。 不管她把菜做的有多好，嫡母总是不满意，会罚她来来回回的重做。 她忍无可忍，告到父亲沈观年那里之后，嫡母却说她这是为了锻炼她，将来嫁人之后好去婆家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女儿家若是连做菜都不会，会被婆家嫌弃的，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沈观年听后深以为然，说了句以后都要听嫡母的之后，便不再管她了。 上一世，她嫁给廖有赫是低嫁，婆婆又是个刁钻难缠的主儿，她自然不可能给婆婆做饭吃，相反，婆婆要她下厨的时候，她还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厨艺，直接说不会。 这事儿还被婆婆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很久。 但不管婆婆怎么讽刺，沈晚棠就是不下厨，没理由自己低嫁了，养活一家子老小，还得捧婆婆的臭脚。 这一世，她却是实打实的高嫁，但婆婆处处护着她，从不难为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婆婆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她自然愿意亲自下厨，给婆婆做些可口的菜肴。 但她没想到，婆婆明明很喜欢吃她做的菜，却因为心疼她，不肯再叫她下厨了。 两世为人，除了她早亡的生母，宁王妃大概是最疼她的人了。 她又陪了一会儿婆婆，见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便退了出来。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进了内室，由杜鹃服侍着换衣裳，她今日在厨房里待的时间不短，衣裳都熏上了一股味儿。 杜鹃一边给她换衣裳，一边红着眼睛道：“世子妃，奴婢觉得王妃说的没错，您嫁过来，真的是受委屈了。” 沈晚棠失笑：“我怎么就委屈了，这不比在沈家的时候过的好多了吗？” “不一样。” 杜鹃微微哽咽：“您在沈家的时候，至少没有姨娘敢骂您，这来了宁王府之后，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对您叫嚣了，一个姨娘而已，也敢辱骂您，偏世子还护着她，上来就责怪您，您这还不够委屈吗？” 沈晚棠有点儿想笑，她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委屈：“我不是打回去了吗？我可是结结实实的甩了她两巴掌，她自己还把伤口抠了，还被我分去青芜院了，你觉得这到底是我委屈还是她委屈？” 第182章 她教训个妾室有何不可? “她该打，您早就该教训她了，她委屈也是自找的。” 杜鹃眉宇间带了一股忧愁：“可是，您今日打了楚烟洛，而且还把世子给怼了，这不是相当于打世子的脸吗？” “奴婢就怕世子心里会记恨您，这样您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您以前在世子面前的形象都是大度和善的，今日突然变了，这样好吗？您当时不如忍让一下，维护住自己的形象的。” 沈晚棠淡淡一笑：“傻丫头，我们如今不是在沈家了，一味的忍让大度自然是不行的，有时候也得适当的露一些锋芒。今日其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自然不需要再忍让。” 杜鹃有些迷茫：“可是，您之前还说，要维护世子的面子，不然世子来给画意要衣裳，您也不会那么痛快就给了。现在为什么又不维护世子的面子了呢？” 沈晚棠点头：“我是说过这个话，但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话你也听过吧？” “听过。” “我已经给足世子甜枣了，但有些人你一直给甜枣，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就会得寸进尺，这种时候，就得给他一巴掌了。” 杜鹃吃惊的瞪大眼睛：“您的意思是，您今日是故意撅了世子的？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生气？” “我确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跟他们生气，把自己气坏了不划算。” 沈晚棠站到铜镜前，看着铜镜里光鲜华贵的衣裳，笑意从眼睛里溢出来：“这身衣裳不错，再叫人给我做一身一样的，我好换着穿。” 杜鹃眨了眨眼睛，这下她知道，主子是真没把楚烟洛和世子的事放心上了，他们俩，怕是还不如一件衣裳能引动主子的情绪。 主子这样稳的住，这样有成算，杜鹃的忧愁一扫而空：“世子妃放心，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这件穿脏了，不出两日您就能穿上新的。” 下午，沈晚棠也没闲着。 她处理了府里的庶务之后，便叫了大总管来，问了问他外头的情况。 得知外头闹事的流民虽然被抓了一部分，但是还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徘徊在城门外不肯离去。 眼下出门还是不安全，沈晚棠便给顾千凝写了信，跟她说去法真寺祈福的事情暂缓，因为法真寺就在城外，这会儿收容了很多流民，等过几日流民被朝廷安置的差不多了之后，她们再去，以免发生意外。 写完信之后，沈晚棠叫小厮去顾家送信，然后，她就又去了厨房。 杜鹃和琴心都很诧异。 “世子妃，您怎么还去厨房，王妃不是说了，不用您下厨了吗？” “是啊，世子妃，您这刚换的新衣裳，一会儿又熏上味道了，您不如把菜谱写出来，叫厨房的人给王妃做就是了。” 沈晚棠笑了笑：“母亲爱吃我做的菜，我再多做一顿又何妨？菜谱我会写的，就怕他们做出来的味道和我做的不一样。” 杜鹃和琴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敬佩，世子妃真孝顺啊！ 但她们不知道，沈晚棠之所以这样勤快的给宁王妃做菜吃，不仅仅是因为孝顺，更重要的是，她是把宁王妃当做自己人生靠山的。 有宁王妃的庇护，她这辈子都能过的格外顺遂。 宁王府谁都可以倒下，但婆婆不能，沈晚棠希望婆婆能赶紧恢复食欲，最好天天能吃能睡，健健康康的活到九十九。 忙碌了半个时辰之后，沈晚棠便又带着新菜，去了宁王妃的院子里。 这个时候，宁王妃已经知道了中午厨房里发生的事了。 中午不知道的时候她就觉得沈晚棠嫁入宁王府受委屈了，现在知道了以后，就更觉得委屈了沈晚棠。 晚饭后，她留沈晚棠说了好一会儿体己的话，不但又送了沈晚棠一些新首饰配她的新衣裳，而且还郑重的承诺她，只要她这个婆婆还活一天，就没人能越过沈晚棠去。 戌时三刻，沈晚棠才从韶光院出来，杜鹃和琴心跟在她后头，一人抱了一只沉甸甸的匣子。 琴心笑的眼睛都弯了：“王妃真疼咱们世子妃，这些首饰可都是新打的，又时兴又贵气，配世子妃的新衣裳正合适呢！” 杜鹃这下不觉得主子委屈了：“王妃出手真大方啊，她说要赏世子妃的时候，我还以为就是给一两只簪子，却没想到王妃直接送了两匣子！我都有些发愁了，这么多首饰，世子妃戴得完吗？” 琴心嗔怪的瞪她一眼：“怎么会戴不完？世子妃一天换一套头面，这些还不够戴呢！” 杜鹃笑了：“也对，回头再叫人给世子妃多做几身衣裳，叫世子妃衣裳首饰日日都不重样！” …… 书房。 宁王脸色阴沉的看着儿子：“我听说，你今日当着一众人的面，吼了世子妃，下了她的面子？” 萧清渊一脸莫名：“是吼了她两句，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世子妃如今管家，你当着下人的面吼她，叫她以后怎么树立威望？下头的人最会阳奉阴违，你不尊重世子妃，他们也会有样学样，以后会不服管教！” “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我不过是吼了她两句，您就把我叫到书房来训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捡来的，她沈晚棠才是你和我母亲亲生的呢！” 萧清渊不大高兴：“再说了，我会无缘无故吼她吗？还不是她打了烟洛耳光，只准她动手打人，不准我吼她两句吗？” “不准！” 宁王“砰”的拍了一下书案：“那楚烟洛是活该被打！世子妃是你的正妻，是上了我们萧氏皇族玉牒的，她教训个妾室有何不可？！她就算把楚烟洛打死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父王！您偏心偏的太过了，烟洛的命也是命！” “笑话！我不偏心正经的儿媳妇，难不成去偏心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宁王语气里带了一股恨铁不成钢：“还是说你想让我偏心你？你哪里值得我偏心？” 第183章 去给世子妃道歉 萧清渊摸了摸鼻子：“我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吧，您何必这么埋汰我和烟洛，本来就是你们对烟洛心存偏见，是你们的错，现在说的好像是我和烟洛错了一样。” 宁王被他气了个倒仰：“本来就是你们的错！那楚烟洛声名狼藉，尚未成婚就已经怀了个野种，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也就你拿着当个宝！你不娶她，她根本没人要！否则，她又怎么肯回来给你做妾？” “不是烟洛自己要回来的，是我把她接回来的。” “我不管她是怎么回来的，反正你马上把她给我赶走！” “父王！我要是把烟洛赶走了，她根本没有地方容身，楚家都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 “你要是不把楚烟洛赶走，信不信我也跟你断绝关系？” 萧清渊脸色冰冷一片，那股倔强执拗的劲儿又上来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父王难道以为我怕这个不成？我不做这世子也很好！最起码我的婚事我能自己做主，不用你们给我娶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回来！” 宁王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就知道，这个混账东西就会跟他对着干，一点儿都不肯妥协！ 好一会儿，他才压制住怒火：“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孝顺，天天就差把我和你母亲气死了，还好意思嫌我偏心世子妃？世子妃有多孝顺我和你母亲，你自己一点儿都看不到？” 萧清渊皱眉：“沈晚棠又怎么孝顺你们了？” “她今日为何会在厨房？” “我怎么知道她为何会在厨房？也许是馋了。” “胡说八道！世子妃是那种嘴馋的人？” “那她去厨房做什么？” “她亲自给你母亲做了可口的饭菜！而且不仅给你母亲做了，还给我也做了，派人送去了钦天监，钦天监的人见到我儿媳妇这样孝敬我，个个都说我有福气，得了个好儿媳，将来家宅必定兴旺。” 宁王冷冷的看着他：“我养了你这么久，你可曾给我做过一次饭菜？可曾叫人给我送过吃食？” 萧清渊愣住了：“她今天下厨，是为了您和母亲？不是她自己嘴馋？” “当然不是！” 宁王如今是打心眼儿里对儿媳妇满意的，儿子天天给他丢脸，可儿媳妇很能给他争脸，今日儿媳妇派人给他送了她亲手做的饭菜，叫他在外人面前找回了丢失许久的面子。 他想起钦天监那些人对他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心里就觉得舒服畅快。 那些人私下里都觉得宁王府有一个那么不争气的世子，很快就要败了，但今天沈晚棠一出手，他们就立刻又觉得，宁王府如今有个又厉害又孝顺的世子妃管家，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败了的。 这是自从儿子认识楚烟洛之后，宁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抬起了头，他受到了久违的恭维。 这叫他怎么不偏心儿媳妇？ 这样好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自然要好好护着，不能叫儿媳妇寒了心。 宁王看着儿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你现在就去梧桐苑，给世子妃道歉！” 萧清渊立刻就拒绝：“我给她道什么歉？今日是她打了烟洛，应该她道歉才是，我不去！” “楚烟洛以下犯上，辱骂世子妃，世子妃教训她是应该的！难不成她一个妾还要骑到正妻头上去？如果这都不教训，往后府里怎么立规矩？你想叫府里丫鬟婆子都学楚烟洛，骂主子是狗？” “您也太小题大做了，哪有那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世子妃教训妾室，你却替妾室出头，落了正妻的面子，这叫宠妾灭妻！这是家族衰败之兆！” 宁王咬牙切齿的道：“你不去道歉也行，我现在就叫人把楚烟洛赶出宁王府！你最近还颇疼宠一个叫画意的丫鬟是吧？也一并赶出去！你如此不尊重正妻，那就别想要什么妾室和通房丫鬟！” 萧清渊大惊失色：“父王！这事儿跟画意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殃及无辜！” “你去道歉，就不会殃及无辜。” “我去给她道歉多没脸。” “你还知道要脸？我以为你早就把你的脸皮扔了！你既然知道没脸，那怎么不替世子妃想想她被楚烟洛辱骂会不会没脸？被你兴师问罪会不会没脸？” “这……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就见烟洛满身是血，被人欺负，就想也不想的吼了沈晚棠几句，我最多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这也有罪吗？” “没有罪，但你已经成年，你要为你的一时冲动付出代价。” 宁王说完，喊了侍卫：“彦城！” 侍卫应声而入：“王爷，属下在。” “去，把楚烟洛和画意都给我绑了，扔出王府去！” “属下遵命！” 彦城说完，转身就要走。 萧清渊吓得赶紧拦住他：“父王，烟洛这会儿需要静养，你把她赶出去她命就没了！” “那岂不是正合我意？她死了，我宁王府就彻底清静了！” 萧清渊见父王这样冷酷坚决，只好妥协：“我去道歉还不行？” “早答应去道歉，我还用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彦城，送世子去世子妃的院子，你听他道歉了，再回来复命，他要是敢糊弄我，就把他连他那个妾，一起给我扔出去！” “是，王爷。” 萧清渊脸色发青，父王逼他去道歉就算了，居然还不信任他，要派彦城盯着。偏偏彦城还是个死脑筋，只会严格执行父王的命令，一点儿都不会通融。 他握了握拳头，看了一眼彦城高大结实的身材，深吸一口气，又把拳头给松开了——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彦城是生死搏杀出来的金甲侍卫，对敌意最是敏锐，他看了一眼萧清渊握紧又松开的拳头，根本没放在心上。 反正他就算站着不动让世子打，世子也赢不了。 他朝萧清渊公事公办的道：“世子，请吧。” 萧清渊恨恨的瞪他一眼：“用你说？” 他一撩袍子，转身走了。 第184章 沈晚棠给楚烟洛的新衣裳 梧桐苑。 沈晚棠坐在铜镜前，由着两个丫鬟给她挽发，然后往她头上插金钗和步摇。 王妃新给她的两匣子首饰，几乎被她们俩试了个遍。 杜鹃双眼发亮：“世子妃戴这支红宝石步摇很贵气，明日就戴这支吧！” 琴心喜滋滋的：“奴婢觉得这支玳瑁牡丹金钗更好看，世子妃还是戴这支吧！” 沈晚棠按住她们两个的手：“一支一支的来，都会戴的。你们两个怎么跟暴发户似的，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戴我头上，太沉了，快拿下来。” 杜鹃和琴心刚要拿，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沈晚棠，我来了。” 沈晚棠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萧清渊，以及跟在他身边的彦城。 平日里跟着他的都是墨机，这会儿却换成了彦城。 沈晚棠瞬息间就明白，他今天来，怕是宁王叫他来的。 但她只当不知道，她站起身，和声和气的询问：“世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事？” 萧清渊的目光落到了她头上，然后皱起眉头：“知道你宝贝多，但也不用一股脑全都戴头上吧？你不觉得俗气，难道还不觉得沉吗？烟洛就从来不戴这些俗气的东西，反而显得她很仙很出尘。” 琴心立刻上前，想要帮沈晚棠解释。 沈晚棠却拦住了她，她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世子说的对，是挺沉的。不过，这些都是母亲新赏给我的，母亲这样疼我，我一时欢喜，就试戴了一下。” 这下萧清渊说不出话来了，他父王母亲都喜欢沈晚棠喜欢的要命，这一对比，反而显得他又不孝又不受父母喜欢。 不过，他倒是不嫉妒沈晚棠能得到父母的喜欢疼爱，因为她自从嫁入王府之后，确实对他父王母亲十分的孝顺，甚至都快成京城典范了。 一个儿媳妇能做到这种程度，他就算想挑刺儿，也没得挑。 他吸了口气，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认认真真的道：“今日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朝你吼，害你在一众下人面前丢了面子。” “烟洛冒犯你在先，你教训她一下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才是当家主母，是我正妻，她挑衅你，本来也是她不对。” “我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以后我会注意的，这一次，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晚棠看到彦城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她也并不拿乔，萧清渊能舍了脸面来道歉，不管是不是被宁王逼的，总归都是他先退了一步，她自然要给他台阶下，否则关系闹僵了，以后再想修补就要花更多力气了。 “世子这样诚挚，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今日的事，就叫它过去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平日里大家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但磕绊过后，反倒能增进信任和亲情。” 沈晚棠朝他笑笑：“世子可要坐一会儿？我刚吩咐人给楚姨娘拿来两身新衣裳，她如今是世子的妾室了，可以领王府的妾室份例了，世子可要帮她看看衣裳？” 萧清渊来道歉，本来心里挺不舒服的，可见到沈晚棠这样和气，这样给他面子，甚至还给沈晚棠准备了衣裳，他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他脸色都变好看了很多：“你倒是真的挺大度的，烟洛今日骂了你，你还不忘给她准备份例。” 沈晚棠还是笑，并没有接话。 她大度？ 那可未必。 “你给烟洛准备了什么衣裳，拿来我看看。” 沈晚棠看向琴心：“把衣裳拿来，给世子过目。” 琴心很快就去抱了两身新衣裳过来。 可萧清渊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你这两身衣裳都太鲜亮了吧？烟洛不喜欢这样的，她喜欢白衣，纯白的那种。” 沈晚棠语调依旧和气：“世子，按照咱们大沣的习俗，只有热孝期间才会穿一身白，平日里等闲是不会穿的。父王和母亲都还健在，穿一身白确实不妥，更何况，楚姨娘既然已经嫁给世子，还是要遵循王府的规矩，往后就穿些常规的衣裳吧！” 萧清渊摇头：“你不懂，烟洛只喜欢白色，别的颜色她都不喜欢。” “世子，我既然管家，就要对整个王府负责，更要敬重父王母亲。恕我实在不能给她提供白衣，这两件她若不喜欢，那就算了吧！琴心，把衣裳收起来吧！” “慢着！” 萧清渊走到琴心面前，接过了她手里的托盘。 琴心一脸诧异的看看他，然后又转头看向沈晚棠。 世子妃叫她准备衣裳的时候，可是说过了的，世子必定不会替楚烟洛收下这两身衣裳，可世子居然收下了，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还真白白送给楚烟洛两身这么好的衣裳？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骂了世子妃还有新衣裳穿，呕都呕死了！ 然而，沈晚棠仿佛没看到丫鬟欲言又止的眼神，她笑着道：“怎么，世子改主意了？决定劝说楚姨娘放弃白衣，穿鲜亮些了？倘若是这样，那母亲一定会高兴的。” “咳。” 萧清渊轻咳了一声，含糊的应了，然后拿着那两身衣裳走了。 沈晚棠听他应的含糊，笑容却依旧挂在脸上：“世子慢走。” 等萧清渊离开后，琴心就心急如焚的道：“世子妃，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咱们可不能叫楚烟洛真的穿上新衣裳啊，她那么喜欢白衣喜欢当清高仙子，就叫她一直穿那身旧衣裳好了！等那身衣裳穿烂了，看她怎么办！” 沈晚棠安抚的拍拍丫鬟的手臂：“无妨，两件衣裳而已，别激动。世子虽然拿走了，但楚烟洛未必会穿，你也说了她只穿白衣了，不是吗？” 琴心半信半疑：“奴婢是担心，那楚烟洛看到衣裳那么漂亮，一咬牙不装了，直接穿了。” 沈晚棠却风淡云轻的道：“她若是穿了，人设就崩塌了，白衣是她最特殊的标志，她轻易不会去掉这个标志的。”否则，会大大的弱化她在萧清渊心里清冷孤傲的形象。 而且，上一世，楚烟洛直到死，都穿的白衣，她从未穿过别的颜色。 第185章 妾有什么资格说话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沈晚棠还在吃早膳，琴心就风风火火的疾步走进来，兴奋的道：“世子妃，您猜的真准，楚姨娘没有要那两件衣裳！” 沈晚棠点点头：“嗯。” “您猜世子把那两件衣裳给谁穿了？他给画意了！楚姨娘嫌世子偏心，这会儿正在世子院子里哭呢，可热闹了！” 沈晚棠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是吗？给画意了吗？” 琴心有些奇怪：“世子妃，您怎么好像不惊讶啊，您是已经猜到了世子会把衣裳送给画意吗？” “昨夜我问世子，他是不是要劝说楚姨娘放弃白衣，他应的很含糊，当时我就知道，他拿那两件衣裳，也许就不是给楚姨娘的。他院子里也没有别人了，楚姨娘和画意身形相差不大，那衣裳楚姨娘不要的话，画意穿着也合适。” 琴心听着她平淡的语气，心里却觉得，也许世子妃不是在世子含糊回应的时候就猜到了结果，她其实在让人准备楚姨娘的衣裳时，就已经猜到了衣裳会落到画意手里。 所以，世子妃才特意叫人挑了两套料子好花色也好的。 如果真的是给楚烟洛，世子妃不可能挑这么好的衣裳，她不是那种被人辱骂挑衅了，还给人好处的人。 琴心的神情变得格外恭敬，世子妃不是老好人，她有的是手段拿捏妄想骑到她头上去的妾室，她这做丫鬟的心里一下就踏实了。 “世子妃，您昨日说要让楚姨娘禁足，可她今日就从青芜院跑出来了，可要派人把她押回去？” “自然是要押回去的，不过，你去世子的院子里看看，等她闹的差不多了，再押人。” “是。” 琴心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沈晚棠看着她离开，神情很平静。 只有楚烟洛闹的萧清渊受不了了之后，萧清渊才会支持她让楚烟洛禁足的命令，往后她才能更好的在王府立规矩。 不管怎么说，萧清渊都是宁王府的世子，他若是一直跟她唱反调，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所以，她就只能想办法，让萧清渊支持她的做法。 星合院。 楚烟洛脸色白的跟鬼一样，却还在泪流满面的斥骂萧清渊。 “你让我给你做妾时是怎么承诺我的？你说你以后就只有我一个妾，还说会对我好，说你将来不会有别的女人！” “这才过了几日？你就全忘了！你现在心里眼里就只有这个绿茶丫鬟，连沈晚棠给我的衣裳你都要拿来给她！萧清渊，你简直欺人太甚，你没有人性！” “你昨晚趁我不在，是不是已经跟她睡到一起了？下一步是不是准备纳她为妾了？那我算什么？萧清渊，你说，我算什么！” 萧清渊脸色铁青：“楚烟洛，你是一天安生日子也不想过是吧？胡说八道倒打一耙你还真是个好手，我和画意清清白白，根本什么都没有，你却非要诬陷我跟她睡到一起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了？那两身衣裳我也问过你了，是你说不喜欢，绝不会穿，我才给了画意的！” 楚烟洛哭的更厉害了：“我不要了的衣裳，你也不能给她穿！你说我变得尖酸刻薄了，你又何尝不是变得冷漠不耐烦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你也不会对别的女人这么上心，天天给她要新衣裳穿！” 萧清渊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目光扫过她的衣裳和长发，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的衣裳都已经洗的发黄了，而且皱皱巴巴的，穿在她身上，她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清冷出尘的仙气。 她的长发也几日没洗了，乱糟糟的缠在一起，不复往日的飘逸顺滑，变得干枯黯淡。 她人也瘦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脸上有疤，脖子上有血痕，再加上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青影，她不像什么仙子了，倒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吃人的女鬼。 萧清渊一瞬间失去了跟她争吵的情绪，变得意兴阑珊：“行了，别闹了，沈晚棠说了你现在需要静养，你不该出来胡闹，否则身子会留下隐患。回青芜院去吧，好好养着，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再同你解释画意的事。” 楚烟洛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眼泪：“萧清渊，我才来了一刻钟而已，你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怎么，你有了新欢，就想一脚把我踢开？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要怎么跟你的绿茶丫鬟苟且偷欢！我要抓你个现行！” “我说了我跟画意清清白白，你怎么就是不信？你要抓什么现行？你疯了不成？” “萧清渊，你还敢狡辩？她脖子上那是什么？那不是你们欢好过后的痕迹？” 楚烟洛说着，冲到画意跟前，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露出了她脖子上的一片红痕。 画意惊慌的后退，重新拉好衣服，她泪水盈盈的看向萧清渊：“世子……” 萧清渊上前，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他冷冷的看着楚烟洛：“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跟男人欢好，所以觉得我也是这样？我说了跟画意很清白，就是很清白！她脖子上的红痕是疹子，是用了我给她的香膏才这样的，你满意了？” 楚烟洛却惊怒交加：“萧清渊，你终于承认了，你现在就是不喜欢我了，你喜欢这个绿茶丫鬟了！你有香膏不送给我，却送给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了你，都委屈自己做妾了，你却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一点儿良心都没有吗？” 她声音太过尖锐，萧清渊只觉得耳朵一阵一阵的疼。 他不耐烦起来：“香膏是我自己照着古方做的，以前也给你做过，但你说你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我给你的香膏你都没碰过，现在，你倒是开始对我兴师问罪了？” “你问罪的着吗？我做的香膏，爱给谁给谁，我的通房丫鬟，我就算跟她有了肌肤之亲，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沈晚棠才是我萧清渊的正妻，她还没说什么，你一个妾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回你的青芜院去，别让我说第三次！” 第186章 又挨了一记耳光 楚烟洛听到这番话，肺都要气炸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清渊会说出这种话！ 是他求着她给他做妾的，现在他却说她一个妾没资格说话！连他也看不起她是个妾！ 她母亲生前说的没错，这世道，妾是做不得的。 但是，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前世萧清渊一直都是痴情于她的，他一直都纵容她的一切胡闹，不管是什么丫鬟，只要她说赶出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赶出去，他身边除了她，根本没有别的女人！ 这一世怎么变了？为什么！ 她重生了，多了前世的经验，多了很多预判，本来应该比上一世过的更好才对，可是没有，她过的比前世糟糕一百倍！ 这一世最大的变化，其实不是萧清渊，而是沈晚棠这个世子妃！ 对，肯定是因为沈晚棠的缘故！ 她吃的所有的苦，遭的所有的难，全都拜她所赐！ 楚烟洛恨沈晚棠恨的咬牙切齿的，她冲上前，一把揪住画意的衣裳：“你说，是不是沈晚棠故意派你来离间我和世子的？你给我滚，滚出世子的院子！这里只有我能住，你不配在这里住，你滚回沈晚棠那里去！” 画意被她拽着往外走，整个人踉踉跄跄的，然后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她闷哼一声，眼泪掉了下来。 “画意！” 萧清渊立刻上前，一把扯开了楚烟洛，把画意扶了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 画意擦擦眼泪：“回世子，奴婢皮糙肉厚的，一点也不疼的。” 楚烟洛在一旁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萧清渊，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装摔倒的吗？你这么关心一个丫鬟做什么？她就是个绿茶，摔死了也活该！你应该关心的人是我！” 萧清渊心里怒火升腾，他关心她还不够？他为了她，跟父王母亲对抗，受全京城人的嘲笑！ 他不过是对丫鬟好了一些，她就跑来指着他的鼻子骂，还对他的丫鬟动手，她是觉得他好欺负好说话？所以骑到他头上来了？ 怒火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抬手就给了楚烟洛一记耳光：“滚！滚出我的院子！” 楚烟洛本就虚弱，猛然又挨了一耳光，整个人都眼冒金星，差点儿站不住倒下去。 她捂住脸颊，又想哭，却发现，她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她这才知道，原来昨日沈晚棠打的那两巴掌根本不算什么，她的力气跟萧清渊这个男人的力气一比，都变的无足轻重了。 她唇角流血，脸颊高高肿起，惨然的看向萧清渊：“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个丫鬟就打我？你还说跟她清清白白？萧清渊，你骗鬼呢，你明明就爱上她了！” 萧清渊打了一巴掌却还余怒未消，他刚要说什么，就见琴心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进了院子。 琴心开口道：“世子，世子妃昨日说了，楚姨娘需要在青芜院禁足反省，她目中无人，以下犯上，需要悔过后才能解除禁足。” 萧清渊想都不想的挥手：“那就立刻把她带回青芜院！禁足！世子妃说禁多久，就禁多久！” 楚烟洛尖叫：“萧清渊，你说什么？！你要把我禁足？” 琴心哪里管她叫唤，朝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便上前，押了楚烟洛就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萧清渊，你快让她们滚啊！萧清渊！” 然而，萧清渊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琴心深深的看了一眼画意，然后转身离开了。 刚才楚烟洛拽画意的时候，她看的分明，画意是故意摔倒的，以她的力量，如果想要挣脱楚烟洛的拉扯，轻而易举。 天时地利人和，画意想要的一切，都已经近在眼前了。 世子为她打了楚烟洛，她如今也是独一份了。 琴心回了梧桐苑，把星合院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兴奋激动了，她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世子妃，画意的心机实在不容小觑，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抢走了楚姨娘的风头，博取到了世子的喜欢，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啊！她从前在您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东西。” 沈晚棠伸手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头，笑着道：“怎么又开始担忧画意了，不要皱眉，不然会变成两道深纹的，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琴心叹气：“您怎么还笑的这么开心啊，奴婢都快愁死了，您是没看见，世子有多护着画意，画意摔了，他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奴婢就怕画意变成第二个楚姨娘，到时候世子眼里就更没有您了啊！” 沈晚棠还是笑：“没有我就没有我，他眼里有谁都不耽误我做当家主母。” “那怎么行，奴婢还盼着您日后跟世子和和美美呢，最好再生个小世子小郡主，儿女双全，人生才算圆满呢！” 沈晚棠却把这些都看的很淡：“我现在的人生也挺圆满的，我很知足。” “有的人是儿女生了一堆，但日子也过的一地鸡毛，有的人没有孩子，或者只生一个，也过的潇洒快活。” “人生圆满是没有固定标准的，全看你怎么经营，人没必要事事都活在框架里，活出自己很重要。” 但是，她这样超前的人生理念，显然是丫鬟们所不能理解的。 琴心和杜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更深的忧虑——世子妃好像还是没开窍啊，她都不想争抢世子。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晚棠也不在意丫鬟们是否能理解她，她照了照镜子，理了理衣裳，笑着道：“走吧，随我去趟母亲的院子，听说她今日胃口好了不少，咱们去看看她到底吃了多少饭，若是吃少了，晚上还是我下厨，给她做新菜！” 琴心和杜鹃齐齐无奈摇头，她们世子妃对婆婆可比对丈夫上心太多了！ 有这样的儿媳妇，王妃长命百岁是一点儿都不愁了。 第187章 沈晚棠的新朋友 楚烟洛挨了萧清渊一耳光之后，沉寂了下去。 沈晚棠真真切切的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琴心每日都来告诉她萧清渊和画意的进展，什么今日世子给画意描眉了，明日又带画意上街了，后日又带画意会友了。 琴心愤愤不平，觉得这些事应该是世子和世子妃一起做的，如今却被画意抢了，实在憋屈。 沈晚棠却并不在意这些，她像往常一样看账管家，孝敬婆婆，闲暇时继续读星象类的书籍，又或者叫厨房做上些她爱吃的点心，她自己吃一些，分给丫鬟们一些。 等外头暴动的流民彻底被压制了之后，她才给顾千凝写了信，约她一同去法真寺。 她还是想提醒顾千凝远离太子。 因为，虽然顾千寒也重生了，可他似乎并没有把他妹妹和太子分开，他不可能不提醒亲妹妹，但顾千凝显然并没有听他的。 顾千寒一个人不行，那再加上她呢？是否能扭转顾千凝的心意呢？ 沈晚棠不知道答案，但她愿意试一试。 到了约定这一日，国公府的马车早早就来了。 因为宁王妃不爱见客，顾千凝便没有进来打扰，只在马车上等着沈晚棠。 沈晚棠早前就跟婆婆说过要去法真寺的事，所以她收拾妥当之后，很快就出了王府的大门。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国公府的，一辆便是宁王府的。 顾千凝掀开帘子，笑着朝沈晚棠招手：“世子妃，快上来，咱们坐同一辆车，路上也好说说话，不然半个多时辰的路也太无聊了些。” 沈晚棠也想探听一下她对太子的态度，自然不会拒绝。 她带着杜鹃上了国公府的马车，一进去，就愣住了。 因为里头不止坐了顾千凝一个，还有顾千寒。 这就有些不妥了吧？ 沈晚棠迟疑了一下，刚要说话，顾千凝就看出了她的迟疑，她立刻就道：“二哥，你出去骑马去，别跟我们挤在一起了！” 顾千寒也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出了马车。 沈晚棠看向顾千凝：“天气这样冷，让你二哥骑马也不太好，不如我还是回王府的马车吧！” 顾千凝一把拉住她：“你不必管他，他皮糙肉厚的，一点儿都不怕冷，真的！” “要不，就让你二哥坐王府的马车，去法真寺有些远，他坐马车舒适暖和一些。” 顾千凝犹豫了一下，撩起帘子问：“二哥，你要去坐宁王府的马车吗？” 她们两个在里头的对话班顾千寒自然听的清清楚楚，他淡淡的回应：“不用，骑马就不错。” “真不坐啊？” “嗯。” 顾千凝“啧”了一声，放下了帘子：“还真是有原则呢！” 换做以前，她二哥才不会跟宁王府的人客气，这要是萧清渊的马车，他哪里肯骑马，早就直接坐进去了，就算萧清渊拒绝都没用。 可现在马车是沈晚棠的，他怕毁了人家的名声，但凡有一点儿不妥的事，他都不肯做。 当然了，顾千凝觉得二哥不肯坐宁王府的马车，非要骑马，也许还想跟在她们身边，偷偷听沈晚棠说话。 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顾千凝便跟沈晚棠解释：“本来没想带我二哥的，但他说法真寺最近收容了一批流民，虽然他们这些日子都跟着寺里的和尚吃斋念佛，可谁知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不安分的，所以二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这才跟着了。” 沈晚棠还真不知道法真寺收留了流民，上回流民弄出来的爆炸还历历在目，这回顾千寒不放心他妹妹出行也正常。 她也并非是小气之人，她的目标是顾千凝，多个顾千寒也没什么影响。 “二公子思虑周全，有他跟着，确实安全许多。” 顾千凝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世子妃不怪我突然多带了个人就好。” 沈晚棠朝她笑了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怪你做什么。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顾姑娘愿意应我的约，同我一起去法真寺祈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千凝也笑起来：“你没有朋友的话，那我做你的朋友呀！你也别叫我顾姑娘了，听着好生疏，我闺名千凝，你唤我阿凝便是，家里人都是这样喊我的。” “阿凝，我闺名晚棠，你……” “那我便唤你阿棠好了，唔，这样听着一下就亲近了不少呢！” 沈晚棠看着这样鲜活快乐的顾千凝，心里想劝她远离太子的念头更重了一些。 她重生以来，自觉是受到了上苍天大的眷顾，所以凡是良善之人，她能帮就帮，能点拨就点拨。 她自己有了崭新的命运，也希望别人也有，比如上一世死去的杜鹃，比如曾经被楚烟洛卖去迟春巷的琴心，她这一世，都护了她们周全。 也许，她没办法改变顾家灭门的凄惨结局，可她至少可以帮顾千凝嫁给别人，这样哪怕顾家倒了，顾千凝一个外嫁女，也不会受到殃及。 窗户上的帘子又被顾千凝掀开了，她在很高兴的跟她二哥炫耀她有了新朋友。 沈晚棠看向窗外的顾千寒。 他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一身暗青色锦袍，外罩一件墨色大氅，完美的侧脸在寒风中格外坚毅冷酷，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矜贵漠然的气质。 因为顾千凝同他说话，他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很快就移走了目光。 但沈晚棠看他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她已经确定他重生了，只是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扭转顾家惨烈的结局。 他那么冷静沉稳，他那样的智慧超群，上一世顾家灭门后，他一个人带着两个三岁的孩子在锦衣卫严密的搜查下藏了那么久，心性和毅力都可见一斑。 也许，这一次顾家能在他的智谋下保全。 大约是她看他看的有些久了，他一边跟顾千凝说话，一边又看向了她。 片刻后，他便朝她拱了拱手：“多谢世子妃愿意与舍妹做朋友，她朋友其实也不多。” 沈晚棠朝他点点头：“二公子太客气了，是我该谢阿凝。” 第188章 顾二公子真靠谱啊 顾千凝看看沈晚棠，又看看自家二哥，迟疑片刻后便把帘子放下了——二哥人也看了，话也说了，应该可以了吧？ 她可是仁至义尽了啊，回头他可不能再提什么让她远嫁的事了，不然她非得在沈晚棠面前说他一箩筐坏话不可。 她伸出手腕，把腕子上的碧玺亮给沈晚棠看：“阿棠，你看，我这个手串好看吗？” 沈晚棠点点头：“好看。” “既然你也觉得好看的话，那我也送你一个。” 顾千凝说着，拿出一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递给了沈晚棠。 沈晚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跟顾千凝手腕上差不多的碧玺手串。 但是，顾千凝手腕上的那条是蓝绿色碧玺，而她的这条是胭脂粉色。 沈晚棠看着这条手串，有一瞬间的失神：“阿凝，你这条手串，是哪里来的？” “哦，这是我在一家首饰铺子买的，怎么样，你喜欢吗？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换一条别的颜色。” “喜欢，这个颜色就很好。” 顾千凝笑了：“喜欢就好，快戴上看看。” 沈晚棠把碧玺手串戴到了手腕上。 顾千凝惊呼：“哎呀，你戴着这么合适呀，这好像量身为你打造的一样呢！我这串都大了一些，拆掉了两颗珠子戴着才合适。” “确实很合适，也很漂亮，多谢阿凝。” 沈晚棠笑着道谢，手指抚上莹润的碧玺珠子，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窗口。 帘子阻隔了她的视线，但她知道，顾千寒就在外面。 这条手串，是她上一世戴过的。 但她做男装打扮，以廖有赫幕僚身份出现的时候，是不戴任何首饰的，她只有穿女装，以廖有赫妻子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才会戴这串碧玺。 可她穿女装出现在顾千寒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不该知道这条手串是她的才对。 是巧合吗？ 真的是顾千凝无意间买到了她上一世的随身之物吗？ 顾千凝的表现也没有任何破绽，沈晚棠只想了片刻，就没有再想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条手串就是顾千凝送给她的。 她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盘算着回头也得去库房里挑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给顾千凝做回礼才是。 一路上，她们谈天说地，聊的倒也投机。 等到了法真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热络了许多。 但沈晚棠心里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因为经过一路的试探，她发现想要让顾千凝和太子分开，难度比她想的要高的多。 怪不得顾千寒没能成功，原来顾千凝不仅仅是因为喜欢太子才想要嫁给他，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是她作为顾家女儿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法真寺里，香火依旧十分旺盛。 因为寺里祈福十分灵验，所以每当有一些大的天灾人祸的时候，法真寺就会涌入大量的人前来祈福。 诵经声从前殿里传出来，令人心头都宁静了许多。 来祈福的人脸上都带着虔诚，也都毫不吝啬的给寺里捐香油钱。 人太多，法真寺如今不止有很多祈福的京城百姓，还有很多外来的流民。 杜鹃忠心耿耿的护在沈晚棠身边，有人挤过来的时候，她就替沈晚棠把人给挡出去。 顾千凝的丫鬟也在她身前护着她。 快到大殿的时候，顾千凝忽然拉了拉沈晚棠的衣袖：“阿棠，我好像看到表哥了。” 沈晚棠心中一惊：“他也来了？在哪儿？”太子怎么这么阴魂不散，顾千凝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我看身形很像表哥，他来法真寺做什么，难道也是来祈福的？阿棠，你帮我掩护一下，我去找表哥，千万别让我二哥知道啊，他不愿意我跟表哥太亲近。” 顾千凝说完，借着众多香客身影的掩护，带着丫鬟就溜了。 沈晚棠想抓她都没抓住！ 她赶紧去找顾千寒：“二公子，阿凝带着丫鬟走了，她说看到她表哥了，万一她看错人了怎么办？你还是赶紧去追她吧，她朝那个方向去了。” 顾千寒知道妹妹没有看错人，因为他其实比顾千凝更早一步看到了太子，但他没想到，妹妹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去找太子。 他看向沈晚棠，用平静的语气道：“别急，你落单也不安全，今日人有些多，你跟紧我，一起去找千凝便是，我知道表哥会去哪儿。” 这句“表哥”，他叫的十分生疏，甚至有些生硬。 显然，他很不喜欢太子。 沈晚棠知道，他跟太子隔着抄家灭门的血海深仇，能叫这一声表哥，已经实属不易。 她安静的跟在顾千寒身后，他走哪边她就走哪边。 但他似乎怕她跟丢了，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下，确定她在，他才会继续走。 有时候有人挤过来，他还会默默的帮她挡掉。 他太细心太照顾她了，连杜鹃都察觉了他的照顾，小声的道：“世子妃，顾二公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酷不近人情啊，奴婢瞧着他是面冷心热呢！” 沈晚棠微微点头：“他是挺周全的。” 杜鹃仰头看着高大的顾千寒，心里默默的想，她觉得顾二公子比世子靠谱多了，这要是换了世子，他哪里会这样看顾世子妃，他怕是觉得世子妃丢了才好呢。 世子妃要是嫁给…… 呸呸呸，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沈晚棠并不知道自己的小丫鬟在胡思乱想，她有些担心顾千凝，这会儿只想快点儿找到她。 穿过拥挤的人群，她跟着顾千寒去了法真寺的后院。 后院有一排排的禅房，都是供勋贵世族的男眷女眷休息用的，这些人香油钱都是成千上万两的捐，所以来寺里便会受到优待。 禅房的尽头，有一座单独的小院，里头隐约传出说话声。 沈晚棠尚未分辨出说话的人是谁，就听顾千寒用很低的声音道：“是太子。” 沈晚棠有些惊讶，他耳力这么好吗？她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低语，根本听不出来是谁在说话。 那刚才她和杜鹃在他身后说的悄悄话，他岂不是也听到了？ 还好她谨慎，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第189章 他抱她上屋顶 顾千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低声解释：“我也只是勉强能分辨出来是谁在说话。” 沈晚棠点点头，轻声问他：“那阿凝在里面吗？” “她还没来，但她会来的，我们只要在这里稍待片刻就好。” “好，那就等等看。” “但我们在这里站着很扎眼。” 确实很扎眼，尤其是她跟顾千寒孤男寡女的，虽然他带了小厮她也带了丫鬟，但是站这么近这么偏，还是十分的不妥。 沈晚棠环顾四周，朝旁边一指：“那边有棵树，挺粗的，应该能藏人。” “太远了，这样就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了。” 顾千寒毫不避讳自己打算偷听的事，他还问沈晚棠：“你想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吗？” 沈晚棠想说不想听，偷听太子说话，她不要命了吗？ 但顾千寒又道：“刚才太子好像在说怎么骗阿凝。” 这……偷听几句应该也不至于丧命吧？ 她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去哪儿能听到里面说话？” 顾千寒朝着小厮挥挥手，示意他带沈晚棠的丫鬟离这里远一些。 吉祥便去拉杜娟。 杜鹃没动，她看向沈晚棠，等沈晚棠点了头，她才跟着吉祥走了。 沈晚棠看着顾千寒，又问了一遍：“去哪儿听？” 顾千寒指了指房顶。 沈晚棠眼睛都瞪圆了，他可真会挑地方，这叫她怎么上去？ “得罪了。” 顾千寒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揽住她的腰，抱起她飞身上了房顶。 亏沈晚棠性子稳重见过大风大浪，不然这会儿怕是要惊叫出声了，饶是如此，她也被吓了一跳。 她微微恼怒的看向顾千寒，顾千寒立刻就松开了手，用口型道：“迫不得已。” 沈晚棠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迫不得已，他淡然的很呢！ 她很想跟他拉开些距离，可是此刻不是在平地，而是在高高的房顶上，她怕自己乱动会掉下去，就算没有掉下去，万一踩了哪块儿活动的砖瓦，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就大事不妙了。 她僵着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阵冷风吹过，她脑子清醒了许多，然后她就发现，顾千寒实在是挑了个偷听的绝佳地方。 这处独院的房顶比其他厢房的房顶要高出一大截，站在这里不但能听到屋子里的谈话，而且可以眼观八方，看到有没有人靠近。 一旦有什么不妥，就能立刻跳下房顶，从屋子后面的小路离开。 沈晚棠忍不住看向顾千寒，怀疑他应该不是第一次上房顶偷听了，否则不会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顾千寒却朝她伸出手臂，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扶着，别掉下去。” 沈晚棠哪里肯扶，她是来偷听的，要是扶了他手臂，她像是来偷情的。 她转过头，只当没听见他说的话，没瞧见他伸过来的手臂。 顾千寒见她不肯扶，也不觉得尴尬，他坦然的收回手臂，不动声色的稍稍靠她近了一点，这样就算她没站稳，他也能瞬间接住她。 屋子里传来太子和手下低低的说话声： “顾千凝来多久了？” “殿下，顾姑娘应该是刚来不久，她还未进前殿上香。” “你去把祈福殿的签筒做些手脚，务必保证她求的签是下下签。” “是。” “再去告诉负责解签的明悟大师，替顾千凝解签的时候，往姻缘上解，解的姻缘越差越好。” “是。殿下，顾姑娘已经朝这边来了，要拦住她吗？” “不必，她都已经看见我了，避而不见反而会让她疑心。” “是，属下明白。” 沈晚棠神色变冷，太子既然不想要跟顾千凝的姻缘，那为什么又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清楚？ 上次在锦绣阁的时候，他对顾千凝有求必应，温柔体贴到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不喜欢顾千凝。 顾千寒见她变了脸色，知道她大约是在替妹妹抱不平。 他自己的表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毕竟他重活一世，知道妹妹的结局，也知道太子娶妹妹只是迫不得已，太子现在叫人给签筒做手脚，太过稀松平常。 顾千寒看着沈晚棠冷肃的面容，忍不住又开始想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她到底有没有重生？ 如果她重生了，听到太子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 不过也不一定，就算她重生了，但她跟太子接触的少，不知道太子的性情，突然听到太子这么不是人，她震惊也正常。 不远处出现了一绿一蓝两道身影，是顾千凝和她的丫鬟。 她果然来这里找太子了。 沈晚棠眼睁睁看着她快步进了小院儿，然后惊喜的喊道：“表哥，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太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阿凝，你怎么也来了，近日外头不甚太平，我不是让你少出门吗？” “表哥已经派人把流民镇压的镇压，安抚的安抚，现在已经很太平了，我是同萧世子妃一起来上香祈福的。” “萧世子妃？她也过来了？” “那倒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顾千凝已经好几日没见过萧清玄了，这会儿见到他，她不舍得走，可她又觉得把沈晚棠扔了很不妥。 她只能有些不舍的道：“表哥来这里是有要事要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我得去找阿棠了，让她久等不太好。” “去吧，注意安全，寺里也有一些安置的流民，你的丫鬟不要离身。” 顾千凝轻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晚棠听着里面的谈话，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顾千凝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嫁给太子，只看了他一个背影就急急的追了过来，可见她是真的喜欢太子。 可太子想的却都是怎么才能让她嫁不成，做的也都是坑她的事。 耳边响起顾千寒低沉的声音：“该走了，阿凝要出来了。” “嗯。” 顾千寒抱起她，飞身跃下房顶，稳稳落地，然后松开手：“这边，这条路可以绕出去。” 沈晚棠尽力忽略方才腰间的那股力量和热度，跟着顾千寒快步走进那条小路，离开了后院，绕去了前殿。 第190章 二哥别看了，人家成婚了 杜鹃早就等在这里了，见沈晚棠安然无恙的出现，她顿时松了口气。 她快步走到沈晚棠身边，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默默的扶住沈晚棠的手臂，继续替她挡住摩肩接踵的香客。 而吉祥则站到了顾千寒身边，主仆俩站的离沈晚棠不远不近，这个距离既不会让人误会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也不会在沈晚棠这里出现状况的时候，来不及帮忙。 他们等了没多久，顾千凝就带着丫鬟匆匆赶来了。 见到沈晚棠在等自己，她连连低声道歉：“对不住，阿棠，让你久等了，我本来以为就是追上表哥说两句话，没想到这一追追的有些远。我平日里不这样的，今日实在有些冲动了，对不住。” 沈晚棠看着顾千凝，她因为有些窘迫，脸颊微微发红，额头也有细微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这是她上一世不曾见过的顾千凝。 现在的顾千凝虽然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可是也有天真小女孩的明媚鲜活，太子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心神，新交的朋友也会让她记挂，她会惊喜，会焦急，会窘迫，会道歉。 但上一世她做了太子妃之后没两年，稚气和天真尽去，举手投足间都是宫里人特有的循规蹈矩和不苟言笑。 沈晚棠轻轻拍了拍顾千凝的手，温声道：“没事，我也没有久等，刚才是我看热闹去了，所以才与你走散了。” 顾千凝一怔，沈晚棠这个借口——好像比她实话实说要好很多啊，立刻就替她解了围。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二哥，见他似乎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难不成，他信了沈晚棠的话？ 顾千凝松了口气，拉着沈晚棠进了大殿，她小声的道：“多谢。” 沈晚棠轻笑：“不必客气。” 两个人各自捐了不菲的香油钱，上了香，然后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福。 宽敞庄严的大殿里，跪满了祈福的香客，男女老少都有，他们都是法真寺虔诚的信徒。 整个大殿里，唯一没有跪的，就是顾千寒。 他站在门口处，扫了一眼跪成一片的人群，然后看向了大殿正中央的佛像。 佛祖悲悯的俯瞰着众生，庄严而肃穆，似乎它真的能听到众生的祈求，满足他们的愿望。 顾千寒从前并不信神佛，他只信自己。 可重生之事太过离奇，他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一丝动摇。 不过，就算产生了动摇，他还是认为，万事最重要的还是要靠自己。 也许真的有神佛，也许神佛也真的有无上法力，但纵然是神佛，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所有要求，否则早就天下大乱了。 他的目光很快就从佛像上移开了，他看向了沈晚棠。 她今日又换了身新衣裳，发髻上还配了新首饰，因为是来寺里祈福，她打扮的偏素一些。 但即便如此，她跪在那里，也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气质高华的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她合十的手腕上，隐约露出那串胭脂粉的碧玺。 顾千寒看着那串碧玺，轻轻笑了笑，她果然喜欢这东西，上一世他偶然间见到她戴过，这一世在一家铺子里看到之后，就一直想给她买。 他其实不太能确定这是不是沈晚棠上一世戴的那一串，因为上一世他也只是看了个大概，并没有窥见手串的全貌。 现在，他觉得，这应该就是沈晚棠上一世的那一串。不管她有没有重生，她喜欢的东西不会变。 好在他终于成功的把它送回到她手里了。 嗯，他的蠢妹妹倒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至少没有她，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东西给沈晚棠。 衣袖忽然被人拉了一下，他转头一看，是他的蠢妹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祈福，走到了他这边。 蠢妹妹低声道：“二哥，别看了，你这样像个傻子！人家成婚了，你收敛点儿。” 她还有脸说他是傻子？ 顾千寒瞥她一眼：“看在你今日把东西成功送出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顾千凝瞪他：“你不装了？承认是特意给人挑的了？” “我什么也没承认，我是替你着想，你自己的首饰自己留着就是了，我替你出这份礼，你还不高兴？” “嘴真硬。” 顾千凝嘀咕了一句，看向沈晚棠，她似乎真的很喜欢那条手串，戴到手腕上之后就没有摘了。 她原本是挑了自己的首饰准备送给沈晚棠的，结果二哥非要叫她送那串碧玺，她拗不过他，只好送了。 甚至，二哥为了让这串碧玺显得不那么刻意，还给她这个妹妹也买了一串类似的。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她二哥向来铁石心肠冷酷的没什么人情味儿，平日里大哥还常常给她买些小玩意儿，二哥从来没有！ 这回她也是跟着沈晚棠沾光了，能收到二哥的礼物了。 不过，二哥脾气不怎么样，但是眼光没得说，他看中的手串真的很适合沈晚棠，当然了，他看中的沈晚棠也真的是个万中无一心思玲珑的大美人。 可惜，美人有主儿了。 她等沈晚棠祈福完之后，上前亲昵的挽住了她胳膊：“走吧，咱们去求签去。” 沈晚棠跟她一起去摇了签筒，沈晚棠摇出来的是上上签，而顾千凝不出意外的，摇出来一支下下签。 顾千凝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但她捏着签子安慰自己：“没事，这也不一定是坏事，阿棠，咱们去找明悟大师解签吧！” 沈晚棠自然点头：“好。” 明悟大师虽然不是法真寺的方丈，可他也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也不是谁的签子都给解的，求他解签，每年至少要捐上千两的香油钱才行。 就是这道门槛，拦住了绝大多数想找他解签的人，不然人人都找他解签，他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也解不完。 不过，普通人如果捐个几两香油钱，也可以找寺里的普通和尚解签，他们解的含糊一些就是了。 宁王府和国公府捐的香油钱自然早就远远超过千两了，是可以随时找明悟大师解签的。 第191章 桃花劫 顾千凝熟门熟路的带着沈晚棠去了法泓殿，然后跪坐在蒲团上，把签子递了过去：“明悟大师，请帮我解签，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是一支下下签，可是有什么预兆？” 明悟大师却先看了一眼沈晚棠：“女施主天资聪颖，又有气运加身，鬼邪不侵，你的签，不必看了。” 沈晚棠一惊，但随即就双手合十，带着敬意道：“多谢大师指点。” 然后，她就退出了大殿，到了门外等顾千凝。 殿内响起明悟大师略带回音的低语，沈晚棠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转头看向顾千寒，低声问：“明悟大师在说什么？是在按太子的吩咐解签吗？” 顾千寒点头：“差不多。” 明悟大师确实在说妹妹的姻缘有血光之灾，但是，这未必就单纯是因为太子的吩咐。 明悟修行数十年，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他是真的会解签，也许，他已经从签文里看到了妹妹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顾千凝从殿内出来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眼睛里失去了神采，整个人也没有了进寺时的高兴模样。 沈晚棠看她这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她之所以约顾千凝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借法真寺的大师给顾千凝解姻缘，当然，她也暗中做了些小动作，以确保解出来顾千凝跟太子的姻缘是相克的。 只是她没想到，没用她自己出手，太子就出手了。 顾千凝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很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明悟大师也许解的不准，咱们再换一位大师。嗯，对了，我要再重新摇一次签筒，这次抽的这个不好。” 沈晚棠和顾千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些许的无奈。 不管顾千凝摇多少次签，有太子的人做手脚，她永远都摇不到好签的。 但顾千凝已经往前殿去了，沈晚棠和顾千寒只能跟上。 进了前殿之后，顾千凝就重新跪下祈福，然后又去摇了签筒。 “吧嗒”一根签子掉了出来。 顾千凝拿起来一看，又是下下签。 她脸色又是一白，捏着那根签愣在那里好半晌。 顾千寒走到她身边：“你到底求的什么，怎么支支都是下下签？” 顾千凝咬着牙不肯说话，她拉过沈晚棠就往外走：“阿棠，你陪我去找明空大师吧，我听说他解签也很厉害。” 明空大师？这不是明悟的同门师弟吗？但沈晚棠记得，明空无论实力还是名气，都不如明悟的。 太子派人收买了明悟，不知道有没有收买明空。 但是，等沈晚棠见了明空之后，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明空甚至连签子都没看，就对顾千凝道：“施主印堂发青，命宫带煞，若继续执着于心中之事，必有血光之灾。” 顾千凝被气的不轻：“我是来找你解签的，不是来看面相的！你到底是和尚还是算命先生？” 明空和气的笑笑：“和尚也算命，你若非要解签，我也不是不能给你解。” 他说着，朝顾千凝伸出了手。 顾千凝没好气的把签子递过去，然后问他：“如何？” 明空皱起眉头：“原来施主求的是姻缘啊，不好，不好，不妙，不妙啊！” 顾千凝急了：“哪里就不好了？你不要信口胡说啊！” “老衲从不打诳语，施主命里有桃花劫，你若不信，可找我师兄明悟再去解一次签。” 顾千凝眼睛里好不容易亮起来的光又黯淡了下去，她就是从明悟那里来的。 她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不信邪，又去前殿跪拜了一次，又摇了一次签筒。 结果，又是下下签。 顾千凝差点儿哭了，她忍不住转头问沈晚棠：“阿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次次都是下下签？” 沈晚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道：“要不今日就先这样吧，时候也不早了，回府吧！” “不，不行，我不信，肯定是他们解的不好，我要再去找方丈大师解一次签！” 法真寺的方丈法号明镜，他是明悟明空的大师兄，在做方丈前，他也给香客解签，但是做了方丈之后，除了皇族，他已经不再给人解签了。 不过，顾千凝求他解的话，看在顾皇后的面子上，他大约也不会拒绝。 他们去了方丈大师的禅房。 明镜看起来比明空的脾气还好，见到沈晚棠三人，便露出慈和的笑：“贵客来了，有失远迎。” 沈晚棠三人给他行了佛礼，他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到了顾千凝身上，他看了看她手里紧紧捏着的签子，问她：“顾姑娘可是要解签？” 顾千凝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敬重：“方丈大师，请您指点迷津。” 明镜示意小沙弥给她递上签筒：“重新摇一支吧！” 顾千凝一喜，果然是方丈大师，就是厉害，根本不解她的下下签，直接叫她重摇！ 她接过签筒，开始摇了起来。 明镜看向沈晚棠和顾千寒：“就让顾姑娘一人留在这里便好，顾二公子和萧世子妃且先退出去吧！” 沈晚棠没想到方丈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心底微惊，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没见过方丈大师才对。 她不知道方丈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方丈，跟顾千寒一起退出了他的禅房。 门被一个小沙弥关上了，隔绝了视线和声音。 沈晚棠退的远了一些，低声问顾千寒：“她这次求的会是上上签吗？” “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这里的签筒也被太子的人动了手脚？” “没有。” “那是……” “我叫人动了手脚。” 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太意外。 沈晚棠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方丈大师的解签……” “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解不出第二种可能。” 沈晚棠放心了，看来顾千寒重生回来后，已经把阻止妹妹嫁给太子的事，当成了首要任务。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顾千凝。 将来就算顾家依旧没能改变被清洗的命运，只要顾千凝嫁给别人，她就能活命，这是大沣律法规定的，祸不及出嫁女。 第192章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选我? 一刻钟后，顾千凝红着眼睛从方丈大师的禅房出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摇签筒了。 她声音艰涩无比：“二哥，阿棠，走吧，回去吧。” 沈晚棠知道她心里难受，上前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臂，同她一起往外走。 但她们走出去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萧清渊，他身边还跟着墨机和画意。 萧清渊见到沈晚棠，一脸意外：“你怎么也在这儿？” 沈晚棠也没想到能在法真寺见到他，她还以为，他之前在法真寺出过家，再也不会来了呢！ 看来，他对自己出家的事并没有当回事，心不是一般的大。 沈晚棠带着杜鹃上前，语气平和：“我是来上香祈福的，世子怎么也来了？可是也来祈福来了？” “哦，我……随便来看看，顺便，去方丈那里给画意求一道平安符。” 萧清渊说着，目光落到了顾千寒身上，他语气变的很不客气：“顾千寒，你不是向来不信神佛吗？你来法真寺做什么？为什么跟沈晚棠在一块儿？你该不会是想……” 顾千寒语气冰冷的打断他的话：“萧清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是陪我妹妹来上香的，跟你的世子妃无关。你毁我名声毁的还不够？现在不但想继续毁我名声，还想连你世子妃的名声也一起毁了？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大义灭亲。” 萧清渊这才察觉出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很不妥，他铁青着脸上前，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别人我不了解，你我了解的很！你绝不可能闲着没事陪你妹妹来法真寺上香！” “你明明就是为了报复我，刻意接近我的世子妃！之前抢了烟洛还不够，现在又想来抢沈晚棠了，你可真无耻！”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接近她也没有用，她在宁王府当世子妃当的好好的，我父王母亲都待她极好，她除非得了失心疯，否则不管你耍什么心机手段，她都不可能跟你走！” 顾千寒眼底里浮现出森森的寒光，萧清渊只说他父王母亲待沈晚棠好，可见他自己都知道，他这个做丈夫的待沈晚棠不怎么样！ 他瞥了一眼萧清渊身后的画意，冷笑起来。 他把声音压到只有他和萧清渊两个人能听清：“我是想再抢一个你的女人，但不是沈晚棠，毕竟你又不喜欢她，我抢了也没用。我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个丫鬟，最近几日去哪儿都带着她，我要是抢了她，应该能叫你难受好长一段时间吧？” “你敢！” 萧清渊恼怒：“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人你说抢就能抢？你也不问问画意愿不愿意跟你走！她不是烟洛，她绝不可能选你！” 顾千寒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你怎么知道她不会选我，在楚烟洛没有跟我走之前，你不是也一直坚定的以为楚烟洛不可能离开你吗？一个丫鬟而已，想让她跟我走还不简单？你要跟我打个赌吗？” 萧清渊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低眉顺目的画意，这一瞬间，却也没有信心画意能坚定不移的跟着他了。 连日来对画意高涨的情意也迅速冷却下来，萧清渊意识到，他似乎过于相信女人了。 一旁的沈晚棠听不到两个人说了什么，但她眼看着顾千寒只用了片刻功夫，就让萧清渊开始用怀疑的眼神看画意，忍不住轻轻摇头。 萧清渊最近几日对画意很上头，甚至他连楚烟洛都顾不上了，没想到顾千寒竟然能这么快就让他恢复理智。 不愧是天才般的人物，真有本事。 顾千凝见他们两个剑拔弩张，连方才连摇四支下下签的难受劲儿都顾不上了，赶紧上前道：“世子，今日是我跟阿棠约好了一起来上香祈福的，我二哥只是怕这里收容了许多流民不安全，所以才陪我走这一趟的，跟旁的什么没有关系。” “我知道你同我二哥有些纠葛有些误会，但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情分总归还是有的，你们可千万别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生分了。” 萧清渊转头看向她，知道她说的什么莫须有的事，大概率指的是顾千寒欺辱楚烟洛的事。 他对顾千凝印象一直还不错，知道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他声音缓和下来：“顾姑娘，可不是我要跟你二哥生分，是他有些事做的太过分了。烟洛的事，我已经不想同他计较了，可他竟然还想抢……” 他看了一眼画意，“他还想抢我丫鬟，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他生怕我过一天好日子！” 顾千凝错愕不已，哈？ 这萧世子好像只猜对一半儿啊，她二哥确实是疯了，可是，二哥哪里要抢他丫鬟了，二哥明明是想抢他的世子妃啊！ 为了二哥的名声着想，顾千凝十分认真的解释：“这个……世子怕是弄错了，我们府上丫鬟还是有不少的，二哥屋里头虽然没有丫鬟服侍，但是只要他想要，我母亲随时能给他安排上的，他真不至于惦记世子的丫鬟。” 萧清渊冷笑：“我看你还是不了解你的好二哥，他可是什么坏事都做得出来的，为了报复我坏了他的亲事，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抢我的人！” 顾千凝更诧异了，她看向了自家二哥，原来他是这么跟萧清渊说的？ 可是，和柳家的亲事，二哥本来也不愿意啊！ 她母亲虽然很喜欢柳阁老的千金柳南诗，可二哥不喜欢啊，每次柳南诗来家里，二哥连见都不见。 这门亲事黄了，家里所有人都觉得可惜，唯独二哥自己很满意。 萧清渊跟二哥一起长大，两个人不是好兄弟吗？他应该知道二哥不喜欢柳南诗啊，否则二哥都二十了，早就跟柳南诗成亲了，哪儿能等到今日。 顾千凝正愣神着，忽然就听萧清渊又道：“沈晚棠，你过来，站到我这边来，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远点儿，等会儿我去给画意求完平安符之后，我们一起回府。” 第193章 顾千寒，你是个疯子! 顾千凝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看向萧清渊身后的那个丫鬟，想必这就是他说的画意了。 这丫鬟打扮的花枝招展，是有几分柔美的姿色，可萧清渊也不至于对她这么上心吧？还要去给丫鬟求了平安符之后，才能带沈晚棠回府。 遇到了自己的妻子，不是应该给她求平安符，事事以她为先才对吗？怎么萧清渊说的话却让人觉得，沈晚棠这个正妻，还得排到一个丫鬟后面？ 一个如此拎不清的男人，顾千凝心中不快：“世子倒是对你的丫鬟很上心呢，还特地跑来法真寺找方丈大师给她求平安符，她可真有福气。就是不知世子可有给世子妃也求一道平安符？总不会丫鬟都有，世子妃没有吧？那世子还是别叫阿棠去你身边了，她跟我们一道走比较好。” 萧清渊愣了愣，他还真没想到沈晚棠：“这……若是她喜欢，一并给她求了便是。” 沈晚棠淡然开口：“世子不必给我求，我已经有了，是母亲前些日子给我的，你给画意求就行了。我已经准备回府了，就不同世子一起去给画意求平安符了，毕竟，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当家主母和夫君一起给丫鬟求平安符，传出去也不像话。” 萧清渊终于察觉出不妥，这事儿弄的好像叫丫鬟压了沈晚棠一头似的。 他身后的画意一脸惶恐：“世子给世子妃求平安符便是，奴婢一个丫鬟，哪有资格劳动世子求符，世子折煞奴婢了！” 萧清渊回头，见她吓得脸都白了，轻声安慰她：“别怕，没事，一个平安符而已，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一定会给你求来。世子妃已经有平安符了，她不缺。” 顾千凝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清渊，之前他痴情于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子，如今又对一个丫鬟这样温柔体贴，唯独把他的正头妻子扔在一旁，他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转头看向沈晚棠，却见沈晚棠神色平静，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萧清渊这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沈晚棠在宁王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她这丈夫怎么如此不靠谱！ 她刚要再讽刺萧清渊几句，就听二哥开口了： “萧清渊，你是故意在我面前表露出很在意这个丫鬟吗？就因为我说你喜欢谁我就抢谁？” “既然这样，那我就如你所愿，这个丫鬟，我抢定了。” “吉祥，去，把这丫鬟绑起来，咱们带回国公府，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让尊贵的世子爷亲自跑法真寺来找方丈大师给她求平安符。” 吉祥立刻上前，要抓画意。 画意更惊恐了：“世子，这……” 萧清渊挡住了吉祥，他恨恨的看向顾千寒：“你到底要干什么，画意只是我的丫鬟而已，你没必要针对她！你如果恨我，那就直接对付我好了，你对付一个丫鬟，算什么本事！” 顾千寒眼神冰冷，声音漠然，他像一块儿没有感情的寒冰，丝毫不管别人死活：“一个丫鬟而已，我想抢就抢，想杀就杀，你越喜欢的，我越要抢，你越在乎的，我越要杀！” 萧清渊怒吼：“顾千寒，你是个疯子！” 他这句话吼的声音很大，吸引了无数香客过来围观，甚至还有人开始对顾千寒指指点点。 顾千寒眼里根本没有那些路人甲乙丙，他依然淡漠：“我是疯子，但那又怎么样，你的这个丫鬟，归我了。趁我还没有把她带走，你可以去求什么劳什子平安符了。回头，给她带上，看看到底是你的平安符好用，还是我的刀好用。” 萧清渊被他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照着顾千寒脸上来两下。 可是，上一次跟顾千寒打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根本打不过顾千寒，他全程都被压制了。 不过，他气归气，理智还在，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他可能真的对画意表露出了过多的疼爱和保护。 否则，顾千寒不会盯上画意。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自己没有隐藏好，但凡他没对画意这么好，今日也不会让画意招惹到顾千寒。 他终于改口：“算了，平安符就不去求了，我出来的也够久了，该跟我的世子妃一起回家了。” 他说着，就要带沈晚棠和画意走。 看热闹的人群里却突然冲出来一名青衣女子，这女子扑通一声就跪到了顾千寒脚下：“方才听这位公子喊你顾千寒，你可是国公府的二公子？” 顾千寒没有理会这人，萧清渊却立刻就道：“对，是他，你找他有什么事？可是他之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青衣女子哭了起来：“顾二公子与我素不相识，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这次是想求他帮忙的。” “顾二公子，你是国公府的公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是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人，求你帮帮我吧！” “我父亲是太俞县县令叶重礼，因为今年治理水患不力而入狱，可今年的暴雨你也看到了，这样的天灾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我父亲是冤枉的，他治理水患已经尽了全力了！” “我母亲因此一病不起，眼看都要病死了，我还有个年幼的弟弟，染了瘟疫，被人强行带走了，我至今仍不知他的死活！” “求顾二公子发发慈悲，救救我父亲，救救我母亲，救救我弟弟！我愿意给二公子为奴为婢，报答二公子！” 她不停的磕头求助，哭的声嘶力竭，说出来的身世凄惨悲怆，围观的香客听了无不为之动容。 偏偏顾千寒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冷漠的吐出一个字：“滚！” 青衣女子僵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什么？他叫她滚？他难道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吗？是她没说清楚，还是他没听清楚？ 她跪在那里，仰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这位京城赫赫有名的天才贵公子。 她一家人这么惨，他就算不肯伸出援手，也不至于叫她滚吧？ 第194章 叶灵韵 围观的香客们听顾千寒说了个“滚”字，也全都一呆。 但随即，人群里就爆发出一阵阵指责和谩骂。 “这顾二公子也太冷漠了吧，人家姑娘跪着求他，他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骂人！” “凭什么叫人家姑娘滚啊，难道就因为他出身高，是国公府的公子，就可以这样傲慢无礼？” “啧啧，这姑娘一看就不是咱们京城的人，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顾家二公子最是冷酷无情，他别说帮忙了，他不倒油就算好的了！” “可不是么，这姑娘可是求错人了，他这人没有心，你就算跪死在他面前，他也不带多看你一眼的，以前又不是没有先例。” “顾二公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姑娘为了父母弟弟都要给他为奴为婢了，他还叫人家滚，真是狠哪！” …… 众人吵吵嚷嚷，到后来已经不止骂顾千寒了，还开始骂国公府了。 萧清渊听到顾千寒被骂，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也指责顾千寒：“顾千寒，你别太过分了，张嘴闭嘴就叫人家滚，你没听见她说她父亲是被冤枉的吗？她亲人都遭了难，弟弟也生死不知，她肯定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的。你帮别人一次忙，能死吗？” 顾千寒上一世听过更多的辱骂，甚至也曾经受过锦衣卫和大理寺的双重严刑拷打，眼前的这些谩骂，伤不到他分毫。 萧清渊的指责他也只当没听见，他只是仿若不经意的看了沈晚棠一眼，见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用异样唾弃的眼光看他，他便连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他抬脚就走，把跪在地上的青衣女子当空气。 青衣女子见他转头就走，想去追他，却被他的小厮拦住了。 青衣女子焦急无比的喊：“顾二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帮帮我，求你了！” 围观的众人当中，有人大声道：“姑娘，你别求他了，他铁石心肠，是不可能帮你的！你倒不如求宁王世子，他可比顾二公子心善多了。” 青衣女子茫然：“宁王世子？他也在这里吗？” “他就站在你面前啊，刚才帮你教训顾二公子的，就是宁王世子，除了他，也没人敢这么骂顾二公子了。你快求他吧，他肯定能帮上你的！” 青衣女子看向萧清渊：“这位公子，你是宁王世子？” 萧清渊点头：“我是。” 女子一下就跪了下去：“求世子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全家！我叶灵韵在此立誓，只要世子肯帮我，我愿一辈子都给世子当牛做马，报答世子的恩德！” 她说完，又开始磕头，而且比之前给顾千寒磕头的时候还要认真还要用力。 一会儿功夫，她额头就磕出了血。 萧清渊于心不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我也不用你当牛做马，别磕头了，不然还没等把你父亲弟弟找回来，你就先没命了。” 叶灵韵眼睛里满是希冀：“世子是答应帮我了吗？” “我可以帮你去问问看。” 叶灵韵又惊又喜，她哭着道：“多谢世子！世子不愧是皇族子弟，有胸襟有格局，有善心有胆识，比某些人强了百倍！” “行了，你且回去等消息吧，你头上这伤也该处理一下，以后不要用这样激进的方式了。” “是，多谢世子。” 萧清渊看向人群，朗声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全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散了散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喊，知道热闹已经结束了，意犹未尽散去了。 萧清渊这才想起来找沈晚棠，可他看了一圈儿，愣是没看到沈晚棠的人影儿。 叶灵韵上前：“世子在找谁？可有灵韵能帮得上的地方？” 萧清渊回头：“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怕走了以后再也找不到世子了，我这几日能否先跟着世子？我可以给世子当丫鬟！” “当丫鬟就算了，我不缺丫鬟。你现在住在哪儿，回头我找人联系你。” “我之前借住在亲戚府上，可人家嫌我是罪臣之女，不肯让我住了，把我赶出来了。幸亏法真寺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所以我暂时借住在寺里。” “这样啊！” 萧清渊听的叹气，他看着叶灵韵，觉得她怪可怜的。 另一边，顾千凝已经拉着沈晚棠出了法真寺。 顾家的马车前，顾千寒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上了马车之后，顾千凝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桃花劫的事，她皱着眉头道：“萧世子怎么什么人都敢帮啊，他就不怕那女子给他挖个坑吗？水患可不是小事，更何况这次死了那么多人！” 沈晚棠比她了解萧清渊的性格，所以对萧清渊的举动也没有太大意外。 他从小到大被宁王和宁王妃宠着，上头还有太后和皇帝护着，京城他都能横着走，他活的比太子还逍遥快意。 他人生最大的挫折不过是心爱的女子没能做成他妻子，给他做了妾。 所以，他顺手帮一下弱女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至于那女子是否会给他挖坑，这个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毕竟在他眼里，谁又敢给他挖坑呢？ 但这些，沈晚棠不能跟顾千凝解释，她只是简短的道：“世子心善。” 顾千凝看看她，打心眼儿里替她觉得不值，那萧清渊一会儿照顾这个，一会儿看顾那个，连遇到的陌生女子他都能帮则帮，对沈晚棠却并没有多好。 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骑马前行的顾千寒：“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千寒转头：“什么？” “太俞县县令叶重礼啊，不然怎么那女子一报家门，你就直接叫她滚？” 顾千凝虽然平日里跟顾千寒互相看不顺眼，可她知道，二哥是有真本事的，他冷酷是没错，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叫人家滚。 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顾千寒隔着妹妹，看了一眼同样在等他回答的沈晚棠。 妹妹习惯了他冷酷的性格很正常，怎么沈晚棠似乎也没觉得他叫人滚很无礼？ 她也相信他？ 第195章 你打算明抢还是暗抢? 这个认知，让顾千寒向来冰冷的心微微一热。 他轻声开口：“叶重礼是六年前调到太俞县的，六年来，他贪墨了九成朝廷下拨的水利专项银两，累计已经超过一百万两白银。” “原本该修的堤坝没有修，原本该疏通的河道也没有疏通，朝廷要求迁移的坝口百姓也没有迁移，所以，太俞县今年伤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大沣历年的总和。” “天灾确实是人力难以抗拒的，可如果县令不贪墨，把银子都花到百姓身上去，那么，太俞县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城外也不会多出那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 沈晚棠听的微怔，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在廖家忙着赚钱，并不知道叶重礼贪墨的事。 她一直以为这场暴雨导致的重大伤亡只是天灾，却没想到还有人祸。 顾千凝更是惊诧无比：“一个县令，竟然敢贪墨上百万两银子？他是疯了不成，贪这么多，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顾千寒语气淡淡：“他确实没命花了，但是，他觉得会有人有命花，牺牲他一个也值得。”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谁有命花？” “自然是叶县令的儿女了，他有三儿一女，两嫡两庶，去年他就给儿女们在京城置办了宅子。叶县令被押进京城后，他置办的宅子已经被查封了，但是他贪墨的那些银两，至今仍不知去向，他入狱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贪墨了。” 顾千凝恍然：“你是说，叶县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不打算把贪墨的银两交出来了？他想留给儿女？” 顾千寒点头：“是，他以为自己咬死不松口，就能保全家人，就能保住他贪墨的银子。” 沈晚棠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二公子说他以为，实际上他不松口也没用是吗？” 顾千寒应道：“对，他不松口，会有人松口的，知道银子在哪儿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否则他要是死在牢里，银子的下落不就成谜了吗？他用命换来的百万两白银，也就毫无用处了。” 顾千凝疑惑：“那谁还知道银子在哪儿？县令夫人？” “也许是他夫人，也许是他儿女，反正一定是至亲。” “那叶姑娘说，她年幼的弟弟染了瘟疫，被人抓走了，难不成其实是抓他询问银子的下落？” “嗯，猜对了，她弟弟没有染瘟疫，他是被锦衣卫抓走了，而且据我所知，她弟弟算不得年幼，他已经十五了。” “什么？十五了？那叶姑娘知道她弟弟其实是被锦衣卫抓走的吗？” “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叶家所有人都被一起抓进去了，前些日子县令的夫人和女儿才刚被放出来。叶姑娘刚才说她母亲因她父亲入狱而病重，并不是，她母亲是被锦衣卫逼问银子的下落时用了刑。” 顾千凝和沈晚棠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那位叶姑娘之前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看起来相当可怜，却没想到，她嘴里连一句实话都没有。 怪不得顾千寒直接就叫她滚呢，原来他知道内情啊！ 顾千凝疑惑的看向他：“二哥，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以前不是不太关心这种事吗？以前都是父亲和大哥关心这些，你只关心一些书上没有的奇异事件。” 顾千寒默然。 他以前确实不关心朝堂政事，也不追求功名利禄，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研究自然，研究动物，后期还喜欢研究一些诡异的案件。 可重活一次他才明白，研究那些，保全不了顾家，保全不了自己。 他从前很看不惯父亲和大哥拼了命的争权夺势，看不惯他们培植自己的力量，扩大手中的权力。 死过一次他才知道，权势，才是男人最该要的东西。 无权无势，一切都是空谈。 所以，他开始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他甚至已经准备入仕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答了妹妹的第一个问题：“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叶县令一家刚入狱时，就已经暗中找人来过家里，求父亲搭救他们一家。” 顾千凝震惊：“他们已经找过父亲了？那叶姑娘今日还找你？” “因为父亲一口就回绝了，父亲也特意叮嘱我和大哥，不可插手这件事。叶姑娘找我，大约是觉得，除了我们国公府，别人不可能救得了他们一家了。” 当然了，就算没有父亲的叮嘱，顾千寒也不会管这种事。 顾家都随时可能倾灭，父兄的手越伸越长，连太子的婚事都要把持掌控，妹妹也倔的非太子不嫁，他还哪有心思去管一个贪墨的县令。 沈晚棠听完顾千寒的话，心里明白，那叶姑娘今日就是特意冲着顾千寒来的，但顾千寒知道这是个大坑，所以并没有理会。 偏偏萧清渊理会了，他还要帮人家。 沈晚棠微微露出一丝苦笑，她嫁的男人，别的都还好，就是太容易对女人心软了。 这事儿她得赶紧回王府告知宁王和王妃，免得萧清渊真的替叶灵韵去牢里捞人。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宁王府大门前停下，沈晚棠跟顾千凝道别，然后就匆匆进了府里。 顾千寒很克制的没有多看她，她刚进去，他就叫马车继续前行了。 顾千凝看着他一脸漠然的样子，几次张嘴，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一直等到回了国公府，去了顾千寒的院子，她才问：“二哥，你是不是打算把人家给抢过来啊？已经做好计划了吗？你打算怎么抢？明抢还是暗抢？” 顾千寒一面净手，一边淡漠的回她：“你以后少看那些话本子。” “这跟话本子有什么关系，我看再多话本子，也不如看你今日霸气护着人家有冲击力啊！” “我护着谁了？” “你还装？你为了维护她，都当众要抢萧清渊的丫鬟了，生怕萧清渊对丫鬟太好，故意激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对她有多么特殊？” 顾千寒当然知道，但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人不需要知道。 他语气淡然：“别自己脑补那些大戏了，我没有对谁特殊，如果你觉得有，那就是你感觉错了。” 第196章 世子又带了个女人回来 二哥不肯承认，顾千凝也拿他没办法，她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二哥，她确实很好，甚至比我想的还要好，但是你想娶她，恐怕很有难度。” “先不说父亲母亲会不会同意你娶一个二嫁的女子，就说宁王府那边，怕是也不会放人的。” “你知道宁王妃有多喜欢她吗？宁王妃连自己嫁妆都拿出来送给儿媳妇了，这本来是她留给她女儿的。” 顾千寒净手之后，打开一只匣子，拿出了里面的书。 他一边随手翻看着，一边淡淡的道：“二嫁女子和其他女子并无不同，父亲母亲不会因为二嫁而不让我娶。不过，我谁也没想娶，谁也不会娶，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你有这闲心，不如好好想想今日在法真寺求的四根签。四根下下签，我也是头一回见，可见你心里求的姻缘是多么惨烈。” “连佛祖都这样提示你了，你若还非要嫁，那将来死了，可别找我托梦哭诉，我不会管你的。” 顾千凝听到后面，脸色顿时一变，她差点儿忘了这事儿了！ 她气恼的跺跺脚：“二哥真是白长了一张好脸，嘴这么毒，有再好看的脸也没人会喜欢你的！” “我不需要谁喜欢我。” “沈晚棠你也不需要？” “对。” “你骗人，你今天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你喜欢她，难道不盼着她也喜欢你？” 顾千寒突然很淡的笑了一下：“不盼着。” 顾千凝愣住了，二哥平日里很少笑的，就算笑，也大多都是冷笑，嘲讽人的笑。 可他现在笑的很平静，很有些发自内心的味道。 所以她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二哥这是在骗她还是在说真话，他表现的太淡然了，他给她一种似乎真的不求沈晚棠喜欢他的错觉！ 她盯着顾千寒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无法看透他的想法，只好悻悻的走了。 算了，她二哥从小就不是正常人，他的想法，她不可能猜的透。按照他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说不定真的觉得，沈晚棠不喜欢他才是好的。 顾千凝离开之后，顾千寒就认真看起了手里的书。 这本书是他从萧清渊那里抢来的《观星术》，书里还夹了一页沈晚棠记录的注解和疑惑。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吩咐小厮磨墨，提笔开始解答沈晚棠的那些疑惑。 吉祥看了一眼之后就明白他这是给谁写的，他忍不住问道：“公子，您为她做了这么多，真的不盼着世子妃也喜欢您吗？” 顾千寒手里的笔并不停顿，他边写边道：“你都叫她世子妃了，她有夫君，喜欢的人自然不应该是我。我也不曾为她做什么，就算做了，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没道理让人家喜欢我。” 他是真的没想过让沈晚棠喜欢他，毕竟他背负着血海深仇，朝不保夕，喜欢他，只会给她带来麻烦和烦恼。 她如今在宁王府做世子妃做的好好的，只要萧清渊少作死，她就能平安顺遂的活到老。 吉祥听着他这么淡然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自家公子才是真的大情种啊，自己付出，完全不求回报，那么喜欢人家，却不求人家也喜欢他。 片刻后，顾千寒就把一页纸都写满了。 吉祥拿起来吹干，问他：“公子，这要怎么给人送过去啊，就这么送，怕是不太好吧？” 确实不好，而且会引起沈晚棠的警觉。 “先收起来吧，以后再说。” —— 宁王府。 沈晚棠回来之后，便径直去了宁王妃的院子里。 她把在法真寺遇到叶灵韵之后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但并没有说顾千寒后来透露的信息。 可即便她没有说，宁王妃也知道叶家的这个大坑碰不得，她好歹也是皇家儿媳，叶重礼贪墨的事她有所耳闻，知道他这次必死无疑。 听到沈晚棠说萧清渊准备帮叶灵韵的忙，宁王妃倒吸一口凉气！ “这混账，越发不像话了，这种事是他能帮忙的吗？嬷嬷，你这就派人去钦天监叫王爷回来，他儿子都要闯大祸了他还在看星星，也不知道大白天的他能看到什么星星！” 全嬷嬷应了一声，刚要往外走，丫鬟秋水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启禀王妃，世子爷回来了。” “他还敢回来，叫他过来！” “王妃，世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把叶县令的女儿也带回来了！” “什么？！” 宁王妃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气血上涌，忍不住怒骂：“孽账！一天到晚什么女人都敢往家里带，我之前还以为他带个楚烟洛回来就够糟心的了，没成想更糟心的还在后头！他竟又带了个大贪官的女儿回来！” “苍天，我这是养了个什么儿子啊，回头我和王爷怕不是要死在他手上吧？” “嬷嬷，快，快去叫王爷回府，慢了他连王爷都没得做了！” 全嬷嬷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刻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萧清渊就进来了，他一脸莫名的问：“母亲叫我来可是有事？” 宁王妃恼怒的拍桌子：“你个混账，你还有脸问我是不是有事？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谁让你答应帮叶县令的女儿的？叶县令是贪墨被抓，这不是小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你小心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萧清渊脸色变冷，他看向沈晚棠：“是你跟母亲告了我的状吧？我还当你是个好的，原来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阴的。” 沈晚棠平静的看着他：“世子要帮叶姑娘的事，确实是我告知母亲的。叶县令若是清白的，大理寺自会放他出来，不需要世子替他求情，他若不是清白的，世子求情不但没有用，还会担上骂名，还请世子三思而后行。” 萧清渊冷冷的道：“你懂什么，大理寺那帮人审犯人可是有屈打成招的先例的！更何况，现在可不止是大理寺要审叶县令，还有锦衣卫的人要审他，我要是不帮忙，叶县令很可能会含冤而死。” 第197章 有我呢，天塌不了 宁王妃听完更气了：“你既然知道大理寺和锦衣卫都要审他，那就应该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你插手管叶县令贪墨案，会把整个王府都连累进去，到时候被怀疑咱们家跟叶县令有瓜葛就麻烦了！” 萧清渊皱了皱眉：“我也没想这么多，清者自清，我们跟叶县令没有任何瓜葛，谁怀疑也没用。不过，母亲放心就是了，就算有什么麻烦，我也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连累你和父王的。” 宁王妃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出事，我和你父王能逃的掉？你说不连累就不连累？” 萧清渊不高兴了：“那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让我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你们胆小怕事不肯救人于水火，我不怕！” 宁王妃瞠目结舌，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混账！” “叶姑娘说了，她父亲是被冤枉的，我要进宫一趟，去找太子，让他吩咐锦衣卫放了叶县令。” 宁王妃差点儿吐血：“不行！你不能进宫找太子！” “我已经在法真寺当着很多人的面答应她帮她了，不能言而无信。” 萧清渊一脸正义的警告道：“我进宫期间，母亲也不要偷偷把叶姑娘赶走，叶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母亲不要太自私，只顾保全自己，不肯对她伸出援手。” “她如今没有地方住，府里空置的屋子多的是，让她住上两日便是了，等我把她父亲救出来，她自然就走了。” 宁王妃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了苍白，她忽然悲哀的笑了起来：“你们都听见了吗，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不让他救贪官，他竟然说我自私？” “好啊，好的很哪！你想进宫找太子求情放了叶县令是吗？那我就跟你一起进宫！我今日就跪到养心殿去，求皇上把你跟那叶重礼关到一起去！” 萧清渊震惊：“母亲！您这是何必？！” “别叫我母亲，我这么自私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哪里配做你这种大英雄的母亲。我看你也不该姓萧，你该跟着那叶重礼姓叶，他跟王爷比起来，更像你亲爹！” “母亲胡说什么，我不过就是想帮叶姑娘个忙而已，你怎么就把事情闹成这么严重的地步？” 宁王妃冷哼：“执迷不悟！来人，给我更衣，我要即刻入宫！” 她话音刚落下，门帘一掀，宁王走了进来。 宁王妃见到他，眼圈儿立刻就红了起来：“王爷，你可算回来了，我已经管不住渊儿了，他嚷嚷着要去宫里找太子求情，让太子放了叶重礼！我要进宫去找皇上，直接把渊儿关起来算了，免得他闯下更大的祸事！” 宁王也不顾旁边还有一堆人在看，上前拍拍她的背安抚她，然后给她擦了擦眼睛：“别哭，有我呢，天塌不了，儿子我来管教，皇兄那里我去说，你不用去。” 宁王妃再也忍不住，伏到他肩头，放声哭了起来：“我怕啊，这种事是渊儿能跟着掺和的吗？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宁王知道妻子是个要强的，她若不是伤心惊惧到极点，是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成这样的。 他伸手揽住了妻子，温声哄她：“没事，迎臻，我这个王爷的名头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好在也是皇家嫡系血脉，皇兄对我也还算信任，将来不管渊儿闯了多大的祸，皇兄看我的面子，也不会要了他命的。” 他说完，转头看向萧清渊，冷声训斥他：“你看看你把你母亲吓成什么样了，还不赶紧跪下认错！” 萧清渊别过脸去：“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想帮叶姑娘一个小忙而已，谁知道母亲反应这么大，好像我犯了什么大罪一样，弄的我心里都怪不舒服的。” 宁王好险没被他给气晕过去：“你还有理了？彦城！” 彦城立刻上前：“属下在！” “把世子给我捆了，扔柴房里去！” “是！” “父王！” “另外再把他带回来的那个叶姑娘也给我捆了！等我去宫里请示过后，再处置她！” “是！” “父王！你捆我就算了，捆叶姑娘干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她错就错在，瞎了眼黑了心想拉我宁王府下水！叶重礼跟朝中大臣勾结，贪墨了上百万的河渠修缮银两，害死了无数无辜百姓，刑部，大理寺，锦衣卫，轮番审讯，他不可能逃脱罪责！你想求太子放了他，那是做梦！” 宁王说完，朝着侍卫挥了挥手。 彦城便毫不客气的把萧清渊给绑了，强行推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宁王给王妃擦掉脸上的泪珠，扶着她去贵妃榻上坐下，然后转头看向沈晚棠。 “渊儿私自收留罪臣之女，我得即刻入宫请罪，你在家里好生照顾你母亲，渊儿你也看住了，别叫他溜出去。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大小事全凭你做主，有你解决不了的事，就派人去宫里给我送信儿。” 沈晚棠恭顺应道：“父王放心，儿媳记住了。” 宁王对这个儿媳妇确实放心，有她坐镇王府，他并没有后顾之忧。 他很快便带人离开了。 沈晚棠陪着婆婆，跟她说话，开解她，直到婆婆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才松了口气。 宁王妃笑完之后，受了沈晚棠的影响，也开始安慰自己：“其实，我也算是有福气的，儿子虽然不像话，可儿媳妇像个小棉袄似的，暖心又可靠。人啊，要知足，忽略那混账的话，我过的也不错。” 沈晚棠笑着道：“您可不光有可靠的儿媳，还有可靠的夫君呢！母亲确实有福气，像父王这样靠得住的男子，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您可是嫁对人了！” 宁王妃唇角上扬，拉着沈晚棠的手道：“这倒是，王爷要身份有身份，要模样有模样，平日里待我也好，事事都敬重我，就是太喜欢研究什么星象了，动不动就在钦天监没日没夜的看天看星，着了魔一样。” 第198章 让叶姑娘留在王府 沈晚棠其实觉得这是好事，人总得有点自己的爱好不是？ 宁王的这个爱好已经很清流了，比起其他男子喜欢去赌坊去万花楼之类的地方，可强太多了。 而且，沈晚棠知道，婆婆虽然嘴上抱怨，实际上也纵容着宁王的这个爱好，平日里宁王往钦天监跑，她也从不阻拦，只有府里发生大事的时候，她才派人去叫宁王回府。 “这嫁人啊，也是命。” 宁王妃有些感慨的道：“我父亲是太子太傅，那会儿皇上还是太子，王爷同皇上一起，跟着我父亲读书学习，我同王爷见过好几次，但也没怎么说过话。” “后来太后不知怎么就瞧上我了，想让我给她做儿媳妇，其实我一开始还真没瞧上王爷，他那会儿就天天喜欢研究星星，跟个呆子一样。” “而且，我那会儿也心有所属，眼睛里也容不下别人。” 沈晚棠很惊讶，她没想到，宁王妃连这个也愿意跟她说，这显然已经不止把她当儿媳了，还把她当朋友了。 她好奇的问：“那您怎么嫁给父王了？是后来发现他的好了，喜欢上他了吗？” 宁王妃笑的有些温柔：“那倒没有，是我父亲说他教导王爷长大，深知他的脾性，说他靠得住，非逼着我嫁，我抗争不过，就嫁了。” “成婚后，其实我也闹过好一阵子脾气，可王爷都包容我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是太后看上我了，是王爷自己看上我了，跟太后提了他想娶我。” 沈晚棠更好奇了：“那父王知道您婚前心有所属吗？他不生气？” 宁王妃笑出了声：“他知道啊，也生气，不过不是气我，是气他自己没有早认识我。” “不过呢，我越跟王爷过，越觉得他好，从前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喜欢那种鲜衣怒马能说会道的。” “等轮到自己过日子了，才知道那样的男人看着华丽倜傥，诗情画意，但中看不中用，遇上事情了什么都解决不了。” “王爷却不是这样的，平日里他话不多，也不懂什么浪漫的，但有事他就全扛了。” 沈晚棠听的连连点头：“父王确实很能扛事儿。” 他一回来听到王妃要入宫，就立刻阻止了她，他自己亲自进宫找皇上去了，根本不需要王妃出面。 宁王妃说到高兴处，起身去拿了一只十分精致的金丝楠木匣子。 “别的男子都送女子漂亮的镯子簪子之类的定情信物，他倒好，送了我一块儿坑坑洼洼的石头，说是什么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我差点儿没给他扔了。” 她说着，把匣子打开，给沈晚棠看里面的石头：“你瞧，这就是他送我的，他说这个叫陨星石。你最近似乎也在看星象的书？你帮我看看，他没诳我吧？这破石头，真是星星？” 沈晚棠看着这块儿拳头大小的陨星石，笑着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陨星石的实物，不过，这石头跟书上画的一样，父王没有骗您，这确实是陨星石，别的石头不会有这样奇特的样貌的，它没有落下来的时候，真的是星星。” 其实她觉得，按照宁王的性格，他是不可能骗王妃的，他给的肯定是真的陨星石。 宁王妃满意的点点头：“没诳我就好。” 她把匣子小心的合上，重新锁好，放了回去。 沈晚棠见她这么宝贝这块儿石头，显然是喜欢宁王送的这份礼物的。 太子太傅位列三公，是当朝一品官，是帝师，作为帝师的女儿，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后来成了王妃，更是有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她从来都不缺宝贝。 只有这块儿陨星石很特殊，所以被她单独放在一只金丝楠木的匣子里珍藏。 宁王不懂浪漫，但他送了他心里最珍贵的礼物，刚好歪打正着，撞进了王妃的心坎儿里。 王妃嘴上嫌弃着，实际上很珍视这块儿石头，连匣子都配的最好的，因为她也知道，酷爱星象痴迷星辰的丈夫，给了她一颗真的星星，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太阳落山之时，宁王回来了。 他一进屋子就见妻子正跟儿媳妇有说有笑，两个人还拉着丫鬟嬷嬷在打叶子牌，气氛欢快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就怕一回来见到妻子还在为儿子的事哭，怕她还在生气。 没想到妻子好像已经把儿子的事给忘了。 他看向沈晚棠，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应该又是儿媳妇的功劳。 这个儿媳妇，比他还会哄王妃，只要她在，王妃再大的火气都能消。 宁王妃见他回来了，牌也不打了，她立刻上前，问他：“如何了？皇上可有责骂你？可有怪罪渊儿？” 宁王朝她笑笑：“是骂了几句，不过问题不大，皇兄骂我才说明他没放在心上，要是不骂我了，事儿才大了。至于渊儿，也不过一时心软被人蒙蔽，也不是什么大事。” 宁王妃终于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叶县令那个女儿怎么处置？” “先留在府里吧！” 宁王妃惊诧莫名：“留在府里？这是为何？” “皇兄就是这么吩咐的，咱们照做便是。” 宁王妃疑窦丛生，却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她身后的沈晚棠却心中微动，有些猜到皇帝的用意了。 因为顾千寒说过，叶县令贪墨的一百万银两还没有下落，本来锦衣卫是把叶家人全部抓了的，后来却又把叶县令妻女都给放了，明显是想钓鱼。 而如果把叶灵韵留在宁王府，那监视她的行踪就更加容易了，而且有宁王府的庇护，叶灵韵可能会放松警惕，说不定很快就能从她身上找出来那一百万两白银的藏匿地点。 宁王自然是知道皇帝的真实用意的，因为皇帝没有瞒他，不过这里人多眼杂，所以他并没有跟妻子明说。 但他抬眼一看沈晚棠，见她眼神澄明，从容沉稳，就知道她很可能已经猜到了皇帝的用意。 他满意的点点头，觉得儿媳妇比他想象的更聪慧几分，这样一来，他也省了解释的力气了。 他只道：“棠儿，你给叶姑娘安排个院子，再派两个机灵些的丫鬟伺候着。” “是，父王。” 第199章 楚烟洛下跪认错 叶灵韵很快就被放出了柴房，住进了单独的院子里。 但萧清渊就没有她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依旧被关在柴房，而且是由彦城亲自把守。 宁王府又多了一位姑娘，而且世子还因为这位姑娘被关进了柴房，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王府的下人们自然也全都知道了。 青芜院里，丫鬟红莲和紫藤在楚烟洛面前说个不停。 “楚姨娘整日里跟世子妃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啊，这不，你自己被禁足了，惹了世子厌弃，白白便宜了别人。” “就是呢，画意就不说了，她最近深得世子宠爱呢！这又冒出来一个叶灵韵，世子为了她，都要入宫求太子了，可见这也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她要是长住王府，楚姨娘怕是更无出头之日了。” “奴婢去瞧过了，那叶灵韵长得水灵灵的，又是县令的嫡女，这出身就比楚姨娘好上一大截，楚姨娘还是清醒一些吧，赶紧跟世子妃服软，叫世子妃解了你的禁足，这样你才有机会跟世子亲近啊！” “世子因为那个叶灵韵，被王爷关进柴房里了，楚姨娘要是能在这个时候帮世子一把，重新赢得世子的宠爱也不是不可能啊！” 楚烟洛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两个丫鬟，她们两个不是她叫萧清渊给她买来的那两个，而是沈晚棠派过来的。 这两个丫鬟根本不拿她当主子，一心只向着沈晚棠，天天劝她去沈晚棠那里磕头认错，叫她服软。 她平日里根本使唤不动她们，喝口水都得她自己倒。 萧清渊也不管她了，她现在已经沦落到了被丫鬟欺负的地步。 她心里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她恨不能把宁王府所有人一把火全烧了！ 可惜，她现在连火都摸不到。 思来想去，她现在唯一能走的路，竟然就是两个丫鬟说的——向沈晚棠认错，服软。 她不能一辈子都被关在这座小院里，她要出去。 她终于开口：“紫藤，你去帮我跟世子妃说一声，就说我知道错了，我想当面向她认错道歉，求她原谅，请她给我一个见她的机会。” 紫藤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楚姨娘说的可是真的？你可别见了世子妃以后，又对她破口大骂，到时候连累我受罚。” “她是世子妃，我怎么会对她破口大骂？我是真的想通了，上次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不会了，你去帮我传个话，让我去梧桐苑见见世子妃。” “你最好是真的想通了，我这就替你跑一趟，不过世子妃愿不愿意见你，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楚烟洛点点头：“你只管去说便是。” 紫藤跟红莲交换了个眼色，然后就出去了。 她去了梧桐苑，见到沈晚棠之后，把楚烟洛的话转述了一遍。 沈晚棠并没有觉得意外，楚烟洛现在走投无路，自然只能来求她。 “既然楚姨娘想认错，那就允许她来一趟吧！” “是。” 一刻钟后，紫藤就回去把楚烟洛带过来了。 楚烟洛一来，就跪下去给沈晚棠行了大礼：“世子妃，我知道错了，上回冲撞了世子妃，是我的不是，世子妃大人有大量，还请饶过我这一回。” 梧桐苑里的人都惊呆了，这是那个清高傲气的楚烟洛？ 她不是向来都把下巴扬到天上去的吗？现在怎么不傲了？ 连沈晚棠也没想到楚烟洛能做到这个地步，她淡淡的开口：“楚姨娘既然做了世子的妾室，就该恪守妾室的本分，你若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不会难为你，可你若嚣张跋扈，我自然也不能任由你坏了王府的规矩，你可明白？” 楚烟洛咬咬牙，硬是挤出个微笑来：“我明白，世子妃放心，吃了这回的教训以后，我以后会恪守本分的，还请世子妃解了我的禁足。” 沈晚棠没说话，她不紧不慢的喝茶，晾了楚烟洛好一会儿之后才道：“那就先解了你的禁足吧。” “多谢世子妃。” 楚烟洛站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她背对着沈晚棠，表情控制不住的微微扭曲，她的手藏在衣袖里，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琴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提醒沈晚棠：“世子妃，这楚姨娘怕不是真心悔过，一个人不可能突然间改变这么大，她以前是多傲气狂妄的人，现在对您卑躬屈膝，肯定是装的，她肯定另有所图。您这还解了她的禁足，可千万要小心她啊！” 沈晚棠神情淡然：“能禁足她一阵子，总不能禁足一辈子，既然她肯服软认错，就先解了禁足便是。她性子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改了，不过她愿意装也行，最好能一直装下去。” 楚烟洛原先就是府里最大的刺儿头，现在这个刺儿头愿意向她低头，对她自然是有利的。 往后她这个当家主母，自然会更有威望。 “世子妃，您说楚姨娘是不是因为叶姑娘进府产生了危机感？她怕自己真的被人替代了？” 沈晚棠点点头：“她自然是怕的，不止是叶姑娘，还有画意，否则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认错服软呢？” 所以，她布下的画意这枚棋，其实是很有用的。 叶灵韵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目前看来也不算是坏事。 解了禁足的当晚，楚烟洛就去了柴房，想进去看萧清渊，结果守在外面的彦城根本不让她进去，她只能悻悻离开。 但她转头就去了叶灵韵的院子，跟叶灵韵聊了许久才走了。 这些消息自然很快都传到了沈晚棠的耳朵里，沈晚棠并不在意，只要楚烟洛不作妖，给她点儿自由也不是不行。 第二日。 画意红着眼睛来了。 她跪在沈晚棠跟前，哑着嗓子道：“世子妃，世子被王爷关在柴房，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彦城不让任何人进去给世子送吃的喝的，奴婢怕这样下去，世子的身体会熬不住。” “奴婢斗胆请求世子妃跟彦城说说，允许奴婢进柴房给世子送些吃的。” 第200章 等我出去了，就抬举你 沈晚棠坐在上首，看着画意眼底带着青影，似乎是一夜未眠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心疼萧清渊。 这让她想起清晨她去给王妃问安的时候，王妃脸上的神情。 这会儿天气寒冷，柴房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萧清渊一整夜都被关在那里，王妃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心疼的。 她甚至还特意问了全嬷嬷，萧清渊有没有吃东西。 全嬷嬷说“滴水未进”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 沈晚棠摸着温热的茶盏，点了头：“琴心，你陪画意走一趟，去厨房取些热的饭菜和鸡汤，你告诉彦城，就说是我说的，让画意给世子送些吃的，另外再送件厚实些的大氅。” “是。” 画意见她答应了，十分欣喜：“多谢世子妃！世子妃这样心疼世子，奴婢一定会如实告诉世子的，好叫世子知道，世子妃才是对世子最好的人！” 沈晚棠笑笑没说话，挥挥手叫她走了。 琴心陪着画意一起去了厨房，取了吃的之后，又一起去了柴房。 彦城得知是世子妃叫画意送吃的和衣裳，不敢怠慢，他让手下守着世子，自己亲自跑去找宁王禀报。 “王爷，世子妃派了丫鬟给世子送了热饭热菜，另外还送了件保暖的大氅，您看可否让那丫鬟进去？” 宁王当然也心疼儿子，他自己说要把儿子关进柴房，当然不好自己再给儿子送吃的，眼下有沈晚棠出面说情，他自然就顺着台阶下了：“也就世子妃心疼那混账东西了，也罢，总不能真把他给饿死冻死，让那丫鬟进去便是。” “是！” 彦城领命而去，到了柴房之后，他就放了画意进去。 萧清渊被关了一夜，又冷又饿又渴，见到画意进来给他送吃的，感动的眼睛都红了：“画意，我倒是没白疼你，还是你对我好，惦记着给我送吃的，没有你，我怕是要饿死在这柴房里了。” 画意放下食盒，把大氅披到了萧清渊身上，她满脸心疼：“世子受苦了，您金尊玉贵的，何时住过这种地方，是奴婢没用，本来昨夜就该来给世子送吃的了，可是彦城不肯让奴婢进来，今日求了他许久，他才通融了。” 她说着，把手里的小手炉塞给了萧清渊。 碰到萧清渊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眼泪落了下来。 她双手捧住萧清渊的手，给他捂暖：“王爷好狠的心，把世子关在这里，不怕把世子的身子冻出毛病来吗？奴婢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世子，给世子暖手暖脚。” 萧清渊更感动了，他把小手炉又塞给画意，给她擦擦眼泪，温柔的道：“你身子弱，陪我在柴房待上一夜就会生病的。回去吧，别担心，要不了两日，父王就会消气，自然会放我出去的。” “可是，世子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都没人说话，奴婢陪着世子的话，您好歹也有个解闷儿的。” 没人说话，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但萧清渊不舍得让画意在这里陪着他受罪：“不用解闷儿，我正好在这里多睡会儿。先把吃的拿出来吧，闻着这么香，都是你给我做的？” “是，都是奴婢做的，世子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萧清渊这会儿饿坏了，他都想啃柴房里的木头了，哪里会觉得热腾腾的饭菜和鸡汤不合胃口。 片刻后，他吃饱喝足，身上的僵冷终于缓过来了。 他握住了画意的手，眼睛里带着温情：“你自从跟了我之后，也吃了不少苦，可你毫无怨言，我被父王关进柴房，也只有你惦记着我。我知道彦城有多古板多难说话，你能说动他放你进来，不知道是说了多少好话求了多少情，难为你了。” 画意被他握着手，脸颊泛起红晕：“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几句好话而已，这不算什么，奴婢是世子的人，哪怕为世子付出一切也是应该的。” 萧清渊之前被楚烟洛的傲气和冷脸折磨怕了，如今遇到个温柔小意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丫鬟，他只觉得心里十分熨帖。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奇怪，以前怎么就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喜欢清高孤傲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呢？ 明明画意这样的女子服侍着才更舒服。 他想也不想的承诺道：“等爷从这里出去了，就抬举你，一直做丫鬟，委屈你了。” 画意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自己一直想要的妾室身份，只因为给萧清渊送了一次饭，就到手了！ 她红着脸谢了又谢，然后才恋恋不舍的提着食盒出去了。 柴房外，琴心已经等了好半天了，见画意终于出来了，便问她：“世子吃了东西了？可有冻着？” “琴心姐姐别担心，世子没冻着，东西也吃了，他还夸厨房这次做的吃食合他胃口呢！” “你可有跟世子说，吃的和衣裳是世子妃让送来的？” “说了的。” “嗯，那就好，你回去吧，我也该去给世子妃复命了。” “琴心姐姐慢走。” 画意低着头弯着腰，一副恭顺柔婉的模样，等琴心走了，她才拎着食盒回了星合院。 一想到世子承诺纳她为妾了，她心中的喜悦怎么压也压不住，唇角都翘了起来。 “哟，画意，这是有了什么大喜事啊，你高兴成这样，世子都还被关在柴房里呢，你在他的院子里偷着乐怕是不好吧？” 画意听到这个声音，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抬起头，看着走进来的楚烟洛：“楚姨娘怎么来了？你不是身子不好吗？这么冷的天，你到处晃，容易生病的，还是回青芜院继续休养吧！” 楚烟洛听出了她话里的刺，她顿时冷笑：“几日不见，你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的？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而已，我可是世子的妾，你竟然敢不给我行礼？跪下！” 画意才刚得了萧清渊的承诺，自觉现在跟楚烟洛是一样的，当然不肯给她下跪了。 她柔柔的笑了起来：“楚姨娘是故意趁着世子不在过来欺负我的吗？可是世子说过了，我除了跪主子，别的人我都不需要跪呢！” 第201章 半路杀出来个抢功的 楚烟洛扬起下巴：“我就是你的主子，你生来就是服侍我的。” “不巧了，世子说了，楚姨娘不算主子的。” 楚烟洛脸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世子不可能说这种话，你少胡编乱造！” “我说的都是真的，楚姨娘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世子。哦，我倒是忘了，我能见到世子，你却见不到，真可惜。” 画意理了理自己崭新的冬衣，笑容里带了一丝嘲讽：“你是给世子妃下跪认错，这才换来了禁足解除，这事儿全府都已经传遍了，楚姨娘如今也拜服世子妃了，就别冲我摆架子了，你还真算不得正经主子。” 楚烟洛看着画意有恃无恐的挑衅自己，牙都快要咬碎了。 但她心里也产生了一个疑虑，画意凭什么突然不怕她了，敢跟她当面叫板了。 难道，是萧清渊给了她什么承诺？ 楚烟洛有些慌了，画意该不会也要给萧清渊做妾了吧？他不是答应过她，将来只有她一个妾室吗？她不过是被禁足几日而已，他就把自己的承诺给忘了？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她一个重生回来的天选之人，怎么能败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丫鬟！ 楚烟洛没心情再跟画意斗嘴了，她离开了星合院，去了宁王的书房外。 她想进去，两名侍卫将她拦住了，不让她进。 她直直的跪了下去，大声道：“求王爷饶了世子这一回吧，世子身子弱，受不住柴房那种地方啊！王爷若是有气，那就罚我吧，我替世子进柴房！” 书房里的宁王听到她的喊声，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转头问侍卫：“外面是楚烟洛？” “是，王爷。” “她说她要替渊儿受罚？” “是，她这会儿跪在外头呢。” “今儿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还开始心疼起渊儿了？她这又在耍什么花样？” 侍卫迟疑着道：“是不是她终于知道世子的好了？懂得感恩了？” 宁王摇摇头：“她从前一件人事儿没干过，突然变成了好人知道感恩了，你信吗？” “这……那要属下将她赶走吗？” “不用，她喜欢跪，那就跪着吧。” 宁王正愁没有好的机会收拾楚烟洛呢，这下她自己撞到枪口上，他怎么会放过。 他只当没看见书房外头跪了个人，带着侍卫出门了。 等他夜里回来的时候，就见楚烟洛竟然还跪在那里。 楚烟洛见到他终于回来了，急忙道：“王爷，求您放了世子吧！世子只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想帮一下叶姑娘的！您关了他这么久，他已经吃到教训了，别再继续关他了，求您了！” “您要是觉得还不够，那就关我吧！烟洛承蒙世子抬爱，受他庇护至今，无以为报，愿意替他承受一切惩罚！” 宁王冷淡的看着她：“你如果真的想报答渊儿的庇护之恩，那就离开他，离开宁王府，只要你离开，我现在就把渊儿从柴房里放出来。” 楚烟洛一下愣住了，她在这儿跪了好几个时辰，准备了一大堆的词儿，却没想到宁王会这样堵她！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冻僵了身子跪麻了脑子，所有的词儿瞬间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宁王一看就知道她不愿意走，也不是真心要报答儿子，他冷哼一声，带着侍卫走了。 楚烟洛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一股阴郁之色。 宁王赶她走干什么，不是应该赶那个叶灵韵走才是吗？毕竟萧清渊是因为她才被关进柴房里的。 她白白跪了这么久，竟然没能说动宁王把萧清渊放出来，这下可叫她骑虎难下了，继续跪吧，她的膝盖都要废了，不继续跪吧，那先前的苦不就白吃了？ 她正纠结着，叶灵韵带着丫鬟走了过来。 楚烟洛心生警惕：“叶姑娘，这么晚了，你来王爷书房这边做什么？” 叶灵韵满脸愧疚的道：“都是我害的世子受罚，本来应该我来替世子求情，但没想到楚姨娘你这么仗义，先来替世子求情了。我听说你已经跪了大半日了，别跪了，回去吧，我来跪。” 楚烟洛眉头一下挑的老高，竟然还来了个抢功的！ 这下她想走也不能走了，不然半道上被叶灵韵抢走功劳，就算萧清渊被放出来，也不会感激她的，他只会感激叶灵韵！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叶姑娘是客，同世子也没什么关系，怎么能让叶姑娘跪呢？替世子求情的事，自然应该是我来，毕竟，我是世子的女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然而，叶灵韵仿佛根本没听懂她的暗讽，直接在她旁边跪下了：“这种时候还分什么主客，只要能让王爷把世子放出来，我跪一跪也没什么。” 第二天一早。 宁王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不但一直跪着的楚烟洛没走，而且她旁边还多出个叶灵韵来！ 两个人一见到他，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替萧清渊求情，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哭的凄凄惨惨戚戚。 宁王头都大了，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都是那混账东西干的好事，带这么多女人回来干什么？净添堵！” 他烦不胜烦，正好昨夜妻子也提了别把儿子关太久，免得真把他折腾病了，他索性吩咐侍卫：“去告诉彦城，把那混账放出来，跟他说，以后再敢胡乱带女人回来，他就一辈子都给我住柴房！” “是！”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去找彦城去了。 楚烟洛和叶灵韵急忙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想赶紧去柴房接萧清渊出来，也好顺便邀功。 结果两个人都因为跪的太久了，腿都跪麻了，刚站起来就又摔了回去。 宁王看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心情更糟糕了。 他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不像他，也不像妻子，天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哪个女人的话他都信，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 难不成他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宁王一边反思着自己，一边离开了。 楚烟洛和叶灵韵也终于揉好了腿，勉强能走路了，两个人都一瘸一拐的往柴房走去。 可等她们到了一看，画意竟然抢先一步，接到了萧清渊。 第202章 萧清渊的梦境 萧清渊好像也睡麻了腿，正搂着画意的肩，步子僵硬的往星合院走。 楚烟洛见到萧清渊跟画意这样亲昵，当即就红了眼。 她也顾不上腿疼了，冲到萧清渊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世子，你终于出来了，看来我没有白白去王爷那里跪一整夜。” 萧清渊一愣：“你为了我去父王那里跪着了？” “是啊，不然世子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呢？王爷也是被我的真诚打动了。” 她话音刚落，叶灵韵就又挤了过来：“世子，还有我，我也去王爷那里替你求情了呢！多谢世子愿意收留我，我这辈子都会当牛做马的报答世子的！” 楚烟洛急忙道：“世子，是我先去求王爷的，我本来还想替世子受罚，可王爷没同意。” 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句的抢功，时不时还想把画意从萧清渊身边挤出去。 画意却纹丝不动，她扶着萧清渊，给他当人形拐杖，柔声道：“世子饿了吧，您还是先回院子吃些东西吧！” 萧清渊被三个女人围着，个个都在关心他，这让他生出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总算他好人有好报，她们还是都知道感恩的。 柴房外，石板路的尽头，沈晚棠站在那里，看着萧清渊被三个女人簇拥着，轻轻挑了挑眉。 以前，其实她是高看萧清渊几分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上一世，他深爱楚烟洛，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不说，甚至还在为她报仇后，跳江殉情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专一深情的好男人。 所以重生后，沈茗萱要把亲事换回来，让她嫁入宁王府，她也没有任何排斥。 嫁给一个专一的男人，总比嫁给一个花心不负责任的男人强，哪怕这个男人不是对她专一，至少后宅里人少，麻烦事少。 可是现在，沈晚棠推翻了对萧清渊上一世的印象。 他曾说她是个喜欢金银俗物的俗人，现在看来，他也是个三心二意的俗人。 萧清渊被画意三个搀扶着走到了沈晚棠面前，他清楚的看到了沈晚棠淡漠的表情，以及她眼睛里的冷意。 他忍不住皱眉，怎么别人都对他嘘寒问暖，甚至为了他去跪求父王，偏偏沈晚棠这个世子妃对他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世子。” 沈晚棠声音平静，但语气里少了以前的几分和气，多了几分冷淡：“母亲心疼世子，所以在父王那里替你求了情，世子记得寻个合适的时间，同母亲好好说说话，她是这个世上最疼世子的人。” 萧清渊听的一怔，原来是母亲替他说了话，他才提前被放出来的吗？不是楚烟洛和叶灵韵替他求来的？ “沈……” 他刚说了一个字，沈晚棠就越过他，带着她的丫鬟走了。 剩下的字，他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厉害。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沈晚棠，她的背影，竟显出一股清冷孤高感，就连穿在她身上的海棠红的披风，都因为她散发出几分脱俗的感觉。 奇怪，这种海棠红色不是最俗不可耐的颜色吗？为什么他今天竟然会觉得脱俗好看？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一片片，一朵朵，纷纷扬扬的落下。 那道海棠红的身影，在雪中前行，像一朵傲骨冰肌的寒梅，在冰雪中孤寂的绽放。 萧清渊看了她很久很久，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怀疑，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越是对他冷淡不屑一顾的女人，对他就越有吸引力。 他当初之所以对楚烟洛一见钟情，就是因为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人人对他这个宁王世子趋之若鹜，偏偏就她对他不屑一顾。 现在，沈晚棠给了他一种同样的感觉，甚至感觉更强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星合院，也听不见围着他的三个女人在叽叽喳喳的说什么，他只觉得她们太吵了。 胳膊一会儿被这个抱住，一会儿又被那个抱住，扯的他很疼。 不知道谁喂他喝了口热茶，差点儿烫熟他的舌头。 外衣也不知道怎么就脱了，鞋子还没了一只，屋子里也没有生炭火，冷的他发抖。 这怎么回了自己院子，还不如在柴房待的舒服？ 刚从柴房里出来的时候，他还觉得她们三个围着他叫他觉得温暖，现在怎么只剩烦躁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无可忍：“够了！都给我出去！” 结果，三个女人一个出去的都没有，她们根本不怕他，依旧我行我素的拉扯他。 萧清渊沉了脸：“好，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吧？墨机，进来！” 立在外头的墨机应声而入：“爷，您吩咐。” 萧清渊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还好，总算墨机还知道听他的话。 “把她们三个都赶出去，吵死了！” 墨机立刻执行他的命令，把她们三个赶出了屋子，他自己则守在门口，等着萧清渊的下一个命令。 但萧清渊没有再出声，他进了内室，躺到床上，裹着被子，看着窗户发呆。 窗是开着的，雪花飘进来，让他又想起了清冷的沈晚棠。 真奇怪，今天她给他的感觉怎么这么不一样呢？ 那个和和气气见他就三分笑的沈晚棠呢？怎么不见了？她不装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的世子妃不是沈晚棠，而是沈晚棠的嫡姐，沈茗萱。 而且因为沈茗萱总是作妖找事儿，宁王府一片混乱，远没有现在的安宁平和。 某一天，楚烟洛被沈茗萱害的落了水，尸骨无存，他伤心欲绝之下也跳了江。 得知他的死讯后，母亲大口吐血，病的起不来床，父王一夜间白了头发，变得迟暮沧桑，整个宁王府一夕之间变得衰败无比。 梦境是那样真实而残酷，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不应该啊，他怎么会跳江呢？ 他在残酷的梦境里，保持着一丝清醒，他隐约觉得梦境跟现实有些不一样。 刚认识楚烟洛那会儿，他痴情到失去自我，确实有可能陪她一起死，可是现在不至于吧，经历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他也没那么喜欢她了啊！ 第203章 沈晚棠，还好是你 朦胧中，耳边响起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世子，世子醒醒。” 这个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萧清渊被迫艰难的睁开眼睛，然后看到墨机端着个碗立在床边。 “爷，您终于醒了，快把药喝了吧！” “什么药？” “治风寒高热的药，您怕是在柴房里受了凉，回来没多久就发起高热了，幸亏世子妃中途来了一趟，给您扎了针，您这才好了许多。” 萧清渊有一瞬间的恍惚：“世子妃？哪个世子妃？” 墨机愕然：“爷，您怕不是烧糊涂了，您就一个世子妃啊！” “就一个？” “对啊，不然呢？” “对，就一个，叫沈晚棠，是吧？不是叫沈茗萱吧？” 墨机惊得瞪大了眼睛，差点儿要去捂他的嘴：“爷，可不能胡说！沈大娘子是世子妃的嫡姐，她已经成婚了，夫家姓廖！” 萧清渊一怔，他怎么记得，在梦里，沈晚棠嫁的夫婿似乎就是姓廖？ 墨机看他发愣，把碗端到了他嘴边：“爷，您还是赶紧把药喝了吧！” 再不喝药等会儿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胡话呢，太吓人了！ 萧清渊接过药碗，几口喝光之后，起身下床，大步往外走。 墨机惊呼：“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您衣裳还没穿呢！” 萧清渊踏出门之后才发现，雪依然在下，外面已经雪白一片了。 墨机把大氅披到他身上：“爷，回屋去吧，这样在外头站着，您的风寒症会加重的。” 画意也关切的上前，递上她的小手炉：“世子若是实在想在外头看看雪景，那就把手炉拿上吧！” 萧清渊看看她，又看看墨机，突然道：“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我娶的世子妃不是沈晚棠，那个梦很真实，你们说，会不会我娶的真的不是沈晚棠？” 墨机忍不住挠头，这药量看起来不太够啊，世子还说胡话呢！ 画意却比墨机善解人意多了，她柔声道：“世子去世子妃院子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萧清渊本来也想去一趟沈晚棠的院子，听到画意的话，他不再犹豫，大步走了出去。 梧桐苑。 外头大雪纷飞，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沈晚棠沐浴过后，歪在贵妃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吃核桃。 琴心和杜鹃一人一条软帕子，正给她绞干头发。 三个人听到柴嬷嬷说世子来了的时候，全都一愣：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不过，沈晚棠愣神过后很快便起身，穿了外衣。 刚穿好，萧清渊就进来了。 沈晚棠分明看到，他看到她的一瞬间，竟然松了口气。 “沈晚棠，真的是你，还好是你。” 沈晚棠疑惑：“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萧清渊走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遍，确认真的是她之后，道：“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的世子妃不是你。” 沈晚棠心中一动，问他：“那是谁？” “是你嫡姐，沈茗萱。” 琴心和杜鹃同时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世子在胡说什么！ 哪有人当着妻子的面，说他梦里的世子妃是妻子嫡姐的？ 这不是侮辱人吗？ 连柴嬷嬷都变了脸色，立刻就道：“世子慎言！” 萧清渊自己也知道说这话不是很妥当，他语气里带了几分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梦太真实了。” 所有人里面，大概只有沈晚棠自己是平静从容的，因为她知道，萧清渊今晚不是故意来羞辱她的，他是真的梦到了前世。 但是他跟她说——还好是你。 是因为他不喜欢前世不喜欢沈茗萱吗？ “无妨，梦而已，世子不必放在心上。” 沈晚棠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吭声了，她既没有像以前那样请萧清渊落座，也没有给他诊脉关心他的病情。 萧清渊感受到了冷遇，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化解。 以前沈晚棠待他和气的时候，一般不会冷场，现在她对他冷淡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下就冷场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做的那个梦里，烟洛死了，我也死了，父王和母亲都悲痛欲绝，这都是沈茗萱害的。还好现实中我的世子妃是你，梦里的那些事，应该不会发生，对吧？” 沈晚棠声音很轻：“世子，楚姨娘现在活的好好的，世子也活的好好的，王府一切都很好，只要世子以后多孝敬父王母亲，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好悲痛的。” 她一句“楚姨娘”，把萧清渊从梦境里彻底拉了出来。 对啊，梦里楚烟洛并不是他的妾，她一直都是“楚姑娘”。 可见那只是一个荒诞的梦而已，不是真的。 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沈晚棠态度冷淡，萧清渊也不好一直赖在她屋子里。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离开了。 一直到回到星合院，他脑子里都还是沈晚棠的淡漠模样，以前他觉得她不与他亲近是装的，现在却知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不喜欢他。 但是邪了门了，她越冷淡，他就越觉得她脱俗。 他想的太出神，以至于画意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世子？” 画意喊他没反应，她便拉了拉他的衣袖：“世子想什么呢，该歇息了，奴婢服侍您更衣吧！” 萧清渊点点头，站起身。 衣裳脱了一半，墨机进来道：“爷，楚姨娘院子里的丫鬟来报，说楚姨娘病倒了，您看……” “烟洛病了？” 萧清渊皱起眉头，很快又把衣裳重新穿好：“去看看吧，别是为了我跪了一天一夜跪出病来了。” 他带着墨机和画意去了青芜院，但是回来的时候，只有墨机和画意两个。 萧清渊硬是被楚烟洛留在了青芜院过夜。 墨机看了一眼画意，见她低着头，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是手中的帕子却紧紧的攥到了一起。 她怕是不甘心吧？ 楚烟洛跪了一夜，就把世子的心又抢走了，世子待楚烟洛到底是不一样的。 画意此刻确实是不甘心的，世子明明答应她了，等他从柴房里出来，就抬举她。 可是，他出来的头一夜，先是跑了一趟世子妃的院子，然后又睡在了楚烟洛的院子里，他把她忘的一干二净了！ 第204章 世子叫沈晚棠来给我看病吧 画意心头有一股火在燃烧，世子妃是正妻，她一个丫鬟，自然比不得。 可那楚烟洛，也不过是个妾而已，凭什么让她一个人独享世子！ 她走到星合院的门口，并没有跟墨机一同进去，而是直直的往前走了。 墨机站在门口，借着月色和雪光，看到画意走的方向似乎是叶灵韵住的院子。 这么晚了，她去叶灵韵的院子做什么？ 画意并不知道墨机在看自己，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毕竟她这趟去找叶灵韵不可能瞒得过府里所有人。 叶灵韵正在让两个丫鬟给她揉腿，见到画意来，她有些意外：“画意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世子有我父亲的消息了，让你来转达？” 画意摇摇头：“没有，叶姑娘，世子那里还没有你父亲的消息，我来是想告诉你，世子染了风寒，起了高热。” “什么？世子病了？这也没人跟我说呀，我这就去看看世子。” 叶灵韵说着要起身，画意却按住了她：“叶姑娘不用去了，世子不在院子里。” 叶灵韵愕然：“世子不是病了吗？怎么会不在院子里？画意姑娘，你可别骗我啊！” “我没有骗你，世子真的不在院子里，世子在楚姨娘那里，楚姨娘也病倒了，世子担心她，便去她的院子陪着她了。” 画意一脸歉意的模样：“你看，世子病了，楚姨娘也病了，所以叶姑娘父亲的事，世子怕是一时间难以顾得上了，不过你别急，等楚姨娘病好了，世子自然就有心思帮你了。” 叶灵韵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怎么行？倘若楚姨娘病一直不好，世子就一直陪着她？没心思管我？我父亲含冤入狱，成日里受酷刑折磨，而且他随时有可能被斩首示众，耽搁不起啊！”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叶姑娘的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别太着急了，世子心善，等他腾出手来，定会帮你的。” 叶灵韵也是进过一趟刑狱司的，里面的人毫无人性，她能被放出来，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子，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觉得审她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所以懒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她才不信什么吉人自有天相，父亲贪墨数额过于巨大，再不搭救，他肯定就没命了！ 而且除了父亲，她弟弟也在狱中，她也必须把弟弟救出来。 “不行，我得去找世子一趟！” 画意却拦住了她：“叶姑娘，这么晚了，你去找世子，不太合适吧？世子和楚姨娘可能已经歇下了呢，要不，你明日天亮之后再去找世子吧！” 叶灵韵心急如焚，怕萧清渊陷在温柔乡里，忘记了她的事。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了画意手里：“画意姑娘，多谢你跑这一趟，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楚姨娘病了呢，既然她病了，我自然应该去看看她，毕竟，我来了这王府之后，她是第一个过来看我的，我是知恩图报的人。” 画意收了银票，没有再拦她。 她看着叶灵韵带着丫鬟匆匆往外走，唇角轻轻勾了勾，楚烟洛以为自己病了就能霸占世子吗？世子如今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一边往星合院走，一边展开银票看了看。 然后她脚步微微一顿，叶灵韵给她的银票，竟然是五十两的！ 这出手未免也太阔绰了，是因为叶灵韵向来这么大方，还是因为叶灵韵想收买她？ 但不论哪种原因，一个县令的女儿，打赏丫鬟随手就是五十两，岂不是刚好证明了叶县令真的是个贪官？ 画意觉得，这个叶灵韵在王府怕是待不久，只要坐实了叶县令贪墨的事，她很快就会被世子赶出府的。 青芜院。 因为萧清渊的到来，红莲紫藤两个丫鬟变得十分的殷勤，一会儿给他泡茶，一会儿又给他送点心。 楚烟洛躺在床上，看着两个丫鬟讨好萧清渊，心里十分厌恶。 可惜，她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说赶走哪个丫鬟就赶走哪个丫鬟了，因为这不是她的丫鬟，更因为萧清渊已经不再无条件的宠爱她了。 她白着脸，拉着萧清渊的衣袖不肯让他走：“多谢世子来看我，世子自己还病着，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世子，你上床来吧，躺一趟，睡一会儿。” 萧清渊已经睡了一天了，他风寒高热是有些不适，但却并不困。 “我的病，沈晚棠已经替我看过了，我没事。不过你的病还没请太医看，不如我派人给你请太医吧！” “其实我身子没什么的，就是跪了一夜，寒气入体骨头有些刺痛罢了！” 楚烟洛不轻不重的咳了两声，又道：“世子也不必为我请太医，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就让世子妃来替我把把脉，简单开个方子就行了。” 上次跪了沈晚棠之后，楚烟洛就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所以逮着机会就想再踩沈晚棠一脚。 要是能让沈晚棠大晚上的来给她看病，岂不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 然而，萧清渊却拒绝了：“沈晚棠是王府的世子妃，是当家主母，叫她来给你看病开方子，不合规矩，她又不是大夫。” 楚烟洛惊愕不已，以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她病了，他都是想都不想的就去找沈晚棠来给她看病，毫不客气的把她当大夫用。 现在怎么这样捧着她了？ 她心里恼恨的要命，嘴上却只能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你是知道我的，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总觉得都是一家人，所以才想图省事，叫世子妃来帮我瞧瞧，免得兴师动众的请太医，再惊动王爷和王妃。” “更何况，世子被断了月例银子，如今已经没银子使了，请太医要费不少银子的，还是算了吧！我没事的，真的，休养几日应该就好了。” 萧清渊见她这么懂事体贴，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 她何时这样替他着想了？ 她如今也开始懂得省银子了？ 第205章 你敢阴我? 萧清渊觉得她变化有些大，她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清高孤傲的楚烟洛了。 她变得务实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梦里她被沈茗萱害死的事，心头一软：“烟洛，让你受委屈了。我倒也没有穷到连太医都请不起的地步，大不了，我就还去沈晚棠那里先借些银子用。” “你身上这衣裳也旧了，该换了，天气这样冷，你却穿的这样单薄，不生病才怪。明日我就去沈晚棠那里，给你要几身冬衣穿。” “另外，这青芜院有些小了，而且有些阴冷，明日我去找沈晚棠，叫她给你换个大些的院子。”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楚烟洛会高兴，然而楚烟洛却掉下眼泪来。 他急忙问：“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我就是觉得，世子变了好多。” 楚烟洛坐起来，扑进萧清渊怀里，悲戚的道：“以前这王府都是你这个世子说了算，你想赶谁走就赶谁走，你想花多少银子就花多少银子，可是现在，你连给我要件衣裳换个院子，都得先过问世子妃了。世子没有发现吗？你都没有以前那种意气风发了。” 萧清渊怔了怔，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现在什么事都习惯去问沈晚棠了。 至于什么意气风发，确实也没了，但他觉得，这一点赖不着沈晚棠。 真要赖，反而得赖楚烟洛，毕竟，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人，是楚烟洛，她一会儿又是跟袁铮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一会儿又是跟着顾千寒跑了，一会儿又跟慕歌较劲，一会儿又打骂画意。 而沈晚棠，除了替王府操持庶务、管家，别的什么都没做过。 萧清渊越想，心里越冷。 他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楚烟洛，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会做那种梦？怎么会梦到自己为了楚烟洛跳江了？ 假如楚烟洛现在真的被人害死了，他肯定会为她报仇，但是，他不可能为她去跳江。 他推开了楚烟洛：“你不是病了吗，好好躺着吧，别再着凉。” 楚烟洛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她急忙抱住他手臂：“世子，你别走，你陪陪我，我在这里连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我只有你了啊！” 萧清渊有些迟疑，他正纠结今晚要不要留在这里陪着楚烟洛，就听外面响起一个声音来。 “楚姨娘，我是叶灵韵，我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了！”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哎呀，怎么世子也在啊！” 叶灵韵满脸惊讶，然后就给萧清渊行礼：“听说世子似乎也病了，我以为世子在自己院子里养病，却没想到世子在这里陪着楚姨娘，世子的病这么快就好了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楚烟洛看她的眼神几乎要杀人，她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萧清渊见到叶灵韵来，却松了口气。 他拿开楚烟洛的手，站起身来：“我的病没好，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免得把病气过给烟洛。既然叶姑娘来看烟洛，那你就陪她说说话吧！我先走了。” 楚烟洛急了：“世子别走！我不怕你把病气过给我的，反正我也病了，不是吗？” 叶灵韵上前，挡在了楚烟洛和萧清渊中间：“楚姨娘，世子都病了，你怎么还不让他走呀，你若是真的心疼世子，就该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好好养病啊！” 楚烟洛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叶灵韵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哎呀，楚姨娘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好心来看望你，你怎么不领情啊！” 她看向萧清渊：“世子，我真是听说她病了特意来看望她的，你瞧，我还给她带了银票，因为前天我来的时候，她诉苦说自己没有银子用。” 灯光下，叶灵韵手里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泛出一丝淡淡的光。 萧清渊只觉得眼睛生疼，脸上火辣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样。 “烟洛，你跟叶姑娘诉苦说你没银子用？” “没有！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是她在胡说！我根本不需要银子！” 叶灵韵把银票又收了起来：“世子，我没有胡说，楚姨娘真的说过自己没有银子用。” “因为世子收留了我，而且愿意帮我父亲洗刷冤屈，我十分感激，便想着报答世子。” “出门前，母亲给了我家里仅剩的一百两银票，让我打点关系，救我父亲出狱。我本来不舍得给楚姨娘一半的，可是世子这样帮我，我若是太小气，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我一听说楚姨娘病了，就赶紧拿着银票来了。不过楚姨娘既然不承认，那便算了吧！” 楚烟洛被她气的倒仰，她眼睛里几乎要喷火：“叶灵韵，你胡说八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栽赃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叶灵韵歪着头看着她：“对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栽赃你啊！我没道理跟你结仇啊，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救出我父亲，哪有心思去害你？” 楚烟洛又惊又怒，她下了床，走到萧清渊面前：“世子，你别听她胡说，她怕是看上世子了，也想给世子做妾，所以故意在世子面前诋毁我。” 萧清渊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抬脚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向叶灵韵：“叶姑娘，你父亲的事，我会帮忙的，等你父亲出狱之后，你就走吧！” 叶灵韵赶紧道：“多谢世子大恩！世子放心，只要我父亲平安出来了，我立马就走，不会给世子添麻烦的！” 萧清渊点点头，离开了。 楚烟洛神情阴鸷的盯着叶灵韵：“贱东西，你敢阴我？你以为把世子从我这里赶走，他就能纳你为妾了？你这是在做梦！” 叶灵韵不屑的笑了笑：“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上赶着给人做妾？我可是县令府的嫡女，我可不给人做妾。” “再说了，我阴你了吗？不是你自己跑我面前哭穷的？不是你说王府不是人待的地方，让我赶紧离开这里？转头就忘，你也是好本事呢！” 第206章 借一千两银子用 第二日。 沈晚棠一早便听说了昨夜里发生的事。 琴心事无巨细的禀报完之后，脸上带着几分喜色的道：“世子妃，世子昨夜根本没在楚姨娘院子里留宿呢，想必他对楚姨娘的情意是越来越淡了，他肯定已经发现楚姨娘不好了。而且，世子一醒来就往咱们院子里跑，显然最看重的还是您啊！” 沈晚棠没觉得萧清渊有多看重她，而且他是否看重她也不甚要紧，她只要婆婆看重就够了。 她这个念头刚落下，就听柴嬷嬷道：“世子妃，世子来了。” 她转头一看，就见萧清渊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月白锦袍走了进来。 因为他被宁王妃断了月例银子，而且衣裳鞋子也一并断了，就是为了逼迫他低头。 他如今穿的都是旧衣。 不过，他生的好，一张脸俊美无双，五官无可挑剔，所以就算穿旧衣，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沈晚棠。” 萧清渊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我想找你借点儿银子用。”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他：“世子要多少？” “先给我一千两吧！” 沈晚棠点头：“杜鹃，给世子拿银票。” 杜鹃不甚情愿的去拿了银票，递到了萧清渊手里。 萧清渊拿着银票，忍不住问她：“你也不问问我要银子做什么，就直接给我了吗？” “以世子的性子，等闲不会来找我借银子的，既然来借了，想必是有重要用处，所以我也不必多问，回头世子记得把账还上就行了。” “你放心，欠你的银子我会还的，我借银子是想给烟洛请个太医，她病了。” 琴心和杜鹃全都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给楚烟洛请太医？那用得着花一千两银子吗？这是请太医还是请神仙啊？ 沈晚棠却一点儿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她反而觉得萧清渊不懂内宅规矩，吃亏了。 按理来说，楚烟洛既然已经是他的妾室了，那么她就是宁王府的人了，吃穿用度自然是王府管着，病了请大夫，也该由王府出这个钱才对。 不过，萧清渊自己花银子替他的妾请太医，这也合情合理，沈晚棠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楚姨娘是个有福气的，有世子这样心疼她，想必她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过，请太医花不了这么多银子，世子别被骗了。” “我这一千两银子，不仅仅是为烟洛请太医的，还有别的用处。” 至于到底是什么用处，萧清渊却不肯说了。 因为他是想拿银子替叶灵韵打点一下关系，好把她父亲先从牢狱中捞出来，再派人找找她弟弟，把人安全带回来。 他不说，沈晚棠也不多问，反正萧清渊现在不管去哪儿，都有王府的侍卫跟着。 “对了，烟洛的衣裳太单薄了，你叫人给她送几身厚衣裳吧！” “世子不是说，她只穿白衣，不穿旁的颜色吗？府里没有白衣的。” 萧清渊微微皱眉：“没事，什么颜色的都行，你只管叫人给她送就是了，她若还是不肯穿，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天气这么冷，楚烟洛要还是非穿那件单薄的白衣，硬把自己冻出毛病来，那就不是清高孤傲了，那是自不量力固执愚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月白色的袍子，忽然都觉得这件袍子很不顺眼了。 以前为了跟楚烟洛相配，他都叫专门人给他做白色的衣裳，现在却觉得，这颜色也就那么回事。 “那就按世子说的，我会叫人给楚姨娘送衣裳的。” “好，你……辛苦了。” 萧清渊说完，转身走了。 琴心见他离开，赶紧问沈晚棠：“世子妃，难不成咱们真要给楚姨娘送新衣裳？” “自然是要送的。” “那岂不是白白便宜她了？” 沈晚棠轻轻笑了笑：“几件衣裳而已，有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她如今是世子的妾，若是咱们连件衣裳都不给她做，岂不是叫外人笑话我小气？总不能真叫她天天只穿一身单薄的白衣吧，别的不说，父王母亲若是看见她，也会觉得碍眼。所以，还是叫她换了衣裳吧！”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带人去给她送衣裳。” “嗯，去吧！” 琴心前脚刚走，一个小厮后脚便麻利的进来了。 他不敢抬头，恭恭敬敬的行礼后，低声道：“禀世子妃，世子爷派人请了太医之后，立刻就出府了，他身边还带着叶姑娘。” 沈晚棠这下知道萧清渊借的一千两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了，不过，他要是想帮叶灵韵捞人的话，一千两是远远不够的。 她平静的开口：“杜鹃，赏。” 杜鹃立刻上前，塞了一把银锞子给那小厮。 小厮欢喜的谢了又谢，然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杜鹃却忧心忡忡的道：“世子妃，世子怕是要帮叶姑娘捞她父亲了，我听琴心说，叶姑娘的父亲是个大贪官，世子为这样的人奔波，真的好吗？不会连累您和王府吗？” “不会的，别担心。” 沈晚棠一脸淡然：“王爷这会儿怕是巴不得世子带叶姑娘出门呢！” “啊？为什么？” “因为，有一招叫做，放长线钓大鱼，世子如今就是那根线，那位叶姑娘则是饵。看着吧，应该用不了多久，叶县令贪墨的案子就能水落石出顺利结案了。” 杜鹃听的云里雾里，不过，看样子世子不会连累到主子和王府，她悬着的心便落回了肚子里。 一刻钟后，琴心回来了。 “世子妃，奴婢给楚姨娘送去新衣裳了。” “嗯，她穿了吗？” “她不肯穿，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呢！” 沈晚棠忍不住摇头，楚烟洛的傲骨怕是用错了地方。 萧清渊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痴情了，他心思都已经开始转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楚烟洛却还是在固执的守着她的白衣仙子的形象。 这招儿对以前的萧清渊有用，对现在的萧清渊用处不大了。 楚烟洛该换新招数了，白衣已经失去效果了。 她正想着，宁王妃身边的全嬷嬷走了进来：“世子妃，王妃请您去一趟她的院子，郡主回来了。” 第207章 萧清溪 沈晚棠一怔，郡主？ 萧清渊的妹妹，萧清溪？她回来了？ 打了胜仗的霍将军和将士们不是还没有入城吗？ 疑虑归疑虑，沈晚棠还是立刻起身，稍作收拾之后，便带着丫鬟去了韶光院。 一进去，她就听到了一阵哭声。 显然王妃和女儿重逢，情绪有些激动。 沈晚棠本想等她们哭完了再进去，免得她们尴尬。 没想到她在外头站了一刻钟了，萧清溪还在哭：“母亲，我要和离！我不跟霍云舟过了！他这次回京，除了我以外，还带了个女人回来，他要纳妾！” 这下沈晚棠更不好进去了。 她转头看向全嬷嬷，低声道：“嬷嬷，要不我还是待会儿再来吧，让母亲和郡主好好说说话。” 全嬷嬷摇摇头：“郡主一回来，王妃就让老奴去请世子妃了，世子妃稍待，老奴这就进去禀报。” 她说完，掀了帘子进去。 片刻后，她便出来道：“世子妃，王妃请您进去。” 沈晚棠微微叹了口气，只能踏进了气氛冷凝又悲伤的屋子里。 宁王妃的身边，坐了个身穿黛紫色云锦华服的女子，她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但沈晚棠只当看不出来她狠狠哭过。 她给王妃行礼问安之后，便看向萧清溪：“这位便是郡主了吧，果然生的标致清贵，同母亲有五分相似的。” 宁王妃擦了擦眼睛，脸上露出个慈爱的笑容来：“是，这就是我惦记了许久的女儿，清溪。霍将军和将士们还没入城，她倒是先跑回来了，又任性又没规矩，都是被我惯坏了。溪儿，这就是我信里跟你提过的你嫂嫂，快叫人。” 萧清溪用挑剔的目光把沈晚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道：“小门小户出身的，还是个庶女，是个小妾生的，配不上我哥哥！她才不配做我嫂嫂，你让她走，我不想看见她。” 宁王妃变了脸色：“清溪，你怎么说话的？这是我和你父王亲自给你哥哥挑的世子妃，她除了身世差一些，别的一点儿都不差！快给你嫂嫂道歉！” 萧清溪站起身，走到了沈晚棠身边：“看来，你很会哄我母亲开心，她在信里夸你就算了，现在还叫我给你道歉，你挺有心机啊，知道得不到我哥哥的喜欢，就先从我母亲这里下手。” “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以后休想口蜜腹剑的骗我母亲！她看不穿你的真面目，我却能看穿，你跟那些攀权富贵的女人一样，不过是盯上了王府的富贵而已。” “你别以为我哥哥出过家当过和尚，你就能配得上他了，他就算一辈子做和尚，也不是你这种妾生的东西能高攀的起的！” 她说了一堆难听的话，沈晚棠还没有什么反应，宁王妃就先气的拍了桌子：“清溪！你是还嫌家里不够乱吗？你给我坐下！” 萧清渊根本不听她的，她扯了扯沈晚棠的衣袖，冷笑着道：“瞧瞧，嫁进我们王府之后，你都穿上最昂贵的彩云锦了，你在沈家的时候，穿得起这样的料子吗？” “啧啧，手腕上这是什么？翡翠镯子？碧玺手串？这都是你从我母亲这里骗来的吧？” “可以啊你，把我母亲的嫁妆都骗光了吧？都给我脱下来！都还给我母亲！” 宁王妃眼前发黑，听听，听听她女儿都说的什么东西！ 她赶紧起身，一把将女儿拽到了自己身后：“闭嘴吧你，镯子是我给你嫂嫂的没错，碧玺手串不是！” 她训完女儿，便拉过沈晚棠的手道：“棠儿，你别同她一般见识，她跟渊儿一样，都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无遮拦的，回头我教训她，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沈晚棠看着她颇有些慌乱歉疚的脸，朝她轻轻笑了笑：“母亲，郡主身份尊贵，有些自己的脾气性格也正常。我倒是觉得，郡主同世子一样，性子率真，没什么心机。” 宁王妃见她没有生气，甚至还替女儿说话，顿时松了口气。 她现在有一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觉，女儿她自然疼爱非常，不舍得责骂，儿媳妇她也十分心疼，不舍得叫她生气难过。 自从女儿出嫁后，就跟着丈夫一同去了西北，儿子又不靠谱，她天天生气上火，是好不容易才在儿媳妇的陪伴下熬过来的。 她红着眼睛拍拍沈晚棠的手：“好孩子，你大度，不跟溪儿计较，母亲领你这份情。” 萧清溪柳眉倒竖，一把就把宁王妃给拉走了：“母亲，我才是你女儿，你怎么一直在向着她说话！她装模作样，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给骗了！” 宁王妃只觉得头痛无比，她千盼万盼回来的女儿，怎么上来就跟儿媳妇对上了呢？ 她明明都在信里夸了沈晚棠无数次了，怎么女儿还是对她有偏见？ 她怕女儿再说出更难听的话，赶紧让全嬷嬷先把沈晚棠送走了。 等沈晚棠离开之后，她才冷了脸，训斥女儿：“清溪，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教你的规矩礼仪，你全都忘了？沈晚棠是你嫂嫂，而且是我亲自挑的，你落她的面子，难道不是在落我的面子？” “我警告你，下回再见她，要放尊重一些！现在连你哥哥都已经接纳她了，可不准你再对她指手画脚！” 萧清溪一下子又红了眼圈儿：“母亲有了儿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而已，你就这样训斥我，这里还是我的家吗？这里已经变成她沈晚棠的家了吧？我以后怕是连回家一趟，也得经过沈晚棠的同意了吧？” 宁王妃见她哭，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她赶紧把女儿搂进怀里：“胡说什么，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也永远都是我女儿，你想回来就回来，绝对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萧清溪哭着在她怀里抬起头：“那你把沈晚棠赶走，我不喜欢妾室生的女儿。” 宁王妃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温柔的道：“不行，除了这件事，别的事都好说。清溪，你可是因为霍远舟要纳妾，所以厌恶妾室和妾室生的孩子，进而厌恶你嫂嫂的？” 第208章 让重刑犯住进王府 萧清溪别过脸去：“反正我就是看不上那些给人做妾的，更看不上妾生的孩子。那沈晚棠肯定跟她那个小妾娘一样，能说会道，巧言善辩，虚情假意，所以才把您哄的团团转。” “你当我这些年都是白活的吗？我难道连她是不是真的孝顺我都分不出来？” 宁王妃苦口婆心的劝她：“你放心就是了，沈晚棠人品秉性都很不错，你要知道，能受得了你哥哥的人不多，她却能治得住你哥哥，把整个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已经足够了。” “我不管，反正她那种出身，根本配不上我哥哥，我是不会认这个嫂子的。” 宁王妃没办法，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按下，因为她还有更要紧的事问女儿：“你哥嫂的事，你先不用管，你和云舟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可是你自己哭着喊着非要嫁他的，现在怎么又要和离？” 提起这件事，萧清溪就一肚子委屈：“当初嫁的时候，云舟发誓，说这辈子只有我一个，不会纳妾，不会找通房，可是这才不过两年，他就要纳妾了，他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不跟他过了。” “男人纳妾不是常事？你父王还有几房妾室呢，我也没不跟他过了。” “那不一样，父王的妾室都是您做主纳的，父王也并不在意她们，有没有都没区别。可霍云舟是自己非要纳的，而且，他为了纳妾，还给我跪下了。” 萧清溪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为了别的女人，给我下跪，这不是往我心口上扎刀子吗？” “他说那女人很可怜，要我善良大度一点，他要给她一个家，以后庇护她，照顾她。” “母亲，难道我不让他纳妾，就是不善良吗？我只是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我有什么错？” 宁王妃心疼的抱住女儿：“我的溪儿没错，错的是那霍云舟！成婚不过两年，你跟着他远赴西北戍守边疆，他不好好疼你，竟然还要纳妾，你等着，等他回来，我就把他叫来狠狠骂一顿，给你出气！” 萧清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母亲，你骂他可能也没用，他铁了心非要纳妾，我心都碎了。” “我这两年在外头无时无刻不在想家，无时无刻不在想您，要是您在我身边就好了，这样我受了委屈也有人哭一哭。” “我一个人在西北，霍云舟带兵一走就是一个月两个月，平日里只有丫鬟陪我说说话。” “那里风沙特别大，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不如京城，我能在那里支撑两年，全是因为霍云舟。” “可是最后一次征战后，他就带了个什么好友的妹妹回来，跪下来求我同意他纳她为妾。” “母亲，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我一下就病倒了，连药也不想喝，就想这样死了算了。” 宁王妃越听越心痛，她也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你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你可千万不能寻短见，你要是寻了短见，让我可怎么活？我就你和你哥哥两块心头肉，少了哪一块都不行啊！” 萧清渊进来的时候，就见到母亲和妹妹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楚，他想起了昨日在梦里，他为了楚烟洛跳江自尽了。 梦里，母亲得知他尸骨无存的消息后，大口大口的吐血，哭到晕厥，人几乎是在顷刻间就苍老了十岁。 此刻，他听着母亲如泣如诉的哭声，心里觉得，如果他真的死了，梦里母亲是什么样，现实她大概就会是什么样。 不过，还好那只是个梦，他是不会自尽的。 他走上前，低声道：“母亲，清溪，你们别哭了。” 萧清溪转过头，看着长身玉立俊美无双的哥哥，哭的更厉害了：“哥，我要跟霍云舟和离！他不喜欢我了，他现在喜欢别的女人了！” 萧清渊攥紧了拳头：“我刚才在外头已经听见了，霍云舟是要纳妾是吧？他娶你的时候，在我面前承诺过，会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言而无信，确实该和离！” “哥，你赞成我跟他和离？” “赞成，为什么不赞成？我不光赞成你和离，我还要去把他给打一顿！” 萧清溪无比感动：“哥，还是你对我好！” 宁王妃看着儿子女儿虽然长时间未见，但还是跟以前一样亲近，儿子也跟小时候一样，知道要护着妹妹，她顿时觉得十分欣慰。 儿子除了看女人的眼光差了点儿，别的都是极好的。 她正想着，就突然听儿子开口道：“母亲，我今日带着叶灵韵去牢房看了叶县令，我给卓世新塞了八百两银子，他已经帮我把叶县令放出来了，我想让叶县令暂住我们王府，您看，让他住哪儿？还是说，我去找沈晚棠安排这些？” 宁王妃仿佛大冬天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她眼前顿时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 卓世新是刑部尚书卓明柏的庶子，向来有些游手好闲，可他就算再混，也不可能蠢的拿了八百两银子的好处，就敢私自放走重刑犯叶重礼！ 更何况，宁王已经告诉过她了，叶重礼的案子，不仅仅是刑部在盯着，大理寺和锦衣卫也全都在盯着，因为皇帝下令，务必要把他贪墨的一百万两白银拿回来。 这么多人盯着，别说是卓世新了，就算卓明柏亲自出马，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把人带出来！ 显然叶重礼是故意被放出来的，萧清渊只是人家的棋子！ 这下宁王妃也顾不上女儿要和离的事了，和离顶多是家事，放走重刑贪墨犯并且带回家，这是国事了！ 她连声音都变了调子：“你，你你，你疯了不成？你怎么敢把人带回王府的？！快去找你父王，把叶重礼交给他！” 萧清渊其实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收留叶灵韵就算了，再收留叶重礼，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宁王府又不是什么酒楼客栈。 可叶灵韵一直跪着求她，他心一软，不知怎么就答应了。 第209章 他现在只认我一个世子妃 萧清渊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他脸上不显，还安慰宁王妃道：“母亲别急，叶县令这么容易就被放出来了，说明他应该真的是被诬陷的，他不会有事的，所以就算在王府住两日，也没关系。” 宁王妃差点儿哭了：“你也知道他被放出来的太容易？那你就不能再想想，就凭你，也能这么容易的从大狱中捞人？你当刑部大牢是咱家？想带谁走就带谁走？” “别人没有帮叶灵韵的，人家顾千寒怎么就知道避开这种女人，怎么就你非要可怜她，非要帮她？她和叶县令是个大坑，你到底懂不懂？” “你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快去找你父王！” 萧清渊迟疑片刻，终于点点头，转身走了。 萧清溪忍不住问：“母亲，哥哥是又闯什么祸了吗？叶灵韵是谁？叶县令又是怎么回事？” 宁王妃便把叶县令和叶灵韵的事都说了，末了又道：“你哥哥别的都好，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很容易被人利用。” 萧清溪猛的站起身来：“原来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以前我不在，任由这些魑魅魍魉欺骗我哥就算了，现在我回来了，我看谁还敢利用我哥！” 她说完，昂首挺胸的就往外走。 宁王妃急忙喊她：“清溪，你做什么去？快回来！这件事你别跟着掺和！” 然而萧清溪根本不听，直接走了。 宁王妃忍不住叹气：“没一个省心的。我还当清溪在西北历练两年，性子会稳重许多，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毛毛躁躁的。” 全嬷嬷劝慰她：“郡主自小到大都有您和王爷宠着，自然是比旁人要率真的，而且，郡主这会儿岁数还小呢，虽然嫁人了，其实还是个孩子，王妃也不要太苛责她。” “唉，都十七了，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你瞧棠儿，比清溪还小呢，却行事稳重，偌大个王府都叫她管的井井有条，将来清溪要是能有棠儿一半的能耐，我就心满意足了。” 全嬷嬷微微叹息，世子妃那是小时候就没了娘，没人疼没人护的，可不是早早就懂事了么。 另一边，萧清溪已经带着人堵住了叶灵韵的去路。 “你就是叶灵韵？你那个贪墨的爹呢？藏哪儿了？” 叶灵韵见她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忍不住问她：“你是谁？”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红莲紫藤已经低头恭敬的行礼了：“奴婢见过郡主！” 叶灵韵瞳孔骤然一缩，郡主？ 怪不得她觉得她长得跟萧清渊有些相像，难道她是萧清渊的妹妹？ 萧清溪不屑的冷笑：“看什么看，见了本郡主还不行礼？” 叶灵韵这些日子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既然知道了萧清溪的身份，她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她赶紧行礼：“见过郡主。”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阴险奸诈的骗子，骗了我哥哥替你救你父亲，还要不知廉耻的住进我们王府，你怎么这么精明呢你？” “郡主，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少废话，赶紧带上你的贪官父亲，给我滚出王府！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哥，会怜香惜玉，你要是不滚，我就叫人把你打出去！” “郡主，我父亲已经去了王爷那里，正在跟王爷谈事情，等他们谈完，我会走的。” “什么？你们骗完我哥哥不算，现在还要骗我父王？岂有此理！来人啊，赶紧把她给我赶出去，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待在王府都脏了王府的地！” 然而，丫鬟婆子们却都低着头，没有人执行萧清溪的命令。 萧清溪顿时大怒：“你们这群狗奴才，我不过离家两年，再回来就使唤不动你们了？信不信我让母亲全卖了你们！” 一个丫鬟硬着头皮上前道：“郡主，如今是世子妃管家，世子妃吩咐过了，叶姑娘是世子爷带回来的人，所以要好生照料着。没有世子妃的命令，奴婢们也不敢随意赶走叶姑娘的。” 萧清溪气的咬牙：“好啊，原来是沈晚棠耍世子妃的威风了！她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妾生的庶女，也配管我宁王府的家！” “她住哪儿？给我带路！我今天就把沈晚棠跟这个姓叶的，一起赶出王府去！” 丫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能给她带路。 到了梧桐苑，萧清溪抬脚就踹开了院子的门，把里面的丫鬟全都吓了一跳。 她走进院子里，不客气的道：“沈晚棠，你给我滚出来！” 沈晚棠听到她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一敛，她转头对柴嬷嬷道：“请郡主进来。” 柴嬷嬷走出屋子，走到萧清溪身边：“郡主回来了，世子妃请郡主进屋说话。” 萧清溪转头：“柴嬷嬷，你不是我哥哥的嬷嬷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伺候沈晚棠了？你该不会真拿她当主子了吧？就凭她，也能做我哥哥的世子妃？她配吗？” “郡主有所不知，世子之前将老奴赶出了王府，是王妃又重新将老奴带了回来，世子成婚后，王妃便将老奴指给了世子妃，所以，世子妃如今确实是老奴的主子。” 柴嬷嬷不卑不亢，她朝前伸出手：“郡主，请，世子妃在里头等您。” 萧清溪冷哼：“进就进，进去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这里是我家，可不是沈晚棠的家！” 她扬起下巴，冷着脸进了屋子。 沈晚棠抬眼看着她：“郡主来了，可是有事找我？” “沈晚棠，我不认你这个嫂子，我哥哥也不认你这个世子妃，我们宁王府，还轮不到你来管家！你赶紧从我们王府滚出去！” “郡主，我是王府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官府那里也是下发了盖了章的婚书的，郡主说不认我，没用。” “哼，我不认你没用，我哥不认你总有用了吧？我哥根本看不上你，他最讨厌你这种人，你快点儿滚！” “世子说不认我也没用，毕竟，我是他亲自迎娶回来的妻子。” 沈晚棠语气淡然，神色从容：“而且，世子现在也没有不认我，相反，他现在只认我一个世子妃。” 第210章 她挺忙的，别来这里闹 萧清溪根本不信她的话：“你胡说，这不可能！我哥哥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沈晚棠奇怪的看着她，她哪里说萧清渊喜欢她了？ 这位娇生惯养长大的郡主心里，怕是只有情情爱爱，再也没有别的了。 “郡主，我说的是世子认可我这个世子妃，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找世子去问。” “哼！我不需要问，我了解我哥哥，他不可能认可你，就算认可你了，也是被我母亲逼迫的，绝对不可能是他自愿的！” 萧清溪话音刚落，萧清渊的声音就在她背后响了起来：“清溪，你怎么在这里跟沈晚棠争吵？她挺忙的，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来这边闹。” 萧清溪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哥，你说什么？” 萧清渊走到她身边：“我说你别在这里闹啊，沈晚棠是你嫂子，你多少也得给些面子，敬重她一些，一回来就来闹，像什么样子。” 萧清溪脸色难看起来：“哥，你是不是也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就她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贪图荣华富贵，费尽心机手段，就会在你们面前装好人！她这种人很假的，明明爱慕虚荣，还非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萧清渊看了沈晚棠一眼，见她跟以前一样平静而从容，并不因为妹妹胡乱扣帽子骂人而动怒，也没有因为被冤枉而委屈掉眼泪，更没有跟妹妹对骂发泄情绪。 她情绪稳定的像是在听萧清溪骂别人。 跟她一比，萧清溪特别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可是，沈晚棠明明比萧清溪还小一岁。 她这份从容沉稳的气度，到底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萧清渊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感慨——母亲真是慧眼识珠，让沈晚棠做王府的世子妃，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清溪，行了，别闹了，沈晚棠也不是自己要嫁入王府的，我们成婚之前，她都没见过我，是母亲选了她，沈家把她嫁过来的。” 萧清渊下意识的替沈晚棠说话：“她挺好的，很会管家，也很孝顺父王母亲，甚至比你我还要孝顺，自从她嫁进王府之后，王府都繁荣了许多。府里的产业现在都是她在打理的，我听大总管说过，今年盈余比往年翻了一番。” 萧清溪气的跺脚：“哥，你怎么也替她说话了？这种小妾生的庶女不能信，她们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府里的产业更不能让她打理，否则王府迟早要被她亏完的！” “不让她打理让谁打理？你？” “我——” “你没出嫁时母亲就教你管家，你管好过吗？还不是天天偷懒，当甩手掌柜？” “哥，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前我是不懂事，但现在我已经会管家了！” “还有啊，庶女怎么了？庶女也不该被人轻贱，这世上庶子庶女多了去了，你一个都瞧不上？” 萧清溪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挨了兄长一顿训斥，以前他可是从来不会这样的。 她不由红了眼睛：“之前不是你自己给我写信，说不喜欢沈晚棠这个世子妃的吗？怎么现在又为了她教训我了？你变心了？不喜欢楚烟洛喜欢沈晚棠了？你们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见一个爱一个，变心比变脸还快！” 萧清渊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乱说什么，我哪有见一个爱一个，烟洛也在府里，她病了，我今日还刚给她请了太医。” 楚烟洛住在王府，萧清溪自然是知道的，她跟王妃通信很频繁，所以王府里发生的很多事她都知晓。 既然萧清渊不喜欢沈晚棠，她便立刻道：“那你把沈晚棠赶走！她一个庶女，根本配不上你！你应该娶全京城最有身份最有才华的女子，比如柳阁老家的千金柳南诗！” 萧清渊吓了一跳：“你别胡说！我可不喜欢柳南诗，柳南诗之前在跟顾家议亲！” 本来顾千寒就因为跟柳南诗的亲事黄了而疯狂报复他，回头再让顾千寒知道妹妹想让他娶柳南诗，他还有命活？ 顾千寒最近跟疯了一样，他稍微对哪个女子好一点儿，他就要抢过去。 他还是少招惹疯子为妙！ “哥哥若是不喜欢柳南诗，那就换个别家的闺秀就是了，总之，必须是嫡女！沈晚棠这种庶女，配不上你，而且，我看她也根本不会管家，根本不懂得如何做一个贤内助！” 萧清溪冷冷的看着沈晚棠：“真正的贤内助，是要能帮丈夫处理后宅之事，丈夫有疏漏之处，你也应该替他把漏洞补上，而不是任由漏洞扩大，危及整个王府！” 沈晚棠淡然开口：“不知郡主说的漏洞是什么？哪个漏洞危及王府了？” “我说的当然是叶灵韵！” 沈晚棠突然笑了：“原来郡主说的漏洞是这个，但郡主说错了，叶姑娘不是漏洞。” “你还有脸笑？！” 萧清溪更不屑了：“你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女，根本不懂朝堂政事！叶灵韵的父亲是个大贪官，他都已经被抓进大狱里了，这种人沾不得半点儿！” “而你，竟然会容许叶灵韵住在王府，你连一点儿远见都没有！你愚不可及，不配当宁王府的世子妃，不配管家！” 沈晚棠听完，瞥了一眼萧清渊：“世子，郡主说我容许叶灵韵住在王府，一点儿远见都没有，说我愚不可及，你怎么看？” 萧清渊觉得好像有无形的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他原本白皙如玉的面孔微微涨红，第一次有种没脸面对沈晚棠的感觉。 但是，他从小被王妃教导的很诚实，他不擅长说谎，所以，他还是实话实说道：“清溪，让叶灵韵住在王府，是我的意思，跟沈晚棠没关系，你别骂她了。”骂沈晚棠就等于是在骂他。 “哥，就算是你要叶灵韵住在王府的，那沈晚棠作为你的世子妃，也该阻止你才对！否则，就是她失职，她就是个废物！” “这……她也阻止了，但我没听她的，我还嫌她多管闲事来着。” 第211章 每句话都踩在萧清溪的雷点上 萧清溪瞬间哑火，她张口结舌的看着萧清渊，好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场面一度很尴尬，还是沈晚棠开口替萧清渊解围：“郡主，世子心善，救人心切，所以才把叶姑娘带回王府了。不过，这件事父王母亲皆已知晓，父王还为了此事特意入宫请罪了，所以叶姑娘如今住在王府，宫里是知道的。” 她已经把话点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萧清溪聪明一点，就该知道，她的意思是，叶灵韵住在王府，是皇上亲自点头的，宁王府现在的角色不是容留罪臣之女，而是在协助破案。 萧清渊虽然糊涂，可宁王不糊涂。 可惜，萧清溪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她横眉冷对，语气不屑：“你少用我父王来压我，这件事我父王母亲知道了又如何？你没有把叶灵韵赶出去，就是你的失职！留着这么大的祸患在王府里，会害了王府害了我哥哥的！” 沈晚棠看着她又天真又骄纵的模样，心中微微叹息。 宁王妃大概是把儿女们护的太好太好了，萧清溪跟萧清渊一样，满脑子情爱，不知人间疾苦，他们兄妹两个都直来直去，弯儿都不会拐的。 “郡主，你若是还对叶姑娘的事有疑虑，可以去父王那里问问情况，我想，你会在那里找到答案的。我这边还要对账，院子里会有些杂乱，郡主请回吧！” 萧清溪从进来到现在，还没占到一点儿便宜，她自己被气个半死，可沈晚棠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她很恼火，还想再骂沈晚棠几句，却被萧清渊抓住胳膊硬生生给拽了出去。 一出沈晚棠的院子，萧清溪就狠狠踩了萧清渊一脚：“哥，我看你是被沈晚棠那个庶女迷了心窍，竟然只帮她说话不帮我说话！你再这样，我就跟你断绝兄妹关系了！” 萧清渊疼的直抽气：“你说话就说话，踩我脚干什么？沈晚棠是母亲亲自定下来的世子妃，娶她我也是逼不得已，你朝我发火干什么，你找母亲说去啊！” “我要是能说通母亲放弃沈晚棠这个世子妃，你就会赶她走？” “这……” “你看你看，你迟疑了！你就是喜欢沈晚棠，你根本不愿意赶她走！” “我是不太想赶她走，一来她也没做错什么，我也没理由休妻，二来她管家管的确实好，我现在真的觉得她很适合做我的世子妃。换个人当这个世子妃，咱们王府怕是早就乱套了。” “胡说八道！我们王府谁当世子妃都不可能乱套，我们王府好的很！” 萧清渊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王府这些日子以来，倒也没有多好，他都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还动不动就把母亲给气晕，要不是有沈晚棠在，他同母亲的关系怕是已经冷的跟冰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梧桐苑里，大门开着，他能看到丫鬟婆子们井然有序的在向沈晚棠禀报王府的事务，沈晚棠坐在上首，发号施令，赏罚分明，俨然就是天生做当家主母的人。 再看看妹妹，踩了他还一脸不忿，气鼓鼓的像是要去杀人。 他全然忘了自己也曾跟妹妹一样，一门心思的想将沈晚棠赶出王府去，他教育妹妹道：“别带着偏见看人，沈晚棠挺强的，你以后多跟她学着点儿。但凡你能学到她一分本事，也不用落到要跟霍云舟和离的地步。”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踩在了萧清溪的雷点上。 萧清溪当即就气炸了：“萧清渊！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跟谁学也不会跟沈晚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学！” “我跟霍云舟和离不是我的错，是霍云舟的错！当初是他承诺我，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在他要纳妾，是他背信弃义，与我无关！”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也纳妾，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骂完萧清渊，扭头哭着走了。 萧清渊见她这样，头也痛的很：“她还不如不回来，一回来就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鸡飞狗跳的。我怎么就答应她替她去揍霍云舟了呢？就她这样，霍云舟纳妾还不一定是谁的错呢！” 他回过头，问墨机：“霍将军和凯旋大军什么时候入城？” “爷，明日一早入城，街上已经传遍了。” “嗯，霍云舟到时候肯定会跟霍将军一起入城的，你记得叫我早起，我们去看看。” “爷放心吧，小的一定会叫您起来的。不过，您不会真的要揍霍大公子吧？他可是从小跟着霍将军习武啊，这两年又一直在西北战场历练，如今怕是凶悍的很啊！” 萧清渊冷着脸瞪他：“你是说我打不过霍云舟？他都没我高，就是长了一身好看些的肌肉而已，有什么用？顶多是看起来唬人！” 墨机垂下了脑袋：“爷说的是，霍大公子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第二日。 萧清渊早早就带着墨机和画意出门了。 沈晚棠跟萧清渊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他出门她知道，但她没拉着他一起出门。 她提前约了顾千凝，定了醉仙楼的雅间，而且也提前跟王妃报备过了。 所以她收拾妥当之后，便坐上马车出门了。 她到了醉仙楼，等了一会儿之后，顾千凝就来了。 跟顾千凝一起来的，还有顾千寒。 回回都带上个不安好心的哥哥，顾千凝很歉疚：“阿棠，对不住啊，我又带了我哥，他怕我一个人出门不安全，非要跟着，你要是看他不顺眼，我这就把他赶走！” 沈晚棠自然不能说看顾千寒不顺眼，她还没有这么小心眼儿。 她朝顾千凝笑了笑：“无妨，今日大军凯旋，全城人都出来看他们了，顾二公子不出门才奇怪呢！” 顾千凝见她没生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瞪了一眼哥哥，然后坐到了沈晚棠身边：“幸亏你提前订了雅间，你不知道，我昨日叫人来定的时候，都订不到了，全被人订走了，这条街上所有酒楼都没位置了！” 第212章 到底还是顾千寒脸皮厚 沈晚棠把一叠梅花糕放到顾千凝面前：“我也是听旁人说酒楼要提前订，这才订了，没想到真被我订着了。这是他们醉仙楼新出的点心，甜而不腻，你尝尝看。” 上一世霍将军带着大军凯旋的时候，沈晚棠也曾来看过的，不过那个时候她也没订到酒楼，所以跟其他人一样，站在街上看的。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这一次她自然是提前就跟醉仙楼的少东家黎遥打过招呼了。 她订了雅间，黎遥便送了她一桌的小吃点心，因为知道她爱喝红茶，还送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她都不需要点东西了。 有这么多吃的喝的，沈晚棠也不好只招呼顾千凝一个人吃。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顾千寒：“顾二公子可要尝尝？” 顾千寒看她一眼，捏起一块梅花糕吃了下去。 沈晚棠见他吃了，又给他倒了茶。 茶一倒出来，香气四溢，顾千寒不需要看就知道，这次是红茶了。 看来宁王府的绿茶就只是待客用的，不是沈晚棠自己喝的。 他喝着热茶，偶尔吃块点心，听着对面沈晚棠和妹妹闲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每次见沈晚棠，都是他难得的悠闲时光，平日里他被灭门的危机压的喘不过气，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在不休不眠的筹谋，他一边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一边跟父亲夺权，还要盯着妹妹不让她跟太子来往。 只有这种时候，他会任由自己什么都不想，因为每一次见沈晚棠，都很短暂，很不易。 街上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伴随着一阵阵战马的嘶鸣和脚步声，人群的欢呼也一浪高过一浪。 窗户已经被丫鬟们打开了，沈晚棠和顾千凝全都探出头去，看凯旋的将士们。 顾千寒上一世已经看过一次了，这一次他没什么兴致看了。 不过，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酒楼的对面，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萧清渊。 他带着小厮和丫鬟站在街上，跟迎接大军的人群挤在一起，并没有坐进酒楼的雅间里。 但上一世，萧清渊是有订雅间的，而且是花高价订的庆运楼的雅间，那个时候，他，袁铮，都跟萧清渊在一起。 除了他们三个男人，还有一个楚烟洛。 那会儿萧清渊还没有回宁王府住，他还在法真寺做他的和尚，因为楚烟洛被沈茗萱派去寂心庵的人害的小产了，她一直伤心难过，所以萧清渊特意花了高价从别人手里换来一个雅间，带着楚烟洛看看热闹。 而现在，萧清渊换了个世子妃，境遇也变得完全不同了。 宁王府断了他的银两，他没钱再订雅间，他也不再痴情的只围着楚烟洛一个人转，他现在出门带着的都是那个叫画意的丫鬟了。 顾千寒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了沈晚棠的身上，此刻的她因为外面热闹非凡，脸上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白皙如玉的肌肤，精致漂亮的五官，再加上聪慧的头脑和沉稳的性格，明明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顾千寒不明白，萧清渊为什么就偏偏不喜欢她，他宁愿喜欢个丫鬟，也不喜欢沈晚棠？ 是因为沈晚棠是宁王妃逼着他娶的，所以他心里抗拒？ 还是说，因为沈晚棠太聪慧了，所以萧清渊不喜欢？ 顾千寒想的太入神，看沈晚棠看的太久，以至于她回头的时候，他没能及时收回目光。 他看到她看过来的时候，再移开目光就太晚了，就显得太心虚了。 所以，他没有回避，他直直的看向她，跟她对视着，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光明磊落的在看她，而不是偷偷摸摸在看她。 几息之后，到底还是他脸皮厚，把她逼的先移开目光了。 顾千凝一无所觉，她看着窗外的大军和人群，有些感慨的道：“霍将军还是跟以前一样威猛霸气，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他带着兄弟和几个儿子在外征战多年，实在是不易啊！” “我瞧着霍云舟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变黑了，也变成熟了，他最受霍将军器重，平日里怕是少不了历练。” “对了，霍云舟回来了，那姝阳郡主也回来了吧？阿棠，郡主可有给王府送信儿？” 沈晚棠点点头：“是，郡主回来了，她昨日就回王府了。” 顾千凝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没跟霍云舟一起回来？而且，她如今已经出嫁了，不是应该回霍家吗？” 沈晚棠不好说萧清溪在跟霍云舟闹和离，只能含糊的道：“郡主可能太想母亲了，所以先回王府住几日。” 顾千凝倒也没再多问，萧清溪一出生就封了姝阳郡主，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性子便一直有些骄纵任性，她回京城后不住婆家住娘家，也正常。 她又拉着沈晚棠聊起了别的。 坐在她们对面的顾千寒却知道萧清溪回王府住的真正原因。 他的小厮一直盯着宁王府的动向，昨夜小厮就来告知他，说萧清溪回宁王府了，而且在王府闹了好一阵，一会儿哭着喊着要跟霍云舟和离，一会儿又嫌弃沈晚棠出身低，不肯认她这个嫂嫂，还让萧清渊把她赶出王府去。 好在萧清渊如今也是长脑子了，知道沈晚棠嫁进王府至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赶不得。 顾千寒想到这里，目光又看向窗外。 人群里，萧清渊脸色有些不好看，他阴晴不定的盯着骑在战马上的霍云舟，似乎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霍云舟。 顾千寒站起身，对沈晚棠和顾千凝道：“你们聊，我下去看看。” 顾千凝急忙问：“二哥，你要去哪儿？你可不要再跟萧世子起冲突了，今日外头那么多人看着呢！” 显然，她也已经看到了外面站着的萧清渊。 顾千寒没有回应妹妹的话，径直走出了雅间。 顾千凝觉得很对不住沈晚棠：“阿棠，我下回一定不带我二哥了，你放心，他等会儿要是跟萧世子起争执，我就立刻下去骂他，把他拉走。” 第213章 顾千寒，你真阴险 沈晚棠却轻轻一笑：“没事，他们有争执那是他们的事，跟咱们两个没有关系，不用管。” 她其实也早就看到了萧清渊，但她只当没看见。 只要萧清渊不给她找麻烦，她就不会干涉萧清渊任何事，他给她尊重，她就给他自由。 只要银子和管家权都在自己手上，男人想做什么都行，他可以不回家，也可以喜欢别人，她正好落个清静。 这是沈晚棠上辈子总结出来的跟丈夫的相处之道，没想到这辈子依然适用。 甚至，她嫁入宁王府之前，还以为萧清渊会为了楚烟洛在法真寺住上个一两年，她还暗暗高兴过，觉得这样很好。 没想到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变了，萧清渊居然不做和尚了，居然回宁王府住了。 耳边又响起顾千凝的声音：“阿棠，你快看，霍云舟下马了，他去跟萧世子说话了。” 沈晚棠看向窗外，就见萧清渊身边已经多出来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刚刚下去的顾千寒，另一个就是霍云舟了。 不过，萧清渊眉头紧皱，脸上满是震惊。 沈晚棠觉得奇怪：“世子怎么好像很意外的样子，是霍大公子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啊，咱们在这里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真是可惜，怪不得我二哥要下去呢，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顾千凝说着，突然笑了一下：“没事，等会儿二哥回来，咱们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沈晚棠一怔：“倒也是。” 顾千凝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二哥在沈晚棠这里总算还有点儿用处。 能当上传声筒，也算他成功了。 街上。 萧清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足足高了半个头的霍云舟，瞳孔地震，脸色发青。 他甚至顾不上赶走顾千寒，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你是……霍云舟？” 霍云舟朝他笑了起来：“两年不见，世子竟不认得我了吗？是不是我在西北风吹日晒，变黑了很多，所以变了模样？” 萧清渊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昨天他还说要替妹妹把霍云舟给打一顿，他还跟墨机说，霍云舟没有他高，只是虚长了些好看的肌肉。 可是今天他就被打脸了，霍云舟竟然长高了！ 难不成西北的饭菜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能让人变高变壮？ 可是妹妹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萧清渊看着变得高大健硕的霍云舟，心头掠过一丝无奈，他怕是真被墨机说中了，打不过霍云舟。 不过，就算他能打得过霍云舟，也不可能在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 一来霍云舟是带着军功回京城的，二来他是妹妹的夫婿，再怎么也不能把家里的事宣扬出来。 可惜，他不想说，旁边的顾千寒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的直接说了：“世子今日特意等在这里，难道不是要找云舟算账的？” “是发现他现在比你高半个头，你打不过了，所以退缩了？这样不好吧，你回去怎么跟你妹妹交代？” “对了，我听说，郡主要和离？你是支持郡主和离，还是想让郡主回霍家继续跟云舟过日子？” 萧清渊脸色一冷：“顾千寒，怎么哪儿都有你？我家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胡说八道，我妹妹跟霍云舟好着呢！” 霍云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看看顾千寒，又看看萧清渊，低声歉意的道：“世子，我和清溪最近确实有争吵，还请世子帮我劝劝她，让她同意我跟柔心的事吧！柔心她……也是个可怜人。” 萧清渊没想到，霍云舟竟然上来就直言不讳的让他劝妹妹同意他跟别的女人的事，他心头火起：“你给我闭嘴！我不管你看上谁了，我都不同意，我妹妹也不同意！我不管她可怜不可怜，反正我妹妹不能受委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霍云舟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叹了口气，重新翻身上马，跟着大军继续前行了。 萧清渊也想走，却被顾千寒拦住了。 他瞪着顾千寒：“你又要干什么？你到底要报复我到什么时候？” 顾千寒神色淡淡，一点儿也不在乎周围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报复到我死的时候，我活一天，你就一天都别想好过。” 萧清渊觉得头痛的要命，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顾千寒八字犯冲：“我不就坑了你一次吗？你怎么没完没了的？要不这样，我亲自去柳家，跟柳阁老解释你是被冤枉的，你是个好人，可以了吗？” 顾千寒看向乌压压的人群，这些人有的在忙着看凯旋的将士们，也有的在竖起耳朵听他和萧清渊的八卦。 他神情冷漠，声线寒凉：“只跟柳阁老解释就够了吗？我名声被你和楚烟洛毁掉，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欺凌弱女子的无耻之徒，现在人多，你可以向他们所有人解释一下，是你和楚烟洛一起诬陷我。” 萧清渊当然没办法跟所有人解释，他现在甚至很后悔出门，早知道会遇到顾千寒，他就不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谁告诉你的？” “你猜。” “你该不会在我们王府安插了眼线吧？” “对。” 萧清渊又气恼又震惊：“你竟然承认了？” “我为什么不承认？难道你还有本事把我安插的眼线揪出来？” “王府又不是我管家，是沈晚棠管家！真是不知道她怎么管的家，竟然还能让你安插进来眼线。” “哦，其实我没有安插眼线。” “你说什么？你以为现在又不承认了，我会信？” “你信不信都不要紧，反正我只是挑拨离间，好让你跟你的世子妃关系变差而已，你知道的，我现在热衷于报复你，只要你不好，我就高兴。” 这下萧清渊真迟疑了，还别说，顾千寒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 沈晚棠就算把王府管的再好，也不可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嘴，王府那么多下人，妹妹又在府里闹了那么久，难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去。 顾千寒听说了妹妹要和离的事，实属正常。 他恨恨的道：“顾千寒，你真阴险，我差点儿又着了你的道，差点儿怀疑我的世子妃！” 第214章 如果不能拥有她 顾千寒皱起眉头，他真的，很不喜欢听到萧清渊说“我的世子妃”。 他记得萧清渊之前是不会这样叫沈晚棠的，他都直接叫名字，现在怎么还我的世子妃了？ 萧清渊大概是真的开始对沈晚棠上心了。 顾千寒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让沈晚棠过的轻松快乐，想让她有一个美满的婚后生活。 但等真的听到萧清渊对她亲近的时候，他心里却像被塞了一块大石头，十分难受。 他难受，萧清渊就高兴：“顾千寒，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没有离间成功，你很失望？” 顾千寒冷着脸看向他：“得意什么，这次没有离间成功，下次就离间成功了。” “你放心好了，不管你怎么挑拨离间，我都会相信我的世子妃的，我绝不会中你的计！” 顾千寒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画意，他漠然道：“我没看出来你有多相信你的世子妃，我倒是看出来你很相信你这个丫鬟，上次去法真寺带着，这次来看霍将军凯旋也带着，旁人都是带自己夫人出来，只有你带个丫鬟出来，你就这么喜欢她？” 萧清渊脸上高兴的表情迅速消失了：“你别乱说，我怎么就喜欢她了？我带个丫鬟怎么了？我还带个小厮呢，我堂堂宁王世子，出门带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不是很正常？” “哪里正常？哪个大男人出门带丫鬟？连袁铮那么好女色的人出门都只带小厮，从不带丫鬟。” 顾千寒语气里透出一股很看不上他的感觉：“只有姑娘家出门才带丫鬟，你是姑娘？” 萧清渊脸色铁青：“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骂完顾千寒，他立刻就带着墨机和画意走了，再说下去，他怕被顾千寒给气死。 画意跟在萧清渊身后，走出去几步远之后，她忍不住回头看向顾千寒。 拥挤的人群里，他一身玄青色绣金线的锦袍，身形挺拔，气质冷酷，他的脸棱角分明，明明很英俊，但就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 他微微仰起头，看向醉仙楼楼上的某个地方，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此时的他，与周围拥挤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是那样的鹤立鸡群，超脱尘俗。 画意不明白，这样一个贵公子，这样冷漠的性情，为什么偏偏就盯上了她？ 每次她跟着萧清渊出门，但凡遇见顾千寒，一定会被他嘲讽的体无完肤，以至于萧清渊现在想带她出门，都要考虑很久。 她得罪过顾千寒吗？没有啊，她从前都没机会见到顾千寒。 难道真的是因为顾千寒想报复萧清渊，所以只要出现在萧清渊身边的女子，他就无差别的攻击？ 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萧清渊走着走着，忽然回头，他本来是想看看顾千寒有没有跟上来继续找茬儿，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画意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千寒看。 一股难言的怒意瞬间从心底涌了起来。 他冷冷的问画意：“怎么，你也觉得顾千寒比我好？想换个主子了？” 画意心头一颤，他用了“也”，显然是依然在介意楚烟洛跟顾千寒跑了的事，她可不能步楚烟洛的后尘！ 她赶紧道：“没有，奴婢只想跟着世子，从来没想过要跟着别人。顾二公子跟世子比差远了，奴婢刚才只是觉得他总是针对世子，太奇怪了。” 萧清渊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儿：“他针对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毁了他的名声，毁了他的亲事，甚至还差点儿毁了他妹妹的亲事，他不针对我才怪了。” 画意低下头：“世子说的是，是奴婢想多了。” 萧清渊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的顾千寒，心里一阵烦躁。 “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本来是想带你看大军凯旋，让你也见见世面，没想到又遇到顾千寒了，你已经被他盯上了，要是不想被他骗走，就不要跟烟洛一样，胡乱相信他，自投罗网！”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只信世子，别的人，奴婢一概不信，除了世子，奴婢也不会跟任何人走的。” “那就好。” 萧清渊心里的怒火渐渐消下去，但是，他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不会再带画意出门了。 她一个丫鬟，又不是当家主母，本来也不需要长什么见识，再带她出门，万一她真的被顾千寒骗走，那他的脸可就真没处搁了。 他在楚烟洛那里吃了一次亏就够了，不能再在画意这里吃一次亏。 画意是做丫鬟的，最会察言观色，她看萧清渊的神情就知道，他恐怕以后不会再带她出门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憋屈的怒意来，都怪顾千寒，害的世子都不跟她亲近了。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根本无力改变，甚至她都不敢试探一下萧清渊之前说的抬举她是什么意思，不敢让他兑现诺言。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由衷的羡慕起沈晚棠这个世子妃来，因为只有她能让萧清渊尊重，也只有她有资格管萧清渊房里的事。 昨日就连郡主找沈晚棠的麻烦，都被萧清渊给斥责了。 京城里人人都说世子妃不受世子喜欢，可是，世子如今都开始护着世子妃了，那离他喜欢世子妃还会远吗？ 顾千寒对萧清渊和画意之间的暗流涌动并不知晓，也不关心。 萧清渊走后，他就没再看萧清渊一眼，他仰着头，看向醉仙楼的三楼，那里开着窗，妹妹和沈晚棠坐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什么高兴的事了，沈晚棠粲然一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轻松快乐的模样。 认识她两世，其实她两世都是那种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她很少像现在这样笑的这样开怀。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给她整个人都添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这光芒直入人心，让顾千寒想把这一刻永远的珍藏起来。 如果不能拥有她，这样看看她，也很好。 第215章 公子，你能扶我起来吗? 外头有些寒冷，人群有些拥挤，人声有些嘈杂。 但顾千寒站在那里没有动，他没有上楼的打算，因为这是属于她们女孩子的悠闲时光，他上去了，沈晚棠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他希望沈晚棠高兴，也希望上一世惨死的妹妹在这一世能多一些快乐的时光。 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小心摔倒在他跟前，他听到那人用柔婉的声音说：“这位公子，我跟我的丫鬟走散了，能麻烦你扶我一下吗？我好像崴到脚了，好疼。” 顾千寒充耳不闻，他依然在仰头看醉仙楼的三楼。 “公子？公子？公子帮帮我行吗？” “啧，别喊了，你是不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咱们京城大名鼎鼎的天才神童顾千寒啊，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的，他不会帮你的。” “不会又是城外的小娘子看上顾二公子了吧？哎呀，小娘子快歇歇吧，你这招儿对他没用，刚才萧世子在这儿的时候，没准儿对他倒是有用，可他已经走了啊！” “真是的，小娘子别瞧着顾二公子生了一张英俊的脸，可他一点儿人事儿都不干，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今儿个就算死在这儿，他也不会扶你的，快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就是，顾千寒这个人啊，人如其名，心是千年寒冰做的，想让他心软帮你，比登天还难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躺在地上的女子说的面红耳赤，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终于脸上挂不住，用袖子掩着脸站起来，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走了，但还是有人在对顾千寒指指点点，顾千寒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神情连一丝变化也没有，还是在看着醉仙楼的三楼。 众人忍不住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顾千凝。 “哎哟，谁说顾二公子的心是千年寒冰做的？人家这不是很心疼妹妹吗？瞧瞧，给妹妹包了雅间不说，自己站楼下还一直看顾着妹妹呢！” “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他嫡亲的妹妹，这能跟外头的女人比吗？顾千寒是冷漠了些，但也不至于连自己亲妹妹都不疼爱啊！” “顾大小姐旁边的人是谁啊，怎么打扮的这样华贵，生的这样貌美？莫不是宫里出来的哪位公主？” “啧啧，这你都不认识啊，这是大情种萧世子的世子妃啊！之前那楚烟洛在庆运楼卖小吃的时候，这位世子妃露过面的，当时就把那楚烟洛给比下去了，所以我对她印象十分深刻。” “这竟然是萧世子的世子妃？气质容貌都是上乘啊，坐在顾大小姐身边都毫不逊色，不是说她相貌丑陋粗鄙不堪吗？” “她怎么可能相貌丑陋啊，这可是宁王妃亲自挑的儿媳妇，要是长得太差，能入得了宁王妃的眼？这位世子妃也就是出身差了点儿，别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管家都是一把好手，深得宁王妃喜欢呢！” “真的假的？她要是真这么好，为什么萧世子还不喜欢她？” “谁知道呢，也许萧世子就不喜欢这一款呢？他啊，已经把那楚烟洛纳为妾室了，宠的不得了，听说根本不踏入世子妃闺房半步。” “嘘，你们小点儿声，别让人家世子妃听见了。” 他们说的声音确实很大，沈晚棠也确实听见了，她甚至怀疑那些人是生怕她听不见，所以才故意大声说的。 一旁的顾千凝自然也听见了，不过她怕沈晚棠心里不舒服，并没有提这些事，转而跟她聊起了自己的婚事。 她一边跟沈晚棠说着话，一边腹诽，这些人真是闲的，总是喜欢说些家长里短的，说就说吧，还都说错了，他们个个以为她二哥是在看她，只有她知道，二哥不是在看她，他是在看沈晚棠呢！ 二哥也不是心疼妹妹，他分明不心疼任何人，除了沈晚棠。 上回有流民闹事，弄了些土炸药炸了这条街，他二哥冲进雅间直接就奔着沈晚棠去了，他替人家挡住了爆炸的冲击，还把人给抱下了楼。 他都没抱她这个妹妹！ 沈晚棠哪里知道顾千凝一边在说自己的婚事，一边在心里骂顾千寒，她听的十分忧虑：“阿凝，你这样坦诚的告诉你的婚事，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但作为朋友，我其实也不赞成你嫁入宫里，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顾千凝叹了口气：“我的婚事，也并不是我自己能做主的，我已经把上次在法真寺求签的事告诉我父亲母亲了，但他们都说，也不用完全相信那些东西。” “我甚至也告诉我姑母了，姑母说她不信那些，她还是一心想让我跟表哥成婚，想让我……想让我做皇后。” “其实我也不太信命数什么的，我也想不出来我嫁给表哥到底会有什么血光之灾，表哥真的对我很好的，宫里还有姑母照应我，太后也喜欢我……” 沈晚棠知道，顾千凝还是喜欢太子，她还是想嫁入东宫。 如果四根下下签都无法阻拦顾千凝，沈晚棠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她。 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楼下站着的顾千寒，他正在朝这边看，是在看顾千凝吗？他也在想尽办法阻止顾千凝嫁给太子吗？ 沈晚棠自认重活一世，已经看破红尘世事，可是，一想到顾千凝将来可能惨死在冷宫里，她就有些心痛。 她忍不住提醒顾千凝：“有的人的好，是会变的，人心难测，现在也许一切都很美好，可你一旦入宫，面临的东西会比现在复杂很多，你有可能会头破血流。法真寺方丈大师的解签，你总归该信几分吧？” 顾千凝却认真的道：“如果头破血流是我的宿命，那我也无所畏惧，我愿意接受。” “宿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不嫁给太子，你可以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阿棠，你不懂，我从小到大都在听周围的人说，我会嫁给表哥，我会做太子妃，我会做皇后。如果不嫁给表哥，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我无法忍受别人做表哥的太子妃。” 第216章 萧清溪被怼麻了 沈晚棠微怔，看来顾千凝要嫁给太子的原因实在太多了，而且有些是顾千凝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她喜欢太子是一方面，顾家上下对她的殷切期盼也是一方面。 就算她能说动顾千凝不嫁给太子，恐怕也不行。 而且听完顾千凝今天说的这些，沈晚棠隐约间也明白了太子为什么不直接拒绝顾千凝，而是要绕一个大弯子，通过法真寺的姻缘签来警告顾千凝。 也许，太子其实也没有选择权。 顾家如今太强势了，再加上宫里的顾皇后，他们插手太子的婚事，要太子娶顾千凝，太子没有权利说不。 甚至连皇上也得给顾家面子，假如太子妃的人选不是顾千凝，顾家和皇后不可能善罢甘休。 沈晚棠想起前世顾家的灭门，之前她其实并没有太切身的感受，因为她那时跟顾家其他人的接触不多。 现在她才明白，皇帝和太子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灭了顾家，因为顾家权势滔天，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权。 接下来，沈晚棠没有再劝说了，因为她已经知道，问题的根源不在顾千凝这里。 想必，顾千寒一个重生回来的人，比她更迫切的想改变顾家和顾千凝的命运。 难以想象他如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可他还能面色如常的生活，应酬，甚至还有功夫找萧清渊的麻烦，他心理素质果然强悍。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晚棠才跟顾千凝分别，回到了王府。 一踏进自己的院子，沈晚棠就看到萧清溪坐在自己平日里坐的位子上，把她的人使唤的团团转。 见到她回来，萧清溪就冷笑一声道：“沈晚棠，你还知道回来？放着偌大个王府你不管，自己跑出去玩儿，我哥哥还说你很会管家，原来你就是这样管的啊，你可真会偷懒！” 沈晚棠淡淡的道：“郡主有所不知，就是因为平日里我把王府管的好，所以出去个一日半日的也不影响，若是我一出门，王府就乱了套，那才是不会管家。” “更何况，我今日出门，是跟母亲报备过了的，霍将军率领大军凯旋，全城的人都出去看了，我也不过是出去了小半日，看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这也不行？” “郡主只是我小姑子，却对我这样百般挑剔，日后郡主若做了婆婆，你儿媳妇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万幸，我婆婆是通情达理的王妃，不是你。” 萧清溪气的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你是在阴阳怪气嫌我只是一个小姑子也能对你指手画脚？我告诉你，这里是我家！我姓萧，我才是王府的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不管我挑剔你什么，你都得给我受着！” 沈晚棠并不因为她的挑衅而动怒，她还是平静淡然：“郡主自然是王府的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外人，我是王府的世子妃，这里就是我的家，生前我住在这里，死后我也会葬入王府的陵墓。” “怎么，郡主难道是盼着我把自己当外人？谁要是在夫家天天把自己当外人，那才是大大的不妥吧？” “哦，郡主不会就是这样的人吧？你在霍家是把自己当外人吗？” “郡主这不是傻吗？你有郡主的身份，应该在霍家当家做主人啊，这怎么嫁过去两年了，还是个外人？” 萧清溪又惊又怒，她指着沈晚棠，气的手都在抖，可是愣是不知道该骂什么。 她生来尊贵骄纵，从来都是她骂别人，没有别人骂她的份儿，可是现在，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真的在霍家把自己当外人，她从来没把自己当霍家人。 可是，这个该死的沈晚棠，说的话又该死的有道理——她要是天天把自己当外人，婆家人确实会不喜，自己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差。 只有把夫家当自己家，让自己在夫家当家做主，才能过的好。 眼前的沈晚棠就是这么做的，而她也确实在很不受夫君待见的情况下，一步一步把日子过起来了，甚至，现在萧清渊都替她说话了。 萧清溪正恼怒着，一抬眼就见到萧清渊进来了，她立刻就道：“哥，你来的正好！这个沈晚棠她骂我，你快帮我骂回去！” 萧清渊愕然：“不会吧，沈晚棠还会骂人？我从来没见过她骂人啊，她脾气挺好的，你是不是又找她麻烦了？” 萧清溪气的直跺脚：“她那是在你面前装的好！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怎么哪个女人你都信，偏偏就不信我！” “行行行，我信你，沈晚棠骂你什么了？” “她骂我……她骂我傻！” “这个……她说的也有点道理，你也确实没精明到哪儿去，是有点儿傻。” 萧清溪这下破防了，怒声喊了他全名：“萧清渊！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萧清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他好像刚用类似的骂法骂了顾千寒呢。 “我就说你傻，你还不承认，看吧，骂我不要紧，连父王母亲和你自己，你也一并全骂了。” 萧清渊摇摇头，去拉萧清溪：“行了，别在这儿闹腾了，你再怎么闹，我也不可能赶沈晚棠走的，我早就答应过她了，宁王府以后就她一个世子妃。” “你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儿吧，我今天见了霍云舟了，他似乎对那个女人很看重，还要我回来劝你接纳那个女人。” 萧清溪听到霍云舟的名字，眼睛红了起来，但她不愿意在沈晚棠面前哭，更不想自己因为丈夫的事气势弱下去。 她冷哼一声：“他爱看重谁就看重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他有别的女人，我就会和离！我才不要脏男人！” “有些人就会装大度，还说什么当家做主，成婚不过几个月而已，丈夫都已经纳妾了，男人的心都在别的女人那儿，人也都脏了，还谈个鬼的当家做主！” “越大度的女人，越可怜！” 第217章 小姑子真是精力充沛啊 萧清溪说这话，沈晚棠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淡淡一笑，仿佛萧清溪讽刺的不是自己一般，心态好的让萧清溪都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萧清渊却不乐意了：“清溪，你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我？什么脏不脏的，我就烟洛一个女人而已，纳妾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萧清溪嫌弃他蠢，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再不走，她怕自己还没赶走沈晚棠，就会忍不住先跟萧清渊打起来。 她离开之后，萧清渊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沈晚棠，想替妹妹跟她说声抱歉，却见她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似乎根本不把萧清溪的话放在心上。 他只好又把道歉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而问起别的：“我听说，你今天也出去看大军凯旋了？” 沈晚棠点头：“是。” “怎么没跟我一起？今天人山人海的，你自己出门，也不是太安全。” “先前不知道世子也会去看，我提前约了顾姑娘，身边也带了丫鬟，我还订了醉仙楼的雅间，全程都是跟顾姑娘在醉仙楼里看的，所以很安全。” 萧清渊怔住了：“你订了醉仙楼的雅间？不是说，主街上大大小小的酒楼早就全都订满了吗？你是怎么订到的？多给银子了？” “那倒没有，就按平常的价格订的，醉仙楼少东家与我还算熟识，她大约也不好意思多收我银子。” 萧清渊不由皱起了眉头：“我跟庆运楼的人也熟识，每次有什么盛事，他们还是一样多要我银子，从来没少收过，这醉仙楼倒是与众不同，以后我也去醉仙楼吧！” 站在沈晚棠身后的琴心很想说，世子妃之所以在醉仙楼有那么大面子，是因为世子妃帮了醉仙楼大忙，如今醉仙楼几乎都是求着世子妃去，换成世子，怕是就不灵了。 可她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敢说，免得惹了世子妃不高兴。 别的人有一分本事，都要夸成十分，到处宣扬，世子妃倒好，有十分本事，却只对外显露出一分，她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本事全捂着，低调的让人着急。 不过，萧清渊很快就不在醉仙楼的事上纠结了，因为他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沈晚棠，你怎么跟顾千凝走的近了？你今天是不是也见到顾千寒了？” 沈晚棠并不隐瞒，因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见到了。” 萧清渊脸色有些难看：“所以，你出去了一上午，都是跟他在一起？” 沈晚棠语速不紧不慢的：“刚开始同他和顾姑娘在一个雅间里喝茶，不过后来他下楼去了，下楼之后，他就再也没上来。” 萧清渊明白过来，沈晚棠跟顾千寒待的时间应该不长，因为顾千寒见到他之后，早早就从醉仙楼的雅间里出来了，然后就开始找茬儿。 而且，他现在知道顾千寒一直仰着头看醉仙楼是在看谁了，他肯定是在看沈晚棠。 顾千寒报复他的心思并没有减少，他八成还是在想着怎么才能离间他和沈晚棠。 萧清渊想了一会儿，颇为认真的道：“下次你离顾千寒远点儿，千万别被他骗了，他记恨我坏了他的名声坏了他的婚事，所以总想着报复我，想把我身边的女人都抢走，以后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信就对了。” 沈晚棠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世子，旁人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何，顾二公子常来，总归是知道的吧，他抢你哪个女人也不会抢我，毕竟，抢了我不是在报复你，是在帮你，不是吗？” 萧清渊窒住了：“这……” 好像是确实这样的，顾千寒一会儿抢楚烟洛，一会儿又惦记画意，但他确实没有惦记沈晚棠，最多就是言语上离间两句，离间不成功，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显然，顾千寒的心思不在沈晚棠身上，因为他知道，沈晚棠这个世子妃有名无实。 如果哪天他开始喜欢沈晚棠了，被顾千寒发现了，顾千寒才会真的开始抢，至于现在，顾千寒想抢的大概还是画意。 “世子放心就是了，我不会被别人骗，我同楚姨娘不一样，我是世子的正妻，是宁王府的世子妃，这已经是我最好的归宿，我会永远守在这里的。” 沈晚棠一语道破萧清渊心里的顾忌，让萧清渊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在心里忍不住埋怨起楚烟洛，都怪她，跟着顾千寒跑了，害的他在沈晚棠这里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沈晚棠的话也确确实实安慰了他，他相信沈晚棠做不出跟楚烟洛一样的事，毕竟她说的都是大实话，宁王府，确实是她最好的归宿。 他胡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闲杂人等终于都走了，沈晚棠轻松起来，她吩咐柴嬷嬷：“嬷嬷，摆饭吧，我都要饿坏了，今日午餐，我要多吃一碗饭！” 柴嬷嬷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了，她心态真是好的出奇，小姑子闹了一顿，丈夫又来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受影响，甚至胃口还更好了。 主子心态好，柴嬷嬷的心态自然也跟着好起来，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主子都能四两拨千斤的摆平。 她笑着给沈晚棠摆了午膳，服侍她用完，又给她上了一盏她最爱喝的大红袍，这才退了下去。 沈晚棠喝着茶看着书，有些昏昏欲睡。 她刚准备去床上歇个午觉，就见琴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沈晚棠揉了揉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琴心道：“世子妃，郡主又在她自己的院子闹起来了，把午膳全掀了，屋子里摆的花瓶之类的也全砸了，还把您让下人给她准备的全新的被褥都扔出来了。” “她一边砸东西扔东西，一边骂您呢，说您给她准备的东西都很差，说您故意针对她。” 沈晚棠头有些疼：“怎么还闹？她都不饿吗？尊贵如郡主，都不歇午觉的吗？” 她的小姑子，精力可真是充沛啊！果然是被王妃从小养的健康，都不知道累的。 第218章 郡主，我不会赶你走的 琴心见她不当回事，忍不住道：“世子妃，任由她这么闹下去可不行啊，王府被您管的这么好，她才回来两日，就已经闹的鸡犬不宁了，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沈晚棠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点儿。” “要不，您还是赶紧想个办法，让郡主回霍家吧！” 沈晚棠却摇了摇头，有些认真的道：“郡主今日有句话没说错，她姓萧，这里是她的家。虽然她是作闹了些，可也没到要把她赶走的地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里都应该是她最最坚实的避风港，是她可以永远住下去的家。” 琴心一下愣住了：“啊？郡主都这样了，您还要留她在王府住下去吗？” “不是我留她在王府住下去，而是她本来就有权利住在王府。闹归闹，总不能因为我嫁过来了，她就没有家了吧？” “这……” 琴心说不出话来了，她震惊的看着沈晚棠，第一次发现，原来世子妃是真的大度，内心真的温暖阳光，哪怕郡主恶语相向，可她还是会站在郡主的角度替她考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那您不怕以后郡主住在王府，天天来闹吗？您不怕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了吗？本来那楚姨娘都让您治的老实了许多，眼看着都安稳起来了，结果郡主一回来，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沈晚棠笑了笑：“我能治楚姨娘，就不能治郡主？我可以让她永远在家里住下去，自然是有办法让她消停许多，不然咱们这日子可真就没法儿过了。” 琴心振奋起来：“原来您有办法对付郡主，这样奴婢就放心了，奴婢就怕您在郡主那里吃亏呢！” 沈晚棠站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擦了润肤膏和口脂。 收拾停当，她抬脚往外走：“我哪儿能总让自己吃亏呢？那样也活的太没意思了。” “世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郡主的院子里瞧瞧，她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让我送上门去吗？我怎么能让郡主失望呢？” 很快，沈晚棠就带着人去了萧清溪的院子里。 萧清溪出嫁前就住在玉露院，出嫁后这座院子也一直给她留着，里面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甚至连洒扫的丫鬟婆子都没变，一切就跟她没出嫁前一样。 不过，因为萧清溪长时间没回来住了，所以她这次回来，沈晚棠叫人给她换了新的被褥，帐幔，枕头以及茶具等等。 现在，新换的这些东西，全部被萧清溪扔出来了。 玉露院里一片杂乱，丫鬟婆子跪了一地，都在瑟瑟发抖，见到沈晚棠来了，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眼睛里冒出希冀的光来。 萧清溪一见到她，就阴阳怪气的道：“沈晚棠，你来我院子做什么？架子摆的这么大，带一堆丫鬟嬷嬷，想要壮声势？难不成，你一个姓沈的，想把我这个姓萧的赶出宁王府？”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她：“郡主，宁王府是你家，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我不会赶你的。” “哟，好大的口气，说的好像你能赶得走我一样！” 萧清溪指了指满地的狼藉，不屑的道：“你以为，你就用这些破烂对付我，就能把我赶走？你故意用这些恶心我，那我也恶心你，我全都给你扔了！这种货色，本郡主从来都不会用！” “原来郡主是嫌东西不好？” 沈晚棠看向柴嬷嬷：“嬷嬷，把郡主原来用的那些拿回来吧，让郡主看看，我让人给她准备的这些，同她原来用的那些，到底差了多少。” 柴嬷嬷应了一声，立刻带人走了。 片刻后，几个丫鬟就把萧清溪原来的被褥茶盏之类的全拿来了。 萧清溪看着她们拿回来的东西，愣了一下：“这是我原来用的？沈晚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不是跟你给我送的这些一模一样吗？你敢唬我？” “哦，原来郡主也知道，我给你送的东西都跟你之前用的一模一样？那郡主怎么说，这些都是破烂？怎么说你从来都不用这些？” 沈晚棠语调微冷：“郡主是忘了自己以前用的什么了？还是故意要给我难堪，所以才说看不上这些破烂？” 萧清溪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还真忘了两年前自己用的是什么了，主要以前她的被子之类的也常常换，她哪里能记得请离开前用的是哪一套？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嬷嬷：“康嬷嬷，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啊，故意找了两套一模一样的东西来诳我，我离开前用的是这套海兰色被子帐幔吗？” 离京足足两年了，康嬷嬷岁数又大了，她哪里记得郡主离开前用的是什么颜色的被子帐幔？ 但沈晚棠叫人拿来的那一套颜色确实旧了一些，尤其是帐幔，海兰色已经退成了白兰色，这可不像是临时找来骗人的。 更何况，康嬷嬷知道，沈晚棠也没必要骗人，这种事也骗不了人，随便拉一个给郡主一直打扫屋子的丫鬟问问就知道真假了。 可惜，郡主进来什么也没问，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接把东西全扔了，丫鬟们也全都罚出来跪着了。 “康嬷嬷？” “郡主，老奴也记不太清了，不如问问这些丫鬟？您走之前她们就在这院子里服侍您了，现在也都还在，她们肯定知道您之前用的是什么。” 萧清溪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自己离开之前，八成用的真是这些，否则康嬷嬷一定会一口否认的。 所以，她哪里肯问丫鬟打自己的脸，她梗着脖子道：“我问她们做什么，她们现在肯定都是沈晚棠的走狗！如今沈晚棠管家，她们全都听沈晚棠的话，不会说实话的！” 她不肯问，沈晚棠却偏要问：“石榴，翠柳，你们一直在郡主的院子里做事，你们说，郡主离开时用的东西是不是这些？” 石榴和翠柳赶紧道：“回世子妃的话，这些确实是郡主离开时用的，奴婢们一直都在认真打扫精心呵护着。” 第219章 到底谁幼稚? “没有说谎？” “句句属实，奴婢万万不敢说谎！” 沈晚棠点点头，看向萧清溪：“郡主听见了？我给你的，和你原来用的，就是一样的。” 萧清溪冷哼：“沈晚棠，你演戏给谁看啊，明明就是你做的局，还跟两个丫鬟在这里唱戏，你不嫌丢人啊！” “那郡主可要跟我一起去母亲前面，找母亲评评理？倘若是我做局欺骗郡主，那我二话不说，立刻就给郡主赔礼道歉，但倘若是郡主故意扔了我用心给你准备的东西，故意让我难堪，那郡主也要给我赔礼道歉。” 萧清溪哪里肯跟她去母亲那里，这事儿本来就是她不占理，去了少不了又挨一顿训斥，等母亲发现沈晚棠这么用心，给她准备了一模一样的新东西，母亲又该夸沈晚棠了，横竖都是沈晚棠占便宜。 她恨恨的瞪着沈晚棠：“你说你让人给我准备了一模一样的新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旁的也就算了，这被褥都是新的，难不成我一回来，你就让人立刻去找一模一样的料子和花色，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找人做好了？” “编也编点儿像样的，我可不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人在半日内做好一模一样的被褥。” 沈晚棠从容的道：“这些自然是在郡主回府之前就都准备好了的，不是昨日准备的。” “哎哟，难不成你能掐会算？知道我具体哪一天会回来？你半仙儿？” 沈晚棠心说，差不多，她确实能掐会算，知道萧清溪哪一天回来。 毕竟，谁叫她已经活了一辈子了呢。 霍将军凯旋，可是特意挑了一个吉日的，重生回来，她自然记得这个日子。 而且，上一世沈茗萱在萧清溪回来之后，日子变得格外的艰难，她时常回沈家哭诉，嫌小姑子太刁蛮太难相处了，她那会儿甚至还羡慕沈晚棠的小姑子年岁小，出身寒微，能被管的服服帖帖，绝不敢跟嫂子叫板。 所以，沈晚棠对萧清溪回来有所准备，对萧清溪的性格也早有应对。 她就怕萧清溪挑事儿，所以特意叫人给萧清溪准备的一模一样的东西，但是她没想到萧清溪还是把东西全都扔出来了。 沈晚棠微微叹气：“几日前，霍将军率领大军凯旋的事，全京城都有所耳闻，我自然也早就知道了，郡主不会单独回来，自然是跟着大军一起回来，我提前为郡主准备好这些，不是很正常？这还需要能掐会算吗？” 萧清溪才不管她说什么，她闹这一出就是为了难为沈晚棠而已：“你装什么好人，你明明就是故意给我准备一些破烂！你就是想暗戳戳的逼我走！” “但我才不吃你这套，你现在立刻马上叫人给我送来最好的被褥帐幔，但凡有一样不合我心意，你就给我滚出王府，再也不准以宁王府的世子妃自居！” 沈晚棠突然笑了：“郡主原来在这儿等着我，想借口我给你准备的被褥不合心意，赶我走？你不会真想用这么低级幼稚的手段来对付我吧？好歹也是郡主，用这种手段传出去不怕丢人吗？” 萧清溪气急败坏的指着她：“我哪里低级幼稚了？你还没有我大，你才是低级幼稚的那一个！”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瞪圆了眼睛。 连她的贴身嬷嬷康嬷嬷都忍不住拉了拉萧清溪的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们两个到底谁幼稚。 只有沈晚棠还是一脸平静，她既没有跟萧清溪斗嘴斗气，也没有再出言讽刺她，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向康嬷嬷：“嬷嬷，兴许郡主在西北住了两年，喜好有所改变，我是按郡主两年前的喜好准备的，可能也确实不甚妥当。” “还要劳烦嬷嬷同柴嬷嬷一起去一趟司衣库，给郡主重新领一些被褥和衣裳。” “若还有别的需要的，也只管同柴嬷嬷说，郡主好不容易才回来，必不能让郡主在这上头受委屈。” 康嬷嬷惊叹于她的大度和磊落，这事儿明明是郡主故意找茬儿，沈晚棠却说她自己做的不够妥当，简直给足了郡主台阶和面子。 她赶紧上前福身：“劳烦不敢当，老奴回头就同柴嬷嬷去取新的，郡主才回来，一时有些不顺心也是人之常情，还请世子妃多多体谅。” “嗯，体谅。” 沈晚棠随口应了一声，又看向萧清溪：“郡主，这回要是再扔了，可真没有了，要是不想大冷天没有被子盖，就将就一下吧！下回再想赶我走，还是用点儿高端的手段比较好。” 萧清溪看她风淡云轻的模样就气的牙痒痒，可她纵有一身的刁蛮任性劲儿，在沈晚棠这儿却发挥不出来，就算发挥出来了，也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闹腾之后，沈晚棠没什么反应，她自己反而憋的几乎吐血！ 等沈晚棠走了之后，萧清溪就埋怨康嬷嬷：“嬷嬷，你对沈晚棠那么客气干什么？她叫你去取被褥，你就去取吗？你怎么那么听她的话？你到底是她的嬷嬷还是我的嬷嬷？” 康嬷嬷是把萧清溪从小带到大的人，后来甚至都跟着去了西北，她跟萧清溪的情分早已经不仅仅是主仆情分这么简单。 所以她并不怕萧清溪埋怨她，她看向萧清溪，眼神里流露着疼爱：“郡主说什么傻话呢，老奴正因为是郡主的嬷嬷，这才要去取被褥啊，不然叫您今晚受冻过夜吗？”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只能听我的话，不能听沈晚棠的话！我不喜欢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你也不准喜欢！” 康嬷嬷笑了笑，她其实还真有点儿喜欢沈晚棠的：“郡主，王妃的眼光其实很不错，她给世子挑的世子妃出身确实差了点儿，但那也是因为世子之前为了楚姨娘出家当和尚了，可世子妃除了出身，别的，倒也挑不出毛病了。” 第220章 郡主，我们合作赶走沈晚棠 萧清溪跺脚：“嬷嬷，怎么你也夸起她来了？” 康嬷嬷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听嬷嬷一句劝，别同世子妃置气了，世子妃已经在让步了，郡主顺着台阶下来就是了，这样对你对王府都好。” 就萧清溪这脾气，换个人，怕是早就被她气的跳脚了，甚至早已经跟她吵起来了，可沈晚棠却很稳得住。 她没有一味的退让，也没有一味的攻击，她说话做事张弛有度，既没有让郡主占着便宜，也没有叫她吃什么大亏，分寸拿捏的刚刚好。 这么通透有本事的女子，能给萧清渊做世子妃，是一件幸运的事。 康嬷嬷不想让郡主跟这样一个人作对，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萧清溪却很不服气：“嬷嬷说的什么话，沈晚棠哪里让步了？你没听见吗，她说我低级幼稚！之前她还说我傻！难道我被人骂了还要忍让吗？” “郡主不是也骂回去了吗？扯平了。” “扯不平！哼，她不是要什么高端的手段吗？那我就给她来个高端的手段！” “郡主想到什么高端的手段了？” “这个……” 萧清溪大脑一片空白，她想了好一会儿都还没有头绪，只好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我肯定会想出来的！” 康嬷嬷无奈的摇头，她怀疑郡主根本想不出来高端的手段，她但凡有点高端的手段，还能让霍云舟纳妾逼的哭了一个月？ 她继续耐心的劝说道：“郡主，眼下世子妃的事并不重要，她的事就先放到一边吧！姑爷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您该把精力和心思都放到这上头才是啊，难不成，您真的要和离吗？那您往后怎么办？” 说起霍云舟，萧清溪的脸色苍白起来。 她内心痛苦不堪，脸上却还是一副骄纵的模样：“什么怎么办，和离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了霍云舟那个负心汉，难不成我就活不下去了？我有父王母亲，我还有哥哥，我和离了可以和从前一样，过的自由自在。” 康嬷嬷却知道她是在逞强，她从小被娇惯着长大，一点儿苦都吃不得，可是她却为了霍云舟，硬生生跟着去了西北熬了两年。 若不是爱惨了霍云舟，郡主怎么会舍得离开京城，去西北吃沙子晒脱皮，忍受极寒极热，忍受语言不通和风俗习惯的巨大差异。 康嬷嬷叹了口气，没再说霍云舟的事：“郡主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找柴嬷嬷，先把东西领回来再说。这回可真的不能再扔了，不然折腾的还是您自己，我瞧着世子妃是一点儿都没受影响。” 萧清溪也觉得自己上蹿下跳的闹了半天，没伤到沈晚棠半根毫毛，她自己气的够呛，结果沈晚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 她自己也有些泄气：“知道了，嬷嬷，这回不扔了，我又困又饿的，好累。那沈晚棠却红光满面的，显然是吃饱喝足来的，她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亏着她自己，奸诈的很。” 康嬷嬷见她还能听得进去，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她刚要出去，就见门口进来一个人。 这人里里外外一身的白衣，脚上一双白鞋，长发未束，全部散在背后，她肤色苍白，五官清丽淡雅，脸上不施粉黛，身上也不戴任何首饰玉佩，整个人都显得清冷脱俗。 这样特立独行的打扮，就算康嬷嬷没见过她，也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萧清溪显然也知道这是谁，她上上下下把楚烟洛打量了一遍，然后就拧起了眉头：“这是穿的什么东西，谁死了？” 楚烟洛面对萧清溪，也带着一股傲意：“郡主，我穿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解决眼下的困境。” 萧清溪冷笑：“我堂堂宁王府的郡主，有什么困境？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郡主就算不承认，我也知道郡主如今跟霍大公子感情不和，你们之间有了第三个人，感情变得不纯粹了，所以你想和离。” 楚烟洛自负自己重生，知道未来发生的一切，所以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优越感。 她扬起唇角，微笑着道：“但其实你又很舍不得霍大公子，和离不过是威胁他的戏码，想让他放弃那个女人，可他偏偏不受你的威胁，非要把那个女人给带回家，郡主，我说的对吧？” 可惜她不知道，她此刻的微笑，在萧清溪眼里就是恶意嘲讽嘲笑。 萧清溪脸色一下冷了下来：“谁准许你胡乱猜测我的事的？你给我滚出去！” 楚烟洛非但没走，反而上前几步，走到了萧清溪身边：“郡主，我来这里不是要跟郡主吵架的，我知道郡主不待见沈晚棠，我也不喜欢她。”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目标一致，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把，我帮你解决掉霍大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你帮我赶走沈晚棠，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萧清溪抬起手来，直接甩了她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楚烟洛被打的倒退两步，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萧清溪，惊怒交加的问：“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来帮你，你怎么还打人？！” 萧清溪一把拿过康嬷嬷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就把帕子直接扔了。 她把自己骄纵跋扈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我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打就打了，要不是嫌你脏，我还会多打几巴掌。” “哼，现在真是什么玩意儿也敢来我跟前蹦跶了，真是晦气！难不成我两年不在京城住，京城的人就忘了我姝阳郡主的名号了？以为我很好说话？连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也有脸说什么合作？” “还是说，你以为你骗到了我哥哥，就也能骗到我？他单纯的不行，被你们这些女人骗的团团转，我可没这么傻！” “你这是用什么眼神看我？觉得我打你打轻了？打少了？” 第221章 我能预知未来 楚烟洛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她怒气直冲头颅，恼火的几乎要失去理智。 上一世，她跟萧清溪接触的并不多，萧清溪刚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寂心庵里，宁王府里发生的事都牵扯不到她，她也并不关心萧清溪的性格。 那时候，承受萧清溪怒火的人，基本上都是沈茗萱。 等她从寂心庵来到王府的时候，萧清溪已经回霍家去了，平时就算回宁王府，也都是找沈茗萱的麻烦，而她因为有萧清渊护着，对上萧清溪的时候也没吃过什么亏。 所以她以为这次也会跟上一世一样，她甚至在来之前还设想着，可以跟萧清溪成为朋友，这样把沈晚棠赶出宁王府就简单多了。 嘴里的血腥味儿在蔓延，萧清溪一巴掌就打的她牙齿都松动了。 她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把一肚子的脏话咽了下去：“郡主打我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郡主要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我知道霍大公子从西北战场带回来的女子叫林柔心，我还知道林柔心将来会取代你，成为霍大公子最心爱的女人！” “将来，林柔心还会给霍大公子生儿育女，而你，将来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嫉妒到发疯吐血。” “郡主要是不趁现在把林柔心赶走，以后会后患无穷，甚至你正妻的位置都会受到巨大威胁，你会被架空，会天天以泪洗面！” 她每说一句，萧清溪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说到最后，萧清溪的脸已经完全没了血色。 康嬷嬷知道，成婚两年没能怀上孩子，一直都是萧清溪的心病，这件事提都不能提！ 所以，康嬷嬷不等萧清溪说话，就厉声呵斥楚烟洛：“住口！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来人，立刻把她给我拖出去！” “慢着。” 萧清溪惨白着脸，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先别急着把她拖走，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林柔心的名字的，我回府之后，虽然说过要和离，但是，我从未提过林柔心这三个字。” 楚烟洛本来不愿意把自己重生的事说出去，因为她觉得自己跟喜欢到处说自己重生了的沈茗萱不一样，沈茗萱太蠢了，而她是冰雪聪明的女子。 但此刻，她不透露几分是不行了。 她语气里透出一股骄傲：“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郡主信吗？” “预知未来？” “是的，我真的能预知未来，我知道郡主未来的命运，所以特意来提醒你的，你应该感谢我。” 萧清溪嘲讽的扯了扯唇角：“怎么，你比法真寺的方丈大师还牛？他能给人解签趋吉避祸，你能给人算命逢凶化吉？” “你这么能耐，怎么会怀上个野种啊，怎么才给我哥哥做了个妾啊！” “你没预知到我哥哥会娶沈晚棠做世子妃吗？没预知到你做了妾，就会没人拿你当人吗？” 楚烟洛表情僵了僵。 她哪里能预知到这一次萧清渊会娶沈晚棠，上一世他娶的明明是沈茗萱，可沈茗萱那个蠢货居然也重生了，而且她把她和庶妹的亲事给换了，差点儿坑死她！ 她是重生，不是真的能预知未来，可说重生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也不够高端神秘。 幸好她反应还算快，找了个绝佳的理由应付萧清溪的质疑：“我只能预知旁人的命运，不能预知自己的，这就跟医者不自医一个道理，我若是可以预知自己的命运，岂不是无敌了？” 萧清溪冷笑：“骗子，你在撒谎，你根本不能预知未来，你到底从哪里听说了林柔心的名字？从实招来！”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烟洛有些急了：“我知道林柔心的把柄，只要你赶走沈晚棠，我就把她的把柄告诉你，到时候你用这个把柄威胁林柔心，她自然就主动退出了，你和霍大公子就能重新回到从前！” “楚烟洛，你弄错了两件事。” 萧清溪脸色苍白，眼睛却通红一片，她咬着牙道：“第一，就算林柔心主动退出了，我和霍云舟也回不到从前！” “第二，我是不喜欢沈晚棠，但是，我不会因为讨厌她就喜欢你！沈晚棠看着就是个有脑子的，而你，没有脑子！” 楚烟洛都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说她没有脑子的了，她愤恨不已：“郡主，我是来帮你的，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说话这么难听吧？你跟我对立，只会让沈晚棠得便宜！我们应该合作！” 萧清溪不屑的看着她：“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那你怎么没有预测到我这辈子最讨厌妾室？而沈晚棠是正室，你是妾室！我管她得不得什么便宜，反正今日你是得不到半分便宜！” 楚烟洛窝火的几乎要吐血：“郡主讨厌妾室，难道我就喜欢吗？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给世子做妾的，是世子非要让我给他做妾的，我就是想做正室，所以才特意来找郡主合作的，郡主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跟我合作对你才是最有利的！” “你也是挺不要脸的，做了妾之后，又赖我哥哥了？难道不是你故意勾引他的？你死活不肯做妾的话，我哥哥能逼迫得了你？” 萧清溪这会儿清醒的不行：“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自甘下贱非要给男人当妾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我哥哥不是宁王府的世子，你还会给他做妾？不过是个妄图攀上高枝儿，过富贵日子的虚荣女人而已！” “现在，你来预测一下，我会先收拾沈晚棠，还是先收拾你？” 楚烟洛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慌乱：“郡主，你要做什么？我真的有林柔心的把柄，你不想听吗？” “不想。” 萧清溪一脸傲然：“我若是真想收拾林柔心，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她不配！所以，不管你有她什么把柄，我都不需要知道！” “我就是，不要那个变心的男人了而已！” 第222章 断绝兄妹关系 楚烟洛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萧清溪的做法，明明只要收拾了林柔心，她就能收回丈夫的心了，可是她偏偏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维持自己的骄傲，不肯动林柔心。 她还想再劝说几句，却听萧清溪道：“来人啊，把她给我捆起来，打她十鞭，我要让她好好学学规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竟然也敢跑到我院子里来说三道四，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真的活腻了！” 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把楚烟洛按住了，然后不由分说的拿绳子将她捆了起来。 楚烟洛拼命挣扎：“郡主！我是世子的人，你这样对我，世子不会放过你的！他会直接把你赶出王府去！” 萧清溪冷笑：“世子是我亲哥，他会为了个妾，就把我赶出王府？就算是他想赶我走，我父王母亲那一关他也过不了！” “我看，不狠狠打你一顿，你是不会清醒的，我姓萧，宁王府是我家，你姓什么？也敢说出让我哥把我赶出去这种话？” “幸亏宁王府的世子妃不是你，这要是你管家，怕是真的会把我赶出去吧？” 萧清溪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脸色都阴沉下来：“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长鞭很快就落到了楚烟洛的身上，她疼的惨叫起来。 萧清渊听到声音，冲了进来：“都给我住手！” 他一边怒吼着，一边上前抱住了楚烟洛，等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和凄惨的模样，他怒气冲冲的质问萧清溪：“你这是要干什么？找了沈晚棠的茬儿还不够，还要再打烟洛？你一定要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才肯罢休吗？！” 萧清溪冷着脸道：“我只是教训一下不懂规矩的妾而已，她跑来我的院子，编了个能预知未来的荒唐借口，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说我将来会很惨，我当然要让她知道胡说八道的代价！” “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人！烟洛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你把她打出毛病来怎么办？你给她治？” “穿的这么晦气，不知道是在咒谁死，把她打出毛病来也是她活该！一个妾而已，就是个玩物，有什么毛病都不用治，忍着就是了！” “萧清溪！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烟洛虽然是妾，但她也是人，她不是什么玩物！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萧清溪眼睛红了起来：“你是我哥，你应该向着我，而不是向着楚烟洛这个外人！你嫌我说话难听，难道这个楚烟洛说话就不难听了吗？” “你替沈晚棠说话，我忍了，毕竟她是母亲亲自挑回来的世子妃，但你替楚烟洛说话，我绝不会忍！” “你再替她一句话，我就跟你断绝兄妹关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萧清渊震惊的看着她：“清溪，烟洛只是来找你说说话，你何必要把事情闹成这样，难道我连句公道话都说不得了吗？” 康嬷嬷突然开口道：“世子，这件事不怪郡主，是楚姨娘冒犯郡主在先。” 她把楚烟洛刚才的话全都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一个姨娘，口出狂言说要跟郡主合作，把当家主母赶出王府去，这种事放在哪一户人家都不会轻饶。”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这样猖狂，连当家主母都不放在眼里，自以为可以同郡主平起平坐，见了郡主非但不行礼，反而指点起郡主和姑爷的私事，实在是没规矩。” “老奴想劝劝世子，好生管教这个妾室，若实在管教不好，那郡主出面管教也使得，免得将来被这贱妾坏了王府的门风，丢了世子的脸面。” 康嬷嬷这番话夹枪带棒，说的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反正她是郡主的人，不是世子的人，就算得罪了他，也不要紧。 要紧的是，她得护住郡主。 萧清渊被她说的脸色隐隐发青，他知道康嬷嬷这是在嫌他挑的妾室没规矩，而他也实在是没想到，楚烟洛竟然会来找萧清溪，要跟她合作把沈晚棠赶出去。 她做出这种事，让他都没有脸面继续替她说话了，甚至他想教训康嬷嬷都找不到理由。 一边是至亲的妹妹，一边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心爱女子，萧清渊觉得这根本无法平衡，眼看着妹妹都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了，他只能咬牙抱起楚烟洛，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了。 如果是以前，他会把楚烟洛直接抱回自己的院子，可是今日，他抱着楚烟洛，去了她的青芜院。 一路上，他脸色都有些阴沉，进了青芜院之后，他查看完楚烟洛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便冷着脸道：“你去找清溪干什么，在院子里好好养身子不行？你非要去招惹她？” 楚烟洛满脸泪痕的哭着道：“世子现在一点儿都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我都被郡主打了，你竟也不心疼我，不替我讨回公道，就会埋怨我。” “我倒是想替你讨回公道，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都干的什么事，竟然要跟清溪联手把沈晚棠赶出王府去，这种事你自己心里想想就算了，怎么还能拿出去说？这不是等着被人抓把柄吗？” 楚烟洛却道：“我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我就是这种性情耿直真实的人，我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藏着掖着，世子不是一直都喜欢我这种性格吗？现在你不喜欢了？” “你喜欢沈晚棠那种表里不一说话让人猜不透的女人了？世子以前答应过我的，说会让我做世子妃，现在不但把世子妃的位置给了沈晚棠，还要把心也给她吗？” 萧清渊皱着眉头看着她，以前他觉得楚烟洛说什么做什么都十分特别，都会让他心动，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她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她跟京城里那些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女人也没什么分别。 她的仙气飘飘，早已消失殆尽。 他眼睛里浮现出一股失望：“沈晚棠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也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耿直真实。” “你好好养身子吧，少出院子，免得再惹到清溪，到时候你再挨打，我未必能第一时间来救你。清溪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别惹她。” 第223章 哪有把夫君往外赶的? 楚烟洛忍着痛楚从床上爬起来：“世子难道就不管我了吗？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世子不帮我教训一下郡主？” “你还知道她是郡主？那你还去招惹她？连我在她那儿受了委屈都得忍着，更何况是你！今天的打，你只能白挨了，以后多忍让一些，别去触她霉头。” 楚烟洛不服气：“可是郡主去找沈晚棠麻烦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处置的，你替沈晚棠说了郡主，你明明能管她的，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你却叫我忍让？你怎么不叫沈晚棠忍让！” 萧清渊冷了脸：“情况能一样吗？沈晚棠又没有犯错，更何况她是我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清溪找她麻烦纯粹是无理取闹，沈晚棠占理，我自然能说清溪几句。” “你呢？你占理吗？你不但不占理，反而还把自己的把柄往清溪手里送，害的我都跟着你丢了面子！” 萧清渊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楚烟洛心里一慌，急忙在他身后大喊：“我受伤了，世子就不能在这里陪陪我吗！” 萧清渊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道：“我去给你拿药。” 楚烟洛眼睛里泛出一股希冀：“所以世子等会儿还回来？” 萧清渊却没说话，他迈开步子走了。 他去了梧桐苑。 去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沈晚棠有歇午觉的习惯，这会儿正睡着。 他迟疑了片刻，抬脚进了内室，然后坐在床榻边上，就这样看着她睡觉。 琴心和杜鹃见到这个情景，不禁面面相觑。 世子这是要干什么？他以前不是连这间屋子都不愿意进的吗？平日里就算世子妃醒着，他也不过是说几句话就走了，今日世子妃睡着，他却不走了？ 杜鹃觉得这十分不妥，虽然世子同世子妃是夫妻，可他们并无夫妻之实，世子妃要是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被世子这样看着，怕是要不高兴了。 她上前一步，刚要叫醒沈晚棠，却被萧清渊抬手拦住了：“不必叫醒她，让她睡就是了，管着偌大个王府，府里个个都不省心，她受累了。” 杜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世子爷竟然也知道府里的人个个都不省心？知道世子妃管家不容易？ 就宁王府这烂摊子，但凡换个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一些的，都得崩溃！ 王府从外头看着花团锦簇是个富贵窝，实际上里头糟心事儿多了去了，世子世子不靠谱，妾室妾室能作妖，现在又回来个嚣张跋扈的郡主，手都伸到哥哥嫂嫂房里去了，她自己要和离就算了，还想撺掇哥哥嫂嫂和离！ 琴心也很意外世子今日居然说了这样贴心的话，她忍不住翘起唇角，拉住杜鹃，硬生生把她给拖出了内室。 出来之后，杜鹃急的跺脚：“琴心，你把我拉出来做什么，怎么能叫世子那样看着世子妃睡觉，得把世子妃叫醒才是啊！” 琴心拍拍她的肩，满脸喜色的道：“世子不是说了，世子妃受累了，让她睡就行了吗？你没发现世子开始心疼世子妃了吗？这可是好兆头，咱们两个自然不能继续杵在那里碍眼，得给世子和世子妃一点儿私密空间嘛！” 杜鹃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哎呀，行了，没什么可是，你这性子实在太木了，都不知道要给世子多创造条件的！旁人看世子妃睡觉自然是不行的，但世子可以，他们可是夫妻！说不定，世子今晚还会宿在世子妃这里呢！” 杜鹃叹了口气，也知道世子看世子妃睡觉没什么，别说只是看了，就算他要躺到床上跟世子妃一起睡，她也只有高兴的份儿，没有阻拦的资格。 她终于不再坚持，跟着琴心一起在外头候着了。 但沈晚棠今日其实睡的很浅，萧清渊说话的时候，她听见了。 等她睁开眼睛，看到萧清渊竟然真的在自己卧房里的时候，饶是向来聪慧敏锐的她也变得惊愕迟钝了一下。 “世子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怎么在这里坐着也不叫醒我？” 萧清渊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觉得现在的她才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模样，平日里她太沉稳太从容了，让他觉得很有距离感。 他朝她笑了笑：“没什么难事，本来就是想来你这里拿点儿伤药，但你睡着了，我就没让人叫醒你。” “世子想拿药，跟杜鹃琴心她们说就行了，不用特意等我醒的。” 萧清渊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中了邪一样，偏要等她醒，还不许杜鹃叫她。 但是，沈晚棠这里，确实有他喜欢的那种安宁感。 除了她这里，整个王府其他地方都让他觉得头疼。 他尴尬，沈晚棠却一点儿都不尴尬，她甚至大大方方的起身下床，穿上了外衣，仿佛萧清渊不在这里一样。 萧清渊怔怔的看着她，她好像……真的一点儿也不把他当回事儿啊，旁的女子见到丈夫在一旁看着她睡觉穿衣，怎么也会害羞一下吧？会脸红一下吧？ 可沈晚棠完全没有。 而且她不但没有脸红，还嫌他在这里碍事儿：“世子，这是我的卧房，你还是出去吧，下次有什么需要的，跟我的丫鬟说就行了，我在里头睡着，你进来多少也有些不太妥当。” 萧清渊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这是被她嫌弃了？ “沈晚棠！” “嗯？” “你我是夫妻！哪有把夫君往外赶的？！” “表面夫妻而已，世子不是一直提醒我说，你有心爱之人，不会同我做真夫妻吗？世子不会忘了吧？” 萧清渊脸上气恼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对，他好像是说过这些混账话来着。 他看着沈晚棠平静又疏离的面容，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于是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刺儿：“我当然没忘！我们确实是表面夫妻，我来你卧房，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给别人看而已，你难不成以为我真的愿意来？” 沈晚棠还是淡淡的：“世子装的也差不多了，可以出去了。” 第224章 沈晚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萧清渊心口一堵，然后冷着脸咬着牙转身走了。 沈晚棠对他的气恼并不在意，萧清渊一离开，她就觉得自己的卧房都顺眼起来。 琴心和杜鹃一起走进来。 琴心：“世子妃，世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杜鹃想叫醒您，世子都不让叫呢，说让您多睡一会儿。” 杜鹃：“世子脸色很不好看，您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他跟您要伤药，您没给吗？” 沈晚棠微微一怔：“我……忘记给了。” “啊？那世子他是不是生气了？” 琴心脸上浮现出忧虑来：“刚才奴婢还觉得世子开始懂得心疼您了，是个好兆头，可现在看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世子妃，下次您不能这样了啊，真把世子气到了，他记恨您可怎么办呀？” 沈晚棠却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世子就算生气，过一会儿也就好了，他不会记恨我的。” “这……您确定吗？” “非常确定。” 沈晚棠一直都觉得，萧清渊这个人其实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不记仇。 别人得罪了他，他也许当时恼怒无比，也许会冲动骂人，但是过后他气消了，就会忘记仇怨，他甚至还是会把人往好的地方想。 除非是生死大仇，他才会记恨报复，就比如上一世沈茗萱害死了楚烟洛，他就曾报复过沈茗萱。 但就算他恨极了沈茗萱，他也没有杀她，他痛失所爱，在极度的痛苦之下，他不是选择杀人，而是选择了自尽。 萧清渊骨子里就不是那种狠人，他很容易心软，很容易原谅别人。 这是缺点，也是优点。 “杜鹃。” 沈晚棠叹着气，开口道：“拿上药，去给世子送过去吧，总不能叫他白跑一趟。” “是。” 杜鹃拿了药，赶紧出了院子，去追萧清渊。 琴心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世子妃还是心疼世子的，奴婢见您把世子给气走了，还以为您厌恶世子呢！” “厌恶？” 沈晚棠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就世子长了一张那样的脸，谁能厌恶得起来？” 琴心认同的点点头：“倒也是，咱们世子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从前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暗暗恋慕他，世子每次出门，都不知道要扶多少个‘不小心’摔倒的姑娘。” 沈晚棠笑了起来，这些传闻她也听说过的。 萧清渊确实容貌十分出众，而且他不但容貌俊美，身形也高大挺拔，再加上有一个尊贵的出身，还有一股桀骜却正义的气质，整个人简直是笼罩在各种顶级的光环里，姑娘家对他心动再正常不过了。 花园里，杜鹃已经追上了萧清渊。 她双手捧着药膏，递了上去：“世子，您走的太急了，忘记拿药了，这是世子妃特意吩咐奴婢给您送来的药膏，您看看，合不合用。” 萧清渊原本阴沉的脸色，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药膏好了很多。 沈晚棠这是向他低头了？ 居然还主动派丫鬟给他送药了。 他拿了药膏：“这还差不多，算她还有点儿良心。行了，你回去吧，就跟她说，我没生气。” “是。” 杜鹃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萧清渊看着她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药，问身旁的墨机：“你说，沈晚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墨机大脑瞬间宕机，错愕的看着主子——他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就因为世子妃派人来送的这份药膏吗？ 他委婉的道：“爷，世子妃跟旁的女子好像不太一样。” 萧清渊点点头：“嗯，是跟别的女人很不一样，别的女人喜欢一个人，都是纠缠，她倒是特别，居然是抗拒。” 墨机：“……”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以前觉得她是俗人一个，现在却觉得她相当脱俗，一边不给我好脸色赶我走，一边又给我送药膏哄我高兴，我差点儿都要觉得我是娶了两个世子妃了。” 墨机忍不住挠头，世子妃叫人来送药，应该只是单纯的客气，或者说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敬重世子的，所以才不想让世子空手而归。 至于喜欢……世子妃那样玲珑剔透的人，真要是喜欢世子，世子今天怕是走不掉的。 不过，墨机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他还是很希望世子跟世子妃感情变好的。 他们现在这样，实在太不像夫妻了，他这个做小厮的都替他们着急。 一整个下午，萧清渊的心情都很不错，被沈晚棠赶出卧房的不快更是全部烟消云散，他甚至因为心情好，还跑去宁王妃的院子里陪了她一阵。 儿子突如其来的贴心懂事，让宁王妃险些欣喜落泪，她那个懂事孝顺的儿子终于又回来了！ 等萧清渊走后，宁王妃不由问全嬷嬷：“渊儿今日这是怎么了？突然不跟我唱反调了，我都有些不习惯了，是菩萨显灵了吗？” 全嬷嬷笑着道：“是世子妃出手了，世子去了一趟世子妃的院子，出来之后就这样了。” 宁王妃顿时恍然：“我就说呢，那混账怎么突然转性儿了，原来又是棠儿的功劳。” “是呢。” “对了，我听说，溪儿在她院子里闹个不停，东西能砸的全砸了，能扔的全扔了，故意找棠儿的麻烦？” “哎哟，我的王妃，您这消息可过时了，郡主这会儿已经安安静静的吃了午膳，歇午觉去了。” “怎么，她闹累了？终于消停了？” “是被世子妃给治住了！” “什么？竟然又是棠儿的功劳？快说说，她是怎么治住溪儿的，连我都治不住她！” “世子妃说郡主用这些手段闹腾太幼稚了，让她想好高端些的手段再拿出来对付她，不然太丢人了。郡主不想服输，就冥思苦想的谋划高端的手段，结果想的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宁王妃眼睛都亮了起来：“竟这么轻松就把溪儿的气焰给掐下来了？我先前还怕棠儿同她闹起来，毕竟溪儿那张嘴是真不饶人，连我这个做母亲的有时候都受不了，没想到棠儿应付起来竟是这样四两拨千斤！” 第225章 你还有脸进宁王府的大门 全嬷嬷道：“世子妃那样稳重的人，怎么会同郡主闹起来，王妃这可多虑了。” “想必世子妃也知道郡主因为霍大公子的事，心里不痛快，她有火气无处发泄，这才闹腾个不停。所以世子妃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让郡主心神稍稍被转移一下。” 提起霍云舟，宁王妃眼睛里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 她长叹一声：“唉，嬷嬷，怎么我养的两个孩子，情路都这样坎坷呢？是不是我教的他们太至情至圣了，所以他们才把情爱看的那么重，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出来。” “我现在特别喜欢棠儿身上那种风淡云轻，她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坠入情网无法自拔的人，我要是能养出这么有头脑的孩子就好了。” 全嬷嬷也跟着叹气。 沈晚棠那是什么环境下长大的？生母早亡，亲爹不靠谱，嫡母手段极其下作，连沈晚棠跟宁王府的婚事她都有胆子换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沈晚棠要是天天脑子里只想着情情爱爱，要是一味的单纯天真，怕是会被她那嫡母嫡姐欺负死了，这会儿很可能坟头的草都两米高了。 残酷恶劣的环境，造就了沈晚棠的早熟，也塑造了她坚韧的性格，她可能在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情爱帮不了她一点儿，反而会害了她。 她喜欢金银，喜欢管家，她擅长医术，也擅长经营。 她喜欢的，擅长的，都是有用的。 她特别务实。 而务实，是穷苦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最显着的特征。 像萧清渊萧清溪这种长在富贵窝的孩子，脑子里就压根儿没有务实这两个字，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所以没有养出像沈晚棠一样的孩子，不是王妃的错，她的孩子一出生就站在了巅峰，他们跟沈晚棠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一样的性格呢？ …… 傍晚。 萧清渊持续了一下午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因为霍云舟来了。 萧清渊挡在通向母亲院子的石板路的正中央，冷着脸质问霍云舟：“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要纳妾吗，不是都不把我妹妹当回事了吗？你怎么还有脸进我们宁王府的大门？” “清渊，我很在乎清溪，纳妾也是有不得已的缘由，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你也纳妾了，不是吗？” 萧清渊冷笑起来：“怎么，我纳妾你就要纳妾？我同烟洛早就认识，娶世子妃是我母亲的意思，我可从来没在婚前给世子妃什么承诺！” “可你呢？你婚前是怎么承诺我妹妹的，你都忘了不成？” “你说这辈子都不会让清溪受半点儿委屈！你说她永远都是你的唯一！” “这才不过两年而已，你就要纳妾，就看上别的女人了！” 霍云舟高大的身形微微垮塌下来，他脸上浮现出愧疚：“清渊，我知道纳妾会让清溪不舒服，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柔心是林东昱的妹妹，我和东昱是最好的兄弟，可因为我在战事中指挥不力，东昱为了保护我战死沙场，他的父兄也一样，他们……全部都是因我而死。” “东昱死之前，只对我提了一个要求，让我照顾他妹妹一生一世，如果他妹妹有闪失，他死不瞑目。” 萧清渊愣住了：“林东昱死了？” “嗯。” “林东旻也死了？” 霍云舟脸色一片苍白：“是。” 萧清渊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来。 林东旻和林东昱是双胞胎兄弟，他们两个以前一直是霍云舟的跟班儿，霍云舟打架，他们两个就跟着打架，霍云舟要上战场，他们兄弟两个也就跟着上了战场。 林父本身就是霍云舟父亲的部下，他得知两个儿子同时要上战场的时候，曾极力劝阻，可惜没劝动。 现在，林家除了林柔心，已经没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萧清渊才低声道：“既然林家都没人了，你就更不应该纳林柔心做妾了，她父兄全部为国捐躯，满门忠烈，你好歹也应该给她挑个好人家，叫她做正头夫人才是，做妾像什么话？”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柔心不愿意，她……她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她说如果我不要她，她就绞了头发去寂心庵做姑子去。” 萧清渊心头猛的一跳，怎么又一个要做姑子的？ 他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浮现出楚烟洛的脸。 “清渊，你说我怎么能叫柔心去做姑子？她要是做了姑子，我怎么跟她父兄交代？” 霍云舟声音里透出疲倦和痛苦：“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跟清溪商量，让她同意我纳柔心进门。其实让柔心做妾，我都觉得已经很委屈她了，可清溪不同意，她要跟我和离……” “清渊，你救救我吧，我快崩溃了。” 换任何一个人，也许都无法理解霍云舟此刻的痛苦，但萧清渊却感同身受。 因为就在不久前，他也曾这样痛苦过。 一边是无可撼动的正妻，一边是珍视无比的女子要做妾，他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霍云舟的情况，比他的还要复杂还要困难，甚至其中还背负着三条血淋淋的人命和沉甸甸的救命义气。 萧清渊沉默了很久才道：“云舟，我也想帮你，可我帮不了你，清溪是我妹妹没错，可我也说服不了她的，而且，你如果纳个普通的妾也就算了，纳这样一个女子，日后无人敢惹她半分，清溪那个性子，以后要吃大亏的。” 霍云舟急忙道：“不会的！柔心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姑娘，她的人跟名字一样，她绝无任何坏心，她一定能跟清溪和谐相处的！” 萧清渊迟疑了：“真的？” “千真万确！你帮帮我，帮我劝劝清溪，只要她接纳了柔心，我这辈子什么都听她的！” “这……” “清渊，求你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跟清溪真的和离吧？和离是什么光荣的事吗？我这也是为了清溪好啊！” “好吧，那我替你劝一下清溪试试看吧。” 第226章 拳头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的 韶光院。 沈晚棠坐在宁王妃的身边，跟她一起听着霍云舟要纳妾的缘由。 林家孤女，满门忠烈，父兄血洒沙场，她无依无靠，爱慕霍云舟许久，只求能嫁给霍云舟做妾。 霍云舟也亲口允诺她的父兄，会护她一生一世。 宁王妃听完，也颇为动容：“云舟，如果林姑娘愿意的话，我和王爷可以收她做义女，将来她的吃穿用度，都同我亲生女儿一样，她以我义女的名义出嫁，嫁个高门做正妻，不比给你做妾强？” 霍云舟苦笑着摇头：“您不了解柔心，她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贪图名分的人，她很纯粹很简单。” “之前她一直就喜欢我，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可就算我成婚了，她也不肯嫁人，这次我要是不纳她进门，她就要去寂心庵做姑子了。” “云舟本来也无颜来见岳母，可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柔心先前有父兄庇护，一切都好说，可她现在无人庇护了，我若是任由她去寂心庵做姑子，实在是对不起她父兄，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还求您原谅云舟这一次，清溪那边，也求您帮我劝劝她，她如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您是她亲生母亲，现在也只有您能说动她了。” 霍云舟说完，跪了下去。 宁王妃的脸色渐渐变冷，她坐在上首，看着跪在面前的霍云舟，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沈晚棠知道，宁王妃是很疼儿女的人，旁人再可怜再悲惨，那也绝不能拿她女儿做牺牲品。 霍云舟说这些话，让宁王妃生气了。 更何况，霍云舟现在就能为了林柔心给宁王妃下跪，将来还不知道能为林柔心做出什么事来。 仅从这一条，萧清溪就已经输给林柔心了。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霍云舟却一动不动的跪的笔直，仿佛宁王妃不松口，他就永远都不会起来。 一旁的萧清渊忍了一会儿，终于看不下去了：“母亲，云舟也是有苦衷，他是没办法才纳妾的，咱们是不是也该通融一下，毕竟林柔心已经够惨了，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宁王妃冷冷的打断了：“清溪是你亲妹妹，都这种时候了，你胳膊肘往外拐？” “我哪有！纳妾也不是什么天塌了的事，也就是府里多个人而已，林柔心也不是能闹事的人，清溪同意让她进门也不会怎么样，可如果不同意她进门，她就要去做姑子了。” 萧清渊语气里带了几分怜悯：“寂心庵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们是没去住过，之前烟洛……” “你给我闭嘴！” 他不提楚烟洛还好，一提楚烟洛，宁王妃更生气了：“用去寂心庵做姑子来逼迫霍云舟纳她为妾，她能是什么好人？！怕是跟那个楚烟洛一路货色！” “还没进门儿呢，就这么会拿捏男人，等进了门儿，还不知道会耍什么心机手段！” “你妹妹是个直肠子，心思全写在脸上，就她那点儿心眼儿，能斗得过谁？她会活活被气死的！” 萧清渊忍不住道：“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您怎么总是喜欢把事情往最差的情况想？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 他转头看向沈晚棠：“你别不说话啊，劝劝母亲吧，整个王府都是你说了算，母亲也都听你的。” 他这话说出口，霍云舟诧异的看向沈晚棠，她不是很不受萧清渊待见吗？他在西北都听说这件事了，可见萧清渊是真的很不喜欢她。 可是，现在萧清渊竟然说，整个王府都是沈晚棠说了算！宁王妃也听沈晚棠的！ 最关键的是，萧清渊说了这话，除了他以外，屋子里没有人质疑，她们全都一副理所应当的平静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 “世子。” 在霍云舟震惊的目光里，沈晚棠淡淡的开口：“婚姻大事，还是多听听父母的建议比较好，母亲吃过的盐，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就算不想听母亲的话，那总要听听郡主自己的想法吧？” “霍公子纳妾，自然是影响不到你，你又不同他过日子，可郡主要跟他过一辈子，不论他纳的妾是好是坏，郡主同他之间总归是隔了一个人的。” “世子设身处地的为郡主想一想，换了你，你愿意吗？” 萧清渊毫不犹豫的道：“我愿意啊，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不就是多个妾吗？” 沈晚棠见他答的这么干脆，就知道他一定没有换位思考，他还是处在男人的角度想的问题。 她选了一个最能戳痛萧清渊的角度，淡淡的问：“如果楚姨娘不止有你一个男人，还有个顾千寒，她同时跟你们两个男人过一辈子，你也愿意？” 沈晚棠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默念，对不住了，顾二公子，为了让萧清渊有切身体会，你只能牺牲一下子了。 果然，萧清渊梗住了。 他恼的脸色都变了：“你胡说八道什么！现在是说清溪的事，你扯什么顾千寒！烟洛跟顾千寒什么都没有！” 沈晚棠却淡淡一笑：“世子别激动，我只是打个比方，有时候拳头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疼的。” “世子既然不愿意跟旁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那郡主自然也不愿意跟旁的女人共享丈夫，这很难理解吗？”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不论这个女人有多好，只要郡主不愿意，就不行。” 萧清渊张了张嘴，这下没能说出话来了。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终于转头看向霍云舟，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沈晚棠这理论歪是歪了些，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之前他是觉得林柔心都这么惨了，妹妹有些无理取闹的，可现在觉得，妹妹气到要和离，是应该的。 别的不说，要是楚烟洛真的跟他和顾千寒都有夫妻之实，那他就气死了，楚烟洛也不能再要了，顾千寒他也得见一次打一次。 妹妹现在没打那个林柔心，都是她克制了。 第227章 我不要你了，滚吧 宁王妃震惊的看着沈晚棠，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晚棠会用这样的例子把儿子说的哑口无言！ 她简直恨不得给沈晚棠鼓掌叫好！ 这孩子，脑子转的可真快啊！ “对！棠儿说的很对！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清溪不愿意，就不行！” 宁王妃心里总算痛快了一点儿，她指着霍云舟道：“你为了履行答应林家兄弟的承诺，背弃爱护清溪的承诺，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么，你就别答应清溪一辈子不纳妾，答应了就要做到！要么，你纳妾同清溪和离！” “我女儿堂堂郡主，天底下什么样的好男儿找不到？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要跟旁人分一样东西的时候！” “男人也一样，我女儿不需要同旁的女人一起分享丈夫！你要纳妾，叫她受这份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 “背信弃义，令人不齿，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踏进我宁王府了！” 霍云舟脸色白了下去。 他来之前就知道不会太顺利，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是他没想到，会这样不顺利。 他忍不住看向沈晚棠，这位世子妃，果然是有本事的，三言两语，不但把他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萧清渊又拉回去了，而且还让宁王妃更坚定更有气势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拉拢错了对象，他该拉拢沈晚棠才是。 可惜，他刚回京，今日才第一次见她，并不知道她这样厉害。 明明萧清渊回来就跟这位世子妃闹的很不愉快，可这位世子妃竟然还向着她，这也是霍云舟有些难以理解的。 很快，他就被赶出了宁王妃的院子。 他站在外头，长长的叹气。 怎么他纳个妾就这么难？萧清渊不是也纳妾了吗？他那位世子妃也没说什么啊，怎么轮到他了，就不行了？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萧清渊和他那位世子妃一起出来了。 “云舟，你怎么还没走？” 霍云舟迟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沈晚棠，然后才道：“我想再见见清溪。” 萧清渊摇摇头：“她现在恨死你了，恐怕不会见你。” “不管她多恨我，我都要见她，事情总归要解决，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我对不住她，跟她道歉认错也是应该的。” “那走吧，我带你去见她。不过先说好了，要是清溪还是要跟你和离，我是不会帮你的，刚才帮你说话，差点儿被我母亲打。” 霍云舟哑着嗓子应道：“刚才多谢世子了。” 萧清渊摆摆手，带着他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他发现沈晚棠居然也跟过来了，他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怵：“你跟来做什么？你不回你自己的院子吗？清溪都不待见你，你去了她院子，你们再吵起来怎么办？到时候我帮谁？” 沈晚棠神色淡然：“母亲说让我看顾着郡主，世子都带着霍公子去郡主院子了，我若是不去看着点儿，回头郡主气着了，我怎么向母亲交代？” “你……行吧，你想去就去吧，清溪今日也不一定有工夫骂你。” 活靶子很明显是霍云舟。 很快，三个人便一起进了萧清溪的院子。 萧清溪见到他们之后，冷笑一声：“三个招人厌的怎么全来了？怎么，你们觉得人多力量大，想一起来膈应死我？我偏就不死，气死你们！” 霍云舟苦笑，他朝着萧清渊和沈晚棠微微拱手：“还请世子和世子妃先避一避，我想跟清溪单独说几句话。” 萧清渊和沈晚棠刚要退出屋子，就听萧清溪道：“霍云舟，谁要跟你单独说话啊，你怎么回到京城就懂规矩就知道要跟我单独说话了？在西北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单独说话？你怎么去哪儿都带着那个林柔心？” “清溪……” “今儿个谁都不准走，萧清渊，沈晚棠，你们就在这儿听着！凭什么林柔心什么都能听，我宁王府的人就不能听？听，必须听，康嬷嬷，把人都给我叫来，全给我听！” 康嬷嬷当然不可能把人都叫来听，这有损郡主的颜面，而且她知道，郡主就是在说气话而已。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霍云舟走到哪儿就把林柔心带到哪儿，萧清溪连跟霍云舟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就连到了夜里，林柔心也因为怕黑睡不着，要霍云舟陪着。 萧清溪一肚子委屈没处说，这下总算找到宣泄口了。 不过，萧清渊和沈晚棠也确实没有走，萧清渊到底还是心疼妹妹的，妹妹说不让走，他自然不会走。 至于沈晚棠，她也是真的帮着宁王妃来看顾萧清溪的，回头她还需要把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王妃听的。 萧清溪见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听霍云舟的退出去，而是都听她的，在这里陪着她，她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果然还是在家好，她哥虽然不靠谱，她嫂子虽然不像好人，但对外的时候，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很好，我也有听众了，霍云舟，你要说什么，说吧，说完了赶紧滚！别脏了我宁王府的地砖！” 霍云舟叹了口气，这会儿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了，他只能道：“清溪，纳妾是我不对，我跟你认错，是我违背了承诺。可是，我希望你理解我，我真的没办法放任柔心不管。” “算我求你了，给柔心一条活路吧，行吗？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我了，如果我不要她，她要怎么活下去？” “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寂心庵做姑子，然后孤零零的枯死在那里吗？” 萧清溪原本就红的眼眶更红了，眼泪在她眼睛里打转，可她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呵，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你了？霍云舟，你什么时候成她的了？我们还没和离呢，你，是我的！” “对，我是你的，所以你别跟我和离行吗？跟我回霍家，我们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你要纳别的女人进门，这事儿就不能商量！” 萧清溪冷冷的看着霍云舟：“哦，我不要你了，你现在是林柔心的了，滚吧！” 第228章 萧清溪晕倒 “清溪，你别这么绝情行吗？” 霍云舟脸上带着痛苦：“你分明知道的，我只是把柔心当妹妹，我心里只有你啊，如果我心里没有你，你要和离，我早就同意了，何必来低声下气的求你？” “你心里是有我，但是，也不只有我，还有别人。” “没有别人！清溪，你和柔心是不一样的，我对柔心绝无男女之情！要是我对她有那样的意思，不是早就跟她在一起了吗？我又怎么可能跟你成婚呢？” 萧清溪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心里也觉得霍云舟跟林柔心应该没有男女之情才对，可他要纳她做妾，她就是接受不了。 她红着眼睛看着霍云舟，他现在比从前更高大更挺拔了，他已经从一个男孩儿蜕变成了真正的男人，战场的生死历练，把他磨砺的锋芒毕露，男子汉气概十足。 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她面前有些卑微，不管是谁的错，他总是先认错，然后不厌其烦的哄她。 她嚣张跋扈，他都包容她，她任性胡闹，他只会温柔的笑笑，她闯了祸事，他从不指责她，而是默默替她善后擦屁股。 他对她太好了，所以她才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武夫，甚至愿意放弃京城的安逸富贵，跟着他去西北吃苦。 两年来她怎么也怀不上孩子，她为此请遍了西北的大夫，喝遍了各种苦的要死的汤药，就因为，她爱霍云舟，她想给他生个孩子。 但霍云舟说，孩子不如她重要，他不准她再喝那些药了，他说就算没有孩子，他也会爱她一生一世，她喝那么多药，他心疼。 可如果她和他之间多出来一个林柔心，那算怎么回事？ 他现在不止心疼她了，还开始心疼林柔心了，甚至，他心疼林柔心已经超过心疼她了。 因为林柔心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而她父母双全还有兄长。 萧清溪越想，心口越痛楚难当，她甚至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开始摇晃。 霍云舟急忙扶住她：“清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萧清溪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滚开，我不用你管！” “清溪，你脸色很不好，你别跟我闹了，我抱你去躺一会儿！” “别碰我！” 萧清溪喊了一声，她想推开霍云舟，可是她的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软软的倒了下去。 霍云舟一把抱住她：“清溪！快叫太医来，快！” 他一边说，一边把萧清溪放到了榻上。 萧清渊刚要让人去请太医，沈晚棠就已经上前，撩起萧清溪的衣袖，开始给她诊脉。 霍云舟诧异：“世子妃还会诊脉？” “她会。” 萧清渊替她答道：“她……挺厉害的。”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清渊，你还是叫太医吧，清溪以前从来没这样过的，她一直很康健的！” 萧清渊看了沈晚棠一眼，到底还是叫墨机去请太医了。 沈晚棠却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两个，她给萧清溪诊了一会儿脉，就轻轻皱起了眉头。 康嬷嬷急的额角出了一片汗珠：“世子妃，郡主怎么样了？可是她身子出什么大问题了？” 沈晚棠道：“放心，郡主身子并无大碍，不过……” 霍云舟急道：“不过什么？” 萧清渊也很急：“沈晚棠，你倒是说啊，这种时候你怎么还卖关子了？” 沈晚棠看向他们两个：“世子和霍公子先出去，我要和康嬷嬷单独说。” 萧清渊有些恼：“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要跟康嬷嬷说，不能跟我说？我是清溪亲哥哥！” 霍云舟也道：“世子妃，我是清溪的丈夫，不管她身体出了什么事，我都应该第一个知道，你直接告诉我吧！” 沈晚棠却并不怵他们两个：“那倒未必，郡主的情况，我只跟郡主说，你们两个是否有权利知道，等郡主自己来决定。” “来人，把世子和霍公子请出去！” 她一声令下，丫鬟婆子们立刻就把他们两个往外赶。 片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晚棠和萧清溪康嬷嬷。 康嬷嬷见她这样郑重，神色凝重起来：“现在没有别人了，世子妃可以说了吗？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了？” “郡主有孕了。” “什么？！” “足有三个月了，你是郡主的贴身嬷嬷，她三个月没来月事，你都没发现吗？” 康嬷嬷被这个消息惊的回不过神来，她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低声道：“自从去了西北地界，郡主就一直有些水土不服，月事一直不准，两三个月不来是常事。所以这次没来月事，我就大意了。” “那就没请大夫给郡主看看吗？” “请了，请遍了西北那边的大夫，还用了各种偏方，都不管用，反而让郡主月事更不准了，而且月事来的时候更痛了，后来郡主就不肯再找大夫看了。郡主自己的意思是，等回了京城再找太医看。” 其实，主要是为了治不孕，不是为了治月事不调，但月事不调会引起不孕，所以都一起治了。 但康嬷嬷不愿意把郡主最痛的地方说出来给别人听，哪怕这个人是她嫂子也不行。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晚棠要先把萧清渊和霍云舟赶出去了，因为这件事确实应该先让郡主知道，孩子留不留，要不要告诉霍云舟，都由她自己来决定，这才是最好的。 沈晚棠为萧清溪考虑的这样周全，让康嬷嬷又一次高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件小事，就足以能看出沈晚棠的品性。 康嬷嬷低头去看萧清溪，却见她不知道何时醒来了，她的眼睛里，也满是震惊。 沈晚棠也看到她醒了，她直截了当的道：“郡主已有三个月身孕，应当是郡主从小身体底子就养的好，胎儿很稳，你方才晕过去，只是怒火攻心，跟孩子没有关系。” 萧清溪有些呆滞，她难以置信，甚至都顾不得骂沈晚棠了，她反复的问：“真的吗？你确定？你没有诳我吗？你真的会看这个？” 第229章 我有孩子了! 沈晚棠对她的质疑并不意外：“真的，我确定。如果郡主不信我，世子已经给你请太医了，你再让太医给你看一遍就是了。” 萧清溪转头去看康嬷嬷：“嬷嬷，这是真的吗？我没做梦吗？我有孩子了？” 康嬷嬷瞬间就红了眼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郡主有多盼着怀上孩子了。 她握住了萧清溪的手：“郡主，世子妃不会骗您的，她的医术，王妃不是写信告诉过您了吗？她比太医更厉害呢！” “不行，我不信她，快叫太医来！我要让太医给我看！” “您刚才晕过去，把世子和姑爷吓了一跳，世子已经派人去请了。” 萧清溪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已经不见了萧清渊和霍云舟的踪影：“他们人呢？” “都被世子妃赶到外头等着了。” “所以，他们都还不知道？” “对，不知道。” 萧清溪诧异的看向沈晚棠：“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沈晚棠：“猜的。” “谁要你胡乱猜我的心思了？自作多情！” “那我现在就出去把你有孕的事告诉他们。” “慢着！我让你说了吗？” “我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郡主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我想让你离开我们宁王府。” “那不行，我已经嫁过来了，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萧清溪恨恨的瞪着她：“你怎么这么招人烦？！” 沈晚棠：“彼此彼此。” “你！” 萧清溪被她噎了个倒仰：“我现在有身孕，你这么气我，要是把我气小产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她：“我说过了，郡主的胎象很稳，你刚才晕了也不是因为有孕，纯粹是多日来气滞郁结心绪失衡所致。” “而且，郡主一路颠簸，从遥远的西北回到京城，胎儿都稳健非常，没有丝毫滑胎迹象，可见郡主身体底子极好，胎儿也养的康健。” “如此，我同郡主斗两句嘴，也不打紧的。毕竟，郡主这两日也没少同我斗嘴。” 萧清溪听她说的这样平静笃定，而且言之凿凿，也顾不上跟沈晚棠斗了。 她忍不住抚摸起自己的肚子，眼睛亮亮的看着康嬷嬷：“嬷嬷，我有孩子了！” 这一次，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了。 因为她知道，沈晚棠一定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说谎骗她，而沈晚棠的医术，她也已经听母亲说过了，在母亲的描述里，沈晚棠跟神医也差不多了。 康嬷嬷忍不住抹眼泪：“恭喜郡主，贺喜郡主！苍天眷顾，郡主也要做母亲了！” 沈晚棠看着她们两个激动的不成样子，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情绪。 因为，上一世，萧清溪并没有孩子。 不过孩子怎么没有的，沈晚棠并不清楚。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沈茗萱一句，真是废啊，萧清溪有孕这么大的事，上一世的沈茗萱竟然不知道，她天天在宁王府都干什么！ 上一世，萧清溪没有跟霍云舟和离，她最终还是回到了霍家，接纳了林柔心。 后来，林柔心给霍云舟生了一儿一女，而萧清溪一个孩子也没有。 重生会改变身边的一些事，但萧清溪远在西北，应该不会受京城里重生人的影响，她上一世一定和这一世一样，都怀上孩子了。 但是，这个孩子却没有生下来。 要么，是萧清溪不小心流产了，要么，是萧清溪主动或被动堕胎了。 沈晚棠已经摸过她的脉了，她的脉象很有力，身体和胎儿都很好，不小心流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至于萧清溪主动堕胎…… 沈晚棠看着萧清溪激动高兴的模样，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她应该不会主动堕胎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她的孩子没了，是被人害的。 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郡主，太医来了。” 萧清溪急忙道：“快请进来！” 门打开，丫鬟便领着太医走了进来，然后，丫鬟就退了出去，把门重新关上了。 太医摸了脉之后，便满脸喜色的道：“恭喜郡主，郡主有喜了！” 萧清溪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问太医：“几个月了？孩子可好？” “三个月了，孩子很好，郡主不必担心，胎象很稳。” “那我要注意什么吗？” 太医便说了一些孕期禁忌。 萧清溪记的十分认真，等他说完，她就让康嬷嬷封了个大红封，让太医走了。 沈晚棠便也不再留在这儿碍眼：“郡主好生休息，你有孕的事，我谁都不会说，但我会去禀告母亲，她大约等会儿就会来看你了。” 她说完，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萧清渊和霍云舟还在那里站着，见到她出来，两人立刻上前。 “沈晚棠，我妹妹到底怎么了？怎么你不肯说，那太医也不肯说？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吗？” “是啊，世子妃，我真的很担心清溪，烦请你将她的情况告知我好吗？” 沈晚棠摇摇头：“抱歉，我不能说，太医不说也是得了郡主的命令。郡主已经醒了，你们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郡主吧！” 两个人听完，便立刻扔下他，往屋子里去了。 不过，因为萧清溪已经晕了一回了，这一次两个人面对她的时候，都温柔的不得了，似乎生怕惊到她让她再晕过去。 但萧清溪对他们两个还是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态度，甚至她看霍云舟的时候，更冷了。 沈晚棠看了一眼里头的景象，见这一次萧清溪顾及孩子，情绪平稳了很多，不会再被气到了，这才带着丫鬟去了宁王妃的院子里。 宁王妃得知女儿有了身孕之后，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欣喜高兴，而是一惊：“溪儿真的有孕了？！” “是，母亲。” “这可如何是好？” 宁王妃皱起了眉头：“先不说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单说她和云舟之间的情形，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她原本要和离，这下怕是离不成了。” “可若离不成，中间隔着个林柔心，溪儿要怎么办？她那脾气，眼里根本揉不得沙子，回头看到霍云舟跟林柔心恩爱，早晚得气死。” 第230章 就不告诉他 沈晚棠知道她这个做母亲的真心实意的心疼女儿，换别的人听到萧清溪有孕，只觉得是大喜事，只有王妃听到女儿有孕惊比喜要多，她怕女儿要经历鬼门关。 她轻声安慰婆婆：“母亲先别想这么多，先去听听郡主的想法，现在，霍公子还不知道郡主有孕的事。” 宁王妃诧异：“他不是去了溪儿的院子了吗？他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晕过去之后，我做主替郡主把这件事瞒下了，现在只有郡主和康嬷嬷知道，另外就是来给郡主诊脉的太医知道，再没有别人了。” 宁王妃长舒一口气，她握紧沈晚棠的手：“好孩子，多亏你思虑周全，我就说，让你看顾着溪儿准没错！” 不论女儿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目前女儿有孕的事都不适合宣扬。 假如女儿真要和离，那她怀了孩子又打了，这种事传出去对女儿很不好，而且让霍云舟和整个霍家都知道了的话，少不得也要插手一番，凭白让女儿受他们唠叨。 假如女儿不想和离，那有孕的事以后再公布也不迟。 总之，这次沈晚棠是替女儿留足了后路，她心里十分感激。 “走，咱们去瞧瞧溪儿，这孩子其实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这会儿怕是有些手足无措了吧，我去给她吃颗定心丸！” 沈晚棠扶住她手臂：“母亲请，郡主应该在等您了。” 一行人快步去了萧清溪的院子。 这一次，沈晚棠没有进屋子里，而是站在了外头，给宁王妃母女两个说话的空间。 宁王妃刚进去，萧清渊和霍云舟就又一次被赶出来了。 萧清渊有些发懵：“沈晚棠，怎么母亲也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清溪身子出大事了？” “世子，郡主身体无碍。” 霍云舟眉头紧皱：“可我怎么觉得这很不正常？” “霍公子，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吧！” “可我还不知道清溪到底出什么事了，她刚才晕过去了，脸色也白的吓人，我不弄清楚了，怎么能放心？” “如果你不纳妾了，郡主应该会告诉你的，如果你坚持要纳妾，那还是先回去吧！” 霍云舟见沈晚棠语气平静，神色淡然，甚至刚才来的宁王妃脸上也没有什么焦急不安，他猜测萧清溪大概真的没什么大碍。 他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一声，离开了。 他一走，萧清渊就问沈晚棠：“现在云舟走了，你总能告诉我清溪到底是怎么了吧？” “不能。” “为什么？！” “世子不会以为，我是因为霍公子在，所以才不告诉你的吧？”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我答应了郡主，她的事，除了母亲，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虽然你同郡主是亲兄妹，但如果我告诉了你，违背了对郡主的承诺不说，还会让霍公子也知道这件事。” 萧清渊脸色有些难看：“好，你替清溪保守秘密，我不怪你，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知道了清溪的事，就会告诉霍云舟？难道我还不如你能守住秘密吗？” “世子是性情中人，跟霍公子关系也好，如果他一再恳求你，你会忍心不说吗？” “我当然不会说！只要清溪不让我说，我就谁都不会说！” “希望世子说到做到，不过，我还是不能说。” 萧清渊瞪她：“你不说算了，我找清溪问，现在霍云舟走了，她肯定会告诉我的！她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愿意告诉我，当初她喜欢霍云舟，也是第一个告诉我的！” 沈晚棠语气淡淡：“嗯，世子和郡主兄妹情深，十分感人。” 萧清渊冷哼一声，上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里头传出宁王妃的声音：“渊儿棠儿都进来吧！” 沈晚棠便跟着萧清渊进了屋子里。 贵妃榻上，萧清溪靠在宁王妃怀里，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但她精神很不错，大约是宁王妃真的给她吃了定心丸，让她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 萧清渊忍不住问道：“母亲，清溪到底是怎么了？她病了吗？但我瞧着她这会儿气色还不错啊，不像病了的样子。” 宁王妃转头看女儿：“溪儿，你想告诉你哥哥吗？” 萧清溪却问道：“哥，你不是说替我揍一顿霍云舟吗？你揍了没有？” 萧清渊：“这个……” “你没揍？你骗我？还是说你害怕他？” “笑话，我怎么可能怕他！我只是觉得我要是揍了他，容易让你难做，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你的夫君不是？” 萧清溪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她又道：“我可以告诉了你我到底怎么了，但是，你知道了不准告诉霍云舟！” “没问题，我绝对不告诉他！” 萧清溪见他应下，这才放了心，她清清嗓子，脸上带着一股骄傲道：“哥，我有身孕了。” 萧清渊愣住了：“什么？！” “三个月了，太医说，我的孩子很康健！” “这是好事儿啊，这么大的事，不是应该告诉霍云舟吗？他可是孩子的父亲。” “我就不告诉他，气死他！” “这是你跟他斗气的时候吗？你有了他的孩子，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他一高兴说不定就不纳妾了，你们就不用和离了。” 萧清溪冷笑一声：“如果他是因为孩子才不纳妾，那我算什么？没有孩子，他就要纳妾，有了孩子，他就不纳妾，他到底是爱孩子还是爱我？”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藏着孩子吧？你早晚要告诉云舟的啊！” “他要是纳妾，那我就一直藏着，藏到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告诉他！他要是决定只爱我一个，不再纳妾了，我自然会告诉他的。” “那你还跟他和离吗？” 萧清溪迟疑了一下，她摸了摸肚子，然后咬牙道：“他纳妾，我就和离！我不将就，不受委屈！” “哪怕有了孩子你也要跟他和离？” “嗯！” “那孩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啊！” 第231章 辛氏一族灭门大案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你知道我为了这个孩子喝了多少苦死人的药吗？哼，你们男人是不会懂这种感觉的。” 萧清溪挑挑眉：“再说了，咱们这么大的王府，难不成养不起我和孩子？母亲已经答应我了，不管我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我，她养我和孩子一辈子！” 萧清渊摇摇头：“王府养你和孩子自然没问题，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孩子将来怎么办？他不会遭受非议吗？霍家不会跟你抢孩子？” “霍家要是什么小门小户也就算了，可霍家不是，你真生了孩子，到时候上门的可就不是霍云舟了，而是霍将军和霍夫人了。” 萧清溪顿住了：“我……我还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太想要这个孩子了。” 宁王妃却搂着女儿道：“霍家不是小门小户，难不成咱们宁王府就是小门小户？是霍云舟先对不住清溪的，我倒要看看，霍将军和霍夫人有没有那个脸来抢孩子！” 萧清溪一听这话，立刻就点头：“就是，看霍家有没有脸来抢孩子！” 沈晚棠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她这下可算明白为什么萧清溪性格张扬无比了，原来其实都是王妃宠出来的，不管萧清溪做什么，宁王妃都无条件的支持她，所以她说话做事都无所顾忌。 活了两世，沈晚棠也没羡慕过谁，因为她靠自己也过的挺好的。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有些羡慕萧清溪了，有宁王妃这样的母亲，她这辈子都可以过的无忧无虑的，她如今最大的伤心事，也不过是丈夫要纳个妾，她觉得丈夫不够爱她了。 萧清渊听到她们两个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虽然他还是觉得妹妹瞒着霍云舟很不妥，但一头是亲妹妹，一头是妹夫，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宁王妃却已经开始吩咐康嬷嬷，叫她给萧清溪多添一些有营养的吃食，要给萧清溪补身子。 沈晚棠听她越说越多，俨然有要把萧清溪喂成个大胖子的趋势，终于忍不住道：“母亲，食补药补都要适可而止，郡主平日里适当补一下就可以了，补太多了将来怕是不好生。” 萧清溪立刻瞪她：“要你管！你该不是真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主人了吧？我吃点儿补品你都要管？整个王府的银子都跟你没有半分关系，我吃多少好东西，轮得到你心疼？” “溪儿。” 宁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怎么同你嫂嫂说话的，你听不出来她是为了你好？” “一点儿都没听出来！” 康嬷嬷笑着道：“郡主这就不懂了，世子妃还真是为了您好才这么说的，很多人都以为有了身孕之后，要大补特补，这样孩子才会养的结实健壮。可是这样一来，孩子个头儿就会很大，生产的时候，就很难生下来，这是很危险的。” 别人的话，萧清溪一概听不进去，但她极其信任康嬷嬷，康嬷嬷一说，她就愣住了。 她看向沈晚棠：“没想到啊，你还真当起好人来了。不过，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自然是因为上一世查案破案时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了。 “以前听老人说的。” 宁王妃看着沈晚棠，不由道：“棠儿最是稳重，又精通医术，不如，溪儿以后就交给你来照管，你看如何？” 不等沈晚棠说话，萧清溪就立刻拒绝了：“母亲，我才不要她管，我不相信她！我要太医！” “溪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嫂嫂的医术十分了得，我头疼的毛病就是她给我治好的，太医都不如她的。” “说不定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母亲何必这样信任她，她就是个外人，而且还跟我不对付，我可不敢让她照管我，不然她万一在我吃的东西里下毒，我不就完了吗？” 沈晚棠忽然笑了笑：“郡主，我不会给你下毒的。不过，我在养胎保胎方面经验确实不足，母亲这样信任我，我却不能如此托大，还是请太医照管郡主吧，太医经验老道，比我稳妥多了。” 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真的接下这样艰巨的任务，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 就算萧清溪愿意，她也不愿意，否则万一萧清溪孩子没了，她难辞其咎。 别说她知道萧清溪上一世没留住这个孩子，就算她不知道，也不会为了孝敬婆婆大包大揽的应下这种差事的。 她可以不计前嫌，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下萧清溪，但让她时时刻刻照料萧清溪，那不行，她还没冤大头到这个份儿上。 宁王妃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其实她自己也清楚提出这个要求是有些强人所难的。 她也只是太过心疼女儿，恨不得给女儿请来个神医天天随身照料着，太医毕竟不能时时刻刻跟着，沈晚棠是自家人，而且是女子，照料萧清溪要方便许多。 但沈晚棠自己也没有怀过没有生过，叫她照料有孕的萧清溪，实在不合适。 “是我糊涂了，棠儿说的是，还是请太医吧！另外康嬷嬷从今往后要时刻警醒着，吃的用的都要经由你手过一遍，你万万要护好溪儿。” 康嬷嬷恭敬应道：“王妃放心，老奴省的。” 这一夜，宁王妃是陪着女儿一起睡的。 第二日一早，霍云舟就又来了。 他去了萧清溪的院子，很快就被赶了出来，然后他就去了萧清渊的院子。 沈晚棠却没心思管这些，因为，辛氏一族十三口人离奇失踪，这桩大案在辛怀临从西北战场回来后，终于揭开了序幕。 眼下，这桩案子已经传遍京城了。 沈晚棠大婚那一夜，嫡母祁氏派来的金嬷嬷曾倚老卖老想插手她的事，她只用两个字就震住了金嬷嬷，让她从此老老实实，再也不敢踏进梧桐苑半步。 这两个字就是“绣绿”。 绣绿是沈家的丫鬟，她原本不叫绣绿，是进了沈家之后被祁氏改成了这个名字。 绣绿原本叫辛冬儿。 她进沈家不过几日，就被金嬷嬷的儿子杀了。 跟绣绿一起被杀的，还有她所有亲人。 除了她被征兵去西北打仗的哥哥辛怀临幸免于难，辛家已经没有人了。 第232章 我知道凶手是谁 时下，丫鬟有两种。 一种是卖身进主家府里，主家花较高的价格一次性买断，丫鬟签订卖身契，从此就要在主家为奴为婢，没有自由。 还有一种便是经由牙行介绍，以雇佣的方式进主家做事，这种不签卖身契，而且签雇佣契，丫鬟每月吃住在主家，可领些微薄的银钱，给家里贴补一下，度过难关。如果不想做了，跟主家商定后便可回自己家去。 绣绿是后一种，她没有卖身给沈家，因为她父母不舍得叫女儿一辈子都给人为奴为婢。 然而，她进了沈府不过几日，就音讯全无。 辛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们很快就怀疑到了金嬷嬷的儿子向猛身上。 向猛游手好闲，他因金嬷嬷的缘故，在沈家外院做事，他时常仗着金嬷嬷是祁氏的贴身嬷嬷欺负小丫鬟。 沈家的那些丫鬟惧怕金嬷嬷，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大多数都能忍则忍，偶尔有忍不了的找祁氏告状，也没有用。 按金嬷嬷的说法，都是那些小贱蹄子勾引她的老实儿子。 绣绿刚进沈府，就被向猛盯上了，第一日，他对绣绿用强，绣绿拼死挣扎抵死不从，而且抓伤了他的脸，事后绣绿还告到祁氏那里去了。 但祁氏根本不当回事，还嫌绣绿一进府里就招惹是非，警告她再闹事就赶出府去。 金嬷嬷更是狠狠骂了绣绿一顿。 向猛有人撑腰，越发肆无忌惮， 第二日，他买了药，下到绣绿喝的水里，趁她昏睡后欺凌了她。 绣绿醒来后哭着去找祁氏告状，然而祁氏说既然她已经失身给向猛了，就配给他算了。 绣绿不肯，她冲出去要回家，告诉爹娘，却被向猛拦住了。 第三日，绣绿就失踪了。 辛家自然就来沈府要人，而且闹的有些大，后来还报官了。 但过了些日子之后，辛家其他人也跟绣绿一样，离奇失踪了。 官府也曾怀疑过向猛，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辛家一个人都没有了，自然也没有人追究这个案子了。 直到现在，辛怀临从战场回来，案子才重新被拿出来审。 辛怀临回来第一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立刻就报官了，如今第三日了，辛家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 皇帝也震怒，下令刑部彻查这个案子，给在在场出生入死的将士一个交代。 而辛怀临哪儿也不去，就一直站在刑部大门的门口，红着眼睛等一个说法。 不过，关注这个案子的不止沈晚棠一个。 星合院。 萧清渊正跟霍云舟聊着，楚烟洛就走了进来：“世子，你听说了吗，辛怀临一家十三口人离奇失踪，这桩大案，让整个刑部都十分重视，我知道凶手是谁……” 她说着，顿了一下，看向霍云舟：“哎呀，我不知道世子这里有客，这位公子见谅。” 她当然认识霍云舟，但她装作不认识一般给他行礼。 “世子，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萧清渊却皱起了眉头：“他一个外男，我给你介绍做什么？难不成一个顾千寒还不够，你还想多认识几个男人，给自己多找几条后路？” 楚烟洛原本笑着的表情瞬间凝固：“萧清渊，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羞辱我？！” “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以前我让你给我介绍你的朋友，你都说我落落大方，跟那些见了外男就扭扭捏捏的女子不一样！你现在竟然说我是给自己多找几条后路？” “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辛家案子的凶手，好让你在京城赢一把好名声，结果你却这么怀疑我的真心！” “我就不该答应你给你做妾，做了妾以后，连你也看不起我了！” “我要离开王府，我要回寂心庵去，那里就算过的再清苦，也比在这里被你怀疑真心强！” 萧清渊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楚烟洛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而且分明是一点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叫他在霍云舟面前把脸面都丢光了！ 而且她还好死不死的提起了寂心庵，这不是往霍云舟心口捅刀子吗？他正因为林柔心要去寂心庵愁的吃不下睡不着呢！ “楚烟洛，你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都已经知道我这里有客在了，还不赶紧避讳？你给我出去！” “世子的客人我为什么要避讳？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 霍云舟见他们两个争执，忍不住开口道：“清渊，你先别跟她吵，我听她刚才说，她知道导致辛家十三口失踪的凶手？” 楚烟洛一脸傲然：“我当然知道！” “是谁？” “除非世子求我，我才肯说。” 萧清渊脸色十分难看：“楚烟洛，你别得寸进尺！你一直都在王府里，怎么可能知道凶手是谁？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赶紧回你的院子里去！” 霍云舟赶紧道：“清渊，不瞒你说，辛怀临其实是我的一个手下，他在战场勇猛杀敌，立下了不小的功勋，被朝廷封为了正五品的武义将军。” “他的事，昨日我就听说了，我也答应他，替他查清一家人失踪的真相，但刑部那里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如果你这位……知道什么线索，我一定重谢！还请清渊帮我这一次！” 他语气十分诚恳，话语间也带了一丝恳求。 萧清渊转头看向楚烟洛，疑惑的问：“你真的知道凶手？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 楚烟洛一把推开站在萧清渊跟前的画意，走到他身边，直接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一个妾室，她觉得就凭她重生这一件事，自己就有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 她不屑的看了一眼画意，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有什么用？这女人只是好看是没用的，还要有脑子有特点，男人才会对你念念不忘。 她收回目光，用命令的语气道：“我也要喝茶，萧清渊，你给我倒茶！” 第233章 功劳全归我了! 萧清渊倒是习惯了她的骄傲和没有规矩，毕竟这也是他当初对她一见钟情的最大原因，以前她越没规矩，他越觉得她特别，越喜欢她。 但霍云舟见她坐过来吃了一惊。 他已经知道了楚烟洛的名字，自然也知道她就是萧清渊纳的妾，萧清渊也曾一度为了她出家做和尚，可他没想到，楚烟洛在萧清渊这里这么自在骄傲，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妾室的模样，她就差骑到萧清渊头上去了。 这到底是妾，还是个祖宗？ 也不知道萧清渊是为了从她嘴里知道凶手是谁，还是平日里就这样宠她，他竟然真的亲手给楚烟洛倒了杯茶。 霍云舟都看愣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把个妾室宠成这样的。 那位世子妃这都能忍？ 为什么萧清溪却完全不能忍呢？他不比萧清渊强多了？ 不行，回头他得好好跟萧清渊取取经，问问他是怎么平衡妻妾之间的关系的。 楚烟洛并不知道霍云舟心里在想什么，她见霍云舟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是看她看呆了，她心里对自己的魅力暗暗满意。 她喝了茶，扬着下巴道：“我如果告诉你们凶手是谁，能得到什么好处？” 萧清渊瞪着她：“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想要世子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要世子亲口发誓，这辈子除了我，不能再纳妾，也不能再碰任何别的女人，你只能有我一个！” 楚烟洛说这话的时候，瞟了一眼在一旁站着伺候的画意，唇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容。 想跟她抢男人，下辈子吧！ 画意就算天天在萧清渊身边又怎么样，还不是抢不过她？ 画意也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这话就是针对自己的，但她也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萧清渊之前明明答应过要抬举她的，可是后来却只字不提了，甚至出门也不带她了，她心里觉得这跟顾千寒有很大关系，可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她只能更加温柔小意的服侍萧清渊，免得他把她赶走了。 不过，楚烟洛提出来这个要求，萧清渊还没说话，霍云舟就替他拒绝了：“清渊也是为了我才让你说凶手的，你要好处也该跟我要，不该跟清渊要。” “这样吧，如果你说的凶手是真凶，我可以送你几样从西北带回来的宝石首饰，再送你一些金银，足够你下半辈子花，这比你要一个承诺实在很多。” 然而，楚烟洛却傲然道：“我才不要什么金银和首饰，我楚烟洛可不是你们这种俗气之人，金银珠宝能打动那些庸俗普通的女人，却打动不了我。” 霍云舟愕然：“你不要金银？” “不要！那种俗物，你就别拿出来说了，免得污了我的耳朵。” 笑话，她只要让萧清渊永远爱她一个，什么金银珠宝会没有？将来她给萧清渊生个儿子，整个王府都会是他们母子两个的！ 她用得着霍云舟施舍这仨瓜俩枣？ 至于沈晚棠，萧清渊不碰她，她跟谁生去？她一辈子孤独终老去吧！ 霍云舟见她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人也傲气十足，一下子对她改观了不少：“你不重金银重承诺，倒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清流女子。清渊，她是真的不错，怪不得你这么喜欢。” 萧清渊听到他夸楚烟洛，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楚烟洛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纯粹骄傲的一面，她不爱金银只爱他，这一下就把他刚才丢的面子都找回来了。 他看楚烟洛的眼神又温柔起来，刚才的犹豫也没有了，他道：“烟洛，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楚烟洛一喜：“真的？我刚才说的你全都答应？” “嗯，答应。” “不行，空口无凭，你要写下来，还要盖上你的私章！这样你以后就不能抵赖了！” “可以。” 萧清渊说着，就真叫画意铺纸磨墨，然后按照楚烟洛的要求写了下来，吹干墨之后，他又盖了章。 楚烟洛拿到这一纸承诺，欣喜无比。 她挑衅的看了一眼画意，然后把这张纸仔细折好，放进了怀里。 萧清渊见她这样郑重，心里觉得楚烟洛如今是真的很喜欢他很在乎他了，他语气更加温柔了：“烟洛，你现在可以说凶手是谁了吧？” 楚烟洛看看他，再看看霍云舟，见两个大男人全都期待无比的看着自己，她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顾千寒她搞不定，但霍云舟她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萧清溪敢打她，那她就把萧清溪最在乎的霍云舟勾过来，气死她！ 而且，她手里还有一个关于林柔心的惊天大秘密呢，以后不愁霍云舟不上钩。 “烟洛？” “咳咳！” 楚烟洛清了清嗓子：“听好了，辛家十三口人不是失踪了，他们是被同一个人杀害了，这个人叫向猛。” “我说向猛，你们肯定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如果我说，这个向猛是沈晚棠陪嫁嬷嬷的儿子，你们就能明白了吧？” 萧清渊愣住了：“沈晚棠陪嫁嬷嬷的儿子？怎么会？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当然没弄错，沈晚棠的陪嫁嬷嬷姓金，这个金嬷嬷的儿子又恶毒又狠辣，他可是做了不少坏事呢！世子只需要把向猛的名字告诉刑部，刑部自然就能把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了。” 楚烟洛说的信誓旦旦，萧清渊却跟霍云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疑虑。 楚烟洛看到了他们的疑虑，但她并不在意，毕竟，她说的可都是真的，凶手就是金嬷嬷的儿子，向猛。 这个金嬷嬷，上一世是沈茗萱的陪嫁嬷嬷，那时候辛家的案子也是现在翻出来的，但是真正破案是两年以后。 当时金嬷嬷的儿子被确定是凶手，整个王府都很震惊，沈茗萱为了撇清关系，还立刻就把金嬷嬷给赶走了，但萧清渊还是因为这件事很膈应沈茗萱，觉得她姑息养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一世，辛家的案子是两年后廖有赫破获的，这也是让他名声大噪的一个案子。 不过，现在功劳就全归她楚烟洛了！ 第234章 楚烟洛，你是不是惧怕世子妃啊? 霍云舟不知道楚烟洛为什么这么确信凶手是金嬷嬷的儿子，他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如果真的能这么快就抓出凶手，那我也能跟辛怀临交代过去了。只不过，事情涉及到了世子妃，清渊，我们用不用先跟她打声招呼？” 萧清渊点点头：“是得跟她说一声，她恐怕还蒙在鼓里呢！身边有一个这样的嬷嬷，她平日里兴许也会吃她一些暗亏。” “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她一趟，提醒她一下那个金嬷嬷儿子有问题，让她小心金嬷嬷，顺便也可以跟她了解了解金嬷嬷的儿子，看看凶手是不是真的是他。” 楚烟洛微微皱眉，怎么这一世萧清渊对沈晚棠的态度和上一世他对沈茗萱的态度截然不同？ 上一世他可是立刻就怀疑沈茗萱包庇金嬷嬷和她儿子，也因此对她格外的厌恶。 这一世他却先替沈晚棠开脱，甚至还怕沈晚棠吃亏，要去提醒她！ 楚烟洛不想让他去见沈晚棠：“世子，还是不要告诉沈晚棠比较好，免得打草惊蛇。那金嬷嬷可是沈晚棠的陪嫁嬷嬷，情分非同寻常，你要是提醒了她，她会告诉金嬷嬷的，金嬷嬷就会告诉她儿子，她儿子要是有了防备，刑部查起来就困难了。” 萧清渊看她一眼：“不会的，沈晚棠不是那种人，她很有原则，是非分明，要是金嬷嬷的儿子真的是凶手，她一定不会姑息。” 昨夜他虽然气沈晚棠不肯告诉他妹妹的情况，但是至少从这件事能看出来，沈晚棠心胸开阔，秉性正直。 萧清溪自从回来后，没少找沈晚棠的麻烦，沈晚棠却没有跟她计较，反而在她晕倒后，立刻就为她诊脉，为她保守秘密。 他不信这样的沈晚棠会给金嬷嬷通风报信。 萧清渊心里掠过无数念头，然后抬脚走了出去：“云舟，我们走。” 霍云舟自然是跟着他的，一来他想见见那个金嬷嬷，二来他也想见见沈晚棠，他已经发觉了她是个厉害的女子，只要自己能说动她帮忙，那萧清溪应该就不会同他和离了。 楚烟洛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脸色有些阴沉。 方才，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分明都在她身上的，她很喜欢那种被注视被重视的感觉。 可是现在，她的风头又被沈晚棠给抢走了！ 不过，她转头一看透明人一样的画意，又觉得萧清渊心思都被引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画意就没有机会给萧清渊做妾了。 她走到画意身边，压低声音道：“丫鬟就是丫鬟，你一辈子都要站在这里伺候主子，而我，是那个唯一能坐在世子身边的女人！你就死了给世子做妾的心吧，因为，我不会同意！” 画意却并不生气，她柔柔的看着楚烟洛，朝她露出一个微笑：“我签了卖身契进王府做丫鬟，服侍主子是本分，也是福分，我从不做非分之想。” “倒是楚姨娘，冰雪聪明，心比天高，可惜，如今也不过是个妾而已，真正能坐在世子身边的女人，只有世子妃一个。” “你跟世子妃比，什么都不是呢，毕竟，世子现在事事都向着世子妃，心里早就没有你的位置了，你刚才没听出来吗？” “楚姨娘身处危机中却不自知，还在跟我一个低等丫鬟争风吃醋的，不知道你这是抬举我，还是看低你自己？” 楚烟洛脸色微微一变，被画意这么一说，她这才惊觉，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么个低贱的丫鬟当成对手了！ 她刚来到宁王府的时候，对手明明是沈晚棠来着！ 沈晚棠可真阴险，手段可真高明！她只是给萧清渊塞了个画意，自己就顺利脱身了。 有个画意在萧清渊身边吸引火力，楚烟洛自然就把画意当成了第一对付的目标，而沈晚棠却悠闲的隔岸观火，看她们斗的两败俱伤，最后她坐收渔利！ 画意见楚烟洛脸色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了。 她柔婉的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楚姨娘，我只是个丫鬟而已，世子对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多就是觉得我可怜，偶尔帮我一把。” “你为什么总要对付我呢？是不是因为我是个丫鬟，你对付起来没什么难度，而世子妃是正妻，你惧怕她，所以只能朝我撒气？” 楚烟洛用阴森森的目光狠狠盯着她：“你不用激我，你怕沈晚棠，我可不怕！什么正妻，她就是个窃贼！本来世子妃的位置是我的，是她不要脸的偷走了！我先收拾了你这种小贱人，再去收拾她也不迟！你们主仆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画意还是笑：“你收拾我很容易，可是我们世子妃那么厉害，你会是她的对手？我不信你能赢她。” “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给我看着，看到最后是谁赢！” 楚烟洛冷哼一声，扬着下巴走了。 画意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 总算先转移了楚烟洛的注意力，她大概可以暂时喘口气了。 她最近的处境十分的差，内有楚烟洛处处针对她，外有顾千寒不怀好意的挑拨离间，她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萧清渊再跟她进一步亲近。 这样下去自然不行，所以她趁着今天，先解决了楚烟洛。 以后再找个时间，转移一下顾千寒的注意力，怎么能让他一直盯着她一个人坑呢。 另一边，萧清渊和霍云舟已经去了沈晚棠那里。 萧清渊开口就直奔主题：“沈晚棠，辛家十三口人离奇失踪的案子，你已经听说了吧？” 沈晚棠语气淡淡：“听说了。” “如今辛家剩的唯一一根独苗儿，辛怀临，是霍云舟的手下，他在战场上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霍云舟答应帮他查清他们家的案子。” “那世子陪霍公子去查便是了，来我这里做什么？” “因为烟洛跟我说，杀害辛家十三口人的，就是你的陪嫁嬷嬷金嬷嬷的儿子！” 第235章 金嬷嬷在哪儿? 原来是楚烟洛想抢功。 沈晚棠终于明白萧清渊是来干什么的了，她一抬头，就看到在萧清渊身后，楚烟洛扬着下巴走了进来。 她气势十足，仿佛因为重生而胜券在握。 沈晚棠的唇角露出一丝不明显的哂笑，楚烟洛不会以为，知道结果，就能抓住人吧？ 上一世，刑部的人又不是没有怀疑过向猛，可向猛被抓进了刑部大牢，受了严刑拷打，愣是坚持说自己是冤枉的。 刑部也没有证据，金嬷嬷一家子又天天在街上哭诉儿子是冤枉的，说刑部抓错人了，要屈打成招，到处求人主持公道。 而且辛怀临想要的是真凶，他不要刑部随便抓个替死鬼来应付他，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不肯认下向猛就是凶手。 否则万一抓错了人，死了一个向猛不要紧，可让真凶逍遥法外，辛怀临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亲人。 后来是沈晚棠找到了关键证据，在铁证面前，向猛知道自己再喊冤已经是徒劳的了，这才承认了罪行。 “世子。” 沈晚棠淡声开口：“楚姨娘是怎么知道杀害辛家十三口人的是金嬷嬷的儿子？她可有什么证据？” “这……” 萧清渊回过头，看向楚烟洛：“你有证据吗？” 楚烟洛一脸理所当然的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我非常确定凶手就是金嬷嬷的儿子向猛！世子妃跟我要证据，该不会是想消灭证据，替你的陪嫁嬷嬷隐瞒她儿子杀人的事实吧？” 一旁的霍云舟忍不住拧起眉头：“这么大的案子，当然有证据才好抓人，世子妃问你有没有证据，不是很正常？” 连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证据，这是正常人最起码的反应，沈晚棠这么问合情合理。 倒是这个楚烟洛，脑回路有些异于常人的样子啊！ “别人问这个当然正常，可是世子妃这么问就有很大的包庇嫌疑了。我都说过了，这金嬷嬷是世子妃的陪嫁嬷嬷，情分很不一样的，甚至，她说不定早就知道向猛杀了辛家十三口，却故意替他隐瞒了。” 沈晚棠脸色冰冷起来：“楚姨娘毫无证据，张嘴就诬陷我，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我问你怎么知道向猛才是凶手的，你却说不出所以然，反而还说我跟金嬷嬷情分不一样，这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哎哟，世子妃这话说的，金嬷嬷是你的陪嫁嬷嬷，是你的亲信，情分当然不一样了，这还用说吗？” 萧清渊迟疑片刻，看向沈晚棠：“金嬷嬷在哪儿？我来你院子这么多次，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她？” 沈晚棠声音清冷：“世子没见过金嬷嬷？” “对啊，没见过。” “世子都没见过，楚姨娘来我这里的次数还不如世子多，她又是在哪儿看到的我跟金嬷嬷情分非比寻常？” “这……” 萧清渊也懵了，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烟洛，你在哪里见过金嬷嬷？又是在哪里见过她儿子向猛？又是怎么确定他就是凶手的？” 楚烟洛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她环顾四周，一张张脸映入眼帘，可是所有的脸里面，竟然没有一张能跟她记忆里的金嬷嬷重合的！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不死心的又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但还是没有金嬷嬷。 “这不可能！金嬷嬷呢？沈晚棠，你把金嬷嬷藏到哪里去了？！” 沈晚棠冷冷一笑：“什么叫藏？楚姨娘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我跟我的陪嫁嬷嬷情分非同寻常吗？既然情分这样好，我藏她做什么？我不是应该把她天天放在身边，做我的左膀右臂吗？” 楚烟洛脸色发白，她大意了！ 她忘记了，沈晚棠不是沈茗萱，沈晚棠有心机有手段，肯定早就把金嬷嬷安排好了！ 沈晚棠看着楚烟洛青白的脸，又问道：“楚姨娘是怎么知道我的陪嫁嬷嬷姓金的？你刚才似乎一直在找她，怎么，你见过她？” “我——” 楚烟洛只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这辈子真的没有见过金嬷嬷！ 沈晚棠站起身，走到萧清渊身边，朝他露出一个淡漠的眼神：“世子不是问为什么没有在我的院子里见过金嬷嬷吗？原因很简单，我们大婚当夜，金嬷嬷就因为犯了大错，被我赶去外院做粗使嬷嬷了。” 萧清渊回想起大婚那一夜，他不肯揭盖头，把沈晚棠扔下就走，心里就有些发虚。 他觉得沈晚棠这会儿看他的眼神格外冷淡，他语气都带了两分小心的问她：“金嬷嬷犯了什么错？她不是你的陪嫁嬷嬷吗？犯点小错也没什么，怎么叫她去外院做粗使嬷嬷了？” “自然是因为她犯的不是小错。” 沈晚棠淡淡的道：“大婚当夜，金嬷嬷就想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骂我没能留下世子，说我应该哭闹一番，好叫世子知道我不是个好欺负的，我忍气吞声，只会被世子当做软柿子随意欺负。” “世子说说，这样的刁奴，我应该留吗？难道就因为她是我的陪嫁嬷嬷，就可以教唆我同世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旁边真的又哭又闹又上过吊的楚烟洛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沈晚棠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她咬牙切齿的反驳沈晚棠：“你说的这些，没人能给你作证！说不定那金嬷嬷根本就没有犯错，你就是知道了她儿子杀了辛家十三口，所以才特意把金嬷嬷赶走的！” 沈晚棠看了她一眼，重生果然还是给楚烟洛带来了一点优势，她还真猜对了一半原因。 她确实早就知道金嬷嬷的儿子是凶手，所以金嬷嬷一发难，她就立刻把人给打发了，但是，就算她不知道金嬷嬷的儿子是凶手，她也会把金嬷嬷赶走的，毕竟这是嫡母祁氏故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是一份随时会炸的炸药。 “楚姨娘怎么现在想起来跟我要证人作证了？刚才是谁说不需要证据的？” 沈晚棠唇角扬起一丝冷笑：“不过，楚姨娘没有证据，我却有证人能证明金嬷嬷被赶走的原因。” 第236章 他向着沈晚棠 沈晚棠话音落下，柴嬷嬷便上前道：“世子，老奴可以作证，世子妃所言句句属实。” “您和世子妃大婚当夜，金嬷嬷确实训斥过世子妃，而且她要世子妃跟您哭闹，世子妃不肯听她的，她就倚老卖老摆起架子。” “世子也陪着世子妃回过门，应当知道世子妃的嫡母祁氏十分不好相与，那金嬷嬷原本是祁氏的贴身嬷嬷，她被当做世子妃的陪嫁嬷嬷送来，本来也是那祁氏不安好心。” “世子明鉴，世子妃跟金嬷嬷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楚姨娘却颠倒黑白，非说世子妃跟金嬷嬷情分不一般，摆明了就是想往世子妃身上泼脏水。” “老奴从世子妃嫁过来第一日便来服侍了，连老奴也不过见过那金嬷嬷一次，后来她又因为犯错，被世子妃赶去了城郊的庄子上做事，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回来。” “倒是不知道楚姨娘在哪里见过金嬷嬷，又如何知道金嬷嬷的儿子就是凶手的？” 萧清渊眉头已经快要拧到一起了，以前他觉得楚烟洛怎么看怎么特别，现在他觉得楚烟洛怎么看怎么奇怪。 现在甚至都不是辛家案子的事了，而是楚烟洛处处透着一股诡异，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烟洛，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烟洛神色紧绷：“世子，现在不是要查我，而是要查金嬷嬷和她儿子向猛！辛家的人又不是我杀的，你别被沈晚棠牵着鼻子走，她这分明是想要转移注意力！” “她转移什么注意力了？那金嬷嬷还能跑了不成？凶手要真是她儿子，她一家子全都会被抓去刑部问话。” 萧清渊并不把一个嬷嬷放在眼里，反正人在沈晚棠手里，她总不可能偷偷把人给放跑了。 如果她真的没脑子把金嬷嬷给放跑了，那反而把她自己牵连进去了。 萧清渊觉得，沈晚棠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嬷嬷，脏了她自己的名声。 “烟洛，你到底还要我问几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金嬷嬷的儿子就是凶手的？” 萧清渊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你不会又是在耍我吧？你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沈晚棠泼脏水？觉得这样我就会把她赶走？这是不可能的，你不用想了，沈晚棠永远都会是我的世子妃，没有人能取代她。” 楚烟洛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下去，他在说什么？！他竟然说没有人能取代沈晚棠！ 这不对！不是这样的！ 上一世，萧清渊这句话是对沈茗萱说的！ 那时沈茗萱总想把她赶走，萧清渊一直护着她，他还跟沈茗萱说：“烟洛才是我心里的世子妃，没有人能取代她。”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乱了！全乱了！萧清渊怎么护着沈晚棠了？ 不行，她绝不能输给沈晚棠！ 楚烟洛白着脸道：“既然世子非要知道，那我就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世子，我，能预知未来！” 然而萧清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甚至觉得楚烟洛有些疯了：“你能预知未来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在清溪那里嚷嚷过了吗？这算什么秘密？你唬一下清溪也就算了，现在连我也要唬了？” 楚烟洛又气又急：“我真的能预知未来！否则我都没见过金嬷嬷和她儿子，又怎么会知道向猛就是杀害辛家十三口的凶手！” “这话本来是我问你，现在怎么你又来问我了？” 萧清渊越想越恼火，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帮霍云舟一个大忙，能让霍云舟欠他几分人情，他也好劝霍云舟放弃纳妾的打算，跟妹妹好好过日子。 结果没想到，楚烟洛东一句西一句，全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一点儿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 “世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向猛真的是凶手，你现在应该赶紧通知刑部，让他们把向猛抓进大牢里去，免得他听到风声跑了！” “你不是能预知未来吗？那你预测一下，向猛到底跑掉了没有？” 楚烟洛一愣，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萧清渊看着她，心里无比失望：“怎么，这个你预测不出来？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在胡言乱语诓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能预测出来！向猛没有跑掉，他被抓了！” “既然他根本跑不掉，那你那么着急的让我通知刑部做什么？楚烟洛，你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 楚烟洛脑子急转，赶忙道：“未来是会变化的，它也不是固定的，万一有人给向猛通风报信，他也是有逃跑的可能性的！要是沈晚棠给他透露消息，让他跑了，刑部再抓人就很难了！” 萧清渊转头看向沈晚棠：“假如向猛是凶手，你会给他通风报信吗？” 沈晚棠语气淡然：“不会。他如果是凶手，我只会希望他尽快被绳之以法。这种时候，谁给他通风报信，谁就是他的帮凶，我日子过的好好的，不会做这种蠢事自投罗网自掘坟墓。” “我也实在不能理解，谁会这么没脑子，认为我会给凶手通风报信。” 楚烟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沈晚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骂我干什么，我只是在假设，毕竟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萧清渊虽然不信沈晚棠会给凶手通风报信，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还是觉得有被她嘲讽到。 她现在骂人可真高级，脏字儿一个没有，就能叫人下不来台。 可偏偏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她特别。 他以前也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可是现在看着沈晚棠身上那件海棠红的云锦襦裙，还有她耳朵上坠着的那对翠绿欲滴的翡翠耳坠，他觉得很耀眼很抓人。 他忍不住对沈晚棠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你。” 沈晚棠点点头：“既然世子信我，那就带着楚姨娘离开吧，金嬷嬷不会跑，向猛也不会。虽然向猛不在我手上，但他现在还在沈家做事，如果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我会让沈家把他绑起来，送去刑部的。” 第237章 私会情郎? 她都开口赶人了，萧清渊自然不能再继续站在这儿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晚棠，转身走了出去。 霍云舟本来还想多跟沈晚棠说几句话，想在她面前拉一下好感，可萧清渊都走了，他继续留在这里实在不像话。 他只好朝沈晚棠拱拱手，有些不甘心的走了。 楚烟洛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沈晚棠，我会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那个陪嫁嬷嬷和她儿子，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你就等着被世子问罪吧！” 沈晚棠冷淡的开口：“世子已经说了他相信我，楚姨娘看起来很不服气？看来，上次禁足你还没禁够，还想再被禁足一次。” 楚烟洛原本还在再讽刺沈晚棠几句，一听她又要禁足，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她脸色变幻了数次，最后只能咬牙走了。 楚烟洛在心里咒骂沈晚棠，同时又无比愤怒懊悔，都说官大一阶压死人，这后宅里的女人也是如此，做妾就是这样处处被人压制，正妻手里的权力稍微动用一点儿，就够她喝一壶的！ 琴心见楚烟洛灰溜溜的走了，心里痛快了不少：“这楚姨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敢撺掇世子来找世子妃的麻烦！世子妃，您就应该再把她禁足才对，省的她又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跑到咱们院子里撒野。” 闲杂人等都走了，沈晚棠又恢复了和气的模样，她轻笑着道：“无妨，不禁她足自然有不禁足的用处。她来撒野，不是也什么好处都没讨到吗？” 琴心认同的点头：“对，这倒是！世子今天根本不信她，而且好像还有些厌恶她了呢！楚姨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能把世子骗的团团转的女人了！” “哎呀，对了，世子还说了呢，说您永远都会是他的世子妃，说没有人能取代您！” 琴心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世子妃，世子这算不算跟您表白了？” 沈晚棠一脸淡然：“不算。” “怎么不算？！世子都说了，他相信您，他知道您不是那种给凶手通风报信的人！他如今心里肯定有您了！” 沈晚棠看她一脸感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男人的话，听听就行了，不用往心里去。” 琴心感动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啊？” 沈晚棠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萧清渊信不信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向猛真的是凶手，她确实不能让他给跑了。 “杜鹃，你让人给我在沈家留的人送个信儿，叫他给我把向猛盯住了。” “是！” “还有金嬷嬷，也要盯住了，她有异常就让人立刻来报！” “是！” 杜鹃应了一声，随后便出去了。 琴心有些傻眼：“世子妃，您不会也信了楚姨娘的鬼话了吧？觉得金嬷嬷的儿子是凶手？” 沈晚棠轻轻叹气：“我先防备一手，总归是没错的。” “啊？这……” 琴心渐渐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她迟疑的看着沈晚棠：“那……万一，奴婢是说万一，万一真的是金嬷嬷的儿子，那楚姨娘岂不是猜对了？她不会真的能预知未来吧？” 沈晚棠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了一下丫鬟的额头：“说不定哦。” 琴心刚才的激动兴奋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她担忧无比的道：“她要是真的能预知未来，那世子岂不是会十分看重她？您刚跟世子的关系近了一些，现在怕是又要回到起点了。” 沈晚棠笑着摇摇头，她可没觉得自己跟萧清渊的关系近了，他们明明一直都在起点。 至于萧清渊以后是否会看重楚烟洛，她也并不在意，她现在只是有点好奇，楚烟洛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楚烟洛既然是重生的，那么她肯定知道，上一世破获辛家案子的人，是廖有赫。 她会去找廖有赫吗？会问他证据在哪里吗？ 沈晚棠有些期待廖有赫听到楚烟洛问这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杜鹃出去一趟之后，很快就回来了。 她刚回来，沈晚棠就又道：“杜鹃，再去让咱们的人多盯一个人。” 杜鹃很疑惑：“世子妃还想盯谁呀？” “我的——好姐夫，廖有赫。” 前夫变姐夫，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杜鹃并不明白沈晚棠让人盯着廖有赫做什么，但她还是按照吩咐去给人传信儿了。 到了傍晚，杜鹃终于知道沈晚棠为什么叫人盯着廖有赫了。 她觉得主子简直像是能未卜先知！ 因为沈家那边的向猛还没什么动作，王府这边的楚烟洛就先出手了。 杜鹃低声给沈晚棠禀报道：“世子妃，楚姨娘约了廖姑爷今晚见面，廖姑爷已经应了，见面地点在醉花楼。楚姨娘这会儿已经出门了，但廖姑爷还没出门。” 沈晚棠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案：“她果然还是毫无耐心，这么快就去找廖有赫了。” “世子妃，奴婢不明白，楚姨娘不去找金嬷嬷，也不去找向猛，怎么去找廖姑爷呢？廖姑爷可是跟辛家的案子有关联？” 这一世自然没有关联，上一世有，但沈晚棠不能说。 她站起身：“更衣，咱们也去一趟醉花楼，瞧瞧热闹去。” 琴心一听要去看热闹，眼睛亮的比一旁的烛火更胜一筹：“世子妃，求您带上奴婢！” 沈晚棠对自己的丫鬟向来纵容，她笑着道：“好，带上你，什么热闹都不能少了我们琴心。” 琴心感受到了主子的纵容，幸福的人都有些晕陶陶的：“多谢世子妃！” “还不快给我拿衣裳？配首饰？” “奴婢这就给您拿！” 琴心手脚麻利，跟杜鹃一会儿功夫就给她装扮停当了。 沈晚棠先去了一趟婆婆的院子，跟婆婆说了一声自己要出门，宁王妃也不问她要做什么，只叮嘱她多穿件大氅，带好手炉，带够丫鬟侍卫。 沈晚棠也听她的多穿了大氅，带了手炉，却并没有带太多丫鬟侍卫。 毕竟今天是去偷听看热闹的，人太多不是很方便。 她只带了杜鹃和琴心，然后就出门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出门的时候，正巧被萧清渊和萧清溪兄妹两个看见了。 萧清溪用胳膊肘撞了撞萧清渊：“哥，天都黑了，沈晚棠出去干什么啊，她该不会是背着你去私会情郎了吧？” 第238章 活该你被戴绿帽子 萧清渊不悦：“胡说什么，沈晚棠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她在王府做世子妃做的好好的，私会情郎会让她身败名裂，她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做这种蠢事。” 萧清溪冷笑一声：“我就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还真把沈晚棠当好人了？沈晚棠不是这种人，那她是哪种人？你确定你真的了解她？” “而且，她私会情郎，只要藏的好，别人就不可能发现，你没看她出门就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吗？侍卫都不带，很明显是去做见不得光的事！” “哥，不是我说你，你就长点儿心吧，一个楚烟洛怀上别人的野种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个沈晚棠吗？” “她要是也怀上个野种，你可就丢人丢大了！你丢人也就算了，我和父王母亲可不想跟你一起丢人！” 萧清渊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训斥她：“闭嘴！我说过了，沈晚棠不是那种人，你总是把她想的那么龌龊卑劣干什么？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你少管！” “哎哟，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破事儿吗？前两年我在西北都听说了你的壮举，为了怀了个野种的女人，你都出家当和尚了，你可真有出息！” 萧清溪瞪着他：“幸亏我早早就出嫁了，不然不得被你连累死！我出门都不敢承认是你妹妹，不然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你懂吗？！” “我告诉你，沈晚棠你不想赶走就算了，但那个楚姨娘，你赶紧叫她滚！看着就一副心机婊的模样，还敢跑到我院子里对我和霍云舟的事指手画脚，她被你惯的根本就看不清她自己的身份！” 萧清渊脸色黑如锅底，他听不下去了，转头就走。 萧清溪却一把拽住了他：“你干嘛去？” 萧清渊咬牙：“我回我自己院子都不行？” “不行！你怎么这么不敏锐，沈晚棠都去私会情郎了，你都不去捉奸，你还是男人吗你！” “我再说一次，沈晚棠不会做这种事！她人品有保证，不然母亲也不会挑她给我做世子妃！” “人品是什么？能吃吗？能信吗？你都不在她那里过夜，她夜里寂寞难耐，找别的男人一起逍遥快活，满足一下在你这里得不到的饥渴需求，不是很正常？” 萧清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少说两句能憋死吗？这是你一个女子该说的话吗？你在西北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萧清溪拿开他的手：“我学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西北那边民风彪悍，女子跟京城这边的可不一样，她们可潇洒了……哎呀，我跟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你到底去不去捉奸？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她说着，提起裙摆就走。 康嬷嬷吓了一跳：“郡主，您如今可不适合出门啊，您好好在家里歇着吧！世子，您快劝劝郡主啊！” 萧清渊铁青着脸把她拉了回来，低声道：“在家等着，我去就是了，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外头有一星半点儿热闹你就要往外跑，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注意点儿身子！” 萧清溪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太医说我身体状况很好，沈晚棠也说孩子很稳，我出去一趟也没什么吧？我从西北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也没事啊！” “怎么，现在又相信沈晚棠说的话了？用得着她的时候，就信她，用不着她的时候，就骂她？” “哼！别的我自然是瞧不上她的，骂她也没有任何不妥，但她的医术是母亲亲自验证过的，我自然也信两分的。” “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你不准去，不然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我没办法跟母亲交代。” 萧清渊把她交给了康嬷嬷：“看好她，别让她偷偷溜出去，这可不是儿戏！” 康嬷嬷扶住了萧清溪的胳膊：“世子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郡主，今日不会让郡主出门的。” 萧清渊点点头，带着墨机走了。 萧清溪在后面气的直跺脚：“萧清渊，你太过分了！热闹都不让我看，活该你被戴绿帽子！” 萧清渊听到最后三个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我早晚要被她给气死，没有影儿的事，她就这么大声嚷嚷，生怕全府都不知道！” 墨机安慰他：“爷别生气，郡主的话府里没人会信的，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妃对您一往情深，她说话做事也向来有分寸，郡主说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沈晚棠对他一往情深？ 萧清渊摇了摇头，他可没看出来，他只觉得沈晚棠对他越来越冷淡了，去她院子待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被她赶走。 他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沈晚棠为什么对他冷淡了？该不会真的被萧清溪说中了吧？她真的在外头有了情郎？所以不待见他了？ 萧清渊脸色阴沉下来：“清溪有时候不靠谱，但她胡乱猜测说不定刚好能猜中事情真相！沈晚棠大晚上出门，本来就很奇怪！” “啊？” 墨机懵了，世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爷，您刚才不是还在郡主面前护着世子妃，说世子妃不是那种人吗？怎么现在又……” “我在清溪面前不护着沈晚棠能怎么办？难道你要让我承认我被戴了绿帽子？我不肯让清溪去看热闹，一来确实担心她的身体，二来就是怕她猜的万一是对的，那我的脸往哪儿搁？” “爷，您多虑了，世子妃出去肯定是有别的事，她怎么可能给您戴绿帽子啊！” 萧清渊的拳却攥了起来：“人心难测，我都已经被人背叛过一次了，而且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我不会轻易相信谁了！” 墨机知道他说的是楚烟洛和顾千寒跑了的事，这事儿面上虽然看着是过去了，可实际上，萧清渊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这个疙瘩已经让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那么在乎楚烟洛了。 “备马，我们立刻去追沈晚棠，我倒要看看，她这么晚到底是去见哪个男人去了！她最好别被我抓个现行，不然我就立刻休妻，谁劝也没用！” 墨机叹气，主子连马车都不坐了，都要直接骑马了，显然是真急了。 第239章 你找错人了，我不会破案 雨花楼。 沈晚棠到了以后，一个小厮低着头上前，低声道：“世子妃，楚姨娘在三楼靠窗的位置。” 沈晚棠点点头：“嗯，可有旁的人来见她？” “暂时还没有，按您的吩咐，小的一直盯着，她没什么异常，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出手颇为大方，她点了雨花楼最贵的几道菜，还点了雨花楼的招牌雨花酒，似乎手头有不少银子。” 宁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世子萧清渊已经被断了银两供给，丫鬟小厮每月还能领月例银子花花，萧清渊是一个铜板都领不到。 既然萧清渊都领不到银子，那楚烟洛就更领不到了。 她被楚家扫地出门，身无分文去了寂心庵，然后又空着手进了王府的门，她哪儿来的银子在雨花楼挥霍？ 雨花楼虽然没有庆运楼醉仙楼那么有名，但也是排的上号的大酒楼了，几道最贵的菜加上一壶雨花酒，最少也要近百两银子呢。 杜鹃和琴心都看向了沈晚棠。 杜鹃：“世子妃，她哪儿来的银子？是世子给她的吗？” 琴心：“不对啊，世子也没有银子啊，他有几两银子，墨机清清楚楚。不行，回头我得再问问墨机。” 沈晚棠其实也觉得很奇怪，不过，今天出来不是为了银子的事，她主次还是分得清的。 “这件事回头再说，先上楼吧！” 小厮恭敬的引她上楼：“世子妃，小的给您定了楚姨娘旁边那一桌，中间有屏风隔着，既能听到她在做什么，又不会让她发现您。” “做的不错，琴心，赏。” 沈晚棠轻声说了一句，琴心就立刻给小厮递过去一个袋子。 小厮接过袋子就发现沉甸甸的，少说有十两！ 他又惊又喜，激动的手都在抖，世子妃果然跟传闻中说的一样大方！他真是恨不得能天天给世子妃跑腿儿做事！ 沈晚棠很快上了楼，在楚烟洛隔壁桌坐了下来。 她这边才刚落座，屏风另一侧就响起了脚步声。 隔着镂空的雕花屏风，沈晚棠一眼就认出了那道身影的主人——廖有赫。 毕竟是相处了十年的人，沈晚棠对他太熟悉了，甚至她其实只听脚步声就能认出他了。 而楚烟洛见到廖有赫来，立刻就起身给他倒了杯酒：“廖公子，你总算来了。” 廖有赫没有碰那杯酒，他狐疑的问：“你是楚烟洛？你为何会知道我一些隐秘之事？你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廖公子放心，我说出你的隐秘之事，不是为了威胁你，只是为了向你证明我的能力。” 楚烟洛语气里透出傲然和自负：“我的能力，再加上你的能力，我们可以横扫整个京城，成为风云人物。” 廖有赫：“楚……楚姨娘，我现在是应该这么叫你吧？你早就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了，整个京城不认识你的都不多，你还要怎么风云？” “我不喜欢楚姨娘这个称呼，廖公子还是叫我楚姑娘吧！” “行吧，楚姑娘，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吗？我不能出来太久的。” 楚烟洛突然冷笑起来：“怎么，你怕沈茗萱？我实话告诉你，沈茗萱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将来的成就可不是她那种人能高攀的起的！” 廖有赫皱起眉头。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未来的成就了。 之前沈茗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她说她是重生回来的，她说他的官会越做越大，未来会成为皇上的肱骨之臣。 但他觉得沈茗萱是疯了。 现在怎么又来一个疯子？ “楚姑娘，还请你有话直说，你给我戴高帽也没用，我来见你本来也不合规矩，被人见到我跟萧世子的妾室私下见面，我就完了。你要是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告辞了。” “那如果我说，我现在有一个能让你名声大噪的机会呢？” “什么机会？” “辛家的案子，你听说了吧？” “十三口人离奇失踪那件事？” “对。” “这个案子怎么了？” “这个案子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还缺一点证据，我需要你帮我找出这点证据，完美的破了这个案子。” “你找错人了，我不会破案。” “不，你会！” 楚烟洛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你要相信你自己，这天底下就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 “楚姑娘，你真的找错人了，我对这些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好好温书，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干扰我读书的事，我都不会去做。你想破案的话，你就自己去破吧，我不奉陪。” 廖有赫说着，起身就要走。 楚烟洛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哪儿能让他这么轻易就跑了。 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破案比你读书有用多了！只要你破了这个案子，你就会有巨大的名声，皇上都会重视你的！” “我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就是能在春闱上高中，有了功名才有机会入朝为官，才有机会见到皇上！” 廖有赫上一世能考中进士，他的书自然也不是白读的，他目标清晰，脑子也清醒：“没有功名，就算能破案也不会受到重视！而且，辛家的案子，有刑部和大理寺负责，轮不到我来破案。” 楚烟洛压低声音道：“廖公子，你相信我，我能预知未来，你前途一片光明，但前提是你要先把辛家的案子破了，让皇上记住你，否则你未来什么也不是。” 廖有赫突然笑了，他想甩开楚烟洛的手却没有成功：“好，真是好，怎么我廖有赫遇到的都是你们这些能人异士？一个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现在又来一个说自己能预知未来，怎么，我看起来很好骗？你觉得我连这种骗三岁小孩儿的话都会信？”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烟洛迫切的需要他帮忙找证据，所以也顾不得许多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你真的很会破案，辛家的案子是你的起点，你也会靠着破案进入大理寺做官！未来，你会成为大沣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第240章 抓奸 屏风的另一侧，沈晚棠喝着热茶，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廖有赫不是靠破案进入大理寺做官的，他是靠她才进大理寺做官的。 他连从偏僻的县城调回京城，都是靠她呢。 而且，楚烟洛弄错了顺序，廖有赫说的对，他现在身上没有功名，就算能破了辛家的案子，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上一世能靠辛家案子一鸣惊人，也是因为他那时已经考中了进士，已经做官了，有了这样的基础，再加上令人震惊的破案能力，他才能进入大理寺掌握实权。 如今这世道，人都是很现实的，你没有功名在身，没有做官，就算有能力，也很难受到重视和提拔。 就像沈晚棠，她清楚自己的能力比廖有赫强很多很多，可惜，她是个女子，她既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入朝为官，她连破案都得借助廖有赫的身份才能进入现场勘查、验尸。 琴心见她笑，忍不住小声的问：“世子妃，您笑什么？楚姨娘说的不对吗？廖姑爷不会破案吗？” 沈晚棠轻轻摇了摇头。 琴心疑惑，世子妃这是说不会呢，还是说不知道呢？ 杜鹃到底是从沈家出来的，她小声告诉琴心：“廖姑爷是大小姐自己非要嫁的，大小姐之前就说廖姑爷将来能当大理寺卿，说他特别会破案，但是我们都没见过廖姑爷对这些感兴趣，服侍廖姑爷的小厮说了，他只知道读书，不关心其他的。” 琴心奇道：“那楚姨娘怎么还要来找廖姑爷帮她破案？” “谁知道呢，也许她也是听说了大小姐的事，信了她重生的那些话吧！” 那边楚烟洛还在对廖有赫进行劝说，廖有赫要走，她也拉着他不肯让他走。 沈晚棠一边听着，一边环顾着三楼，却见到楼梯口处忽然上来个人。 她微微一愣，萧清渊？ 他怎么来了？他是跟着她来的，还是跟着楚烟洛来的？ 沈晚棠正疑惑着，就见他冷着脸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很快就来到她面前，琴心和杜鹃都已经急忙起身给他行礼。 萧清渊却皱起了眉头，怎么就沈晚棠一个人？桌子上甚至连酒菜都没有，只有一壶茶，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来会情郎的样子。 他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隔壁桌传来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廖公子，算我求你了，你别走！我可以给你银子，你要多少都行，只要你别走，我们再好好聊聊！” 萧清渊身体一僵，他缓缓的转头，一步一步的越过隔开两张桌子的雕花屏风。 然后，他就看到，楚烟洛正抓着一名男子的手臂，那男子去掰她的手，她都死活不肯松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拉扯的太投入，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 墨机看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他脸上阴云密布，牙都快咬碎了。 他只好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拉扯：“咳咳，楚姨娘，世子来了。” 楚烟洛惊得魂飞魄散，瞬间就松开了廖有赫的胳膊。 廖有赫衣裳都已经被她扯的皱巴巴的了，衣领也松开了一些，他颇有些狼狈的整理好衣衫，然后一脸愧色的朝着萧清渊拱手：“世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还请你千万不要误会。” 萧清渊脸色极其难看，他本来是想来抓奸沈晚棠的，却没想到奸是抓到了，但不是沈晚棠，而是又是楚烟洛！ 他阴沉着脸开口：“你又是谁？什么时候跟楚烟洛勾搭在一起的？！” 廖有赫大惊，他急忙摆手：“不不不，世子，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今天出来见她纯属意外！” “世子不记得我了吗？您和世子妃大婚的时候，咱们见过的！您陪世子妃回门的时候，咱们也见过！” “我是廖有赫，我夫人是沈家嫡长女沈茗萱，我们两个是连襟！” 萧清渊压根儿不记得这么个人，严格来说，大婚和回门的时候，他没把沈家任何人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去记任何人的脸和名字，他那个时候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只有楚烟洛。 可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最惦记的楚烟洛，背叛他最多，伤他最深。 楚烟洛已经缓过神来，她赶紧上前道：“世子，我是为了辛家的案子才来找廖公子的，你不是想要证据吗？他知道！” 廖有赫急的舌头差点儿打结：“不不不，你别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过门了！” 辛家十三条人命离奇失踪，这案子震惊整个京城，廖有赫完全不想跟这种大案扯上半点儿关系，不然万一被刑部怀疑他是嫌犯，那就麻烦了！ 本来沈家就因为辛怀临的妹妹曾在府里当过丫鬟，被列入嫌疑中了，这种时候楚烟洛胡言乱语说他知道证据，会害死他的！ 萧清渊这会儿对什么案子什么证据都不关心了，他看着楚烟洛，眼睛通红一片：“楚烟洛，你这是穿的什么？你不是只穿白衣吗？那我现在是瞎了？这是白色？” 连墨机也忍不住挑眉看着楚烟洛，他刚才看到楚烟洛的一瞬间，就已经在惊讶了。 因为楚烟洛现在的打扮跟在王府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一身湖绿色襦裙，披了件烟紫色披风，长发也不再披散着了，而是梳成了常见的挑心发髻。 现在的楚烟洛，变成了跟京城普通女子一样的装扮。 楚烟洛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想到萧清渊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自己不穿白衣会被他瞧见。 但她很快就把责任都推到了萧清渊头上：“世子还好意思问我？你连件白色的衣裳都不给我买，害我出门都没有体面的衣裳穿，我被逼无奈，只能穿这个了。” 如果是以前，楚烟洛这样说，萧清渊会觉得愧疚心疼，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愤怒：“你骗我！你明明能穿别的颜色，却非要让我给你买白色的！” “你告诉我，你这身衣裳是哪儿来的？这不是王府里会做的样式！” 第241章 打起来了 楚烟洛勉强保持镇静：“这确实不是王府里的，这是我在一家铺子里随便买的。” “你哪儿来的银子？！” “我……我赊账了。” “还敢骗我！刚才我都听到了，你为了留住这个廖有赫，说要给他银子！难不成你也是要赊账给他？” 楚烟洛被他逼问的冷汗直冒。 她确实有银子，但是这事儿不能让萧清渊知道，因为她手里的银子，是萧清渊之前给她的三万两银票！ 这三万两，是他找顾千寒和袁铮借来的，后来被她要走，说是投进庆运楼拿分红。 但实际上，这三万两被她直接存入钱庄了，这是她特意给自己留的私房钱。 楚烟洛勉强笑了一下，道：“看世子说的，我怎么会赊账给廖公子，我虽然没有银子，但是你是王府的世子爷，你肯定有银子啊，你有不就是我有吗？等廖公子找到证据，你帮我付给他银子不就行了？” 萧清渊眼睛更红了：“原来，你是拿我当冤大头！你跟个野男人在这里私会，还要让我出银子，我萧清渊在你眼里就是个出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傻子吗？！” 楚烟洛急忙道：“世子，你真的误会了，我真的是为了案子才找廖公子的！” 可惜萧清渊根本不信，平平无奇的廖有赫，能会破什么案子？他长得就一副小白脸儿的模样，分明就是跟楚烟洛在这里私会！ 他们正争吵着，忽然又跑过来一个人。 这人冲过来就往楚烟洛身上扑：“楚烟洛，怎么又是你！上辈子你跟我抢萧清渊还不够，这辈子你又想跟我抢廖有赫！我要杀了你！！” 楚烟洛被她撞的差点儿栽倒，她脸色一变：“沈茗萱？！你怎么也来了？” “你给我夫君写信，约他夜里见面，你以为我不知道？！都给萧清渊当妾了，还这么骚气不安分！贱骨头，狗改不了吃屎！你还跟上辈子一样叫人恶心！” 沈茗萱说着，就伸出手朝楚烟洛脸上抓去。 楚烟洛面对上一世的仇人，怒火空前爆发，她避开沈茗萱的手，抬起脚，狠狠踹到了沈茗萱的肚子上。 沈茗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廖有赫急忙过去扶她：“茗萱，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楚烟洛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茗萱，语气森然无比：“你杀了我一次，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敢来对我动手？你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长进，连打人都只会抓脸这一招，蠢死了！” 她说着，又踹了沈茗萱一脚。 沈茗萱哪里能忍，她也顾不上疼了，立刻就爬起来，跟楚烟洛撕打到了一起。 一边打，她一边骂：“贱胚子，原来你也重生了！你敢打我，那我就再杀你一次！这一次，我让你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转世轮回！” “呸！你这是在做梦！上一次只是我大意了才着了你的道，这一次不会了！这一次死的人肯定是你！” 楚烟洛上辈子就打不过沈茗萱，这辈子还是打不过，因为沈茗萱从小养的身体结实，而且个子高手臂长，她又有一股蛮横劲儿，一会儿工夫，楚烟洛就占了下风，脸上也挂了彩。 廖有赫在一旁急的团团转：“你们别打了，茗萱，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世子，你快劝劝她们啊！” 萧清渊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连周围围过来的看热闹的人，他都看不见了。 楚烟洛的形象在他心里一寸一寸的崩塌，曾经那个清傲孤高的白衣仙子，如今显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她跟个泼妇一样，一边骂，一边跟沈茗萱扭打在一起。 她和沈茗萱都在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疯言疯语，看起来像是活脱脱的两个神经病疯女人。 她们两个骂着骂着，不知道怎么提到了沈晚棠。 萧清渊下意识的回头。 影影绰绰的人群里，他看不清任何人，却唯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沈晚棠。 她一身水蓝色月华裙，金钗上的蓝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她的人一样，夺目，特别。 众多人影都在对他对这场闹剧指指点点，有人兴奋，有人不齿，有人嘲笑。 只有沈晚棠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不是也应该跟其他人一样，借机嘲笑他吗？嘲笑他没有眼光，选错了女人，嘲笑他付出一片真心，却只得到一顶绿帽子。 可她没有。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戴好面纱，平静的转身，带着她的两个丫鬟走下了楼梯。 三楼的热闹还在继续。 沈晚棠却不再在意了，她下到一楼的时候，还有几个人满脸兴奋的往三楼跑。 “快快快，快上去，你怎么走这么慢！听说咱们的大情种萧世子又闹新的笑话了，还不赶紧的！” “对！那楚烟洛背着萧世子私会情郎！咱们去晚了就看不到现场了！” “什么情郎值得楚烟洛私会啊？难不成情郎长得比萧世子还要俊美？我可得去看看！” “切，这你就肤浅了，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可不止看脸，还要看点儿硬家伙！楚烟洛肯定是跟情郎睡上瘾了，不然怎么敢做这种事？” 沈晚棠听的忍不住摇头。 谣言真可怕，一会儿工夫就传成这样了，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明日一早，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她不由警醒自己，日后越发要谨言慎行，外男一概少接触，免得转眼间就被造谣，解释都解释不清。 琴心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她恋恋不舍的问：“世子妃，咱们不再看看了吗？她们还没打完呢，等她们打完了咱们再走不行吗？” 热闹没看到结局，她抓耳挠腮的。 沈晚棠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差不多了，再看被人发现我也在现场可就不妙了。世子也不会让楚姨娘继续丢人的，他刚才只是被惊呆了没缓过神，等他缓过神，立刻就会把楚姨娘带走的。” 琴心只好遗憾的看了一眼楼上，跟着沈晚棠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一回去，她们就见到了堵在梧桐苑门口的萧清溪。 “哎哟，沈晚棠，你回来了啊，私会情郎的感觉怎么样？” 第242章 赌约 沈晚棠一听这话，立刻就反应过来，萧清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雨花楼了。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萧清溪：“世子该不会是听了你的话，所以才跟着我出门的吧？”她还真是——帮了个大忙啊！ 萧清溪也不隐瞒，立刻就承认了：“对啊，就是我提醒我哥哥的，他太单纯容易相信你，我可不信你。你大晚上出门，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找野男人去了，毕竟我哥哥都不去你院子睡觉，你寂寞着呢！” “郡主，我没有鬼鬼祟祟出门，我是同母亲报备过之后出门的。我若是真想私会情郎，也不会选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时候，怎么也得选个寂静的深夜吧？” “哟哟哟，你看看，你这就承认了！你今天被我抓了个正着，以后要改成深夜私会情郎了！” 沈晚棠有些无奈：“郡主这造谣的功力比外头那群人还厉害几分。” “哼，你说我造谣？怎么了？你害怕了？” “没有。” 萧清溪一愣：“你不害怕？难不成我哥没跟上你？” “他跟上了。” “那你怎么不害怕？哎，对了，我哥人呢？他怎么没回来？” “他被一点事情绊住了脚，等会儿就回来了。你是继续在我院子门口等，还是去他院子等？” 萧清溪一脸疑虑的看着她，她甚至绕着沈晚棠转了一圈，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不对劲，你怎么这么淡定？私会情郎被我哥抓个现行，你竟然一点儿不慌张？” “郡主慎言，我没有私会情郎。” “那你出去干什么了？” “出去看热闹了。” 萧清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虽然她跟沈晚棠接触没几日，可她也能看出来，沈晚棠性子沉稳，甚至有些过于安静了，她对什么事都平平淡淡的，骂她她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总是让人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可她现在说，她大晚上出去，是去看热闹去了！ 沈晚棠没再理会萧清溪，她看了一眼康嬷嬷：“冬夜寒风刺骨，郡主如今的情况不能着凉，你明日找柴嬷嬷，给郡主领一件火狐狸大氅，再领两只手炉，好给郡主换着用。” 康嬷嬷赶紧应道：“是，多谢世子妃想着郡主！” 沈晚棠点点头，抬脚跨过门槛，进了院子里。 萧清溪在后面大声道：“沈晚棠，你装什么好人！你别以为你送我一件狐狸毛的大氅，我就会帮你掩盖私会情郎的事！你送我什么都没有用，因为我什么都不稀罕！我一定会让我哥把你赶出去的！” 沈晚棠脚步顿住。 她回过头，淡淡的看着萧清溪：“那如果，我没有私会情郎呢？郡主这样污我名声，泼我脏水，是不是该郑重向我道歉？” “我哪有泼你脏水，我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你亲眼看见了？” “我……” 萧清溪卡了壳儿。 “你没看见，你只是捕风捉影，胡乱揣测，然后就给我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我不需要看见！妾和妾生的女儿，都不是好东西，都贱！你们这种人，不知廉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晚棠依旧平静：“出身我不能选择，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做妾生子。但郡主的偏见也十分可笑，不是所有的妾都自甘下贱，愿意给人做妾，也不是所有的妾生子都阴暗不堪。” “不过既然郡主认定我不堪，那我跟郡主打个赌吧！” 萧清溪皱起眉头：“你要打什么赌？” “就赌我到底有没有私会情郎。如果我有，不用你再驱赶，我自己就立刻收拾包袱走人，再也不踏入王府半步。” 萧清溪眼睛一亮：“当真？！” “如果我没有私会情郎，郡主要来我院子，当着我这些丫鬟婆子的面，给我道歉，你得告诉所有人，你冤枉我了。” 萧清溪瞪眼：“你想让我给你道歉？我可是郡主，你哪儿来的胆子让我给你道歉！” “哦，郡主这是害怕了？你怕我会赢，你会输？” “胡说！我怎么可能害怕！我怎么可能输！” “那就这么定了。” 沈晚棠回过身去，继续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一边走，她还一边头也不回的道：“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郡主难不成要给我当门神守夜？那我就先谢谢郡主了，继续守着吧，有你在，煞气外露，邪祟阴魂就不敢靠近了，我就能安心睡觉了。” 萧清溪气的直跺脚：“康嬷嬷，你看她！她又骂我傻！她简直不是人！竟然还让我给她守门守夜，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康嬷嬷急忙扶住她：“哎哟，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快别跺脚了，悠着点儿！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您该睡觉歇息了啊！” “睡什么睡！这我还能睡得着？你没见我已经跟沈晚棠打赌了吗？我要等我哥回来，然后坐实沈晚棠私会情郎的丑陋罪行，让她灰溜溜的滚蛋！” 萧清溪一甩袖子：“走，去我哥院子等，我才不要在沈晚棠这里给她守门！” 已经进屋的沈晚棠见萧清溪走了，唇角微微扬起。 激将法对萧清溪是真好用啊！ 琴心正在给她脱外衣，见她笑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世子妃，您跟郡主打的赌必赢啊，咱们都知道答案的，可惜郡主不知道。” 沈晚棠点点头：“这个赌约是有点儿欺负郡主，不过，她天天来闹，而且胡说八道的，我也头疼，索性好好治她一次，应该能让她消停一段日子。” 没过多久，柴嬷嬷就进来道：“世子妃，世子爷回来了，已经带着楚姨娘回了他的院子。” 沈晚棠轻轻“嗯”了一声。 琴心眼睛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嬷嬷，他们吵起来没有？楚姨娘哭了没有？郡主知道是楚姨娘私会情郎了吗？郡主有没有惊到？有没有气到？” 柴嬷嬷嫌她问题太多，低声训斥她：“主子的事不可妄言，你好生服侍世子妃就是了，别的少操心。” 第243章 绿帽子被谁戴不是戴呢 琴心却并不怕她，她知道柴嬷嬷向来重规矩，训她也只是怕她言多必失给世子妃闯祸。 “嬷嬷，世子妃教过我，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我这就是为以后的胜利铺路呢！” 沈晚棠知道琴心天生好奇心重，她就喜欢打听各种八卦消息，所以也并不压制琴心的天性，见她好奇，便朝她挥挥手，放她出去了。 琴心高兴的往外走，柴嬷嬷瞪她一眼：“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给世子妃做丫鬟。” 琴心笑嘻嘻的道：“是有福气，要是有下辈子，我还给世子妃当丫鬟。” 沈晚棠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没出息，都有下辈子了，还要当丫鬟，你当大小姐不好吗？” 琴心摇摇头，她没想过。 她觉得柴嬷嬷说的已经很对了，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给世子妃做丫鬟，从来到世子妃身边至今，是她人生里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了。 她给沈晚棠福了福礼，步子轻快的出了院子，小跑着往星合院而去。 星合院里，回荡着楚烟洛撕心裂肺的哭声。 “世子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我去找廖公子真的只是为了辛家的案子！我真要同他私会，也不可能选雨花楼那种人多的地方！更何况，那廖公子早前就被传出来好男风，我怎么会喜欢他！” “够了！你满嘴谎言，我不想听你解释！” “萧清渊，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会护我一辈子，你就是这么护我的吗？你不信我就算了，为什么在我被沈茗萱欺负的时候，也不帮我！你看看我的脸，都被她伤成什么样子了，你一点儿都不心疼吗？！” 萧清渊冷冷的道：“你都特意换了衣裳挽了发髻去私会男人，我还要心疼你？我心疼你，谁来心疼我！还有，你是什么时候跟沈茗萱结了深仇大恨？你们两个打的你死我活，难道不是为了争抢廖有赫？！” “当然不是！” 楚烟洛哭着否认，可具体的原因，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 沈茗萱到处嚷嚷她是重生回来的，如果她说她也是重生的，那就太俗气太老套了，有学沈茗萱的嫌疑。 更何况，她之前跟萧清渊说的可是自己能预知未来，而不是重生。 至于她换了衣裳，是因为她夜里出去见男子，自然不好穿的太扎眼，白衣太容易暴露她的身份太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了，所以她才换了个颜色穿。 但这种原因说出口，听起来就更像是要去私会情郎了，否则她根本无需遮遮掩掩，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见廖有赫。 她没有解释，萧清渊也根本不需要她解释，他今天里子面子都被楚烟洛丢光了，整个人都处于爆发的边缘。 “之前沈晚棠将你禁足，我还觉得她做的太过了，今日我才明白她做的是对的！只不过，她还是太心软，不过才禁了你几日，就让你恢复自由了！” “滚出我的院子，回你的青芜院去！” “你这种人不配拥有自由，从今日起，你继续禁足！不准再出门！” 楚烟洛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下来：“萧清渊！你不能这么对我！” 萧清渊一字一句的道：“楚姨娘，你最好看清你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个妾，没资格直呼我的名字！以后，你要跟其他人一样，叫我世子！” “墨机，把楚姨娘送回青芜院去！” 墨机应了一声，上前强行把楚烟洛给拖走了。 一旁的萧清溪看的呆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哥，你去抓奸没抓到沈晚棠，抓到的是楚烟洛？” 萧清渊没好气的看着她：“我都说了沈晚棠不是那种人，你非让我去，结果就碰到了楚烟洛私会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沈晚棠嫡姐的夫君。” “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不信这是巧合！”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里面肯定有沈晚棠从中作梗，说不定就是她故意让他们两个见面的！这肯定是她的阴谋！” 萧清渊疲惫的摇头：“楚烟洛自己都承认了，是她给廖有赫写信，约他出来的，廖有赫的夫人沈茗萱也去了，她也证实是楚烟洛约的廖有赫。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沈晚棠没有关系。” 萧清溪急了：“怎么会跟她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她大晚上的跑出去干嘛？” 萧清渊微微一愣，他之前太愤怒了，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沈晚棠似乎是跟着楚烟洛去的雨花楼，难道，她早就知道楚烟洛要去私会廖有赫？ 可如果她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阻止？她就眼睁睁看着楚烟洛给他戴绿帽子？ 萧清渊心里不舒服起来，沈晚棠也太冷漠了，也太不拿他这个夫君当回事了！ “哥，你别发愣啊！我可是跟沈晚棠打了赌的，你要是给她作证说她没有私会男人，我明天就得给她道歉！” 萧清溪使劲儿晃了晃萧清渊的胳膊：“明天见到沈晚棠的时候，你一定要咬死了说就是沈晚棠私会男人，知道吗？” 萧清渊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萧清溪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盯的有些发毛，她不由松开了手：“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反正你也是有绿帽子的人了，被谁戴不是戴呢？” “萧清溪！” “干什么呀，你吼那么大声吓着我了！” “你给我出去！” “哼，算了，看在你被绿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你明天见到母亲的时候，记得说是沈晚棠出去私会情郎的啊，不然我就完了。” 萧清渊阴沉着脸，连理都没理她。 萧清溪心里不由忐忑，逼着亲哥承认没有的绿帽子，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了，亲哥不愿意也正常。 可是，牺牲亲哥一点儿名誉，换来她郡主的脸面，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萧清溪才懒洋洋的起床，然后去了宁王妃那里。 一进去，宁王妃就问她：“听说你跟棠儿打赌了？” 萧清溪打了个哈欠：“是啊，怎么了？” “愿赌服输，你既然输了，就去给棠儿道歉吧！” 萧清溪大惊失色：“什么？！我输了？哪个混蛋说的？！” 萧清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 第244章 郡主说什么?我没听清 第245章 萧清渊口碑大逆转 第246章 沈晚棠愿意把这份功劳送出去 第247章 她叫了顾千寒来商量 楚烟洛一愣，这才察觉，萧清渊今天似乎是为了辛家的案子才来的。 她的激动散了大半：“世子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我都说了凶手是金嬷嬷的儿子向猛，可你不是不信吗？现在是愿意信我了？” 萧清渊却没说信不信她，而是道：“我想破了这个案子，让世人都知道，我萧清渊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既然知道一些内幕，就跟我一起破案吧！” 楚烟洛因为被禁足了，对外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见萧清渊又想让她帮忙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那世子不禁我足了？我可以自由出入了？” 萧清渊点点头：“你的禁足解除了，不过，你要是再想去见什么男人，要告诉我，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去见。” 楚烟洛在心里骂他，脸上却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我哪里还敢做这种事啊，昨日被世子误会我已经够惨的了，再来一次，我怕世子把我赶出王府去呢！” “不会的。” 萧清渊看了一眼她满是抓痕的脸，移开了目光：“你如今无家可归，我不会把你赶出王府的，总要给你一个容身之地。” “行了，别说这些了，说说辛家的案子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楚烟洛扬起下巴：“我知道最关键的，凶手就是向猛。” “就这？没了？” “这还不够吗？世子还想要什么？” “当然是要证据！没有证据，你说是向猛，别人凭什么相信？” “这还不简单，世子找人把向猛打一顿就是了，他扛不住自然就会承认自己是凶手了。” 萧清渊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他当初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要不是还需要用到楚烟洛，他真想转头就走，再也不要跟这种既没脑子又没人性的人说话。 “楚烟洛，你是一直这么狠，还是你变了，从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了一个要屈打成招的狠人？” 楚烟洛一愣：“我怎么就是狠人了？我这不是在给世子出主意吗？这可是最快捷最有效的办法了。” 萧清渊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如果向猛是清白的，而我为了逼供，将他打一顿，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跟锦衣卫里的那些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世子放心就是了，向猛不是清白的，他杀了辛家十三口呢，你怎么打他怎么逼供都不为过。” “不行！你的手段太阴损太毒辣！” “我都说了向猛是凶手，他是个杀人魔！打他是在给辛家人报仇，你竟然说我的手段阴损毒辣？” “那也不行！这种办法逼供出来的证词，根本不会被刑部采纳，辛怀临也不会信，京城的百姓更不可能信，他们要是知道我刑讯逼供，我的名声就全完了！” 楚烟洛气恼的瞪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是说廖有赫知道向猛杀人的证据吗？你再约他一次，这次我来跟他谈。” 楚烟洛立刻摇头：“昨天闹成那个样子，我都跟沈茗萱打起来了，廖有赫还怎么可能愿意赴约？” “世子自己约他见面比较好，不过你要记得，别让沈茗萱知道，她可不光恨我一个，她还特别恨你呢！她现在是不会让廖有赫跟咱们接触的。” 萧清渊皱起眉头：“所以，你其实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查案子还是得靠我一个？那你继续禁足吧！” 他说完，转头就走。 留下楚烟洛傻在了原地。 等萧清渊走的都没影了，楚烟洛才恼怒的破口大骂：“该死，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不是个东西！觉得我有用处，就对我好，觉得我没有用处了，就立刻把我禁足！萧清渊，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旁边的两个丫鬟一人给了她一个白眼儿，她倒是有脸说世子呢，她不是也是这种人？ 都被禁足了，还敢叫嚣呢！ 她们服侍这种人，真是倒霉。 另一边，萧清渊出了王府，叫墨机给廖有赫送了信，约他见面。 廖有赫果然还是给他面子，很快就来了。 可是两个人说了半天，廖有赫赌咒发誓，说自己对辛家的案子一无所知，他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向猛是凶手。 萧清渊没有办法，只好又让墨机去找辛怀临，把人叫来问问情况。 在萧清渊忙着查案的时候，沈晚棠进了醉仙楼，见到了顾千凝。 跟顾千凝一起来的，还有顾千寒。 不过，这一次不是顾千寒自己要跟着来的，而是沈晚棠让顾千凝带他来的。 她没有说明让顾千寒来的原因，但顾千寒毫不犹豫就来了。 雅间里，三个人喝着热茶，吃着点心，聊着辛家的案子。 顾千凝叹息着道：“我听说辛将军在战场上十分勇猛，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升为百户，千户，回来后又因为军功卓越，被皇上封为了武义将军。可怜他荣耀而归，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不过，辛家十三口人应该也不会凭空消失吧，他们的尸骨也没有被找到，希望他们都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搬走了，去别的地方生活了。” 沈晚棠转头看向顾千寒：“顾二公子怎么看辛家的案子？” 顾千寒心中微动，沈晚棠今日叫他来，难道是为了辛家的案子？ 上一世，辛家的案子是在两年后由廖有赫破的。 可他知道，真正破案的人不是廖有赫，是沈晚棠。 他猜不透沈晚棠到底有没有重生，前世她对破案很敏锐也很有兴趣，这一世她感兴趣也很正常。 他只是很意外，她会特意把他叫来商量。 他知道辛家案子的凶手，也知道关键的证据是什么，但这都是沈晚棠破案后他才知道的。 这是她的功劳，他从来都没有想抢，所以他并没有向刑部和锦衣卫提供过任何线索。 他轻声开口：“辛家的案子是大案，皇上很重视，已经钦点太子监督此案的进展，刑部，大理寺，锦衣卫，都在查，不过他们都只是抓了几个有嫌疑的人审问，并没有查清辛家的人到底是搬走了，还是被杀害了。” “辛家已经被刑部的人封锁起来了，旁人无法进入其中查找线索和证据，不过，如果你想进去看看，我可以带你进去。” 第248章 风头全被顾千寒抢走了 沈晚棠微微一怔，她其实是想把破案的功劳送给顾千寒，希望这份功劳能给他保全顾家提供一点帮助。 可顾千寒似乎并不想要，他只是想协助她破案。 可惜，她不能说的太直白，否则就会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实。 她只能摇摇头：“没有，我没想进去看，我只是想听听顾二公子的看法，毕竟，二公子一向有天才神童的美誉，我想着，也许你能破的了这个案子。” 顾千凝也觉得有道理：“对啊，二哥，你那么聪明，你不能帮辛将军把他们家的案子破了吗？他太可怜了，这几日不休不眠的待在刑部，有家不能回，也没法儿回，还是得早日帮查清他家人失踪的缘由，他才能安心啊！” 顾千寒没有看妹妹，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沈晚棠：“我破不了这个案子，但我觉得你可以，你要试试吗？” 顾千凝惊讶：“啊？二哥为什么这么说？阿棠，你还会破案吗？” 沈晚棠看了顾千寒一眼，然后就避开了他的目光，她语气淡淡：“我不会破案，我也只是觉得辛将军太惨了，希望他家的案子能早点儿告破。” 前世，她作为沈晚棠的时候，也是“不会破案”的。 她只有在穿上男装，贴上胡须，在廖有赫身边做幕僚的时候，才是会破案的。 这一世，她有一个“通医术”的标签就已经足够了，查案验尸这种事太过惊世骇俗，不符合她宁王府世子妃的身份，所以她不会把查案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去。 但对这种大案子有些悲悯好奇，是人之常情，她若一点儿都不好奇，那才会引人怀疑。 可惜，决定性的证据太隐蔽，她没有办法直接说出来，她还需要见到向猛，才能点破。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顾千寒就离开了，他特意又把空间给了沈晚棠和顾千凝。 沈晚棠看着他出了雅间，又看着他走出醉仙楼，去了街上。 她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微微出神，顾千寒是不知道辛家案子的证据吗？还是说，他其实知道，但他不愿意抢她的功劳？ 她其实挺希望他抢的，但问题是，怎么在不暴露自己不重生的情况下，告诉他这件事呢？ 沈晚棠收回目光，看向了顾千凝。 顾千凝：“阿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晚棠淡淡一笑：“阿凝，你有没有注意到，你二哥的名声最近不太好？” 顾千凝赶紧道：“阿棠你别信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我二哥人是冷酷了点儿，可他其实从不干坏事的，更不会做出欺凌弱女子的事情来！你看他每次见你都很守规矩的，怕别人说闲话，他都会跟你保持距离，他很有分寸的！” 沈晚棠点点头：“我知道你二哥不是那种人，但外头的人不知道啊，你想不想帮他扭转一下风评？” “这还能扭转？怎么扭转？” …… 顾千寒在京城最繁盛的长街上随意的走着，看到有卖些稀奇小玩意儿的，他就会驻足观看一番。 他心里会忍不住想，沈晚棠会喜欢哪个。 他挑了最有意思的两个，让吉祥付了银子买了。 刚要走，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顾千寒！” 他回头一看，就见到萧清渊正坐在同春阁的二楼，坐在他对面的，是沈晚棠上一世的丈夫，廖有赫。 顾千寒唇角流露出一丝哂笑，倒是有趣，他们两个居然坐在一起了。 如果他也上去坐坐，是不是就更有趣了？ 他仰起头，朝着萧清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世子请我上去喝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清渊脸色顿时一变：“我什么时候请你上来了？！顾千寒，你不准上来！” 顾千寒仿佛聋了一样，带着小厮，踏进同春阁，径直上了二楼，然后一脚踢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 萧清渊脸色黑如锅底：“顾千寒！你给我出去！” 顾千寒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和廖有赫，然后落到了辛怀临身上。 刚才他在楼下，只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萧清渊和廖有赫，并没有看到还有第三个人。 “辛将军也在，失敬。” 顾千寒朝他微微拱手，在辛怀临回礼后，他又看向廖有赫，假装不认识他：“这位是？” 廖有赫刚要做自我介绍，萧清渊就腾的一下站起身：“他是谁跟你没关系！顾千寒，我这里有要紧事，没空招呼你，你出去！” 顾千寒看着他：“那你刚才喊我做什么？” 萧清渊张口结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就是说呢，他喊顾千寒干什么！都怪他嘴贱，见到顾千寒，习惯性的就喊了，这下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顾千寒也根本不管他高兴还是不高兴，直接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道：“三位刚才在聊什么，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们忙，毕竟，你们三个的脑子加起来，也不如我半个。” 廖有赫和辛怀临两个面面相觑，顾千寒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冷酷狂妄。 可是，他们两个都觉得顾千寒虽然话说的狂，可他说的也是事实，他可是大沣第一神童，才智卓绝，无人能及。 尤其是辛怀临，他心中愤怒而煎熬，迫切的想要抓到凶手，可刚才跟萧清渊廖有赫聊了许久，也没得到半点儿有用的信息，让他们两个帮忙破案，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不如请顾千寒帮忙试试！ 所以，辛怀临很快就道：“顾二公子，我们在说我家的案子，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我家十三口人莫名其妙全都失踪了，现在刑部抓了几个有嫌疑的人，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 顾千寒点点头：“说来听听。” 辛怀临精神一振，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一旁的萧清渊见辛怀临把顾千寒当救命稻草一样，脸色极其难看。 今日明明是他叫辛怀临来的，明明他才是破案的首脑，明明他才是主角！ 现在，风头全部被顾千寒抢走了！ 第249章 顾千寒，你嫉妒我有妻子? 顾千寒并不在意萧清渊的情绪和脸色，他听辛怀临说了一会儿，发现他知道的也不多，他连家里人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知道，问他家里可有得罪过什么人，他也说不清楚，因为那会儿他正在战场杀敌，无瑕顾及家里。 刑部的人也跟无头苍蝇一样，看谁有嫌疑就抓回去审问一番，结果人人都不承认跟辛家的案子有关系，个个都喊冤，刑部也只能放人。 照刑部现在的进度来看，辛家的案子会跟前世一样，再过两年也破不了案。 “二公子，刑部现在正顺着两年前跟我家里有过接触的牙行排查嫌疑犯，因为我家里从上到下都在外给人做工。” “我大伯大伯母在陈家做事，我父亲母亲在钱家做事，祖父母因为年事已高，没人肯用了，所以在家里照顾大堂兄二堂兄家的两个孩子，堂兄堂嫂们在石家和白家做事，另外就是我妹妹，牙行的人说把她安排去了沈家做丫鬟。” “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沈家，官府那边有记录，我妹妹去了沈家之后就音讯全无了，我父亲母亲曾报过官，说沈家的护院向猛把我妹妹藏起来了，但后来不了了之。” “刑部的人已经审问过向猛了，甚至已经对他用了刑，可他一直说他是冤枉的，他不认罪，刑部也只能暂时放了他。” 顾千寒听完在沉思。 萧清渊却立刻就道：“肯定就是这个向猛！他就是害了你们一家的凶手！辛怀临，你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叫刑部再把他抓回去！” 辛怀临苍白着脸，惨然道：“世子，我比任何人都想抓到凶手，可是证据不足，没办法证明向猛就是凶手，而且，他一个人，是怎么杀害我全家十三口人的？我大堂兄二堂兄家的两个孩子不过四五岁，那个向猛，真的有这么惨无人道，连孩子也杀吗？” 萧清渊一时间词穷。 向猛是否惨无人道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现有的证据确实不能证明就是向猛杀了辛家十三口人。 辛怀临的妹妹最先在沈家失踪，整个沈家都有嫌疑，直接认定向猛就是凶手，实在太草率太勉强。 顾千寒在此时淡漠的开口：“辛将军既然怀疑沈家和向猛，那就多去沈家跑几趟，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二公子，我已经去过了。” “你去的还不够。” 去的次数多了，才能遇到沈晚棠，她近日似乎想破案，她一定会回沈家的。 顾千寒想把辛怀临直接送到她面前，让辛怀临去沈家，这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沈晚棠现在不能女扮男装去刑部破案，也不能在宁王府破案，只有沈家，是她的主场，也是她最佳的战场。 在沈家，她也可以随时传唤向猛，利于她发现证据。 辛怀临却并不明白顾千寒的良苦用心，他还在摇头：“二公子，沈家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有些奇怪的人就是……” 他说着，看了一眼廖有赫，然后才道：“就是廖兄的妻子沈氏，我一见到她，她就说，我的案子，只有廖兄能破，但我也跟廖兄聊过了，廖兄也是几个月前才住进沈家的，他并不知道我妹妹的事。” 廖有赫赶忙拱手：“惭愧，我确实没帮上辛兄什么忙，内人不知轻重，胡乱说话，还请辛兄不要见怪，但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辛兄尽管开口。” 辛怀临感激的道：“多谢廖兄。” 顾千寒站起了身：“辛将军同这位廖兄关系似乎不错，那你就更应该多去沈家转转了。我还有事，告辞。” 他强调了多次要多去沈家，辛怀临不由微怔。 顾千寒可是公认的天才，难道他已经发现沈家有什么不妥？所以才这样提醒他？ 他正要再开口询问，却听萧清渊忽然道：“辛怀临，你不用去什么沈家，这个案子我肯定能帮你破了！” 辛怀临精神大震：“世子此言当真？！” “当然！” 萧清渊瞥了一眼准备离开的顾千寒，自信满满的道：“除了沈家，我宁王府也有你想要的线索！” “敢问世子，是什么线索？” “你不知道吧？向猛的母亲金嬷嬷，是我世子妃的陪嫁嬷嬷！” “这……我确实不知。” “你要是想知道关于向猛和沈家的事，跟我回王府便是！我让世子妃把那金嬷嬷带到你面前，你审问一番，一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世子妃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一句话的事，世子妃什么都听我的！” 萧清渊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而顾千寒脸色有些冰冷，他顿时神清气爽：“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辛怀临，你跟我回王府！” “多谢世子！世子大恩大德，辛某没齿难忘！” 顾千寒冷冷的开口：“这种事，世子不需要跟世子妃商量商量吗？你把她当什么？给你脸上贴金的工具？” 萧清渊冷笑：“我自己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宁王府的事我说了算，不需要跟谁商量！顾千寒，你是不是嫉妒我有个能帮上忙的世子妃？有本事你也娶一个！” 嫉妒？ 不，这个词太轻了。 顾千寒看着萧清渊嚣张的模样，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冲动——他想把沈晚棠抢过来。 可是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把冲动压了下去，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把沈晚棠拉入顾家这个随时会灭门的泥沼。 否则，他又跟萧清渊有什么区别。 内心的煎熬和痛苦，灼烧着他的大脑，让他向来冷酷的眼眸泛起一股淡淡的红色：“你有妻子，似乎很骄傲？萧清渊，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婚事是被谁搅和没了的？你还有脸在我面前炫耀你的世子妃？” 萧清渊头痛无比：“你怎么又提这件事？你到底有完没完？不就是没了一门亲事吗？你再找不就行了？天底下的好姑娘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娶柳阁老的女儿？你以前明明也没有多喜欢她，我看你就是故意找我麻烦！” 第250章 如果顾家能度过危机 顾千寒瞥了他一眼，原来萧清渊也不是彻底没有脑子，他居然还知道他不喜欢柳阁老的女儿。 “我名声都被你毁了，我不找你麻烦找谁麻烦？” 顾千寒随口就道：“你那个成天带在身边的丫鬟呢？今日怎么没带出来？” 萧清渊瞪他：“你别惦记画意了，我已经不喜欢她了，你就算抢过去了，我也不在乎！” “这么快就不喜欢她了？世子不是号称我们大沣第一痴情好男人吗，怎么喜新厌旧的这么快？” “我的事，要你管？你要是缺女人，就去万花楼找，别成天惦记我的！” “万花楼那种地方，留给你就是了，我，嫌脏。” 顾千寒说完，抬脚走出了雅间。 萧清渊看着他的背影，人都被他气的一阵阵发昏。 好在有廖有赫和辛怀临劝慰他，他这才压下火气：“墨机，倒酒，我今日跟廖兄、辛兄不醉不归！” …… 醉仙楼。 沈晚棠正跟顾千凝聊着，就见顾千凝朝窗外指了指：“我二哥回来了，咦，他好像还买了东西。” 沈晚棠顺着她的手指往外看，果然看到顾千寒正往这边走，他的小厮吉祥，手里拎着两个挂饰。 片刻后，顾千寒就上了楼，进了雅间。 顾千凝起身上前，一把抢过吉祥手里的挂饰：“二哥，这是你买给我的吗？” “嗯。” 顾千寒淡淡的应了一声，便站到了窗边。 顾千凝拎起两个挂饰展示给沈晚棠看：“阿棠，你看，这个好有意思！” 挂饰是用竹篾编的镂空小球，球下坠着铃铛，球内则是竹编的小动物，一只球里是小兔子，一只球里是小狐狸，虽然是竹编，可都栩栩如生。 一阵风吹进来，铃铛叮铃作响，圆球转动，里头的小兔子和小狐狸就滚来滚去，煞是可爱有趣。 沈晚棠轻笑：“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就是看起来像是哄小孩儿的，她倒是不知道，顾千寒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愿意买这些小玩意儿哄妹妹。 但下一刻，顾千凝就把两个球递到她面前：“你喜欢哪个？挑一个吧！” 沈晚棠下意识的看向顾千寒，发现他竟然也在看她之后，她又赶紧收回目光：“这是你二哥送你的，我怎么好要。” “这有什么呀，二哥买了两个呢，咱们两个一人一个正合适！快，挑一个。” 沈晚棠还在迟疑。 顾千凝不高兴了：“阿棠，你不会嫌弃我的东西吧？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送你个竹球你都不要？” 这下沈晚棠不能不要了，她无奈的指了指小狐狸：“我要这个。” 顾千凝重新欢喜起来，她把小狐狸的递给沈晚棠，自己拎着小兔子的转了一圈儿：“刚好我属兔的，这个太适合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沈晚棠拨弄铃铛的手指顿住了。 顾千寒特意买了两个，而其中一个是他妹妹的属相，他大约已经算准了她若是要，一定会要另外一个。 这只小狐狸，是他专门给她挑的。 念头闪过，沈晚棠又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一定，说不定小狐狸也是他买给妹妹的，毕竟挑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兔子，也没有太大意思。 她重新拨弄起铃铛，看着转圈的圆球和里头滚来滚去的小狐狸，她忍不住露出笑容来。还别说，这些哄孩子的小玩意儿真的挺好玩儿的，她前世今生都没玩儿过这个呢。 顾千寒靠在窗边的墙上，看着沈晚棠脸上露出笑容，坚硬的心底变得一片柔软。 也许是受了萧清渊的刺激，他这次没有跟她保持距离，他站在了窗边，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几乎可以触碰她的衣角。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沈晚棠的身上，给她覆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为她本就出众的容颜增添了一分夺目耀眼的光彩。 妹妹的笑声和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并没有看到他在看她，也没有看到他冷酷的外表下掩藏的对她的野心和贪婪。 如果顾家能度过危机，他想，他应该控制不住自己，他会用尽一切心机和手段，把她抢过来的。 如果顾家无法度过危机…… 不，一定可以度过的！ 顾千凝看着自家二哥盯着沈晚棠目不转睛的样子，心头狂跳，生怕沈晚棠发现异常，一直拉着她说话。 趁沈晚棠玩球，她狠狠踢了二哥一脚。 顾千寒吃痛，这才收回目光。 但顾千凝很怕他再控制不住自己，万一被沈晚棠发现了二哥的狼子野心，以后还怎么面对她？ 她只能谎称府里还有事，匆匆跟沈晚棠告别，拉着顾千寒走了。 出了醉仙楼，上了马车，顾千凝就冷了脸：“二哥，你要送阿棠东西，我帮了，她也收了，可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你刚才看她的目光，像一头狼！你看起来像是要把她吃掉！” 顾千寒声音依旧淡漠的没有任何起伏：“你想多了。” 顾千凝气鼓鼓的道：“我不傻！” 二哥从不送她东西的，更不可能买那种稀奇好玩儿的小玩意儿哄她，他带着那两个球回来，她就知道，这不是给她买的，这是给沈晚棠买的。 他就是想哄人家高兴。 “二哥，这样下去不行，我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的，要不你以后别见阿棠了吧。” 因为她怀疑要是没有别人在场，他可能失去理智，把人家抱进怀里——至少，刚才他看沈晚棠的眼神里就有这种意思。 顾千寒没有应她，他让她不再见太子，她不是也做不到？ 他都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有机会能再见到沈晚棠，他怎么可能放过？ 顾千凝见他不应，就知道他不愿意，她苦口婆心的道：“二哥，她都嫁人了，她有夫君，你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该远离她，你应该做个正人君子，不能做觊觎人妻的小人啊！” 顾千寒神色淡漠：“我从来没说我是正人君子，做君子不如做小人。” “二哥，她不喜欢你！” “闭嘴。” “我以后不带你见她了！” “那你以后也别想见太子。” “顾千寒！” “我刚才说了，做君子不如做小人。” 第251章 还是世子妃的威力更胜一筹 宁王府。 萧清溪穿了新得的火红色的大氅，一阵风似的进了宁王妃的屋子：“母亲，你看我的这件火狐大氅！” 宁王妃宠爱的看着女儿：“你走慢点儿，天寒地冻的，别再摔了，如今可不比从前，不能轻易摔了。” “我稳着呢，摔不了。” 萧清溪把大氅往宁王妃手里塞：“母亲，这大氅是我从沈晚棠那里抢来的，你瞧瞧，多好的皮毛，多鲜亮的颜色，想要凑齐这么多火狐皮子可不容易！沈晚棠肯定借着管家的便利，私自拿银子买了最好的狐皮，给她自己做衣裳！” 宁王妃嗔怪的瞪她一眼：“胡说！你嫂嫂不是这种人。” “母亲，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被她骗了！她有这么好的皮子，却只想着给她自己做大氅，都根本没想过你，她对你的孝顺都是假的！” 萧清溪冷哼一声：“你把她赶走吧，这种小妾生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手里有点儿权利就使劲儿花银子，跟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一样！” 宁王妃叹了口气，她温柔的给女儿理了理衣领，然后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啊，以后少把你嫂嫂往坏处想，你身上这件火狐大氅，原本就是你嫂嫂给你做的，她还特意来问过我你的尺寸。” “你若是冬天能回来，正好可以穿，若是不回来，那就叫人给你捎去西北，那边天寒地冻的，你能用得上。” “这件大氅在你回来之前早就做好了，不止你的，我和你父王的，她也叫人做好了，你这件太红了，不适合我，你嫂嫂给我和你父王做的是银灰色的。” 宁王妃说着，吩咐全嬷嬷：“把世子妃送我的大氅拿来给郡主瞧瞧。” 全嬷嬷应了一声，很快就捧着一件银灰色的貂绒大氅走到了萧清溪面前。 萧清溪看着眼前的大氅，张大了嘴巴，一个字儿也没能再说出来。 该死的沈晚棠，她怎么这么周全？！这叫她还怎么挑她毛病？ 宁王妃见她哑火了，忍不住轻笑一声，她挥挥手，让全嬷嬷把大氅拿走，然后道：“溪儿，这回可还对你嫂嫂有意见？换做你给人做儿媳妇，能有她这般孝顺周全吗？” 萧清溪嘟起了嘴巴：“我要这么孝顺周全做什么，我跟她又不一样！我不需要孝敬婆婆，霍家的人，都得敬着我！” 宁王妃慢慢收敛了笑容，她神情微微肃然：“溪儿，虽然我和你父王百般宠爱你，也绝不会叫人去婆家受委屈，但你婆婆若是没有错处，你也该敬着她，不能总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人。” “你实话告诉我，霍云舟要纳妾这件事，你婆婆是什么想法？她是不是很愿意叫儿子纳妾？是不是对那个姓林的，比对你好？” 提起这个，萧清溪红了眼睛，哽咽着道：“母亲怎么知道我婆婆对林柔心比对我好？” “这还用说，我一猜就是。你这性子，你婆婆能喜欢你才怪了，我没见过林柔心，但我想，她一定比你会哄人，比你嘴甜，容易招长辈喜欢，再加上她身世那样凄惨，你婆婆自然会向着她，不向着你。” 萧清溪咬牙：“她爱向着谁向着谁，我才不在乎！那个林柔心天天哭哭啼啼，非要给霍云舟做妾，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有我婆婆受的！” 宁王妃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过是在咬牙硬撑，霍家的人都喜欢林柔心不喜欢她，现在连霍云舟都要冒着和离的风险纳她为妾，女儿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她曾无数次希望，儿子女儿能有沈晚棠一半的沉稳知世事，可是那终归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景。 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再怎么强求都没用。 怕女儿生气伤心，宁王妃没再提霍云舟，她只叮嘱女儿：“你嫂嫂是我亲自挑的儿媳妇，除非我死了，否则宁王府绝无可能更换世子妃，溪儿，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萧清溪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母亲就这么喜欢她？她到底哪里好？” “她哪里都好，你若是能放下偏见，也会觉得她好。” “我就是有偏见，我就是不觉得她好！” “你不觉得她好也没关系，但你少去找她麻烦，你哥好不容易才接纳她了，你一回来就天天拱火，难不成你们兄妹两个都要和离？我和你父王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你以后要敬着你嫂嫂，不准直呼她名字了，记住了吗？” 这下萧清溪眼睛也不红了，声音也不哽咽了，她中气十足的大喊：“母亲有了儿媳妇就不疼女儿了！凭什么我要敬着一个小妾生的女儿！那个沈晚棠，她根本就不配进我们王府的门！” 她说完，扭头气鼓鼓的走了。 康嬷嬷急忙跟上：“姑奶奶，你慢点儿！” 宁王妃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孩子，风一阵雨一阵的，连我这个亲娘都受不了她，更何况旁人。每回一提霍云舟，她就红眼，一提棠儿，她就急眼。” 全嬷嬷安抚着道：“总归还是世子妃的威力更胜一筹，您一提世子妃，郡主都顾不上伤心难过了，这对她反倒是件好事，不然郡主一直哭，容易出事。” 宁王妃想了想，觉得她说的竟莫名有几分道理：“就是有些对不住棠儿，换个人进咱们王府，还真招架不住我这一双儿女。” 梧桐苑。 沈晚棠带着丫鬟回来的时候，就见萧清溪又又又站在她的院子里。 这回她穿上了那件火狐大氅，丝毫不畏惧严寒，站在那里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使唤的团团转。 沈晚棠一进来，萧清溪就又开始阴阳怪气：“哎哟，世子妃出去玩儿回来了啊，你怎么天天出去玩儿啊，王府的事都不管的吗？你要是不想管，就走吧，别回来了，反正你在不在都一样，我们宁王府少你一个照样转。” 沈晚棠可不想陪她在外头吹冷风，她今日没穿大氅，抵不住凛冽的寒风。 她绕过萧清溪，进了屋子。 萧清溪立刻就跟了进来：“沈晚棠，本郡主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第252章 世子又带人回来了 沈晚棠淡淡的看萧清溪一眼：“郡主喊这么大声儿，我能听不到吗？” 萧清溪气结：“听到了你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郡主想让我说什么？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真要说，你能说得过我？” “我……你……” 萧清溪卡住了，她指着沈晚棠，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沈晚棠故意叹息：“唉，人心难测，我才给了郡主一件这么漂亮的大氅，郡主不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来赶我走？” “我和郡主就是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这年头，好人做不得了啊！好人没好报啊！” 萧清溪被她损的一愣一愣的，她气的解下火狐大氅，朝沈晚棠就扔了过去。 “还给你！一件破大氅，谁稀罕！” 沈晚棠接住大氅，顿时笑了起来，她一边抚摸着漂亮的狐狸毛，一边道：“激将法果然管用，郡主这就将东西还给我了？” 萧清溪又是一愣：“你什么意思？什么激将？” 沈晚棠笑的更明显了：“太好了，我只是略施小计，东西就回来了，郡主心态不行啊！手下败将，回去练好了再来吧！” 萧清溪瞠目结舌！ 她气的头顶都要冒烟儿了，牙都快咬碎了，她转头问康嬷嬷：“嬷嬷，我中计了？她使诈？我又输了？” 这送命题康嬷嬷哪儿敢答“是”，她赶紧道：“没有的事儿，郡主是不稀罕那件大氅，扔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萧清溪喜欢那件大氅喜欢的要命，不然也不会一看见就抢走了，康嬷嬷这回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萧清溪更气了。 她眼睛不由自主的又落到被沈晚棠抱着的那件大氅上。 火焰一样靓丽的颜色，柔软顺滑的自然光泽，恰到好处的剪裁缝合，连帽兜儿都做的又大又深，暖和的让人不想脱掉，漂亮到叫人移不开眼睛。 这件大氅只要穿出去，一定会吸引无数艳羡的目光，她会像以前一样，成为人群里最抢风头的姑娘！ 不行，这么漂亮的大氅不能落到沈晚棠手里，得在她手里才行！ 她走到沈晚棠面前，一把将大氅抢了回来。 沈晚棠惊讶：“郡主怎么又抢我东西？你是强盗吗？” “你使诈，我强抢，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哼！” 萧清溪说着，又把她心爱的大氅穿到了身上。 温暖的感觉重新包裹住她，她低头看看漂亮的过分的狐狸毛，唇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嬷嬷，我赢了！咱们走！” 她说着，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沈晚棠还在后面喊她：“郡主，别抢我大氅啊，你别走！你回来！” 她越叫萧清溪回来，萧清溪走的越急，生怕沈晚棠把她大氅抢走一样。 等她走的没了人影了，沈晚棠忍不住笑出了声：“郡主真好骗。” 屋子里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们自然都知道，沈晚棠是逗郡主玩儿的，那件大氅，早就定下了是给郡主的。 琴心一边笑，一边跟柴嬷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沈晚棠的敬佩。 郡主有多难缠，她们一直在王府服侍的人再清楚不过了，她可是入了宫，连太后都觉得头疼的主儿。 但她每次来梧桐苑，沈晚棠总是能四两拨千斤的把人给打发走，这份本事，独一份儿。 夜幕很快降临。 令人头疼的萧清溪没有再来，大约是怕沈晚棠抢她大氅。 但另一个令人头疼的主儿回来了。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禀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他好像喝醉了！” 沈晚棠正在灯下看书，闻言淡淡的道：“嗯，叫人去煮醒酒汤。” “世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了辛将军！” 沈晚棠顿住了，抬头看向小丫鬟：“你说什么？” “是真的，世子妃！世子还说，要让辛将军在咱们府上住下，等辛家的案子破了再走！世子让您给辛将军安排院子和丫鬟呢！” 小丫鬟话音落下，萧清渊就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沈晚棠定睛一看，差点儿没张嘴骂萧清渊，他不止带了辛怀临回来，他竟然还把廖有赫也带回来了！ 好啊，真好啊，前夫被现任夫君带回家了，真是美满的一家人啊！ 辛怀临和廖有赫见她脸色不大好，脸上都有些尴尬，因为他们自己也觉得大晚上来沈晚棠的院子十分的不妥。 可萧清渊死活要拉着他们两个来，他们也没办法。 幸好萧清渊醉的不轻，他们两个一人一侧的架着萧清渊，勉强也算有个说法。 辛怀临硬着头皮开口：“咳，世子妃，我姓辛，名怀临，今日同世子一起喝酒，世子喝的有些多了，我和廖兄便一同将他送回来了。” 廖有赫也咳了一声，道：“世子妃，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沈晚棠深吸一口气，挥手让人把萧清渊接过去，然后朝两人微微施礼：“辛将军，姐夫，多谢二位照顾世子，还请移步花厅，我叫人给你们送些醒酒汤。” 辛怀临和廖有赫赶紧道谢：“多谢世子妃！” 他们两人刚要走，萧清渊就摇摇晃晃的把人给拦住了：“等一下！沈晚棠，他们今晚不住花厅，他们住……住……” 到底住哪儿，他眩晕的大脑没能想出个确切的答案来。 他抬头看向沈晚棠，只觉得她有无数个重影儿，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哪个了。 他随便指了一个人影儿，道：“沈晚棠，你给他们安排院子！辛兄廖兄以后就住在王府，我要帮辛兄破案！” 沈晚棠看着他指着柴嬷嬷喊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摇头。 真是醉的不轻啊！ 白天她还说萧清渊总不至于把辛怀临带回家，结果晚上他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嬷嬷，叫人去把安和院收拾一下，让他们二位今晚就安置在那边吧！” “是，世子妃。” 但萧清渊还觉得不够，他大着舌头道：“还有，还有那个谁……金嬷嬷，沈晚棠，你把人给我叫来，我要审问审问，我……”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哇”的一声，吐了。 第253章 廖有赫的心痛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呕吐物喷的到处都是，屋子里的人都被刺激的变了脸色。 只有沈晚棠还是一如既往的镇静从容，她仿佛看不见那堆呕吐物，仿佛闻不到任何味道，语气平和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世子今日有些醉了，审问金嬷嬷的事，还是等你明日好一些了再说吧。” “琴心，你带人送世子回他的院子休息，醒酒汤记得喂他喝下，嘱咐一下画意，今夜叫她守着世子，别让世子平躺，免得再吐了被呛到。” “嬷嬷，你送辛将军二人去安和院，也不早了，就不必再去花厅了，醒酒汤也叫人直接送去安和院便是。” “二位，今日多有不周，等明日世子酒醒了，我再与世子设宴好好招待。” 辛怀临见她这样客气有礼，赶紧道：“哪里哪里，是辛某贸然上门打搅，叨扰了世子妃，多谢世子妃大度留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廖有赫也十分惭愧：“打搅了。” 沈晚棠朝他们露出一个很浅的笑，然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柴嬷嬷在最前面带路，辛怀临和廖有赫跟在她后面往外走，他们两个人的后面是萧清渊，他被墨机和琴心扶着，还在神志不清的大声嚷嚷要破案。 廖有赫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 隔着浓浓的夜色，隔着醉酒的萧清渊，他看到沈晚棠站在屋子里，正指挥着丫鬟们清理那些呕吐物。 门帘被高高打起，丫鬟们提着水桶进进出出，而沈晚棠站在原地不动，稳如泰山。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给她增添了两分柔美三分宁和。 她很美，但是在她的美貌之下，更吸引人心的，是她那能安定人心的灵魂。 丈夫深夜大醉，还带了两个大男人来她院子，一会儿叫嚣着要她叫来陪嫁嬷嬷要破案，一会儿要她给他们两个安排住处，一会儿又吐了一地呕吐物。 这些事摞在一起，任谁都会控不住的生气发火。 可沈晚棠没有，她从容不迫，面面俱到，甚至因为对他们照顾不周感到歉意。 她也没有指责萧清渊，只是安抚的让他回去，等酒醒了再破案。 廖有赫一个不喜欢女人的人，此刻都觉得沈晚棠是万里挑一的好女人好妻子。 男人有一个这样的女人操持家里，扶持丈夫，夫复何求？ 沈茗萱曾在无意中透露过，她是重生的，上辈子，她嫁的人是萧清渊，而他廖有赫娶的，是沈晚棠。 廖有赫有些不敢置信，这样好的女人，上辈子是他的妻子？ 如果沈茗萱说的都是真的，是她换了跟沈晚棠的亲事，是她故意让沈晚棠嫁给萧清渊的，那他这辈子没能娶到沈晚棠，岂不是大亏血亏？！ 廖有赫以前没怎么把沈茗萱的话当回事，因为她的预测有一大半是不准的，刚成婚的时候，他甚至还很高兴，因为他娶的是沈家的嫡女，不是庶女。 可是现在，他却把沈茗萱的话当真了。 他看着这样的沈晚棠，第一次有了一种心痛到几乎要吐血的感觉。 该死的沈茗萱，好好的换什么亲事！沈晚棠本该是他的妻子！ 辛怀临注意到了廖有赫一直在看人家，他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看了。 廖有赫苦笑着回过头，走出了院子。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清晨，沈晚棠正吃着早膳，琴心便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她低声道：“世子妃，昨夜画意照顾世子，世子把她要了。” 沈晚棠动作微顿，她有些意外，但不是因为萧清渊要了画意，而是萧清渊昨夜醉的厉害，居然还有力气折腾。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记下日子，再去给画意送些补品，另外再挑两匹好料子给她送去。” 之前给画意的都是府里给丫鬟们做的统一的衣裳，如今直接给料子了，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做衣裳了，地位和待遇和从前就不一样了。 琴心睁大了眼睛：“世子妃，您还要这么抬举画意吗？让她照顾世子，可没让她爬世子的床啊！” 沈晚棠淡淡一笑：“画意是从我的院子里出去的，是我的人，自然要抬举，更何况，她原本就是母亲给世子准备的通房丫鬟，世子要她，也是早晚的事。” 琴心焦急：“可是，您跟世子的感情都还没有更进一步，画意却对世子下手了，这不是故意抢走世子的人和心吗？” 沈晚棠却并不在意这些，萧清渊身边总归都是有女人陪着的，以前是楚烟洛，现在是画意，画意上位，总比楚烟洛上位要好一些。 “我把画意送到世子身边做丫鬟，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倒是觉得，画意下手有些晚了呢，按照我的设想，她就早该成事了才对，拖到今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 沈晚棠一边说，一边疑惑着。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出岔子的不是宁王府里的人，而是半路杀出来的顾千寒，是他干扰了萧清渊和画意的情感进度。 “世子妃，那奴婢要让人给画意准备避子汤吗？” “不必。” “这……世子妃，总不能叫旁人生在您前头啊，您才是世子的正妻，这嫡长子得从您肚子里出来才对，您没生之前，世子其他女人都要喝避子汤的！” 琴心生怕她不知道高门大户里的一些潜在规则，急忙提醒她：“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是这样的，世子妃不必觉得这样对她们太狠心，家家户户都是主母生了嫡长子，妾室通房们才会断了避子汤，允许她们生个一儿半女的。” 贴身丫鬟细心为她打算，忠心耿耿的提醒她，沈晚棠是领情的。 不过，她确实没打算生，所以早早让通房丫鬟给萧清渊生个儿子，是不错的选择。 这样一来，王妃那里也能交代过去。 这是她把画意送到萧清渊身边最根本的目的。 沈晚棠拍了拍琴心的手，轻声道：“听我的，不必给画意准备避子汤，她服侍世子有功，你给她送些滋补身体的汤药便是，让她把身子养好一些，将来才好生养。” 第254章 姐姐，你来了 琴心怔怔的看着她，她没想到世子妃对画意这样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屋子外头，柴嬷嬷自然也听到了沈晚棠的吩咐，她拿出一块牌子交给琴心：“去库房领料子和补药去吧！” 琴心捏着牌子，小声道：“嬷嬷，这能行吗？世子妃会不会太心善了啊，怎么能叫丫鬟越过她去，先怀上世子的孩子呢？画意真要是怀上了，以后还不得骑到世子妃头上去？” 柴嬷嬷其实也不理解沈晚棠的举动，明明是那么通透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在嫡长子这件事上却一点儿都不上心？ 就算她跟世子感情很一般，可她也该给世子立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世子都该歇在世子妃院子里才对。 可成婚至今，世子只在世子妃房里歇过一夜，这也太少了。 柴嬷嬷叹了口气：“世子妃自有世子妃的道理，你听命行事便是，不要胡乱揣测。” “可是画意她……” “放心吧，画意就算生了儿子，也越不过世子妃去，凭她的本事也起不到世子妃头上去，她最多也就是个妾，世子妃拿捏一个妾室，轻轻松松。” 琴心听完，心里稍安，她拿着牌子走了。 片刻后，她就带人把布料和滋补的汤药送去了星合院。 萧清渊一夜宿醉，又跟画意折腾半宿，这会儿头痛欲裂，正靠在画意怀里，让她给他按头放松。 见到琴心进来，他蹙起眉头：“这是什么？给谁的？” “回世子，是世子妃赏给画意的，画意昨夜服侍世子有功，世子妃特赏了两匹上好的衣料和滋补汤药，盼着画意日后能更尽心尽力的服侍世子。” 萧清渊愣住了：“这是沈晚棠赏给画意的？” “是。” “她倒是……真的贤淑大度。” 这要是换了楚烟洛做世子妃，知道他昨夜要了画意，她不来大闹一场才怪，说不定她还会把画意打一顿发卖出去。 萧清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来，一方面他挺喜欢沈晚棠这么大度的，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沈晚棠太大度了些，分明是毫不在意他这个夫君，所以才会赏画意。 他转头看向画意，见她脸颊上浮起一片红晕，正用爱慕欣喜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头一软，拍拍她的背道：“既然是世子妃赏的，你便收下吧！” 画意赶忙起身：“谢过世子，谢过世子妃！” 她从琴心手里接了料子，放下后，又接过汤药：“嘶，有些烫，等稍微凉一凉我再喝吧！” 琴心冷冷的看她一眼，不再管她喝不喝，转身走了。 回到梧桐苑之后，她就跟沈晚棠告状：“世子妃，那个画意，她不知好歹！” 沈晚棠见她气鼓鼓的，不由问道：“怎么了？” “您让我给画意送去的补药，她都不肯喝，她防着咱们呢，生怕那是避子汤！真是个没见识的东西，那汤药是用老参熬制的，滋阴补身，味道浓郁纯正，她都闻不出来吗？” 原来是气这个，沈晚棠淡淡一笑：“无妨，不喝就不喝吧，下回叫厨房熬了咱们喝，不用再给画意送了。” “好！” 正说着，柴嬷嬷进来了：“世子妃，您娘家姐姐来了，她在外头大声嚷嚷，让咱们放了她夫君廖有赫，您看这……” 沈晚棠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让她进来，带她去花厅等着。再派人去告知世子，就说他昨夜扣留我那位姐夫，我姐姐来找他要人了。” “是。” 柴嬷嬷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就把沈茗萱带去了花厅。 沈茗萱脸色难看：“柴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我带来这里？我要见沈晚棠！我要去她的院子！” 柴嬷嬷冷冰冰的开口：“世子妃的院子不是谁都能进的，花厅就是我们王府待客的地方，你在这里候着便是。” “我上次就进的沈晚棠的院子，那破院子分明是谁都能进，你以为我不知道？哼，我上辈子可是在那个院子住了十年，我比她沈晚棠熟多了！” 柴嬷嬷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屑。 沈茗萱成日里宣扬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说什么自己已经活过一辈子了，能预知未来，这事儿整个京城都知道，但没几个人信她，都在看她笑话。 但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她重新活一辈子都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足以说明她蠢的可以。 假如这些都是她编造出来的，那她也一样的蠢。 幸亏当初嫁进宁王府的人是沈晚棠，这要是换了沈茗萱，王府岂不是要乱了套？ 柴嬷嬷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沉稳清冷的声音：“姐姐，你来了。” 她赶紧回过身，给沈晚棠行礼：“世子妃。” 沈晚棠淡淡的点头，看着沈茗萱道：“姐姐怎么站着？坐着等吧，姐夫还在吃早膳，怕是要过一会儿才能来见你。” 沈茗萱眼神阴沉无比：“沈晚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擅自把我的夫君留在你这里过夜！你是不是后悔嫁进宁王府了？你是不是想跟我抢廖有赫！” 沈晚棠哂笑起来：“姐姐在说什么梦话，姐夫好男风已经人尽皆知，我跟你抢他做什么？我又不是男人。” 沈茗萱整个人一僵，被沈晚棠噎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更何况，留姐夫在王府过夜的又不是我，是世子，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姐夫能破了辛家的案子，所以才把他和辛将军都带回王府了。” 沈晚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姐姐，该不会是你告诉世子的，说姐夫能破案吧？” 沈茗萱气的几乎吐血：“我怎么可能告诉萧清渊我夫君会破案！是楚烟洛那个贱人说的！” 沈晚棠佯装疑惑：“楚姨娘怎么知道姐夫会破案？” “哼！当然是她也重生了！沈晚棠，你就等死吧，楚烟洛心思歹毒的很，既然她也重生了，她肯定不会让你霸占着世子妃的位置的！她会杀了你的！” “姐姐，楚姨娘被世子禁足了，她被关在院子里出不来，怎么杀我？” 沈茗萱瞳孔地震：“什么？！这不可能！萧清渊爱她爱的发狂，怎么可能舍得把楚烟洛禁足！” 第255章 谁说我要休妻了? 沈晚棠淡淡一笑，以前她也以为萧清渊对楚烟洛用情至深，两个人根本不会被拆散，毕竟上辈子他都为她殉情了。 可现在看来，萧清渊的爱也是会变的。 楚烟洛因为重生了，所以太自信太狂傲了，她以为她不管怎么作，萧清渊都会永远痴情于她，却不知道，萧清渊一个王府世子，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别的选择。 而且，楚烟洛作过头了之后，萧清渊就发现她的真面目了。 “楚姨娘确实被禁足了，姐姐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她，你好像很在意她，不知道你们两个见面之后会不会很高兴。” 沈茗萱冷哼：“谁在意那种不要脸的玩意儿，我才不要见她！我要见我夫君！” “沈晚棠，你现在马上把我夫君交出来，别以为你把他留宿在王府，就能得到他的心！我夫君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专一的好男人，他只爱我一个！他绝不可能喜欢你！” 沈晚棠摇摇头：“姐姐这话骗骗别人就行了，别把自己给骗了。姐夫被万叶楼扣押那一日，我可是在沈家的，过程我都知晓，你现在强调姐夫多爱你，不是往自己脸上扇巴掌吗？” 沈茗萱大怒：“我看是你在往我脸上扇巴掌！沈晚棠，你别以为你嫁进王府就高我一等了，你做了萧清渊的世子妃又能怎么样？你永远都是个低贱的姨娘生的低贱庶女！一个庶女，也配跟我抢男人？” 柴嬷嬷听她说的如此不像话，脸色顿时一沉：“大胆！世子妃岂是你能辱骂的？！张嘴低贱闭嘴低贱，我看沈家是半点儿规矩也没有教给你！来人，把这没教养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人一侧，抓住沈茗萱的手臂就把她往外拖。 沈茗萱拼命挣扎大叫：“沈晚棠，我看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说不过我就要把我赶出去！” “你真是不要脸，你自己都有夫君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还故意把我赶走！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同时霸占两个男人？！”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萧清渊看不上你，他压根儿就不肯碰你，所以你寂寞难耐，盯上了我的夫君！” “沈晚棠，你真是个可笑的可怜虫！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你快被赶出宁王府了吧？你这个世子妃要做到头儿了吧？哈哈哈，你永远比不过楚烟洛，你要被萧清渊休妻了！” 沈茗萱像是看到了沈晚棠被到底出门的凄惨下场一样，疯狂的大笑起来。 一个阴沉冰冷的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谁说我要休妻了？” 沈茗萱听到这个声音，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起来。 恐惧从心底迸发，上一世被萧清渊囚禁折磨的痛苦回忆一股脑全涌了出来。 她弄死了楚烟洛之后，萧清渊就一直用这个语调跟她说话了，死气沉沉，阴气森森，让她不寒而栗。 可是，现在楚烟洛没有死，她跟萧清渊也没有了任何恩怨，他为什么又用这种语调跟她说话？ 就因为她说了他要休妻？ 他在护着沈晚棠？ 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震惊僵硬之时，萧清渊已经走到了沈晚棠身边。 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辛怀临和廖有赫。 廖有赫显然也已经听到了她刚才的话，这会儿看她的眼神里全是不满，似乎是在嫌弃她给他丢了脸面。 他甚至刻意的站的离她远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跟她撇清夫妻关系。 萧清渊冷着脸扫了沈茗萱一眼：“你不是沈晚棠的嫡姐吗？怎么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盼着自己的妹妹好？说话难听，心思也歹毒！” 沈茗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她喉咙里干涩无比，她竟因为恐惧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做姐姐的，跑到妹妹府上羞辱妹妹，还替我做主要休了我的世子妃，你们沈家，就是这样教嫡女规矩的？！我看你这个嫡女，不及庶女的一丝一毫！回头，我得找沈观年好好问问，他到底是养了个什么东西！” 萧清渊骂起人来气势十足，尤其是扬着下巴说话的时候，很符合他世子的身份，嚣张，狂傲，不可一世。 “我们宁王府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说什么沈晚棠的世子妃做到头儿了，简直一派胡言！” “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宁王府的世子妃只有一个，那就是沈晚棠！我被赶出宁王府她都不可能被赶出宁王府！你再敢胡乱散播谣言，我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沈茗萱难以置信，头皮发麻！ 萧清渊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变了？他为什么不爱楚烟洛开始爱沈晚棠了？！ 他不是应该跟上一世嫌弃她一样嫌弃沈晚棠吗？他不是应该为了让楚烟洛当他的世子妃，费尽心思的休妻吗？ 他怎么不按上辈子的剧情走？！ 沈茗萱全身像被灌了铅一样僵硬沉重，她缓缓转头，看向沈晚棠：“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晚棠语气淡漠：“什么？” “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萧清渊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跟疯了一样护着楚烟洛，他眼里从来都没有我！现在他却护着你了！” 沈茗萱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哭喊起来：“这不公平！不公平！” 沈晚棠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无论想要什么结果，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其实没想到萧清渊会这样替她说话，但他替她说话，也不算太过意外，毕竟，她无论在内还是在外，基本上都会给足萧清渊面子。 如今，在外人面前，轮到萧清渊给足她面子了。 站在她身边的萧清渊皱起了眉头：“沈晚棠，你这个嫡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说的好像她以前认识我一样，在我们成婚前，我压根儿就没见过她！” 沈晚棠淡淡的道：“姐姐是来寻姐夫的，她说话有些癫狂，世子不必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说梦话就好。” 第256章 审问 萧清渊很看不上沈茗萱：“廖兄来王府是要帮我破案的，这是大事，他不能走。这女人疯疯癫癫的，看着就烦！柴嬷嬷，还不赶紧把人赶出去！” 柴嬷嬷没动，她看向了沈晚棠，等沈晚棠点了头，她才叫人把沈茗萱带出去。 沈茗萱又气又急的喊：“廖有赫，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能待在这里！你不能帮萧清渊破案！” “这个案子是你一个人破的，功劳都是你的，你要是分给了萧清渊，你的仕途就完了！你以后就做不成大理寺卿了！” “廖有赫，你听见没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一定要听我的！” 可惜，廖有赫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几日沈茗萱一直都在说辛家的案子只有他能破，还说他会凭这个案子一举成名。 那个楚烟洛见了他，也是这一套说辞。 可是，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能不清楚吗？ 辛家的案子他已经分析过了，他根本毫无头绪，别说破案了，他连这个案子该从哪里入手都不知道！ 萧清渊说他能帮他破案，那都是在抬举他，他分明就是一头雾水，一无所知，一筹莫展！ 他这会儿要是听沈茗萱的跟她一起离开宁王府，那才是傻了呢！ 萧清渊是谁？他可是宁王世子，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皇族子弟。 之前是高攀不上他，因为哪怕两家有姻亲，萧清渊也根本瞧不上沈家，更不可能瞧上沈家的穷酸女婿。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萧清渊能用得上他了，他自然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攀附机会。 他老丈人沈观年想攀附宁王府，至今都没得到宁王一个好脸色呢！他可比老丈人强多了，最起码都跟萧清渊一起喝过酒了，还被他带回王府过夜了！ 所以，等沈茗萱一离开，廖有赫就赶紧告罪：“实在对不住世子，内人无状，冲撞了世子和世子妃，廖某深感愧疚。但世子放心，辛家的案子，廖某一定竭尽全力，协助世子破案。” 萧清渊看他一眼：“你倒是周全，比你那位疯疯癫癫的夫人强多了！娶那么一个夫人，你也是挺倒霉的。” 廖有赫攥紧拳，低下了头，沈茗萱真的是给他丢尽了脸面！她天天在家里说些胡话也就算了，来了宁王府见到了萧清渊，竟然还说，简直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再对比一下沉稳端方的沈晚棠，廖有赫心里就更难受了——当初他娶的人是沈晚棠就好了。 廖有赫不知道的是，萧清渊也在比较，而且他在庆幸，幸亏母亲给他挑的世子妃是沈晚棠，不是沈茗萱。 也幸亏母亲不是那种重嫡庶的古板之人，否则挑了沈家嫡女回来，他岂不是要天天面对一个疯子！ 那日子还有办法过下去吗？ 萧清渊看着平静从容的沈晚棠，暗暗松了口气，她情绪稳定，顾全大局，她从不疯癫，从不乱发脾气，真是太好了！ 昨夜他虽然喝醉了，但不至于喝的神志全无，绝大部分事情他都是记得的。 所以他自然也记得昨晚沈晚棠在辛怀临和廖有赫面前，给足了他面子。 今日一早她又觉得画意服侍他有功，特意赏了画意东西，又给足了他面子。 他自认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混蛋，所以沈茗萱在那里胡说八道的，他自然要替沈晚棠说几句话，维护一下她的颜面。 关起门来怎么样都行，对外的时候，还是要把面子做足。 这一点，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刚跟沈晚棠学的。 这时，一个丫鬟轻手轻脚的进了花厅，微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道：“世子妃，金嬷嬷带回来了，您可要见她？” 沈晚棠点点头：“带过来吧，世子等会儿有话要问她。” “是。” 丫鬟应了一声，很快就把金嬷嬷带进了花厅。 萧清渊看了她一眼，转头问沈晚棠：“这就是向猛的母亲？你可有提前跟她透露过什么？” “她是向猛的母亲，我什么也没透露过，昨夜世子说要审问她，我便叫人连夜把她从庄子上带过来了。世子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了。” 萧清渊招呼了一声辛怀临廖有赫，然后摩拳擦掌的开始了审问。 “辛家十三口人莫名失踪，这事儿是不是你儿子干的？！” “冤枉啊世子！我儿子最老实不过，他跟辛家的案子毫无关系！” “你还敢说毫无关系？！就是他害死了辛怀临的妹妹辛冬儿！快快从实招来，否则你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绝对没有！世子，您弄错了！” “你儿子是怎么杀人的？他杀了几个？你有没有帮忙？说话！” “没有！我儿子没杀人！” “还不承认！来人，给我打！” 一顿板子下去，金嬷嬷哀嚎连连。 可是，不管萧清渊三人怎么问，不管怎么打她，她翻来覆去的一直重复几句话，她儿子是冤枉的，她儿子没有害过人。 审问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萧清渊问的口干舌燥，茶水都喝了两壶，连宁王妃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带着萧清溪来了一趟看看情况。 可惜，案子没有丝毫进展。 萧清渊甚至怀疑，向猛是不是真的被冤枉的。 辛怀临和廖有赫也各自问了金嬷嬷好几个问题，但也没问出什么来。 廖有赫还好，尚且沉得住气，因为他参与这个案子主要是想攀附萧清渊，案子破不了跟他也没有太大关系。 可辛怀临却无比失望，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他本以为萧清渊真的能帮他破案，以为真的可以从金嬷嬷口中问出点有用的线索，可惜，一切都是妄想。 案子越是破不了，他就越觉得家人全部遇害的可能性很大，他心底里家人还活着的那一丝丝希望，在破灭。 沈晚棠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萧清渊三人的审问毫无章法，破案全靠猜，线索全靠诈，证词全靠打，这要是能破案，那刑部和大理寺那帮人都不用干了。 金嬷嬷被打的半死不活，但她咬紧牙关，一口咬定儿子就是被冤枉的，多余的话，她什么都不说。 第257章 把二哥推出去替你顶锅 沈晚棠知道金嬷嬷清楚就是她儿子杀了辛家十三口，但她确实也只是知道而已，她没有参与杀人。 审问金嬷嬷，是不可能问出东西来的。 不过萧清渊既然想问，沈晚棠自然就让他问，否则他会以为她在包庇金嬷嬷。 沈晚棠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辛怀临，轻声开口：“金嬷嬷这里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了，如果是怀疑她儿子，那还是去问她儿子吧！” 杀人的证据，在向猛那里，找对目标才能破案，他们在这里就是做无用功。 不过，就算见到了向猛，以萧清渊的审问方式和破案能力，他也不可能拿到证据。 萧清渊有些泄气，他沉着脸带着辛怀临和廖有赫走了。 正午时分，沈晚棠便让厨房把各色美味佳肴送去了萧清渊的院子，算是帮他招待朋友。 下午，萧清渊就带着辛怀临廖有赫去了沈家，他不但审问了向猛，还把沈府一众人都问了一遍。 结果一无所获。 傍晚，萧清渊带着辛怀临回了王府，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却也有些不甘。 接下来的几日里，萧清渊都早出晚归，他跟辛家的案子杠上了，不破案不罢休，发誓要帮辛怀临找出真凶。 临近年关，大雪纷扬。 宁王妃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心头颇有几分安宁：“瑞雪兆丰年，明年地里的庄稼应该会有不错的收成。” 沈晚棠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明年会是个好年。” “渊儿这几日可还在忙辛家的案子？” “在忙，世子这次似乎是很认真要破案的。” 宁王妃欣慰的道：“总算他也知道做一件正经事了，这才像过日子的样子。从前他天天围着个女人转，魔怔了一样，把府里都闹的鸡犬不宁。” “是呢，世子这几日很上进，楚姨娘也没有再缠着他，府里如今十分宁和。” 宁王妃很喜欢她用“上进”这个词来形容儿子，以前人人都说她儿子是个败家纨绔，又或者骂他是个大冤种，但儿子如今既不败家，也不做冤种了，他开始做正事了。 “既然渊儿这么喜欢破案，回头我跟王爷说说，让王爷给他在大理寺弄个一官半职的，也算让渊儿有份正经事做，免得他闲了就往家里领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沈晚棠心中微动。 命运似乎很奇妙，上一世，她的夫君就在大理寺为官，这一世，夫君还是要入大理寺为官，而且他们进入大理寺的缘由都惊人的相似——都是因为辛家的案子。 不过，很显然，她的两任夫君，都不懂破案。 宁王妃做事雷厉风行，说要让儿子进大理寺做官，第二日就真的把萧清渊调进了大理寺，让他做了右寺丞。 沈晚棠知道以后，不禁有些感慨，勋贵氏族的儿子，起点就是不一样。 上一世，廖有赫是已经考中了进士，已经外放做了两年地方县令，又有破获辛家大案的功劳加持，才勉强进入了大理寺，而且他刚进去的时候，还只是个六品的寺正。 萧清渊什么都没做，但因为他是宁王的儿子，所以轻轻松松就进了大理寺做五品的寺丞。 只做了五品官，不是因为宁王不行，而是他觉得儿子不行，所以他只跟皇帝要了个小官，好让儿子有份正经差事做，别让他太闲就行了。 按照皇帝的意思，他甚至想直接叫侄子做大理寺少卿。 萧清渊一开始不愿意做官，但等他进了大理寺，发现可以接触到很多机密案件、可以查阅辛家案子的所有卷宗之后，他立刻就上任了。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大理寺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去了刑部一问，被告知刑部也没查到证据。 没有证据，辛家十三口人的尸骨至今也没找到，抓到的几个嫌疑犯也都死不承认自己是凶手，案子调查陷入了瓶颈。 全城的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全都想着凭运气找证据找线索，最好能撞大运破了案子，然后去领朝廷的高额悬赏，一夜暴富。 醉仙楼。 不少人都在边喝酒边议论辛家的案子，因为这个案子已经成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朝廷给的悬赏越来越高，让很多人都眼热心动。 “真是奇了，你们说，好端端的十三口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呢？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十三口人全杀了，还没有弄出任何动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是说沈家的一个叫向猛的护院嫌疑最大吗？这事儿应该就是他干的了吧？” “一个护院，再厉害也杀不了十三口人吧？应该不是他，否则刑部早把他抓进大牢了。” “也许不止一个人作案，可能是团伙作案？” “团伙作案为什么要杀辛家人？辛家是惹了什么仇家吗？还是说他们家有什么大秘密，所以被人全部灭口了？” “你们为什么就认定辛家人都没了啊，我觉得他们说不定举家搬迁了呢？” “不可能，举家搬迁了会不告诉辛怀临吗？” “也许他们是觉得儿子死在了战场上，所以也没有告知他，又或许派人送过信了，只不过西北太过遥远，信送丢了呢？” “我也觉得他们是搬走了，只不过辛怀临不知道。辛家十三口人里还有老人孩子呢，谁会这么丧心病狂，连老人孩子也不肯放过？” 沈晚棠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听着一楼众人的议论声，转头对顾千凝道：“阿凝，我们走吧，去一趟沈家，我听说，今日刚好辛将军也在。” 顾千凝点头：“走。” “我们刚才商量好的事，阿凝不要忘记了。”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不管发生什么，都把我二哥推出去替你顶锅。” 顾千凝坑起自家哥哥来毫不手软，反正她二哥名声也坏掉了，再坏一些也无关紧要。 沈晚棠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 她今天叫了顾千凝出来，特意叮嘱她，不要带顾千寒，她单独带顾千凝去破案。 顾千凝这次见她，果然就没带顾千寒，自己来赴约了。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梯，走出醉仙楼，上了同一辆马车，一路说着话，去了沈家。 第258章 原来她是他的催命符! 沈家。 大门洞开。 门外有刑部的人在把守，门内亦有刑部的人在搜查。 这已经不是刑部第一次派人来搜查了，但沈家上下依旧噤若寒蝉，惴惴不安。 带人来沈家搜查的，是刑部侍郎吕期鹰。 沈家其余人由下头的人来审问，而吕期鹰亲自审问嫌疑最大的向猛。 沈晚棠来的时候，吕期鹰的审问正陷入了僵持，他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他想对向猛用刑，却被辛怀临阻止了，因为辛怀临要的是真相是证据，而不是屈打成招。 见到沈晚棠，吕期鹰微微皱眉：“这位是？” 一旁的沈观年赶紧道：“吕大人，这是小女，她嫁入了宁王府，如今是世子妃！想必是小女也听到了家里又被搜查的消息，所以才赶回来的！” 吕期鹰一听她就是萧清渊的世子妃，顿时客气了几分：“原来是世子妃回来了，世子妃里面请。吕某也是奉命搜查沈家，不是有意针对，还请世子妃莫要见怪。” 沈晚棠对他也很客气：“吕大人是为公务奔波忙碌，我怎会见怪，大人辛苦了。” 沈观年见吕期鹰对沈晚棠这样客气，跟对他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他心里又难受又有些扬眉吐气。 他借着沈晚棠的势，终于能稍微挺直腰板说话了：“吕大人，我沈家向来规矩踏实，我们清清白白，跟辛家的案子绝无任何关联，向猛我们也已经准备撵出府去了，还请吕大人带人离开吧！您再搜查下去，我们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吕期鹰当然不会把沈观年当回事儿，但是有沈晚棠这个宁王府世子妃在，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他不过是个刚刚升任三品的侍郎，跟宁王府这样的皇亲国戚相比，还差的远，沈晚棠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这次搜查也确实差不多了，该问的也都问完了，吕某还要带人去搜查别家，沈大人，世子妃，吕某告辞。” 沈观年一听他要走了，脸上流露出几分喜色，总算能把这个瘟神送走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晚棠回来的真是时候！ 他走到吕期鹰身前，刚要亲自送瘟神出门，就听沈晚棠道： “吕大人请留步，我觉得有些事还可以继续问一问。” 沈观年脸上的喜色顿时凝固，他立刻训斥沈晚棠：“你莫要乱说话！没见吕大人要去别家搜查吗？耽误了吕大人的公务，你担待的起吗？！” 沈晚棠没理他，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向猛，问吕期鹰：“大人可是在怀疑向猛？可有问出什么？” 吕期鹰诧异的看着沈晚棠，他不知道沈晚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倒是知道萧清渊最近也在查这个案子，甚至为了查案，他还跑去大理寺做官了。 不过，听辛怀临说，萧清渊这几日连轴转，日夜不停的找证据找线索，累的够呛，今日在家里歇息了。 难道，是萧清渊让她来打听消息的？ 吕期鹰朝沈晚棠拱拱手：“不敢欺瞒世子妃，吕某确实怀疑向猛，但也确实没问出什么。” 沈晚棠点点头，看向向猛：“向护院，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向猛立刻给她磕头：“二小姐，求你救救小的，小的是无辜的啊！小的在沈家规规矩矩做事，从来没有半分歪斜心思！” “小的确实见过辛将军的妹妹，可也只是在她入府当天见过，咱们做护院的，必须要认府上所有人的脸，这是规矩！” “可后来小的就没见过她了！她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道啊！” 他声音嘶哑无比，形容枯槁，脸上手上都带了伤，颇有些凄惨的模样。 显然，他因为嫌疑最大，被抓去刑部后已经受过刑了。 但刑部什么证据都没有，向猛又打死不认罪，他们最后也只能把人给放了。 向猛也是很有几分聪明劲儿的，他一看吕期鹰对沈晚棠这么客气，知道沈晚棠说话可比沈观年管用多了。 他觉得自己的救星来了，便赶紧向沈晚棠求助。 可惜，沈晚棠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向护院，你没说实话，你不止见过绣绿一次，她一进府，你就盯上她了，不是吗？” 沈晚棠的声音很好听，甚至很轻柔。 可向猛听完却如坠冰窖！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二小姐，您在说什么？小的跟绣绿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吗？那你告诉我，当时跟绣绿一同入府的，还有谁？” “还有……还有……” 向猛结结巴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跟绣绿一同入府的都有谁了！ “向护院，你想不起其他人，却唯独记得绣绿，这是为什么？” 向猛冷汗直流，他心思急转，赶紧道：“二小姐，咱们府上丫鬟众多，这两年来的人多，走的人也多，小的哪里能一一记住？小的也不是多么记得绣绿，只是因为辛家的案子，绣绿被单独提起来了，所以小的才勉强记起来几分的。” 沈晚棠淡淡的看着他：“可我唯独对绣绿印象深刻，你可知道为何？” 向猛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小的不知。” “因为绣绿是沈家丫鬟里，唯一一个敢反抗你欺压骚扰的。” 向猛的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原本以为，沈晚棠是他的救星，原来根本不是！ 她其实是他的催命符！ 但他能杀了辛家十三口人，能扛过刑部的严刑拷打，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心里自有一股狠劲儿。 他疯狂给沈晚棠磕头：“二小姐饶命，小的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捧高踩低，得罪过二小姐，二小姐怎么惩罚小的都行！” “但求二小姐别把小的冤屈成辛家案子的犯人！求二小姐发发慈悲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沈晚棠看着向猛额头磕出来的血迹，却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沈观年又惊又怒：“棠儿，就因为向护院得罪过你，你就要置他于死地？” “他跟辛家的案子没有关系，那个绣绿是自己从沈家跑了，你不要含血喷人，诬陷向护院！” “这事儿对咱们沈家没有任何好处，你给我清醒一点！不要胡乱说话！” 第259章 活阎王沈晚棠 沈晚棠嘲讽的笑了一下。 向猛得罪过她吗？自然是得罪过的。 从前她想出门，向猛都会百般阻拦，不肯让她出去，甚至，他还会故意说些荤话，用邪恶的眼神打量她。 一来他是受了祁氏和沈茗萱的指使，故意难为她，二来，他也确实没把她这个没了娘的庶女放在眼里。 她在家里的时候，日子过的极其艰难，她是沈家的小姐，而向猛不过是祁氏手底下的一条狗，但也能毫不客气的踩她两脚，还没有任何后果，所以他越发肆无忌惮。 那个时候，沈观年又在哪儿？ 他可曾替她说过一句话？可曾为她主持过公道？可曾尽过做父亲的半分职责？ 没有的，都没有。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学会了隐藏实力，学会了装傻充愣。 七岁时，她与沈茗萱一起跟着哥哥们读书习字，因生母早早就教过她很多东西，所以她跟着先生读书的时候，学的很快，字也写的好。 那时生母已经过世，她日子过的艰难，所以总想讨好父亲和嫡母，她曾拿着自己写的诗给他们看，她以为会得到赞扬和褒奖。 可事与愿违，父亲说她的诗是抄来的，说她小小年纪就满脑子歪门邪道，满嘴谎话，将她打了一顿。 嫡母说她嫉妒嫡姐的才学，所以才偷了别人的诗当做是自己的，说她爱慕虚荣，不教训的话将来会走上邪路，会连累整个沈家。 所以，嫡母将她的诗烧了，然后把她关进了祠堂，让她对着祖宗的牌位跪上三天三夜反思，期间不允许任何人给她送吃的喝的。 那一次，沈晚棠差点儿送了性命，是杜鹃偷偷给她送了点吃的，她才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她就不再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才学了，她变得木讷寡言，变得学什么都学不好。 而她越学不好，嫡姐和嫡母就越高兴，她的日子也就能好过一点。 她越是蠢笨，嫡母才越放心让她什么都跟着去学一学，嫡姐也越来越喜欢让她跟在身边。 因为，沈茗萱需要人衬托。 但是，沈晚棠要置向猛于死地，却并不是因为他得罪过她，也不是因为要报复沈家。 而是因为，向猛真的该死。 不过这个向猛也确实有几分脑子，他见势不妙，立刻就把矛头往别的事情上引，想让人觉得，她是在恶意报复他，是在污蔑他。 一条狗，沈晚棠自然不会跟他争。 她看向了狗的主人，沈观年。 “父亲，就因为这件事对沈家没有好处，所以我就不能说实话吗？向护院为人如何，您一点儿也不知晓？若是您不知晓，不妨叫来母亲，问问她如何？” 沈观年脸色极其难看，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厉声道：“沈晚棠，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嫁进宁王府就忘记自己也姓沈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引火烧身！” “沈家要是因你获罪，你也难逃干系！到时候宁王府也保不住你，他们也不会保你！” 沈晚棠冷冷的道：“我只是在说向猛和绣绿的事，跟沈家有什么关系？父亲这样紧张做什么？难道我们沈家包庇向猛了？” 沈观年怒不可遏：“什么包庇，你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给我出去！” 沈晚棠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狗：“向护院，你来说，我有没有胡说八道。” “二小姐，您……您真的冤枉我了。” “向护院，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我今天既然能来说出你和绣绿的事，就说明，我有备而来，你想不想听我说更多你的罪证？” 向猛心口猛的一紧。 难不成，以前那个不声不响的二小姐，其实才是沈家最有心机最会谋算的人？她难道真的有证据？ 不，不可能！他处理的很干净，他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知道他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跪的更卑微更虔诚了：“二小姐，小的只是沈家一个最低贱的下人，生死都捏在您手里，二小姐说小的有罪，小的就算是无罪也有罪。” “您是主子，都是您说了算，您若是想叫小的三更死，小的绝不敢活过五更。” 他说完，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起身往柱子上撞了过去。 辛怀临反应很快，立刻就把他给拦住了：“你这是干什么？世子妃不过是问你几句话，你怎么就要寻死了？” 向猛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恐惧一般。 沈晚棠冷淡的看着他：“向护院这番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活阎王一样，你何时这么听我的话了？向猛，你演过头了。” 辛怀临忍不住道：“世子妃，我看他好像也不像是演的，他应该是真的有些怕你。要不今日还是算了吧，吕大人也问的差不多了，该走了，否则这逼死家丁的名声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对世子妃不利。” 沈晚棠点点头：“向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以为我会怕他寻死，想用这一点来威胁我，不过，他算错了。” 辛怀临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不想放过任何坏人，但是也不喜欢随便冤枉一个好人：“向护院只是一个下人，应该不敢威胁世子妃吧？” 他很怀疑沈晚棠是在趁机公报私仇。 但一旁的吕期鹰却跟辛怀临的想法完全相反，他在刑部接触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犯人，也亲自审讯过向猛，向猛之前都表现的很平静，今日却有些反常，他的表现很像那些被戳中内心隐秘的犯人。 十几年的办案经验，让吕期鹰有了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他立刻朝沈晚棠拱手，语气带了一丝恭敬：“世子妃是否有向猛杀害辛将军妹妹的证据或者证人？这至关重要，还请世子妃不吝赐教！” 沈晚棠转头看向吕期鹰，果然他才是聪明人，怪不得他能做刑部侍郎，而辛怀临……辛家的案子一直破不了，他其实也有责任的。 第260章 嗯，对，是我二哥说的 上一世，沈晚棠就跟这位吕大人打过交道，他为人处世十分圆滑，而且能力出众，若不是出身实在太差，又有一大家子歪瓜裂枣拖累，他早就该升任刑部侍郎了。 如今才升，其实屈才了。 沈晚棠淡声道：“吕大人，我在沈家生活了十六年，认识向猛也有很多年了，我也见过绣绿，应该勉强算是一个证人吧？” “算，当然算！” “不知吕大人可有发现，向猛的双手有些隐隐发青？” 吕期鹰低头，看向向猛的手：“好像是有一点？不太明显，我之前一直以为他这是因为冬日寒冷，所以皮肤发青，难道这另有隐情？” “吕大人，他身上这么明显的异常，你们刑部都没注意到，这有些不应该啊！” 虽然是指责，但吕期鹰却听的精神一震！ 这还是他接手这个案子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向猛有异常！ 他赶紧请教：“敢问世子妃，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异常？” 沈晚棠转头，看向顾千凝：“阿凝，你之前说，你二哥提过这是什么东西引起的泛青来着？” 顾千凝茫然：“啊？这……” “噢，对，我想起来了，你二哥说是西域紫乌，对吗？” “嗯……对……对吧！” 沈晚棠重新看向吕期鹰：“忘了给吕大人介绍了，这位是顾家大小姐，她二哥是顾家二公子顾千寒。要不是顾二公子，我还真不知道有西域紫乌这味药呢！” 吕期鹰赶忙又给顾千凝拱手施礼：“原来是顾大小姐，前几日吕某还遇见过镇国公，今日一见大小姐，果然有几分镇国公的风采！” 他对着顾千凝的态度，甚至比对沈晚棠还要恭敬几分。 因为，顾千凝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 而且顾家跟宁王府不一样，顾家手里是有兵权的，镇国公顾荣昌权倾朝野，连皇帝见了他都要敬上三分，太子就更不用说了。 顾千凝是从小就被当做未来皇后来培养的，她甚至连名字都跟着哥哥们排辈，用了顾家嫡系男丁才能用的“千”字。 顾家的庶子庶女是没资格用“千”字的。 顾千凝回了吕期鹰一礼。 她见惯了旁人对她恭敬的模样，所以习以为常，没怎么在意吕期鹰。 她礼数周到，言行举止没有任何不妥，因为这些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但她魂儿其实都在飘，她在想沈晚棠说的话，西域紫乌？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她二哥好像也不认识这个东西吧？ 她怎么觉得这跟之前在醉仙楼说好的不太一样，沈晚棠看起来不像是要让二哥给她背锅，倒像是要把功劳推给二哥啊！ 沈晚棠的声音还在继续：“顾大小姐说，她二哥跟她提过，西域紫乌有毒，误食极易丧命，但若仅仅触摸的话并不致命，不过，西域紫乌有个特性，触摸过的人皮肤会隐隐发青，因为这其实也是中毒了，毒素完全排出，需要三五年。” 她说着，微微碰了碰顾千凝，示意她说话。 顾千凝回过神，想都不想的附和她：“嗯，对，是我二哥说的。那个西域紫乌……就是这个特性。”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向猛的双手上。 向猛瞳孔骤然一缩，他下意识的缩起了手：“不不不，我这手是天寒所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天气一冷，手就冰凉发青！二小姐，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西域紫乌啊！” 沈观年冷着脸道：“天气寒冷会让人肤色发青，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正常现象？棠儿，你何必这样强行给向猛安罪名！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所以还要拉出顾家大小姐和二公子来给你撑场面，你也不嫌丢人！” 沈晚棠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可我记得，两年前，向护院的手可不是这个颜色，他肤色跟金嬷嬷一样，都是偏白的那种，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开始发青了，而且不仅仅是冬日如此，他春夏秋冬双手都是这个颜色。” 向猛心中惊惧无比，他不知道沈晚棠是怎么知道西域紫乌的，更没想到沈晚棠竟然对西域紫乌的药性了如指掌！ 这味药材，是西域传过来的，数量极其稀少，普通人别说见了，连听都不可能听过！ 他也是偶然听一个从西域回来的药材商提起过，那药材商说这东西是剧毒，他将它包的严严实实带回来的，根本不敢碰。 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用哭喊来掩盖内心的恐惧和慌乱：“二小姐竟还注意到小的一个下人的手的颜色，实在叫小的惶恐！可小的手一直都是这个颜色，二小姐贵人多忘事，怕是记错人了吧！”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朝着沈晚棠看了过去，她把一个护院的手的颜色记得这样清楚，确实让人觉得很奇怪。 沈观年甚至冷笑道：“棠儿，你记忆力什么时候这样好了？你从前可是什么都记不住的，功课也学的一塌糊涂，现在怎么又装起天才来了？” 沈晚棠嘲讽的看着他：“父亲不会以为我真的很蠢笨吧？我为什么会把功课学的一塌糊涂，父亲自己心里不知道原因吗？” 沈观年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要知道什么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你真的蠢笨不堪？你真的要让为父当众揭你的短？” 沈晚棠虽然从来没指望这个父亲能真心实意疼爱自己，但此刻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还是一片寒凉。 原来，父亲真的觉得她很蠢，很不堪。 不过，沈观年不信沈晚棠，吕期鹰却两眼放光，他一把抓起向猛的手，开始用力揉搓验证。 揉了一会儿，向猛的手已经很热了，可是依然泛出一股很淡的青色。 这很明显已经不是因为冬日太过寒冷的缘故了。 吕期鹰欣喜的看向沈晚棠：“世子妃，你说的是真的！他手上的青色褪不掉，仿佛被染色了一样，很诡异！” 沈晚棠见他这样激动，朝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吕大人，你验证西域紫乌的方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