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到期离婚,傅总你怎么后悔了》 第1章 删除好友 民政局门口。 烈日炎炎,温知夏在太阳下等到快中暑,也没等来傅若时半个人影。 微信回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 frs:【好。。离】 这条信息后,傅若时就把她拉黑了。 他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国外,一半时间在飞机上。 除非他想,否则温知夏别想找到他,天塌了也只能先找他助理。 刘特助秒接电话,“夫人早安,有什么吩咐?” “刘特助,我跟若时约好,早上九点来民政局领离婚证,”温知夏不悦,“他把我拉黑了,他到底来不来,不来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夫人,您消消气,”刘特助安慰道,“傅总今天一早就出国了,现在人在新加坡呢。” 出国了? 温知夏脑子宕机,她想骂人,但她从小到大没骂过人,她不会。 知道傅若时不靠谱,不知道他这么不靠谱。 离婚这么大的事都能忘。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跟我离婚?”她追问。 “夫人,请不要着急。”刘特助安抚道,“关于离婚的事,傅总会在公司上市后处理的,您再耐心等等。” 说完,他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温知夏握着滚烫的手机,坐在树荫下发呆。 耐心耐心,又是耐心。 她和傅若时结婚三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 等他回信息,等他接电话,等他回家,如今连离婚也要等他有空。 说好今天办手续,事到临头又玩消失。 这种煎熬的日子,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由于一纸合约,她配合他履行夫妻义务,等三年期满,他公司上市,两人解除婚约。 这三年,傅若时辗转于各个国家,回家不超过五次,回来就闷头办事,好像八百年没碰过女人,将她吃干抹净。 如今三年已过,公司上市在即,也到了两人离婚的时候。 年初的时候,她跟傅若时提了两次,傅若时让她找刘特助办。她找刘特助,对方又说公司在上市的关键阶段,让她等。 一等又等了大半年。 半个月前,她又提,傅若时刚从欧洲回来,他连轴转了几十个小时,精力依旧旺盛的可怕,一进门就像饿狼扑食般抱起她…… “傅若时,我们离婚吧。” 她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她记得傅若时停了片刻,随即发起更猛烈的进攻,像是惩罚她的败兴,又像是要逼她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她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直到渐渐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时,身边只剩凌乱的床被。 “30号上午,民政局门口,我等你。” 这是她给傅若时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今天她一身素色长裙,纤细柔韧,神情清淡,没有化妆,这样安静地坐在树下,却像一幅清新的油画。 “老婆,你看那女的。”刚领证的小夫妻八卦,“你猜她是来结婚的,还是来离婚的?” “这表情,要么是离婚的,要么是领证被男的放鸽子了。” “长这么漂亮还被放鸽子?那男的要么死了,要么蹲局子了。” 两人打闹着远去。 温知夏一直盯着傅若时的微信发呆。 frs:【好。。离】 她模拟了一下傅若时说这两个字的语气。 惯常的慵懒声线,大提琴般微微沙哑。 只不过,“好。。”字后面的两个句号耐人寻味。 他平时打字不喜欢带标点。 温知夏细品了一下,竟品出一丝微妙的妥协气息。 不可能。 她立马否定,傅若时出身名门,锦衣玉食,天资卓越,他傲的像飞鸟一样,宁可被砍头也不会为谁低头。 更何况是为自己低头。 温知夏犹豫了一会,点开傅若时的微信头像,移到删除好友的选项。 是他先删的我,先绝情的是他。 指尖在按键上悬停了好一会,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重重地按了下去。 再见,傅大公子。 - 随着会议室大门敞开,傅若时一身正装,高拔笔挺,白衬衫配西装马甲,在一众合作方的簇拥下,前往另一处谈判地点。 作为锦城第一豪门傅家的独子,当年他二十出头就野心勃勃,单枪匹马杀进美股市场。 他不拿家里一分钱,不动家里半个人脉,主攻高科技芯片,凭借超凡的个人魅力和专业能力,很快声名鹊起。 年轻英俊,能力卓越,出身豪门。这三样随便拿出一样,都足以让追求者趋之若鹜,更何况是三证齐全。 提亲的队伍踩塌了傅家门槛,傅若时却忽然宣布已婚。 即便没公布妻子的身份,但如此洁身自好的作风,还是在声色犬马的金融圈传为佳话。 毕竟在很多金融大佬眼里,有家有室的男人更靠谱,也更好合作。 下电梯后,有合作方追上他,“傅总,明晚在星洲酒店聚餐,您可得赏脸参加呀。” 傅若时回过头,“下次吧,今天周末,我要回家陪老婆。” 他一边客套,一边疾步走出酒店。 劳斯莱斯库里南正等在门口。 一上车,傅若时就问,“刚才有电话吗?” “有,”刘特助汇报,“徐卉小姐说,她画展要在锦城办了,想请您去看。” 傅若时皱眉啧了一声,“我问的是这个吗?” 刘特助缩了缩脖子,重新斟酌了一下措辞,“夫人说,她想你了,问您何时回家。” “刘振,”傅若时翘着长腿,“你胆子太大了,都敢骗我了?” 温知夏那个打断骨头都未必喊疼的倔脾气,会说想他?开玩笑。 刘特助很惶恐,只能将温知夏的话重复了一遍。 “大清早就火气这么大?”果然,傅若时听完,冷冷地把手里的文件一甩,“谁惹她了?不想活了?” 刘特助根本不敢接腔。 “不愧是温律师的女儿,”傅若时哂笑道,“一家子不畏强权,咄咄逼人,难怪命都丢了。” 刘特助安静如鸡,只敢通过从后视镜观察老板的神色。 傅若时说话时酒窝若隐若现,配上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不笑也像在笑,给人一种松弛潇洒,不拘小节的亲和感。 这张脸再配上他这能说会道的嘴,要是未婚单身,那就是把海王俩字写在脸上。 早几年,有投资人看上他的项目,想见他,结果看见这张脸,又都打了退堂鼓。 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不像搞事业的,像会闹出桃色绯闻的。 于是他当机立断,英年早婚,还真没闹出过半点绯闻。 老板果然英明。刘振暗赞。 傅若时批完几份文件后,拿起手机,从黑名单捞出了温知夏。 他打了一个【?】按下发送—— 【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鲜红的感叹号,刺瞎了他的眼。 刚还玩笑的神情荡然无存,傅若时咬牙道,“刘振,订今天晚上六点的机票,回锦城,立马。” 第2章 晚安,她不走了 傍晚时分。医大附院。 温知夏刚下会诊,又马不停蹄奔向急诊。 “放松,睁一下眼睛,”她轻柔地给患者清伤口,“可以睁开吗?” 见病人表情痛苦,温知夏对护士道,“你去通知会诊,我跟神经外科沟通。” 她是烧伤科最年轻的医生,17岁考上医学院,拿全额奖学金还保了研。 然而,没人知道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律师,学医是遵循父母的遗愿。 十五年前,着名刑辩律师温正茂和妻子夏鸿羽死于车祸,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有业内人士猜测,说温律师免费给受害者打官司,遭到了黑恶势力的报复。 温知夏是跟着当教师的爷爷长大的,她父亲临终前再三叮嘱她,不要做律师,太危险,没人保护她。 刚出急诊室,手机再次夺命般狂响。 温知夏边走边接道,“妈,我在医院。” 宋爱玲那边传来悠闲的麻将声,“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在办。”温知夏说,“若时出差了,他回来后会跟我去办手续的。” 今年开始,宋爱玲就经常催她办离婚,温知夏推测,这多半是傅若时让她传话的。 跟离婚有关的事,不是他助理传话,就是他妈传。他从不亲口提,不留把柄是他的做事风格。 宋爱玲道,“当初若时一时糊涂,但你要知道,我们这种家庭是没有小情小爱的,你的位置,本是属于徐卉的。” 徐卉,她知道,是那个跟傅若时门当户对的女人。 这么快就找好接班的了? 想起傅若时不久前跟自己的翻云覆雨,温知夏心中黯然。 “妈,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我早就跟若时约了领离婚证,今天他出差才没办成的。但我不会赖在傅家,我房子租好了,这几天就会搬走,我还有工作,先挂了。” 她也不管宋爱玲还有没有话,直接关了手机,回到工作状态。 - 忙完回山庄时,已是深夜了。 平日里,这偌大的山庄冷冷清清,今天好像很热闹。 温知夏推开院门,几个壮汉在搬东西。 宋爱玲和李大嫂从客厅出来,“这个扔箱子里,”宋爱玲指着地上的两张遗像,“大晚上的,晦气死了。” 温知夏定睛一看,父母的遗像竟被他们当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爸,妈!” 她上前捧起遗像,忍着愤怒看着宋爱玲,试图从她脸上读到哪怕半分的歉意。 “哦,小夏回来了啊,”宋爱玲视若无睹,“宝贝,我是怕你一个人搬家太辛苦,帮你找了搬家公司的,吃晚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做。” 看着她一脸云淡风轻,温知夏嘲笑自己的幼稚。 某人早上说着离婚暂缓,晚上就让他妈来把自己扫地出门。 他们怎么会有歉意和愧疚。 “搬家费玲姐都帮您付了,”李嫂帮腔,“您看还缺什么,牙膏啊,棉签啊,卫生巾什么的,玲姐都会给你买的。” 言下之意傅家给你点小恩小惠可以,别想从傅家拿真金白银。 温知夏都懂,她不是一碰就碎的玻璃心,但也不是钻石心。 被当众扫地出门的这一刻,她只想永远离开这,再也不回来。 “不用了,谢谢。”她咽下眼泪,给宋爱玲转去搬家费,拖起行李出了院子。 天空飘起了小雨。 温知夏一手拖行李,一手抱遗像,而宋爱玲站在屋檐下拿着伞,愣是没舍得递过去。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的库里南穿过雨雾,汹汹而来。 它刹的太急,溅了温知夏一身的泥。 ...... 屋漏偏逢连夜雨。温知夏人都麻了。 幽冷的皂香随着男人下车,弥漫在空气里。 爽利克制,欲拒还迎。 “哟,这还有个人啊?”傅若时笑吟吟甩上车门,“杵在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看见车也不知道躲,上班把脑子上坏了?” 温知夏恨恨地瞪着他,心想你诚心创死我吧那大远光灯快把我闪瞎了,我往哪躲。 但她又气又冷,整个人都在打哆嗦,说不出话,只能恼怒地抬头—— 眼前的男人一身暗蓝色高定西装,眸光流转,似笑非笑,一派暗夜贵公子的桀骜神秘。 傅若时是典型的东方皮相西方骨,既俊秀英挺,又深邃凌厉,肩膀宽平,腿长而直,加上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分分钟让人脸红心跳。 温知夏看着他若隐若现的酒窝,心想这人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个祸国妖妃。 “去哪?”傅若时语气懒懒散散,“祖宗,大半夜的,你又闹什么呢?” “给你腾地方,”温知夏接过他的话,“不能耽误你跟徐小姐约会。” 腾地方? 徐小姐? 傅若时没明白,只看她完全没有要留下地意思,眼里闪过沉冷。 “夫人,我来吧,”刘特助正要帮她搬,却被傅若时拦下。 “让她自己搬。”傅若时冷声,“爱吃苦就多吃点,我尊重祝福。” 温知夏回头,“谢谢你。” 傅若时勾唇,“不用谢。” 宋爱玲出来看见儿子,有些心虚地迎上去,“儿子,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一看见亲娘出现在山庄,傅若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妈,山上冷,”他收起戏谑的态度,“您走吧,别冻犯了关节炎。” 他连哄带赶,把宋爱玲推上车。 宋爱玲拗不过他,“儿子,徐卉约你吃饭,你别忘了。” 傅若时嗯嗯啊啊关上门,回头寻找温知夏。 见她上了副驾,他几步上前,在门关上的瞬间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她从车里拉了下来。 “啊!” 失重的瞬间,温知夏发出惊呼,紧接着,她掉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暖暖的,是被心跳和血液带动的生命力。 傅若时把她扣在身前,对搬家公司的人道,“晚安。她不走了。” 搬家公司看他衣装气质,默认他是这的男主人,而小娇妻在跟他闹脾气。 为了夫妻和睦,他们一溜烟把车开走了。 “喂!我的行李!” 温知夏看着远去的卡车,“要不要这么看人下菜啊?!” 看她如此执意,傅若时眼里的疑云重了一分。 “为什么非走不可?”他问,“不想说点什么吗?” 温知夏心想你都把我扫地出门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话啊,”傅若时挑了挑她的下巴,“还是你找到下家了?那边有人在等你?” 温知夏不解地挡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 傅若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像当初你找我那样。” 第3章 没有人能驯服他 此言一出,温知夏想起三年前和他的那一夜,顿时脸就红了。 那晚她撞见前任顾淳出轨,喝的烂醉,迷迷糊糊感觉有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圈紧。 她以为在做梦,于是放纵了一把。 在这之后,傅若时要跟她定下三年的契约婚姻,说等三年他公司上市成功,就给她一笔钱让她走。 温知夏答应了,虽然在傅家人眼里,她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小绿茶,但她非常清楚,自己那晚也有责任。 “我听说,姓顾的又单身了,”傅若时调侃,“他怎么一空窗就想起你?你给他当了六年备胎,还没当够?” 温知夏羞愤地咬了咬牙,“你公司开不下去了吗?闲到去调查顾淳?” “都是一个高中的,饭局上正好聊到。”傅若时淡淡一笑,“要是我公司开不下去,按咱们的合同,你离婚也有的拖。” 合同说,他公司上市成功,立刻让她走人,没说失败会怎么样。 况且,他怎么会失败? 他不是也想离婚吗? 不然他结婚三年,回家几天,今天大费周章,又是找搬家公司赶人,又是让宋爱玲传话阴阳...... 他图什么? 一念及此,温知夏道,“你别吓唬我,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好好谈一下。” 她这毅然决然的表情,在傅若时眼里,像是没吃到罐头,要离家出走的小狗。 他笑出声了,“行行行,谈谈谈。” 说完,他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但是现在这么大的雨,我不想陪你淋。” 卧室里,四季恒温,蓬松的被褥带着清香。 这庄园平日里雇了专门的保姆和佣人打理,吃穿用度只要一个电话就能送到手边。 除了没什么活人味,其他都挺好的。 傅若时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温知夏裹着毯子在打喷嚏。 她刚才搬东西淋了雨,这会已经感冒了。 “离我远点。”傅若时将她撵开,“别把我传染了。” 温知夏站起来就走,走到门看见地上的西装,上面全是泥水,多半是废了。 她有点心疼这十几万的衣服。 “怎么,舍不得走吧?”傅若时笑她。 温知夏摇头,“感冒病毒的传播范围只有一米。我站在这说话,不会传染你。” 她真适合当医生,傅若时看着她,太较真了,律师的精明狡黠她一辈子都学不会。 “今天不行......”温知夏往后退了一步,“我来那个了。” 上次他就是这样的眼神,那次把她折腾的眼睛都哭肿了。 “瞧你吓的,” 傅若时嗤笑一声移开眼神,“刚才你要跟我谈什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傅若时打了个哈欠,“我每天飞八百个城市,开八百个会,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回来还要听你训话?” 兜圈子是商人的强项,温知夏不擅长,“是你在微信里答应我民政局见的,事到临头说暂缓,晚上把我扫地出门,现在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装傻,你应该开电影公司,演个白莲花过过瘾。” “我以后绝不会再娶律师的女儿。”傅若时委屈地表示,“伶牙俐齿,娶了就得忍着让着,我受不了这个气。” 他已经在想以后娶谁了吗? 温知夏的心里有些堵。 “明天你有空吗?”她试探地问。 “没有。”傅若时不假思索,“我明天飞香港。” “半小时都抽不出来吗?”温知夏的声音有些虚,“我净身出户,不用做财产……” “净身出户?”傅若时忽然起身,“温知夏,我的女人净身出户,传出去我怎么混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说完,他翻身下床,从书架里拿出一叠支票。 “这样吧,”他甩了甩签字笔,“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先给你一个小目标,当精神损失费,等我公司上市了,我再给你补几个小目标,当分手费,够不够?” 温知夏懵了。 合同里说给她五十万,上不封顶。 没说不封顶这么多。 “你……” 她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逗她玩。 她只能按着他的手,“我不要。我不是贪财的女人。” 傅若时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你不是要钱啊?”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道,“那你那晚骗我上床是图什么?你图色?你馋我身子?” ...... 温知夏无法回答,被他噎的嗓子疼。 傅若时盯着温知夏窘迫了样子看了一会,忽然勾起嘴角笑出了声。 他笑的时候,眼睛会像月牙一样弯下来,眸光璀璨,肆意爽朗。 “你笑什么?”温知夏躲着他的眼神。 “我笑你像个傻子,”傅若时笑的弯下了腰,“你快,你照照镜子看看。” “别开玩笑了。”温知夏无心打趣,“我不是图钱更不是图色,那晚我是想报复顾淳的,但.....” 听见报复顾淳,傅若时戏谑的神情冷却下来。 仿佛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还是酸酸的柠檬味的。 “老子还没贱到那份上。”他甩开被温知夏按着的手,把她吓的一个哆嗦。 刹那间,温知夏注意到,傅若时的无名指空空如也。 可上次见他时,他明明是戴着婚戒的。 果然,说着好听的话,做着绝情的事,才是他的本色。 “你尽快安排时间吧,”温知夏掩饰着失落的表情,“妈催的紧,你一拖再拖,挨骂的是我。” “不要教我做事。”傅若时语气冰冷,“我有工作,先上去了。” 房门关闭,将彼此的视线隔离。 深夜时分。 温知夏听着楼上细碎的脚步声,迷迷糊糊的。 庄园平时很冷清,半夜有个风吹草动还有点吓人。 能听见傅若时在楼上踱步的声音,反而还能安心点。 她十五岁认识傅若时,他们同校,她小他两届。 新生发言时,她紧张到忘词,差点急哭的时候,傅若时是全场第一个给她鼓掌的。 在他的影响力下,礼堂里传出了有史以来最响亮的掌声。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在那之后,她知道傅若时是锦城首富之子,是女孩们趴在窗台偷看的桀骜少年。 他桌洞里每天是数不清的情书和奶茶,他对人友好,幽默大气,却总是独来独往。 从那时她就知道,傅若时是一只无脚的鸟,没有人能将他驯服,他也不会为谁停驻。 她只能站在地面上,仰望他。 顾淳对她很关心,送她上下学,给她补习功课。 她以为感激就等于爱,于是怀着感激,把整个青春都交给了他。 却换来他脚踩n条船的结局。 嘭的一声。 温知夏将怀里的抱枕砸向窗台。 闷响过后,楼上的说话声和踱步声,渐渐地消失了…… 第4章 偷偷摸摸去找他 温知夏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书房里,月光透过落地窗,幽幽地洒在地板上。 傅若时坐在电脑桌前。 他盯着邮件里的一张照片,眸色幽暗。 照片是前几天发来的,当时他刚把温知夏拉黑。 照片里,温知夏穿着浅色的碎花长裙,旁边站着一个男人,是她的初恋。顾淳。 傅若时凝视着温知夏的侧脸,她笑意和煦,长发飞扬,纤细的一只手就能揽进怀里。 而顾淳看她的眼神,也带着些余情未了。 其实男人看男人神准,他跟顾淳高中时同一届,并且一早看出顾淳不纯,表面上乐于助人,其实是个伪君子。 顾淳跟温知夏谈了六年,后来傅若时查到他的出轨次数,最少有十几次。 出轨期间还发了论文,保了博,当了学生会主席。 这种顶级时间管理大师,玩弄温知夏这种心性单纯的女孩,跟玩小狗一样简单。 这女人眼光太差了。 傅若时冷哼一声,合上电脑。 - 清晨。 温知夏被李嫂喊醒。 李嫂门也不敲就进来,“傅总有份英文协议放在书房,你找一下,马上刘助理来取。” 温知夏一骨碌翻起来,光着脚就往书房跑去。 她记得傅若时早上要赶飞机,一刻不敢耽误,快速找到英文文件,又小心翼翼将书桌重新理整齐。 “李嫂,您问下若时是不是这份?”她指着文件。 李嫂靠在门边,“您自己问吧,我传错了要我担责任的。” 可是我被他拉黑了啊…… 温知夏无奈,只好又给刘振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来把文件取走了。 接下来的一周,傅若时再次杳无音讯。 温知夏也再没回过山庄,一直都住在新租好的房子里。 有空的时候,她就给傅若时打电话,尽管还是联系不上。 宋爱玲还是会打电话来问,温知夏最后没办法,就把无人接听的通话记截图给她看。 她不想让人觉得,是自己死皮赖脸赖在傅家。 - 一周后的傍晚。 科室的同事在食堂晚饭。 晓雅指着一条新闻,“卓锐的创始人居然是锦城的?我去,锦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帅的男人?” 卓锐上新闻了? 温知夏心里一紧,立马开始查手机。 据她所知,傅若时虽然不正经,但实际上并不爱出风头,他注重隐私,很讨厌在媒体上曝光,一般平台上都搜不到他的讯息。 可晓雅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众女生的注意。 “傅若时?” “是傅氏集团的大公子吧!” “好帅啊,像超模一样!” “我知道他!”其中一个小护士说,“他是我们锦城一中的,是我学长哟!” 晓雅问,“你学长结婚了吗?你有他微信吗?” “当然没有。”小护士摇头,“好像隐婚了吧,他可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最帅的男生,追他的不要太多。” “啊......” 四周传来哀叹。 唯独温知夏旁若无人,埋头看手机。 很快她查到了一条新闻:卓锐科技赴美冲刺ipo,创始人傅若时为大股东。 卓锐不是还没上市吗?傅若时不可能做这种半场开香槟的事啊。 她又去翻刘特助的朋友圈。 刘特助的朋友圈一片寂静。 温知夏这才松了口气。 “知夏?”晓雅看她好像完全不关心的样子,好奇,“你也是一中的,你知道他吗?” 温知夏支支吾吾,“哦,就听,听过吧。” “他帅吗??” “还,还可以吧,”温知夏语塞,“我脸盲,看不出帅不帅……” 看她吞吞吐吐的,有人好奇,“那温医生结婚了吗?” “她结婚了,”隔壁科的孙明昊忽然举手,“我那天看见她戴着戒指。” 温知夏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是实习生,才来没多久,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关注自己。 晓雅又问,“知夏,你老公是不是也很帅?” “丑死了。”温知夏不假思索,“又老又丑。” 众人哈哈大笑。 没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温知夏是整个医院最漂亮的女孩了,而且是那种与世无争,不谙世事的漂亮,怎么可能找个又老又丑的。 吴主任也笑,“知夏的老公是工程师,常年在外地。” 众人一听,莫名觉得是个老实巴交,穿着格子衫,镜片老厚的普通男人。 傅家一直没对外公布她的身份,温知夏嫁进傅家的事,只有他们权贵圈的才知道。 温知夏闷不吭声翻着手机。 忽然,刘振早上发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照片是在卓锐前台拍的,似乎是什么客户送的礼。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礼品旁边是傅若时的超跑钥匙。 他回来了?温知夏手僵了一下。 不是说在香港吗? 他一贯行踪不定,也并不会向自己报备行程。 现在去他公司堵他?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 温知夏纠结着。 她去过卓锐两次,都是以分公司的名义,帮他送材料,没有说自己的身份,因此卓锐只有刘振知道她是老板夫人。 但不请自来,傅若时会不会不高兴? 这种刀悬在头顶上的感觉并不好,一边是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的傅若时,一边是隔三差五催她离婚的宋爱玲。 她不想让傅家觉得是自己死皮赖脸不走的。 自尊心让她下了决定。 “抱歉啊,”温知夏站起来,“我爷爷那边有事,我过去一趟。” “路上小心。”吴主任说。 大家都知道她爷爷身体不好,之前就进过icu,所以读很理解。 - 卓锐科技会议室。 公关办的员工正在挨训。 “通知平台,以后永不合作。”傅总语气不佳,“老爷子天天喊我回家继承家业,他就盼着卓锐上市黄掉,要是让他看见这个消息,不知道他背地里要怎么给我使绊子。” 新闻是一个小媒体为了巴结他发的,结果帮了倒忙,搞的傅氏集团大公子单独创业的事情在锦城已经传开了。 傅若时本来就不喜欢跟媒体打交道,所以有一点火苗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温知夏跑进卓锐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看见大厅没人,她才敢偷偷摸摸推门进去。 刘特助守在会议室门口。 看见温知夏,他脸色一僵,欲言又止。 “我找你们傅总,”温知夏对他很客气,“他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刘振为难,“傅总在开会,您有什么要求,我去说。” “两三句说不清,我跟他当面说吧。”温知夏悄声,“那我先去他办公室躲着。” 她正蹑手蹑脚准备溜,傅若时就带着蓝牙耳机从会议室出来了。 第5章 给你钱还哭? 看见温知夏,傅若时冷着脸摘下耳机,“刘振,你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 “不关他事,”温知夏道,“我自己进来的。” 此时,会议室的员工们也在伸头探脑。 “那是谁啊?” “好漂亮,好细的腰啊!” “是不是徐卉?” “不是,徐卉看着比她成熟。” “是分公司的吗?” 听见员工小声的夸赞,傅若时有点得意,温知夏却很尴尬。 她急忙绕开会议室,往傅若时的办公室走去。 傅若时跟着她进去,把门关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他一边脱西装一边问,“哪个跟你通风报信的?你偷偷告诉我,我给你一百万。” “没人告诉我。”温知夏淡淡道,“我凭本事找到你的。”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两份离婚协议,“离婚理由我帮你想好了,我补了两条,说我性格古怪,平时和你缺乏沟通,你和我离婚是迫于无奈。我净身出户,你也一点责任都没有。” 傅若时扫了一眼,忽然嗤笑一声,“温知夏,你是不是觉得,你把我的性格脾气拿捏的死死的?” “我没有这个本事。” “那这个怎么算?”傅若时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相片拍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点,“要不你再加一条,女方婚内出轨前任,现在加。” 看见照片的瞬间,温知夏神情骤然紧绷。 她拿起照片,却怎么也抓不紧,手抖了一下,照片又落在傅若时的面前。 照片里,她和顾淳面对面站着。 可是这个角度,这个距离,怎么看也是在偷拍。 “你跟踪我?”她声音发抖。 傅若时自顾自看着电脑上的邮件,“那又怎样,你不解释吗?” 温知夏的心口好像被打了一拳。 他怀疑自己出轨? 他怀疑她要钱,都不能怀疑她出轨! 结婚三年,她严格按照合约,尽妻子本分,履行妻子义务。 傅家上下对她阴阳怪气,她可以忍。 傅若时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也可以忍。 别说接触异性,就算是公猫,她都恨不得先挑绝育的撸。 她本以为,他起码信任自己的。 这份信任,也许是他对她唯一的真心。 这份真心,支撑着她在傅家熬了三年。 如今,这份信任居然是假的。 他一直提防自己,甚至跟踪自己。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温知夏忍着眼泪,她没有错,她不能哭。 傅若时看她强忍着眼泪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他把照片拿回来,撕成两半,丢进垃圾桶。 “我没跟踪你。”他冷冷道,“算了,不用解释了,你走吧。” 温知夏站在原地不动。 “这就是你拖着不肯离婚的理由吗?”她问,“你不想把自己玩过的东西给他,是吗?” “想多了。”傅若时淡淡道,“他还不配跟我抢玩具。” 玩具。 温知夏苦笑出声。 对。他有很多玩具,他对每一个玩具都精心保养,关怀有加,但依旧当它们是玩具。 温知夏隐忍着道,“玩具玩了三年也该换了,你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时间吗?我们抓紧把流程走了,不然妈一直催我。” “别总拿我妈说事,”傅若时不耐烦,“你也别想着净身出户,我要拟个财产协议,你回去等着吧。” 话到这一步,温知夏知道,她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还愣着干什么?”傅若时看向电脑,不客气地说,“我要开视频会了,你想参加啊?” 温知夏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在她转身的刹那,傅若时抬起头,见她单薄的双肩颤动,心里有些不舍。 “站住。”他喊她。 温知夏慌忙擦掉眼泪,“您还有吩咐吗?” “把微信加回来。”傅若时抢过她的手机,输密码解锁,轻车熟路,“我跟你沟通财产协议,一对一好留证据。” 加完,他回到办公桌前,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哭什么啊祖宗,给你钱还哭?是幸福的眼泪?” 温知夏一哭,眼泪就像水龙头一样止不住。 如果有人安慰她,她会哭的更凶涌。 “亲祖宗,别哭了行不行?”傅若时看着她眼泪像珍珠一样不停往下掉,缓和着语气说,“我真的要开会了,要不你哭好了再走,否则别人看见女员工哭着从我办公室出去,会以为我干坏事。” 温知夏抬手擦掉泪痕,“不用了,我去卫生间收拾,不会给你添麻烦饿。” “……” 傅若时有些语塞。 温知夏一直是这样懂事。 结婚三年,她全力维护他的一切隐私,哪怕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公司,她都是偷偷摸摸,不给他添一点麻烦。 除了爱加班不回家脾气一般经常生气,她几乎称得上完美妻子。 “有事再叫我,没事我走了。”温知夏吸了吸鼻子,轻轻关上门。 刘特助与她擦肩而过。 “傅总,”刘特助谨小慎微,“夫人没事吧?” 傅若时清了清嗓子,“干嘛?” “是明天晚上。”刘振说,“徐卉小姐约您在苏豪酒店见面,说是聊聊画展的事,您要是不去,我就说您在香港?” “去去去。”傅若时不耐烦地说。 离开卓锐,温知夏摇摇晃晃,走在繁忙的金融大街上。 这里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却谁和谁都没有紧密的联系。 手机铃声把她从恍惚里叫醒。 是吴主任打来的。 “主任。” “小夏,你怎么有鼻音啊?”吴主任担忧地问,“不是你爷爷那边有事吧?” “没有主任,我是感冒还没好透。” 吴蘅主任一直对她提携有加,温知夏对她非常尊敬。 “明天晚上有个招待任务,订在苏豪酒店,”吴主任道,“你来参加一下,你写的烧伤炎症反应的论文,有几个大牛可以给你指导。” “好,谢谢吴主任。” “苏豪是高档酒店,你穿点上档次的。”吴蘅提醒。 苏豪是锦城顶尖的商务酒店,出入的都是政商名流,她没去过这种高档酒店,也没有类似场合的衣服。 温知夏不讲究吃穿,上班要穿白大褂,衣服都是基础款,没想到被嫌弃了。 她没有,她闺蜜有。 樊孝琳是省台的出镜记者,经常出席各种高奢晚宴,上档次的衣服很多。 【我宝。借几件适合去苏豪穿的衣服,明晚要用,急。】 第6章 你们女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 第二天下午,樊孝琳扛着衣服,赶到温知夏的小区。 “宝,我觉得不行。” 卧室里,温知夏穿着樊孝琳带来的芭比粉抹胸,简直大型妹妹偷穿姐姐衣服被抓现场。 樊孝琳是明艳性感挂的,衣服都是张扬个性的配色,显然不是温知夏这种中式古典美人的风格。 温知夏脱下裙子,“你就没有保守点的衣服吗?” 樊孝琳不解,“你跟傅大公子在一起三年多,他没舍得给你买衣服?” 她说完,本着考证的态度认真扒拉衣柜。 “我去,好美的裙子!”樊孝琳惊呼着打开一个礼品盒,“小宝贝,你藏的真深呢!” 那裙子用礼品盒精心装着,叠的整整齐齐,还有淡淡的香气。 设计剪裁大方优雅,蓝绿色的泼墨碎花错落分布,轻的几乎没重量,目测最少五位数。 看见这条裙子,温知夏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自己买的?”樊孝琳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贵的裙子?” “贵吗?”温知夏眼神躲闪,“大概多少钱?” 樊孝琳伸出手,“起码六位数,这个料子我都没见过,不可能是你买的吧?” 温知夏垂下眼睫。 关于这条裙子的回忆太不愉快,她一直没有穿过。 当时她跟傅若时结婚没多久,那天是她生日。 三更半夜的,他也不知从哪个国家飞回来。 天还下着暴雨,她赤着脚跑去给他开门。 他没打伞,西装衬衫都湿透了,好像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 一进门,他就跌在她怀里,“生日快乐,老婆。” 他把礼物递给她。 零点的钟声恰逢其时地响起。 温知夏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父母去世后,她就没再过过生日。 这是她十多年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那晚她特别高兴,特意给他做了夜宵,端去书房。 刚到门口,她却听到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话—— “他们以貌取人,看我长这样,就默认我风流成性,不会做事业。” 傅若时在跟人打电话,声音里仍带着醉意,“那华源董事长那个不信任的眼神,就差把你是海王四个字说出来了,我当时恨不得拿把刀把脸划了。” “温知夏又不敢管我,我说点好听话哄哄她,买买东西,动动嘴的事。” “因为她无父无母,没有家人要我兜底,我跟她在一起稳赚不赔,也没必要离婚。” “什么爱不爱的,爱情是你们女人才会得的精神病。” “我是一个健康男人,我也需要女人。” “她还挺旺我事业的。” ...... 温知夏呆呆地听着这些话,浑身克制不住地发着抖。 听话事少。 需要女人。 旺我事业。 稳赚不赔。 好啊...... 想不到,他竟算计的如此清清楚楚。 温知夏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这些话像极寒的刀子一样,一下下绞动着她,直到四分五裂。 她早就知道,傅若时这种人只爱自己。 他是需要一个幌子,一个能让他肆意地游走商场,又不会约束他、管控他的幌子。 自己只是他权衡利弊下的选项。 温知夏失控地冲进屋里,端起刚做好的银耳汤,哗啦泼了傅若时一脸。 “我死也不会再穿这件衣服!!!” 她哭着离开。 “他嘴这么贱,为什么还没被人打死?”樊孝琳气的捶床,“长得帅了不起?要不咱俩花点钱,找人把他脸划了,我看他还神气不神气!” 温知夏犹豫着,“可是,这样犯法吧...... ?” 樊孝琳托腮,“嗯......也是,那再想想。” “嗯......”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但有一说一,这件裙子真好看,”樊孝琳又拿着裙子在温知夏身前比了比,“这种是定制设计,花钱买不到,也许他也费了心思的,总之你不穿白不穿。” 他费了心思吗。 温知夏又有所动容,接过裙子,轻轻在手里摩挲着。 这料子又轻又软,在炎热的夏天,带给她难得的清凉。 算了,反正偷偷穿一次不会被发现的。 - 夜幕降临,跨海大道灯火璀璨。 黑色迈巴赫穿越灯火,疾驰前行,往海边一处洋楼驶去。 苏豪位于锦城海景别墅区,门口名车云集。 一众衣着光鲜的男女聚在门口,看海聊天,其乐融融。 “美女。我是搞街拍的,能不能给你拍张照?” 拿相机的摄影师拦住一个长发大波浪的美女。 “哥们儿,你不认识她吗?”旁边的男士介绍,“她是千卉画廊的主理卉卉子,十万粉丝呢。” 徐卉平易近人地摆好动作,“没关系,你拍吧,记得帮我修一下。” 温知夏到苏豪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脸熟的师兄弟也在门口闲聊。 看见她一袭长裙从车上下来,男生明显愣了。 温知夏瞬间被师兄弟们包围。 听见动静,连正在拍徐卉的摄影师看见温知夏,目光都被她吸引了。 她怎么来了?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温知夏,刚才还是全场焦点的徐卉脸色骤沉。 三年前,徐家和傅家联姻告吹,就是因为温知夏,徐卉对此怀恨在心。 她和傅若时一起长大,徐家凭借在当地机关的势力,给危机时期的傅家帮过不少大忙。 怎么看,他们是最优质的结合。 结果傅若时一夜之间娶了个小透明,让她在朋友圈丢尽了脸。 “哎哟喂。冤家路窄。” 徐卉回过头,看见一辆玛莎拉蒂。 韩灼君下车,绕到徐卉身边,“我听说他俩快离了,一会儿若时来了,你跟他好好聊聊。” 徐卉不甘心地嗯了一声。 另一边,温知夏的着装打扮受到一众好评。 “知知,你太好看了,我都没认出你!” “没有没有,人靠衣装嘛!” 穿着傅若时送的裙子,她现在都觉得怪怪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幸好傅若时不在,要是被他看见,她真的会打个地洞钻进去。 “知夏可是顾师兄看中的女人,我哥们可是出了名的眼光高。” 温知夏愣了愣。 居然在这碰到了顾淳的同学。 当年顾淳考去了邻省医学院,如今这几年锦城发展更好,很多毕业生都往这边回流。 “知夏,我上次还听他提你呢。” “要不,把他叫来吧!!” 顾淳很会经营人际关系,在同学群里的声望一直很高。 “别了。”温知夏岔开话题,“吴主任说,院士他们都到了,我们进去吧。” 医学院的前脚进去,迈巴赫后脚停在门口。 傅若时一身休闲衬衫下车,衣衫在海风的吹拂下倏动,潇洒随性,极为惹眼。 “若时!” 徐卉激动地小跑过去,挽住傅若时都胳膊,“你真的来了!” 刚抱住他胳膊,徐卉就看见了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她脸色顿时僵了一下。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傅若时似笑非笑,轻轻将手从她胳膊里抽了出来。 今晚徐卉请来都是一个圈子的发小,看见傅若时,周围几人也惊叹: 傅若时结婚以后,就对徐卉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这次居然专程来了。 难不成他真要离婚了? “惊喜,太惊喜了,”徐卉小女人般靠在傅若时的身侧,跟他一起往会所里面走。 “对了若时,”进了大厅,她话里有话问,“知夏怎么没来?” “她忙。”傅若时漫不经心。 徐卉追问,“忙什么?” “忙着给饼干打孔。” 徐卉没接住他的梗,只能嗲声嗲气地撒娇道,“若时,你现在说话我都听不懂。” 傅若时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眼神震动,瞬间跟徐卉隔开几米远。 第7章 真心话 即便只有背影,美人独有的氛围感是昭然若揭的。 前方电梯间里,她穿着绿色碎花连衣,腰身纤细,让人有过去揽一揽的冲动。 傅总见过的美人无数,但他的审美在骨不在皮,因此大部分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很久没看见这么好看的女人了,一时有点看呆了。 “若时?你看什么呢?” 徐卉有些紧张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没什么。”傅若时收回眼神,“看错了。” 尽管脸上云淡风轻,傅总的心里却风起云涌。 难怪这女人越看越好看,能不好看吗?不好看他能娶吗? 问题是,温知夏怎么会来这里?还穿着自己送的裙子? 傅若时思忖着,那裙子是他当时专门飞欧洲,找顶级裁缝订做的。 温知夏上一秒兴高采烈穿在身上,转身就泼了他一脸汤。 傅总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人羞辱,简直莫名其妙,气的半年没回家。 “你想什么呢?”进了包厢,韩灼君拍他,“人家姑娘站着呢,照顾一下啊。” 傅若时回过神来,给徐卉挪开椅子。 “哥们儿,”韩灼君坐下后悄悄问,“之前听说,嫂子跑你办公室吵架,真的假的?” “谁跟你说的?刘振?”傅若时挑眉反问。 韩灼君嗨了一声,“不是,朋友喝酒闲聊的。”他凑到他耳边,“你俩离没?” 一听见离字,徐卉忍着高兴凑过去,“若时,知夏她这么好的姑娘,你不能让让她吗?” “我怎么不让了,”傅若时慢条斯理品着茶,“我花钱住酒店,住公寓,那么大庄园我让给她一个人住,我还不是让着她?” “住酒店?”邻座的几个伙伴也惊了,“傅总,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害怕呗。”傅若时不想再延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喝茶吧。” 此言一出,在座几人都十分诧异。 傅若时是出了名的胆子大,二十岁就借壳闯荡美国股市,什么世面都见过,跟墨西哥黑帮都能聊几句人生理想。 连死都不怕的男人,那弱不禁风的小媳妇能吓住他? 大家都很好奇,却没有人敢追问。 只有徐卉若无其事道,“知夏跟我们的成长环境不一样。她可能不太懂顾大局,你别跟她生气。” 傅若时讪笑一声,“那当然,我怎么会跟她生气呢。” …… 徐卉的笑容又一次僵在了脸上。 今晚傅若时依约前来,本就是带点完成任务的性质,毕竟徐卉他爸当年给傅氏帮过大忙,冲着这层关系,他对徐卉也比较客气,不起码不会出尔反尔。 谁成想居然来对了。 不仅碰见了温知夏,还看见她穿这么漂亮。 她穿着我买的衣服给谁看呢。 想到那张和顾淳亲昵的照片,傅若时疑心又起,拿出手机,给温知夏发了条微信。 “对了卉儿,”韩灼君看气氛不对,缓解着说,“差点忘了正事,你介绍下你的画展吧。” 走廊另一边的包厢里,此刻传来嬉笑声。 饭桌上,一群医学院的师兄妹们话匣子打开,聊的不亦乐乎。 温知夏刚好跟吴主任请来的大佬聊完论文。 几个师兄师弟围过来,“知知,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吴主任也点头,“你们年轻人玩去吧,我跟李院长张院士还有事说。” 温知夏不好赖在那耽误大佬说正事,只能半推半就地跟着过去了。 很快轮到她,但她不敢大冒险,就选了真心话。 主持人给她抛了个简单的问题:“形容一下你第一次见到白月光的场景。” “哇哦~~~~”大家发出暧昧的起哄。 “讲一个!讲一个!” 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她,一脸期待和八卦。 温知夏却明显怔在当场。 这问题对大部分人来讲是很简单,但对于她,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不知是刚才喝了酒,还是紧张,温知夏的心跳也逐渐快了起来。 “他,不太好形容。”温知夏不忍扫大家的兴,“我只能说一个大概的轮廓。” “哇~”暧昧的起哄更大声了,“讲嘛!讲嘛!!!” 极尽热闹的氛围,反而让温知夏胸口有些格格不入地发堵。 她想了片刻,缓缓开口道,“他有一种,很自由的感觉,是我羡慕的那种人。” 此言一出,四周同学的眼睛都发光了。 温知夏从不在公开场合谈感情,自然成为全场焦点。 温知夏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他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站在很高的梯子上贴海报。 “他个子很高,手臂展开的时候,像海上的信天翁。” “那天我代表新生发言,说到半路忘了词。紧张的差点在台上哭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从最后一排站起来,给我鼓掌。” “他是全场第一个给我鼓掌的,他一带动,全场都跟着鼓掌。” “我这辈子都没获得过这么热烈的掌声。” “那一次的掌声鼓励了我很多年,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想起那天的掌声,我就又能重新支棱起来。” 她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刚才还嬉闹的同学都听入神了。 然而温知夏说着说着,眼神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哇......” “好感人哦。” “谁啊?鼓掌的是谁啊?” 回味过后,有人意犹未尽,有人感叹,有人八卦。 “知夏,是顾淳师兄吧?你们不是一个高中的吗?” “对啊,他不是个子高高的?” 温知夏和顾淳从高中谈到大学毕业,还都是医学专业的,这事一度传为佳话。 大家以为顾淳是专一的好男人。 “好了,都是以前的事,说出来逗大家开心的。”温知夏僵硬地笑了笑。 正在大家准备进下一轮的时候,温知夏的手机忽然震了好几下。 点开是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 【知知,听说你们今晚在苏豪,我今天去北城出差了,要不我也想来。】 谁啊,发错了吧?温知夏莫名其妙。 手机又震:【知知,你有没有胖一点?有没有多吃一点?】 第8章 他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 温知夏愣了愣。 她下意识以为是傅若时,但傅若时根本不会叫她知知,更不是这种深情款款的风格。 他那种嘴强王者,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要不是有权有势,早被人打死了。 思考之际,又是三条信息: 【我在做医疗代理,挣了几百万】 【你最近忙吗?】 【我很想你。】 看到最后一条,温知夏顿时头皮发麻。 是顾淳。 分手后,她连手机号都换了,就是想要斩断与他的一切联系, 即便不久前在图书馆碰面,她也只是礼貌地一笑而过。 尽管她不得不承认,曾经顾淳在她最孤独,最敏感的青春期,给过她最需要的陪伴和关怀。 她很感激他送自己上下学,带早餐,冒着雨去买红糖和卫生棉。 为了感谢她,她接受了他的表白,说愿意试一试。 刚开始谈的时候,顾淳加倍对她好,可是后来他考去外地后,就对她忽冷忽热了。 她第一次提分手时,他深夜坐大巴回来,声泪俱下跪在她面前道歉,说再也不会冷落她。 第二次,她提分手,他说要是分手他就跳楼。 她心软,又耗了快两年。 这份心软换来的是他的背叛。 温知夏只能自认倒霉,当自己瞎了眼。 她按灭手机,静音。 “那个,”站了起来道,“我刚喝了酒有点不舒服,我去下厕所啊。” 吴主任关心地问,“要不要紧,要不你提前回去?” “没关系,我休息一下就好。” 这边,傅若时给温知夏发了三条信息,她一条都没回。 傅总的眉头隐隐发跳。 胆子肥了,上回擅闯他公司他都没计较,现在居然信息也不回了? “若时,”徐卉推推他,“到你了。” 刚才聊完画展,菜也上了,韩灼君最近迷上剧本杀,吃着吃着就要开一局,傅若时心不在焉地等着回复,也没否决。 这是个多结局的宫斗五人本,除了两个npc,皇帝,大臣和皇后三人各怀鬼胎。 作为掌控大局的皇帝,傅若时现在脑子里想的不是查案子,而是温知夏。 他很想过去敲开她包厢的门,看她房间里都是什么人。 不过堂堂傅总还没落到亲自捉奸地步,这点气他还是沉的住的。 “哦。”他回过神看着剧本,懒散道,“皇后有话直说。” - 温知夏在卫生间休息了一下,又去门外吹了吹海风。 夏夜的晚风令人心旷神怡,她看着海对岸星火璀璨的城市,深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感觉好多了。 她拿出手机,想看顾淳有没有发新信息。 屏幕上赫然三条信息: 【在哪?】 【?】 【来趟101包厢,现在马上】 他怎么来了? 温知夏目瞪口呆。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裙子,心想这人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 我穿着这裙子,怎么有脸见他? 温知夏犹豫着:去吧,是自己打自己脸。不去,万一他下次又会找借口拖离婚的进度? 可是,裙子本来就是他送给我的。 我不穿,难道给他穿? 温知夏心一横脚一跺,去就去! 此时的包厢里,剧本正进行到紧张的部分。 由韩灼君扮演的大臣已经快查到皇后要毒害皇弟,但傅若时好像不在状态,眼看就要被皇后给杀了。 徐卉依旧深情款款:【臣妾自幼与皇上相识,无论世事如何变化,臣妾永远伴君左右,不离不弃。】 她一边读,一边抚上傅若时戴戒指的手,将他璀璨的婚戒遮住。 傅若时满心想着不回他微信的那个女人,此刻是个没有心的读词机器: 【皇后,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一晃都大半辈子过去,往事都是过眼云烟,当年你我青梅竹马,你一步步辅佐朕登上皇位,如今这天下有你一份功劳,朕片刻不敢忘。】 徐卉入戏地看着傅若时:【能为皇上鞠躬尽瘁,臣妾死而无憾。】 傅若时:【多谢皇后。】 他按下最后的选项。 【一支利箭穿心而过,皇后(口吐鲜血):你!!!竟然……(倒地身亡)】 皇后死了。韩灼君和另外两个朋友也傻眼了。 原本以为掌控全局的是皇后,没想到傅若时看似心不在焉,其实早就看透了皇后的诡计,一步一步把皇后引入死局。 傅若时忽然声情并茂:【皇后。你我缘分已尽,焕儿我会托人照顾,安息吧你。】 他推开徐卉。 徐卉还没过够当他老婆的瘾,被他推开后又扑上来,“皇上,现在臣妾便当了,臣妾知错了,你还会继续爱我吗?” “不会。”傅若时坏笑,“朕择个良辰吉日,请道士来把你超度,哪家道士专业驱鬼来着?” 韩灼君不敢接腔,赶紧怂恿另外两人起哄。 “傅总,你就假戏真做,从了她吧!” “是啊,别让弟弟难做。” “你选的什么本啊。”徐卉把气撒给韩灼君,“不玩了,吃饭吃饭。若时,你把人家杀死了,今晚可要对我温柔一点。” 她骨头软软的,说完又靠在傅若时肩头。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是有怨的。 傅若时以前玩是会让着她的,会故意输哄她开心的。 现在怎么变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温知夏进来的时候,徐卉依旧靠在傅若时的肩头。 这包厢装修富丽堂皇,餐桌上各种昂贵佳肴一口没动,四周烟气缭绕。 徐卉的一脸娇羞,配上傅若时半敞的衬衫和微醺的眼神,很难不让想入非非。 “知夏!”徐卉赶紧坐直,眼里却带着一丝窃喜,“你,你怎么来了?” 温知夏冷冷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嫂子来啦!”韩灼君赶紧搬凳子打圆场,“若时,你请嫂子来怎么不说一下!” 傅若时也不说话。 他抱着手,目不转睛地望着温知夏。 那一袭绿衣恰到好处地包裹了她清瘦的身体,隐约显得凹凸有致。 温知夏刚喝了点酒,脸颊微红,黑发被海风吹乱,又是与平日不同的一番风情。 “你看,这衣服不错吧?”他对韩灼君耳语,“我买的。” 温知夏穿着这裙子还有点心虚,而此情此景,她觉得心虚的不该是她。 她盯着傅若时,他也看着自己,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知夏,别生气,”徐卉站起来道,“我跟若时在玩剧本杀,剧情里就是这样写的,我们从小玩游戏都这样,你不会误会吧?” 第9章 你吃醋啊? 他让我来,是来看他的新女友? 这就是那个徐家的千金? 温知夏的心揪在了一起。 “若时,”徐卉柔柔糯糯地推他,“你快跟她解释一下呀。” 傅若时一边扣扣子,掸了掸衣袖站起来,“你自己靠过来的,我又没请你靠我。” ...... 温知夏都有点同情徐卉了,傅若时现在这个嘴脸,跟那些穿上裤子不认账的渣男有什么分别? “若时,”徐卉却颇为受用地打了他一下,“知夏在呢,你正经一点。” 尽管嘴上打情骂俏,她的心里却并不轻松。 因为她也注意到温知夏的裙子。 这件连衣裙,面料剪裁显然出自意大利有“金剪刀”之称的大师安东尼奥之手。 据说他一年只接一单,想找他还要通过审核,不是钱多就能买得到的。 她怎么可能买得起,肯定是傅若时给他买的。 可想而知傅若时对此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那温知夏一看就不识货也不爱惜,妆那么淡,头发也不做造型,裙摆上还有水渍,给她实在是暴殄天物。 “嫂子,别站着呀!”韩灼君很懂见风使舵,“既然来了,一起吃点吧!” 温知夏刚才也确实没顾得上吃,看见桌上那一口没动的烤鸭,有点馋了。 反正是傅若时叫自己来的,不吃白不吃。 “谢谢啊。”她大大咧咧坐下。 韩灼君是跟她客气的,他印象里的温知夏,是在婚礼上被冷落在角落里,都不敢吭声的受气小媳妇。 怎么忽然变了个人? 打工人要辞职了,装都不想装了。 温知夏坐在傅若时旁边,既不理他,也不喊服务员添筷子,整个端过烤鸭的盘子,撕下腿就吃了起来。 傅若时往旁边让了让,随即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喝酒了?”他撩了撩她的头发。 温知夏不吭声。 “这烤鸭我点的。”傅若时指着餐盘。 温知夏在他手指的瞬间,看见了他戴着的婚戒。 她手顿了顿。 他跟徐小姐约会,还戴着婚戒? 算了,也许是他白天在哪个投资人面前,扮演稳重好男人的道具。 温知夏管住嘴,专心干饭。 傅若时看见她骨碌碌转的小眼神,脸颊也吃的鼓鼓的,像个仓鼠。 傅若时之前很喜欢养仓鼠,小玩意长得生动,吃饭时会把一部分饭存在腮帮子里,如果这个时候吓唬它,它就会把食物都吐出来。 之前他就这样吓过温知夏,那次差点把她活活呛死。 徐卉看傅若时盯着温知夏吃饭的眼神,心里十分不甘。 “知夏,这烤鸭不是这么吃的。”她给温知夏包了一个烤鸭,“要加点葱和黄瓜,卷起来吃。” “谢谢。我不吃葱,我自己来就好。” 温知夏不想跟她争,不想给傅若时那种女人都为他刀光剑影的感觉。 徐卉干笑一声,“我还以为过惯了苦日子的姑娘不挑食呢,知夏,我看你还挺挑的嘛!” 话音未落,傅若时冷不丁开口,“怎么的,你质疑我挣钱的能力?” 他忽然冷脸,把徐卉吓了一跳。 “不不,不是的若时,我是说,她小时候……”看见傅若时生气,徐卉紧张的脸色都白了。 傅若时打断她,“她爸是律师,她妈是教授,人家上过电视的,能缺钱吗?” 提到父母,温知夏吃饭的手停了停,眼眶也有点发热。 温正茂和夏鸿羽在世时,一直热心公益,资助学校和贫困生。 十几年过去,温知夏以为人们早就忘记了他们。 傅若时一直记得。 高一下学期的运动会上,她一千五百米跑了冠军。 差点晕倒在终点的时候,傅若时走过来,给她递了一瓶水。 那时他青涩未脱,瘦削精悍,飞扬的眼底带着傲气,和那些呼朋引伴的男孩都不一样。 “温知夏,你爸上过电视,”他熟稔地扶起她,拍拍她的肩笑着说,“你也不赖。” 也许是今晚喝了酒,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心绪波动。 她转念一想,傅若时把自己叫来,不是要秀一下他跟徐卉多亲密吗? 他还让她靠在他肩上,又怎么可能帮我说话。温知夏心想。 也许他只是想炫耀吧。 他想暗示他身边的女人都很优秀,都配得上他,但他谁也看不上的吧。 “我吃饱了。”一念及此,温知夏站起来,“谢谢各位招待,我先走了。” 她快步离开包厢。 空气再次安静。 此时此刻,徐卉是最难堪的,她甚至都不敢看傅若时。 人人都跟她说,傅若时跟温知夏要离了,宋爱玲还怂恿她抓住机会。 她今天组这个局,就是为了一探究竟的。 可傅若时明明答应了她,却还让温知夏穿着高定,来这里招摇过市,还处处维护着她。 徐卉彻底看不明白了。 或者说,她也从来看不明白这个男人。 就是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反倒让无数女人为之着迷,以至于徐卉这么多年都不愿彻底放弃,总觉得自己还有可能。 - 温知夏出了包厢,没心情回同学那边,独自一人坐在花坛。 刚才傅若时提到她父母的那一刻,她差点就当众哭出来了。 小时候她最喜欢吃烤鸭,每次温正茂去北京出差,都会给她带烤鸭回来。 “我死也不会再穿这件衣服。”懒洋洋声音出现在头顶,“某人,当初你泼向我的那碗汤,现在原路返回你的脸。” 温知夏霍然抬头。 眼前的男人高大英挺,海风吹动他的衣发,一双下勾的桃花眼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穿的不是挺好看的吗?”傅若时很得意,“站起来,给我转个圈。” 温知夏脚趾抠地,恨不得立马抠出个地洞遁走。 “拿着,”傅若时递上一份纸袋,“我不吃了,给你当宵夜。” 温知夏讨厌他这种施舍的态度。 她讨厌被同情,被可怜。 “不用。”她站起来拒绝道,“你给徐卉吧。” 说完,她绕过傅若时,往路边打车。 傅若时看她走路都有点摇晃,追上去拦住她,“怎么喝成这样,跟谁喝的?” “不用你管。”温知夏说,“你陪徐小姐我没意见,我也不用事事都向你汇报。” 听她张口闭口徐小姐,傅若时反而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哟。你吃醋啦?” 第10章 比变态更欠打的人 看他这个得意的样子,温知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傅先生,”她甩开他,“这里没别人,你也不用自降身份演好男人了。” 傅若时一愣,“我演什么好男人了?” 想到那天在他办公室受的气,温知夏心里的憋屈随着酒劲往上冲: “刚才那么多人你帮我说话,私底下你跟踪我偷拍我怀疑我,是不是为了以后离婚卖惨,把出轨的帽子扣我头上?让我被千夫所指,你独自美丽?” 她越说越气,一把抓起他的手,“还带着婚戒去见新女友,是不是对别人太不尊重了?” 说完,她狠狠把傅若时的手甩开,连带着那天在他办公室憋的气,都一股脑甩了出来。 傅若时被她甩到了脸,雪白的脸颊顿时多了一道红痕。 本来他还想解释两句,结果大庭广众被女人甩脸子,脾气也上来了。 他看着戒指,哦了一声,“搞金融的喜欢跟已婚男人合作,我戴给他们看的。”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硌的我手疼。” 说完,傅若时拔下戒指,轻轻一抛,抛进了远处的花坛里,在空中留下一道伤心的弧线。 “你……!” 温知夏目瞪口呆看着戒指投出的方向,心痛又愤怒。 这婚戒是他们结婚那天交换的。 她当时刚上岗,没什么钱,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 那几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可能还没有他一晚上的花销多吧。 “陪你的徐小姐吧!”温知夏狠狠地推开他,往路边跑去。 傅若时毫无防备,给她推的倒退两步。 温知夏快步穿过人群,跳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司机师傅!麻烦您快点开!”她系上安全带,“那个男的是变态,他骚扰我!” 司机顿时英雄主义爆棚,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 大庭广众之下,傅若时被个小丫头片子甩了脸子,他目光阴沉,看着车开走的方向。 追是不可能追的。 向来是别人追他,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去追别人。 刚往酒店的方向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温知夏今晚喝了酒。 她现在上了陌生人的车,下车还要一个人走夜路。 傅若时醍醐灌顶。 温知夏的酒品,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三年前那晚,她被顾淳出轨,喝的烂醉后抱着自己,跟个挂件一样搂着他,对他又踢又打又不肯放手,还一直含含糊糊喊着顾淳。 那万一她要碰见个变态杀人魔呢? 傅若时一念及此,调头往迈巴赫奔去。 十五分钟后。 温知夏在司机师傅高超的车技下,成功躲过了某个“变态”的追逐。 司机大叔轻车熟路,一路狂飙加绕路,差点把温知夏晕吐了。 【宝,今晚是不是惊艳全场?】 樊孝琳给她发来微信。 【宝,安全到家了吗?】 【到家了,放心】 她一边回了个【别提了,我跟你说,离大谱。】一边往小区的方向走。 新租的小区要穿过一个很长的巷子,白天巷子里都是店铺,到了晚上打烊后黑漆漆的,经常能看见一些小混混和流浪汉。 一边走,温知夏听见背后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她连忙收起手机,快步往前面的路灯方向走。 她一快,身后的脚步也加快。 卧槽。不会遇到真变态了吧?温知夏心里咯噔一声,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毕竟。。自己今晚好像还穿的挺好看的。。 也许是有酒壮胆,温知夏胆子比以往大了不少。 她一边假装若无其事,一边把手伸进背包。 包里有一根圆珠笔长短的伸缩防狼棍,还是结婚那天,樊孝琳藏在鞋盒里送给她的惊喜。 她觉得好看,就带在身上,压根没想着真的打人,还给棍上贴了一堆水钻和卡通贴纸。 她计划好,先出其不意将他打倒,再在他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报警将他逮捕。 怕歹徒看清她的脸打击报复,她还戴上了口罩。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小兄弟,算你倒霉。 温知夏心想,姐姐我最近心情实在不好,就想找个人撒撒气,只能怪你自己撞枪口了。 说完,温知夏心一横牙一咬,拉开甩棍闭着眼睛,转身往身后挥去—— 啪的一声! 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闷哼—— “温知夏!” ???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知夏睁开眼睛。 借着路灯,她辨认了半天,才确认眼前的人不变态。 是比变态更欠打的人。 “你要我的命?”傅若时捂着手,脸色惨白,一脸震惊看着温知夏。 按照这棍子的硬度,要不是他反应快,伸手挡了一下,现在鼻梁骨已经断了。 “怎么是你啊?”温知夏急忙收回防狼棍,摘下口罩,抓过他受伤的手。 她是下死手打的,傅若时的手已经紫了。 她正好打在他指骨上,傅若时疼的话都说不完整,一直在吸冷气。 温知夏又是吹又是揉,也许是专业的医生和专业的技能,傅若时忽然居然没那么疼了。 “温知夏,你故意的吧?报仇是吧?”他质问。 “你怎么不出个声啊?我以为是坏人。”她埋怨,“谁是故意的。” 刚才傅若时追到巷子口,看见温知夏正鬼鬼祟祟往巷子里走,就给她打电话。 她没接,还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身后。 傅若时又起了疑心,以为她真要会什么野男人,便想跟上去一探究竟。 一探之下,为自己的多疑付出了代价。 “我真不知道是你,”温知夏抱歉,“对不起。” 她到底是心软的,看他手伤的这么厉害,这段时间对他的怨也彻底消散了。 傅若时皮肤很白,白的发光。 然而在温知夏眼里,这种人就是血小板少,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流血受伤,俗称脆皮。 “疼吗?” “疼!”傅若时得理不饶人,“这么急着要我的命,你家里藏人了?急着把我谋杀灭口?” 温知夏刚才还心疼他,一听他跟踪自己又是在怀疑自己藏人,又不心疼了。 “对对对,我藏了一大家子野男人,你快跑吧,不然我们就要合起伙来把你杀了。” 说完她丢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若时刚被她温温软软的小手握着,还挺惬意,被她一甩,手背再次传来钻心的疼。 “温知夏,”他嘴硬地喊,“不请我去你家,跟野男人们切磋一下吗?” 温知夏不回头。 “你把你丈夫的手打成这样,你不管了吗?” 温知夏捂起耳朵。 “温知夏,你再不管我,我告你家暴。” 第11章 别逼我亲你 啊?温知夏停下来。 要是回头离了婚,他不会真说自己家暴他吧? 他这人说话办事不按常理,没准真说到做到。 到底是自己理亏,温知夏回头,“那,那你跟我来吧。” 新租的房子住在六楼,一室一厅,比较简陋。 “你坐吧,我去给你找药。” 傅若时在客厅逛了一圈,又去了卧室。 这房子还没他山庄的一个衣柜大,但生活气息浓郁,书本分门别类,窗台上摆着盛开的月季花。 傅若时坐到书桌边,翻她的手帐,玩她的多肉。 之前温知夏在庄园里养了一面墙的多肉,肥嘟嘟的晶莹剔透,后来被傅若时养的仓鼠给吃了。 她哭了一个月,他只好把仓鼠们送回老家。 “温知夏?” 傅若时放下多肉,走出卧室,“找个药磨磨叽叽,还不如我自己……” 温知夏无声地蹲在柜子边,神情痛苦地捂着肚子。 药箱倒在一旁,几盒跌打损伤药从里面掉落。 “你怎么了?!” 傅若时脸色微变,立马上前抱起温知夏,“不舒服吗?” “肚,肚子疼。” 温知夏医院忙起来顾不上吃饭,胃一直不好,今晚胡吃乱喝,终于扛不住了。 傅若时赶紧把她抱到沙发上。 “忍一忍。”他摸摸她的额头,“给你叫救护车。” “别,”温知夏摇头,“你手还伤着呢,别用力,我歇一会,起来给你涂药。” 她都难受的满头汗了,还想着别人? “你逞什么能啊,”傅若时没好气,“等着,我叫傅家的医生过来。” “真不用,”温知夏拦着他,指了指厨房,“柜子里有胃泰冲剂,你先帮我泡一杯。” 胃病? 傅若时错愕。 什么时候得的? 她婚前体检的时候还都是健康的呢。 “确定吗?”傅若时问。 温知夏点点头。 傅若时就依她,先不看医生。 他去厨房冲好药,端回客厅,看见温知夏正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像卸了电池的布娃娃。 “温知夏?”他喊她。 温知夏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没睁眼。 傅若时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拂开她的头发,看见她脸上细微的绒毛,还有脸颊和鼻尖微红的汗意。 他伸出手,捏住了她小巧挺翘的鼻尖。 …温知夏窒息了。 她睁开眼,冷不丁看见一张帅脸。 “妈呀!”她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咕咚一声撞在墙上,疼得捂着头龇牙咧嘴,“你干什么!” 傅若时没玩过瘾,冷冰冰地递过茶杯,“我看你死没死。” 他手指头烫的粉红粉红的,温知夏忙不迭接过,慢慢吞吞坐起来。 傅若时就站在她面前,监工一样盯着她喝。。 他袖子挽起一半,手随意搭在腰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淤痕依旧紫的吓人。 温知夏喝完药,抬头就看见他的手。 “还疼吗?”她小心翼翼。 傅若时冷哼一声,“棍子拿来,我打你一下你感受感受。” 温知夏撇撇嘴,“等着,我帮你涂药。” 她很快展现出了医生的专业和耐心,赤着脚跑去厨房,拿了冰袋药箱,又剪了一节纱布。 “手拿来。”她蹲在傅若时面前。 看她态度这么好,傅若时也没再找茬,把手递了过去。 根据伤口判断,皮下有轻微的破裂,温知夏先用清水给他擦拭了一遍,然后一点点给他涂药。 她动作很轻很轻,像小猫挠痒。 “啧,”傅若时缩了缩手,“没吃饭呢你,使点劲。” “你不是说疼么。”温知夏白了他一眼,稍微大力了一些。 其实这点力道对傅若时来讲,几乎没有变化。 但手不痒,喉咙有点痒了…… “温知夏,”傅若时漫不经心,“你再不用力点,我亲你了。” 他骚话张口就来,过脑不走心,温知夏压根不当真。 下巴忽然被扣住,紧接着脸被人扳了过去,温知夏嘴唇一热,真被亲了。 ..... “你!!!”温知夏把调戏医护人员四个字咽下去,她一把推开傅若时,“你怎么这时候还耍流氓?手不想要了?” “好甜啊?”傅若时笑眼弯弯,“你涂的什么粉底这么甜?快告诉我,回头我给别人送点。” 温知夏气的快冒烟了。 她生气的样子没有威慑力,傅若时看了只会更想逗她,看她最气能气成什么样。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一把圈住温知夏的腰,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 温知夏来不及喊,一记更强势的深吻压了过来。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的理智淹没。 傅若时的吻如其人,霸道猖狂,不拘小节。 没有人能招架这样的吻,温知夏挣扎了几下,渐渐不动了。 她被他吻的浑身发软,快要滑到沙发下的时候,傅若时就着与她唇齿相连的姿势将她拦腰抱起,往卧室走去。 就在来到床边的瞬间,他脚步忽然顿住,接着触电般放下温知夏,将她推开。 “啊......” 温知夏惊呼一声睁开眼,看见的是男人冰冷的神情。 “怎么了?”她问。 傅若时刚才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质问: “你在想谁?” 温知夏捂着被撞疼的肩膀,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谁?”她不明白,“我没想谁啊。” 傅若时还要再问,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凛冽的眼神松懈下来,他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温知夏揉着生疼的肩膀,还没反应过来。 也许,又是他一时兴起吧,她微微苦笑,无言地坐到床上。 片刻之后,傅若时从阳台回来,表情冷冷的,“我走了。一会刘振来给你送药。” “那伤口你自己记得冰敷。”温知夏说。 她说完,他门也关上了。 傅若时经常这样,难得回趟家,接个电话又走了。 他享受这样的生活,和他在一起的人却要面对无尽的等待。 一辆库里南停在小区门口。 “傅总,”刘振给他开门,“新加坡那边的股东针对新出的关口条例,重新修改了投资方案。您过目。” 最近时局不稳,新规瞬息万变。 傅若时写了几笔修改意见,“就按他们说的办,一切以投资人意向为首。” 刘振暗暗佩服,这看似寥寥数语,其实是赌上身家的压力,傅若时却当机立断,颇有傅老爷子年轻时的魄力。 “对了,”傅若时看着窗外的街景,“路过苏豪的时候把我放下,你自己走吧。” “好,好的傅总。”他不敢多问。 夜间的市区畅行无阻,很快就到了苏豪门口。 傅若时跳下车,快步往花坛的方向跑去。 苏豪的花坛很大,散场之后,里面各种烟头纸巾啤酒瓶,丢的到处都是。 傅若时打着灯,弯腰曲背,几十万的高定西装也被灌木划的脏兮兮的,他也没所谓。 直到眼都都被灯光晃花了,还是没找到。 不会真被人拿走了吧? 傅若时又气又急,心想这破戒指还没我一双鞋贵,款式又老又普通,送我我都不要,看上它的不是品味极差就是眼光有问题。 “喂。刘振,帮我问下苏豪的安保,我调个监控,是一个.....” 话音未落,傅若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喷泉里,有时隐时现皎白亮光。 “不用了。” 他扑通一声跳进喷泉池,往齐腰深的地方淌了过去…… 第12章 我看见她被富二代搭讪 次日清晨。 温知夏醒来的时候,刘振正好给她送来药和吃的。 还有一大堆生活用品,蔬菜水果,进口零食,把她餐桌都堆满了。 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吃不完,带了部分水果零食到医院和同事分享。 查完房,处理完几个小面积烫伤和换药,一边吃点心一边见缝插针回樊孝琳的信息。 烦烦:【不是吧,你真把傅若时打了?】 温知夏:【是不小心的......】 烦烦:【那你以后多一些不小心,少一些小心。】 “小知夏!!” 孙明昊忽然出现,把温知夏吓了一跳。 “昨晚苏豪门口,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被看见了? 温知夏收起手机,假装若无其事,“哪个男的?” “别装,我看见了。”孙明昊笃定,“就那个开迈巴赫的。” 温知夏吃东西的手停了停。 虽然科里都知道温知夏结婚了,但从来没人见过她老公。 而且她说她老公又老又丑,孙明昊和几个同事猜,估计实在是太磕碜,太见不得人,不然哪有女人这么藏着掖着自己丈夫的。 所以昨晚那个肯定不是她老公。 温知夏哦了一声,淡定地说,“他是变态,喝多了对我出言不逊。” 孙明昊不信。 那大帅哥步伐稳健,风度翩翩,怎么可能是喝醉了的变态。 况且,温知夏这种清冷柔弱,知书达理的气质,确实招有钱男人喜欢。 难不成,她被富二代看上了? 孙明昊小声问,“是不是有富二代追你?” “没有。”温知夏不想跟他多聊这个,“再见,我去拿快递了。” 孙明昊又追上去,“我帮你拿。” 温知夏对实习生向来很有耐心,现在也有点烦了。 “你不用查房吗?” “知夏,”孙明昊一脸迷之微笑,“我听顾师兄说,当年你跟他分手没多久,就闪婚了。”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他,故意闪婚,好逼他回头来找你的?” ???? 温知夏气到失语。 这男的脑洞和自恋简直了。 看她说不出话,孙明昊反而觉得自己推测对了。 他今年刚进医院,靠着家里的关系,就是想混圈子,结识人脉的。 昨晚听说了顾淳的优秀事迹后,他就想巴结顾淳,听说温知夏是他前任,打算从她入手。 温知夏的手机号也是他给顾淳的。 话说回来,顾淳在孙明昊眼里,也是相貌堂堂,事业有成的男人。 可昨晚那富二代已然超出了他的评价体系。 那肩宽,那腿长,那气质,顾淳跟他一比就跟马夫似的,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可温知夏居然残忍地将他推开。 他甚至都能看见那富二代心碎的表情。 果然,女人永远放不下前任。 孙明昊觉得自己的推测天衣无缝。 “知夏!”晓雅急匆匆跑来,“有个阔太在休息室说要找你,让你过去!” 休息室里。 宋爱玲刚喝一口茶,就看见温知夏风风火火进来了。 “妈……” 看见宋爱玲,温知夏有些局促地靠在门上。 宋爱玲嗯了一声,“你俩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昨晚傅若时追着温知夏离开后,没再回酒局,徐卉大半夜跟宋爱玲告状,说温知夏擅闯她和傅若时的约会。 宋爱玲气的一夜没睡着,今天早上跟徐卉兵分两路,她来给温知夏下马威,让徐卉去卓锐给傅若时送早餐。 “我一直在催他,“温知夏怕被人听见,“通话记录,我都有给您截图……没骗您。” “你不用这么小声。”宋爱玲冷冷打断她,“就算你拿着大喇叭去外面喊,我们傅家也不会承认你的。” 温知夏被这话刺的心脏疼。 “别怪妈说话难听,”宋爱玲正色道,“若时确实对你不错,但那是他有教养,他对别的女人都是这样的,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不跟你办离婚,是对你有想法吧?” 温知夏当然知道。 傅若时那晚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早就刻在她脑海里了。 听话事少。 需要女人。 …… 他跟谁结婚不是结婚,还不如找个听话事少的结婚。 包括昨晚深邃延绵的吻,她情真意切,他只是一时兴起。 “妈,我没有那样以为过。”温知夏佯装镇定,“我对傅若时来讲,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他有他的追求,我只是他可以像垃圾一样随时丢掉的玩具。” “但我想澄清一下,是傅若时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不是我不想离婚。” “如果我贪恋荣华富贵,那我也不会拒绝他给我的一个亿。” “您帮我催催吧。” 话已至此,她再说下去,怕控制不了情绪。 温知夏转身,关门离开。 一个亿! 宋爱玲瞠目结舌。 这跟儿子说的不一样啊。 当初不是说三年期满,随便给她几十万打发走吗? 不是说她好拿捏,很听话吗? 好拿捏还要一个亿? 这儿子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她这个当妈的都摸不透了。 宋爱玲立马给徐卉发去微信:【妞妞,你到若时的公司了吗?】 徐卉女儿:【阿姨,我到啦。】 卫生间里。 温知夏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 一会还有手术,她是一助医师,要负责很多细枝末节,压力不小。 “知夏!” 温知夏一个哆嗦,差点魂都飞了。 回头,又是孙明昊鬼鬼祟祟的脸。 “那大姐谁啊?你们说什么,一个亿?”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温知夏皱眉。 “无意偷听,正好路过。”孙明昊死皮赖脸,“小知夏,你还有多少宝贝是朕不知道的?” 她正情绪低落,既然孙明昊送上门了,干脆拿他缓解压力。 “那阔太的老公出轨,她一气之下,放火把老公跟家都烧了。”温知夏面无表情地说,“她问我,怎么能搞成意外事故,事成之后,三七分成。你要不要参与?” 说完,她帮孙明昊合上下巴,“好好思考一下,我去准备手术了。” - 与此同时。 卓锐科技会议室内,正在进行紧张的跨国会议。 傅若时一夜没睡。 昨夜,他捡完戒指就发烧了。 喷泉池的水又深又冷,他吹了冷风,手机还进了水,受伤的左手也一阵阵钻心的疼。 唯一的好消息是,投资方已经批复了新的条款。 傅若时下达指令,“风控尽快评估一下新规的影响,散会。” 他回办公室,又量了一下体温。 39度…… 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手机又响了起来。 温知夏:【最近有空吗?】 第13章 在那天跟她划清界限 傅若时看见她发的“有空”两个字,体温好像又升高了几度。 他直接拍了张左手的照片发回去。 又拍了个39度的体温过去。 温知夏收到照片后,打字的手停了一下。 男人清癯的手背上还涂着药水,乌紫乌紫的十分突兀。 看见照片,温知夏刚才憋的一肚子怼人话全都咽了回去。 怎么还发烧了呢?伤口发炎了? 算了,他都伤成这样了,过几天再说吧。 她换了个友好的道歉态度:【下班来我家里吧,我晚上煲汤,你想吃什么。】 态度陡然的转变,让傅若时收到信息后都有点懵。 这么客气?不会是手机被偷了吧? 他狐疑地给温知夏拨去语音。 刚响了两声,突兀的门响打断了他的行动。 “若时!我给你带了早餐!” 傅若时浑身一凛,立刻按挂断。 可他手机进水后不太灵敏,按了两次才挂。 对面的温知夏还是听见了。 是徐卉的声音。 还是自己蠢,她苦笑,居然想着给他煲汤。 傅若时身边怎么会缺想照顾他的女人。 他要是发一张手受伤的朋友圈,卓锐门口不到十分钟,就会有一堆开跑车的美女来关心他。 算了。 温知夏关了手机,前往手术准备。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边,傅若时的煲汤被徐卉给整没了,他碍于教养不好发火。 “刘振哪儿去了?”他问徐卉。 徐卉将带来的早餐放在傅若时手边,“我看见他跟前台聊天,怕打扰他,没跟他打招呼。” 傅若时也不招待她,自己心不在焉地看邮件。 “是伯母让我来的。”徐卉搬出宋爱玲,“奶奶周末八十大寿,你一定要来。” 傅若时打字的手顿了顿。 是哦,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问题是,这话不该是徐卉来传。 多半又是宋爱玲让她来的。 自从今年开始,她隔三差五就把徐卉往自己这推,意图再明显不过。 徐家人成分复杂,对他的事业没太多帮助,之所以对徐卉保持表面的客气,无非是她爸当年给傅氏帮过大忙,他没必要得罪徐家,不给自己树敌。 “谢谢。”傅若时回应,“我会去的,你先走吧,我今天很忙。” “天呐!”徐卉忽然惊呼,“若时,你的手怎么啦?” “小狗咬的。”傅若时咳嗽一声,“你快走吧,我发烧了,小心我把狂犬病传染给你。” 逐客令已下,徐卉只好退出了办公室。 但她不傻,这淤伤一看就是被重物击打的。 昨晚傅若时追着温知夏出门,就再没回酒局。 结合他现在的伤病,徐卉猜测,八成他去追了温知夏,两人闹了什么矛盾。 温知夏打他了??? 还是下死手打的? 这是什么泼妇啊? 徐卉心疼死了,她的若时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哄着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可她转念一想,傅若时那句“小狗咬的”,却仿佛带着一股子宠溺。 徐卉安慰自己是多想了,并给宋爱玲发去微信求助: 【阿姨,若时的手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弄的。】 【我应该追出去的】 【阿姨,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 宋爱玲:【啊?怎么受伤的?】 【不知道啊阿姨,他昨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来之前,宋爱玲特意告诉她,傅家准备趁着老太太寿宴当天,把傅若时和温知夏离婚的事情摊开说,跟温知夏划清界限。 届时,就算温知夏赖着不走,也是个见不得人的“黑户”。 想到这,徐卉的神情划过一丝得意。 - 傍晚时分。 医大附院内,一台惊心动魄的烧伤手术刚刚结束。 患者是高压电烧伤,吴主任担任主刀,温知夏是一助。 这项工作压力很大,要关注到术中很多细枝末节,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温知夏配合的很漂亮,五六个小时后,众人齐心协力,将患者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从手术室出来,温知夏整个人都快瘫了。 高压电烧伤的救治难度很大,后期的皮肤修复也是极大的挑战,她最近还在写烧伤整形的论文。 即便手术结束,她还一直在复盘术中过程,思考可以改善的地方。 吴主任拍了拍她的肩,“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跟晓雅在这值班。” 实际上,高强度的工作反而让温知夏从琐碎的事情里抽身,此时想起傅家那些悬而未决的烂摊子,反倒升起了逃避的情绪。 她打开手机。 两个未接来电是傅若时的,一条微信是刘特助的: 【夫人,周日是老夫人的八十大寿,邀请您参加,具体如下:】 老夫人。 傅若时的奶奶。 温知夏的心柔软了一下。 她见过奶奶两次,老人家鹤发童颜,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然而,自己都谈不上傅家人了,去和不去有什么分别。 又有谁会在乎。 她回复道【对不起啊刘特助,我那天值班,可能去不了。】 发完之后,她将手机按了静音,暂时将和傅家这些纷纷扰扰抛在脑后。 离开医院,她去超市买了些酒和水果,又取了一些现金,回趟家看爷爷。 她一般半个月去趟爷爷家,最近忙,快一个月没去了。 从市区坐地铁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 爷爷是退休教师,住在城郊分的老房子里。 父母离世后,她就是跟着爷爷在这里长大的。 “爷爷,我回来了!”她敲门。 温礼涛头发斑白,带着眼镜有种老知识分子的感觉,“乖乖,瘦了啊。” “爷,”温知夏看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好像一个月没见,他忽然老了好几岁。 “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她焦急地问。 温礼涛却没所谓地摆摆手,把她拉进屋,“哎呀,夏天嘛,这叫苦夏,瞧你大惊小怪的,你坐着,我给你拿冰淇淋吃。” 说着,他一边给温知夏去拿吃的,一边把桌上放的速效救心丸装进了口袋。 温知夏没注意,她正在把带来的钱往爷爷的柜子里塞。 “咦?”她回过头喊,“爷,上次我给你买的宽屏电视呢?怎么没了?” “你婶婶拿走了,”温礼涛拿着冰淇淋出来给她,“她嫌那高科技给我用浪费,没事,我也不怎么看电视。” 第14章 已读不回 温知夏接过冰淇淋,还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光明牛奶砖,一看就是温礼涛专门给她买的。 她一边吃一边说,“爷。他们又不是没钱,干嘛拿你东西?” “我帮你要回来。” “算了,”温礼涛阻止,“你叔婶他们去年刚生二宝,压力大,你别跟他们计较了,小事一桩。” 爷爷豁达的样子,反而温知夏觉得心酸。 她不喜欢叔婶两口子,温正茂在世时没少被他们吸血,但对于亲侄女的成长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难得回来,不要说不高兴的事了。”温礼涛站起来,“我炒两个菜,我们小喝几杯。” 两人做了四菜一汤,很快就端上桌了。 “乖乖,你工作辛苦,你多吃点。”温礼涛夹了一大块红烧肉,“爷爷做的,外面吃不到。” 温知夏吃的想哭。 家才是最好的避风港,有她最喜欢吃的冰淇淋和红烧肉。 “我不累,”温知夏也给爷爷夹菜,“主任对我特别好,给我机会,还让我去学术会上做报告。” 她一贯报喜不报忧,因为温礼涛身体不好,当年儿子儿媳双双离世,他中风在医院住了很久,最怕受刺激。 温知夏想了想,“爷,您搬去市里跟我住吧?” “开玩笑。”温礼涛哈哈摆摆手,“老头子跟小姑娘住一起的像什么话,不去不去,我就喜欢住这。” 看温知夏略显担忧的表情,温礼涛喝了口酒,问,“乖乖,那个工程师,对你怎么样?” 温知夏神情一滞。 爷爷说的工程师正是傅若时。 两人结婚前,他以男友的身份来看过一次老爷子,没多说别的,只说是搞芯片研发的。 爷爷看他谈吐不凡,对他印象不错。 温知夏结婚的事一直瞒着家人,要是说出实情,不说爷爷会不会气住院,按她婶婶那个贪小便宜的脾气,怕是傅家被搅的天翻地覆。 她丢不起这个人。 “还,还好。”她强颜欢笑,“挺不错。” 温礼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他今天怎么没来?” “他上班呢,”温知夏说,“最近科技股涨势好,忙嘛。” 温礼涛点了点头,“忙也好,记得回家就行。”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声。 门打开,却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叔,婶?”她惊讶地站起来,“你们怎么回来了?” 看见温知夏,温旭和孟佳也愣了一下。 “小夏也在啊,”温旭倒是很自然地打招呼,“我们刚好路过,来看看爸。” 想起被他们抢走的电视,温知夏冷淡道,“你们空着手来看人啊。” 温礼涛也自顾自喝酒,没有理睬他们的意思。 “爸,你跟我们还见外呢。”孟佳迎上去,“小夏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要不我们肯定不会空手来。” 她一边说,一边四处翻看。 “哎哟!”她一脸惊讶地从电视柜下面拽出一个红包,“爸,你怎么把钱到处乱放啊?” 这红包是温知夏刚拿来的,加起来有三万,都是她的奖金。 “是啊爸,”温旭趁势就要往口袋里放,“您身上别放这么多钱,现在都是微信付款,钱我们帮你保管.....” 温知夏一把将钱夺了过来,“我还想问呢,我买的宽频电视哪去了?” 温旭夫妇互看一眼,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小夏现在争气啊,”孟佳 讪笑着,“爸,咱们小夏有男朋友了吗?我记得小夏是二十五,六七......” 温知夏在心里翻着白眼,从小到大,她学费生活费都是温礼涛给的,温旭和孟佳对她不闻不问,连她属兔都不知道。 温礼涛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你们有什么事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孟佳戳了温旭一下。 温旭凑到老爷子耳边,“爸。就是您这个房子过户的事……” 客厅就这么大,温知夏还是听见了。 温旭家是两个男孩,夫妻俩默认温知夏以后要嫁人,因此温正茂和温礼涛留下的东西,他们都要抢走。 “你不要总打我房子的主意。”温礼涛站了起来,“房子我一定会给小夏,当她的嫁妆。” 孟佳当场变了脸色。 “爸,”温旭也急了,“这房子当嫁妆,是不是太寒碜了?” 温知夏反唇相讥,“您觉得寒碜,那您给我一套吧。” “这孩子,”孟佳皱了皱眉,“怎么一回家就要这要那?” “您没要这要那,”温知夏直言不讳,“您把电视机还我。” “你这孩子......” “好了!”温礼涛打断孟佳的话,“别吵了!” 说完他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咳嗽,捂着心口,脸色是病态的红,看起来十分难受。 “好好好,我们走。”温旭叹了口气,“爸,那下次再说吧。” 看见他们两人明明看见温礼涛咳得厉害,却毫不关心,跟没看见一样冷漠的离开,温知夏又生气又难过。 “爷。”温知夏恳求着,“您跟我去市里吧,我有钱,我给你租大房子。” 温礼涛豁达地拍拍她,“你好好工作,别往心里去,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温知夏拗不过他,也不敢跟他犟怕他又咳嗽,只好点点头,“那我把家里打扫一下。” 她清了桌面和厨房,把客厅卧室又拖了一遍,才跟温礼涛告别。 离开小区打上车,她默默地哭了一会,才有力气看手机。 几个小时没看,又是一堆短信。 傅若时【在?】 【还没下班?】 【奶奶的寿宴,你抽个空来一下。】 想着他手肿着老高,还要发信息的样子,温知夏觉得有点好笑。 “噗嗤……”她抹了抹眼泪笑出声,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滑稽。 但她没回傅若时,略过他,翻开信息—— 【知知,你在忙吗?】 温知夏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称呼,这个陌生号码,闭着眼睛都知道是顾淳。 到底是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他的,温知夏很烦,只怪这段信息没有拉黑功能。 她想了想,只能礼貌回复【请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 没想到那边很快就回了【哦,抱歉。】 回到家洗了澡,顾淳也没再回她。 温知夏刚躺到床上,傅若时的微信又来了。 【已读不回?】 【你干嘛呢?】 第15章 你跟他结婚吧! 这人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 【我周末要值班】温知夏只能回复:【你家人也不会欢迎我,我就不去给你丢人现眼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傅若时也没再回复她。 第二天下午。 温知夏正在给上次高压电烧伤的患者换药。 患者叫张志明,这次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后续的康复是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张志明是普通工人,家里只有个年迈的母亲和妻女,家属根本负担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之前都有了放弃的打算。 换药换了两个小时,温知夏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就马不停蹄前往会议室。 在此之前,她专门为这位患者申请了援助基金,看这次会上能不能批下来,毕竟这个患者是她从急诊一直跟到手术的,总觉得自己责任很大。 院方最终决定给予患者一定的援助,并且等情况有所好转之后,再做后续的调整。 “那请问,这笔款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患者账上?”温知夏问。 吴主任想了想,“现在还不能确定,争取尽快吧。” 下班后,她马不停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患者家属。 “总而言之,你们暂时可以放心了。”后续款项有什么问题,你们再跟我联系。” “小温医生,太谢谢你了,”张志明的老婆感激的说,“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温知夏笑了笑,“这是我的工作,我应该的。” 挂上电话后,她心情轻松,步伐都比之前轻盈。 刚走两步,手机又响了—— 【知知,我舅爷去世了。】 顾淳? 温知夏愣住了。 她以前听顾淳说过,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小时候就跟舅爷最亲。 她自己也是爷爷带大的,因此更懂这种隔代亲的感觉。 没想到他的舅爷去世了。 他现在肯定也很难过。 于是温知夏放下个人恩怨,安慰他道【祝老人家一路走好,你也别太难过了。】 顾淳很快回复【舅爷是昨晚病危,今天上午走的】 【就在我跟你发完信息后没多久】 看见这句,温知夏更加愧疚了。 也许他那个时候,正是最难过的。 他一定特别需要安慰。 自己却冷漠地拒绝了他。 想到顾淳曾经对自己的关照和陪伴,温知夏心情有些复杂。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她回【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 顾淳:【你能来陪我参加他的追悼会吗?】 温知夏想了想,还是觉得多有不便,毕竟她现在还是傅若时名义上的妻子,偏偏傅若时还看顾淳不顺眼。 【不如这样,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我会订花送去的。】 【谢谢你,知知,你总是这么得体】 发完信息,温知夏心情惆怅。 忽然一声响亮的鸣笛,将她从思绪里拉回。 马路边,银色轿跑出现在眼前。 车窗缓缓摇下,傅若时摘下墨镜,对她挥了挥手。 我去,这人怎么来了? 温知夏吓了一跳。 这是傅若时第一次来她医院门口,还开个跑车招摇过市,这是顺路呢还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温知夏不管他几个意思,立马转身就跑。 傅若时下车就追了过来。 他腿太长,三两步就抓住了温知夏。 “你干什么,”温知夏挣扎,“要是被我领导同事看见了怎么办?你疯了吧?” “不想被看见就跟我上车。”傅若时满不在乎地说,“不然我就追着你,追到明天上新闻,追到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傅家少奶奶。” ...... 这事他绝对干的出来,但温知夏脸皮薄,这一点也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她灰溜溜地跟着他上车了。 与此同时,孙明昊刚下班,正从楼里出来。 他正要去路边拦车,转眼看见温知夏被一个带着黑超墨镜的男人拽进跑车。 “妈耶,”他看着那大明星一样的男人,恍然大悟。 小知夏果然是骗我,孙明昊心想,明明就是有富二代追她。 想到这,孙明昊赶紧给顾淳发去信息【师兄,知夏好像很受欢迎,我看见她上了那富二代的跑车。】 这是顾淳给他的任务,让他多关注温知夏,说白了就是打小报告。 顾淳【知道了,下周我们安排工会联谊,你也来参加】 这边,温知夏一上车,就被傅若时连环拷问。 傅若时:“刚才你跟谁发信息?” “昨晚去哪了,信息也不回?” “手机给我看看。” 温知夏很讨厌他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好像别人都没私人生活,都要围着他转。 “那你呢?”她反问,“你这么光天化日来我们医院,不会就是抓我玩吧?” 傅若时一手扶着方向盘,受伤的搭在窗沿,“手疼,抓你回家伺候我。” 说话间,温知夏看见了他手上的婚戒。 他不是扔花坛了吗? 但她不问,不想显得自己很在意。 见她不说话,傅若时咳嗽几声,“我还没退烧。” 这么惨?怎么还发烧了? 温知夏回过神来。 然而,想起电话里徐卉的声音,她愣是没说出那句对不起。 “不是有人伺候你吗?”她看着后视镜里男人英俊而讨厌的脸,“她们比我手脚轻,比我会哄你,还会大清早去你公司给你送早餐。” 她果然还是听见了,但傅若时也不认怂,“不瞒你说,我从上学到现在,还真没自己花钱买过早餐。” 温知夏冷笑,“你也不怕吃出糖尿病。” “别说糖尿病,”傅若时语气得瑟,“就算我全身都瘫痪,也是大把女人排着队要伺候我。” 温知夏气的头晕。 长得好看就可以不要脸? 虽然在车里不好发作,但她心想,如果这人哪天真的瘫痪了,肯定是她雇凶打的。 “又不说话?”傅若时的声音懒洋洋的,“又在跟谁发信息?” 温知夏头也不抬,“一米九的八块腹肌黑皮体育生。” “八块腹肌,我也有啊,”傅若时笑了笑,“早说嘛,现在车里不方便,回家脱了衣服给你玩。” 温知夏无语,“谁要玩。。” 说完,她戴上耳机,正准备听歌,傅若时又冷不丁来了一句,“顾淳他舅老爷死了,他跟你说了没,有没有求安慰求同情。” 温知夏摘下耳机怒道,“你这么关注他,你跟他结婚吧!” 第16章 你帮我洗 两人一路无话,渐渐到了山庄。 李嫂热情地上来迎接,看见温知夏从后座下来,明显神情僵了一下。 傅若时下车,将受伤的手塞进口袋,避过李嫂的视线。 李嫂忙不迭追在他身后,态度十分殷勤,却故意忽略了温知夏。 温知夏有自知之明,她上回当着全家的面被扫地出门,这回可能连客人都谈不上。 来到餐厅。 傅若时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喝着茶。 他好像有心事,眉目低垂,若有所思,连菜端上桌都没反应。 温知夏上一次见他这种神情,还是三年前结婚的前一夜。 明明第二天早上就是婚礼,他却独自坐在书房里,发呆到天亮,和平时洒脱肆意的态度判若两人。 当时她还在想,也许是他娶了个不爱的人,所以心情不好吧。 好在,如今他很快就可以另娶了。 不过温知夏一直都好奇,傅若时这种天生爱冒险,爱自由的男人,最后会跟什么样的女人白头到老。 在她眼里,傅若时是绝对不会为爱情和家庭妥协的。 他也会喜欢别人,他也有真心,但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跟这种人在一起是要受很多委屈的。 “傅总,”李嫂将菜上齐,“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她一口一个傅总的鞍前马后,完全没有把温知夏放在眼里。 现在傅家上下基本都知道,傅若时跟温知夏已经分居了,下一步肯定是离婚,李嫂早就收到 了宋爱玲的暗示,不把温知夏当家里人了。 傅若时吃了两口,忽然啪地放下筷子,脸色骤然沉冷。 “谁让你做这么辣的?” 他对下人虽不说无微不至,但有理有节,绝不会冲下人发火,这是家里从小就教的规矩。 李嫂被他吓的差点菜都撒了,“玲姐说您无辣不欢,特意让我准备的。” “那她呢?”傅若时拿起筷子,尖头朝着温知夏的方向,“她吃什么?” 李嫂理亏,说不出话。 温知夏一点辣都不能吃,吃了会浑身发红,眼泪狂飙,还会咳嗽。 “李嫂,”傅若时眼睛都不抬,声音却充满压迫,“这个家谁是主人?” 李嫂的声音发虚,“您,您是主人。” 傅若时嗯了一声,“一个人一次只能服务一个老板,别两边的好处都想占。”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李嫂搞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当着宋爱玲的探子,拿着他傅若时的工资。 “懂,我懂。”李嫂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少夫人,我工作不到位,怠慢您了,我现在就去加菜。” 温知夏不记仇,“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李嫂已经马不停蹄往厨房去了。 “你对她那么凶干嘛,”温知夏白了傅若时一眼,“人家那么大年纪不容易。” “再不敲打敲打她,”傅若时慢条斯理吃着菜,“她就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 温知夏想着自己都要走了,没必要为这点事闹不愉快,就说,“她也没怎么样,我哪有那么精贵,这也不吃那也不.....” “你对谁都狠不下心,”傅若时忽然打断她,“除了对我。” 他把筷子一扔,捂着左手上楼了。 温知夏被他凶的发懵,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他。 也许公司上市压力大,他情绪不稳定? 算了,一会上去看看他吧。 温知夏怕浪费,努力吃了一会,也放下碗离桌。 上楼上到一半,她又想起傅若时还感冒,于是回厨房冲了杯感冒颗粒,带上去给他。 “那个……”温知夏敲了敲卧室的门,“我能进来吗?” 听见傅若时答应,她推门进去。 傅若时靠在沙发上,他刚换下衣服,头发微乱,穿着一件宽松的香槟色衬衣,扣子只扣了一颗,坚实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有种不经意的慵懒肆意。 “你要洗澡啊?”温知夏将杯子放在桌上,“先喝点感冒药吧,还有,你的手要不要涂药?” 傅若时看她专程来关心自己,刚才还烦躁了心情舒畅了不少。 “正愁洗不了,”他看着她笑道,“要不,你帮我洗吧。” “啊?” 温知夏是看他穿这么潦草,才以为他要洗澡的。 没想到他还真会顺着台阶下。 不过,他的手看起来确实不太方便洗的样子。 温知夏纠结了一下,“好吧,你等着,我去放水。” 傅若时看她分明尴尬的脸都红了,还要装没事人,就觉好笑。 “ 你还不好意思?”他靠在门上,语气懒懒的,“我全身上下哪儿你没看过?” 温知夏不理他。 其实她很保守,和顾淳在一起六年没发生过关系,总觉得这事应该结了婚再开始,后来跟傅若时在一起,也是他在这事上主动,她顶多配合。 “这个水温可以吗?”温知夏岔开话题,“你来试一试。” 傅若时哦了一声,“帮我脱一下衣服。” 温知夏翻了个白眼,他这衣服穿了跟没穿一样,抖一抖不就掉了吗? “快点,”傅若时卖惨,“哎哟手又疼了。” ...... 真服了。 温知夏只能硬着头皮帮他脱。 她解开他的扣子,把他衣服敞开,让他的手从里面穿出来。 傅若时身上的皮肤更白,腹肌在高温下渗出一丝薄薄的汗珠,抬手间,流畅的肌肉线条随之起伏。 他平时工作强度很大,因此要靠高频率的锻炼来增强毅力和体力。 接着是裤子。 也不知是浴室的气温太高,还是此刻的气氛太暧昧,温知夏的手悬在空中,半天下不去。 傅若时眼睁睁看着温知夏的脸颊从水蜜桃红成了番茄,都快滴血了。 “行了行了,”傅若时憋着笑,“出去吧,我自己能洗。” 温知夏小跑着逃出了浴室。 片刻之后,傅若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两天你别走了,周末奶奶生日,你跟我一起去。” 温知夏看着玻璃门上倏动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再次拒绝道,“我们都要离婚了,没必要我到场了吧?我周末还值……” 听见离婚二字,浴室里的空气骤然降到冰点。 “温知夏,你有完没完?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第17章 最自由也最无情 听见这句话的温知夏没有生气,而是自嘲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急。 曾经,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跟他长久下去。 她不愿承认,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他。 刚结婚的时候,她真的考虑过他们的以后,她也真的想做一个好妻子。 傅若时婚后还是有大把的女人追,家里经常收到收到系着蝴蝶结的高档奢侈品,还有人直接开着车来家门口等他。 一开始,她不敢问,她不敢问他和她们发生过什么,也不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觉得自己没资格。 后来有一次,有个女人直接带着礼物,来家里等他。 那晚她委屈的哭了,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笑的轻松,“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然后,他就当着她的面,将那个女人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你早说嘛,”他还埋怨她,“你早说你不高兴,我早跟她们绝交了。烦死了,你说她们为什么不找个班上?整天就知道围着男人转?没出息。” 看似安慰的话,没有让她觉得踏实。 相反,她觉得这个男人绝情的可怕,也冷漠的可怕。 连那些女人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前一天还跟他聊的天南地北,志趣相投,仿佛相见恨晚的知己,今天就被他拉黑了。 他做事情很绝,不仅仅体现在这一点。 说到底,因为他最爱自己,所以谁也不在乎。 温知夏很清楚,他会这样对那些女人,以后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对自己,拉黑断联,撇清关系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不需要的东西就当垃圾丢掉,不会有丝毫留恋。 后来她就不问了,知道的越多,不过是提前预知以后自己的下场。 再后来,他更忙了,半年半年的不回家,信息和电话也很少回她。 温知夏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其实她愿意学也愿意改,愿意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她试着发文字跟他沟通,但他没回复,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也没有给她改机会。 他热情的时候像一团火,冷下来的时候,能把人晾到发疯。 温知夏渐渐习惯了这种等待。 两年前,她生日那晚。 那是他第一次给她送礼物,却也说了最伤害她的话。 一瞬间,所有的幻想破灭,她彻底死了心,彻底不再对他和这桩婚姻抱有幻想,开始埋头工作,加班,写材料。 后来,她工作渐入佳境,他的卓锐也崭露头角,但他们却像两条平行线,越走越远。 他几乎不再回家了。 渐渐地,温知夏终于明白,傅若时爱的到底是生意场上成王败寇,还有无拘无束,四海为家的生活。 短暂的停驻是他的消遣,但他不会为了家庭而屈尊妥协,收敛起羽翼和锋芒。 他是最自由的,也是最无情的。 “你傻啦?” 她失神间,傅若时已经从浴室出来。 他看见温知夏跟个断电的娃娃一样愣神,没轻没重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温知夏被他打疼了,从回忆里中醒来。 她抬起头。 眼前的傅若时高大颀长,黑发薄肌,腰肩线条像是顶级工匠的精雕细琢,唯独神情似笑非笑,没有具体的情感。 “想谁呢你?”他腰间系着浴巾,睡衣懒散地搭在肩头,“想老情人?” 说话间,傅若时头发上的水珠滴在温知夏的脸上,凉凉的。 “我哪有老情人。”温知夏不看他。 傅若时莞尔一笑,“我下去拿个冰袋。”他拿浴巾擦着头发问,“你喝不喝冰可乐?” 听见他这样问,温知夏有些恍惚。 其实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好像真的跟他是一对平常的小夫妻,在繁忙的一天结束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活琐碎。 “对了。”温知夏抬起头,“新生发言那天,你为什么给我鼓掌?” 傅若时的背影顿了一下。 “什么?”他转过身,“哪天?” 看他的表情,温知夏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 她怕他早就忘了。 更怕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看你可怜。” “没什么。”温知夏叹了口气,“你感冒别下楼了,我去帮你拿冰袋吧。” “等一下。”傅若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刚才,我们说的不是这个事吧?” 温知夏怔了怔。 她的思绪从好几年前跳到了今天,他还停在几分钟的前。 “哦,”她淡淡地笑了笑,“奶奶的寿宴,我跟你去。” - 两天后的中午。 傅若时开车跟温知夏一起,前往老太太的寿宴。 温知夏坐在副驾,看着傅若时左手上的淤紫还是有点明显,心里很忐忑。 这两天,她尽她毕生所学的医术,给傅若时的手消肿散瘀,还问了中医学院的同事,总之是各种五花八门的方子都用上了。 但短短两天,他又伤的太狠,很难完全消散。 最后她都急的要哭了,这要是给老太太看见,她宝贝孙子伤成这样,不得心疼死。 傅若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开玩笑,“你不有粉底液吗,借我涂涂?” 温知夏还真的试了,她半瓶粉底都快用完了,还是遮不掉。 放弃了。 本来就是自己打的,被骂就被骂吧。 被扫地出门她都经历了,被骂又算什么。 傅若时看她小眼神一直在瞟自己的手,又忍不住调戏她,“还看呢,都让你玩了两天了,还没玩够?” 温知夏尴尬地移开眼。 有些话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对头? “是治疗,复健。”温知夏咕哝,“你中文词汇量真低。” 但凡涉及到她的专业,她就会变得很严谨,傅若时当然知道,但他就是想跟她唱反调。 其实如果她放下自尊心,对他说一句,“能不能别跟奶奶说这是我打的。”他绝对愿意把这事带到坟墓里。 可她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讨好他。 所以某人等了两个礼拜,看见她宁愿几晚上不睡觉的查康复资料,也不愿对他说这句话。 这才几个字,她说了能死吗? “我真服了你。” 老太太家住在城郊的老宅子里,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很多锦城的富豪权贵都喜欢在这边独家养老。 车渐渐停稳,前方不远处就是奶奶的老宅。 温知夏却有些紧张起来。 第18章 买个鸟笼把他装起来 此时门口已经停了很多车,有些她认识,有些她不认识。 她一向不太喜欢这种社交场合,也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今天她穿了一身简单正式的衬衫配长裙,没有耳环项链的点缀,反倒显得素雅大方。 下车前,傅若时不知从哪里拿了个活血止疼膏,贴在左手的伤上。 “我这手是打篮球伤的。”他坏笑,“注意串供,你别说漏了。” ??? 温知夏看了想打人。 他就是说了不想贴绷带,她这两天才尽毕生所学给他想活血化瘀的办法。 傅若时看她气的像个小河豚,心满意足。 温知夏此刻完全不想理他,跳下车独自往前走。 傅若时追上她,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侧一带,“你现在装都不肯装?” 温知夏立马反应过来。 “抱歉,”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我下次注意。” 但是她随即反应过来—— 好像,没有下次了。 温知夏有些伤感,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共同出席宴会了。 一进前厅,就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 傅若时的几个叔叔伯伯,宋爱玲一家,不知聊什么,正聊的热火朝天。 看见温知夏,宋爱玲明显翻了个白眼。 “若时回来啦?” “哎呀,瘦了。” “辛苦啊。” 韩灼君从里间出来,看见傅若时就迎上去,“你怎么才来,你爸叫你过去。” 傅若时哦了一声,手不经意地松开温知夏,往茶室走去。 温知夏想追上他,刚迈出脚步却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带自己过去的意思。 她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 - 穿过小桥流水的荷花池,傅若时一进茶室,就看见烟雾缭绕。 几个络腮胡子的中东商人在抽雪茄,傅克明带着墨镜,坐在中间喝茶,不说还以为是黑道团建。 “怎么不敲门啊。”傅克明摘下眼镜,“不讲礼貌。” 傅若时没想到亲爹还能在这里谈生意,赶紧陪笑道,“我哪知道您有贵客,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回来。”傅克明把他喊住,又跟那几个商人说了几句阿拉伯语,他们便起身离开了。 傅若时到他的对面,拿起他没抽完的雪茄抽了两口,“好难抽。” “你手怎么了?”傅克明瞟到他手上的贴布。 傅若时:“打球伤的。” “徐卉说你是被狗咬的。” 傅若时不屑,“她说外星人明天占领地球,让您抓紧把资产转移给我。” …… “好吧,”傅克明不跟他打嘴仗,直奔主题,“刚才那几位你看见了,明年傅氏准备进军新能源,你接手吧。” “我不接。干砸了你要怪我。”傅若时拒绝,“找我大伯的儿子吧,三叔的女儿也行。” 他闭着眼都知道,老爹又在变着法让他继承集团。 毕竟他的精力有限,要是接管了家族公司,人际关系复杂,权利分配盘根错节不说,还会大大占用他打理卓锐的精力。 卓锐是他一手做起来的,主要业务全在海外,能摆脱傅氏牵制,大权他一人掌握。 傅家家大业大,权力体系盘根错节,要是全盘依附傅氏,不仅经济大权受牵制,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说了算,那不如死了算了。 傅克明和宋爱玲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两家是政商联姻,宋爱玲是大院出生,傅克明的父母是军政子弟,后下海靠地产发家, 傅克明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傅若时童年没少听父母吵架,吵得狠把家都砸了,还几次闹上法庭,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那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要自己掌握命运,谁也别想拿捏他,谁也别想控制他。 “这两年,本地政府大力扶持新能源,”傅克明给他加了点茶,“比搞高科技轻松,风险小。” 傅若时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老傅,我发现你老了,胆子小了。” 傅克明看他这个不正经的样子,也很无奈。 这个儿子平时满嘴跑火车,但真干起事来,胆识野心,战略手腕样样有。 他还真不担心他干砸,就怕他不干。 “行吧,你再考虑考虑。”傅克明也不指望他能一口答应,“那再说私事。” 傅若时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脸。 傅克明往外看了一眼,“你要给小夏一个亿?” “你听谁说的?”傅若时眉头挑了一下。 这事只有他跟温知夏知道,她跟爸说这个? 她那自尊心比城墙拐弯都厚,不可能的。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傅克明语气强势。 “不是。”傅若时咳嗽一声,“我顶多给她五十万封口费。” 傅克明听了,依旧板着脸。 宋爱玲跟他讲的清清楚楚,温知夏亲口说,她拒绝了傅若时的一个亿。 傅克明阅人无数,看得出那丫头一根筋,自尊心强,不会拿这种事骗人。 那就是儿子没说实话? “你嘴里到底哪句是实话?”傅克明没好气,“你是两头骗呢,还是只骗我们?” 傅若时笑笑给他续上茶,“老傅,我可能会骗你,但我不会害你。” 他讲话一贯虚虚实实,傅克明没少被他坑,根本摸不准他的路数,也不信他。 无奈,只能换个话头。 傅克明抽了口雪茄,“温知夏她爸得罪谁了,现在都破不了案,万一有人要报复她呢?你把她放在咱们家,跟放个地雷有什么区别?” “说你老了你别不认。”傅若时看着他,“我小时候你说,强者的义务是保护弱者,温知夏一百斤不到的弱女子,你怎么不保护?” 傅克明原本是想给儿子训话的,没想到反被儿子批评,气愤之余,有些扼腕。 好像是老了,保守了,胆子也小了。 他喝了口茶缓解尴尬,“徐卉她父母人不错……” “您喜欢她父母,你们结婚吧,”傅若时拉下脸,“我委屈一下,认个干妹妹。” “你放肆!” 傅克明终于生气了。 眼看巴掌就要掸到傅若时脸上了,他也不躲,就笑嘻嘻地喝着茶。 一拳打在棉花上。 “滚!”傅克明指着门外。 傅若时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克明却陷入沉思。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主意大,二十岁就敢孤身一人去美国玩科技股。 那时候全家都觉得他疯了,他狂妄自大,没吃过苦,等他受了社会毒打,就会乖乖回家继承家业。 没想到他这一去,就真没回来,还闯出了名堂。 后来他要娶温知夏,全家也觉得他疯了。 只有傅克明知道,儿子一旦做了决定,就已经是定局了。 至于那姑娘跟着他到底幸不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后来傅克明渐渐理解了,儿子从小生活在这压抑森严,盘根错节的豪门,他向往的就是外面无拘无束,充满未知的世界。 有的鸟飞出去了,心就野了,就不会回来了。 傅克明叹了口气。 真想买个鸟笼把他装起来..... 第19章 你不要他了吗? 前厅水榭。 宋爱玲正和傅家两个长辈聊的热络,刻意地冷落着温知夏。 温知夏坐在角落,只能低着头玩手机掩饰尴尬。 “阿姨!” 正在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呼喊从门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徐卉一家。 “宝贝,你可算来了!”看见徐卉,宋爱玲就乐的不拢嘴,上去就跟她抱了抱。 “老夫人呢?”徐父往里面看了看,“怎么没见她?” “奶奶刚起来,一会我们直接去餐厅。”宋爱玲亲切地拉着徐卉的手,让她坐。 这态度,跟对温知夏简直判若两人。 在场的人看了,心里各有猜测。 是不是傅若时想开了,收心了,要回家继承家业了? “这是小夏吧?”徐母坐到了温知夏旁边,“若时呢?怎么就你一个?” “徐伯母好,”温知夏礼貌地回答,“若时去爸那里了。” 徐母点了点头,说话间不住地打量着温知夏,尤其是往她小腹的位置看。 不得不说,确实是难得的美人,是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程度。 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孕相。 徐母暗忖,温知夏那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掐过来,看着弱不禁风,一阵风都能吹倒。 这傅若时跟她结婚三年,都没要上个一男半女? 难道真是感情不合?还是温知夏身体有问题? “知夏,”徐卉忽然开口问她,“若时跟咱爸说事,怎么不带上你啊?” 温知夏有些尴尬,不知怎么说。 刚才傅若时确实没有叫她的意思,她也不好舔着脸上去。 “他们男人谈生意,她去也听不懂啊,专业不对口。”宋爱玲抢过话,“宝贝,你的专业对口,一会让若时跟你请教请教。” “好啊!谢谢阿姨!”徐卉笑的很甜。 两人一唱一和,毫不避讳,俨然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 其实宋爱玲叫徐家来,也是想示好,等到傅若时离婚,好撮合徐卉嫁给他,毕竟徐卉身边追求者众多,怕她被别人拐走。 宋爱玲名下有几个公司,都是仰赖徐家给她背书的。 因此,当初傅若时没娶徐卉,她是最反对的,这几年也一直对徐卉关爱有加,就盼着她能跟自己儿子再续前缘。 见此情景,徐母忍不住问,“小夏,你和若时结婚这么久,有好消息了吗?” “妈,”徐卉话里有话,“这种事人家怎么好说。” “怎么不好说。忙只是一方面,”宋爱玲阴阳怪气,“有的夫妻一年半载见不到,还能三年抱俩,这人要是真想生啊,谁也拦不住,除非不想生,或者,不想跟你生。” 温知夏被她这话刺的肝疼,但她又不能说出实情。 傅若时不喜欢小孩, 跟她办事是做好措施的,这个写在合约的保密条款里,也只有彼此知道。 在场众人也都左右为难,宋爱玲这话太直白,就差直接说不想要这个儿媳妇了。 其实圈里人都不看好傅若时和温知夏的婚姻,觉得是傅若时太冲动。 后来听说他又不回家,夫妻又没孩子,就猜他是冲动劲过了,腻了。 现在看他回家来,还跟徐家示好,就猜他在美国混不下去,要收心继承傅氏了。 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目光,温知夏不知怎么的,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 某人,把自己往这一丢就跑了,让自己面对一群老狐狸。 这倒是其次,问题是现在宋爱玲这话都把她架到火上了,她不说点什么,好像是真舍不得傅家这荣华富贵一样。 “妈。”温知夏垂下眼,“若时想不想跟我生,我不清楚,但您要是急着抱孙子,也可以去劝劝若时,让他给您换一个儿媳妇。” 她这话就是对着宋爱玲说的。 既然宋爱玲这么想换儿媳妇,自己也的确想离婚,那这份压力就甩给某人吧。 果然,这球打的太直,宋爱玲错愕半晌,愣是没接上话。 这丫头胆肥了?敢给我下命令了? 在场的众人也神色各异。 “知夏,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徐卉假惺惺地说。 “是啊,这话可说不得啊。”徐母也装好人。 “若时呢?”徐父说,“当家的怎么不来说句话?” 此刻傅若时还在花园里晃荡着,悠哉悠哉地往前厅走。 一进前厅,正好听见温知夏刚才那句’让他给您换一个儿媳妇‘。 他生平最烦背刺,温知夏这举动就是在他雷点蹦迪。 傅若时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我才走开几分钟?她就跑那么多人面前告我状? 换儿媳妇,想给我施压提离婚? “好好好。”傅若时冷哼一声推开门,“合着我不在,你 跑我妈这诉苦来了。” 温知夏回头一看,见傅若时迈着长腿走进来,坐在门口的位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啪的一声放下茶杯。 他一冷脸就压迫感十足,在场的不乏长辈,但也都被这茶杯声震的鸦雀无声。 “问你呢?”傅若时挑眉看着温知夏,“什么意思?换什么儿媳妇,解释一下。” 温知夏无语的看着他。 怎么解释?她想,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说,你妈催我俩离婚,我也想离婚,是你不肯配合我办离婚? 他把自己往这一丢就跑了,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下指责她。 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然而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样子,在傅若时眼里更是一种挑衅。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忽然,一个老者的声音传入前厅。 “小夏,你不要若时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 鹤发童颜的白澜拄着拐杖,走进前厅。 “奶奶?”看见白澜颤巍巍的身影,温知夏油然而生一种亲切。 “您怎么过来了?您腿脚好点了吗?”她过去扶着奶奶。 白澜拉着温知夏,清亮的眼里带着焦急,“闺女,你,你怎么哭了?” “啊,没,没有啊。”温知夏急忙擦了擦眼角,“我隐形眼镜没戴好,过敏了......” 白奶奶满脸不信。 她是过来人,看着现场情景,就知道宋爱玲带头在欺负温知夏。 “若时,你欺负你老婆了?”老太太威严十足,睨着傅若时。 傅若时霍的一下站起来,“奶奶,我敢欺负她?我就差把她当祖宗供......” 话音刚落,老太太忽然抬手,一记拐杖甩过去,打到傅若时的身上。 “让你犟嘴!” 第20章 我没玩够 傅若时猝不及防,手里的茶杯被打落,茶水洒了一身,狼狈极了。 刚才前厅风起云涌时,韩灼君看情况不对,立马去请老太太来主持公道。 “奶奶!”傅若时一脸憋屈地看着老人家,“你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白澜理都不理他,放下拐棍拉回温知夏,“闺女,解气了吗?” 在场众人都震惊了。 “奶奶。。”温知夏抓住她的拐杖,“您别气坏了身子!” 她踢了傅若时的板凳一脚,“我们闹着玩的,他没欺负我,我也没不要他。” “啊对对对。”傅若时皱着眉,烦躁地擦着身上的茶渍,“我们好着呢。”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欢喜几人愁。 欢喜的是老太太,愁的当然是宋爱玲和徐卉。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白澜狐疑地问,“闺女,若时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奶奶给你做主,你说,你不要怕。 此刻的宋爱玲脸色不是一般难看。 她以前暗搓搓说过温知夏不好,当时老人家没什么反应,她以为她也不喜欢温知夏。 怎么忽然态度巨变? 宋爱玲看了一眼傅若时。 他还在擦他的高定衬衫,一脸不爽。 温知夏扶白澜到主位坐下,白澜喝口茶休息片刻, 又道,“爱玲,你说,怎么回事?” “啊?”宋爱玲想着息事宁人,道,“随便聊聊嘛,小夏跟若时结婚这么久,不应该抱个一儿半女不是。” “他们二十出头,正是闯荡的时候,”白澜板着脸,“你这么急着抱孙子干什么?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闲?” 她知道多半是宋爱玲背后嚼舌根,挑拨夫妻关系,危害家族团结。 “妈??”宋爱玲被当众训斥,脸直接僵掉。“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傅家着想……” 白澜冷笑,“你为谁着想,你心里有数。” ......宋爱玲彻底闭嘴。 白澜又拉着温知夏的手,“闺女,我手脚不利索,眼睛却没花,你心思单纯,又是书香门第,你发在杂志上的论文我也看过,你爸妈的事情我也听过。你们一家救死扶伤,不图名利,当然不懂那些勾心斗角。” 说着她看向众人,“人家愿意嫁进来,是咱们家的福气,你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谁要是暗地里欺负她,除非我死了。” “奶奶......”温知夏听的想哭,“您别这么说。” 感动之余,温知夏也有些诧异,一来没想到白澜会这么护着她,二来是她居然对自己这么了解。 “若时,你听见没啊?”老太太瞪着傅若时,“你那破衣服,比你媳妇还宝贵?” “听见了听见了。”傅若时的语气很敷衍。 他站起来,看了看在座的人,说,“我说一句,我俩没打算离婚,谣言随便听听得了。” 他又看着欲言又止的宋爱玲,“我还没玩够,玩够了再说。”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没理解傅若时说的没玩够是什么意思,又怕气着老太太,不敢再追问。 唯有温知夏的神情暗了下去。 她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他在外面怎么玩,她都不会干涉,所以离不离婚对他影响不大。 好的知道了。温知夏在心里想,有些伤心的话,能不能别一说再说。 “你这是什么话?”白澜也很不满,“什么叫你没玩够?那你把小夏当什么了?” 傅若时语气冷淡:“当祖宗。” 老人家又想打他,好歹被温知夏拉住。 “奶奶,”温知夏忍着难过,“若时说他在生意场上没玩够,不是那个没玩够,您别误会。” 傅若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澜摇摇头,“闺女,你就是太善良,但是对男人不能这样,回头奶奶教你。” “好了好了,”宋爱玲打起圆场,“这么好的日子,咱别说不高兴的了,饭菜准备好了,都去餐厅吃饭吧。” ...... 傅家宅子很大,从前厅走到餐厅要走十几分钟。 温知夏搀着白澜,走在人群的后面。 傅若时接了个电话会议,跟在她们后面边走边听。 白澜挽着温知夏的手,回头对傅若时道,“哎。你怎么不给小夏买点好的珠宝首饰?你看她这脖子啊,手啊,空荡荡的,孙子,你是不是公司开不下去了?没钱了?” “我怎么没钱了?”傅若时不服,“我买了她又不要,还泼我一脸汤。” “肯定是你买的不好看!”白澜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你不能给她钱,让她自己买吗?” “我没给你钱吗?”傅若时看着温知夏,“温知夏,你回头看着我,跟我当面对峙。” 温知夏满后脑勺写着‘你看我想理你吗?’ 老夫人又看不下去了,“孙子,你再敢对我闺女凶一句,我就让你爸拿着皮带,到祠堂等你。” 一听家法伺候,傅若时怂了。 刚才在前厅被打过了,不能再梅开二度,否则也太丢人了。 但他嘴上还是不怂,“奶奶,辈分错了,她要是你闺女,我得喊她姑。” ...... 一路上,白澜几次想打这孙子,都被温知夏拦了下来。 “小夏,”白澜看她这么懂事,心疼地叹了口气,“我前段时间伤了腰,没顾得上看你,你以后要多来陪我,好不好?” “嗯。”温知夏握着老人家的手,忍着心里的难过说,“我一定来。” 穿过鲜花盛开的庭院,众人来到餐厅坐下。 趁着温知夏等座位的时候,傅若时凑过来。 他拿着一瓶苏格兰烈酒,“刚才在前厅,那几个老油条怎么欺负你的?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温知夏不为所动,“你自己想喝酒,也不必用我当挡箭牌。” “我没有。”傅若时不以为然地笑,“再说,他们针对你你不知道跑吗?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吗?” 他说的只有他这种没脸没皮的干得出来。 温知夏脸皮薄,又小小年纪就独立,她宁愿挨打也不愿逃,更不会向男人示弱。 “我往哪里跑?”温知夏看着他说,“这是你家,我跑有用吗?” “有啊。”傅若时扯着唇角,“往我怀里跑,非常有用。” 温知夏瞪了他一眼,不接他没谱的话。 傅若时话掉地上憋的难受,于是放弃揶揄温知夏,走到圆桌边,给叔叔伯伯们倒上酒。 温知夏眼睁睁看他趁徐父不注意,往那壶里兑了两种烈酒,接着两句话哄的徐父开怀大笑,嗷嗷就喝了半盅。 这顿饭,让温知夏进一步见识了傅若时强悍的劝酒功力。 他连哄带骗,把一桌久经沙场的前辈大佬喝的七荤八素,连他爸傅克明都没放过,老爷子直接中途跑了。 吃完午饭,傅若时送走几个喝的烂醉如泥的叔叔伯伯,又送走了宋爱玲。 白澜中午也喝了点酒,温知夏把她送回房间,看着她睡着的。 全部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了。 第21章 你喜欢我吗? 温知夏从白澜房间出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惆怅。 她感觉说了很多违心的话,奶奶对她关爱有加,她却骗她说自己跟傅若时感情很好。 其实他们是真的要离婚了。 夕阳下,老宅的白墙青瓦形成了鲜明的剪影,缓解了她低沉的心情。 “温知夏!”明朗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花园小径里,傅若时大步而来。 “找你半天了,”他停下脚步,“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丢了。” 温知夏拿起手机,上面好几个未接电话。 “我又不是幼儿园小孩,怎么会丢。” “我喝酒了。”傅若时给了她一串车钥匙,“不能开车,你带我吧。” 温知夏刚才看他走路的脚步有些晃,明显也是中午喝多了。 其实对傅若时来讲,他是不能醉倒的。 作为傅家独子,他代表的是整个傅氏的形象,不能烂醉,也不能比客人先醉。 此时人都走了,他也终于可以不再伪装。 这郊外的小路很难走,温知夏努力把车开的很慢,可惜她车技一般又很久没练,几次差点把傅若时给晃吐了。 但他在外面的酒品很好,喝多了就会变成哑巴,曾经有人想通过灌醉他给傅氏挖坑,结果根本没得逞。 不过回到家对着媳妇又是另一回事了。 温知夏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喂,”温知夏熄火,她推了推傅若时,“到家了,” 傅若时头靠在窗户上,半阖着眼睛,乌黑的睫毛垂落下来,投下柔和的阴影。 听见声音,他嗯了一声懒洋洋地说,“走不动了,你扶我吧。” 温知夏下车,开了副驾的门,还没站稳,就被傅若时扑了个满怀。 ...... “你不能稍微支棱点吗?”她吐槽,“你这酒后劲可真大。” 李嫂听见动静,也从家里出来,两人好不容易把他护送进卧室,累的气喘吁吁。 温知夏擦了把汗,又去给傅若时煮了点醒酒汤。 回到卧室,她看见傅若时趴在被子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没有正装和领带的约束,私底下的他随性而不拘小节,此时脱了上衣安静地趴在被子上,随着均匀的呼吸,结实有力的肩背线条随之微微起伏。 温知夏轻轻喊他,“喝点汤吗?” 傅若时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眼睛却没有睁开。 他睡觉的样子有些孩子气,额发温顺地垂落眼前,衬的鼻梁像是精美的工艺品。 “那我把汤给你放桌上。”温知夏给他盖上被子,准备自己去书房睡。 刚转身,手腕忽然被攥住了。 她惊呼一声,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床铺里。 “不准走。”傅若时将她圈进怀里,“陪我。” 他对语气和平时不同,是罕见的低沉命令。 他到底醉没醉?温知夏拂开他的额发,想看他在不在装。 结果这只手也被他禁锢住了。 ...... “别动。”傅若时紧紧圈着她,问,“温知夏,你喜欢我吗?” “什么?”温知夏带着疑问看他。 傅若时忽然失去了平日的耐心和风趣,他翻身起来,将温知夏压在身下,伸手扣过她的下颌,“你看着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准骗我。” 温知夏看见他泛红的眼里聚起阴霾,和平日里谈笑风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喝醉了。”她移开眼神,挣开他的手,“放开我。” “你是我老婆。”傅若时微微松手,却还是保持着压制着她的姿态,“我为什么要放开你?” 温知夏依旧不看他,“我很快就不是了,你清醒点。” “你看着我。”傅若时再次扭过她的脸,声音带着罕见的催促,“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温知夏被他魔怔似得拷问,莫名问的很烦。 “重要吗?”她反问,“喜欢你的人那么多,缺我一个吗?” “温知夏,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傅若时皱起眉头追问,“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我没看他吗? 温知夏忽然反应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转过脸抬起眼,看见傅若时向来舒展的眉头微微簇起,神情里带着刨根问底的孤倔执着。 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求证这个? 他是不甘心。温知夏猜测,他是不甘心有女人不喜欢他吧。 于是她再次开口说,“我不看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我眼里没有你。可以吗?” 如此挑衅的语气,但傅若时听了之后,却没有生气。 他愣了好半天,久久没有动静,半晌忽然自嘲般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片茫然。 温知夏正要推开他,一记突兀的吻落下,再次将她压回床上。 “你骗我。”傅若时的喉咙里滚动着沉郁的声音,“温知夏,你没说实话。” 她竟然在这声音里听出一丝哽咽。 幻听幻听,绝对是幻听,他就是和以前一样,喝多了酒在撒野,在耍小孩子脾气。 尽管是这么想的,但温知夏还是心软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心软还是其他什么感觉。 总之,就像每一个等他回家的夜晚,所有的不满都在被他抱起的刹那土崩瓦解。 温知夏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可在他离开家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克制对他的思念,他的怀抱以及他的吻。 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算了,随他吧。 …… 第二天早上。 闹钟响起时,温知夏艰难地钻出被窝。 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咳嗽两声,摸索着闹钟。 一只手臂伸过来按停了闹钟,又把她滑落的被子往她身上顺了顺。 温知夏迷迷糊糊的咪了一会,听见耳边有男人洗漱穿衣,戴手表的声音。 “我去趟美国,等我回来,跟你办离婚。” 紧接着,是冰冷的关门声。 温知夏瞬间惊醒。 熟悉的香水味飘散在空气里,告诉她那个人已经离开。 在接下来的几天,傅若时再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了消息。 半个月后。 清晨。 温知夏刚下夜班,正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一条早间新闻弹了出来—— 【卓锐科技在纽交所挂牌上市】 仿佛一记耳光,将她从混沌中打醒。 第22章 她没看手机? 难怪他这段时间毫无音讯,原来是在做上市最后的冲刺。 温知夏立刻翻到微信朋友圈,看见了刘振新发的公告:恭喜卓锐科技上市! 看见这条的公告,温知夏又欣慰又感慨。 这三年来,傅若时为卓锐做的努力,她是最清楚的。 她几乎没见他睡过一个整觉,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开会,就是在满世界的飞来飞去。 此时此刻,她由衷为他高兴,比自己拿到医学院的录取通知都高兴。 她比谁都希望他成功。 下一秒,苦涩也一并涌上心头。 如今三年已过,他也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 按照合约里写的,也是跟他该离婚的时候了。 卓锐的总部在美国,傅若时大概也会把后期的工作重心放在那边,说不定会在那边结婚生子。 好像无论怎样,跟他都是渐行渐远的结局。 一滴水滴在手机屏幕上。 温知夏抬头看了看天空,明明是艳阳高照。 刚坐上地铁,樊孝琳给她发来微信: 【宝子,同事送了我两张团购券,晚上出来吃烧烤不?】 温知夏猜测,她也看见了新闻,毕竟是媒体圈的,消息灵通。 但她很会照顾自己的情绪,感情上的事,她从来不主动打探,只会默默地陪伴。 【吃!】温知夏转换心情,发了个猫咪饿饿的表情【我刚下夜班,回去睡一会先,晚上见。】 烦烦:【没问题,我下午去你们那边采访,顺路去接你】 锦城的早上是纽约的夜晚。 曼哈顿市中心的一处高档酒店里,此时正传来一阵阵庆贺的声音。 卓锐庆功宴上,公司的业务主管各自发表了上市感言,台下不时传来掌声。 “老板,一会到您发言了,”刘振走到最后排,“您准备好了吗?” 庆功宴一开始,傅若时就坐在最后一排,不停地回复各处合作方发来的贺电。 这里面有伙伴,有亲友,甚至有以前的竞争对手,将近五六百条的信息。 傅若时翻啊翻啊翻,神情由欣喜转为疑惑。 五百多条信息,没有一条是温知夏发的。 不会吧? 傅若时有些惊讶。 她今天不是上早班嘛?没看见新闻? 没看见刘振的朋友圈? 好歹问我两句吧? 难道她没看手机? 我人生这么重要的时候,她都不说一句恭喜? 傅若时越想越烦躁,伸手扯了扯领带。 “老板?”刘振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他是高兴懵了,还没回过神来。 傅若时充耳不闻。 他点开温知夏的对话框,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按了半天,最后又全都删掉了。 算了,她迟早会看见,等她看见了,肯定会来找我的。 于是他头也不抬地问,“你对亚洲区业务板块拓展有什么想法?尤其是大陆。” 刘振他是搞后勤的,不懂技术。 “哦?是你啊。”傅若时终于抬起头,对着脸皱成一团的刘振道,“我问错人了,你把苏西叫来。” 就在傅若时满手机寻找温知夏的微信时,她正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烧烤店的图片流口水。 中午这一觉睡到酣畅淋漓,醒来饿的浑身难受。 趁着樊孝琳还没来,她已经忍不住,就打开那家店的大众点评,开始选晚上要吃的菜解解馋。 六点半。 樊孝琳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小区门口。 温知夏早就换好衣服在楼下等她了,看见车来,一溜烟就钻了进去。 这家烧烤店在市中心的一个老街,生意红火,要不是有提前预定,现在已经吃不上了。 “宝,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吃他们家的烤羊腿,还有烤猪脑,还有烤面包。”一路上,樊孝琳忙不迭地介绍,“他们家的炸香蕉也是一绝,还有现做的酸奶。” 夏天的夜晚是最适合吃烧烤的,温知夏给她说的口水都要下来了,一坐下就开始点菜。 “烤羊腿,烤鸡翅,烤鸡皮......” 就在她聚精会神看菜单的时候,樊孝琳忽然拍了拍她,“你看窗口的位置。” 温知夏下意识回过头去—— 靠窗的位置,几个年轻男生围坐在一个女生旁边,女生穿着碎花连衣裙,面前架着一个手机,正在对着镜头展示手里的烤串。 徐卉? 温知夏错愕,她怎么跑这里直播了。 “她不是搞美术的么,”樊孝琳对她印象也不好。“不会是来吃播的吧?” 说话间,羊排上来了。 温知夏立马拿了个羊排放在嘴里嚼,一边嚼一边说,“话说......吃播这么挣钱嘛?要不,宝子,你也播个,我给你当助播。” “她来了,”樊孝琳看着温知夏身后,在椅子底下踢了踢她,“冲你来的,要不要我帮你赶走?” “啊?” 温知夏一回头,徐卉刚好搭上她的肩。 “知夏!”她友好地笑着,“好巧啊,我可以坐这里吗?” “不能,”樊孝琳白了她一眼,“除非你买单。” 徐卉无视她,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温知夏旁边,拿出两本宣传册放在桌上。 “下周我的画展就要举行了。”她看着温知夏说,“知夏,你可以来参加吗?我很希望你来。” 温知夏被她这大转变的态度弄的有点懵。 上次见到她,她还把自己当竞争对手来着,怎么忽然态度这么好? 见她犹豫地手就要接徐卉的画册,樊孝琳把画册移开。 “你听不懂吗,”她抬高音调,“除非你买单。” 徐卉委屈地看着温知夏,“知夏,这点小事,咱们不用这么计较吧。” 直觉告诉温知夏,这徐卉没憋好屁,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况且,这一桌烧烤不到两百块,要是换做自己有求于人,别说一桌烧烤,就是一顿海鲜大餐,她也会咬牙原地结账的。 “那啥,我是个粗人。”温知夏尴尬地笑着说,“我不懂艺术,去了给你丢人,算了吧。” “听见没。”樊孝琳接上话,“人家不去。” 徐卉咬咬嘴唇,“知夏,我知道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但上次在奶奶的寿宴上,我已经知道若时的态度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他抱有幻想了。” 第23章 多情者寡情 此话一出,温知夏和樊孝琳面面相觑。 “真的,你放心,我会跟他保持距离的。”徐卉又道,“以后,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了。” 樊孝琳不吃她这套。 “咳咳咳。”她立马假装咳嗽,眼睛四处乱看,手指精准地在敲桌上的付款二维码。 温知夏也配合着她,眼睛到处扫描别人桌上的吃的,就是不接腔。 徐卉下不来台,于是扫了一眼桌上地烧烤。 除了羊排,其他鱼豆腐,鸡爪,金针菇什么的都很便宜,她拿出手机,准备扫码结账。 “且慢且慢。”樊孝琳把她算计的眼神看的清清楚楚,她急忙按住二维码,坏笑道,“姐姐别急嘛,我还没吃饱。” “你......”徐卉明显有些气恼。 温知夏啃着鸡脚,顺便帮腔道,“那啥,我闺蜜,她胃口比较好。” “就是。”樊孝琳对着身后招手,“服务员,再加十个生蚝,两个烤鳕鱼。知夏,你呢?” “我要十个鸡脆骨。” 樊孝琳这才挪开二维码,“来吧大网红,你不会跟咱们计较这点小钱的,对吧?” 徐卉有气撒不出,只能强作镇定,咬牙付了钱。 “知夏,”她再次转向温知夏,“我知道,若时心里根本没有我,以前我只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想跟他在一起的,现在我不想再为男人活了,我只想一心搞事业。” 温知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 你不用说这些,”她接过徐卉的宣传册,“要是那天没事,我就去。” “真的?”徐卉激动地点头道,“那我们能加个微信吗?我把门票发给你。” “你加我吧,”樊孝琳把手机给徐卉,“有事我帮你转达。” 温知夏不想闺蜜为自己得罪人,也不想再在这种小事上纠缠,“算了,没事你扫我吧。” 徐卉把门票发给她之后就离开了。 “我也要去。”樊孝琳看着她地背影,说,“她真的会画画?我不信,我得采访一下她的创作心得。” “我在网上看过她的八卦,”温知夏小声道,“你搜搜看,有没有素材。” 樊孝琳眼前一亮,接着捂嘴偷笑,“小宝贝,你可真蔫坏哦。” 温知夏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 “对了。”她想起来问樊孝琳,“你看新闻了吗?卓锐的事。” 见她主动愿意谈这个,樊孝琳倒是松了一口气。 “看了,”她点头问道,“你跟他联系了吗?” 温知夏无奈地摇头,“没有,我等着呢。” 看她有些失落的样子,樊孝琳很心酸。 其实她很明白,自己这个闺蜜,一直都放不下那个男人。 她认识温知夏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 当时她被开水烫伤,是温知夏给她看的诊。 她又专业又耐心,还长得好看。 樊孝琳要了她的微信,想把自己在国外读博的表弟介绍给她,可想而知遭到拒绝。 温知夏很能藏事,后来过了很久樊孝琳才知道她毕业后就结婚了,还是跟锦城第一豪门的傅家大公子隐婚的。 樊孝琳不知道傅若时具体好在哪,他是长得还行,事业也还行,可是这些优势的受益者是他自己,不是他的妻子。 但温知夏太能忍,忍的她心疼。 “他不找你拉倒。”想到这,樊孝琳给她打气道,“你权当不知道。照住他的别墅,吃他的大米,睡他的肉体,我要是你,我巴不得他别回家,反正我是他合法老婆,他就得养着我。” 温知夏同意她的说法,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不在意他。 你不在意他,就不在意他的看法。 但她就是过不去那个坎,不想被他认为是贪钱虚荣的女人。 先动心的人到底是卑微的。 两人一直吃到烧烤店打烊,才各自回家。 到家之后,温知夏靠在沙发上,又看了一会手机。 傅若时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能口若悬河,嬉笑怒骂,好像不让他说话他会死掉。 一旦离开,他又彻底杳无音讯,十天半月没有只言片语,好像真死了。 温知夏听过一句话,前半句叫:叫多情者寡情,后半句她忘了。 他跟你打情骂俏是真的,你侬我侬是真的。 他句句未必是假意,但字里行间也没有用多少真心。 次日上午。 烧伤科病房内,温知夏正在给之前高压电烧伤的患者换药。 他刚植皮完一部分皮,现在人还不能动。 “张志明,我们把床翻过来,你坚持一下。”她一边安抚,一边将床翻转,给患者的背部上药。 温知夏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给他翻两次床,防止背部的创面恶化。 一直忙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换完药。 换药是个体力活,要三四个医护配合着完成,温知夏忙完累得直擦汗。 “小温医生呢?”张志明眼睛上蒙着纱布,他看不见,只能含糊地喊,“走啦?” “在呢在呢,”晓雅安慰道,“你也喜欢我们小温医生吧,她很受欢迎哦。” 温知夏耐心地走到床边,“我在呢,阿明,你不舒服吗?” “没,没。”听见温知夏的声音,张志明好像松了口气,“没不舒服,就是想听你们说话。” 温知夏心里暖了暖。 她知道烧伤病人的心理压力很大,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床上,眼睛也看不见,很需要人的关心。 “那我常来,你别嫌我话多。”温知夏递给他一个压力球,“没事的时候多捏捏,有助于你手部肌肉的的恢复。” 离开病房后,温知夏收起了笑容。 她笑不出来,张志明后续的植皮手术最少也要十几万,按照他这种工人家庭来讲,无疑是巨款。 “资助款项的进展怎么样了?”她问晓雅,“你有听主任提吗?” 晓雅摇摇头 “好像没听她提,要不,你再问问她?” 温知夏点了点头,往科室走去。 这个点吴主任还不在,她拿起手机准备发信息问她,却看见好几条未读消息。 【知知,谢谢你上次在追悼会上送的花。】 【我来锦城了】 【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第24章 你跟谁结婚了? 是顾淳。 【我没有别的意思,知知,只是路过锦城,想感谢你】 温知夏纠结了一下,回复道【吃饭就不用了,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很抱歉。】 顾淳:【不用抱歉,知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女孩。】 温知夏看着这行字,没有再回复。 后来手机还是时常亮起,但都是团购群和工作群的讯息。 唯独傅若时那边,还是跟死了一样,无声无息。 温知夏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找他。 美国那边现在是晚上,温知夏没抱希望地给他拨了个语音,准备响个三秒就挂掉。 结果刚拨通不到两秒,就接通了。 “hello。” 是女人的声音。 温知夏浑身一紧,立马挂断了。 这么晚了,他不会还在公司吧? 还是在应酬? 这个女人是他的同事,还是伙伴? 温知夏回想起,他以前在家里,遇上走不开的情况,也会让自己帮他接电话。 这让她觉得,他是信任自己的。 现在这也是他信任的人吗? 温知夏捏着手机,没有勇气再打过去。 “知夏!”孙明昊路过办公室,“吴主任找你,在会议室。” 温知夏立刻打起精神,往会议室去,推开门,看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围坐在圆桌前。 “哦,这是张志明的住院医师,温知夏。”吴主任介绍道,让她坐到旁边,“知夏,这是医疗基金会的领导,昨天张志明的家属反映说赞助款项一直没有收到,现在家里负担不起治疗费用,要转到下面的医院。” “转院?”温知夏错愕,“他们没有跟我沟通过。” “转院的话,基金的资助就要重新走流程。”另一个领导说,“有些医院不符合我们基金会的赞助标准。” 其实医生都是越老越吃香,之前很多家属看温知夏年纪轻轻,都对她不是很看重,温知夏猜测,这次也许仍然是这个原因。 但她不纠结患者家属怎么看她,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不太建议现在转院。”她看向基金会领导,说,“我们院的烧伤科有全国最好的设备,张志明现在刚做完第一次植皮手术,且不说他有没有度过危险期,现在这个天气把他折腾去转院,只会让他的情况更严重。” 基金会领导问,“那么患者还要进行多少次手术,大概还需要多少费用?” 张志明是个普通的电路检修员,一个人养活妻儿和母亲,现在手术和治疗费用已经花了二十来万,还欠着银行的钱。 “最少还有两到三次,预计八十多万。”温知夏分析,“但他还不到四十岁,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有很大的救助希望,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听完她有条有理的分析,几个领导又讨论了一下。 “我们现在,最多可以提供三万元的补助。”片刻后,基金会的领导说。 温知夏急忙问,“那要是追加,是不是又要重新走流程?” 几个领导点点头。 “好,那就不急着追加。”她怕耽误时间影响治疗,“那就三万,我再让他的家属申请网络众筹,凑一凑,张志明第二次的植皮手术就有着落了。” “那就先补助三万。”一个大佬模样的男人站起来,“十个工作日到账,你再跟张志明的家属沟通一下,有什么情况再协调。” 温知夏终于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 夜晚的纽约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傅若时正从曼哈顿的某顶奢品牌门店内出来。 店员跟在他后面,像护送财神爷一样,送他上车。 “老板,”苏西把手机递给他。“刚才您有一个电话,我接了,但是没人说话。” 苏西是卓锐在亚太区的行政官,也是傅若时在美国的秘书之一。 傅若时接过手机,是温知夏的语音通话。 他脸色微变,随即去翻她的聊天界面,却没看见她发文字。 给她拨回去,也是对方暂时无法接听。 什么意思啊?傅若时莫名其妙,给她发了个狗头表情。 手里的礼品盒。是一条限量款项链。 他早就定了,当时全世界断货,昨天才调到货,而且是全球最后一个,准备送给温知夏,当给她庆祝公司上市了。 傅若时还是稍微有点遗憾,别的男人都是带着自己老婆去纳斯达克一起敲钟的,他隐婚带不了老婆,有点形单影只。 “苏西,”傅若时想着,把玩着手里的礼盒,“我明天下午回趟锦城的公司,你跟我回去吗?” 苏西拒绝,“老板,明天礼拜六,我女朋友过生日。” 周六的下午。 温知夏吃完午饭,换下白大褂,准备趁着没排班,去徐卉的画展逛一圈。 既然答应了人家,非必要她是不会放鸽子的。 樊孝琳给她发来信息【宝,台里领导来视察,我晚半小时到,你到了等我一会哈】 【不急宝】 为了配合画展的艺术气息,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带点中式古风的衬衫配长裙,低调不失特点,一下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下楼到时候,她正好撞见路过的孙明昊。 “小知夏,”孙明昊露出八卦的表情,“穿这么好看,去约会啊?”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实习生,不知道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大人的事情少打听。” 她掠过孙明昊,往大楼出口走去。 刚走出大厅,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正拾级而上。 温知夏呼吸停滞,她倒退两步,转身就要跑。 顾淳急忙追上她。 “知知!”拦他到她的身前,“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只是来这边办事的。” 温知夏往后退了好几步。 倒不是怕他,就是上回在书店遇见他都被傅若时误会了,还闹得很愉快,她这次看见顾淳她都有点ptsd。 “嗯,那你去忙吧。” 温知夏面无表情绕过他,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等一下!”顾淳再次追上她。 他一路追着温知夏下了台阶,追到马路边。 “我也要去办事了,”温知夏招了招出租,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 然而,就在她招手的瞬间,顾淳看见了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知知,你真的结婚了?”他瞪大了眼睛,“你跟谁结婚了?” 第25章 他要赢他 “重要吗?”温知夏摇摇头道,“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没关系了。” 顾淳急切地说,“就算你恨我,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嫁了吧?” “我没有糟践自己啊,”温知夏淡淡地说,“我也不恨你,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知知。当时是我脑子进了水,是我的错。”顾淳不死心地说,“我对她没有感情,我是个男人,我只是需要发泄......” “男人男人男人!你们男人那点需求比天还大!”温知夏被这句话激怒了,“顾淳,我跟你沟通过,我说我在没结婚之前,我不想做那件事,如果你接受不了,为什么不跟我分手再去找别人?为什么我提分手,你又要来挽留我?” “因为我爱你!”顾淳脱口而出,“知知,离开你以后,我一直是一个人。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你这么好的女孩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温知夏苦笑,“我已经结婚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看她往路边走去,顾淳对着她的背影喊,“他对你很好吧?” 温知夏听见了,却没有回头。 他又喊,“知知,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孩。” 最美丽,最优秀。 温知夏顿了顿脚步。 真的吗? 她回过头,“那你为什么背叛我?” 顾淳再次沉默了。 “别再骗我了。” 温知夏丢下这句话,转身上了出租。 下一秒,委屈的眼泪还是克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在高中的时候,顾淳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早早失去了父母的庇护,不安全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 只有考了年级第一,比赛拿了奖,为班争光时,同学和老师的鼓励能让她收获片刻安宁。 这种经历让她觉得,只有优秀,才会被爱。 于是她发了疯的读书,是希望在收到成绩之后,听见一句真诚的肯定。 顾淳做到了,在她高中三年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情绪价值。 可如今回想起来,这些话都是他为自己造的梦,一碰就破了。 温知夏看着车窗外流逝的街景,眼里一片模糊。 三楼烧伤科内。 顾淳找到了孙明昊。 他在做一批新的医疗器材推广,准备来锦城几个大医院洽谈。 来找孙明昊,是疏通关系的。 他爸是该院主任级别的医生,顾淳也想通过他的关系,了解些内部情况。 两人进了休息室,孙明昊客客气气给他倒上茶。 “混得不错啊,”顾淳换了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之前院长跟我提到你,说你办事灵活,性格开朗,对你评价很高。”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银河百货的购物卡,我明天要出差,你帮我买点东西,顺便也给令尊也捎两瓶酒。” 这话就是客套,是让孙明昊收的没有压力。 “谢谢师哥。”孙明昊笑,“我一直说要请你吃饭,还约不上你呢。” “别客气。”顾淳喝了口茶,”对了,我刚看见知夏了。” 孙明昊收起了嬉笑的神情。 顾淳又道,“你上次跟我说,知夏结婚了,他丈夫是谁你知道吗?” “这事说来也奇怪。”孙明昊神情疑惑,“她丈夫好像很神秘。” 顾淳脸色微变,“怎么神秘?” “咱们科室其他同事,她们有老公的,我怎么也见过一两次。”孙明昊说,“但知夏的老公我从没见过,问她也不说,就说是什么科技公司的工程师,难不成,是搞什么保密工作的?” 科技公司?工程师? 顾淳疑惑着,又问,“你上次不是说,看见她被富二代追?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也很好奇,”孙明昊接着道,“那男的又高又帅,跟明星一样,但是温知夏跟我们说,她老公又老又丑,我寻思她都结婚了,还挺受欢迎嘛。” 孙明昊语气轻松,顾淳越听越听眉头越紧。 “跟明星一样?”顾淳追问,“你再描述的详细点。” 孙明昊想了想,“看着倒是挺亲和的,二十多岁,谈笑风生的样子。个子大概一八五往上,肩膀很宽,皮肤很白,尤其是鼻梁,直的跟尺子一样,站在那里不要太惹眼。” 顾淳越听,脸色越不好看。 “你等一下。”他拿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 “你看,”他把手机递给孙明昊,“他跟这个人像不像?” 孙明昊疑惑地接过手机。 照片是傅氏集团网站上发的年度大会照片,一众大佬西装革履,表情严肃。 唯独董事长后面的男人与众不同。 他前面没有名卡,看起来很年轻,肤色白的像一块玉,叠着长腿,在低头玩手机,额前的发丝垂下来,搭在他的眉骨上,衬的鼻梁高耸峻峭,轮廓深邃锋利。 哪怕是一身低调的黑色西装,依旧掩盖不了那夺目的矜贵气场。 “是他!” 孙明昊拍桌而起,“就是他!跟我看见的男人一模一样!” 顾淳脑子嗡的一声,瞬间脸色惨白。 “他是谁啊?傅氏的领导?”孙明昊看他反应这么大,“你认识?” 何止认识。 顾淳咬牙切齿,愣是不想说那三个字。 是谁,还能是谁。 科技公司,工程师,开迈巴赫的富二代,跟明星一样惹眼。 放眼整个锦城,满足这样条件的男人只有一个。 傅氏集团的大公子,傅若时。 顾淳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 上学的时候,他就发现傅若时对温知夏有几分关注,不仅在新生会上给她鼓掌,还在运动会上给她送矿泉水。 温知夏这种清纯乖巧的女孩,完全是顾淳喜欢的类型,但他当时还跟前女友拉扯不清,所以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追她。 是傅若时这两次的举动,让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毕竟一旦傅若时出手,他毫无胜算。 他要赢他,他要赢这锦城第一豪门的大公子。 傅若时这个假想敌一直在他心里,哪怕毕业后,他也暗暗关注着傅若时和傅氏集团的动态。 前不久,他听说温知夏结了婚,以为她是被自己背叛,受了伤,随便找个人弥补空虚。 他打听过温知夏的丈夫,可蹊跷的是,他人脉这么广,也打听不出此人身份。 这一刻他才明白,难怪打听不到。傅氏集团,放眼全国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哪是他这种级别能打听到的? 啪的一声! 顾淳手里的纸杯被他捏扁,水洒了一桌子。 可是,温知夏凭什么嫁进傅家的? 她无权无势,相貌平平,傅家怎么看的上她? “师哥?”孙明昊脸涨通红的样子,有点吓到了。 你没事吧?”他拍拍他。 “啊,没事,”顾淳回过神来,“带我见一下你们主任吧。 第26章 我考考你呀 一架从纽约飞锦城的国际航班降落机场。 傅若时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他从短信翻到微信,又翻到朋友圈,依旧没有看见温知夏的信息。 以前都是自己不回她信息,怎么现在轮到她不出声了。 “傅总,一会回山庄吗?”刘振问,“还是去公司?” 傅若时想了想,说,“去趟医大附院。”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说了几句英文,又道,“不去了,去cbd见个投资人。” 温知夏抵达画廊的时候,周围已经聚满了人。 徐卉在大厅中央,拿着话筒在做介绍。 周围站了很多人,不少都是她的粉丝。 门旁边是免费的下午茶,温知夏倒了杯冰美式,一边喝一边从第一张开始看。 她站在一幅画前,画中央是一只小鹿,黑黝黝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谙世事的惶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来访者。 徐卉还挺厉害的,她赞叹,能把一只小鹿画的这么栩栩如生。 另一边,徐卉说完开幕致辞,下台补妆。 “卉儿,”好姐妹于倩凑过来,“门口那个,好像你说的温知夏?” 徐卉立马抬头看过去。 “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给我看过她朋友圈的照片吗?”于倩拍着马屁,“是挺漂亮,但到你差远了。” 徐卉受用地笑了笑。 “你不是说,傅若时要跟她离婚吗?”于倩又问,“我那天看新闻,说他的公司上市了,他们到底离不离?” 其实徐卉也拿不准。 她明明记得宋爱玲跟她说,傅若时公司一上市,傅家就给温知夏五十万,让她走人。 但在白澜的七十大寿那天,老人家又当着全家护着她。 所以她今天请温知夏,也是想示好。老太太那么护着温知夏,自己要是做太过,难保她不会去告状。 目前,只有傅若时的态度,她还看不清。 但她至少知道,这个整天笑盈盈的男人,其实心硬的像铁。 他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也不会做对他没好处的事,他现在还留着温知夏,无非就是看上她听话,不惹事,由着他自由玩耍。 可是一旦他接手傅氏,局面就会改变。为了大局,他肯定会选择对家族更有帮助的女人,首当其冲的还是徐家。 徐卉也能接受他的三心二意貌合神离,只要有一分心在自己身上就行。 “卉儿,那幅画你开多少钱?”正在这时,于倩指着温知夏,问,“她那么聚精会神,她看得懂吗?” “估计连油画还是水彩都分不清吧。”徐卉轻蔑地笑,“那是我摆出来凑数的,不值钱。” “那你等着。”于倩嗤笑,“我帮你溜溜她。” 徐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现场还有不少粉丝需要接待,就撂下她去忙了。 温知夏看的正入神,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 “你是?” 于倩皮笑肉不笑道,“小姐姐,你好漂亮呀,你看的这是什么画?” 温知夏 笑了笑,“门口有讲解员,你可以问她。” “我社恐,不想问,”于倩赖着不走,“你跟我讲讲。” 温知夏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懂,但我看她这种浓重色彩和明暗对比,应该是偏写意的风格,注重整个环境的描绘,但仔细看它的构图也很严谨,我猜是有受到苏联画派的影响?” 于倩给她说的目瞪口呆。 “我是网上看的,”温知夏坦诚地说,“我也是第一次看画展。” 于倩没讨到好处,心有不甘。 她趁着温知夏看的聚精会神,慢慢往后她身后退去。 “哎呀!” 于倩尖叫一声,狠狠往温知夏背后撞过去。 温知夏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手里的咖啡顺势泼了出去,全洒在画上。 “大哥,你长没长眼啊?”于倩指着人群骂,“想撞死我啊你,喂喂,你别走!”她边说边追出门外。 温知夏怔怔地看着被自己泼上咖啡的画,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随着动静,慢慢有人围观过来了。 大家看见被泼上咖啡的画,纷纷窃窃私语: “这画不能要了吧?”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可是人家画展第一天。” 面对一双双犀利的目光,温知夏无地自容,“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试图寻找于倩的身影,但对方早就无影无踪。 徐卉闻声而来。 看见自己被弄脏的画,她第一反应是温知夏故意的。 但是这么多粉丝在,她不能骂人,于是假装关切地对温知夏道,“你没事吧?没烫到你吧?” 果然,徐卉此话一出,有粉丝起哄了: “天呐,卉卉子也太好了吧。” “这可是她的心血啊。” “这人不会是黑粉故意捣乱吧?” 面对众人的指责,温知夏自责的无地自容。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徐卉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暗爽。 正在这时,她收到了于倩的的微信: 【姐妹,坏人我做了,好人留给你当】 【我先走了】 原来是她。 徐卉恍然大悟。 于倩先让温知夏在众目睽睽下出丑,自己再去装好人不计较。 如此不仅立了人设,还给画廊增加了话题。 虽然做的够脏,但效果杠杠的。 果然,有粉丝指着温知夏,“你是谁啊?你不会是对家来捣乱的吧?” “查一下她!” “身份证呢?” “大家别怪她,她不是故意的。”徐卉假意安慰温知夏,“没事的,这里人多,你快走吧。” 温知夏见她这么大度,反而更愧疚。“不行,我赔你吧。”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人群: “卉卉子,我是锦城卫视的记者,能采访一下你的创作心得吗?”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樊孝琳快步而来,还带着电视台工牌都没摘。 看见记者,众人自觉让开一条道。 樊孝琳走上去,将温知夏挡在身后。 她看向徐卉,问,“我很好奇,这个鹿的眼睛你是怎么画的这么栩栩如生的?尤其是这个光影的处理,你在构图的时候,是怎么思考的?能给我们说说吗?” 徐卉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整懵了。 这画根本不是她画的。 这画廊里九成的作品,都是她找美院学生当枪手代笔画的,她压根没想讲这幅。 本来她想糊弄两句,可是由于樊孝琳的到来,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她反而不好蒙混过关。 看见她一闪而过的心虚,樊孝琳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在来之前,她就查了很多徐卉的八卦。 有不少人说她是代笔画的,但是没有实锤。 现在这么一看,可能确实有鬼。 刚才她进来,见温知夏被团团围住,就知道不妙。 她立刻问了几个路人,说温知夏把咖啡泼在画上。 但她了解闺蜜,人家顶多不太懂画廊的规矩,但毕竟是拿手术刀的,又离画那么远,哪有这么毛躁? 她又问了几个人,果然,有人说,好像温知夏被谁撞了。 另外据她所知,展区一般不能带食物,珍贵的画都要用玻璃隔挡。 温知夏第一次看画展,不懂情有可原,而徐卉自诩画家,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不仅证明画展的管理和策划很混乱,也验证了她的不专业。 记者的敏锐让樊孝琳觉得疑点重重。 “我们不要在这点小事上纠结。”徐卉故作大度,“这幅画不用赔的,我们去看下一幅吧。” 第27章 别把鼻涕流我身上 “不要急嘛,”樊孝琳急忙拦住她,“先讲完这幅,再看其他的也行啊。” 徐卉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温知夏到底什么能耐,怎么身边藏龙卧虎的,连卫视的首席记者都是她闺蜜? 那更不能明着得罪她了。 徐卉赶紧放低姿态,“这幅画是我在读大学的时候画的,当时我们去野外写生,我看见这只鹿就有了灵感,但现在看来这幅画的瑕疵很多,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什么瑕疵啊?”樊孝琳眼神犀利,“比如呢?” 徐卉根本答不上来。 她用委屈地眼神看向自己的粉丝,把他们推出来挡子弹。 果然,一个肥头大耳的男粉看不下去了,“人家都说了有瑕疵,你干嘛逼着人家自揭伤疤?” “就是,好恶毒啊你。” “那谁,你弄坏了画,你到底赔不赔?” “记者真讨厌。” 徐卉看见有粉丝给自己撑腰,底气足了不少。 “那好,我们不说画。”樊孝琳笑道,“知夏,刚才你怎么把这幅画弄脏的,你再重复一下情况。” 她给了温知夏一个鼓舞的眼神,暗示她不要怕。 温知夏知道她在帮自己,于是冷静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拿着饮料看画,但是我的确是被人撞了一下才泼上去的。” 她在人群中搜索一圈,“那个人现在找不到了,但我们可以看一下监控,如果是我弄脏的,我愿意负全责。” 看她这么冷静理智,樊孝琳也松了口气。 徐卉却更慌了。 监控绝对不能调。 温知夏好糊弄,她的记者朋友一看就是硬茬,要是她看见监控,再提几个刁钻的问题,自己很容易露马脚。 今天是画廊开展的第一天,舆论绝对不能走向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她恨不得把于倩打死,只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粉丝。 粉丝听话地帮她起哄: “哪有人撞你,你在推卸责任!” “就是,你不想赔就直说!” “你是警察啊,你有什么权利看监控?” 面对粉丝的群起而攻之,樊孝琳轻蔑嘲讽,“徐小姐,你确定你粉丝的智商能看得懂艺术?” “你......”徐卉被她逼急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樊孝琳刚要开口,温知夏拉了拉她,小声,“别跟粉丝起冲突,闹大了对你不好。” 樊孝琳心疼看了她一眼。 闺蜜自尊心这么强的人,被这么多人围着羞辱,却还在考虑别人。 但是这样人在这个社会,注定会被人践踏的。 她心不狠,没关系,保护她的人心狠就行。 “我不想怎么样。”樊孝琳态度坚决道,“今天要么当众调监控,要么就在这耗着,要是我闺蜜全责,我俩一起给大家磕头道歉。” 她转向徐卉,“要是我闺蜜确实是被人撞的,你道歉。” “孝琳!”温知夏拉着她,指尖都泛了白。 她了解这个闺蜜,人家做过战地记者,枪林弹雨都不怕,更不会怕吃瓜喷子。 但她不能看着闺蜜为自己得罪徐家。 徐氏地产是本地的纳税大户,和政要关系紧密,万一徐家人闹上电视台,台里领导未必会全力保她。 此时的徐卉处境也左右为难。 “什么道不道歉的。”她只能强撑着笑,“这画不值几个钱,别计较了,我们走吧。” 樊孝琳冷笑一声,“徐小姐,你该不会是贼喊捉贼,不敢调监控吧?” 徐卉脸色骤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急了,“我都说了不要赔,你不用这么咄咄逼人吧?” 此刻,温知夏已经猜到了一些事。 徐卉明显是不想调监控,也有不能当众说的话,甚至刚才那撞自己的人,都可能是她的朋友或粉丝。 但既然她说不计较,自己也可以大事化小。 温知夏不愿意和人起冲突,因为她没靠山。 得罪权贵代价是什么,她父母用生命告诉了她。 于是她上前,谦卑地对着众人道,“很抱歉我扫了大家的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也愿意负责,大家去看画吧,别因为我耽误时间。” 说完她对樊孝琳道,“走吧,别为我得罪人。” “就算不是为你。”樊孝琳说,“我见不得他们仗势欺人。我是记者,我靠曝光社会不公吃饭的,你别砸我饭碗!” 粉丝:“你欠揍是不是?” 徐卉:“你再这样,我喊保安了!” “你喊啊,”樊孝琳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登卫视号直播,画廊老板拖拽记者。” “孝琳!”温知夏急的哭了,“走吧!” 樊孝琳纹丝不动。 空气彻底降到冰点。 正在这时,画廊助理快步而来,跑到徐卉身边。 “姐,有人买了你这幅画。” 徐卉脸色一变,“谁?” “刘先生,”助理神情疑惑,“他已经付过款了,还是是用美元付的,您看。” 刘先生?徐卉愣了愣。 自己不认识姓刘的富豪啊。 于倩找人来解围了? 她能把事情办的这么周密?人才啊。 “各位,”徐卉立马正了正神色,“既然已经有人买下这幅画了,大家就不要再担心了。” 忽然发生的转折,让现场众人面面相觑。 连樊孝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温知夏的手机却震了起来。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 frs:【回头】 【外面外面】 温知夏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她来不及捡,转身往门外看。 黑超墨镜遮住半张脸,傅若时一身休闲西装,潇洒地站在玻璃门外,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他的口型是:“我买的。” “愣着干嘛?”樊孝琳看见他,赶紧捡起她的手机,“你先走,快点。” 温知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钻出人群,飞奔而去。 围观群众往外看的时候,傅若时已经转了身。 没人看见他的脸,只看见温知夏追上个宽肩窄腰的男人,他搂过她,带她上了迈巴赫。 刚才颐指气使的徐卉粉丝瞬间安静了。 这唯唯诺诺的小丫头,金主居然是迈巴赫高富帅? 她不会报复我们吧? 我们不会给卉卉子招黑了吧? 此时的徐卉一身冷汗,透心凉。 刚才那高大挺拔的身形,随性潇洒的背影,不是傅若时还能是谁? 此时,迈巴赫车里。 温知夏被傅若时接上车,手还在抖。 片刻前,傅若时见完投资人,出来看见徐卉的画展,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他问了下保安知晓始末,接着不管别的,先把自己的女人捞出来再说。 “你还别说,你跟那画里的小鹿,长得挺像的。”他看着温知夏,漫不经心抬起手,擦了擦她脸颊的眼泪。 她脸颊凉冰冰的,手也是凉冰冰的。 被他这么揉来揉去,她也没反应。 “没出息。”傅若时推了下她的脑袋,“刚才那个沉着冷静劲儿呢?看见我就装不下去了?” 他手没轻重,温知夏被他推的歪到一边,回过神来。 她确实是一上车就哭了。 刚才人多的时候,她撑着一口气,不能给闺蜜丢脸,也不能失去理智的判断。 此时离开人群,绷着的弦彻底松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是心有余悸。 要不是傅若时及时赶到,她真怕樊孝琳跟徐家结下梁子,影响了仕途。 她那样有理想有良知的记者,不该为这点事被埋没。 傅若时看她在发抖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想哭就哭。”他吊儿郎当的像是在调情一样,“我只有一个条件,别把鼻涕流我西装上。” 第28章 这脸不要也罢 温知夏被傅若时这么连哄带损一揶揄,又哭不出来了。 “你,你不是在美国吗?”温知夏推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把那句,是回来跟我离婚的吗,咽了下去。 她眼角还有泪痕,傅若时被她这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看,心软成了水。 他知道她坚强,不会因为害怕而哭,要么是感动,要么是自尊心受了极大的伤害,才会哭。 “我不能出现?”他调侃着,“今天我要是没出现,明天你跟那个记者就要上热搜了。” “谢谢你。”温知夏说,“其实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会报警,让警察来看监控,再追究我和那个撞到我的人,看谁的责任更大。如果是我,那我砸锅卖铁也会把这个钱赔上的。” “行行行,你厉害。”傅若时被她逞强的态度气到,“早知道不救你了,不知好歹。” 闹归闹,他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温知夏看画展看出事,也不是没可能,但她在徐卉的画展上出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出来看画也不叫我。”他抱起手臂,“信不信要是今天我也在,你绝对碰不上这事。” 拉倒吧,别说看画了,能跟他一桌吃顿完整的饭都难。 温知夏揉了揉眼睛,“知道你忙,我不会自讨没趣。” ...... “爱叫不叫。” 车里安静了。 温知夏指着前面的路口,“在那把我丢下吧,我回去上班了。” “不行,”傅若时看着手机,眼睛抬也不抬,“你今天没排班。跟我回家,找你有事。” 两人一路各看各的风景,一直看了半个多小时。 到山庄之后,傅若时给刘振交代了几句这两天的行程,便独自拎着行李往家走。 温知夏跟在他后面,看着李嫂殷勤地接过行李,又是恭喜他公司上市,又是对自己嘘寒问暖,态度不是一般热情。 “夫人,您晚饭想吃点什么?”李嫂问,“您随便点菜,我现在让厨房去做。 温知夏被这个称呼弄的很不适应,“您还是叫我知夏吧,我吃什么都行。” 再说,这个称呼她也叫不了几天了。 傅若时拿着行李箱进了卧室,温知夏跟着他进去,看见他把行李箱摆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说,“坐到床上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惫赖的倦意,温知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照着他说的坐到床边。 她刚坐下,正要回头,忽然眼前一黑。 “就知道你要偷看。”傅若时慢条斯理解下领带,系到温知夏的眼睛上,“老实了吧。” 温知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他微微沙哑的声音游离在自己耳边,说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热热痒痒。 “你到底要干嘛?”这气氛太暧昧,她正不自然地正要去摘领带,忽然,一丝清凉的触感停留在脖子上,婉转地延展开来。 下一秒,眼前重现光明。 温知夏低头看去,只见一枚扇型的孔雀绿吊坠挂在她雪白的胸前,低调精致,却又不失贵气。 “天哪。。。” 她认得这个项链,是宝格丽的全球限量款,还要配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你给我的?”她抬起头,难以置信。 傅若时分明看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却紧接着又被惶恐代替。 不是给她,还能给谁? 他莫名有些心疼。 温知夏的皮肤很白,在天热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泛着粉,而这块吊坠的绿色与她的肤色气质极度契合,明明内敛温和,却璀璨的又让人移不开眼。 “我越来越佩服我自己,”傅若时笑叹道,“像我眼光这么好的男人,放眼全亚洲,找不到第二个,你觉得呢?” 温知夏看着他颊边因为轻笑而陷下去的酒窝,神情像小孩子邀功一样得意洋洋,心中有些动容。 “你叫我回来,是要给我这个?”她问。 傅若时抱着手,无声地欣赏着她的美。 温知夏也看着他,他就这么随意地斜倚在桌边,修长的双腿和桌子形成45度,都像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两人互看片刻,傅若时先移开眼神。 “公司刚上市,我忙的飞起,”解释的语气里带着炫耀,“暂时把你忘了,你不会生气吧?” “迟了三天。” “生日快乐。” 生日? 温知夏刚平复的心情又翻涌起来。 三天前,是她的生日。 她恍然大悟般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傅若时的眼眸。 他的眼里光华流转,像海岸线上的金色流沙,在阳光的照耀下,热情坦荡,璀璨夺目。 心脏微微下沉。 傅若时虽然生的好看,但他并不自恋他这张脸,甚至一度很嫌弃它长得太好看,因为屁用没有,还妨碍他搞事业,经常觉得这脸不要也罢。 唯独在温知夏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有一瞬间会觉得,这张脸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能完全不要。 看见温知夏无处安放的眼神,他不说话也不躲闪,好像在说你要看就看个够。 温知夏终于移开眼,脸颊却不受控制地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 看见她窘迫的样子,傅若时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你,”温知夏捂着脸尴尬道,“憋住。不准笑了。” “我见到你就想笑。”傅若时缓了缓,“怎么办?你说你要是把我活活笑死了,算不算谋杀亲夫?” 温知夏认真地想了想并摇头,“不算,因为我没有主观恶意,只是你自己笑点低。” “那你把我笑死吧。”傅若时一脸认真的说,“我有遗嘱,我死了我的东西都是你的,趁我还没有换女人,你抓紧时间,把我笑死。” 温知夏被他这话噎的差点翻白眼,但她没有笑。 傅若时就是这样,能随时随地能挑动人的喜怒哀乐。 他的言语,他的眼睛,能真诚到你觉得他随时能把心掏给你。 但这是他闯天下的本领,是他藏在袖口的软剑。 他说的话有多动听,刺伤你的时候就有多疼。 不要相信他的话,也不要看他但眼睛,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温知夏反反复复告诫自己。 “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再走?”她问。 “不是吧?”傅若时一脸委屈,“我连板凳都没挨着你就要赶我走?” 温知夏纠结了老半天,“那你最近忙吗,有没有空?” 傅若时:“你想跟我约会?” ..... 他这张嘴要是到了法庭上,法官都不好意思不跟他喝一壶。 正在这时,李嫂在外面敲门,“夫人,傅总,晚餐好了。” 第29章 你管她高不高兴 “来了,”傅若时应了一声,“走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说。” 从卧室走到餐厅要十几分钟,傅若时人高腿长走得快,出门几分钟就跑没影了,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温知夏走到餐厅的时候,正好看见傅若时在换衣服。 “我有事,先走了。”他一边穿上西装一边说,“你自己吃吧,我晚上不回来了。” 温知夏看着一桌子的菜,淡定地嗯了一声,“你走吧,我自己吃。” 他走之后,温知夏吃了两个红烧狮子头,半碗炒青豆和几个蒜香牛仔骨,终于没了胃口。 傅氏集团总部位于锦城南区的沿海大道上,以将近七百米的高度,位列全国第一高楼。 银灰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傅若时的车停在大厦门口的时候,保安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八百年不来集团一趟,上次回来还是他爷爷去世的时候。 董事长办公室里,傅克明刚往烟斗里填上烟丝,傅若时就像打劫一样闯进来了。 “傅,傅总好。”秘书吓了一跳,立刻退出办公室。 傅若时略过她,问傅克明,“什么事非得在这种地方说?” “不是你要来找我的吗?”傅克明抽了口烟道,“爱说不说,不说滚。” ?? 不是你发信息问我来不来的吗? 傅若时一脸委屈。 傅克明也十分严肃。 四目相对,气氛冰冷。 “你先说。” 异口同声。 傅若时嬉皮笑脸,“老年人优先。” 傅克明问,“既然你公司现在也上市成功了,那我之前说的傅英能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两年,傅克明身体不佳,一直计划着退休,但又不放心把傅氏的大权全部交给他哥和他弟。 傅英能源把目光投向电车市场,主营能源开发和储能设备制造,在电动车,工业机器人,乃至于人工智能等新兴产业领域都有良好的前景。 然而傅氏内部斗的厉害,股东都有心思,大家知道傅克明身体不行,很多人盼着他退,好将利益瓜分。 现在傅氏就缺一个能统领大局的新鲜血液,集团内部对继承者众说纷纭,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傅若时是最大的变数。 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不怎么样,”傅若时直言不讳,“傅氏被一帮老油条拿捏的死死的,你把我推出去当靶子,我露头就被秒。” “所以先让你从分公司做起。”傅克明以商量的态度说,“这并不是让你现在抛头露面,而是让那个你把傅氏的脉络和那些人的底牌都摸一遍。” 他看傅若时翘着腿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让步道,“你可以提条件,卓锐有什么要我做的,四大投行那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傅若时转了转眼珠,忽然问傅克明,“傅兴医疗能给我吗?我听说,还新增了一个董事席位?” 傅兴医疗是傅氏名下的小型医疗生物公司,规模不大但团队精锐,尤其在外科创伤领域表现亮眼,经常去海外交流学习,利润逐年攀升。 这就是他今天的目的? 傅克明试探着问,“你要这个公司干什么?这玩意又苦又累,没什么钱还费精力,你又不懂医,学医的罪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傅若时没解释,“你把这个公司给我,我帮你盯着点傅英能源。” 傅克明思索着,可以是可以。但这个交易显然是亏本的。 儿子精的像猴,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然而转念一想,他不懂医,他媳妇懂。 温知夏的专业领域,基本上覆盖了傅英医疗的大部分项目。 这小丫头片子野心这么大?张口就要一个公司? 傅克明不知儿子什么算盘,于是问,“你跟那个小夏离婚的事,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上市就离吗?” “我不急,等她憋的受不了,会来找我提的。”傅若时一脸无所谓,“老爹,你不觉得她旺我吗?她一过门,我公司就上市了,要是再留她几天,我是不是又能挣一笔?你找人算算她的八字,看她能给我生几个龙子。” 傅克明被儿子极度的精致利己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都同情温知夏了,这苦命姑娘被他压榨的毛都不剩。 “你还是人吗?”老爷子瞪他,“你把你老婆当工具?你还有人性吗?” “没有。”傅若时笑的舒展,“不是跟你学的吗?你年轻的时候也没少算计咱妈。” ...... 他说的是事实。傅克明无法反驳,只想动手。 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打死了就没人继承家业了。 但傅若时今天的态度,让他稍微有了底。最起码儿子不是全盘排斥傅氏,是有可谈空间的。 “我想一下。”傅克明说,“在你滚之前,你妈让我转告你。记得请人家徐卉吃饭,你那天大闹人家画展,她爸妈差点就要跑来我办公室告状了。” 傅若时啊了一声,事不关己地推卸责任,“不是我闹得啊,是温知夏跟她闺蜜。。。” “行了行了,滚吧,”傅克明有些疲惫地挥挥手,“说了你多少次,不要把事做的太绝,另外,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好。” 出了大厦。 傅若时一上车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给徐卉打了电话。 徐卉几乎秒接,声音里带着莫大欣喜,“若时,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爸让我打的,请你吃饭。”傅若时声音带笑,听的人如沐春风,实际上一直在看平板里的微信,压根没有表情。 徐卉小心翼翼地问,“若时,那天在画廊是误会,知夏没有生我的气吧?” “没事儿,”傅若时轻松地说,“她气性虽然大,但仅限于对我。” 听他语气良好,徐卉松了口气,“若时,这顿饭该我请,你帮我跟知夏说,如果她能解气,我愿意在公众号里发视频给她道歉,只要她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傅若时正在看刘振发来的信息: 【傅总,我们查了监控,画展上推夫人的女人叫于倩,是燃果传媒的董秘】 【我们查到,其实她就是老板高奇的小三。】 下面是画展那天的监控视频: 温知夏端着咖啡在看画,于倩上前跟她聊了两句,忽然狠狠撞了她一下,导致她满手的咖啡都泼在了画上。 看到这,傅若时眉峰一挑,眼里闪过寒意。 他按耐着,看着视频里的于倩借着人群,退出了画展。 后面还有几个语音视频,是于倩和她老板高奇的暧昧语音,内容劲爆。 傅若时手指轻扣平板,接着在键盘上打, 【按我说的办......】 “哎呀你管她高不高兴,”他一心二用应付徐卉道,“她又不是你爹。先说吃饭吧,你定个时间。” 第30章 你得罪什么人了? 两天后的清晨。 温知夏从医院的休息室里醒来。 她昨晚夜班,又遇到几个棘手的病患,忙完之后天都亮了,没睡两三个小时,就又被外面的汽车声吵醒。 正准备收拾一下回家,刚拿起手机,就是好几条樊孝琳的信息—— “宝。” “是不是没休息好?” “来,给你看八卦,提神醒脑。” 下面是一份聊天记录。 樊孝琳补充:【燃果高奇和秘书于倩的语音实录。】 燃果是个有名的网红公司,温知夏还关注过他们旗下几个零食博主,经常在他们直播间买吃的。 她冲了杯咖啡,一边喝,一边打开聊天记录配饭。 语音里,女声撒着娇:你下班不等我,惩罚你陪我。 男声笑的猥琐:嘿嘿嘿,昨天不是刚搞过,你受得了不。 女声:高奇!你是不是不行啦! 温知夏吓的赶紧把语音关了。 她又往下翻了翻文字,都是一些下流的措辞,还有一些足以会被网警逮捕的猥琐表情包。 办公室经常会传这种聊天记录,不是那个高管偷情,就是那个小老板出轨,反正都是大家摸鱼过程中的乐子。 温知夏看完,准备删掉,紧接着樊孝琳发来一张照片: 【别说,这于倩长得挺漂亮的,我要是男的,我也把持不住】 温知夏顺手打开照片。 一瞬间,手里的咖啡掉在地上。 温知夏看着照片,大惊失色。 这,这不就是那天在画廊撞自己的女的吗? 金色头发,大眼睛尖下巴,辣妹风穿着,很有辨识度。 温知夏急忙放大图片,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接着抖着手打字给樊孝琳【卧槽这是那个在画廊推我的女的!】 樊孝琳直接就打来了语音。 “宝,你确定?就是这个女的?” 温知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超级确定,她长得很有特点,一看就是小明星,我记得很清楚!” 樊孝琳一连说了好几个卧槽,最后才结结巴巴来一句,“宝,等,等我,我再转发到几个记者大群里去。” 然而,并不用她发,此时,全锦城的新闻媒体大群已经全炸了。 媒体群一炸,就是风火燎原,紧接着金融圈,影视圈,网红圈也全炸了。 连温知夏这边几个住院部群也有人发了。 早上这个点,是社畜挤地铁里赶早高峰的时候。大家带着起床气,都在看手机,就盼着哪个资本家油腻老板出点什么事。 燃果传媒给大家带足了情绪价值,一瞬间,全城转发。 现在早高峰路上看手机的,十个人里有六个在看于倩和老板的婚外情故事。 燃果的老板高奇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他手机早就被震没电了,老婆冲进卧室,先是狂掸他十几个耳光,接着把他的衣服裤子全扔到外面,最后拿着手机哭喊着质问他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 一旁要去上小学的儿子也吓哭了,他看着爸妈打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于倩是被同公司的电话叫醒的。 微信上999+的未读,包括一些熟人的询问,还有她所在群里的各种艾特。 于倩都快吓傻了,她慌慌张张拿起手机,想要打通高奇的电话问他怎么办,结果接电话的是他老婆。 “你个不要脸的小妖精!”老板夫人破口大骂,“你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女人不安分守己,小小年纪!这么不要脸!你不仅不要脸!你还是个瞎子!我老公他不丑吗?他长那个哔样,你都下得去嘴!你是真的饿啊!你滚出我们公司!你滚出锦城!” 她越骂越难听,于倩不得不挂了电话。 她躲在厕所里,不敢看手机,更不敢出门。 大概三个月前,她通过徐卉的网红朋友的关系,入职了燃果传媒,没想着工作,就是想借着高奇在传媒圈的关系,往影视圈发展。 高奇虽然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但色批的本性不改,之前侵犯骚扰公司女主播的事情都被舆论给压下去了,这回一石激起千层浪,高奇已经在互联网社死了,可能连燃果传媒都要有麻烦。 于倩手忙脚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她找了几个公关公司,让他们帮忙上网删帖,公关公司狮子大开口,说没一百万不做。 工作没了事小,现在她的照片和个人信息,全被高奇的老婆挂在网上,她在圈里彻底混不下去了不说,可能还要离开锦城。 她走投无路,只能去找徐卉。 “卉儿,你救救我。”于倩哭着说,“你认不认识什么公关公司,最好是能免费的那种?” 徐卉也看了八卦,现在也是慌的不行。 “亲爱的,你别急,”她佯装镇定,“我现在去帮你联系几个公关公司。”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顺手把于倩拉黑了。 她早就想删她了,正愁没借口。 画展给她惹了那么大麻烦,她还没算账。 徐卉思忖着,按照自己在圈里的经验,于倩这种明显就是得罪了权贵圈的人,才被爆出的猛料,搞得身败名裂,一夜社死。 徐卉现在可不敢帮于倩,她跟于倩只是酒局派对上认识的熟人,况且她自己底子也不干净,要是帮了于倩得罪了人,回头她找学生代笔画画的事也可能被爆。 可是于倩得罪谁了呢...... 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明显是冲着把人整死去的。 谁有这么大本事呢? 徐卉越细想,脸色就越难看。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安慰着自己,那个人,最不爱惹麻烦,况且,他那天也没看见于倩。 他公司刚上市,肯定一心扑在事业上。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不爱的女人,如此大费周章。 但无论是不是,这回以后,她绝对不敢再明面上得罪温知夏了。 徐卉一边平复着情绪,一边回复傅若时的信息:【若时,我们晚上在港都酒店818包间,我等你】 frs:【okkk】 傍晚时分。 温知夏补了一觉,醒来之后,团购群里还有不少人在讨论于倩和高奇的事。 有人说【这男的是个老瓢虫】 【这女的也是惯三】 【在一起吧,别出来祸害人】 也有人说【会不会是他俩得罪人了?这个发酵速度,明显是有幕后推手】 【那这个人够狠的。直接奔着让于倩和高奇身败名裂去的】 【燃果传媒的公众号已经被封了】 看见“得罪人”和“幕后推手”,温知夏心里莫名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秒。 她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个人最会独善其身了,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大费周章。 更不会为自己去得罪人。 不要自作多情。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宝子,开门,孝琳。” 第31章 他要脸吗? 门打开。 樊孝琳举着手机里的团购券,“晚上庆祝下?吃粤菜吧?米其林哦。” “我还没吃过米其林呢。”温知夏兴冲冲地,“快帮我看看,第一次去米其林要穿什么?” 樊孝琳进屋给她参谋,顺便跟她聊着于倩事情的进展。 “宝,你说,于倩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樊孝琳问,“这种曝光的速度,舆论买断的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温知夏换好衣服,边化妆边说,“可能高奇的老婆?八卦说高奇是靠她起家的。” “宝,有没有一种可能。”樊孝琳忽然神秘兮兮,“会不会是傅若时干的?” “不会。”温知夏垂下眼,“那天他没看见于倩,我也没提。” “可你不觉得很巧吗?”樊孝琳不死心,“于倩欺负你没两天,就被爆出丑闻,连带着高奇也被拖下水了。燃果的靠山来头不小,敢动他的,肯定是连他靠山都不怕的,谁有这么大本事?” 听完她分析,温知夏化妆的手停了一下。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 别的不说,这种深藏不露,不留余地的做事风格的确像他。 温知夏还记得,当时她刚跟傅若时结婚没多久,有个电影公司的老板想巴结他不成,怀恨在心,就让自己旗下的某小明星给他下药,试图跟他发生关系,搞出桃色绯闻要挟。 后来这个公司直接破产了,老板进了监狱,小明星精神失常,八卦谣言满天飞,就是没有实锤具体原因的。 后来是傅克明打电话骂他,她才知道的。他那天刚好在家,开着免提跟他爸炫耀,说这事干的多么滴水不漏,他多么牛b。 那是温知夏第一次见到傅若时如此残忍的一面。 他把事情做的很绝,不给别人留退路,也不给他自己留后路。 慢慢的她才知道,这就是他狠辣决绝的本色。 温知夏心情复杂。 “别提他了,走,咱们吃饭去。” 两人驱车前往港城大酒店。 一下车,温知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前方不远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 傅若时从车上下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徐卉。 她穿着一身显身材的皮质抹胸长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在傅若时后面。 傅若时走在前面,迈着长腿头也不回,拿着手机一直在打电话。 “我嘞个豆,”樊孝琳指着他问温知夏,“他什么情况?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温知夏声音闷闷,“他经常有女人约吃饭,大家默认他单身。” “单个屁!这简直是臭不要脸!”樊孝琳气不过,“宝,你帮我把车停到车库,我下去一趟。” 她之前就对此男人印象极差,画展风云后稍微好了点,现在更差了。 “别去,”温知夏谨慎阻止,“你别看他笑嘻嘻的,他要被惹毛了,会闹出人命的。” “我不会硬碰硬,”樊孝琳跳下车,丢下话,“我有分寸。” 温知夏想追上去,可是后面有车在按喇叭。 她只好坐到驾驶座,往车库的方向驶去。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 自助餐的代金券的二维码,樊孝琳还没发给她。 她一脚油门刹车,将钥匙递给门童小哥,“帅哥哥,帮我停下车,回来给你小费!” 酒店大堂处,樊孝琳跟在两人身后,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其实她想要考证一件事情,就是于倩的事是不是他傅若时找人爆出来的。 她希望是,这就证明傅若时对温知夏没那么糟。她会放心很多。 可是在媒体圈眼里,傅家大公子出了名的难采访,他的嘴跟地下党一样硬,怎么也撬不开,至今没人成功过。 今天傅若时穿了一身墨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挺阔的剪裁贴合着他宽阔的肩膀,又将细窄的腰胯和修长的腿形修饰的极其完美。 他走路姿势很松弛,腰肩随着步伐晃动,背影却坚实有力,透出一股霸气又不拘小节的洒脱气势。 “这小腰晃的,勾引谁呢,”樊孝琳不屑,“不去做鸭可惜了。”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她哎哟一声,闪身闯了进去。 温知夏追到电梯间的时候,樊孝琳的电梯门正好关上。 “您好,”她拉着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问,“徐卉女士在哪个包厢?” 男人礼貌地问,“您是?” “我是秘书,来找他拿材料的。” 对方看她文文弱弱,人畜无害的样子,就把门号给她了。 这边,樊孝琳进了电梯就开始演。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头,慌慌张张地道歉说,“我迷路了,我得了一种病,一种看见渣男渣女,就不认识路的病。”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傅若时和徐卉,忽然惊讶地啊了一声,“帅哥,你长得跟我闺蜜老公好像!” 傅若时看了她一眼,神情平淡,没说话。 锦城广电很多栏目都是傅氏赞助的,他倒也懒得跟他们交集。 “若时,你别瞪她。”徐卉拉了拉他的胳膊,友好地对樊孝琳道,“你好,又见面了,你也是来这里吃饭的?” 樊孝琳看她装模作样就来气。 这傅若时明知她有问题,还跟她这么亲密,他是不是贱? “啊哈哈,真的巧。”樊孝琳也假装友好道,“你看新闻了吗,就是燃果传媒跟她小三的事。” 徐卉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她那天接到傅若时的邀请时就悬着心,但他的那句“你管她高不高兴”倒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看来不是他做的。 “今天一直在忙,没有看。”想到这,她掩饰着心虚对樊孝琳说,“您到几楼,我帮您按。” “诶徐小姐,”樊孝琳忽然煞有介事地问,“这个小三,怎么跟那天你画展上撞知夏的女人有点像啊?” “怎么可能。”徐卉慌了一下,“再说,我画展上那么多人,我哪能一一记住。” 她下意识往傅若时身后躲了躲。 傅若时正在看着楼层数,面无表情,安静如鸡。 “到了。”他终于开口,电梯也开了。 温知夏从对面的电梯下来时,正好看见徐卉楚楚可怜地躲在傅若时身后。 第32章 自作多情是精神疾病 两边的接待立马迎接—— “傅总好,徐女士好。” “晚上好。” 傅若时看见温知夏,一步跨出电梯道,“跟踪我?”他笑的散漫,“你是关心我呢,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 此言一出,两边夹道欢迎的服务生都傻了。 没人敢说话,大家暗搓搓交换着眼神。 “这是傅总女朋友?” “他不是隐婚了吗?” 温知夏没想到傅若时能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对,我不放心,”她看了一眼徐卉,“我怕你走路不看路,一跤摔的生活不能自理,还要靠女人照顾你下半生。” 这么当众被怼,傅若时很没面子。 他冷下脸,“我腿脚好使的很,走快了一般人都追不上我。” 温知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傅若时:“你就这么盼着我死?” 温知夏:“人都会死,谁知道谁先死。” 傅若时都气笑了,“锦城这么大,你是唯一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 两边都服务生都傻了: 这温温柔柔的姑娘真是傅总的老婆? 张口闭口死啊死的,除了他老婆,一般人谁敢这么跟他讲话? “走吧老徐,”傅若时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徐卉扭扭头,“跟我进去喝酒。” 徐卉爽快地答应 看他众目睽睽把自己亲老婆这么晾着,樊孝琳火气上来了。 “傅总,”她追上去,“我是锦城卫视的记者,我有一个问题,千卉画廊开业那天,您在现场吗?” 此话一出,徐卉的脚步顿了顿。 她要是在这说出自己跟于倩的关系,那这些服务生不也全听见了? 于倩的事情满城风雨,现在没人不知道。 她可千万不能惹上这身臊。 “承蒙您还这么关注我们画廊。”她拉住樊孝琳,“既然今天这么巧碰上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若时,可以吗?” 傅若时本来就是来应付他爸的,闻言,他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温知夏孤零零站在原地。 “你要是不想吃,我也没意见。” 温知夏本来不想吃,但被他这话一激,又觉得不吃白不吃。 带着闺蜜宰前夫,天底下能有几回这么爽的事。 吃就吃。 在傅若时关门的瞬间,温知夏拉着樊孝琳就进了他的包厢。 一进去,樊孝琳就可劲儿在拍傅若时的马屁。 “傅总,之前令尊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我远远见过您一面。” “您这样又有能力,又有颜值的老板都绝种了。” ”卓锐科技都股票,我也想买。” ...... 傅若时不搭理她,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又给人莫名的距离。 这就是金钱和权力堆砌出来的轻慢,大部分人在他眼里,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上菜之后,樊孝琳开始切入正题。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典故,叫烽火戏诸侯。”她不经意地说着开场白,“就是说,某个大佬冒着得罪一方诸侯的风险,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温知夏拿筷子的手僵了一下。 樊孝琳看着傅若时,观察着他的反应。 傅若时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波澜,他悠哉悠哉给自己加了点茶,“烽火戏诸侯明明是你们女人自作多情yy出来的。”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壶,“自作多情是病。是一种只有你们女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 樊孝琳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类似的。 然而,温知夏的手已经绞在了一起。 这句话她太熟悉了,因为傅若时以同样的口吻说过那句,“爱情是一种病,一种女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 无论何时,只要他在她面前说这句话,依旧好像是对她的一种讽刺。 尤其是眼下,还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我胃不舒服。”温知夏不愿在再这待下去丢人显眼,她拉起樊孝琳,“你们慢用吧,我先走了。” 在她站起来的瞬间,傅若时看见了她发红的眼眶。 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站起来对徐卉道,“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单我买了。” “若时!”徐卉看着他坚决的背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怨恨。 这边,温知夏和樊孝琳刚出大厅,就看见傅若时从大步追来。 “能聊聊吗。”他拉住她。 温知夏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地表情。 “那你们好好聊,”樊孝琳对她比了个有事打电话的手势,“我就在楼上。” 她一走,温知夏也走。 走到半路,又被傅若时拦住。 他收起了惯常的笑容,“去哪,我送你啊。” 温知夏想起他刚才在席间那刻薄的话,又看见他现在正经的态度,觉得很割裂。 她理解他不想得罪徐家人。 她也不需要他帮自己出头。 可他为什么总要说那么刺耳的话? 伤害她,他就快乐? “不用了。”温知夏狠下心,“现在聊吧,聊完我要回家。” 傅若时说,“离婚的事,你也想现在聊?” 温知夏的心骤然一紧 终于来到了这一刻吗? 她忽然觉得解脱。 “好。” 她转过身,“那麻烦傅先生跟我找个僻静的地方,省的在这大庭广众,给你丢人现眼。” 她这样淡定,反而让傅若时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片刻之后,泊车员将车开到门口,傅若时清了清发哽的嗓子,上了驾驶座。 温知夏安静地坐在副驾,一言不发,明明已经摸到了安全带,就是半天扣不好。 傅若时侧过去,从她手里拉过安全带,咔的一声,稳稳扣好。 “谢谢。” “不用谢。” 傅若时抬头,正好对上温知夏的目光。 视线相撞的瞬间,两人又心照不宣地将眼神移开。 这微妙的对视,恍然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那是温知夏第一次坐他的车。 当天晚上,她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而他也恰好在那间酒吧和人谈事。 几个小青年围着她调戏,跟她要微信。 她没有给,借着酒劲无所畏惧地大着嗓门喊:“小兔崽子.....你再敢跟姑奶奶我说一句脏话,我就.....打你。” 这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越过人群看去,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那混混正要对她上手,被他扯着衣领,丢出了酒吧外。 他把她带上车,要送她回家。 上车后,她也是半天找不到安全带。 他过去帮她系,被她狠狠打了两下。 “你怎么才来啊!” 她红着眼眶,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直到今天,傅若时都不知道这个“你”指的是谁。 他也从没问过。 第二次,她坐他车,是婚礼当天。 她没有通知任何亲人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他旁边,紧张的手都在抖,连安全带都找不到。 他帮她系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她手里的捧花。 她弯腰去捡,眼泪一滴滴落在零碎的花瓣上。 她的哭一直都是悄无声息的,只能看见她流泪,不会听见她哭出声。 傅若时不知道什么叫心疼,只是在那个瞬间,心还是无法抑制地抽了一下。 接下来的三年,她几乎没坐过他的车,因为他说要隐婚,她就配合他避嫌。 其实他想过公开。 其实跟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一中门口的拉面馆,现在还在吗?” 第33章 我滚 他问她。 那是温知夏高中时最喜欢吃的拉面。 然而傅若时从来不吃路边摊。 高中那会,他家的车每天都会停在那,等他放学。 只要他上车打开车窗,就能看见温知夏一个人坐在靠窗角落闷头吃面,很安静,也很孤独。 他想过去当她的朋友,但没多久,她身边就多了一个男人。 “早就不在了。”温知夏看着窗外,语气惋惜,“三年前就不在了,我还去网站上搜了电话打过去,老板说他已经回老家了。” “赚够了呗,”傅若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她的话,“要是我把他请到咱们家当厨师,你觉得怎么样?” 温知夏苦笑了一下,“有些东西,结束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了,也未必是当年的味道了。” 听见这句,傅若时的心里沉甸甸的。 他难得安静地闭了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开到了温知夏的小区门口。 停车的时候,傅若时再次开口: “有人追你吗?” 温知夏解安全带的手停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她对这个问题本能的警觉,怕他又要以此大做文章。 “没什么,”傅若时看着前方,语气依旧不咸不淡,“我怕你眼光还和以前一样差,被下三滥的男人骗去,又去酒吧喝醉被人调戏,到时候我不在,你怎么办?” 温知夏听了这话,觉得可笑。 结婚三年他不闻不问,把自己当个人形娃娃,心情好就抱几下,腻了就晾在家里。 现在临到离婚,他又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好像自己是薄情寡义的那一方。 “关你什么事?” 心里压抑许久的火山开始喷发。 温知夏甩开安全带,“你管的着吗?你管过吗?你的戏可以留到外人面前演,不用对着我演,我也不想看!” 她跳下车,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往楼道里飞奔。 傅若时大步追进楼道,拉住她的衣袖。 “你听我说,”他收起了戏谑的神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跟我这三年,也不幸福。提条件吧,什条条件我都满足你。” 听见这句话,温知夏没有一丝高兴。 相反,豆大的眼泪瞬间从眼眶坠落。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不幸福,却还是晾着她三年。 知道她不幸福,还对她忽冷忽热,嘲讽羞辱。 知道她不幸福,还拖着不肯离婚。 他根本不在乎。 “我没有任何条件。” 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傅若时喉咙发梗。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是认真的,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你要是不放心,我让刘振打印一份送过来,我按手印。” “你觉得我需要这些吗?”温知夏忍着眼泪,声音在发抖,“在你眼里,我就是虚荣,轻浮,贪财,自作多情,和你在一起,就是觊觎你的钱,你的家族,你的财产,对吗?” 傅若时自诩能言善辩,可每当这样的时刻,他对上温知夏,舌头就像打结了一样,一句话都辩不出来。 “你别跟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他忽然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行。既然你不提,我给几个选项,你来选。a山庄,b卓锐的股份,c任意集团子公司的股份,d我所有的车。” “这些直接过户到你的名下,婚姻史我也可以找人抹掉,你就算再嫁,也没人会知道我跟你结过婚。” “你想的真周到啊。” 温知夏轻轻地笑了笑,只是笑里分明带着苦涩。 “房子你留给你的下一任夫人,股份你去给更有能耐的人,车我用不上,我喜欢坐公交。” 如果离开,她想将这个人彻底从记忆里抹去,不会留下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 “不是……” 傅若时终于失去了往日的淡定洒脱,“你有没有搞错?你怎么什么都不要啊?你姑且选一个吧?” 温知夏知道他为什么急。 傅大公子的女人净身出户,传出去他怎么混? 结婚三年,她妥协了太多,也忍受了太多。 这一次,她决不妥协。 “对。我什么都不要。”温知夏坚定地说,“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跟我去走离婚程序,现在,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傅若时的慌张和无措从眼里透了出来。 他从来没被一个人逼到这份上过。 他又换了个谈判的语气,试图劝她拿点什么:“前几天,我爸跟我说,傅氏底下有个傅兴医疗,现在缺个外科首席科学官。他问你能不能去帮个忙,把董事席位补上。” 温知夏在杂志上看过傅兴医疗博士团队的论文,坦白说与她的领域非常匹配,团队专业度也很高。 “傅若时,”她指着手表,说,“刚才你说什么条件都能满足我,现在五分钟过去了,你的话还算吗?” 见她松口,傅若时神情一喜,“算算算,当然算。” “好。”温知夏深吸一口气,“我的条件就是,请你允许我净身出户,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在民政局把字签了。” 此言一出,傅若时的天都塌了。 “温知夏,你算计我?” “我没有,”温知夏说,“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无比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以前都是女人对他没辙,他从没对一个女人如此没辙。 以前都是他挖坑等别人跳,今天他自己挖坑自己跳,还巴巴地求着人来埋他。 狗都没这么贱。 一股没来由的胜负欲,逐渐漫上傅若时的心头。 “温知夏,”他忽然轻松地笑了笑,“你对小韩,就是那个韩灼君印象怎么样?” “他比我小一岁,长得也不赖,虽然看着不正经,其实很能靠得住,要不我把你介绍给他吧,他爷爷还是军……” 啪的一声,温知夏不等他话说完,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傅若时!你混蛋!” 她浑身都在发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白的吓人。 傅若时被她一巴掌打懵了。 脸颊火辣辣的,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他没想到温知夏反应这么激烈,只是在大庭广众被女人扇耳光,对养尊处优,呼风唤雨的傅大公子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刚要发作,转脸看见温知夏伤心欲绝的神情,后面的话又都堵在了喉咙里。 “你给我滚!” 温知夏失控地揪住他的领口,狠狠地把他往楼道外推。 “你自己玩腻的女人,还要送给你兄弟?” “你问过我的感受吗?” “你真大方啊!” “滚!” 傅若时被她推的连连后退,最后咚的一声,后腰撞在车窗上。 “疼!” 他倒抽一口冷气。 温知夏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只想跟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拼命。 此时傅若时的衣领被温知夏扯的七零八落,领带散了,纽扣也掉了两颗,衣服也被温知夏扯的皱巴巴的。 虽然狼狈,但他的眉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散漫,任凭温知夏怎么激动,他也不挡也不躲,脸上还带着一丝惫赖的笑,仿佛从风流公子变成了落魄贵族。 “好好好,我滚我滚。” 第34章 信不信我弄死你 傅若时捂着腰,在一众大爷大妈的指指点点下,上车离开。 温知夏虚脱地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樊孝琳追到小区的时候,正好看见傅若时开着车出去。 紧接着就看见蹲在地上哭的温知夏。 这个死男人,又在欺负我的宝!她怒不可遏,抄起门卫大爷挡门的砖头,抡圆了胳膊,就要往傅若时车上砸。 看她杀气腾腾的样子,门卫大爷差点吓尿了,正要阻止,却看见樊孝琳自己放下了。 砸坏了迈巴赫我赔不起,改天偷偷把他车胎捅了吧。 几个大爷大妈正围着温知夏。 一个大妈安慰她,“小姑娘别哭了,男人没了再找呗,去我家吃饭不?” 一个大爷从菜篮子里掏出两袋干脆面,“姑娘,我孙子说这个好吃,给你吧?” “谢谢....”看着善良的邻居,温知夏十分感动。 这世上好人千千万,就是不包括某个人。 次日清晨。 温知夏是被屋外的煎饼味香醒的。 “你醒啦!”见她起来,樊孝琳关了火,将煎饼和粥端上桌。 她昨晚一直在这边,边赶新闻稿边陪她。 温知夏大哭一场后累的虚脱,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全程都很沉默。 然而一直到深夜,樊孝琳还是能听见房间里传来微弱的抽泣声。 她没有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追问温知夏发生了什么,很多事情再说一遍,无异于把伤口撕开给别人看。 “我昨晚睡觉,没踢你吧?”温知夏吃着饼,逐渐恢复能量。 “我哪有时间睡,”樊孝琳哀嚎,“领导说我再不交稿,就要把我调到地方台了,吓的我赶了一夜。” 温知夏同情地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我去上班,你补一觉,下班回来我给你做晚饭。” “好耶!” 此后将近一周的时间,傅若时都没再联系温知夏。 也许是天太热,也许是工作太忙。温知夏辗转在医院和家之间,几乎快要把这个人忘了。 樊孝琳还是一有空就来她家写稿蹭饭,她晚上写稿,温知夏听着的键盘声,反而睡的更香。 这天傍晚。 温知夏结束会诊。 内容是关于前几天的一个女患者,她是杀虫剂暴晒后爆炸导致的烧伤,胸部以上非常严重,食道也烧伤了,已经到了需要插管的程度。 但患者的丈夫一直不愿插管,来医院吵了好几次。 正在这时,晓雅敲门进来。 “知夏,张志明的家属来看你了!”她指着外面,“你快去!” 温知夏心中一喜,大步往住院部。 之前张志明因为家里经济状况,家属一直说要转院,温知夏和基金会的领导催了无数次,又给张志明的家属沟通了无数次,终于等到了这笔资助款。 她越走越快,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吴主任。 “慢点跑,”吴蘅拉着她,“一会记得看邮件,你上次投给外科杂志的论文,已经被接收了!” 好消息来的太密集,温知夏跑到张志明病房门口时,人都还是懵的。 一个穿着朴素,带着孩子的女人看见温知夏,就要给她跪下,“温医生,你是我老公的救命恩人!” 说着她掏出一个红包,往温知夏白大褂里塞。 “不可以不可以!我们有规定!”温知夏吓坏了,“你这样我要没工作了。” 进了病房,杨青休息了一会,才没那么激动。 张志明上午刚换了药,精神头比之前好。 “温医生,吴主任都跟我们说了,”杨青把孩子抱到一边。 小女孩很乖地说阿姨好。 “你女儿好可爱。”温知夏夸。 杨青看着床铺上浑身纱布的丈夫,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吴主任说,是你一直跟基金会领导在沟通,你对我们家志明是最照顾的,我们真是遇到好人了。”她擦着眼泪说。 张志明也一直嗯嗯地表示同意。 “都是我的工作。”温知夏被夸的不好意思,“应该的啦。” 杨青摇摇头,“你可不知道,我们去别的医院打听过,那里从护士到主治,每个人都要塞红包,我们怎么给得起啊?” 她说着又要哭,“本来我都想放弃了,心想他残了就残了,我养他,可是女儿才三岁,要是以后上了学,工作,嫁人了,人家知道她爸是个残废,不是要把她欺负死?” 温知夏的心被扎了一下。 “咳!”晓雅赶紧说,“不会的,温医生会尽可能给你们申请补助的,你也要振作呀。” “你们太好了。”杨青感慨万千,“我本来没工作,志明出事后,我也出去给人当钟点工了,还学会了搞短视频和开众筹,每天都能有点收入,哪怕是五块十块,也比没有强啊。” 她拉着温知夏的手,又赞叹,“哎呀温医生,你说你这么厉害,又长得好看,你的手也好看。” 温知夏的手很细很白,但不是绵软无力,一看就是拿的了手术刀,见过血救过命的手。 她一身素净白大褂,扎着简单的低马尾,依旧美的发光。 “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杨青一个劲的夸她,“哪个男人娶了你,那真是积了十辈子的德!” 温知夏干笑一声,“我建议他别娶,把他积的德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温医生,我是个农村妇女,没啥文化。”杨青不好意思地说,“我要是讲错什么了,你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呢。”温知夏摇了摇头,“志明这么坚强,你也这么努力,你们以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两人聊了一会,温知夏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办公室回邮件。 从住院部到办公室,要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 这个点走廊的人不多,温知夏刚走到一半,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忽然,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突兀地袭来。 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冲过来,一把将温知夏推推到了墙上。 “啊!”温知夏失声惊叫。 “你们这群庸医,凭什么给我老婆做插管?”男人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第35章 闭麦吧你 “插管?”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温知夏大脑一片空白。 她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放开,我们好好说。” “我不要我老婆插管!”男人粗声粗气地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弄死你!” 危机之间,温知夏认出了此人。 他就是那个要插管的女患者的老公,三番五次阻碍治疗进展,怎么都不愿意插管。 主治医生跟他沟通了几次,没有成效。 温知夏也去跟他沟通了一次,也觉得他戾气极重,不懂医学的基本操作,非一口咬定插管会害死他老婆,搞得治疗进度很难推进。 “好,我答应你,不插管,”温知夏忍着窒息对他说,“你先放开我,我跟你说不插管和省钱的流程。” 看她这么好讲话,男人微微一愣,就在这个瞬间,温知夏狠狠抬起膝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男人裆下顶去—— “啊!!!” 男人惨叫一声,温知夏推开他,就往外跑。 “保安!有歹徒!!”她边往外跑边喊,“保安!” 听见声音,走廊上的人立刻骚动起来,有人回病房锁上门,有人伸头探脑出来看。 只见温知夏在前面跑,身后的那个满脸戾气都男人一瘸一拐,却穷追不舍。 “怎么回事?” “保安呢!” “报警啊!” 温知夏一边跑,一边找无人的空房,她跑掉了一只鞋,眼看那男人追着自己不放,恐慌之下,又崴到了脚。 “保安!保安!”她一遍喊,一边单脚跳着往楼下跑。 眼看那个男人就要追上她了。 嘭的一声闷响,一个手提包砸在男人后脖颈上,把他砸的猛一个趔趄整个栽下楼梯,扑倒在地。 男人的背后,出现的是杨青的脸。 “连温医生都敢欺负,是不是活腻啦!” 杨青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男人倒下后,几个壮汉上前,把男人按在地上,还趁乱给了他几拳几脚。 “干什么!”男人还跟个王八一样乱蹬惨叫,“干什么!你们就想骗我的钱!” “医院坑人!” “救命啊!大医院欺负老实人啊!” “我可怜的老婆啊!”他哭了起来,“这些医生要害死你啊!” 然而并没有人可怜他,所有人都看见他追这个弱不禁风都女医生,那凶恶都表情像要把人给吃了一样。 “李勤已经烧伤了食道!”温知夏声音发着抖,还在努力解释,“她现在连吞咽都困难,要是不插胃管,她会饿死的!” “你就是想骗我的钱!”男人破口大骂,“贱人!你不要脸!” “拜托,老兄,你懂不懂常识啊?” “就是,你行你给你老婆治啊!” “不高兴换医院!逮着女人欺负算什么!” 围观的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维护温知夏。 几个保安过来,在男人身上搜了一遍,没发现可疑物品,于是将其定性为寻衅滋事,把他押往派出所。 同一时间,海城金融中心的写字楼里,正在进行一场跨国会议。 傅若时正在会见傅英能源的几个股东,刘振忽然一脸凝重地拿着手机进来,对各位股东说了句对不起,把手机递给傅若时。 手机里是一个视频,一个面相凶恶的黑瘦男人把温知夏按在墙上,温知夏挣脱逃离后,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就是刚才的新闻,医闹。”刘振在他耳边说,“人逮住了,夫人现在联系不上。” 傅若时脑子里嗡地一声。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他站起来,“你们先聊,我有急事要先走。” 说完他不顾一众股东各异的神情,大步离开会议室,脸色铁青的可怕。 一出会议室的门,他就给温知夏打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关机。 傅若时翻遍了通讯录,发现他几乎没有温知夏身边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 冷汗一点点浸湿后背,傅若时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温礼涛。 温知夏就他一个亲人,如果她没事,应该会第一时间给他报平安。 傅若时来不及多想,就将电话打了过去。 “喂?”温礼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傅?” 傅若时嗯了一声,稳定着语气道,“知夏在您那吗?” “不在啊,”温礼涛回答,“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就问一声,您先睡吧。” 傅若时说了句晚安,挂了电话,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深夜时分。 医大附院住院部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孙明昊躺在值班室的沙发上,一边骂骂咧咧跟队友开黑,一边吃着外卖。 傅若时气势汹汹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把孙明昊吓的从沙发上滚下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领导......诶?”孙明昊看着眼前贵气逼人的男人,觉得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是??” “温知夏呢?”傅若时开门见山,“她在哪?” “不知道啊。”孙明昊摊了摊手,“她晚上去派出所做笔录了,现在应该早就做完了吧,你是谁啊?” 傅若时不等他说完,掉头就出了办公室。 在他转身的瞬间,孙明昊瞥见他的侧脸,忽然想起顾淳之前给他看过的照片: 这不就是傅氏集团新闻里的那个神秘男人吗? 结合顾淳之前提到这个男人的反应,孙明昊稍加推测,顿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个男人,才是温知夏真正的老公。 …… 樊孝琳接到傅若时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刚写完稿,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半梦半醒见看见手机闪个不停,却又是个陌生号码。 以为是台里有事,接起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温知夏在不在你那?”对面声音不大,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你要是敢骗我,我让你明天就下岗。” 樊孝琳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傅若时。 “我去,你威胁我???”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会不会好好说话?现在法治社会,你敢威胁我?你从哪弄来的我手机号?信不信我写匿名信,举报你们傅氏集团勾结黑恶势力?” “说话呀!” “你哑巴啦?” “你不是厉害吗?” 被樊孝琳火力全开都一通狂怼,傅若时却是罕见的耐心,没有一句反驳。 “教训够了吗?”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妥协般的叹息,“她要是在你那,我就不问了。” 樊孝琳正要接着开炮,随即看见温知夏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 “宝,我忽然好饿。” ......一肚子难听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在呢在呢,刚睡醒。”樊孝琳不耐烦地对着话筒撂下一句,“她没事,闭麦吧你。” 第36章 她知道了又要骂我 她放下手机,过去扶着温知夏,“我吵醒你了?你脚还疼吗?想吃什么?” 温知夏指了指她的手机,“谁啊?” “还能是谁,”樊孝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的贱内呗!” 温知夏脸色微变,单脚跳着回房间拿手机。 她奔波一夜,手机早没电了,这回充满电开机,才看见傅若时打了几十个未接电话。 “他肯定是看见新闻了。”樊孝琳进来,给她递了个三明治,“估计是一直找不着你,才找我的,我说你没事,在我这睡着呢。” 当时新闻一出,樊孝琳就找到她了,陪着她去派出所做了一笔录。 闹事的男人叫司胜利,他自己说是对医院给他老婆的治疗方案不满,一时没想通才闹事的,现在知道错了,还给温知夏道了歉。 由于没有造成严重的伤亡,按规定司胜利被按照治安管理法拘留七天。 她走完流程,又给医院领导汇报了情况,最后实在是累的受不了,一倒头就昏睡过去了。 “你最近上下班都跟我一起吧。”樊孝琳还是很不放心,“就拘留七天,我看那个人精神根本不稳定,他出来肯定还要惹事。” 温知夏摇头,“他精神很正常,绝对没有精神病,他就是想用精神病骗过法律制裁。” “那更麻烦,他不会报复你吧?”樊孝琳又问,“要不你干脆跟你地贱内提一条,让他派点人,24小时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听她一口一个贱内喊的顺嘴,温知夏哭笑不得。 “我们走离婚流程了,”她垂着眼睛吃着三明治,“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樊孝琳欲言又止,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夫妻关系,但是想起傅若时那天对温知夏说的猪狗不如的话,最终还是决定不帮他美言。 “行,你记得请假。”她说,“先住在我家吧,我白天去台里,你把门锁好。” 与此同时。 看守所里,司胜利唯唯诺诺地蹲在墙角,看着警员拿着钥匙,向自己走来。 “领导,我没伤人,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我知道错了,放了我吧。”他一脸谄媚的表情,丝毫没有悔意和歉意,也没有当初追打温知夏时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警员冷声训斥道,“司胜利,有人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啊?”司胜利眼睁睁看着警员把铁门打开,让自己出去。 “领导,请问是谁保释我的?”司胜利点头哈腰地问,“花了多少钱保释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警员道,“走吧,出去好好反思,下次再进来,就没这次这么轻松了!” 司胜利走出派出所,又去便利店买了包烟,坐在路边抽的起劲。 会是谁呢? 他摸不着头脑,自己认识的人里,谁有那么大本事? “兄弟,借个火。”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中等个头的斯文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烟道,“我打火机坏了。” 司胜利看他手里的烟和穿着,就知道他是有钱人,于是拿出打火机在手里挥了挥,“一次一百,爱用不用。” “当然用,但是我手机没带,”西装男人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路虎说,“那是我的车,你跟我去车上拿。” 司胜利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便利店,心想这人是不是喝酒了,脑子喝糊涂了? 有钱不要是傻子。他还能被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男人坑了? “走过去五百,”司胜利笑的猥琐,“走不走?” 男人点头,就带着他往路虎的方向走。 司胜利看着男人从驾驶座拿出手机,随即对自己招手,“过来吧。” 他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手机二维码,让对方扫。 就在男人打开微信的瞬间,司胜利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剧痛,紧接着从车里下来几个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瞬间把他拖进车里。 司胜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迎接他都就是十几个耳光。 “你小子真够特么贪的!”刘振坐上驾驶座,摘下眼镜丢到一边,“连温医生都敢惹!知不知道她背后是谁?!” 司胜利欺软怕硬,刘振这么横眉竖眼一凶,顿时就怂了。 “不,不知道啊,”他哭丧着脸,“我没想动她,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我.....”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两个保镖又是几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其中一个找了黑布把他眼睛蒙上。 “再出声揍死你,”刘振开着车,给傅若时发着语音,“老板,人已接到,完好,请放心。” 大概十几分钟后,车停在一栋城中村旁的烂尾楼前。 司胜利像个牲口一样被拖下车,丢在地上。 “各位大哥!各位老板!”他哭喊着跪在地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对温医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 眼前重现光明。 “你是......” 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贵气十足,他的贵气里还带着轻蔑的杀意,好像捏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混迹社会的经验告诉司胜利,这人绝对不是凡品。 “你,你是哪位啊?” 他话还没说完,傅若时拎起他的衣领,嘭一声将他摔到墙角,拿起地上的铁锹,对着他的后背猛锤了几下。 “啊!救命!啊!” 司胜利香杀猪一样惨叫。 “老板。”刘振上前阻止,“差不多了,后面我们解决。” 傅若时一声丢开铁锹,走到司胜利的面前,冷冷看着他道,“我最近心情不好,你为什么要惹我?” “我不敢了,再,再也不敢了,”司胜利捂着头,“老爷们,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了哪路神仙,我也想死的明明白白啊!” 傅若时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凑到他耳边,“傅克明知道吗?” 傅克明? 司胜利傻了。 富可敌国,黑白通吃的傅氏集团董事长,谁人不知??? 不知自己得罪了这么一尊大佛,更不敢相信那个温声细语的小医生,有这么大的后台。 “你是,”司胜利声音颤抖,“你是傅克明?” “蠢货。”傅若时嗤笑一声弯起嘴角:“我是你爹。” 司胜利顿时尿了一裤子。 在确认温知夏安然无恙后,傅若时就派人查到了司胜利的情况以及他所在的派出所。 司胜利是个赌徒,欠了很多钱,也没有工作,是个游手好闲混迹江湖的浑不吝。 他这种情况又拘留不了几天,等出来了难保不会继续骚扰温知夏。 “你们看着办,”傅若时踢开司胜利,独自往路边的大g走去。 刘振追上他,“傅总,您看这事,我要不要告诉夫人?” “告诉她?”傅若时摆手,“千万别让她知道,那女人比钢管都正直,她要是知道,又要跟我啰里八嗦......” “好吧,”刘特助叹了口气,“您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们处理。” 傅若时嗯了一声,“你们文明一点。” ...... 次日上午。 温知夏睡的迷迷糊糊,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温知夏。开门!”傅若时的声音传来,“不开门我要死在你家门口了。” 第37章 你这么邋遢的女人 ……大早上的,此人还要脸吗? 温知夏最终选择开门,不是因为想看见某人,而是她丢不起这个人。 某人,向来是为达目的没脸没皮。 但他不要脸,自己还是要的。 温知夏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门,一脸尴尬地将傅若时拉进家里。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她问。 “我来看你死没死。”傅若时说。 说完,他大步进屋,扯下领带丢在一边,解开两颗扣子,瘫在沙发上葛优躺命令,“给我倒杯冰水去,快点。” 温知夏惊讶地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衣服汗透了,头发没做造型,眼睛底下还有点泛着青,在苍白都肤色的衬托下更为明显。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晚去街头跟人干架了呢。 温知夏看他罕见的烦躁和疲倦,没有多问,给他拿来冰可乐和新鲜柠檬。 递过去的瞬间,她连人带可乐同时被傅若时一把拽进怀里。 他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最后皱着眉头来了句,“祖宗...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啊?” “你这么盼着我有事,就多说几句话,”温知夏推开他,“你再多说几句话,我就会被你气死了。” ??? 傅若时心想我好心关心她,哪句话气到她了?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他都气笑了,“能把公认好脾气的温医生活活气死。” 他说完,端起可乐一饮而尽,啪的一声把罐子拍在桌上,扭头沉默。 实际上,回想昨晚接到信息和视频的瞬间,傅若时还是不能不觉得后怕。司胜利这种山穷水尽的赌徒,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而他之所以敢恐吓温知夏,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觉得她看上去最温和,最好欺负,得罪这样的人根本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按照傅若时的经验,这种人就得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看着越好欺负的人,越不能惹。 “你醒来怎么不回我电话信息?”傅若时问她,“无视我?” 昨晚教育过司胜利之后,他还是联系不上温知夏,千方百计要来了樊孝琳的住址,在楼下等到天亮,等到温知夏差不多该醒了,才上来敲门。 “我没无视你,”温知夏说,“孝琳说帮我跟你汇报平安了,我知道你忙,就不用再劳烦你看手机了。” 听她用这么生疏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傅若时有点心塞。 “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傅若时自嘲地笑道,“我又不是司胜利,你能别用这样仇视的眼神看我吗?” 温知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叫司胜利?” 傅若时被她一看,立马不自然地闪开眼神,“网上看的呗,你不上网啊?” 说完,他撸了撸脸,疲倦地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一会公司要开会。” 看他一脸憔悴狼狈的样子,又大清早跑来找自己,连最在意的形象都不顾了,温知夏终究还是心疼的。 “吃早饭了吗?”她问,“我这有挂面和鸡蛋饼两个选项。” 傅若时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听她要留自己吃早饭,又来了精神,“吃吃吃,我两个都吃。” 温知夏自己也饿了,她简单烧了开水把面下锅,接着等面等空档摊了两个饼,最后倒了两杯橙汁。 “这么客气干嘛,”傅若时乐呵地端过饼,一口咬下去,十分满足。 胃是满足了,心里却有些空落。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温知夏亲手做的饭了。 温知夏做的饭不属于华丽可口的类型,但分量十足,咸淡适中。 最关键的是,她是用心做的。 她手里出来的饭菜带着人情味,带着烟火气。 这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 温知夏看着傅若时不顾形象地埋头苦吃,额前的头发都要浸到碗里了,赶紧伸手给他往后捋了捋。 被她一摸,傅若时浑身像触电般麻了一下。 “男人的头不能乱摸。”他顿了顿筷子闷声说,“你妈没教你啊?” 紧接着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埋头狂吃,掩饰尴尬。 “有那么饿吗?”温知夏看他暴风袭入的样子,“你为什么不吃了早餐再来找我?” 傅若时眼皮也不抬,“我怕我来晚了,你已经嘎了。” ......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 傅若时吃完饼,卷着袖子,露出劲瘦的手腕,把咸菜都扒拉进碗里,一碗面吃的热火朝天,咕咕噜噜,丝毫不顾及形象。 温知夏一瞬间觉得恍惚,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当年在运动场上给她送水的不羁少年。 “看够没?”傅若时风卷残云的吃完,放下碗,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 “环球中心对面的公寓,你住吧,你那地方不安全。” 温知夏拒绝,“我不要,我最近不回家,会在孝琳这边跟我爷家轮流住。” “我又不是让你白住,”傅若时啧了一声,“我最近要出国,你帮我打扫一下卫生。” “你可以找刘特助。”温知夏顿了顿,又鼓起勇气说,“你哪天出国,在这之前,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一下?” “下午,哦不,马上。对,此刻。” 温知夏看他这个无赖的样子,火又压不住了。 他觉得这样遛自己很好玩吗? “那你把机票改签!我现在就跟你去民政局,步行过去十分钟都不要!” 傅若时淡定地看着她生气,冷不丁掏出手机,“你以为我不敢?改签就改签。” 他一边点一遍说,“麻烦你去打扮一下,邋里邋遢的样子,一会到了民政局,人家说傅大公子也太没品了,找的女人也太寒碜了,我带你这么邋遢的女人出门,我丢不起这个人。” 温知夏气的都耳鸣了。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傅若时敞开的领口和乱糟糟的头发,“你明明自己也跟流浪汉一样啊,回头到了民政局被人看见,人家说傅大公子原来是照骗啊,邋里邋遢的脏兮兮的,滤镜碎了脱粉了!” 傅若时被她怼的懵了一秒,下意识看了一眼玻璃的反光。 确实,有失斯文...... “感谢提醒。”傅若时嬉皮笑脸地站起来,“那我现在争分夺秒的收拾一下,麻烦你给我拿一套像样的西装衬衫,剃须刀,男士洗面奶和发蜡,快点快点,十分钟要完事。” ...... 温知夏傻了。 这是樊孝琳的家,她母胎单身24年,哪有这些男人的东西啊? 第38章 异样的眼光 傅若时又强调,“西装最差也要迪奥的,我一身少于六位数,我不出门。” “我们这哪有这些东西?”温知夏急道,“你现在让刘振送来,行不行?” 傅若时摇头,“现在早高峰,从山庄到这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哦对了,我公司有,我现在就去换。” 从这到他公司倒是几分钟的路程,傅若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给你半小时收拾好,化好妆,不准给我丢脸,不准不接我电话。” 他一溜烟出门,啪的一声把门关上就跑了。 温知夏正准备也去梳妆打扮,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某人不是说,全身少于六位数不出门吗? 与此同时,傅若时从小区出来,劳斯莱斯已经停在了路边。 “傅总,早上好。” 刘振跟在傅家工作十几年,第一次看见傅若时这么疲惫,这么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扼腕,也许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语气平稳地递给傅若时几份文件,“傅总,人手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会保障好夫人的人身安全,并且不会让她知道。” 傅若时签完文件,又戴上蓝牙耳机接入电话会,一边听会一边问,“司胜利处理好了吗?” “好了。”刘振说,“跟他说了,夫人是咱们傅氏的人,他要是敢出去乱说,得罪的就是傅氏,那下半辈子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傅若时听着,接着翻到了几份医疗保险的文件。 “这是什么?李勤是谁?” “就是司胜利的老婆,”刘振解释道,“说来也巧,这司胜利在傅氏名下的保险公司买过保险,还是给他老婆买的,有重疾险,意外险,我们在查他的时候碰巧翻到,这就带来给您过目。” 傅若时若有所思地看完,把文件交还给他,“先回家。” 中午过后,温知夏担心李勤的情况,看着群里此起彼伏的消息,到底还是没办法在家躺平休息,收拾了一下就去医院了。 傅若时上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电话打来。 温知夏不对他抱希望了,他对自己没谱是常态,他要是忽然靠谱,那才恐怖。 一到医院,温知夏就感受到了异样的眼光。 一路上,总有面生的医生护士从自己身边走过,看见自己,先是露出友好的微笑,接着便私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温知夏莫名其妙,心想是不是昨天司胜利的医闹让自己火了? 这些异样的眼光让她很难受,她加快了脚步,尽量避开各种打量的目光。 实际上,在孙明昊的积极传播下,昨晚傅若时来医院找她的事情,已经在医院传开了。 现在医院很多人都知道,温知夏和傅氏大公子傅若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具体怎么个密不可分,就不知道了。 “知,知夏姐?”路过住院部,晓雅迎面而来,看见温知夏都有点生分,没了之前的亲昵,“这么热的天,您怎么来了,您不是请假了吗?”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忙你的。”温知夏看她局促的样子,心想她可能是昨晚吓到了。 路过住院部,来到科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隔壁房间孙明昊在跟小护士聊天。 “我跟你们说,”他绘声绘色,“当时我跟傅若时的距离,就像我跟你的距离,再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温知夏手抖了一下。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凑近了点,听见孙明昊接着说,“他那个急的发慌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发抖呢!” “但是话说回来,他就是那样,也是帅的晃眼睛,他本人比照片上好看太多了,我一男的都觉得帅,我要是女的,我可不得天天追着他屁股后面。” 傅若时昨晚来医院找自己? 温知夏咬紧嘴唇,握紧拳头,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去了医院,今天又一大早出现在她家门口。 难怪这么狼狈,原来是一夜没睡。 温知夏心情复杂。 “知夏姐不是说她老公又老又丑吗?”一个小护士问,“我要是嫁给傅大公子,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为什么骗我们?” 孙明昊也不知道。 但他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那天顾淳没跟他直说,但他看顾淳那个语气和神态,加上昨晚亲眼看见傅若时,和他找温知夏那个急切的样子,很难说两人没有点什么事。 “那你们说,她会不会之前结过婚,现在是二婚?”有小护士问。 另一个说,“可是知夏姐住的那个小区,我路过,那的房子又破又旧,她怎么可能跟傅若时住那种地方,没逻辑啊。” “不会是傅若时的小三吧?” “地下情?” 温知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咳嗽一声,假装路过办公室。 几人立马收声,纷纷毕恭毕敬喊知夏姐好。 孙明昊看见她,也没了之前的轻浮态度。 “嗨,知夏,你没事吧?”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昨晚,有人来医院找你,我说你没在,你们联系上了吗?” 温知夏一边放下包一边看着电脑,“马上吴主任下门诊回来了,最好别让她看见你们在摸鱼。” 见她岔开话题,八卦小组也退出了办公室各自去忙了。 正在这时,吴主任下门诊回来了。 看见温知夏安然无恙回来岗位,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休息两天再来没事的。”吴主任安慰她,“李勤那边有我跟张院长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温知夏问,“司胜利那边怎么谈呢,他是李勤唯一的亲属,他要是不签字,我们真的很麻烦。” “他不是拘留了吗,”吴主任说,“要是耗上七八天,那还真不好说。司胜利这种情况我们之前没有遇见类似的,可能还要开会讨论一下。” 温知夏点点头,“我现在去看看李勤行吗?” “她还昏迷着,你等等吧。”吴主任顿了顿,又关切地说,“科室里那些风言风语,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干工作,别受影响。” 第39章 好赌的男人要不得 温知夏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主任,我一定不会耽误工作的。”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天上午,温知夏来查房。 李勤在烧伤科众人的治疗下,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可以略微进食了。 “现在感觉还好吗?”温知夏大致检查了一遍伤口处后,关切地问她,“嗓子疼吗?肚子疼不疼?” 李勤由于食道烧伤,现在还不能说话,只能通过温知夏说的几个部位,通过点头和摇头,嗯嗯啊啊地跟她交流。 “还好,能吃饭能听话,就是向好的表现,”温知夏鼓励她,“李勤,你的身体自愈力很强,各项指标也很稳定,一定要加油好吗?” 李勤嗯嗯几声,努力对她点点头表示感谢。 出了病房,温知夏看见李勤的工友王金梅迎了上来。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住院部陪着李勤,司胜利出事后,她更是直接请了假,在这边搭床陪着,很多关于李勤的情况,都是她跟温知夏说的。 “温医生,那个司胜利,出来了没有?”王金梅警惕地看着温知夏,“你们能不能给李勤换一个病房,让司胜利找不到她?” 看她的神态和语气,温知夏隐约觉得不对劲,她拉过王金梅,“咱们到休息室来说吧。” 进了休息室,温知夏关好门,给王金梅拿了点面包和茶水,“你还没吃早饭吧,先吃一点垫一垫。” 王金梅喝了口茶,“经常碰面的几个医生里,我就看温医生你最面善,有些话我不敢跟别人说,又一个人憋着难受,就想找个人倾诉倾诉。” “您放心跟我说,”温知夏安慰她,“李勤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王金梅警觉地往外看了一眼,小声对温知夏说,“那个司胜利不是好东西,他在外头赌博欠了钱,李勤又没家人,这治疗费不是一笔小数目,司胜利自己欠的钱都还不起,怎么可能还帮她付?” 温知夏的心里也有这样的疑虑,她知道司胜利是个赌鬼,这种赌徒的结局无非是妻离子散,或者家破人亡。 但是作为医生,有的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尤其是对于病患的亲属,更要字斟句酌。 于是她想了想说,“当初司胜利不让我们给李勤做插管,说是怕她老婆受罪,我觉得他挺在意李勤的。” “他在意个屁!”王金梅气的跺脚,“我看他是想李勤快点死,他好拿保险公司的赔偿去继续赌博!” 温知夏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她小声点。 王金梅接着说,“李勤在家的时候就经常被他打,司胜利比她大十岁,没正经工作就喜欢赌钱,李勤在厂里一个月几千块自己用都不够,全都给他拿去赌了。” “我现在就怕司胜利出来之后没钱花,又嫌李勤躺在这费钱,”王金梅说,“你说,他会不会趁着你们不在,悄悄把李勤偷走啊?” 医大附院早几年确实有病人家里不想付医药费,半夜带着患者偷偷逃跑的事情,后来院方让步给患者赞助,才把人家哄回来。 温知夏赶紧摇摇头,“这个不会,现在都有门禁和夜班巡查,加上前两天司胜利的事,现在是安保最严格的时候了。” 她看王金梅依然一脸担忧,又安慰她,“但是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也有夜班,会帮你多盯着点的。” 王金梅还是欲言又止,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了握温知夏的手,“谢谢你啊温医生,我最近在附近,有什么情况你找我,别找那个司胜利。” 温知夏点点头,“你也注意休息。” 王金梅走后,温知夏回顾了一下她的说辞,心里有所隐忧。 按照李勤现在这个情况,后续还有一大笔治疗费用,虽然保险公司已经赔了一部分,但也是杯水车薪。 如果真的按照王金梅对司胜利的形容,那后面的治疗会非常不顺利。 她一边想,一边往科室的方向走,准备再跟吴主任商量一下。 路过上次遇见司胜利的走廊时,温知夏看见几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正有意无意在看向自己。 他们就算是穿着简单的短袖和长裤,还是能看见粗壮的胳膊和结实的肌肉。 想着傅若时来医院找自己的事情在医院传开,温知夏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八卦她的,就没往心里去。 八卦也会很快过去的。 回到科室后,温知夏把王金梅说的情况跟吴主任提了一次,让后勤加强夜班巡查和安保。 两天后的晚上。 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进了住院部,掠过前台就想往里面溜。 “您好先生,您找哪位?”晓雅抬头道,“夜间探望要登记。” 男人慢吞吞回头,把晓雅吓了一跳。 几天不见,司胜利瘦了一大圈不说,脸还肿着,好像被人给打了。 “怎么是你啊?”晓雅戒备地盯着他道,“你不是被拘留了吗?” 司胜利干笑着说,“出,出来了。” “过来登记。”晓雅说,“没登记不准进去。” 司胜利登记完,晓雅就通知了安保部,又给在隔壁值班的温知夏发了信息。 看见温知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瞬间,司胜利腿都有点发软。 “温大夫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呀!”他差点都要给温知夏跪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你是.......” 温知夏赶紧截住他的话,“李勤已经睡着了,你明天白天再来吧,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快走吧。” 司胜利的大肿脸抽了一下。 他不敢跟温知夏起冲突,只能诺诺应声,往外面走去。 几个小时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住院部已经彻底安静了。 李勤睡的迷迷糊糊时,感觉身边好像有人。 她以为是温知夏,正想睁开眼睛跟她“说说话”。忽然看见一张丑陋的脸出现在面前。 “啊!” 司胜利的这肿脸在昏暗的夜灯下显得尤其恐怖,李勤连喊都没喊出声,就被司胜利捂住了嘴。 “银行卡密码告诉我。”司胜利压着声音,“不然我闷死你!” 第40章 不留余地是他的风格 他趁着李勤不能出声,还恶狠狠地在她身上打了几下。 他刚才被温知夏赶走后,压根没离开医院,而是躲在了厕所里,现在趁着后半夜安保放松,前台换班,悄悄潜入了李勤的病房。 他这两天又跑去赌钱,可想而知又输的精光,旧账没还,又欠了新的,还被追债的打了一顿。 “密码给我!快点!”司胜利急切地一边说,一边凑到李勤身前,看见她烧伤的惨状,还嫌弃地皱着眉头,“你这么难看我都不嫌弃你,你还不好好养着我。” 李勤疼的呜咽着,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 “离婚,我要离婚。” 一听见离婚,司胜利更火了,他揪起李勤衣服,狠狠摇晃着她,“你敢跟我离婚?你再说一遍?” 李勤不说话,用仅有一只能睁开的眼睛瞪着他。 司胜利本来就做贼心虚,被她这么瞪着,忽然气急败坏地掐住她的脖子,“你还敢瞪我,我掐死你,你信不信我现在......” 话音未落,房间忽然灯光大亮。 温知夏推门进来,看见凶神恶煞的司胜利,立马对身后喊,“安保!安保!” 安保拿着防爆叉,还没冲进来,忽然一个壮汉把温知夏拉到一边,另一个壮汉冲进病房,飞起一脚,踹在司胜利的胸口。 司胜利猝不及防,直接被踹飞到了墙上,他捂着胸口嗷嗷倒地,蜷缩成一团,再也没了还手的能力。 “司胜利,我们怀疑你与一桩保险诈骗案有关,”壮汉按住司胜利,并亮出证件,“麻烦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看见这明晃晃的警徽,司胜利浑身一软,再也没了狡辩的力气。 两个便衣押着司胜利,在众人都围观下往外走去。 其实在司胜利一开始被温知夏值赶走后,她后半夜在值班的时候一直很警觉,总觉得这个人还要来,每隔半小时就要来李勤这看一下。 果然蹲到他去而复返。 此时走廊都灯光全部亮起,她这才看清,几名忽然出现的壮汉,他们都面孔好像自己这几天在医院经常看见。 “等一下。” 她拉着刚才保护她的男人,“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怎么知道,司胜利今晚会来的?” “夫人,我不是警察,前面那几个是。”男人毕恭毕敬开口,看见温知夏震惊的神情,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呃,我是说,请您不要害怕,我们会时刻保护您的安全。” 解释的太迟了,温知夏已经明白了。 她松开男人的胳膊,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远去,忽然心里堵的难受。 他居然派了人在自己身边,不分昼夜地保护自己。 不留姓名,不留余地。 是他的风格。 温知夏已然猜到了真相。 她眼睛酸的难受,接着拿出手机,打开傅若时的对话框,打了一个【谢谢你】 但她犹豫了半天,最后也没发出去。 好像谢谢两个字太草率了,温知夏想了想,决定明天空闲的时候专门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司胜利的事情,很快上了新闻热搜。 在此之前,警方接到匿名举报,说司胜利曾多次骗保,于是顺藤摸瓜,发现司胜利自导自演,制造车祸等意外,骗取保险公司赔款。 因此不难推测,李勤的烧伤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意外,因为保险的受益人都是司胜利。 警方加派人手保护李勤,司胜利将接受法律的严判。 第二天下午。 医院高层开会,准备给予李勤高额的补助,帮她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走出会议室,温知夏感慨万千,随即想起一个人。 她打开傅若时的聊天界面,在心里思考着措辞,准备给他拨去语音。 与此同时,傅若时正在一间会所里,陪几个锦城能源局的大佬打保龄球。 这局是宋爱玲攒的,她借着徐氏地产的关系,和当地能源局领导搭上了线,于是今天干脆也把徐卉叫来撑场面。 徐卉向来对宋爱玲是有求必应,随叫随到,因为她很清楚,自己跟宋爱玲关系好一点,傅若时看在他妈面子上,也就不会对她太差。 傅若时正在陪人打保龄球,徐卉和宋爱玲在旁边喝茶。 “阿姨,您看最近的新闻了吗。”徐卉指着视频,“好像还是知夏他们医院的。” 宋爱玲斜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知夏好勇敢啊。”徐卉假假的赞美,“我看那个歹徒追了她几层楼,她不仅不害怕,还跟他理论。” “我要是有她这么勇敢就好了。”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宋爱玲打断她,“她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别连累我们。” 这件事处理但速度这么快,却让宋爱玲隐隐有些不安。 但愿儿子没插手,沾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有失他们这种豪门世家的逼格。 想到这,宋爱玲走到打球打的酣畅淋漓的傅若时身边,“来一下,问你个事。” 傅若时一脸错愕地放下球,跟着宋爱玲往走廊去。 正在这时,他丢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徐卉看见了,赶紧拿起手机,追着傅若时去。 她跑了两步,又忽然慢了下来。 “温知夏发来语音通话” 看见这个名字,徐卉脸色阴沉下去。 她正要按下静音,忽然听见傅若时在走廊跟他妈说,“我都跟她约好时间了,这回肯定离。” 清磁的声音在走廊回响。徐卉心中一喜,立马躲在墙角偷听。 宋爱玲说,“医院那事,你没参与吧?” 傅若时说,“什么医院,什么破事也要我管?我成她老妈子了?” 徐卉暗暗听着。 接着,她将手指从语音通话的“拒绝”移到了“接听”,还把听筒往走廊里送了送,确保温知夏能听见。 你既然这么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那你就自己听吧。 徐卉在心里冷笑,温知夏,好好听听,你在你的男人和婆婆眼里多么的廉价。 他们根本瞧不起你。 “你不管就好,”宋爱玲还在抱怨,“那个温正茂就爱多管闲事,管的命都管没了,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傅若时说,“其实温知夏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起码,她旺我。” “她在我身边,我事业飞黄腾达,就算再多养她两年,我能有什么损失?” 走廊里很安静,母子对话的声音,清晰而悠长地传入听筒里。 第41章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傅若时讲完这句,徐卉就挂掉了电话。 她想让温知夏听见的,已经传达的淋漓尽致。 徐卉十分佩服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借刀杀人和诛心。 温知夏现在肯定难过死了吧,她一边冷笑着,一边趴在墙边继续偷听。 只听宋爱玲接着说,“你怎么没损失?你也28了,明年就30了,妈不想催你那么紧,可是你结婚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别人会觉得你有问题的,你妈我走在街上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您别上街不就行了?”傅若时笑着说,“谁戳您脊梁骨了?告诉我,我把他手指头砍下来。” ......宋爱玲噎住。 傅若时接着说,“就算跟别的女人结婚,我这几年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浪费时间。等过了35再说吧。” “男人过了30就不如以前了,”宋爱玲话意委婉,“你还想过35?你是不是想把你妈急死?” 傅若时有点不耐烦了,“您怎么知道我不如以前?温知夏跟您打小报告了?” ......宋爱玲再次被他噎住。 儿子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跟他争口舌没有一点好处。 想到这,宋爱玲再次切回正题,“徐卉爸妈之前跟我松口,说只要你愿意娶他们女儿,他们不介意你二婚,况且徐家这几年给咱们帮了不少,你和徐卉在一起,对傅氏未来的发展都有好处。” 听见提到自己,徐卉立马把耳朵贴近墙根。 她屏住呼吸,等待傅若时的回答。 “不行。”傅若时语气强硬,“徐家的背景太复杂,得势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万一失势了,傅氏也跟着遭殃,这样的人您敢用我不敢用,您要是实在喜欢她,把她招到您公司当秘书,再给她物色个青年才俊吧。” 听见如此不留余地的回答,徐卉仿佛感觉被人打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 不愧是傅若时,时时刻刻都是这么精打细算,权衡利弊。 徐卉并不觉得自己输,而是觉得此刻没有被傅若时选择,是因为风险大,而温知夏被他选择,无非是她风险小,性价比高而已。 那她会证明给他看,自己的风险比温知夏更小。 她蹑手蹑脚离开走廊,回到保龄球室,将傅若时的手机放回原有的位置,自己若无其事继续玩手机。 而另一边,温知夏看见傅若时的话后,久久回不过神。 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给自己听的,还是在别的情况下说的。 知道他会这样想,但每当这些话清晰地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温知夏最终没有再打回去,她再次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抓紧时间离婚。 ...... 下班离开科室的时候,温知夏感觉头晕目眩,累的快要虚脱了。 这几天连日的突发事件,导致她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在等电梯的时候,她再次注意到有几个科室的医生护士在看自己,等她看回去,他们又将眼神移开了。 算了,想看就看吧,温知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只想好好回家休息一下。 一下电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好从外面走来。 打头的是孙明昊,他看见温知夏,就要跟她打招呼。 温知夏不想跟他说话,她正要躲开,忽然胃里一阵抽搐,她当即疼的冷汗就出来了。 “呃......”温知夏脚一歪,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知知!” 忽然,孙明昊后面的男人箭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温知夏扶住。 是顾淳。 “知知?你没事吧?”顾淳摇晃着她,“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温知夏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然而此刻她的意志力已经到了极限,在被抱起的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在醒来时,是在消化内科的病房里。 “知知!你醒了!吓死我了!” 顾淳探过头来,紧接着是孙明昊,晓雅和两三个面生的医生。 “我?”温知夏一骨碌坐起来,她按着额头,“我怎么了?我怎么躺在这?” “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加胃痉挛,刚才晕倒了。”顾淳扶着她的肩膀,“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刚才你晕倒的时候,我差点都要吓得跟你一起晕过去了。” 温知夏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躲开了他的手,“谢谢你啊。” “知夏,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晓雅关心地说,“要不你请个病假,好好在家休息两天吧。” 温知夏点点头,她安静了一会,又问顾淳,“你怎么在这里?” “跟你们院长聊点医疗器材的事,本来准备晚上一起吃饭的。”顾淳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去吃饭。” 孙明昊赶紧接话,“是啊知夏,顾师兄为了你都推了跟院长吃饭了,你看他多关心你啊。” “要不这样,”顾淳说,“我送知知回家,如果还有时间,我再来饭局跟你们汇合。” 温知夏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系鞋带一边说,“叫我知夏吧,别叫知知。” 可是她刚站起来,眼前又是一黑,根本站不稳,差点又摔倒在地。 “哎呀知夏,你就让顾师兄送你吧。”孙明昊说,“顾师兄又不是不正经的男人,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温知夏本能地觉得这话不对,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孙明昊一脸无辜,“都是同事,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 “好了,知夏,”顾淳彬彬有礼地站起来,“这样,我送你一趟,就这么决定了。别在这里拖拖拉拉的,大家都挺忙的。” 温知夏也怕耽误大家晚上的聚餐,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 几人跟着顾淳和温知夏,把他们送到路边,看着顾淳打了一辆出租,先送温知夏上去,自己接着坐到了副驾。 出租车扬长而去。 “你们不是说温医生早结婚了吗?”有人问,“这又是富二代来医院找她,又是跟顾师兄眉来眼去的,她到底跟谁在一起啊?” 第42章 你证明给我看 说话的是烧伤科新来的副主任医生毛茜茜。 她天刚办完入职,还没进科室,就开始打听办公室的八卦。 “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玩的花点不正常吗。”另一个男医生说。 “泽哥,你别乱说话,”孙明昊嘿笑着说,“别搞得跟我们科室很乱一样,给人家茜茜主任留下不好的印象。” 三人相视一笑。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 顾淳从副驾驶下来,给后座的温知夏打开车门。 “知夏,”顾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破旧的小区,“就算你想防着我,也不用骗我说你住在这种地方吧?” 温知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防你干什么?我本来就住在这,这房子是我租的,离医院近。” 刚才顾淳执意要送温知夏回家,就是想看她家住在哪。 自从顾淳怀疑温知夏可能嫁给了傅若时之后,一直在千方百计打听两人的感情情况。 但哪怕他用尽各种办法人脉,都没能问到一星半点。 唯独那晚傅若时去医院找她,被孙明昊看见,将此事告诉了顾淳。 当时顾淳几乎100%确定两人结婚了,然而,此刻他又弄不明白了。 傅氏,富可敌国黑白通吃,能让自己的大少奶奶住这种没档次的地方?夫妻分居两地? “知夏,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完,他跑向路边的便利店。 没多久,他就扛着一箱24瓶装的矿泉水,和一袋水果出来。 温知夏都看呆了,“你买这些干什么?” “天气热,”他将水果递给温知夏,“你拿轻的,我帮你把水搬上去。” 他不是真的想给她送水,而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住这里,还有她家里的情况。 温知夏看他扛的那么辛苦,也只好说,“你小心点,跟我上来吧。” 顾淳就知道她不会拒绝。 他认识的温知夏就是这样。 别人对她好一天,她对别人好一辈子。 也就是说,只要对她稍微上点心,就能获得十倍的收益,何乐而不为。 进了楼道,温知夏走在前面,顾淳走在后面,他顺着她修身的裙摆看去,借着矿泉水的遮挡,一直凝视着她圆润的臀...... 到了六楼,温知夏打开门,让顾淳先进去。 顾淳啪的把矿泉水摔在地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前胸后背全都汗湿了。 “我休息一下,你不介意吧?”顾淳指着温知夏的沙发说。 温知夏看他累的脸都涨红了,也不好立马赶他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借着她离开的空档,顾淳四处观察。 目前看来,她的衣服鞋子目测不超过一千块,家电都是99秒杀款,包也是最便宜的帆布袋。 这种装备,你跟我说她嫁给了傅若时? 孙明昊是不是信息有误啊? 正疑惑着,温知夏回到客厅,收起桌上一排他擦过汗的纸巾,给他递了杯茶。 顾淳借着喝水的间隙,一直在瞄温知夏细白的小腿。 似乎注意到了异样的眼神,温知夏敏锐地往后站了些。 “怎么,你该不会怕我非礼你吧?”顾淳话里有话道,“我可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温知夏想到他以前出轨的历史,冷淡地说,“你要是跟他们一样有钱,会不会欺男霸女还真难说。” 顾淳老脸一红,他轻咳一声放下杯子,“知知,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想多了。”温知夏说,“我每天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爱啊恨的。” “那你为什么草草结婚?”顾淳有些激动地抓起她的手腕,“还是说你根本没结婚,你是为了躲着我,故意骗我的。” “你冷静点,”温知夏挣开他,“我结婚有我的原因,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 “那他肯定对你不好!”顾淳忽然抬高声音,“不然你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又穷又破的地方?那个男人给你什么了?你连戒指都没有,你怎么证明你结婚了?” 顾淳的眼睛特别大,嘴唇又特别薄,一发火的时候有种莫名神经质的感觉。 温知夏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情绪化的,她不愿意跟他起争执,就让着他。反而给他一种胆小好拿捏的感觉。 “这需要证明吗?”她安抚他,“我都25了,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那他是谁?”顾淳逼问她。“你给他打电话,你叫他一声老公,他答应了我就信你。” 他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抓着温知夏的肩膀,把她肩膀都抓出手指印了。 其实以前顾淳也这样失控过。 温知夏印象很深,那次他们在公园的河边谈分手,顾淳不愿意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要是跟我分手,我就把你推下去,然后我也跳下去,我们一起死。 后来她即便动了分手的心,也不敢提。 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两三年,温知夏后知后觉过的有多压抑。 看见她一言不发的样子,顾淳松开她。 “对不起。”他往后退了两步,“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是怕你受了委屈,不敢告诉我,我怕你不幸福!” “知知,你告诉我。” “那个人是不是傅若时?” 温知夏揉着通被他捏疼的肩膀,“你走吧,我晚上还有事。” “你不跟我说真话,我就不走。” 温知夏皱眉,“你再不走,我真的会叫人过来了。” “那你就让他来!!”顾淳又瞪着眼睛,“我要告诉他,要是他对你不好,我会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铃声传来。 温知夏立马跑过去,看见傅若时的微信语音。 顾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喂?你说。”温知夏稳着呼吸。 “说什么啊祖宗?”傅若时的声音懒洋洋的,“不是你找我的吗?我刚才打球去了没看见,你有事吗?” 听见这个声音,顾淳的脸色骤然僵硬。 那个意气风发,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的声音。 哪怕是看不见脸,都能感觉到是在笑着说话的。 这不是傅若时还能是谁? 而且这个语气,明显就是对着最亲近的才有的语气。 悬着的心基本死了。 刚才虚张的声势泄了一地。 温知夏警惕地看着他,又强作镇定地对傅若时说,“没事,我不小心按错了,你在哪呢?” “你怎么了?”傅若时也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生硬,“你旁边有人吗?” 温知夏犹豫了一下,“我跟孝琳在一起。” 顾淳紧紧握着拳头松了松。 傅若时哦了一声,“那我在路边等你,你找不到再给我电话。” 第43章 第一个对她冷脸的 听见这句话的顾淳当场就乱了阵脚。 要是傅若时真来了,温知夏再跟他告个状,这可就麻烦了,毕竟得罪傅氏,他下半辈子的仕途可就彻底毁了。 温知夏倒是一头雾水。 虽然她不明白傅若时这话什么意思,但眼下为了震慑顾淳,她假装答应道,“哦,好,知道了。” 她看了顾淳一眼,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看见顾淳一脸不甘的离开,动作丝滑的好像刚才的狠话都是别人说的。 顾淳前脚走,温知夏后脚关上门,心还在砰砰跳。 “你还在吗?”她听见傅若时那边还没挂。 “我在啊。”傅若时秒答,“你到底有事没事?你要是有事你就眨眨眼,我现在就过来。” 温知夏哭笑不得,“我怎么眨眼?你能看得见吗?” 傅若时听她语气轻松,估摸着她是没事。 “你在哪,”温知夏又问,“哪个路边?” “骗你的,”傅若时说,“我听你声音那么小,我ptsd,以为司胜利又跑出来吓唬你。” 温知夏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她忍住了继续感动的冲动,只是淡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哦,那你去忙吧,回头再联系。” 傅若时正要再说点什么,温知夏已经挂了电话。 她怕再跟他多说两句,又会克制不住地去回味他的好。 有些东西,戛然而止会好过拖泥带水。 小区门外。 顾淳依旧没有离开。 刚才他被傅若时吓到,但并没有死心,离开温知夏家后,一直躲在院外的小树林。 他想亲眼看见傅若时,看他到底有没有跟温知夏结婚。 毕竟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温知夏嫁给了傅若时,她怎么能租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家里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也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难不成,他俩是婚外情? “喂!干什么呢!这里不能随地大小便!” 门卫大爷看见顾淳鬼鬼祟祟站在树林里,大声呵斥道,“年纪轻轻,不讲文明!真是世风日下!!” 顾淳被大爷凶的很没面子,只能转身离开。 三天后。 这天上午,温知夏一到医院,就被晓雅拉到了办公室。 “知夏姐,我跟你说,”晓雅关上门,愤愤不平地说,“那毛茜茜一个中专学护理的,凭什么来烧伤科这当住院医师?跟你一个级别诶!你正儿八经医科大研究生加在职博士,她算个什么玩意?” 说完,她把温知夏拉到电脑前,给她看毛茜茜的个人档案。 “护理学。”温知夏一点也不惊讶,“纯外行啊,有背景的吧。” “就是!”晓雅压着声音,“她叔叔是咱副院长,官威不要太大。呵呵。搞半天,他侄女跟他一个德行,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侄女会打洞!” 温知夏赶紧捂住她的嘴,又往外面看了一眼,“如果李勤加派医生,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但我完全不知道。” “就是你请假这两天,”晓雅低声说,“ 都瞒着呢,直接空降的,吴主任都是刚知道的,真把我们烧伤科当草台班子了,什么玩意都往里面塞。” 温知夏说,“塞关系户不是不行,但不能在这个时候,李勤刚渡过危险期,要是出问题损害的还不是患者的利益?不行,我去找吴主任谈一下。” 她在对待患者的事情上向来态度坚决,只要是她经手的患者,都是尽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维护他们的利益。 吴蘅刚帮毛茜茜办完一些必要的手续,正要带她去跟李勤熟悉熟悉,就看见温知夏敲门进来了。 “吴主任。”温知夏对毛茜茜点了点头,“主任您现在忙吗,关于李勤后续植皮手术的事情,我要跟您沟通一下。” 还不等吴主任开口,毛茜茜哎哟一声走到温知夏面前,“这就是温老师吧?我们那天见过面,当时顾淳学长还抱着你呢。” 温知夏看着毛茜茜十指上的美甲,忍着不适对她道,“我有事情跟吴主任说,麻烦您出去一下。” 看她对自己如此不客气,毛茜茜眉头跳了一下,刚才堆满脸的笑瞬间就消失了。 她进科室到现在,所有人都看着她是副院长侄女的面子上,对她笑脸相迎。 温知夏是第一个敢给她冷脸的,她顿时就不高兴了。 “我就在这个办公室,”她说,“现在是我上班时间,我出去干什么?” “知夏,这是毛茜茜。”吴蘅好声好气地解释,“大家以后都是同事, 工作上要好好配合,好好帮助患者。” 说完她叫来晓雅,让晓雅带着毛茜茜去住院部认认脸,借此将她支走。 她走了之后温知夏才开口,“毛茜茜没有临床经验,也不懂烧伤整形的专业知识,要是耽误李勤的治疗,也不算她的责任吧。” 吴主任叹了口气。 她也很无奈,可是人家副院长点名要把自己侄女送过来,她只能按要求办。 “所以你带一带她。”吴主任说,“她不懂烧伤学,也没有临床经验,做不了实质性的工作,来这里多半就是攒攒经验。” 这话摆明了就是告诉温知夏,脏活累活都你干,功劳都是别人的。 “我可以跟她好好合作,”温知夏对于这些潜规则心领神会,“功劳算她的也没问题,但我丑话说在前,如果毛茜茜对我的专业指手画脚,妄加指责,导致患者治疗延误,甚至更严重的情况发生,那我一定会往上面反映的。” 吴主任拍拍她,“我知道你的原则,不过也最好别跟毛茜茜起冲突,她叔叔手里管着咱们院的好几个大项目,在院长那里面子很大。” 温知夏不想让吴主任在中间难做,“我会跟她好好沟通,我现在就去找她聊。” 她不等吴主任点头,就往走廊去。 毛茜茜正在跟另外一个隔壁骨科的男医生聊天。 “她来了,别说了。” 看见温知夏过来,男医生推了推毛茜茜,窃笑着走开了。 第44章 不是好兆头 看见她来,毛茜茜摘下口罩道,“温医生,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为什么不找个有钱人嫁了躺平,要来烧伤科这种又苦又累的地方?” 她说话的语气和腔调,总给温知夏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为什么,”她淡淡地说,“因为学医,别的不会。” “......” 毛茜茜半天接不上话。 温知夏指了指李勤的病房,“跟我进去吧,有些临床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吴主任让我跟你交代一下。” 一听要进去,毛茜茜有些不太情愿。 “能不能就在外面说?”她指着李勤,“她的样子太吓人了,我还没吃午饭呢。” 温知夏听见这话,有点冒火。 且不说一名医生对于患者有没有基本的同情心,烧伤科每天都要接待各式各样地烧伤烫伤病例,连这都怕,还来烧伤科? “不能,”温知夏说,“你连个程度都看不了,那你不能去儿科吗?” 实际上是几个体面或者工资高的科室早就塞满了关系户,只有烧伤科这种又苦又累的地方还有少量空位。 “我叔叔说,烧伤科最锻炼人。”毛茜茜搬出后台,“他还说了,让你们多指导指导我。” 温知夏扭头就去了病房,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 毛茜茜没讨到巧,又拗不过她,只好嘟嘟囔囔地跟她进去了。 前几天李勤做了清创,头和脸部用纱布包着,毛茜茜看的眉头皱了皱,站在门,口离病床几丈远。 听见温知夏进来,李勤睁开眼,努力跟她打了个招呼。 “李勤,这位是毛茜茜医生,”温知夏介绍道,“吴主任应该跟您说了,之后我们会一起帮您康复。” 她又毛茜茜说,“我们每周一会开会更新治疗进展,我们主要负责对她对创面进行评估,制定方案,预防和处理相关对并发症,一会我把工作内容的ppt发给你。” 毛茜茜心不在焉地听完,“我能出去了吗?” “哎哟!温医生!哎呀终于盼到你了!” 王金梅拎着水果和饮料,看见温知夏,疲倦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就感觉你今天会来,我还买了水果和饮料,喏!这都是给你的!” 她拿着最贵的火龙果和酸奶,往温知夏手里塞,温知夏连连拒绝,还是架不住王金梅热情的态度。 毛茜茜看见她这么受病人尊敬,心里不是滋味。 “医生不是不能收病人的东西吗?”她酸溜溜地说,“温医生,你这样做,好像不合规吧?你不怕被举报吗?” “为什么?”王金梅震惊地看了她一眼,“黑心的医生不举报,关系户不举报,举报温医生这样的好人?不怕遭天谴,出门被车撞死啊?” 四处打工的女人都很泼辣,毛茜茜被她怼的脸色发青,甚至不敢回怼。 王金梅又对温知夏说,“温医生,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李勤说不定真被她那个天杀的司胜利折腾死了,还好他现在坐牢了,你可真是为民除害,你真是天使下凡!” “应该的,”温知夏笑了笑,象征性拿了一包饼干,“剩下的你拿给他们值班的医生护士吧,他们都会很高兴的。” 王金梅跟她推了几下才妥协,“温医生,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要是天底下医生都像你这样,那该多好啊。” 看完李勤,温知夏又往张志明的病房去。 “温老师,看不出来,你人缘这么好,”毛茜茜追在温知夏的身后,“长得好看就是吃香,不像我,没有脸蛋,只能靠实力。” 温知夏没理她。 毛茜茜的话又掉在地上了。 她一来科室,三番五次在温知夏这里吃瘪,越想越不爽。 不就是17岁考上医学院吗?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拽什么? 她忽然伸手,拉了一下温知夏的头发。 “啧!”温知夏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震惊,“你干什么呢?” “开个玩笑嘛!”毛茜茜满脸堆笑凑过去,“温医生,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有几个男朋友啊?你当初是怎么进我们医院的?” 温知夏当初是几个大教授写信推荐来的,好几个医院高薪抢她,她选附院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心血管内科全国第一,她是想给她爷爷最好的看病条件。 “我考的,”她看着毛茜茜,“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毛茜茜自讨没趣,又岔开话题,“温医生,你到底结婚没?要是没结婚,我给你介绍个?” “哎呀吵死了!” 一个高亢的声音从张志明的病房里传出,“谁啊,把我老公孩子都吵醒了。” 李青气呼呼地从张志明的病房出来,看见毛茜茜就说,“你审犯人呢?还这么大声,你是什么医生?” 毛茜茜被她吓了一跳,“我是新来的医生,你吵什么?” “没见过。” 温知夏拉过李青,“她是新来的,以后志明的康复工作,我跟她一起负责。” “温医生,你脾气太好了,”李青看着毛茜茜,“这位女士,温医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我建议你态度好一点。” “你什么态度?”毛茜茜气的脸都红了,“我是你老公的医生,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老公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李青说,“不是还有温医生吗?” 她这话就差把瞧不上你说出来了,毛茜茜脸又绿了一层。 “懒得跟你们吵。”毛茜茜狠狠一跺脚,小跑着离开了。 “温医生,别气,”李青对温知夏说,“她要是欺负你,我让我群里的姐妹一起帮你投诉她。” 她最近晚上在短视频平台直播聊天,大大咧咧的性格吸引了不少粉丝,已经到了能带货的程度。 “没事,你好好照顾志明。” 温知夏对她笑了笑,心里隐隐不安。 毛茜茜刚入职就敢这样嚣张,不是好兆头...... 月升日落。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 温知夏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她揉了揉累的酸痛的小腿,准备放水洗澡。 刚进浴室,她隐约听见家门外面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糟了。她心里一惊,不会是顾淳又来了吧? 她连忙穿上衣服,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屏住呼吸听着门外的声音—— “温知夏!” 第45章 吻到了最想吻的人 听见傅若时的声音,温知夏微微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一开门,她就闻到了酒的味道。 傅若时一身铁灰色衬衫,领带扯松了点,西装脱了拎在手里,随性而洒脱。 他喝酒不上脸,就是行动会比平时缓慢一丢丢,看起来懒懒的。 “到现在才给我开门,”他进屋,解下领带和手表放在一边,躺到沙发上说,“家里藏人了?现在跳窗户走了?” “首先,我这是六楼。”温知夏皱眉道,“跳下去脑浆子都摔匀了。其次,你抹黑别人之前,能不能先做好功课。” 傅若时笑了一声,仰头靠到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你哪里没被我看明白,对你我还需要做功课?” 温知夏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干嘛去啊你。”傅若时在后面喊她,“又不管我了?” “给你下毒。”温知夏一边接着开水一边说,“把你毒哑。” 她端着一杯绿茶走到沙发前,一声不吭递给傅若时。 傅若时接过茶水吹了吹,正要下嘴,忽而挑眉看着她道,“真要毒死我?” 他喝醉后的眼睛比平日更加氤氲,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搭在眼前,这含情的眼配上似笑非笑的酒窝,要是再能说上两句体己的情话,对很多女人来说就是绝杀。 温知夏看了他两秒,移开眼睛看向天花板,满脸写着‘你这招对我没用’。 “能不能不毒死我?”傅若时又往她身边顾涌了下,“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温知夏错愕地看了他一眼,很快确认他是喝多了。 按照他以前在自己面前喝醉的情形来讲,他今天这个态度,明显就是喝了不少。 所以别信他讲的话。 “不能,你爱死不死。”她说。 “成天想着谋杀夫君,”傅若时一口喝下,啪把茶杯放在桌上,“潘金莲。” “刘特助呢?”温知夏问,“他怎么没送你回山庄,把你送到我这小破出租屋来了?” 傅若时说,“山庄没人,我觉得冷,想找个热的东西靠一靠。” 他看看四周,“好像你这也没暖和到哪去,要不你搬回来,两个人在一起挤挤,能暖和点。” “不用了吧。”温知夏淡淡道,“东西搬来搬去怪麻烦的。“ 傅若时又说,“那我搬来跟你挤挤,我不怕麻烦。” 温知夏不想接他的话。 他就是喝完酒了,热闹过后空虚了,想女人了,想到这里还有个女人能陪他解闷,就来了。 “我给你装个热水袋。”温知夏站起来,“你带回家抱着吧,包暖和。” 眼看她又要走,傅若时一把揽住她的腰,想把她往怀里带。 温知夏被他碰到了痒痒肉,条件反射地用手肘一顶,顶到傅若时的胸口,他咳的一声往后倒去,咚的撞到了沙发角上。 “嘶!”傅若时撞的眼冒金星,捂着后脑勺吸着冷气道,“温知夏,老子是不是给你胆了?你三番五次对我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动手,是不是以为我真不跟你计较?” 温知夏倒不怕他计较,只是听见他那咚的一声,感觉撞的不轻。 “撞哪儿了?”她心一软坐回沙发,扳过他的头看了看问,“哪儿疼?你指给我看。” “这这这,还有这,”傅若时胡乱指了几个地方,“哪都疼,给我揉揉,不然我脑子撞坏了。” 温知夏心想,你脑子撞坏了正好,当一个美丽的傻子也好过现在四处祸害女人。 听她沉默,傅若时又幽幽道,“我要是傻了,离婚协议给你少写几个零,你可别找我要。” 听见离婚协议,温知夏给他按头的手指猛地紧了紧。 “哎哟喂,”傅若时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一听钱少了?急了吧?” 温知夏咬了咬嘴唇,微微松了松手指,就是不接他的话。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 “你听。” 傅若时忽然转身,琥珀般的眼睛注视着她问,“什么声音?” “啊?”温知夏刚要发问,傅若时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竖起修长的食指,挡在自己唇边,“你听,地震了。” 温知夏一愣,立马仔细听。 结果她很快反应过来,上当了。 这不是地震,是她心跳的声音。 每次傅若时毫无征兆地靠近她,她就会忍不住心跳,而且越想掩饰,心跳的就越快,神情也就越不自然。 “哪来的地震声?”傅若时坏笑着,“让我听听~” 温知夏连忙推他,但这一次傅若时有了防备,在她推开他之前,转身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带着得逞的笑意淡定地说,“我什么都没干,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温知夏红着脸挣扎,“我是怕你发酒疯,让邻居听见了很丢人。” “那我还就真疯给你看看。” 傅若时说完,拦腰将她放倒,摁着她的肩,把她压在沙发上。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混着酒意扑面而来,强势而侵略性十足。 “傅若时,你不要再闹了!”温知夏挣不开他,急的小腿到处乱蹬。 也不知道是蹬到哪儿了,傅若时忽然闷哼一声,定住了。 “你不要乱动,”他闷声,“否则我控制不住。” 此言一出,温知夏瞬间全身都僵了。 然而身体是僵的,脸却像沸腾了一样从耳朵红到脖子。 回想片刻之前膝盖上残留下的触感,她顿时明白自己踢到哪里了。 她眼睁睁看着傅若时忍的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约约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她一动都不敢动,两人僵持了快五分钟。 温知夏腿都快麻了,傅若时才终于开口。 他微微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对她道,“其实刚才不是你的心在跳。”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我的心在跳。” 温知夏怔了怔,她还来不及反应,薄凉干燥的唇瓣轻轻覆了上来,将她后面想要说的话,压回心底。 这个吻对此刻的温知夏来讲,恰逢其时。 傅若时的吻带着微醺的酒意,刚开始绵延婉转,浅尝而止,滑到喉间,又是霸道炽烈...... 仿佛被这弥久醇香的酒意浸染,仅剩的最后一丝防线还是崩塌了。 晶莹的泪珠滑落,她毫无察觉,仰头接下他炽烈的吻。 她生平第一次与人接吻,吻的就是眼前的人。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也是最痛苦的时候。 幸福的是吻到了最想吻的人,痛苦的是在自己那样丑态百出的至暗时刻。 于是她也选择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而不是说出来摇尾乞怜。 “温知夏,”傅若时垂眸轻吻着她,乌黑的睫毛下敛着一抹隐忍,“那天晚上。” “我在酒吧碰见你的那个晚上。” “你醉了吗?” 第46章 %的真心 听见这个问题,温知夏的眼睛倏一下就红了。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想求证,自己那晚知不知道是他。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么样? 今晚他不过是喝了酒,被酒精催化了情绪。 明天等他醒来,他依然是那个精致利己,八面玲珑又毫不走心的傅大公子。 而自己的真情流露,以后又会成为他在饭桌上和一帮富家子弟的笑话和谈资。 她不想自己的真心被当作玩笑,供人消遣。 温知夏,清醒一点,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别在抱有幻想。 他可能喜欢你,但他最爱他自己。 想到这,温知夏狠了狠心说,“我不记得了。” 说完,她直视着傅若时渐渐冷却的双眼,“都三年了,我哪里记得了那么细节的事?” “你呢,傅若时。” “你又记得多少?” 傅若时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他好像真的在回忆,片刻之前眼里的氤氲逐渐消散,俊美的眉眼里却闪过更深一层的怅然。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将一切隐藏在深邃的眼眸间。 他也许有1%的真心,就是在喝醉的此刻。 温知夏想了很久,最终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你怕我醉了,把你认成顾淳?” 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正中傅若时的心脏。 宛如会心一击,将他钉在当场。 深藏的恐惧被这纤细柔弱的女人轻描淡写挖了出来,平静的语气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你知道什么?”傅若时整了整衣领,站起来,用冰冷的语气对她说,“我是在想离婚协议里要不要再加一条保密协定,其实你认错人也没关系,但是别出去乱说,不仅丢了傅家的脸,也丢你自己的脸。” 温知夏苦笑一声,“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 她安静地坐起来,把被他弄乱的头发理顺,“请问你还有需要吗?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没有你就走吧,我晚上还要改论文。” 这样自虐的语气,让傅若时的心揪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温知夏垂眸坐在沙发边,苍白精致,像一只倔强的瓷娃娃,明明已经碎了,还要把碎片从地上捡起来,再一点点粘回身上。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言不发地穿上西装离开,冷冷将门摔上。 直到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温知夏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看见他的西装没有拿,还有领带和手表。 “你的衣服!”她对着楼梯道喊。 “不要了!”傅若时的声音冷冷回响。 温知夏不想追上去,也不敢直接往下扔,怕这一扔,上百万的东西就坏完了。 次日上午。 温知夏前给刘振发了信息,让他来医院拿傅若时的手表。 西装和领带上烟酒味太重,她出门时顺手送去了干洗店。 一进住院部,她就听见李勤那边有人吵架。 温知夏心里一惊,连忙小跑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是毛茜茜在跟王金梅吵架。 毛茜茜说,“这蛋白粉能促进她身体修复,别的患者都买了,她为什么不买,你不要耽误我们治疗好不好?” 王金梅说,“你别当我是傻子行不行,这蛋白粉外面卖就三四十,你这倒好,直接翻了十倍价,你收钱了吧?我不信你,你让温医生来。” “她来我来有什么区别?”毛茜茜颐指气使,“还有,我是医生你是医生?你会你来治啊,你看看家李勤都要死了,你要不想治,你办出院啊!” 王金梅气的失语,“你,你这是什么话!” 温知夏此刻只恨自己是个医生,她要是王金梅,现在直接过去抽毛茜茜两个大嘴巴子。 她快步上前,忍着怒气问,“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讲,不要吵架。” 看见温知夏来,王金梅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拉着她,“温医生,这个医生不讲医德嘛,非要给我们开那么贵的蛋白粉,之前你和吴主任从来没要我们买过,我要投诉她!” “你敢!” 温知夏知道她说的蛋白粉,一盒就要六百多,如果按照李勤的情况吃下去,起码要吃掉两三万,那回扣自然也进了毛茜茜的口袋。 她就是仗着自己叔叔是大领导,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就算投诉也没用。 “李勤属于重度烧伤,目前在治疗的前期阶段,”温知夏认真分析,缓和气氛,“我们不需要过度加强营养摄入,医院提供的肉蛋奶完全可以满足,不过伤口愈合需要大量的蛋白来组成新的细胞,到时候在中后期再加入也不迟。” 一听温知夏这么解释,原本还有点纠结的王金梅终于放心。 “你看,人家温医生都说现在可以不吃。”王金梅挺直了腰杆,“整个医院我就信她,你一边去,我要跟温医生说悄悄话。” “你!!!” 毛茜茜气的不行,但她不懂专业知识,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用身份压人。 只是没想到温知夏太得人心,她这套居然完全不管用。 “行,回头你的李勤死了别怪我!”她气的扭头就走。 王金梅看着她的背影,“温医生,我真的不想跟她说话,你进来,我跟你慢慢说。” 温知夏点头,“好。我把东西放回科室。马上就来。” 她回办公室,将傅若时的领带和手表放进抽屉,又回了病房。 她这边前脚走,毛茜茜后脚就鬼鬼祟祟跟了进来。 刚才,她看见温知夏小心翼翼在放什么东西,好奇心的驱使,就关上科室的门,打开温知夏的抽屉,一层一层往下翻,翻到个精致的纸袋。 里面是一块手表,一条领带,显然都是男人的东西。 尤其是手表,白金机械心,黑色的表盘和表带,低调而奢华。 她不认识上门的英文,于是拍了张照片,传上搜索引擎一看: 58万,百达斐丽。 毛茜茜傻眼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的手表。 “主任,副院长找您——” 温知夏推门进来的瞬间,毛茜茜做贼心虚,吓得一个哆嗦。 啪的一声。 58万摔在地上,表盘当场就碎了。 第47章 是仇家的东西 听见清脆的玻璃触地的声音,温知夏也差点瘫了。 她拔腿跑过去,捡起手表,那表盘是整个脸朝下摔的,已经碎的跟蜘蛛网一样。 “你......”温知夏无语地看着毛茜茜,“你怎么乱翻别人的抽屉?” “我......”毛茜茜也懵逼了,她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翻别人抽屉本就理亏,现在还把贵重物品弄坏了。 这几十万的手表,她就是不吃不喝干活几年也赔不起。 关键她刚才还看岔了,那58万是二手的,一手要两百多万。 “可,可是,”毛茜茜狡辩,“我是扫地是时候看见你抽屉没关上,想帮你关的,谁让你把贵重物品放在这么随意的地方?” 温知夏听着她苍白的狡辩,“这屋里没扫帚,你拿什么扫地呢?” “你,你什么意思啊?”看她较真了,毛茜茜也慌了,“你不会要我赔你钱吧?” 其实按照温知夏的判断,傅若时不在意这点钱。 他一堆名表,在家里随便乱丢,丢完了自己找不到就让她找。 在厕所里,厨房里,甚至花园里,都留下过他名表的足迹。 但他会在意是谁弄坏的,然后看心情判肇事者生死。 “这东西不是我的。”温知夏说,“我帮你问问他的主人,要是他说算了,那就算了。” 毛茜茜脸色缓和了一下,“知夏姐,”她谄媚地笑着说,“这是不是你老公的东西啊?要是他的,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呗,我请你吃火锅。” “不是,是仇家的东西。” “......” 温知夏撂下她,去走廊给傅若时打电话。 她在光线下拍了张照,先给他发过去,再拨电话。 毛茜茜蹑手蹑脚跟过去,躲在墙后偷看。 “干什么。” 傅若时秒接,语气冷冷的,不知道是在工作中,还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不好意思啊。”温知夏摆正态度,“你的手表不小心摔坏了,你看看见照片了吗?” 傅若时安静了一下。 “谁摔的?”他问,“摔成这样,我怎么戴?” 温知夏咳嗽一声,“能不能保修之类的?” “我问你谁摔的?”语气里带着强威压,“是你还是别人?” 温知夏实话实说,“我同事,但也怪我,我没放好。” “男的女的?”傅若时又问,“你跟他熟吗?关系好吗?” 温知夏想了想。 如果说不熟,关系不好,那按傅若时不留余地的性格,毛茜茜八成要脱层皮。 温知夏还是不忍心。 “女的,”她说,“一个科室的,小女孩刚来没几天,手脚毛躁了一点。” 傅若时哦了一声便加快语气,“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挂了。” 听他不追究,温知夏也松了口气。 “知夏?你上早班啊?” 扭头看去,竟然是顾淳。 “好巧啊,”顾淳笑着朝她走来,“我来找院长谈事,你也早班啊?” 他一低头,就看见温知夏手里的百达斐丽,不禁脸色变了变。 这牌子的表他以前读博的时候,在他导师家里见过,当时他就觉得导师那点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表,后来随手写了个匿名信,就把导师举报了。 所以温知夏手里的表肯定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那个男人的。 “嗯,我早班。”温知夏谨慎地收起手表,不想跟他多说,“我去门诊了。” 顾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阴郁。 温知夏走后,毛茜茜看见顾淳,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顾师兄。你来找我叔叔啊?”她熟稔地笑道。 顾淳礼貌地对她笑笑,“早上好,茜茜。” 之前,毛副院长一直想把毛茜茜介绍给顾淳处对象,觉得他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学术水平了得,戴着眼镜仪表堂堂的,是长辈喜欢的类型。 但两人一来二去几次,顾淳没对毛茜茜表现出更进一步的好感,这事一直悬着在。 “刚找过你叔,”顾淳看着毛茜茜,“几天不见,你好像又变漂亮了?” 毛茜茜被顾淳夸的心花怒放。 她亲昵地打了顾淳一下,“顾师兄,你讨厌。” “怎么样,刚进科室还习惯吗?”顾淳友善地关心她道,“跟同事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毛茜茜撒着娇,“顾师兄,那个温知夏架子可大了,当年怎么能跟她在一起那么久的?她是不是对你也不好?” 顾淳淡淡一笑,“宠着惯着呗,女孩子就是要哄的,无论她怎么跟我发火,我都没对她皱过眉头。” 毛茜茜听的心里酸溜溜的。 “顾师兄,你这么好,知夏为什么不跟你结婚?”她好奇地说,“你们在一起六年,六年的感情,难道比不上一个有钱的老男人?” “老男人?”顾淳错愕,“什么老男人?” 毛茜茜嗯了一声,“温知夏老公啊,不是都说她老公又老又丑,所以她经常跟富二代不清不楚吗?” 顾淳咬了咬牙。 哪有什么又老又丑的老男人,顾淳咬着牙心想,她要是真把老公带出来,不吓死你们。 如今回想起来,温知夏看起来乖巧好掌握,实际上有她强势的一面。 不说别的,就说低调保守这一点,他就没见过比她更低调,更保守的,连那件事都要留在新婚之夜才肯做,而且绝不让步。 现在连嫁了个顶级富二代也这么藏着掖着。 她越是不张扬,他越是想一探究竟。 “顾师兄?”毛茜茜看他发呆,推了推他。 “哦,对了。”顾淳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二维码,“这是我朋友开的ktv。这周末你请你们科里的几个同事去玩一玩吧,和大家搞好关系。” 毛茜茜喜笑颜开,“顾师兄,你这么好,这么周到,温知夏真是不懂得珍惜你!” 顾淳笑了笑,“缘分没到,强扭的瓜不甜。” “顾师兄,你真是善解人意,”毛茜茜委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难怪我叔叔总跟我提你。” 顾淳会意地哦了一声,“提我什么?” “说你年轻有为,勤奋努力,最重要的是,你还单身。”毛茜茜笑的暧昧。 第48章 你哪儿认识的这清纯佳人? 顾淳不经意地撇开毛茜茜的手,淡淡地说道,“过奖了,麻烦你帮我带话,承蒙他的信任,我一定会给医院多做贡献的。” “放心吧顾师兄,”毛茜茜依依不舍地说,“那你去忙吧,我们微信联系。” 晚上的时候,毛茜茜在群里@了同事,说周末请大家唱ktv。 温知夏想拒绝,可吴主任单独找她,让她看在副院长的面子上,尽量参加。 吴主任向来对她不错,温知夏不想让她为难,就答应下来。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周末下午,天气闷的人难受。 温知夏刚钻进出租车,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她上车之后,一辆奥迪驶过,目睹了她被雨淋湿这狼狈的一幕。 顾淳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温知夏,眼神里晦暗不明。 最近这几天,他一直在监视她。 温知夏生活很有规律,也因此,行动线很容易被摸透。 他通常是医院家两点一线,出行工具要么是共享单车,要么是坐公交,早餐喜欢吃饭团,饮料还是和高中时候一样喜欢冰红茶。 关键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傅若时从来没出现在她身边过。 这么大的雨,她还要自己打车。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露水情缘。 顾淳猜测着,看着温知夏那辆出租消失在雨中,也打着方向盘,往ktv的方向去。 与此同时。 傅若时打着伞,从cbd出来。 这几天,他在国内部署卓锐亚洲区的业务,还没回美国。 中午的时候,徐卉说画了一幅画,想顺路送过来给他。 想着也就五分钟的事,傅若时懒得推三阻四,随口就答应下来。 眼看红色跑车出现在雨雾里。 徐卉将车停在路边,傅若时绅士地给她拉开车门,将伞偏向她。 她今天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头发松松的盘在脑后,留出一绺刘海在脸颊边,很有艺术气质。 “大画家,”傅若时笑着调侃,“打扮的这么漂亮,晚上跟哪个公子哥约会?” 徐卉受用地打了他一下,“你猜。” 傅若时哎哟一声捂着胳膊,“你这么受欢迎,我哪儿猜得到。” “那我就不告诉你。”徐卉娇嗔地说。 其实她是专程来送画的。 宋爱玲跟她说,最近傅若时都在国内,让她多多表现。 于是,她走到车后座,拿出半人高的,用纸包好的油画,递给傅若时,“你现在不准看,回家再看!” 因为画依旧是她找人代笔的,她怕傅若时临场问她专业问题,她会答不上来,要是隔着微信问,起码还能上网查。 “行,谢谢。”傅若时接过画,“这画叫什么名字?” 徐卉抿嘴笑了笑,凑到傅若时耳边,“叫,夜幕下的初吻。” 一听这名字,傅若时立马偏头躲开,接着又故作惊讶道,“你把初吻送给我?这不合适吧?那男的同意吗?” 这暧昧的态度,让徐卉仿佛雾里看花,飘飘欲仙。 “讨厌!”她打他,“你想哪里去了?我可没这么说。” 傅若时干笑了一声,“收到,再见。” 他拉开她的车门,“一路小心。” 看他没有挽留自己的样子,徐卉心有不甘。 她假意往前走了几步,接着看准眼前的窨井盖,一咬牙,一脚踩进井盖的缝隙里。 “啊!” 她娇呼一声就要跌倒,傅若时眼疾手快,将她拉住。 “你踩的太准了吧?”傅若时看着她没入井盖的鞋跟,咋舌,“我枪法都没你这么准。” 徐卉紧紧拽着傅若时的衣服,“若时......我好疼.....我脚好疼......” 傅若时啧了一声,弯腰将她的高跟鞋从窨井盖缝隙里拔出,又看了看她的脚踝。 “若时,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医院?”徐卉眼泪汪汪地说,“就在前面不远,真的,真的好疼.....” 傅若时不知道她脚是真扭假扭,想着要是真扭了,开车也不方便。 “行吧,我送你。”他上了她的驾驶座。 雨越下越大。 天空黑漆漆的,有些吓人。 温知夏进到ktv,看晓雅和吴主任还没到,就在大厅等她们。 她无聊地刷着朋友圈,随即见徐卉发的照片。 一个男人撑着伞,站在她车外,给她开门。 配文:由《初吻》引发的意外。 定位是在第二人民医院。 由于光线昏暗,男人的脸隐匿在伞下,但依旧看得出他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脖子和流畅的下颌。 温知夏立马就认出这个男人是傅若时。 他陪徐卉去医院? 温知夏看着照片,发着呆。 以前,傅若时最讨厌别人发朋友圈带上他,因为很多人跟他并不熟,只是想打着他的名头,办自己的私事。 徐卉这样发,是得到他的同意了吗? 温知夏又点进徐卉的朋友圈。 但她设置了三天可见,就只有这一张照片。 算了,温知夏滑过去,他俩爱干什么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退出微信,看着大雨发呆。 一阵嘈杂声从门外传来,带来了浓烈的烟味。 只见顾淳在几个男人的簇拥下,从ktv外面进来。 温知夏抬起头,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中间那个男人大眼睛薄嘴唇,不是顾淳还能是谁。 看来他确实上道了,这前呼后拥的,老板架子拿捏了。 “知夏?” 顾淳没打算跟她打照面,眼里闪过一抹讶异。 温知夏刚要站起来走,却听另一个声音道: “哎呀顾总,你哪认识这样才貌双全的清纯佳人?” 她回头,看见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打量着自己,说,“真是弱柳扶风,清雅如兰啊!” 顾淳淡淡一笑,“张总,这是附院烧伤科的医生温知夏,我的高中同学,之前华人烧伤杂志上那篇烧伤瘢痕挛缩的家庭康复治疗模式探索,就是她写的。” “哦?!”张总瞪大眼睛,眼里放光,“还是才貌双全?!” 顾淳点头,又对温知夏道,“这位也是医疗整形领域的专家,张欢教授。你们认识一下,以后还要在一个学术会上见面呢。” 看在同行的份上,温知夏象征地跟张欢握了握手。 “那我们先上去了。”顾淳对她点点头,带着一行人离开。 很快吴主任和晓雅她们也来了,温知夏也进了包厢。 众人客套着玩闹了一会,毛茜茜唱歌五音不全,大家看在她叔叔的面子上,都给她捧场。 温知夏刚才淋了雨,有点不舒服。 她熬了快一个小时,想着意思也到了,才对吴主任说,“主任,好像有点感冒,我能不能先走?” 吴蘅也理解地点点头,“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温知夏对吴主任说了声谢谢,溜出了包厢。 到走廊的时候,她听见前面拐弯处有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男人说,“要是做出事故,怎么办?” 另一个说,“这些机器都是旧机翻新,顶多没效果,出事故不可能。” 这是顾淳的声音。 温知夏心里一惊。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不是什么正当生意。 她正要换一条路,然而,她的脚步声惊扰了谈话的两人。 “知夏?你怎么出来了?” 第49章 你不肯割爱? 墙后两人同时投来目光,温知夏想溜也迟了。 还有刚才的张欢。 “哟,温医生?”张欢倒是喜笑颜开,“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嘛!” 温知夏礼貌地点头,“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刚要走,张欢又将她喊住,“温医生,您那篇儿童烧伤康复探索的论文,是不是秦一敏教授指导的?” 温知夏立刻顿住脚步。 “您怎么知道!”她惊讶地转过身,“是她!” 秦一敏是温知夏大学期间对她帮助最大的人。 原本,温知夏是打算毕业后直接进秦教授的科研团队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秦教授忽然生了病,紧接着就出国治疗,办了退休,直接在国内销声匿迹了。 她一直觉得蹊跷,问过几个前辈,他们都像讳莫如深般不作讨论。 “您有她联系方式吗?”温知夏说,“我一直想找她。” 张欢叹了口气,“她要是没退休,现在也是你们这个领域的大牛了。我们二十年前,还是一个医院的同事呢。” “真,真的啊!”温知夏更激动了。 “既然这么巧,”顾淳面无表情道,“知夏,你进来聊吧,里面没别人。” 温知夏打听导师心切,她点点头,跟了进去。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 徐卉在骨科拍了片子,等傅若时去给她拿药。 她的脚扭的不严重,就是一个劲喊疼,让医生给开了云南白药。 等傅若时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又拍了一张傅若时的背影,发了朋友圈。 配文:多少女生的crush,在我这里。 然后她发出去,再次屏蔽了所有人,仅温知夏可见。 “跟谁聊天呢,笑成这样,”傅若时拿着药品回来。 徐卉按灭手机,神秘兮兮道,“跟追我的人。” “万人迷,”傅若时开着玩笑,把药给她,“走吧?能站起来吗?” 徐卉假模假样扶着墙,站起来一半又假装一个趔趄,往傅若时怀里倒去。 “没长骨头啊你......”傅若时接住她,吐槽。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耳机里的会议。 是温知夏。 傅若时神情微变,接起来,却发现对面又挂了。 一丝不安顿时在心头弥漫。 他又打过去。又挂了。 徐卉也看见屏幕上温知夏三个字。 “若时?”她弱弱地问,“是不是知夏找你?那你就把我丢在这就好,我自己一点点挪回去。” 她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傅若时,温知夏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温知夏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她也不在意他有别的女人。 “你确定?” 傅若时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答就说,“好的那你自己走吧,我打车去了。” 他迈开长腿走出大厅,瞬间消失在雨里。 徐卉这才想起,他没拿自己的画。 她狠狠一跺脚。 ktv包厢里。 温知夏刚喝下第二杯酒,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淋雨头晕,但懂药理学的她很快判断出,这不是感冒。 是酒里有东西。 “小夏,”张欢笑呵呵地看着她,“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刚才温知夏问秦教授在哪休养,张欢说了个模糊的地点,温知夏想要她联系方式,张欢说,再喝一杯就告诉她。 温知夏喝了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 ”她脑子云里雾里,连要问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知夏?”顾淳拍拍她,“你怎么了?没事吧?” 温知夏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强撑着说,“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得走了。 她不能说自己晕,说了更是正中张欢下怀。 然而,她此时的声音带着几分娇软,听了人心间发颤。 “夏夏,你朋友在哪呢?“张欢露出猥琐本色,“顾总,我送她下楼吧?” 顾淳看他色眯眯的眼神,脸颊抽搐了一下。 他知道,这张欢什么德行。 五年前,这人还是某医学院的博导,后来因为侵犯女学生被联名举报后,就离职出来,自立门户。 他本性不改,做起了美女如云的整形行业,咸猪手借着看诊,还是占尽了便宜。 “张总,这就不用了吧。”顾淳客气道,“您跟她也不熟,我送吧。” 张欢冷下脸,“顾总,你不舍得割爱?” 刚才温知夏没来的时候,顾淳就给张欢炫耀了一番自己和她的情史,说他是温知夏初恋,温知夏对他多好。 还把温知夏老底给他说的一清二楚,说她父母双亡,独居单身,就差把她好欺负说明白了。 张欢却会错了意,就以为他故意这么说,想用这姑娘来讨好自己的。 那这种无依无靠的小羊羔,还不是任他宰割? 而且他不认识秦教授,只是随便想了个招,把温知夏骗进来,接着趁她不注意,在她杯子上抹了迷药。 没想到,顾淳却拒绝了,“割爱谈不上,您也不是非要她不可吧?” “你什么意思?” 张欢正要翻脸,手机铃声响起,再次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是温知夏的手机。 顾淳瞄了眼她的来电显示,又是这个叫【仓鼠大队长】的。 这仓鼠刚才打两次,都被他按掉了。 此时温知夏眼前一片模糊,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机拿起,又掉到地上。 顾淳帮她捡起,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仓鼠大队长】。 这名字太幼稚,让他以为是她科室的哪个小朋友,于是挂断,关机。 “我送温医生回家。” 说完,顾淳无视张欢愤怒的眼神,扶着温知夏,将她的头扳到自己肩膀,好像情侣一样,将她带出了包厢。 出租车内。 傅若时给温知夏打了几个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被挂断。 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敏锐的直觉让他渐感不安。 他打给樊孝琳: “温知夏刚才打我电话,还没说话就挂了,”他言简意赅地说,“我再打回去她就关机了,你能联系到她吗?” 樊孝琳这会刚出电视台,看了看时间,快九点半。 “你是不是跟她吵架了?”她问。 “没有。”傅若时没好气,“她先找我的,而且她又不喜欢冷战,都是直接跟我对线。” “也是。那奇怪了。”樊孝琳说,“她前几天跟我讲,她这周末没排班,好像要去她爷爷那,要不你问问?” 傅若时嗯了一声。 两天前,他还顺路去看过温礼涛一次,给他送了几张黑金卡。 当时他看老人家消瘦很多,状态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没敢告诉温知夏。 正思索着,手机又震了。 又是温知夏。 傅若时立马接起,“怎么了?你到底在哪?” 那边安安静静,没有立刻传来声音。 朦朦胧胧的雨声和汽车声,若隐若现。 傅若时手都有点发冷。 他把声音调到最大,终于听见雨声里夹杂着一句女声,“你要带我去哪?” 另一个男声说,“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之后,电话就断了。 傅若时浑身都炸了。 这个声音,顾淳! 第50章 他动起手来匪气十足 “师傅,掉头。”他对司机说,“去附院职工小区。”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职工小区路边。 顾淳冒着雨下车,将温知夏从后排抱下来。 他动作太大,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随着温知夏下车,掉在了地上。 “我的......”温知夏下意识说,“手表。” 顾淳懒得冒着这么大的雨给她找,“哪有手表,你今天没带手表。” 说完,他扶着温知夏,轻车熟路上到她家门口,又熟稔地从温知夏包里摸出她地钥匙,打开门。 进屋之后,顾淳没有开灯,他脱下外套,胡乱擦干自己,摸着黑,把温知夏抱到沙发上。 温知夏的脑子半清醒半昏沉。 她能感觉有人在身边,但是手脚还是软绵绵的,不管怎么使力,都提不起劲。 刚才在车上,她再次拨了傅若时都电话,但是眼睛根本看不清屏幕,连把手机举到耳边的力气都没有,于是没能听见他的回复。 顾淳擦干净自己,把依旧湿漉漉的温知夏抱到沙发上。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看见温知夏闭着眼睛,半睡半醒。 粉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颤抖的眼睫意味她还有意识,但无法反抗。 这样的画面,让顾淳的喉咙痒的难受。 眼前这个女人的滋味,他都没尝过,又怎么会便宜张欢那个老男人。 顾淳和温知夏在一起六年,没接吻没上床,他舍不得分手,又管不住身体,自然而然就出了轨。 但他还是小看了温知夏,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能耐,把傅氏集团那个出了名难搞的大公子搞到手了。 顾淳越想越气,煮熟的鸭子飞了,还便宜了他最讨厌的人。 看着眼前渐渐陷入昏睡的温知夏,顾淳的薄唇抽动了一下,渐渐凑近她雪白的脖颈。 忽然,一阵惨白闪电划过夜空, 顾淳吓的一个哆嗦,他下意识往窗外一看, 窗外,竟然站着一个宽肩高大的男人! “妈呀!” 他当场就吓的瘫了,冷汗直接浸透了后背。 然而仔细一看,哪有什么男啊人,那就是阳台上挂着的一件男士西装。 这西装就是傅若时喝醉那晚丢在这的,温知夏拿去干洗店洗好,说了好几次让他来拿,他就是不来。 尽管是虚惊一场,但顾淳还是被这件西装震慑到了,没了片刻前的冲动。 他看着温知夏,伸出手,阴沉地在她纤细的脖子上丈量了一下,接着用柔软的声音喊,“知知。” 温知夏嗯了一声。 “知知,”顾淳阴郁地着窗外的西装,问出心中许久的疑惑,“你跟傅若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知夏的意识很散乱,她听得见他的话,可自己话到嘴边,又是嘴跟不上脑子。 “仇人......仇人关系。” 听见这个答案的顾淳先是微一晃神,接着眼里流露出更深的嫉妒。 世界上最浓烈的感情只有两种,爱和恨,有时候,恨比爱更加浓烈。 所以他宁可相信温知夏是因为恨自己,才随随便便嫁了人,也不能接受她嫁给了最爱的人,还对自己没有怨恨。 这代表他顾淳在温知夏的心里已经彻底没了位置。 “那你喜欢他吗?”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你喜欢你的仇人吗?” 温知夏安静了几秒。 ...... “喜欢。” 顾淳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什么时候?”他抓住温知夏脖子的手微微用力,“你喜欢他多久了?” 温知夏被他勒的有点上不来气,她微微挣扎了几下,最后含糊地说: “开学那天。” 轰隆一声。 随着雷声响起,顾淳内心的防线也随之彻底破散,一败涂地。 其实顾淳是通过傅若时才注意到温知夏的。 开学那天,在礼堂里,顾淳亲眼看见那个独来独往,桀骜不驯的傅若时,竟带着全场同学,给一个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女孩鼓掌。 顾淳看得出,傅若时看温知夏的眼神,和看其他人都不一样。 那是带着谨慎的,欣赏的眼神,绝不是粗浅的凝视和情欲。 当时他不明白,温知夏论长相,在那些追求围绕在傅若时身边的女孩里,只能算中等,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另眼相看? 但温知夏根本不知道傅若时对她的关注。 她光是看一眼傅若时,脸都能红到耳后根。 于是顾淳跟寝室的其他男生打赌,赌他比傅若时,先拿下温知夏,然后立刻出手,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傅若时一直没有动作,直到高中毕业。 但顾淳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那我算什么!” 想到这,他忽然失控,伸手掐着温知夏纤细的脖颈,“我和你一起六年!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窒息之下,温知夏本能地开始挣扎。 然而她药劲没过,手脚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听见顾淳失控的咆哮,却越挣扎越窒息。 “救,救命......放开我......”温知夏挣扎着,疼痛让她找回更多的清醒,“顾淳......你认清现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从前,我......我对你是感激。” “现在对你......是恶心!” 她的声音微弱,但语气里的强硬丝毫不落下风,顾淳听的浑身冰冷,他哆哆嗦嗦半天,扬起手,气急败坏地要打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嘭的一声,大门打开。 强劲的拳风带着杀气迎面而来,顾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扭过胳膊,咔哒一声,来人一拳过去,当场把他打的眼冒金星,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顾淳!”一声厉喝随之而来:“老子忍你很久了!” 温知夏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傅若时的衬衣被雨淋湿,贴在身上,把劲瘦精壮的线条勾勒的极其明显。 她第一次见到傅若时亲自动手打人。 素来带笑的眉眼充斥着骇人的煞气,连带着俊美的五官也变得妖异而邪性。 “别打......” 温知夏来不及劝,傅若时再次揪起瘫在地上的顾淳,他的手臂青筋凸起,忽而又是一拳。 这次他用了十成的力道,直接把顾淳的一颗牙都打飞了出来。 他动起手来匪气十足,翩翩公子变成玉面杀手,拳拳到肉。 顾淳被打的满口鲜血,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傅若时的肾上腺素飚到了顶点,如果不出这口气,他会被活活憋死。 他找了她一晚上,心急如焚,火烧眉毛,电话打了无数个,什么坏结果都想过。 电话里那句“去你家”,让他这一路上如坐针毡,什么坏结果都想了。 他很快联系到樊孝琳一起,拿了温知夏放在她那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屋内一片黑暗,他进门的瞬间,竟然依稀看见温知夏和前男友抱在沙发上,纠缠不清。 仿佛五雷轰顶,他顿时失去理智,只剩下四起的杀心。 “知夏?知夏!你醒醒!” 樊孝琳摇晃着温知夏,却丝毫闻不到她身上的酒味。 她恍然大悟,直接对傅若时说,“知夏被他下药了!” 此言一出,傅若时的杀意更胜之前。 他森然一笑,咔咔活动了一下肩关节,拎起顾淳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丢,抬起膝盖,猛的顶向他的五脏六腑。 第51章 残忍又记仇 顾淳被打吐了,他毫无还手之力,话都说不清楚。 他捂着脸,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恍恍惚惚,终于才看清来者的脸。 “傅若时!” 他瞪大了眼睛,含混的声音里透出无比的惊恐,“你,你,你凭什么打人?” “还手!傅若时的声音里带着轻蔑的挑衅,“起来啊,女人玩多了?虚了?” 顾淳半天没爬起来。 他的心里除了愤恨,更多的是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肃杀凶戾的傅若时,以往这个男人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潇洒自如,笑意盈盈的,好像什么都不能搅扰他的情绪。 没想到,他有如此残忍狠辣的一面。 看来,温知夏真的和他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顾淳来不及去猜这其中的细枝末节,此刻他只想赶紧逃命,否则眼前这疯虎一样的男人可能真的会把自己撕了。 “药不是我下的!”他扶着沙发,哆哆嗦嗦地解释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这话在此刻的傅若时听来,无异于在他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傅若时正要抬脚踹他,忽然胳膊被人拉住。 他回过头,看见温知夏虚弱地看着自己,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说,“别动手......不是他......” 温知夏几乎是用尽全力去拉他的,她知道要再不拉,顾淳可能会被傅若时活活打死。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侮辱。 果然,听见她的话,傅若时带血的拳头咯咯地响了一阵,喉结滚动了几下,片刻之后,他竟然硬生生将剩下的怒火憋了回去,憋的想吐血。 “你为他求情?”傅若时转过身看着温知夏,英俊的脸像坚冰一样惨白,“你心疼他?” “不......怎么可能......” 温知夏想解释,但她药劲没完全过,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傅若时无奈地笑了一声。 他甩开温知夏的手,用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顾淳,“如果不是她这句话,你现在已经死了。” “滚吧。” 顾淳不甘地捂着脸,他挣扎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接着佝偻着身体,怨毒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傅若时一眼,最后一瘸一拐离开的出租屋。 直到确认顾淳走了,温知夏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在她倒下去的瞬间,傅若时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搂住她。 可是想到刚才她为顾淳求情的一幕,又收回手。 “你盯着她吧。”他给樊孝琳丢下这句话,又看了昏迷的温知夏一眼,拂袖而去。 夜凉如水。 雨又淅淅沥沥下着,空气中飘着湿润的水汽。 温知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头疼的要裂开,她吨吨吨猛喝了一升水,接着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今晚发生的事情捋清。 她跟那个叫张欢的喝了两杯酒,第二杯刚喝半杯,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是张欢给她下的并不是催情药,而是类似安眠药的东西。 她觉得不对劲后,立马就喝了好几杯水,于是才不至于彻底失去神智。 所以她记得,当时顾淳掐着自己脖子,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傅若时进来应该是看见了这一幕,以为自己和顾淳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气到发疯。 他这么有仇必报,要是自己不阻止,顾淳基本上没活路。 想到这,温知夏决定,再去跟他解释一下,防止他又像对于倩和司胜利那样,做出不留余地的事。 而且顾淳背后也有势力,温知夏自己都摸不清,那个张欢只是冰山一角。 “宝,你醒啦!” 樊孝琳抱着两瓶矿泉水进来,坐在她的床边,“怎么样,还难受不,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累死你了吧。”温知夏抱歉地说,“我没事,药劲已经过了。” 樊孝琳却气不过,“我真服了傅若时,他看你这么危险,居然不带你回家,也不知道请他们的私人医生来给你看看,有这样的人吗?” “他肯定误会了,我要跟他解释一下。”温知夏撑着身子起来,拿过手机,“顾淳的背景复杂,傅若时自己的公司刚起步,他没必要卷入这些无意义的恩怨纠缠里。” “大宝,都这个时候,你还为那两个死男人考虑?”樊孝琳不忿,“你能自私一回吗?” 温知夏编辑着微信,“不是自不自私的问题,傅若时要是真动手,就是奔着把顾淳折腾到家破人亡去的,那样我也是帮凶,我也一辈子不能心安。” 考虑到之前于倩和司胜利的事,樊孝琳觉得温知夏说的有理,于是没再阻止。 同一时间,山庄的深夜,寂静的只能听见细微的雨声。 傅若时一个人坐在书房。 他面对着巨大的玻璃窗发呆,没有开灯。 刘振的微信界面还亮着: 【傅总,顾淳往城南的方向去了,要不要动手?】 傅若时一直没有回复。 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清贵又冷酷。 屋内氤氲缭绕,一包烟抽了过半。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今晚心里一直堵的要命,打顾淳那几拳没把心里的憋闷打出来,反而好像更堵。 当初跟温知夏重逢那天,她在他怀里喊顾淳的名字,一直都是他过不去的心结。 这些年他无数次想问她,那晚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 但每次他要问,温知夏却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这让他更确定,温知夏那晚把自己认成了顾淳。 也让他的心结越来越紧。 实际上,傅若时早就找人把顾淳查了个底朝天,谈过几次恋爱,住在哪里,干过那些工作。 包括他现在的公司也不干净,以前是靠倒卖医疗器材起家的,洗白之后才逐渐走到台前,凭借他博士的身份和医学院的背景,逐渐混的风生水起。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顾淳要是不打温知夏的主意,他怎么乱搞都无所谓。 可他偏偏死性不改,等于是踩着他傅若时的脸,狠狠地挑衅他。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想到这,傅若时正要给刘振回复,忽然看见温知夏的短信弹了出来。 【睡了吗?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今晚发生的事】 傅若时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脸色苍白的吓人。 为了那个男人,她又是求情,又是大半夜要解释。 她什么时候这么重视过自己? 傅若时啪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上,神色阴沉无比。 第52章 咱俩生个孩子 温知夏发出信息后,一直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她迷迷糊糊熬到了六点多,还是决定去找他一趟。 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毕竟就快离婚了,彼此好聚好散,不要留下误会。 她起床收拾了一下,给李嫂发了个信息确认傅若时还在家,然后给熟睡的樊孝琳热好早餐,就独自打车往山庄的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后。 傅若时刚打好领带,正边走边穿西装,抬头冷不丁看见温知夏从院子里进来,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她明显还没恢复,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都有点泛着透明,唯独神色匆匆,好像有什么急不可待的事情非说不可。 “顾淳让你来的?”傅若时转身,冷淡的目光居高临下,“你为了那个男人,连比你命还贵的自尊都不要了?” 温知夏听见冰冷刺骨的话,整个人都要窒息。 “没人让我来,我自己要来的。”她稳住呼吸,“我来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跟顾淳什么都没有,他看我不舒服,送我回家,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跟我说话声音大了点,现在你打了他也发泄了,后面就不要再赶尽杀绝了,行吗?” “你以什么身份教我做事?”傅若时脱下西装,扔在沙发上,坐到一旁冷冷地抬眸问她。 “我没有教你做事。”温知夏说,“我在跟你商量,顾淳是我惹上的麻烦,他和你没有恩怨,你没必要招惹他。” “他还跟我没恩怨?”傅若时脸色一变,霍然起身,“那你俩昨晚在沙发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把绿帽子挂我公司楼顶啊?” 温知夏握紧的手嵌进了肉里。 她极力地平复着呼吸,只想理智地好好把事情讲明。 此时,李嫂刚从外面买完菜回来,一进门就听见傅若时这句绿帽子,吓得手里的菜都掉了。 鸡蛋摔碎的声音打断了客厅两人的谈话。 李嫂尴尬地捡着地上的碎蛋,又觉得不说两句话更尴尬,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少夫人,我们傅总平时回家是少了点, 但是你不能出轨啊!” “谁说我出轨啦!”温知夏被李嫂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句话直接惹炸毛,“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解释!!!!” 傅若时本来还很生气,结果温知夏忽然发火,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是奶凶的样子还是逗笑了他。 他很快察觉自己失态,把剩下的笑又给咽了下去。 但他刚才的一肚子火气,已经被这笑给冲散了大半。 “我多嘴!”李嫂轻轻打了自己脸一下,“我走,我马上走。” 李嫂一走,温知夏还是气不过他俩联合起来污蔑自己。 既然没人听她解释,温知夏感觉自己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她放弃解释,直接破罐子破摔说,“好,既然你认定我是这种女人,那如你所愿,对。我出轨了,你能不能赶紧抽半小时,跟我去领个离婚证?” 这话挑衅拉满,傅若时怒极反笑,“温知夏,你这不要脸的精神是跟谁学的?不会是跟我吧?” 温知夏神色平静到吓人,“过奖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不要脸的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更不要脸。” “既然你认定我水性杨花,婚内出轨,那你肯定也看不上我这样污浊的女人,抓紧把我赶走吧,省的我把你污染了。” “温知夏,你不会真觉得我不敢跟你离婚吧?”傅若时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温知夏摇摇头,“毕竟我听话事少,父母双亡,还能旺你事业,让你飞黄腾达,我这种吉祥物,摆在家里不挺合适?” 她说的血淋淋,确是事实。 傅若时给她噎的一口气没上来。 她听话个锤子! 他一把捏住温知夏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说,“你听话?你说这话你脸红不脸红?” 温知夏的脸被他捏的鼓了起来,她一言不发,拿大眼睛瞪着傅若时。 这一脸不服输的表情,傅若时后槽牙都咬疼了,“好,你不把你自己当个东西,那你跟谁过不是过?你跟我过,你还委屈了?” “你看看你,”温知夏打开他的手,不屑,“堂堂卓锐科技董事长,现在就像个强抢民女的山大王。” “那我还就真抢了!”傅若时拍案而起,猛的上前将温知夏打横抱起,扛上肩头。 温知夏忽然失重,惊呼一声,“干什么,放我下来!” 见挣扎不动,她直接抬起脚,一脚踹在傅若时膝盖上,用力之大,踹的傅若时都嘶了一声。 “你对我下手就这么狠?”傅若时气的脸都发青了,“不是往死了抽,就是往死了踹,我杀你全家了?你对顾淳下过这么狠的手吗?” 问题是,顾淳和他不一样。 温知夏心想,顾淳身上有种阴郁的冷漠感,跟他相处的时候,经常觉得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 但他会掩饰,会让人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而不是他的错。 而傅若时,就算见识过他心狠手辣的本色,温知夏也不会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也不会觉得自己想多没想多,就想打死他,或者毒哑他。 “顾淳跟你又不一样!” 话一出口,温知夏就觉得不对头。 果然,傅若时会错意了,他笑声带着酸和恨,“行,他了不起,他在你心里独一无二。” ...... 对牛弹琴! 温知夏放弃沟通。 傅若时扛着她的手臂纹丝不动,一路把她扛进卧室,扔在床上。 温知夏爬起来要跑,又被傅若时推回去。 “我要去上班!” “上他妈什么班!” 傅若时欺身压住温知夏,单手脱下西装,解开领带,咬开手表丢过身后,扣着她的手腕紧紧把她摁在床上。 “山大王我今天想开荤,好好伺候我,给你五十万!” “谁要你的臭钱!” “一百万!” “不要!” “五百万!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钱砸不软的膝盖!” “砸死我也不要!” 温知夏手脚被压,激动之下,气得用头去撞向傅若时的脸。 咚的一声,她攒足了劲,把傅若时的鼻梁都砸出了红印子。 傅若时闷哼一声,眼冒金星捂着鼻梁,“你要把我砸毁容啊?” 他定睛一看,温知夏自己的脑门也撞红了,但表情却无所畏惧,坚毅的像要入党。 傅若时又气又笑,伸手想给她揉揉,却被温知夏躲开。 “毁容正好!”她说,“你不是嫌自己太好看吗?我们科室有最新的换脸技术,来找我,我免费给你换个猪头。” “猪头就猪头,”傅若时勾唇戚笑一声,“好看难看,我自己又看不见,恶心的是别人。” 温知夏偏头不看他,两只手都被他按着,但还是一个劲地乱挣扎,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比起曾经刚嫁进傅家,她那个怯生生唯唯诺诺的样子,傅若时更喜欢现在这个生龙活虎,又踢又打又爱发火的她。 他觉得自己有点贱。 “顾淳亲没亲你?”他俯下身问。 虽然没有,但温知夏偏说,“亲了亲了,亲了一百次了!” 傅若时被她一激,心脏都疼,他腾出一只手扣着温知夏的脸,“那我要亲一千次!” 温知夏连回嘴的功夫都没,声音就被堵堵严严实实。 她还想挣扎,忽然感觉傅若时压她的力道重了些,连呼吸也随之变粗了。 温知夏浑身一僵。 他起反应了。 ...... 不敢动。按照以前的 经验,她越挣扎,他越兴奋。 她屏住呼吸闭着眼,任由傅若时一寸寸吻过她的唇角,脸颊,烧红的耳畔,然后一路向下,靠近她雪白的脖颈,埋首在她发间低哄...... “让我抱一会...... ”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曾经,她也对他的气息如此留恋。 这次,温知夏只沉溺了几秒,就从中抽身。 “别亲我脖子!”她清醒过来,“我还要上班。” 她脖子的皮肤很敏感,被亲过的吻痕经常好几天下不去,只能拿东西挡着。 傅若时闻声停下,他退开她,轻轻抚开她凌乱的额发,氤氲的眼中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摄人心弦。 “你猜我刚才在想什么?”他不着边际地问她。 温知夏怔怔地摇头。 傅若时看着她粉润的脸颊,喉结倏动,声音低哑,“我在想,你说咱俩生个孩子会长啥样?” 第53章 他心态崩了 温知夏简直想一巴掌呼他脸上。 “生个球啊!” 这话本来是骂他的,但她又气又急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傅若时又绷不住了。 他一下倒在侧温知夏肩上,闷声笑了半天,笑到床都在抖。 直到被她肩膀硌疼了脸,才抬起头。 “生球也行。”他正了正神色,说,“有能耐你生,就算你生个鸭蛋,我也一定负责,把他抚养长大,送上京城赶烤。” ...... 温知夏被他一顿插科打诨,差点又忘了这趟来的正事。 她终于能推开傅若时,尽管傅若时也没真想干什么。 “顾淳这件事,你可以不要再去找他追究了吗?”温知夏回到正题,“药真的不是他下的。” “那是谁下的。”傅若时低着头,一边扣扣子一边问,“你俩在家里干什么?” 他语气波澜不惊,虽然听不出情绪,但认真起来的时候,又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温知夏并不想重复她和顾淳当晚的情景。 她只记得顾淳一遍又一遍问她,你到底喜欢谁。 “没干什么,他送我回家而已,”温知夏生硬地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自认倒霉,你也别追究了。” “笑话!”傅若时站起来,“我女人在外面被下药,这事就这么算了?你当我吃软饭的?我就不明白,你到底看上顾淳什么了?你是不是瞎??” “我以前是瞎了,后来不是被他治好了吗。”温知夏淡淡道,“再说,你女人那么多,要是每个都在外头喝两壶,你管得过来?” 傅若时愣了愣,“我哪有女人?” “徐卉啊,”温知夏直言,“还有我跟你结婚三年来,那些上门追求你的形形色色的美人,你说你要是瘸了瘫了,她们都会排着队伺候你。” 傅若时皱了皱眉,“我跟徐卉是发小,我对她又没感情,以前那些女人,我不都把她们删了吗,你不会忘了吧?” “你对谁有感情?”温知夏冷笑,“连亲爹都能卖都能坑,你对谁有感情?” ......傅若时哑口无言。 爹不就是用来坑的? 看他默不作声,温知夏觉得自己说对了。 反正他总有理由,还总弄的自己像在无理取闹。 以前的温知夏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会委屈会心痛,也会哭着追问他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许是享受这种被包围的感觉,也许是他在筛选未来的傅太太。因此,即便他三番五次和那些女人撇清关系,温知夏也并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不过是那些女人没能通过他的筛选,出局了而已。 伤心久了就会麻木,后来看见徐卉发的那些和傅若时约会的照片,她心里已经没了波澜。 就算昨天被下药、被掐着脖子的是徐卉,他也照样会打的对方爬不起来。 因为他的玩具,他可以随便玩,但别人不能玩。 他的尊严和骄傲,胜过世间万物。 “等我们离婚,你爱找哪个就找哪个,”温知夏面无表情,“当然,你现在也可以找,但没了我这个拖油瓶,你可以玩的更尽兴。” 傅若时冷哼一声,“既然你也咬定我是这么放荡不堪的人,那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我认为你是什么人不重要,”温知夏说,“等我们离婚了,我就是你的陌生人,你会在意陌生人的评价?” “好好好。”傅若时再次气到失语,“我知道了,你大清早跑这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跟我离婚,我也不能去追究顾淳,不能耽误你俩双宿双飞,对不对。” 温知夏:“你要是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 傅若时高血压都快犯了。 他冒着大雨,急的差点发疯,手关节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怎么好像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岂有此理!!! “你要是不忙,我们明天早上去民政局,把证领一下,”温知夏淡定地说,“你还有一天的时间,找不去的理由。” 傅若时哼笑一声,“谁跟你找理由?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不见不散。” 说完,他嘭一声摔了门就走了。 在关门的瞬间,温知夏又看见了他拳关节上的创可贴。 不管怎么说,那拳也是为自己受伤的,他切实的救了自己,也是真的。 她又有点愧疚。 可是追到院外的时候,傅若时的车已经开走了。 明天就要分开了,没想到,最后的一面竟然是这样难堪的收场。 手机的震动将她拉回现实。 是温礼涛。 “喂?”温知夏赶紧接起,“爷,这么早啊?” 温礼涛听见孙女的声音才放心,“小傅昨晚跟我说,找不到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沙哑,温知夏有些不安地问,“我没事啊爷,他跟你说什么?你声音怎么了?” “他说打你电话你不接,让我打,我打了,你也是关机。”温礼涛清了清嗓子,“他后来给我打电话,说你感冒了,哎呀,我心想,有他陪着你,我就不担心了。” 温知夏欲言又止。 “乖乖,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小傅,心里就特别踏实。” “我总感觉,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你爸妈不在了之后,我一直怕我哪天也走了,就真的没有人保护你了。” “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听着爷爷暖心的声音,温知夏努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事实上,她一直在骗爷爷。 “爷,你别乱讲。”她惭愧地说,“你要活到两百岁的。” 一想到明天就要跟傅若时离婚了,温知夏决定,今晚就去跟爷爷坦白,承认错误,将心里这块大石头彻底放下。 “爷,我今晚来看您。” 温礼涛呵呵笑着说,“那我烧好菜等你。” 一个小时后。 卓锐科技办公楼里,气氛压抑的可怕。 傅若时在会议室里,跟董事会的人发火。 原因是几个董事私下不按章程办事,差点捅了大篓子。 偏偏他心情不好,等于是撞了枪口,连同项目组的员工也被牵连。 先是风控哥因为开会回微信被赶出来,接着法务又因为咖啡太香,被要求在外面喝完才能回去。 格子间里的员工听着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拍桌子声,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紧张的不行。 新来的董秘许静抱着一堆要手签的文件,站在会议室门口,半天不敢敲门。 “我来吧,”刘振好心地帮许静接过文件,“傅总一般不对我发火。” 许静感激地把文件交给他,眼睁睁看着刘振进去不到十秒,就被傅总骂出来了。 “是不是眼睛不好?看不见我在开会?” “给你批半个月的假,你去看看眼科。” “再敢进来,你就永远留在会议室吧。” ...... 刘振苦着脸从会议室出来,把文件还给许静,“你最好请我喝个奶茶,不然我今天活不下去。” 许静同情地拍拍他,把他拉到茶水间问,“振哥,傅总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刘振心里门清,心想还能为啥,为情所困呗。 昨晚,某人冒着大雨找老婆,差点就要把锦城掀翻了。 好不容易找到,看见老婆和她前男友纠缠在一起。 这种情景一个普通男人都得破防,我们傅总是谁啊,无数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的男人。 他哪受得了这等委屈,心态妥妥的崩了。 “是不是跟老婆吵架?”赶出会议室的风控哥加入,“我听说,老板要跟夫人离婚?你们有接到消息吗?” 第54章 我骗了你 “不会吧!”许静压低声音。 “真的吗?”刘振继续装傻,“不知道啊!” “依我看,肯定是他自己作的,”风控哥瞬间懂王附体,“你们想想,哪有结了婚的男人整天往国外跑的?这明显就是夫妻关系不和谐,不幸福,相信我,我结过三次婚,没有人比我更懂女人心。” 话音未落,身后一道凉风袭来。 傅若时面色如冰,冷冷地搂过风控哥的肩,“王乐乐,我给你三天,三天之内,把你三段婚姻历写下来发给我,我看看是你懂女人心,还是我懂女人心。” 风控哥腿都软了,差点就要直接跪下来,给傅总磕一个。 其实傅若时对自己公司的员工都不错,他是放养型老板,只要不犯原则错误,其他迟到早退,在家办公,开会抠脚什么的,他压根不在意。 以至于给很多新来的员工一个错觉:傅总是个友善随和的男人。 有了今天风控哥舍身撞枪口,许静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八卦了。 傍晚时分。 温知夏在病房给李勤换完药,向王金梅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下班去她爷爷家。 她大概有快一个月没回来了,刚进家门,觉得家里好像又变得不一样。 “乖乖回来啦?” 温礼涛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快坐下等一会,马上红烧肉就好了!” “哦,好!”温知夏将带来的保健品放到一边。 家里空荡荡的,电视机没了,之前她给买的真皮沙发也不知道给谁换了个老式旧沙发。 看来,多半是叔叔婶婶又来搜刮了。 这两个白眼狼。 她又去卧室里转了一圈,还好,之前给温礼涛买的智能手机跟ipad还在。 她给手机ipad设了密码,还是傅若时的生日,没人猜得到,而且刷机解锁还很麻烦,这才逃过一劫。 “来吃饭吧乖乖。”温礼涛在客厅喊,“都好啦!” 温知夏应了一声,放下手机来到客厅。 四菜一汤,是她爱吃的红烧肉,啤酒鸭,蒜香茄子,青菜豆腐和番茄鸡蛋汤。 她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吃了两口,好吃的想哭。 温礼涛端着米饭过来,把鸭腿夹到她碗里,“乖乖,鸭腿专门留给你的。” 温知夏看他一个月不见,好像又消瘦不少,头发也比以前更白了,以她医生的角度来看,情况不算很好。 “爷,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温礼涛哈哈笑着,“没有啊,好得很,不好哪有力气给你做菜呢?” 温知夏连忙端过碟子,扒拉了小半碗红烧肉,大口吃了起来。 孩子大口干饭,是老一辈最高兴的事。 “慢点吃,”温礼涛笑着说说,“别噎着。” 温知夏努力扒饭,怕感动的眼泪掉下来。 在她的心里,她的爷爷一直都是一个乐观积极的人。 他很年轻的时候,温知夏的奶奶就因病去世了,后来他又一夜之间失去儿子儿媳,但他都很坚强地挺了过来,笑对生活,把温知夏养大,没有丝毫怨天尤人。 所以温知夏也受他影响很深,不管多难过的事,大哭一场,就能迎接新的一天。 “小傅怎么没来?”温礼涛喝了两口小酒,“他前段时间来,还给了我两张购物卡,我都没用呢,一会我拿给你。” 温知夏摇摇头。 “爷......”她犹豫着,“那个,小傅,他其实......” 温礼涛脸色一变,“他不会对你不好吧?乖乖,你可别吓我。” “那倒没有,您别紧张。”温知夏垂着眼。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温礼涛若有所思,“他给我的购物卡,说是你托他转交给我的。可我后来问了邻居,他说那是顶贵的卡,我寻思也不可能是你医院发的。” “这孩子肯定是怕我心里有负担,故意骗我,这么通情达理,怎么可能对你不好呢。” 温知夏在心里微微苦笑。 他是家教好,这个好放谁身上都一样,不针对特定的人。 “乖乖,”看她复杂的表情,温礼涛试探着问出心里埋藏很久的疑问,“这个小傅在哪里上班?他家里是做什么的?爷爷年纪大了,但眼睛不瞎,他不是一般人,对不对?” 温知夏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温礼涛这么直接就问出来,连假话都来不及编。 “你们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温礼涛又问,“你们在一起,也很久了吧?要是感情还不错,抓紧定下来吧?” “爷爷都眼光不会错,他绝不是奸诈恶毒的小人,比你之前那个什么淳好多了,那个人我看着就不舒服。” “有他陪着你,我放心多了。” 不知道他为什么很急的样子,温知夏抠着裙摆,说不出话。 她小时候一跟温礼涛说谎,就会抠裙摆,至今还没完全改过来。 “爷,我跟他,快要离婚了。” 温礼涛愣住了。 “离,离婚???”他瞪大了眼睛,说话都结巴了,“乖乖,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们不是在处对象吗,怎么就离婚了?” 温知夏都难过都快哭了,“爷,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实话实说,“他叫傅若时,是傅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我跟他结婚三年了,我们不合适,我们明天就要离婚了。” “爷爷,对不起。” 她一口气说完,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委屈,趴在桌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温礼涛心中震撼,久久回不过神。 孙女背着自己,偷偷嫁给了那个男人。 如果不说要离婚,那温礼涛会高兴的跳起来。 因为他的乖乖终于有了托付终身的人,而且还是他也看重的人。 “为什么呢?”温礼涛轻轻地拍着温知夏的背,“乖乖,不要哭,爷爷不生气,你抬起头,跟爷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温知夏就把怎么偶遇的傅若时,怎么跟他定的契约婚姻,怎么合不来要离婚,都一一给温礼涛讲了一遍。 她的口才很好,逻辑清晰,温礼涛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 温礼涛叹了口气,拿起酒杯喝了好几口,才渐渐平复呼吸,“乖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爷爷?你既然和他是高中就认识的,那你们应该很了解对方啊,怎么非要离婚不可呢?是不是误会啊?” 第55章 让他来一趟 “没什么误会。” 温知夏擦了擦眼泪,又吃了两口红烧肉,“爷爷,我今天来就是跟你承认错误的,我当初怕您不同意,没敢告诉你,但我要是不说,我心里憋的难受。” 说完,她的眼泪又掉个不停。 看她这么伤心的样子,温礼涛心疼极了。 他很了解自己的孙女,她虽然看上去温和乖巧,但毕竟出身高知家庭,又从小是优等生,这样的女孩,骨子里是有原则,有傲气的。 温礼涛都不敢想,孙女这三年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咽下了多少委屈,才在这桩婚姻里隐忍到现在的。 “不幸福就分开吧。”温礼涛怜惜地拍着她的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底下好男人虽然很少,但是一定有一个,是留给乖乖你的。” 温知夏听着,更想哭了。 她已经被那个男人伤透了心,离婚之后,她可能就想一个人算了。 “爷,我不想嫁人了,”她揉了揉眼睛,“我离婚之后搬到这附近,我每天下班回来给你做饭,我给你养老。” 其实看着她的神情,温礼涛心里明白,孙女不是不爱他,而是被伤到了心。 可是温礼涛分明记得,当初孙女第一次带傅若时回来,虽然当着他的面,两个人互动不多,但她看傅若时的眼神,都是闪闪发光的。 而傅若时也没有让他失望,举手投足气度不凡,谈笑风生,博闻强识,除了长得太好看,不像过日子的人之外,基本上没毛病。 “他前不久还来看我,怎么今天就要离婚?”温礼涛还是想不明白,“乖乖,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要是不嫌弃我是个穷教书的,要不爷爷去找他谈谈?” 温知夏摇摇头,“您别去了,我跟他已经决定要离婚了,我也不想您再跟他扯上什么瓜葛。” “好吧......”温礼涛遗憾地长叹一声,“其实吵架也没什么,很多夫妻一辈子都在吵架,可怎么吵也分不开。” 温知夏低着头沉默,觉得心很累。 温礼涛拍拍她的头,“我去烧点开水,小傅那次送来的茶叶,我还没顾得上喝。” 温知夏跟着爷爷去帮忙,看见温礼涛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又把口袋里的购物卡还给她,“我用不上,你拿着吧。” 温知夏咋舌,这购物卡挂在傅若时名下,消费不限额,每年还要交十几万的年费。 这茶叶也是一百多万的普洱,她是在白澜奶奶那里喝过的。 “这茶叶我一直偷偷藏在这里,是怕你叔叔婶婶来了给我薅走,”温礼涛感叹,“你去把电视机柜下面的茶刀拿来。” 温知夏按他说的,在电视机柜里翻找着,刚找到站起来,忽然听见厨房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爷爷!” 温知夏浑身一紧,跑进厨房,看见温礼涛扶着桌子,快要瘫倒在地上。 “爷爷!”她连忙上前,将温礼涛扶起。 一瓶速效救心丸从老人家手里脱出,掉在地上,洒的到处都是。 温知夏来不及惊慌,她花了五秒判断他是心梗,于是连忙按住温礼涛的人中,不停喊他防止他失去意识,找到前胸的几个穴位,攥住拳头帮他推拿,稳住他的呼吸,最后拨通120。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温礼涛已经脱离了危险。 温知夏把他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刚才要是她晚发现一分钟,后果都无法预计。 急诊室外。 晓雅陪着温知夏,在走廊上等待。 吴主任接到消息后,也连夜赶了过来,她帮着联系了几个心脏外科的医生,一起给温礼涛治疗。 此时的温知夏自责极了。 她笃定是自己今晚的那些话,刺激了温礼涛。 而且刚才她给爷爷做心脏复苏的时候才发现,爷爷的身体情况很差,几乎是强撑着,给自己烧饭说话的。 她原本预想到爷爷身体欠佳,但没想到这么糟糕。 越想越愧疚。 “知夏!” 几个医生从急诊室出来。 为首的医生安慰她道,“你爷爷情况稳定,别太担心了。” 护士们将温礼涛从急诊室推出来,示意温知夏跟着去病房。 温知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忙不迭跟在后面往病房去。 深夜时分,住院部里一片寂静。 温旭和孟佳收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看见两人,温知夏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 “爷爷睡了。”她说,“情况稳定,你们看一眼就可以走了。” 孟佳埋怨她道,“知夏,你怎么搞得?我上次去看爸还健康的很,怎么你一去,他就出事了?” 她嗓门很大,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你小声点。”温旭阻止她,又对温知夏道,“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就是啊,”孟佳又来一句,“住院费你付了吧?我们不用再交什么费用吧?”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想着钱不钱的。 温知夏想起平时这两人对温礼涛不闻不问,只知道占他便宜,拿他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淡地问,“你们是不是眼里就只有钱钱钱,连自己亲人的死活都不在意?” 孟佳哦了一声,“我们不在意,我们大半夜过来?你不要这样讲话。” “我们平时不也忙吗,”温旭说,“知夏,你不懂,我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老人吧。” 言下之意就是温知夏无家无室,她应该多承担一点。 “你们什么都不想管,又想要我爷爷的房子和钱。”温知夏冷笑,“好事都让你们占了。” “你什么话啊,”孟佳哂了一声,“谁惦记了?知夏,你别不讲理好不好。” 温知夏刚要回怼,身后病房都门开了。 一个陌生男人拍拍温知夏,“小姑娘,你爷爷找你。” 他是温礼涛隔壁床的家属,温知夏连忙哦了一声,跑进病房。 温旭和孟佳也一道跟了进去。 “爷?”温知夏怕吵醒隔壁,压着声音,“好点吗?” 温礼涛脸色憔悴,眼睛半睁开着,听见温知夏的声音,就伸手要拉她。 “小傅呢?”他气息微弱,“乖乖,你让小傅来一趟行吗?我想见他,我有话要跟他讲。” 第56章 她太刚强,容易走她父母的老路 “他,”温知夏神情为难,“他忙。” 温旭和孟佳互看一眼。 小傅?谁啊?没听过啊。 温知夏的小男朋友? “我知道他忙,”温礼涛咳嗽两声,难得强硬地说,“我都要死都人了,我就跟他说三句话,你叫他来一趟。” 温知夏不敢再违逆他,怕又刺激到他。 “好。” 这个时间,傅若时正在跟美国那边的公司负责人开电话会。 他正准备跟那边确定,自己今天下午回美国,安排几个新项目的对接,刚说到准备买几点的机票,就接到了温知夏的电话。 这么急着离婚?傅若时震惊地看了看时间,早上五点四十。 她有没有搞错? 他不接,无视,继续开电话会。 但是手机还是锲而不舍,隔一会就震一下。 傅若时烦的要命,直接把手机静音,反扣在桌上。 过了几秒,他又忍不住好奇,又要把手机翻开看。 果不其然,温知夏还在打。 魔怔了吧?傅若时气炸了,翻出温知夏的聊天界面,想把她拉黑。 一翻不得了,他看见温知夏发的文字: 【起床了吗,我爷爷昨晚昏迷了在医院,他现在想见你】 十五分钟后。 温知夏给傅若时打了十几个电话,她这辈子都没给他打过这么多电话。 他从不静音,睡觉也很浅,不可能没听见。 也许他是不想来吧。 温知夏叹了口气,毕竟上午还答应人家去办离婚,现在这种说辞,也许在他看来,是自己舍不得荣华富贵,借口反悔的理由吧。 算了。 她正要回病房,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着幽冷的香气,从前方传来。 温知夏抬头望去,男人一身黑色风衣,高大颀长,俊美深邃的面孔此时带着略微焦急的神色在寻找什么,并且在看见她之后,焦急逐渐退去。 傅若时大步向温知夏走去,手里拎着一只巨大的bottega行李包,看起来很沉很沉。 温知夏惊讶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她以为他不会来,也不想来。 但他还是来了,就在她打完电话后不到半个小时,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单枪匹马的来了。 “人怎么样?”傅若时气息未定,他开跑车一路飞驰而来,已经忘了限速两个字怎么写。 “睡着呢。”温知夏小声说。 傅若时低头看着温知夏,她眼睛红红的,单薄的肩上披着毛毯,好像一夜之间又瘦了一圈。 他把bottega袋子往椅子上一丢,啪的一声,把温知夏吓了一跳。 “等他醒吧。” 傅若时说完坐下来,闭了闭眼,往椅背上仰了仰头,揉了揉脖子。 即便如此安静低调地坐着,他也依旧夺人眼目。 此时比温知夏更震惊的,是她的叔叔婶婶。 看见傅若时的那一刻,温旭和孟佳的呼吸都停滞了。 在此之前,他们只在温礼涛口中听过,说知夏的男友条件多好,什么最大的缺点就是长得太好看,当时两人觉得,老头子铁定是吹牛。 现在看见本尊,他们觉得,老头子说的还是略显保守。 这小知夏真能藏啊。 夫妻俩互看一眼,却被傅若时的气场震慑,不敢立马跟他讲话。 “你要出差?”温知夏看着傅若时的大包,问。 傅若时嗯了一声,“晚上。” “我帮你叫一下爷爷。”温知夏站起来,往病房去。 傅若时站起来跟在她后面,bottega包撞到门上,嘭的一声很响。 温知夏刚才就一直看着他这个包,觉得很突兀,因为实在太大了,而且以前没见他用过,也不知道装什么了,沉的吓人。 于是她忍不住问,“你这里面什么?” “钱。” 傅若时毫不掩饰,“一百万,给你爷简单买点水果。” 他来的匆忙,没时间去取钱,就把家里保险柜里的美金翻出来了。 温知夏当场就傻了。 他有病吧?他确实有! 其实傅若时很坚信一个事情:在某些生死攸关的时刻,讲什么安慰话都没用。 给钱,给一麻袋的钱,就是最好的安慰剂。 听见这话,温旭和孟佳也傻了。 这是亲侄女婿! 温知夏看他俩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她不得不承认,确实被某人装到了。 于是暂时压下心中的震惊,轻轻喊了一声,“爷爷?” 温礼涛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小傅?”他开口,又抱歉地说,“哦,傅,傅先生。” 傅若时走到床前,俯下身,低声对温礼涛道,“老爷子,受苦了。” 听见这句话,温知夏的泪水又一次模糊了眼眶。 “你真的来了,真好,太好了。”温礼涛伸出苍老的手,握住傅若时的胳膊,“谢谢你。” 说罢,他又对温知夏和温旭他们道,“我跟他说说话,你们出去吧。” 温知夏为难地看了爷爷一眼,看见他笃定的眼神,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离开。 但她知道爷爷会说什么,于是还是小声在傅若时耳边说,“你听听就行,别在意,别说重话刺激他。” 傅若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人都走后,温礼涛鼓起勇气,又小心翼翼地对傅若时道,“傅先生,我们小夏,没惹您生气吧?” 看见老人家如此卑微的样子,傅若时也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莫名有点堵。 “没有。”他说,神色沉静如水,“您这是哪里话?” 温礼涛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我儿子和儿媳,都是正直刚强的性子,”他声音微弱,“乖乖继承了他俩这一点,所以做人不太圆滑,容易得罪人,她要是对你态度不好,我先跟你道个歉,但她的心是好的。” 傅若时在心里表示非常同意。 但他还是沉默地听老人诉说,没有插话。 “她太刚强,太好强,”温礼涛接着说,“要是我儿子还在,她怎么刚强都没事,但他们都不在了,我也时日不多,乖乖这性格,遇事不肯低头妥协,要是得罪了恶人,走了她父母的老路,没人保护她了,我......” 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温知夏在外面听见咳嗽,担忧地站起来往里面看,却看见傅若时居然在给爷爷拍背。 他神色是罕见的耐心,低头跟老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平复了爷爷的情绪。 “我知道,您放心。”傅若时听出了他话里的托孤之意,“你孙女有什么困难,我能说得上话的,我都会帮她解决,这不是什么难事,您安心养病。” 温礼涛刚要松一口气,傅若时话锋一转,“前提是,她要让我帮,如果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想帮也帮不了。” 第57章 我是她老公! 听见这句话,温礼涛微微一愣。 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啊,孙女从小就自尊心强,不爱求人,让她向人示弱,比要她的命都难。 于是温礼涛问出心中的担忧,“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 傅若时一愣。 温知夏跟他说实话了? 然后这老人家受了刺激,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一下没能承受住? 看来是这样的。 铁石般的心也有软的时候,温礼涛这憔悴的样子,让傅若时想起自己的奶奶白澜。 小时候,傅克明和宋爱玲经常吵的天翻地覆,他没地方去,只能躲在奶奶家,要说整个傅家他最惦记的,不是他爸妈,而是他奶奶。 想到这,傅若时安抚温礼涛说,“离婚倒没有,只不过她有她的理由,不是我单方面能左右的。” 温礼涛听了,先是眼睛微微一亮,接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他理解了傅若时的话,听出了他暗指和温知夏之间的裂痕。 尽管他知道,也许孙女忍受的委屈更多,但与此相比,他更害怕自己死了之后,孙女再也无人守护。 “真是对不住你,”温礼涛抱歉地说,“你们结婚都三年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孙女从小没有父母,所以她的主意很大,对我也是报喜不报忧,我没能尽到老丈人的义务,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求你理解,我只想给你道个歉。” 说完,他撑着身体要起来,傅若时赶紧拦住他。 温知夏就在门口,要是被她看见爷爷跟自己卑微道歉,她不掐死自己? 其实老人家重病之际,就想听句踏实的话。 张口就来的本事,别人不行,他傅若时却已炉火纯青。 “老爷子,我跟知夏匆忙结婚,没通知您,是我失礼,我先道歉。” 傅若时发挥专长,“你放心,就算我跟她离婚,也不会不管她。” “她要是非走不可,我也能把她当妹妹。” “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 温礼涛听了这话,刚才拘谨讨好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傅若时这话多少真假,但拆开来看哪怕有一句真,他也能死而瞑目。 “谢谢你啊......知夏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温礼涛拍拍傅若时的手。 他心结解开,松下劲来,渐渐陷入沉睡。 傅若时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看着老人家渐渐陷入睡眠,也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温知夏迎上去,“你跟我爷说什么了?你没刺激他吧?” “说有用的话。”傅若时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语气,“有效谈话,有奇效。” 温知夏担忧地往里面看了看。 只见温礼涛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但眉头舒展,没了之前的愁容。 她松了口气。 “你好,傅,傅先生?” 此时,一旁的孟佳终于坐不住了,她的一直盯着傅若时的bottega大包,刚才听见一百万的瞬间,眼里都要放出激光了。 “我是知夏的婶婶,这是她的叔叔,”孟佳谄媚地笑着说,“我们都是看着小夏长大的。” “是啊是啊!”温旭也伸出手,“我是她叔叔!” 傅若时知道温知夏有个叔婶,但看温知夏平日从来不提的态度,猜测这两口子肯定不怎么滴。 他嗯了一声点了个头,然后把椅子上那一袋子钱从孟佳眼前拎走了。 这钱要是落在这两个人手里,那温知夏跟她爷肯定一分都拿不到。 “跟我出来。”傅若时拎起袋子,对温知夏说,然后掉头走上长廊。 温知夏已经累的有点虚脱,但还是努力追上他,走在他后面,并祈祷别被熟人看见。 远远地,她就看见傅若时的灰色迈凯轮停在院门口。 有一个人拿着手机,在他车前面自拍。 仔细一看,温知夏差点翻白眼。 自拍的是谁不好,是毛茜茜。 傅若时看见,一言不发,淡定地走到毛茜茜身后,冷不丁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毛茜茜一个哆嗦回过头。 眼前的男人高眉深目,华丽飞扬的桃花眼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这么从下往上看去,那俊美五官的视觉冲击力之强劲,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毛茜茜活了二十二年,无论是生活中还是电视里,她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拍好了吗?”傅若时面无表情,“拍好我走了。” “拍,拍,拍,”毛茜茜都结巴了,“拍好了。” 傅若时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 毛茜茜正犹豫着,想加他的微信,忽然见他对她身后喊,“温知夏,你还不上车?一百万不要了?” 说罢,他还拍了拍装满了钞票的钱袋子,一副财大气粗的土豪样。 ????? 温知夏刚才刻意站的老远,想等毛茜茜走了,再从旁边偷偷溜过去。 谁知他傅若时是一点不避讳,大庭广众,这么指名道姓地喊她。 她恨不得打个地洞,土遁过去! “来,来了。”温知夏嫌弃地咬了咬嘴唇,尴尬地走过去。 她对下巴都快掉在地上都毛茜茜陪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人是我高中同学,他脾气不太好。” “谁是你同学?”傅若时粗声粗气,“我是你老公!” …… 温知夏不想活了。 这种张口就来不要脸不要皮的本事,傅若时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当然傅若时并不是完全在发疯,刚才温礼涛的真诚打动了他,他答应老人家的话,就会说到做到。 既然温礼涛担心孙女没靠山,受欺负,那他就装装她的靠山,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毕竟老人家重病,雪上加霜的事他做不出来。 可温知夏并不知道。 她就觉得脸被这人丢完了。 马上都要去民政局了,他现在到处宣扬自己是他老婆,几个意思? 此刻,毛茜茜何止下巴掉,眼珠子也要掉了。 她呆呆地看着温知夏,又看看傅若时。 这是她那又老又丑的老公??? 我不是在做梦吧???? 温知夏来不及跟她解释,难堪地跟个土拨鼠一样钻进傅若时副驾驶,并催促,“快走快走!” 她怕再不上车,傅若时会拿个大喇叭乱喊。 他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绝对干的出这种事。 高中那会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真是距离产生美。 她懊恼,她悔不当初。 然而,傅若时这么一嗓子,不仅毛茜茜听见了,从病房追出来的温旭和孟佳夫妻俩,也听见了。 三人眼睁睁看着温知夏上了那熠熠生辉的跑车,扬长而去。 “瞅你的样儿,没出息。” 车内,傅若时冷笑着嘲讽,“在家里跟我锱铢必较那个胆儿呢?窝里横?一出来就怂了?” 温知夏闷声任他批评,怕他急眼了又掉头回去拿大喇叭喊。 她自认最大的缺点就是脸皮薄,而且这一点被傅若时拿捏的死死的。 看来不得不离婚了。 现在七点半,民政局离这不远,温知夏还有一个小时,跟这人办离婚。 “你身份证带了吗?”温知夏问,“民政局前面左拐。” 此言一出,傅若时刚才还得意神情骤然变冷。 “温知夏!”他狠狠一拍方向盘,“你要是不想把你爷活活气死,这几天别给我惦记这事!” 第58章 别以为我找不到人代替你 “什么意思?” 温知夏警惕地侧头问他,“什么叫把我爷气死?他跟你说什么了?” 傅若时一言不发,他打着方向盘,往她出租房的方向开去。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楼下,傅若时下车,拎起一袋子钱,往温知夏楼道里走,轻车熟路。 温知夏只好给他开开门,两人回到家里。 “样子装到了,谢谢。”温知夏神色疲惫地说,“钱你可以拿走了。” 傅若时看她苍白的脸色,还有红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没睡觉累的,还是哭过。 他有点心疼,于是犹豫了一下说,“你爷爷说你从小就犟,让我别跟你一般见识。” 温知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信这是温礼涛说的话。 “所以呢?”她问,“你又是什么意思?” 傅若时接着说,“没什么意思,我就跟他说,我们不离婚。姑且等他过了最危险的这段,我稍微委屈几天,也不是不行。” 虽然他的话很不正经,但温知夏也确实有所隐忧。 当时科里医生跟她说的是,老人家现在的情况不稳定,运气好这次熬过去,还能撑几年,要是熬不过去,也就这段时间了。 温礼涛之前也发作过几次,他怕给孩子添麻烦,一直没说,也没去看,靠药顶着,经常难受的时候吃不下饭,这才日渐消瘦。 温知夏知道后,已经非常自责。 等爷爷这次病好,她说什么也要再给他请个保姆,他要是还不同意,自己就搬到他小区去。 她承受不了再次失去亲人的痛。 “好。”温知夏点头,“那先撑过这段时间,等爷爷病好出院了,我们再办离婚。” 傅若时不置可否道,“回头我去医院看他老人家的时候,你装一装,别整天一副我是你杀父仇人的样子。” 他过完嘴瘾,又想起温知夏还真是有杀父仇人。 讲错话了...... 傅若时尴尬地咳嗽一声,拎起西装,起身走人。 温知夏追上他,“等一下!” “啧。”傅若时不耐烦地抬起头说,“离婚是暂缓,别以为我真找不到人来代替你。” “那一百万是分手费,算你三年的工资加年终奖。” “看什么看?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跟你离吧?” ...... 心里的白眼翻上了天。 温知夏无语地伸出手,“你车钥匙没拿......” 哦。。 傅若时再次咳嗽了一声。 他接过钥匙,佯装潇洒地将西装甩上肩头,下楼了。 他走之后,温知夏把钱袋子拖进房间,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存到卡里还给他。 不小心拉开了袋子,里面绿油油的。 她拉开一看,是美钞。 还好,没被叔叔婶婶知道。 温知夏擦了擦汗,把钱藏到了衣柜的最深处。 一个小时后。 温知夏回到医院上门诊。 孟佳和温旭在她办公室外等了半天,一看见她来,又是两眼放光。 “小夏,你回来啦?”温旭热情地说,“吃早饭了吗?累不累?” 孟佳也谄媚地笑着,“肯定累,你看这小脸瘦的,今晚去婶婶家吧,婶婶煲老鸭汤给你喝!” 刚才还在指责自己,现在态度大翻转,说白了,就是惦记钱的事。 刚才两口子在她走后,问了半天老爷子,这个小傅什么来头,温礼涛一句都不说,把他们急个半死。 温知夏很鄙夷。 “你们回去吧,我要上门诊了。”她疲倦地说。 孟佳不肯松手,“知夏,你男朋友呢?小傅呢?” 温知夏说,“不知道,一眨眼就没了。” “怎么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温旭凑上来,“好歹我们也是你的长辈啊!” 温知夏不想多说,“你们有时间去陪一下爷爷吧,别总打听有的没的。” “这怎么是打听呢?”孟佳不高兴了,“我们是关心你好不好。” 温知夏淡淡道:“关心就不用了,我以后要是死在街上,你们帮我收个尸就行了。” 孟佳被她怼的脸发青。 知道这个侄女从小脾气就硬,现在更硬了。 温旭按耐下孟佳,“小夏,不要开玩笑了,我听小傅说,他给爸带了一百万,钱呢?给叔叔吧,我们帮你保管。” 温知夏:“那是一百万冥币,烧给爸爸妈妈的。” 温旭也被她怼的脸直抽抽。 “好了,我要准备工作了,”温知夏说,“你们走吧。” 中午过后。 温知夏趁着午休,又去看了温礼涛。 见老人家还睡着,就去缴费处,办住院手续。 “老师,您家属的住院费,有人帮您全部都交齐了。” 温知夏整个呆住,“谁交的?交了多少?” 对方说,“刘先生,按最高规格交的,还包括单独的病房和伙食。” 单人病房?温知夏瞪大了眼睛。 附院的单人病房极其紧俏,之前几个身价过亿的大老板生病来都住不上,那都是给锦城真正的权贵预留的,不是钱能买到的。 温知夏正要再详细询问,手机响起—— “你好,你是温医生吗?” “对,我是。” “我是刘先生给您请的陪护,我叫曹燕,我加你微信了,你通过一下好吗?” 温知夏连忙通过,并问她,“请问费用是多少?” 曹燕说,“一个月是一万八千,刘先生给我开了三个月的工资,我现在就可以过来工作。” 锦城的陪护都是五千左右,过万的都是顶级水平,这种快两万的,一般人连联系到的渠道都没有。 完了。 温知夏两眼一黑,这她不吃不喝几年才还得起。 傍晚时分。 刘振接到温知夏的微信时,刚跟傅若时抵达锦城国际机场,准备飞往纽约。 “傅总,”刘振把手机给傅若时看,“夫人问老先生的费用多少,她要转给我。” 傅若时冷冷地拿过手机一看。 温知夏【麻烦给我一下具体数额,我现在手头没这么多现金,我分次还给您】 “有病。”傅若时冷哼一声,把手机撂还给刘振,“别理她。” 话音刚落,他自己的手机又响了—— 温知夏:【住院费护工费多少?我转你】 第59章 区区十几万!也跟我斤斤计较! 好大的口气。 傅若时烦躁地敲了敲额头。 她那点儿破工资,还不还得起是一回事,关键她连单人病房都求不到。 这对傅若时来说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他早上离开温知夏家没多久,就让刘振托人办了,一会就办好了。 这边,温知夏忙了一圈回来,还是没收到傅若时的任何回复。 她又去隔壁楼看了看温礼涛的情况,老人家状态已经好些了,还在睡着,明天就能转去单人病房。 温知夏给曹燕交代了几句老人家的饮食起居,就离开了。 来到走廊,她直接找到傅若时的银行卡号,给他转过去五万。 她不想欠他什么。 正要往科室的方向走,看见毛茜茜站在长廊,跟孙明昊闲聊。 温知夏不想跟他俩打照面,正准备绕开,却听见毛茜茜说: “如果傅若时真的是她老公,她为什么要骗我们说,她老公又老又丑?” 温知夏眉头跳了跳,慢下脚步。 只听孙明昊说,“我听别人说,她可能是傅若时的小三。” 这个别人就是顾淳。 毛茜茜上午看见温知夏上了傅若时的车之后,也一直在打听两人的关系。 几个无所事事的关系户就凑到一起,开始了茶话会。 然而和之前一样,他们一通分析,得到的都是零散的传言,没有实锤。 这也很符合权贵圈神秘又封闭的特点。 另外一个骨科的男医生说,“我之前还听过传闻,说傅若时有好几个女朋友,家里一个,外面几个,温知夏说不定是他外面那个?” “就是啊,”毛茜茜说,“他长的那么帅!怎么可能是个好东西?” 温知夏第一次同意了毛茜茜的观点。 孙明昊接着说,“那温知夏知三当三?” 男医生说,“三都不一定排得上吧?说不定是五六七呢?真羡慕这些公子哥,我要是有钱,我也要找一堆小三小四。” 毛茜茜说,“我猜也是。傅氏怎么可能娶素人当儿媳?上流社会都是商业联姻,利益最大化。” 孙明昊说,“总之咱们别得罪她就是了,维持表面都和谐。” 温知夏听她这么振振有词,逻辑严密的分析,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很好笑,也佩服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从她进科室第一天,关于她老公是谁的传言就一直五花八门。 她懒得解释。 绕过长廊,她进了电梯,打算早点回家休息。 这几天实在太累,她的意志力都在崩塌边缘。 回到办公室,她刚收拾好站起来,看见毛茜茜伸头探脑地敲门进来—— “知夏姐?”她咧开嘴,皮笑肉不笑,“你忙吗?” 温知夏现在看见她这张笑脸,莫名有点反胃。 “什么事?” 毛茜茜笑嘻嘻地进来,假装客气说,“知夏姐,咱们科不是要评级了嘛,有论文要求,我一篇论文都没发过,我叔叔说,让我找你请教请教。” 她要是真心请教,就不会搬出副院长。 “什么选题?”温知夏问,“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帮你捋一捋。” 毛茜茜压根没选题,她也不懂,原本想找她叔叔给她请人代写,但毛副院长怕她过不了答辩,就再三叮嘱她要自己写,否则他开后门都不好开。 “知夏姐,你把你之前写的,给我发几篇行吗?”毛茜茜说,“我学习学习。” 温知夏自己最近做的论文是关于创面整形修复的,但是数据不全,就从电脑里找了几篇以前写的,发到了毛茜茜的微信上。 “知夏姐,你人真好。”毛茜茜收到后说,“难怪别人都喜欢你。” 温知夏不想跟她多说,嗯了一声,拿着包就走了。 “装什么,”她一走,毛茜茜的脸就阴下来,“不就是个三儿吗。” 说完,她把温知夏的论文发进一个代写群里,并打字【你们把这几篇文章梳理一下,然后给我写个开题】。 月落日升。 一架飞机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 傅若时一落地,就收到了温知夏的转账信息。 【您的尾号xxx的账户已入账】 他脸一黑,紧接着就收到温知夏的微信:【先还你一半,剩下的我再分次还你】 ???? 傅若时都快要被气出心脏病了。 区区十几万!也要跟我斤斤计较! 知道转微信自己不会收,直接打银行卡了是吧? 她卡里才几个钱?这钱转给自己,她准备接下来喝西北风??? 好好好! 她清高!她了不起! 傅若时二话不说,直接又把钱给温知夏转了回去。 只有他傅总强迫别人收钱,没有别人强迫他收钱的道理! 给我收! 温知夏一起床,就收到了傅若时的转账短信。 他还给她发了信息,威胁道:【不准再给我转回来】 【我跨国转账次数太多,要是被银行判洗钱,你就是罪魁祸首】 温知夏觉得这个人有时候确实有点小孩子脾气在身上。 怪无奈的。 她不太懂跨国转账的门道,怕真给他搞成洗钱犯,姑且信他,准备等他回来,直接取现金砸给他。 一周后,上午。 温知夏刚下夜班,来住院部陪温礼涛吃早饭。 这几天,温礼涛在单人病房休息的好,也吃得好,陪护也是尽心尽力,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精神起来。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温知夏才会发自内心地感叹:有钱真好。 “爷,你感觉怎么样?”温知夏问他,“这里几个医生都是我们熟人,您有什么要求就说,他们都很热心。” 何止是热心。 傅若时来医院给送钱的事情,已经渐渐传开。 很多人路过老爷子都病房都会来一句:“这就是那开跑车的男人送来一麻袋钱的地方。” 中间温旭和孟佳来过两次,但温知夏交代,最近别让他们见爷爷,陪护大姐就没让他们进去。 温礼涛一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受宠若惊,好几次要转到普通病房,都被温知夏给按住了。 “乖乖,这些费用,咱们要还给人家。”温礼涛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 温知夏让他宽心,“我不会欠人情的,我肯定还给他。” 听她这语气里决绝的意思,温礼涛略显担忧。 想试探一下夫妻俩的感情,温礼涛小心翼翼地说,“乖乖,“那天你不在,小傅跟我说,要是你们离婚也没关系,他会把你当成他亲妹妹的。” “啊????” 温知夏差点气的跳起来。 第60章 精装禽兽 看来,爷爷还不了解傅若时。 他那话就是哄他高兴的。温知夏心想。 他那张嘴,能把假的说成真的,把死的说成活的,谁刚认识他都会喜欢他的,更别说老一辈了,他们最喜欢嘴甜的孩子。 温知夏都不敢想,某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在爷爷面前说出如此不靠谱不要脸的话的,怕想了会绷不住笑出来。 不过,既然现在一切以爷爷的健康为主,只要能把老人哄开心,他就算把自己说成个泼妇,她也无所谓。 “爷爷,我们不离婚。”想到这,温知夏只能说谎,但您也别什么都信他讲的,他那个人嘴上没谱,什么都敢往外说。” “做生意嘛,走南闯北的人都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温礼涛安慰她,“但他愿意骗我,至少说明他在意你的感受,不然我一个糟老头子,跟他非亲非故,我死了关他什么事?他何苦又给我找病房,又给我找护工?要是换做以前那顾淳,他肯定嫌我碍事,再一脚把你踢开,都是常有的事。” 这倒是实话。 好几年前,温礼涛犯过一次老毛病,当时温知夏在考四级走不开,他就找了顾淳陪他去拿药。 一路上,顾淳虽然嘴上跟他客客气气,但人一直都离他很远,大夏天还戴着口罩,温礼涛想拍拍他表示感谢,他下意识躲开了,好像很嫌弃。 那时老人家就确定,他俩的感情长不了,因为这孩子太冷漠。 老人家旁敲侧击暗示几次,让温知夏不要理他,最后听说两人分了,还挺窃喜的。 看爷爷被傅若时给吃的死死的,温知夏不满,“爷,您怎么这么容易被收买呀?” “不是被收买,我都要死了,那还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温礼涛摇摇头,“我是实话实说。” 温知夏垂了垂眼,“您别这么说,我不是埋怨您......” “乖乖,”温礼涛又问,“那你们真的不离婚了?不是怕刺激我,骗我的吧?” “不是,”温知夏剥了个橘子,“你身体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这回好了之后,我给您请个护工,你不准再像之前一样,什么都瞒着我了,你健康,我工作才能安心。” 温礼涛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一会曹大姐就来了,不要担心。” 温知夏走了之后,老爷子又睡了一会,一觉睡到了中午。 他刚起来,随即听见敲门声。 陪护大姐以为是医生,开门却看见美丽又陌生的面孔。 “请问,这是温老的病房吗?”徐卉举了举手里的礼品,“我是知夏的朋友。” 原来,之前傅若时来医院给温礼涛送钱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宋爱玲的耳朵里。 她之前一直听傅若时说,他怕沾惹麻烦,从不跟温知夏家人打交道。 怎么回事? 怎么忽然就见上家长了? 儿子嘴里果然没一句实话。 于是,宋爱玲让徐卉趁着温知夏不在,过来探探口风。 “您好?”温礼涛带上眼镜,“您是?” “我跟知夏是闺蜜,”徐卉自我介绍,“您叫我小卉就行。”。 温礼涛友好地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茶。 表面上友好,但他也有点质疑,温知夏唯一的闺蜜叫樊孝琳,是个记者。 但看这徐卉穿金戴银,温礼涛又猜,或许是孙女和那个小傅的共同好友。 自从知道孙女嫁入豪门,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盘旋在温礼涛的心里。 他总觉得,权贵圈子鱼龙混杂,不是孙女负担的起的。 但他向来不干涉温知夏的情感,孙女那倔强的性格,他也干涉不了。 于是温礼涛客气地对徐卉道,“我问问知夏哈。” “不用问了,”徐卉笑的很假,“我刚问过知夏,她说下夜班累了,现在正睡着呢。” 温礼涛直言,“您来是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说。” 徐卉看了看四周,“老人家,您这条件挺好的吧?” 温礼涛点头,“好是好,就是不便宜,其实我这把老骨头配不上这么好的待遇,过两天准备换到普通房。” 徐卉又道,“这单人房,是傅若时给您换的吧?” “是,”温礼涛笑了笑,“但我们不会白吃白住,我是退休教师,我有工资,都会还给他。” 徐卉在心里冷笑,你装什么清高,你还得起吗? 于是她搬出杀手锏,“您既然都知道,我就不兜圈子了。” “我今天是受若时母亲的委托,专程来看您的。” ”我爸爸是徐氏地产的徐广才。” 她刚才还彬彬有礼,看温礼涛不跪舔,就开始拿身份,摆架子。 老爷子当然懂人情世故,但也不吃这套。 而且这么一比,更是高下立现。 傅若时一见他,就弯下腰喊他老爷子,不嫌他脏不嫌他病,拉他的手,哄着他说话。 反观这徐卉,跟那顾淳倒是有几分像。 衣冠楚楚,精装禽兽。 温礼涛心中鄙夷,表面迎合,“哎呀,哎呀,徐总那可是大人物啊,那我可真是招待不周啊。” 徐卉看他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了无名火。 这打断骨头也不低头的性格,让她想起一个她讨厌的人。 她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徐氏和傅氏交好很多年,我和若时也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听见青梅竹马四个字,温礼涛心里紧了紧。 徐卉又说,“若时事业心很强,高中毕业就出了国,大学就开始做公司。” “不瞒您说,当时整个锦城都以为我会嫁给傅若时,但他后来在酒吧遇上温知夏,没多久就娶了她。” “很多人都觉得他太冲动,但我理解他,若时就是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 温礼涛心里咯噔一下。 他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两家交好,青梅竹马,在酒吧遇上,温知夏就娶了她...... 这些词组合起来,意思就是温知夏不检点,勾引傅若时,搞一夜情,当第三者。 看着老人家有些僵硬的脸色,徐卉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她微微一笑,接着说,“所有人都很意外,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知夏这么做是为了给您治病,那她是个孝顺的好姑娘,我很佩服她。” 此言一出,刚才还冷眼看她演戏的温礼涛,顿时五雷轰顶。 孙女这么做,是为了自己? 所以自己这几天的锦衣玉食,是她去倒贴豪门富少换来的? 而且温礼涛一直都很奇怪,傅氏这种豪门,怎么会娶平民家女孩? 每次谈到夫妻俩的事情,温知夏就支支吾吾,绕开话题。 那傅若时出手大方,一掷千金,粗中有细。 要说对温知夏没感情,也不像。 老爷子就始终感觉,知夏还有事没告诉自己。 他不能接受那个骄傲倔强的孙女做第三者。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靠山,要是得罪权贵,会和她父母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孙女为了自己,竟然敢招惹这锦城最有权有势的一群人? 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第61章 你快说句话呀 是自己把她推进火坑的…… 想到这,温礼涛又急又自责。 “咳,咳咳咳!!” 他悲愤交加,捂着心口猛咳不止,脸色是病态的潮红。 徐卉往后退了退身子,神情嫌弃地把带来的茶叶放在地上。 “这是若时的母亲让我给您的,”她说,“既然您不舒服,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走了。” “不要,”温礼涛拿起茶叶,“我不要,你拿走,拿走!” 说完,他追上徐卉,咣当一声把茶叶扔在走廊上,把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 徐卉也吓了一跳,她立马加快步子跑走了。 茶叶撒了一地,温礼涛捂着心口,钻心的疼让他的冷汗直流。 他没站稳,扶着门软倒在地上。 陪护大姐回来,看见老人家脸色惨白,连忙去叫医生。 她正要打电话给温知夏,老人却拦住她,说,“乖乖昨天上夜班,现在在睡觉,别吵她了。” 想到孙女为自己这么忍辱负重,老人家心如刀割。 很快,几个医生来为老人家检查了身体,确认没大问题后,嘱咐他多休息。 次日上午。 温知夏收到的陪护大姐曹燕的微信,让她去看看温礼涛。 之前她去看,老人家怕耽误她工作,就不让她天天去,说影响他休息。 温知夏现在什么都依着他,他不让去,她就不去。 想着这几天晚上没排班,她给傅若时发了个信息。 爷爷现在想看自己跟他出双入对,只要爷爷能快点好起来,她不是不能去求他。 【这几天有时间吗?一起去看看爷爷吧。】 傅若时收到信息时,正在纽约新泽西的一家会所跟人喝酒。 邻座的华人总裁瞟到这行字,笑着说,“老婆催你回家?” “催的紧。”傅若时假装头疼,“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最忙的时候,也不体谅一下我的不容易。” 他不想给合作伙伴太妻管严的印象,于是模棱两可地给温知夏回【在美国】 温知夏收到回复后,有些失落。 三天后。 傍晚。 温知夏从门诊下班,准备自己去住院部看温礼涛。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这哪儿的话?”男人说,“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收回来的道理?” 紧接着是温礼涛谨小慎微声音,“哎呀,这不行的,傅先生,这真的不行......” 爷爷卑微的声音让温知夏心很疼。 她推开门进去,看见傅若时站在爷爷床前,眉头微蹙,神色不佳。 “干嘛趁我不在凶我爷爷?”温知夏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他,“他不能受刺激,你不知道吗?” 她看着床上的温礼涛,两天不见,老人莫名瘦了一圈,之前还略显红润的脸颊又暗沉下去。 “你跟我爷爷说什么了?”温知夏看着床上的房产证和金卡,“你是不是说话刺激他了?你拿这个干什么,你这时候能别给他压力吗?” 傅若时愣了愣。 “我没凶啊。” 他今天从美国回来分公司办事,一下飞机就直奔附院,还带着两张金卡和一套市中心大平层的房产证。 温知夏什么都不要,他以为给她爷爷总可以,搞半天,老爷子也是说什么都不肯收。 傅若时给他推脱的有点急,他从小到大没被人拒绝过,偏偏在这姓温的一家屡屡碰壁。 他很没面子,说话声音就大了点,就被温知夏听见了。 温知夏这几天照顾爷爷压力也很大,一点风吹草动,也容易过度反应。 “傅先生没有凶我,”温礼涛赶紧解释,“乖乖,你不要误会他。” 看见温知夏,老人家又想起前天那人说她是小三的事。 他想问个究竟,但眼下傅若时也在场,他又不知如何开口,急的直冒虚汗。 温知夏一边给老人顺气,一边问傅若时,“谁让你来的,你来怎么不跟我说?” 傅若时在外人面前,被她一指责,更没面子。 “我飞十几个小时回来, 就是来听你骂我的是吧?” 温知夏:“你又不是为了我回来的。” “我怎么不是为了你回来的?”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把你从美国叫回来。” 温礼涛看两人剑拔弩张,不知是喜是忧。 其实要是孙女在小傅面前是这个牛脾气,倒比自己想的那种唯唯诺诺的好。 他最怕的就是孙女为了自己,尊严什么都不要。 但老人家还是本着劝和不劝分的态度劝阻,“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嘛。” 他一劝,傅若时就闭嘴了。 他闭嘴,温知夏也闭嘴了。 两人就干瞪着。 温礼涛犹豫再三,问出心里的疑问。 “既然你们两个都在,我想听句真心话。小傅,你为什么娶我们家知夏?” 傅若时用早就想好的答案说,“我们是高中同学啊,知根知底,感情基础也好,这不一拍即合吗。” 温礼涛又看着温知夏,“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爷爷,这个我不都跟您说了吗......”温知夏低着头,“我们当时在酒吧,我喝醉了,正好碰见他,后来相处之后,觉得还挺合适...... ” 温礼涛声音微微发抖,“那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第三者?” 第三者? 此言一出,温知夏和傅若时都有点懵。 温知夏看来,傅若时桃花虽多,但他是属于跟人暧昧的类型,从没承认过他是谁的男朋友,也从不和女人确定关系。 男女之情是他的调剂品,一旦绑定,对他来讲就成了累赘。 所以哪里有第三者之说。 温知夏想起那天听见毛茜茜的八卦,说自己知三当三。 难不成,是爷爷是听见了什么流言蜚语? “爷爷,我怎么会是小三呢?”温知夏急道,“你别听他们乱说,我就算上街要饭,我也不会去给人当三。” 看她这么斩钉截铁,温礼涛又有些疑惑。 “那......”他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更怕自己一句说错,得罪了眼前这尊大佛。 那天徐卉的话让他十分后怕。 如果傅若时真的只是和知夏玩玩,那一旦两人分手,那女人要是报复知夏怎么办。 没有人保护她。 老爷子心里百般焦急,无语凝噎。 看温礼涛沉默纠结的样子,温知夏更着急了。 怎么快速证明自己不是三? 温知夏急的头掉。 “若时!”她病急乱投医,“你愣着干什么啊?你说句话呀!你跟我爷爷说,我是不是小三?!” “啊?” 傅若时差点嘴角都没压住。 私底下,温知夏不是叫他哎,喂,就是叫他傅若时,刚结婚语气还软点,现在越临近离婚,语气越不客气,那态度摆明了就是,老娘要辞职了你看老娘理你吗? 他一直为此不爽,又不想提,不想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此刻,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温知夏正儿八经喊自己名字,正儿八经寻求帮助。 “啊什么啊,”温知夏暗搓搓在床底下踢了他一脚,“说话!” 傅若时被她踢疼了。 “哦哦哦!”他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爷爷,她不是啊!这简直是危言耸听!知夏怎么可能是三呢?她是我的正牌夫人,我唯一的老婆啊。” 第62章 舍不得让你被别人娶走 他假的太真诚,假的让人连质疑都想小心翼翼。 “那,那就好,”温礼涛听他这么言之凿凿,好像如释重负,刚才还沉重的气色都容光焕发了。 他拉着傅若时的手,又拉过温知夏的手,把他俩的手交叠在一起。 “傅先生,”温礼涛郑重地看着傅若时,“我这辈子没求过人,我就一个请求。” 傅若时满口答应,“您说您说,什么我都给您办妥。” 温知夏听了又拿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你能别这么没谱吗?” “谁没谱了?”傅若时正经回击,“我在老人面前没谱?我还是人吗?” “本来就不是。” ...... 温礼涛拍拍温知夏,又对傅若时说,“你能不能抱抱她?” “现在?”温知夏红着脸制止,“爷爷,您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她话没说完,傅若时直接扳过她的肩,将她按进怀里,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撸了撸,然后在爷爷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下她的腰窝,温知夏猝不及防,被按到了痒痒肉,她又气又笑,小脸涨的粉红,半天才挣脱傅若时,在他身上狠狠打了两下。 “好疼,好疼,”傅若时捂着胸口,“住手住手。” “影帝。”温知夏瞪他。 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温礼涛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看他时时处处让着孙女,也是心中大石落地。 把孙女托付给他,总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好。 “爷爷,不好意思,”傅若时看着老爷子笑道,“我们平时就这样,不过她揍我,我从不还手。” 温礼涛假装板着脸批评温知夏,“不要这样对人家傅先生,没事给人家做做饭,陪人家聊聊天。” 温知夏咬牙切齿,“我做饭毒死他。” 傅若时委屈:”爷爷。你看她。” 温礼涛笑得合不拢嘴。 “好啦,你们回去吧。”他感激地看了看傅若时,“傅先生,谢谢你来看我。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都是一家人,哪儿话啊。”傅若时说。 温知夏觉得他装的太过了,还想再说点什么,傅若时偷偷在后面捏了她一下,让她闭嘴。 算了,爷爷高兴最重要,就不泼冷水了。 “爷爷,你早点睡,我们明天来看你。” 温礼涛微笑着点点头。 “爷爷您早点休息。”傅若时也说,“我们先回家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揽过温知夏的腰,连拖带拽把她拉出了病房。 一上走廊,温知夏就跟他隔开了距离。 “谢谢啊。”她说,“谢谢你花时间来哄我爷爷开心,你吃晚饭了吗,来我家吧,我给你弄点夜宵。” 傅若时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你是要请我吃饭,还是要毒死我?” 温知夏白他一眼,“我要是想毒死你,你还有机会在这跟我耍嘴皮子?” “爱来不来。”说完她撂下傅若时,往电梯走去。 有夜宵吃,傅若时果断跟上。 到家之后,温知夏去洗菜和煮面。 傅若时在她屋里逛来逛去,逛完了就来对她做菜的手法指手画脚。 温知夏都不明白,他这人精力怎么能这么旺盛,一般人回国光倒时差都要歇好几天,他出个国跟出个小区门一样。 “葱花切太大了,”傅若时冷眼看着温知夏纤细的手指,“我不吃火腿片。” 温知夏不理他。 “我不吃煎鸡蛋,”傅若时继续不知死活,“我要吃荷包蛋。” “你为什么搅鸡蛋不放盐?” “为什么要放黑胡椒?” “为什么不用剪刀?” ...... 温知夏本来就够累了,被他说的脑瓜子嗡嗡的,她啪的一下把刀往砧板上一拍,说,“再叨叨一句,我连你一起吃。” 她围裙上还有两只小鸡,举着刀瞪人的样子,没有丝毫威慑力,甚至让傅若时一个叫三天之内鲨了你的表情包。 “噗......”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脸颊边的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眼下都浮现出淡淡的笑纹。 他的笑有魔力,温知夏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接着好像连这几天的焦虑和疲惫都减轻了一些。 “能不能不要再笑了?”温知夏看着他。 她抬眼的时候,傅若时看见了她眼睛里的红血丝,猜测她这几天连加在一起也没睡到几个小时。 他有些动容,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前带了带,有些心疼地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 他动作轻,力度却霸道,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女人,好像手一松她就会飞掉。 “真想把你锁在家里。”傅若时开口,丝丝缕缕的气息呵在她的耳畔,“你哪也别想跑。” 温知夏被他渐渐收紧的手臂搂的喘不过气。 “别闹,”她扭过头,推了推傅若时说,“爷爷不在,你不用演。” 傅若时没有松开她,他看着温知夏黑漆漆的瞳孔,“我没有演,我说的是真的。” “真想找根绳子把你拴起来。” 温知夏皱眉,“变态!” “骂得好。”傅若时笑吟吟地看着她。 今天他去看温礼涛的时候,其实感觉老人的情况不算好,只不过后来看见自己和温知夏打打闹闹,气色才稍微红润了点。 要是以后老爷子真的不在了,她一个人在这险恶的世间能自保吗。 她很柔弱,好像风一吹就倒了,又很刚强,打断骨头也不愿低头。 要是得罪了厉害的人,别人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知道,她并不会害怕。 想到这,傅若时开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温知夏,要不就听你爷爷的话,别跟我离婚了,行不行?” 温知夏咬紧嘴唇。 他这句话又是真的假的? “为什么?”她抬头,在厨房幽暗的灯光下,傅若时的眼里波光粼粼,像桃花潭水,深邃又多情。 要是放在十年前,他用这样一双眼睛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可是现在,她看透了他的多情薄情,看透了豪门的复杂冷漠,也深知和他之间有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 傅若时喉结动了动,语气带着一丝散漫,“我舍不得你被别的男人娶走。” 果然,只是把自己当个物件,不想让给别人玩。 男人真是巨婴,既要又要还要的巨婴。 温知夏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傅若时,你本事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到比我更听话,更事少,更能旺你事业的女人吗?” 她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是有需求,可以,今晚你把我爷爷哄的这么开心,我也应该报答你,一会吃完饭再说吧。” 把自己当成物件,这样自虐的话刺痛了傅若时的心。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下作的人?” 第63章 这世上不只你一个男人 温知夏不再说话,她平静地转过身,安静地切菜。 窒息的沉默,也像是无声的刀光剑影。 傅若时看着温知夏倏动的双肩,在再三纠结,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场沉默,一直持续到饭后。 傅若时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温知夏在厨房洗碗。 小小的家里鸦雀无声,又仿佛暗危机。 在回完几封邮件后,傅若时站起来准备走,他看了看温知夏在厨房里冷漠的背影,想跟她说一声,又懒得说。 他刚推开门,忽然听见厨房里啪的一声,有碗筷碎裂的声音。 温知夏弯着腰趴在水池前,肩膀剧烈颤抖。 傅若时立马跑进厨房,看见温知夏捂着肚子,眉头纠在一起,好像十分难受。 碗摔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又胃疼?”傅若时将她抱起,防止她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 温知夏点头,她难受的说不出话,眼睛却还盯着地上的碗。 那是一个老式的碗,还是以前从爷爷家拿的。 “别看了,碎碎平安。”傅若时把碎片踢到一边,“我给你弄点药,你去躺着。” 说完,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把她抱到房间,接着回厨房,烧上水,凭着记忆找到胃药冲剂,冲好了等水凉,最后把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带出房间扔到楼下。 倒垃圾的时候,他瞥见那门卫大爷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看了看手里那黑不溜秋的垃圾袋,又看看臭哄哄的垃圾箱,自己都自嘲地笑出声。 傅大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连厨房都没进过,如今居然在出租房里,给女人扫地烧水倒垃圾。 也怪贱的。 回到家,温知夏喝了药,比刚才好多了。 “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傅若时问,“疼的这么厉害,治不好吗?” 温知夏声音透着虚,“胃痉挛。在治,之前开中药吃了一段,太苦了,我吃不下去。” 太苦了。 傅若时也幻觉般地感觉有一丝苦涩顺着他的胸口,弥漫在唇齿间。 他以前听做医疗都朋友说过,胃病都是情绪病,抑郁焦虑,情绪紧张都会催生出胃病这样的实症。 她又柔弱又刚强,身子骨还不太好,还有胃病。 她一个人可怎么活。 傅若时犹豫片刻,再次开口,“你别跟我离婚行不行?” “你要是一个人在家里死了,都没人知道。” 温知夏无力地笑,“你好像那个红娘广场上催婚的大妈,吓唬不结婚的年轻人。” 她放下茶杯,“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我还有同事,朋友,以后我还会认识更多的人,很多人都爱我。” 傅若时就听进去一句: 这世上不只你一个男人。 怎么地,她要再找一个? 傅若时忽然有点团团转。 他在生意场上大风大浪面不改色,偏偏一跟眼前的女人对线,就想急眼。 “温知夏,你好好算算,你跟我在一起,能有什么损失?” 损失?温知好奇地仰头看了他一眼。 傅若时解释,“你要是嫌我不回家,行,以后我多回来几趟。你要是嫌我不给你名分,行,我明天就发公告。” “我到底哪里满足不了你?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划清界限不可?” “就算你不喜欢我,你跟我在一起你也稳赚不赔。” “票子房子车子,权力地位尊严长相,哪个我没有?” “我能做你的靠山,能让你不跟你爸妈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你就算有点委屈,我也没真让你吃过亏吧?谁一辈子没受过委屈?” 此言一出,温知夏忽然站起来,狠狠把他往后一推。 “傅若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连感情都能算计的这么清清楚楚!” 她怒视着他,本就苍白的脸颊再次褪尽血色。 “你们这些商人,一辈子权衡利弊,你们懂真正的感情吗?傅若时,我没你那么精于算计,我要的是一个家人,是平等尊重的感情,不是利弊权衡之下的男女关系!” “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你听话事少又好看玩具,也不是旺你事业,助你飞黄腾达的吉祥物。” “我的丈夫也不是我的靠山,不是我的提款机,不是我向上爬的垫脚石,他也是人,他是我的爱人。” “损失,风险,稳赚,你们眼里只有这些,为此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算计,你懂真正的感情是什么吗?” 曾经,哪怕被张欢下药,被顾淳恐吓,被发疯的司胜利追了几层楼,被徐卉和于倩设计羞辱,她没有觉得害怕和无助,因为她父母告诉她,公平和正义迟早会到,不要害怕短暂的黑暗。 但她不能忍受尊严被践踏,感情被轻视,活生生的人被当成物件,供人调侃消遣,利用玩弄。 有名分又怎么样,他多回家又怎么样,还不是名存实亡,徒有其表,家庭变成生意场,家人像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就是没有真感情,都是行尸走肉。 傅若时被温知夏一番尖锐的质问 ,问到脑子宕机。 真正的感情? 钱权地位都有了,感情有那么重要吗? 他自问对她也不差啊。 当初傅克明和宋爱玲就是权衡利弊之下的婚姻,傅若时的大伯,三叔,表哥,表妹,傅家没有一对夫妻是因为爱而结婚的,都是强强联合,共同利益。 没人告诉傅若时感情很重要,他也没见过真感情。 从小到大,他的婚姻启蒙人是傅克明和宋爱玲,他们吵起来像仇人一样,张口就骂对方的祖宗,却又因为彼此绑定着利益关系,不能离婚,还要在人前装模作样。 年幼的他不止一次听宋爱玲说,“儿子,妈妈要是把你爸杀了,你会怪妈妈吗?”,“儿子,你爸在外面有女人了,咱娘俩一起死了吧,变成鬼回来找他。” 他信以为真,慌慌张张跑去问傅克明,得到的只是冷漠的一句,“小孩别管大人的事。” 后来他就想这辈子纵情享受,金钱权力,杀伐果断,不负责任,不碰感情。 他以为自己摆脱了父辈家族联姻的循环,没想到他们精致利己的思维还是刻在了他的dna里。 他看着温知夏,笑出声,“真感情?真感情能买得起单人病房?能让最好的医生围着你爷爷一个人转?能让你病房那些断手断脚的起死回生?”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温知夏放弃了沟通。 她努力过,但也累了。 “你走吧。”她疲倦地摇摇头,“我想睡觉。” 傅若时看她这个憔悴的样子,原本是打算在她这凑合一晚。 可人家既下了逐客令,又把自己一顿教训,他实在拉不下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请求。 “行,我走。” 门砰地一声摔上,温知夏眼睛一闭,倒进床铺里。 深夜时分。 温知夏半梦半醒,听见床边的手机震动。 她一个激灵惊醒。 “喂,曹大姐?” “温医生,你快来医院,你爷爷情况不太好。” 第64章 噩耗传来 “好,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温知夏声音发着抖,她放下电话,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她前往手术室的方向,很快就看见了那里亮着明晃晃的灯。 几个值班护士看见她来,围上去安慰她。 曹大姐说,温礼涛是早上洗脸的时候突发心梗,现在情况不好说,正在里面抢救。 温知夏忽然觉得,那个摔碎的碗好像已经预示了什么, “怎么会突发的?”她的声音发着虚,“他之前有什么症状?” 曹大姐犹豫着说,“医生之前都说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最近来看老爷子的人太多,他情绪起伏大了点?” “比较多?”温知夏追问,“我叔叔婶婶来了?还是我昨天气到他了?” 曹大姐摇头,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温知夏焦急的神情,还有手术室门上那刺眼的灯,终于决定说出实情。 “温医生,之前你有个闺蜜来看过老爷子,这事您知道吗?” 温知夏一愣,“闺蜜?孝琳不是出差了吗?” “不是那个豪爽的姑娘,是个长头发,很漂亮的女的,”曹大姐说,“看着像搞艺术的,她那天也不知道跟老人家说了什么,老人家当晚气色就差的要命。” 温知夏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是不是叫徐卉?” “她当时不让我在屋里,我没听清,我隐约听见她说,她爸爸是什么地产的。” 除了徐卉,温知夏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原来如此! 她之前以为是自己和傅若时在爷爷那吵架,或者爷爷是听了什么流言蜚语,压抑了心情,再不济就是叔叔婶婶来惹了他生气。 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徐卉。 “她跟我爷爷说什么了?”温知夏脸色惨白的追问,“这件事,您怎么没有跟我说呢。” 曹大姐说,“她说她是你闺蜜,跟你打过招呼了,我以为老爷子会跟你说呢,我也不敢多那个嘴呀......” 听完,温知夏浑身冰凉,她倒退两步,瘫在座位上。 “她不是我闺蜜……” “我跟她不熟……” 曹大姐很惭愧,“对不起啊,温医生,这是我的疏忽。” “不怪您。”温知夏红着眼睛摇摇头,“我刚才说话急了点,对不起。” 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温知夏都不敢想,徐卉对爷爷说了什么,她又是以什么动机来这里的。 是徐家人,还是宋爱玲,还是那些时时刻刻巴望着自己和傅若时离婚的看客。 仿佛,只要她一天不和傅若时分开,他们就一天不会放过自己。 如今,已经牵连到了最爱她的爷爷。 温知夏把脸深深地埋进手里,低声地啜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已经没有父母了,她不能再没有爷爷。 悲伤的眼泪模糊了眼眶,温知夏依旧紧紧地攥着手,竭力控制着自己几近崩断的心理防线,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和医生沟通爷爷的情况。 “温医生,你有什么亲戚朋友,叫来陪陪你吧,”曹大姐担忧地坐到她旁边,“或者,你的男朋友呢?让他来一趟,多个人在,好过你一个人扛啊。” 温知夏本想打给樊孝琳,可是这个点,她肯定还没起床。 她脸色苍白地攥着手机,看着傅若时的头像,手指停在屏幕上方,久久下不了决心。 与此同时。 跨海大道上,白色的路虎平稳地往机场的方向行驶。 “若时,我去日本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副驾驶上,徐卉一边拿气垫补着妆,一边嗲声嗲气地问傅若时。 她今天去日本旅行,早上路过傅若时公司的时候,碰运气想看他在不在,就发信息问他要不要吃早餐。 傅若时一夜没睡。 昨晚,温知夏的话轻轻敲击着他的心,让他很烦很乱。他今天很早就来公司,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徐卉找他的时候,他也想出来透透气,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于是就答应送她去机场。 “我问你个问题。” 车内,傅若时拿起座位旁的冰美式,喝了一口道,“你觉得,女人跟男人结婚,到底图什么?” 当然是钱啊,徐卉想,这年头不是走账就是走肾,难不成跟你走心? 她拿过傅若时喝过的冰美式,喝了一口,说,“当然图陪伴,图感情啊。” “感情有这么重要?”傅若时疑惑,“有钱还不行?陪伴,也不用天天待在一起吧?你天天看一张脸不腻啊?” 徐卉打了他一下,“要是看你,我就不腻。” “女人要的真多啊,”傅若时喃喃自语,“又要钱,又要感情,又要陪伴,他妈的,结个破婚,能整出这么多花样!” 徐卉看他情绪不佳,猜测难不成,这是跟温知夏吵架了? 徐卉不想给他当知心大姐,帮自己喜欢的男人处理他和他女人的感情问题。 而且,她很嫉妒温知夏能把傅若时惹生气。 傅若时在场面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样才能不被人看穿心思,这是掌权者必备的素养。 但经过她的观察,最近傅若时好几次情绪有明显的变化,都是因为温知夏。 真是红颜祸水。徐卉暗暗咬了咬牙。 “若时,”她假装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跟知夏吵架了,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傅若时脑子乱乱,“不用吧”。 “别跟我见外,”徐卉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就把我当成你哥们,有什么话不能跟哥们说呢?” 说完,她又拿起他的冰美式喝了一口。 傅若时斜了一眼吸管上的口红印,“我给你买一杯行了吧。” 他向前开了一段,接着在前方星巴克旁停下。 徐卉乖巧地哦了一声,在车里等他。 傅若时下车没几分钟,他放在车上的另一个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他有两个手机,一个生意同事一个家人朋友,公私分明。 徐卉随意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wendy。 她有温知夏的微信,微信名也是wendy。 然而,这个电话显示的wendy后面,还有两个亲嘴的小人emoji表情。 这两个亲嘴的小人一看就是特别设置的,红红的爱心刺伤了徐卉的眼睛。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趁傅若时没来,挂断了温知夏的电话。 接着她点进通话页面,删除了来电记录。 第65章 为什么现在才来!!! 不到五秒,温知夏又打了过来。 徐卉又按了挂断,删除。 第三次。 第四次。 最后电话打不通,她又换了微信语音。 如此锲而不舍的态度惹恼了徐卉。 这女人要不要脸啊?徐卉恶狠狠地看着屏幕,这女人平时就是这么给傅若时连环call的? 她不知道他很忙?她不体谅他的不易? 男人就喜欢这种得不到,挂在嘴边的肥肉吗? 徐卉越想越气,直接把傅若时的手机给关了。 紧接着,她看见傅若时拿着咖啡,从星巴克出来。 她连忙把他的手机塞进座位缝隙里,营造出是他自己落下的样子。 “谢谢你若时,”她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你买的咖啡比别人买的都好喝。” 傅若时干笑一声将车发动,继续往机场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医大附院。 温知夏被傅若时挂掉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心就已经死了。 后面的几通是她为爷爷打的,她怕爷爷醒了要找他,想听他说几句宽慰的话。 但不仅被他无情地挂断,还直接关机了。 温知夏感觉浑身冰冷,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他本就是这样无情的人,自己又在期待什么。 紧接着,她想给徐卉发微信,她要质问她,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爷爷。 还没打开对话框,忽然,手术室门口灯灭了。 看见灯灭,温知夏心里咯噔一下。 她连忙撑着椅子站起来,看见主刀医生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看着医生缓缓走来,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回响着,温知夏几次想开口先问,可话到嘴边,又全都堵在喉咙里。 医生神色疲倦地摘下口罩,欲言又止地将手放在温知夏单薄的肩膀上。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小温,对不起啊。” “老人家是7点整走的。” ...... 温知夏一下就瘫了。 还好曹大姐在后面扶着她,温知夏神志是清醒的,但她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怎么会这样呢?”曹大姐看着医生,“他昨天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呢,你们再抢救一下呀!” 主刀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小温,通知一下老人的家属吧,节哀。” 说完,几名医生陆续离开。 紧接着,温知夏看见老人的躯体盖着白布,被推了出来。 “爷爷......”她放开曹大姐,一瘸一拐跑过去,看着眼前的白布,伸颤抖的手揭开,在看见爷爷的脸的瞬间,一下跪在担架前。 豆大的眼泪往下掉,她却一声都哭不出来。 再也没有人给她擦眼泪了。 …… 机场出发大厅外。 傅若时从后备箱给徐卉取下行李,“一路顺风~” “坏人。你咒我!”徐卉又嗔着打他,“罚你重新说。” 傅若时勾了勾唇没接话,他计划回去的时候顺路去看下温礼涛,于是随手摸了下口袋。 “诶,我还有一个手机呢?” “啊?”徐卉装傻,“什么手机,你不是就带了一个手机吗?” 傅若时连忙返回徐卉的车里找,翻了半天,终于在座位底下的夹缝里找到了。 “你怎么掉这地方啦,”徐卉在他腰上打了一下,“笨死了,丢三落四的,我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傅若时将手机放进口袋,笑道,“我不回家,我回公司干活。” “嗯,记得要想我哦。”徐卉对他挥了挥手。 傅若时回到车里,拿出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摔的,还摔关机了,他无暇多想,重新开机—— 七个未接电话。 全是温知夏打的。 微信四个未读,也是温知夏的语音。 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傅若时二话不说,立马打回去。 等了响了快一分钟,语音才被解起,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哪位,温医生在忙。” 傅若时花了两秒判断是这是那陪护曹大姐,他急忙问,“温知夏呢?她打了我十几个电话,怎么回事?” 曹大姐那边沉默了很久,最终才叹着气开口说,“知夏的爷爷已经走了,您快点过来吧。” 手机从手里滑落。 傅若时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往附院方向开去。 此时此刻,病房里。 温知夏趴在温礼涛的病床前,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已经没了生气的面孔。 “爷爷,我错了,我不该瞒你这么久,我不该和别人乱结婚,我不该走进那个圈子里。” “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爷爷,别不理我......” “爷爷,我想吃牛奶雪糕......” 任凭她怎么呼唤,温礼涛却再也不能回应她了。 温知夏红着眼,趴在床边,无声地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病房外传来。 走廊上,傅若时在一众路人的注视下,飞一般的跑进病房。 只见小小的身躯趴在床边,单薄的肩膀不住地耸动。 旁边,是老人已经没了生气的面孔。 傅若时差点没站稳。 温知夏依旧连哭都这么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傅若时根本不敢想,在自己和她失联的这一个小时里,她有多无助,多绝望。 ...... 嗓子里好像被什么割了一刀又一刀,疼的他说不出话。 他哽了哽敲敲门,“我,我,那个.....” 听见声音,温知夏抬起头,她揉了揉眼睛,回过头。 在与她目光对视的瞬间,傅若时看见她通红的泪眼,没由来地觉得一阵恐慌。 他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僵的浑身都动不了,连脚步也挪不动半分。 温知夏仰起头,声音里都是委屈的沙哑鼻音:“你,你怎么才来啊?” 看见她伤心欲绝的眼神,傅若时铁一样硬的心也碎了。 “我没看见你的电话,”他难堪地说,“不好意思......真的......” 说完,他上前想过去抱起温知夏。 被他触碰到的瞬间,温知夏忽然触电一般,狠狠将他推开—— “我问你怎么才来!!!!” 她睁着通红的眼睛质问,“说话啊!你怎么现在才来!!!” 傅若时看着她满脸愤怒和绝望的泪水,心就像被几万根针针在反反复复扎着。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温知夏抱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不放。 被他抱住的瞬间,温知夏终于放声大哭。 “爷爷已经走了!”她挣扎着哭喊,“你为什么要挂我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什么时候不理我都可以,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接我电话啊!!!” 傅若时满心沉痛,一言不发地死死抱着她,温知夏挣扎不开,她又踢又打,把他的衣服扣子领带扯的七零八落,发泄着心里所有悲伤和委屈。 傅若时一声不吭承受着她的又踢又打又咬,搂着她的手却不曾松开半分。 他要让她把心里的痛苦和不快全部发泄出来,不要再压抑在心里。 第66章 我们离婚吧 这是傅若时第一次听见温知夏的哭声。 以往她的哭是没有声音的,她独自隐忍下所有的委屈,也不想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外人面前。 他不希望她连此刻都还在故作坚强,只希望她尽情发泄...... 领带也被她扯散了,纽扣也掉了,西装也被她咬破了一块...... 渐渐地,温知夏哭累了。 她浑身虚脱,再也打不动了。 好像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地靠在傅若时胸前,双眼空茫地看着地面。 傅若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接着把她抱起来,抱到休息室的空床上。 “傅若时,我要跟你离婚......” 她说完这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她眼睫上晶莹的泪珠,傅若时沉默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轻手轻脚给她盖好了被子,离开了房间。 下午时分。 刘振带着几个傅氏和卓锐的员工,浩浩荡荡,一起来医院给温礼涛办理后事。 傅若时在单人间陪着昏睡的温知夏,几个傅氏的保镖在对面看顾温礼涛的遗体。 中午吴主任他们来关照过温知夏,她最近严重缺乏睡眠,加上贫血和胃病,给她输液之后,又给她提了一个礼拜的休假。 “傅总。”刘振敲了敲门。 傅若时回过头,神情略显疲惫。 “这两位是民政的理事,专门来负责老人家的后事的。”刘振介绍着身边两个穿黑西装的人。 傅若时站起来,礼貌地跟两人握了握手。 “夫人没事吧?”刘振担忧地说,“老人去世突然,夫人一时间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傅若时点点头,“我守着他,你们去办理相关手续吧,等她醒了,我跟你们联系。” 傍晚,夕阳斜沉。 温知夏流着眼泪,从惆怅的梦里醒来。 她做了个梦,梦见回到了小时候。 爷爷带她去游乐场玩,给她买冰淇淋,偷偷往她口袋里塞零花钱。 梦里的爷爷又变回了年轻的样子,他健步如飞,身强体壮,一点没有重病的样子。 温知夏很高兴,她一路追着爷爷,想跟爷爷回家。 爷爷却蹲下来,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微笑着开口说,“爷爷要先去别的地方了,你要开开心心的,不要哭,要把日子过的漂漂亮亮的。” 她这才哭着从梦里醒来。 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看见傅若时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眼泪。 枕头和被子上都是她的眼泪,傅若时有些局促地给她拿过纸巾,“我弄醒你了?你再睡一会?” 他此刻的眼神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紧张地等着被家长责备。 温知夏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把脸擦干。 “扶我一下,”她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我再去看看爷爷。” 傅若时二话不说抱起她,抱到爷爷病房门口,轻轻把她放下。 温知夏走进病房,对几个看护的人点头道谢,最后跪在床边,抱了抱温礼涛的遗体。 “爷爷,我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我不哭了,你一直跟我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爷爷,我爱你。” 傅若时内心沉重地在外面安静地等待着。 没有人敢打破这一刻的沉寂。 此刻的走廊鸦雀无声。 三天后。 温礼涛的葬礼在殡仪馆举行。 有傅若时从旁筹备,葬礼办的十分体面,来者大部分都是他生前的学生,另外还有温知夏的一些同事和朋友。 卓锐也派了人来,温知夏怕多生事端,没有同意傅若时请傅氏的人来。 在葬礼上,哭的最大声的是孟佳,整个现场就她最吵,可老爷子去世那两天,她还在海边拍旅游vlog。 温旭也假模假样哭了两嗓子,哭完问温知夏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傅给你的一百万放在哪。 后来刘特助经过温知夏的批准,把孟佳和温旭请出了葬礼。 温礼涛之前就立了遗嘱,他名下所有财产和房子,全部给温知夏。 走完流程,一直到中午。 整个过程里,温知夏没跟傅若时说一句话,也没有痛哭失声,她始终保持稳定的情绪,接待着远道而来的吊唁亲友。 傅若时看的心疼。 她什么都一个人扛。 “我送你回去睡一会?”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傅若时提议,“火化我让刘振他们在这等就行了,你再熬下去,把胃病又熬出来了。” 温知夏看了看他,没有立马否决。 他这两天一直跑前跑后,为温礼涛的事情连公司都没去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对爷爷来讲,他这最后一程也确实走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你没有做错什么,”温知夏对傅若时说,“不用老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傅若时觉得自己有责任。 一是那晚跟温礼涛说话重了些,二是在老人家抢救的时候,还在云淡风轻地跟别人兜风。 看他无言以对的样子,温知夏又忍不住安慰他,“好啦,别这样。” “这几天谢谢你。” “一会跟我回趟家,我把钱给你结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跟自己算都这么清楚? 傅若时犹豫再三,终究是忍住了拒绝的冲动。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火化之后,一行人将温礼涛的骨灰带回家,安置下葬。 一直忙到深夜。 傅若时开车载温知夏从老家回到市区。 她累极了,一上车就睡死过去,安静的像只小猫。 傅若时没经过她同意,就把车开回了山庄,没回她的小出租屋。 他一路把她抱到卧室,温知夏很乖地蜷缩在他怀里,难得地睡的很安稳。 傅若时帮她脱了外套,把她放到被子里,接着自己去浴室洗了个澡,冲刷着最近的疲惫。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温知夏醒了。 她赤着脚,站在窗边,黑发被风吹动,好像生无可恋。 傅若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把温知夏抱回床上。 “使不得使不得!”他放下她,又去关窗户,紧张的神色无法伪装,“温知夏,我这是三楼,你跳下去顶多摔个半身不遂。” 这么被他按在被子里,温知夏难得没有挣扎。 当然,她也没力气挣扎了。 “谁说我要跳,”温知夏淡淡地偏过头,“我有点闷,想透透气而已。” “我陪你去?” 温知夏摇摇头,她安静地坐了一会,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神色里看不出悲喜。 少顷。 她终于开口:“傅若时,我们离婚吧。” 第67章 明天跟你去民政局 听见这句话,傅若时久久没回过神。 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在看见温礼涛遗体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此刻。 悬着的剑,终究落了下来。 “......” 他刚要想说点什么理由,温知夏又开口,“那天,徐卉去了医院。” 徐卉?傅若时眉峰一凛。 温知夏忍着心痛,接着说,“曹大姐跟我说,她走之后,爷爷的状况就不好了。” 傅若时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所以那天,电话是她挂的,手机是她关的。 她关了手机,把手机扔在座位下,还营造出是自己不小心遗落的假象。 再往之前,爷爷那晚气色不佳,原来是被徐卉刺激的。 原来如此。 傅若时理顺了来龙去脉,心里骤然风起云涌。 徐卉这样一个举动,对于温知夏来讲,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傅若时来讲,是骑在他的脸上捋虎须。 傅若时的眼里聚起浓浓的杀意,却又在和温知夏目光相撞的瞬间,收敛下去。 “我不想怪谁,”温知夏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我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不要再做无意义的纠缠,我们的婚姻是个错误,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你家,徐家,张家王家,都会想尽办法让我们分开,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分开,而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称心的代替品。” 看着她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神情,傅若时心有不甘地说,“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些人,你要是恨徐卉,我可以曝光她代笔,让她和于倩一样,身败名裂。” 原来,他知道徐卉代笔。温知夏有些意外。 “可是没有徐卉,还有张卉王卉李卉,”她无奈一笑,“你是精致利己的傅若时,你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明面上得罪徐家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你不会做。” 她说的太直白,将傅若时心里的算计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傅若时有些语塞,他神情羞赧,无言以对。 “自损一千就自损一千,”片刻,他不屑地说,“大不了重头再来,我真的可以做,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温知夏看着他,“但我想要的是幸福安稳的婚姻,不想过整天阿谀我诈的生活。” “那我带你去美国。”傅若时说,“我们在那边定居。再也不回来。” “傅若时,你不要把生意场那套画饼伎俩带到家里,为了拉拢合作,许些无法兑现的谎言。”温知夏看破又说破,“结束吧,明天一早,你带好证件,我们去民政局走个流程,然后跟我回去把你放在我家的钱拿走。我什么都不要。” 傅若时感觉自己在温知夏面前就像一张白纸,被她看的淋漓尽致,他也心里那点阴暗无处躲藏。 她早就把他看透了。 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拿捏了她。 “温知夏,你真对我这么绝情?” 温知夏在心里苦笑。 绝情的不是她。 是傅家,是徐卉,是这个冷漠无情的权贵圈子。 即便苟延残喘留在他身边,她也没有安全感。 他随时会以各种理由将自己踢开,并找到新的代替品。 “对,”温知夏点头,“我以往总是心软,今天,我失去了我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我再也没有牵挂了,所以我想看看,绝情的感觉是不是很爽,不然为什么你们富人都这么无情呢?连一个重病都老人都要赶尽杀绝。” 傅若时呼吸滞了滞,他知道,老爷子的死,自己也难辞其咎。 然而片刻之后,他抬眸,眼里又恢复了平日的狡黠不羁。 “要不你给我生个孩子,”他凝视着她,“我帮你查杀你父母的凶手,我知道他们不是死于意外,但这件事除了傅家,没人敢追查,你可以考虑......” 啪的一声。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将他剩下的话打了回去。 “傅若时,你真是个畜生!”温知夏浑身发抖,“我看错你了!” “在你眼里,这个世界上一切,包括尊严和亲情,都是拿来交换的筹码,对吗?”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无论曾经怎样失望,都没有这一刻失望。 最终,他还是选择用这种践踏她尊严的方式,逼她留下。 也许在他们这样的权贵眼里,寻常人的骨气与尊严,不过是一枚交易的筹码。 只要需求无法满足,他们就苦苦相逼,杀人诛心。 都是一样。 傅若时摸着火辣辣的脸颊,错愕地看着温知夏。 她喜欢我? 他带着惊喜转过脸,看见的却是温知夏失望至极,深恶痛绝的眼神。 ......心一落千丈。 “对。”温知夏惨笑一声,“傅若时,我喜欢过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你刚刚知道我名字的时候。” “但爱会消失,会一点一点被失望消磨殆尽。” “我对你,到此为止。” “从现在起,我厌恶你。” 微弱的声音仿佛五雷轰顶,一道道劈向他的心间。 傅若时咚的一声撞在门上。 这些年,他揣测过,怀疑过,试探过,但他要么只敢借着酒劲问,要么用难听的话刺激她,想以此逼她说实话。 原来,自己如此卑劣。 傅若时看着温知夏沉痛又冰冷的眼神,忽然绝望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彻底无法挽回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这一刻的体会。 从上学到创办卓锐,他天资聪颖,容貌俊美,一呼百应,顺风顺水。男人巴结他,女人崇拜他,就算撇开傅氏单干,也是靠着个人魅力,吸引一路追随者无数。 别说没尝过失败的滋味,连失去的滋味都没尝过。 此时此刻,傅若时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求而不得,得而复失。 什么叫尊严尽丧,为时已晚。 曾经,他以己一辈子都不会体会这些感觉。 这一刻,他体会的淋漓尽致。 原来,自己曾经伤害了她那么多。 强烈的负罪感漫上心头,似乎,已经没有脸再求她留下。 “好吧。” 终于,傅若时低头,“明天上午,我跟你去办手续。” 他深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是无尽的疲惫。 “你什么都不要,那就不要吧。” 他终于妥协了。 此时此刻,温知夏从未觉得如此轻松,如释重负,还有一丝莫名胜利的喜悦。 十年,她十四岁认识傅若时,现在整整十年。 也算毫无保留地爱过一场了。 “明天早饭我做。”她嗯了一声,抹掉落下的泪珠对傅若时说,“还是阳春面,对吧。” 傅若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她。 他从未觉得如此心累。 “白忙一场,”他自嘲地笑,“累死了,我睡觉去了。” 他关上门,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温知夏准时起床,按照昨天说好的,给傅若时做最后的散伙饭。 李嫂看她起这么早,眼睛也红红的,就想让她去休息。 “以后不用叫我夫人了,”温知夏一边打鸡蛋,一边对她说,“我跟若时一会就去领离婚证,我们离婚了。” 李嫂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 然而看温知夏这决然的神情,她想,这次是真的了。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傅若时都没起来。 这个准时精准到分秒的人,居然会睡到现在还不起? “我去喊他,”温知夏对李嫂说,“省的他有起床气,撒您身上。” 看着温知夏圾着拖鞋离开,李嫂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听宋爱玲的话,她没少给温知夏使绊子。此时听说她真的要走了,恍然觉得,温知夏是她服务过的,最好的家主了。 这边,温知夏看着傅若时紧闭的书房门,不客气地敲道,“傅若时,起来吃早饭。” “七点半了,你上班要迟到了。” “面都坨了!” 敲了半天没人应声,温知夏懒得等,直接开门进去—— 屋里烟雾缭绕,傅若时手里夹着烟,穿着单薄的衬衫,背影料峭地立在窗前。 看见她进来,傅若时眼神倏动,不经意地将手机反扣在窗台边。 “吵什么?”他侧过身,不耐烦道,“大清早的,急着投胎啊?” 第68章 学就学! 他好像一夜没睡,原本就深邃的眼窝更加深陷,脸色也苍白的憔悴,好像一夜之间瘦了几圈。 烟灰缸里都是烟头,脸颊上还有一抹未消的淤青。 见此情景,温知夏终究有些不忍。 她换了个缓和的语气,“没睡干嘛不开门,装聋作哑的,过来吃早饭。” 等温知夏走后,傅若时疲倦揉了揉眉心,眼神回到手机上—— 刘振:【傅总,我们找到给徐卉代笔画画的几个美院学生了,现在钱已经到位,要不要直接曝光她?】 傅若时面色阴沉地看着对话框。 之前在画廊给温知夏泼脏水,傅若时借于倩和燃果传媒开刀,目的是用这个两个替罪羊敲打徐卉。 徐卉好了伤疤忘了疼,于倩的风波过去没多久,又开始仗着宋爱玲和傅徐两家的关系,踩他的底线,间接害死了温知夏的爷爷,逼走了温知夏。 给你机会了你不争气。那你就再也没机会了。 傅若时暗忖,宋爱玲一个劲把徐卉往他身边送,无非是看上徐家背景雄厚,名声也好。 傅若时了解他妈,她虚荣好面子,也许未必多喜欢徐卉,而是喜欢那种清清白白的艺术家光环,听着高端又体面。 那她要是不清白了呢? 傅若时思忖着,冷冷地抽着烟,沉敛的眉目里透着寒光,像冷血的蜥蜴。 她要是代笔找枪手的事情被曝光,声名狼藉了呢? 宋爱玲绝对是第一个跟她撇清关系的人。 如今傅若时不得不承认,以往他和徐卉之流的女人走得近点,是想故意刺激试探温知夏,想看她失落,看她流泪。 一开始她会流泪,后来她不流泪了,但失落的表情也逃不过他的眼。 每当那样的时刻,他愿意加倍对她好,因为她的眼泪让他觉得,他是被在意的。 现在,她不失落,也不流泪了。 她真的要走了。 傅若时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徐卉留着也没用了。 想到这,傅若时眼神凌厉地按灭烟头,给刘振回复:【晚一点到我这来,我把她之前送我的两幅画给你,你去找人看看】 【好的傅总】 把他惹毛了,管你是世交交好,还是挚爱亲朋,傅若时全都掀桌。 来到客厅,李嫂已经把面端上了桌。 傅若时看着热腾腾的阳春面,收起了片刻前的杀意。 温知夏坐在他旁边,趴在桌上看手机,表情淡定的像在玩游戏。 傅若时闷哼一声,矜持地吃了一口面。 ...... 他忽然明白死刑犯的最后一顿饭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现在这样,想吃,又吃不下去。 短短一夜,高高在上的傅大公子体会了千百种酸甜苦辣。 他感觉温知夏是老天派来教他做人的。 “什么玩意,难吃死了,”这种权力尽丧的感觉很难受,他烦躁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走走走,不吃了,做个面做的这么难吃,赶紧离婚,我要娶个做饭好吃的。” “傅总,您怎么这样说夫人呢?”李嫂都看不下去了,“少夫人一早起来给您煮这碗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在您这里三年,您对她不闻不问,您母亲对她挑三拣四,她也没半句怨言,一日夫妻百日恩,都要分开了,您不要这样伤她的心好吗?” “啊......?”温知夏呆呆地看着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李嫂,人都傻了。 哪个以前百般找茬的李嫂,居然帮自己一个外人怼老板?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温知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片刻前的伤感都被惊讶给盖过去了。 “我母亲?”傅若时瞪李嫂,“你骂我?” “没,她没有啦,”温知夏赶紧护着李嫂,“李嫂,我其实也有怨言的,只是您不知道.....” 李嫂叹了口气,“傅总,您到我这个年纪就会懂,家有贤妻,胜过万两黄金。” 傅若时深感挫败。 被老婆教做人就算了,现在保姆也教自己做人了。 他还无法反驳,因为人家说的是肺腑之言,是事实,是他不愿承认的真相。 “带好你的身份证!”傅若时装腔作势地凶人,“别到了门口跟我说没带证,我没时间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反正都要离婚了,温知夏冷静一批,随便他怎么吼,一小时后还不是路人一个。 由着他由着他。 “嗯,好滴。” ......一拳打在棉花上。 傅若时气瘫了。 一个小时后。 民政局门口。 傅若时一身面料考究的深蓝色西装,皮鞋都是新的,还锃亮着。 温知夏不明白他为什么离个婚要穿这么花枝招展,跟孔雀开屏一样,可能是急不可耐要吸引新的猎物了。 “你还有一次机会后悔。”傅若时看着民政局大门,“温知夏,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要是进了这扇门,你就永远没机会后悔了。” “不用了谢谢。” 温知夏想也不想,摆摆手,大步走进民政大厅,好像挺急的。 灰头土脸。 傅若时有气没处撒,狠狠打了一拳树桩,怒气冲冲跟了进去。 办事窗口。 两人递上身份证,然后各自扭头,拒绝与对方再做沟通。 “两位小朋友,”工作人员是个大妈,她象征性地提醒道,“我们还有三十天的冷静期,你们要在三十天后过来领证,不来的就默认你们撤销离婚了哟。” “我保证来,”傅若时横眉冷对,“我准时准点来。” 温知夏夜不遑多让,“我也来,不来的自己到市中心纪念碑下面,学狗叫一百声。” “学就学!”傅若时一拍桌子。 ...... “不是不是,咳,来就来。” 某人嘴比骨头硬。 两人横鼻子竖眼地离开了办事大厅。 来到路边,傅若时正要上车,看见远处有个便利店,回头问温知夏道,“在这等我,我去买包烟,陪我抽一根。” 既然他请求,温知夏也懒得拒绝。 她坐在树荫下,发了会呆,看见傅若时从远处走回来。 “买烟送的。”傅若时把牛奶雪糕往她怀里一丢,“我不吃这玩意。” 温知夏低头一看,鼻子一酸。 这不是她在爷爷家常吃的那个吗? 其实是那天她趴在温礼涛床边说话,他听见的。 她拆开冰淇淋,吃了一口,抬头对傅若时挥挥手,说,“再见,你走吧,我在这吃完就走。” 傅若时没动。 他垂眸看着温知夏,她还是和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眼神怯怯的,心却很坚定。 这么多年过去,他自认自己都变得圆滑虚伪了很多。 她却一点没变。 傅若时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把这张脸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他问她。 温知夏刚抬起头要说不,后颈却被傅若时紧紧扣住。 一记吻覆上她的唇,也堵住了她的拒绝,连带着冰淇淋的香甜,丝丝缕缕,滑落在她唇齿之间。 “老婆......” “我也喜欢你...... ” “在你还不知道我名字的时候。” 第69章 两千多块的蛋糕 此言一出,温知夏瞪大了眼睛。 然而,睁眼看见的却是男人睫毛上湿润的水珠。 像晨雾下的露草。 霎那间,坚硬的防线皲裂,化成了甜丝丝的奶油冰淇淋。 在夏日的清晨,沁人心脾。 ..... 直到察觉到路人的议论,温知夏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傅若时终于舍得松嘴,他看着温知夏又震惊又气恼的神情,推开她扭头就跑。 他不能停留,不能让女人看见骄傲的傅若时为爱掉泪。 温知夏刚才还沉浸在梦幻的回忆里,被他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推,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花坛里...... “傅若时!!!” 你装你大爷的深情! 她心一横牙一咬,举起手里的冰淇淋,毫不留情地砸向傅若时的后背。 如果手里是块砖头,她也照样砸。 啪。 冰淇淋正中傅若时的后脖颈,白花花的奶油,眼看就浸透了他的高定衬衫和高定西装,直接把他砸的一个趔趄。 上百万的衣服砸没了。 舒服。 温知夏在傅若时回头的瞬间爬起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钻进了开往医院的公交车。 一周后。 温知夏正式回医院上班。 “知夏姐,”晓雅关心地过来,“今天早上你叔叔来找你,我说你最近请假了,他没骚扰你吧?” 温知夏的奇葩叔婶现在在医院都闻名了,尤其是烧伤科,人均知道她有个连亲生父亲最后一眼都没来看到的叔叔。 前两天,温旭还问她关于傅若时的事,说孟佳在现在的学校做的不开心,想换工作,想找傅氏的人帮忙。 温知夏直接给他拉黑了。 “他来说什么?”温知夏问。 晓雅说,“具体没说,反正你小心点。” 她顿了顿,“你最好躲到你那个高富帅老公家里,别回宿舍住。” 温知夏淡淡笑了笑,“没有什么高富帅老公,我俩之前是熟人,现在不联系了。” ??? “什么?你跟傅若时分了?”毛茜茜闯进科室,咋咋唬唬道,“知夏姐,不是吧,你在病房抱着傅若时又哭又闹的,我们可全看见了,你说你们分了?” 毕竟傅若时一路护送老爷子的事情,已经在烧伤科传开。 “是傅若时抱着知夏姐好吗,”晓雅怼她,“再说,知夏姐爷爷去世了诶,她不能哭?你也够冷漠的。” “我......”毛茜茜语塞。 “这跟工作没关系。”温知夏不想跟她多说,“您忙,我去病房看看。” 看着她冷酷的背影,毛茜茜对晓雅道,“有后台的都这么拽?” “知夏姐一直都这样,话不多,但对人尽心尽力。”晓雅说,“这样的人有后台给她保驾护航更好,不像有些人,有后台就知道拿钱不干事,还到处恶心人。” 毛茜茜气的脸发绿,“你说谁呢?” “谁拿钱不干事我说谁。”晓雅吐吐舌头,追着温知夏跑了。 毛茜茜阴毒地看着她的背影,咽不下这口气。 她坐到电脑前,打开医院人事的页面,在投诉栏里匿名写:烧伤科规培医生慕晓雅对病人态度恶劣,经常在值班时擅自离岗。 午饭后。 晓雅气冲冲地回到休息室,把茶杯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到底谁在投诉我,”她气的脸通红,“知夏姐,你见过我和病人红过脸吗?” 温知夏安慰她,“可能有人想投诉其他人,写错了名字。” “姐,你说会不会是毛茜茜?”晓雅还是咽不下气,“她是不是看我们不哄着她,故意恶心我?” 温知夏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但是她不喜搬弄是非,于是对晓雅说,“那人跟她叔叔一样难相处,你让让她,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 “我就不让,我就得罪。”晓雅一脸不服,“大不了把我开了,我回家继承我妈的早点铺。”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几下。 温知夏以为是快递,接起来,只听对面道,“是温小姐吗,我是黑玫瑰蛋糕,有一位姓樊的先生给您定了下午茶,请您来楼下取一下。” 孝琳? 她不是昨天才给我点了西班牙海鲜饭吗? 为了缓解她的心情,樊孝琳这两天变着花样哄她,还把她拉到樊家的家长群,让家里各种叔叔阿姨连番问候投喂她。。 “好,我现在就来。”温知夏挂了电话,拉着晓雅,“走,带你去吃黑玫瑰蛋糕。” “黑玫瑰!”晓雅憋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是一个蛋糕两千五都黑玫瑰吗?是快递员人均八块腹肌的黑玫瑰吗?” “没错,快走,不然蛋糕会化掉。” 刚走到大厅,手机又震。 温知夏打开一看,是一个微信的好友申请:【知夏,我是樊震霆,是孝琳的表弟】 头像是个男生在滑雪的背影,看着很高大。 温知夏脚步顿了顿。 之前樊孝琳就说她有个在国外读书的表弟,一直想介绍给她,但那时候她还跟傅若时在合约期内,就严辞拒绝了。 看来这是是樊孝琳的表弟给的了。 她加上樊震霆的微信,表示感谢。 樊震霆立马回【知夏,蛋糕要快点拿哦,不然会化掉的】 温知夏给他拍了一张拿蛋糕的照片,回复【谢谢,你回国了吗?我请你和你表姐吃米其林】 樊震霆【你先吃蛋糕】 “哇,这黑玫瑰就是豪气,”晓雅喜滋滋地抱在手里,还连连回头,“这快送员也好帅,我都看见他都胸肌了.....” “快擦擦口水。”温知夏笑她,“别让主任看见。” 两人有说有笑回到休息室,正好看见毛茜茜和孙明昊在里面聊天。 毛茜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孙明昊一直在捏她脸,把她都推到沙发上了,眼看就要骑她身上了。 温知夏砰地一声把门推开。 两人看见温知夏,收起了玩闹的动作。 孙明昊说,“知夏,你怎么也不敲门啊?” 温知夏冷冷把蛋糕往桌上一放,“对不起,打扰你们雅兴了。” “哟,黑玫瑰?”毛茜茜眼前一亮,她跑到桌前,粗手粗脚将包装盒拆开。 一只精致的白天鹅形状的蛋糕,出现在众人眼前。 蛋糕是镜面涂层的,像一块白玉,在灯光下散发这莹润的光泽。 黑玫瑰蛋糕的宣传语是:美丽因爱而闪耀。 定位就是给情侣护送的。 “还说跟那傅大公子没联系呢,”毛茜茜很嫉妒,语气也酸溜溜的,“转身就收了人家的礼物。” 说完,她拿起蛋糕刀,眼看就要把天鹅的头切下来了。 第70章 没有软肋的人 温知夏一把拍开她的手。 “晓雅,你先切。”温知夏把勺子递给晓雅。 毛茜茜斜眼看着晓雅,阴阳怪气,“天天说减肥,我说你怎么越减越肥呢。” “知夏姐,”晓雅置若罔闻,“你说,有的人话怎么这么多啊?” 温知夏嗯了一声,“可能她多长了一根舌头吧。” “噗。” 孙明昊没憋住,笑出了声,被毛茜茜狠狠踩了一脚。 他看晓雅吃的起劲,自己也馋馋的,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 “知夏姐,这个好好吃啊!”晓雅吃的眼睛都发光了,“快,你尝尝!” 温知夏用勺子舀了一口,确实入口即化,带着绵密的碎碎冰,口感层次丰富,甜而不腻。 毛茜茜和孙明昊看的也眼馋了。 “小知夏,”孙明昊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给我吃一口呗,我也想尝尝,这有钱人吃的都是什么味儿。” “我瞧着,好像不怎么好吃嘛,”毛茜茜撇撇嘴,“这种都是噱头,成本就几毛钱。” 说完,她拿起叉子正要吃,被晓雅直接截走。 “对对对,不好吃,酸的,臭的!苦的!知夏姐,咱们自己吃。” 晓雅戳了温知夏一下,两人准备离开。 “改天我也要交十个八个男朋友,”毛茜茜阴阳怪气来一句,“每天让人变着花样来给我送下午茶。” 温知夏回头,“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请你解释一下。” 毛茜茜一脸挑衅地看着她,“我没跟你说话啊,我在自言自语。” 温知夏呵呵一笑,“那也得别人愿意跟你交往才行,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能耐,被十个八个男人追。” 毛茜茜脸一绿,“温知夏,你什么意思?”她瞪着眯缝眼,“你阴阳怪气谁?” 温知夏淡淡一笑,“我没跟你说话啊,我在自言自语。” “温知夏你!”毛茜茜气的结巴,“你,你以为你有傅若时当后台,我就怕你?” “你怕不怕,我不知道,”温知夏回过头看着她,“但你也别以为你有后台我就怕你,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你最好别惹没有软肋的人。” 看着她淡定的眼神,毛茜茜没由来地哆嗦了一下。 之前,温知夏虽然对她爱搭不理,但没正面跟她刚过,她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的背景,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造她黄谣。 如今温知夏这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态度,反而让她心里没底了。 “再见,” 温知夏无视她涨红的脸,抱起蛋糕,拉着晓雅离开了休息室。 下班之后。 樊孝琳的车照例等在了医院门口。 这几天,樊孝琳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收拾爷爷的老家,搬运旧物,办身故证明,忙完之后,就陪她在街上吃一顿火锅,实在忙的走不开,就给她点外卖。 尽管温知夏知道,樊孝琳为自己请假,提前下班,绕远路给她送食材,也知道她今天一定会来,但在看见她车单那一刻,心里还是涌出酸涩的温暖。 温知夏自问并不是一个喜欢依赖别人的人,但她知道闺蜜是用她的方式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一直爱她。 “知夏!”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他穿着灰色卫衣配牛仔裤,小麦肤色黑色短发,看着有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健硕帅气,令人眼前一亮。 紧接着樊孝琳也打开副驾驶的车窗,喊温知夏上车。 看来,这就是下午送蛋糕的樊震霆了。 温知夏急忙点头示意,快步走上后座,系好安全带。 “谢谢你震霆,下午的蛋糕很好吃,”她一上车就说,“今天的晚餐我请,别跟我客气。” 樊震霆爽朗地说,“行,今晚我是出来给你们两位当保镖的,一切都听大佬安排。” 他倒是也跟他表姐一样,是个爽快的性格。 “对了知夏,”樊震霆又说,“我也是锦城一中的,比你低两届,我入学的时候,你正好高考。” 听到锦城一中,温知夏有些黯然。 那里承载了很多她青涩的回忆,而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愿意再想起。 “对了宝子,你看我表弟跟我长得像不?”樊孝琳回头问她,“好多人都说我俩像亲姐弟,你觉得呢。” 温知夏也表示赞同,两人都是大高个加豪爽性格,五官立体鲜明,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肤色白一个肤色深一点。 “挺像的。”她说,“都是明星脸。” 樊孝琳赶紧打了樊震霆一下,“听见没,知夏姐夸你呢。” 樊震霆憨笑,“听见了,谢谢知夏姐。” 温知夏有点尴尬,感觉在相亲。 樊孝琳怕她有压力,就说,“我表弟暑假回来休息半个月,开学还要回去的,反正他没事干,你要是搬家啊,送水啊,缺饭搭子啊,就找他。” 三人去了城西的一家韩式烤肉馆,点了两份双人套餐配一瓶啤酒,席间得知樊震霆在德国读生物学,博士毕业准备留在那边的研究所工作,还给温知夏说了很多他在欧洲遇见的神秘趣闻,听的温知夏聚精会神。 晚饭结束后,樊震霆先送完樊孝琳,接着送温知夏回家。 路过教师宿舍的时候,温知夏看着宿舍大门,对樊震霆说,“震霆,能在前面停一下吗,我想下去看看。” “没问题,”樊震霆也知道她爷爷以前住在这里,于是不多问,缓缓将车停在宿舍门口。 “知夏,我陪你吧?”樊震霆将车熄火,“我看里面挺黑的。” “没关系,我转一圈就回来。” “好,”樊震霆点头,“我就在这等你。” 温知慢慢往小区深处走去。 刚走到爷爷家楼下,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见樊震霆抱着一件挡风夹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笑道,“我表姐说你胃不太好,你加件衣服吧,别着凉了,不然她要骂我。” 说完,他将夹克披在了温知夏的肩上。 然而这一幕,被小区门外另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车窗内,傅若时目光幽冷,沉默地盯着远处那熟悉的倩影。 第71章 你一个男人得这种病,太不爷们了 她这么快就有了新的护花使者? 不是三十天后才正式离婚吗?她就这么急不可耐???? 晚上的时候,他在苏豪跟韩灼君喝酒,喝完之后他不想回家,莫名有些惆怅,就让小韩开车带他到城市边缘转转。 韩灼君大概能知道他为什么低落。 他从小跟傅若时一起长大,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让傅若时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的,只有外面那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他带着傅若时转啊转,转了大半个城市,最后转到了温知夏爷爷家楼下。 于是就看见了一米九黑皮帅哥给温知夏加衣服。 “嫂子这样,一定也有她的苦衷,”韩灼君试图安慰,“也许那人只是她朋友,毕竟晚上女孩子一个人来这,不也怪吓人的。”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傅若时冷冷地开口。 那男的看她的眼神都拉丝了! 还朋友? “她为什么不跟他保持一点距离?”傅若时咬着牙,“我们还有三十天才正式离婚,这才几天她就迫不及待了?” 那天,他前脚离完婚,后脚就有民政局的熟人给宋爱玲报了信,接着整个傅家都知道他傅若时终于离婚,一时间各种询问的信息把他手机都震炸。 傅若时谁也没理,直接屏蔽所有人,回美国待了几天。 可是屁股没坐热,又莫名其妙想回来。 想的抓心挠肝,想的睡不着觉。 “走走走,”傅若时忽然烦躁,“赶紧走,我一秒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我跟她恩断义绝。” 韩灼君应了一声,踩下油门。 在离开小区的最后时刻,傅若时依依不舍回过头: 温知夏从楼道出来了。 黑皮帅哥迎上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温知夏抬头笑着跟他说了什么,脸颊红扑扑的。 ???????? 不是,她就这样让别的男人碰她头发? 她怎么没对我这么笑过? 她还脸红?她脸红什么啊? “掉头掉头!”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给我掉头回去!” 这边,樊震霆小心翼翼,终于把飞到温知夏头发上的萤火虫给活捉了。 樊震霆把萤火虫包在手心里,给温知夏看。 “我第一次在城里见到萤火虫诶!”温知夏又惊又喜,她伸手,“放我手里来!” “小心点,他很胆小,别把它弄死了,”樊震霆把双手握成一个空心,让温知夏照做,并把萤火虫传递到她的手里。 温知夏轻轻将拳头打开一条缝,看着里面莹莹的绿光。 “它好小,还在动!”她抬头,对樊震霆说,“这么小的飞虫,居然能把我整个手掌照亮,好神奇!” 刚才樊震霆陪她回爷爷家时,她还是很低落的,此时却开心的像个小女孩,一只小萤火虫都能让她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小月牙,就像她的名字,温暖的,夏夜的风。 樊震霆看着温知夏,眼里流露出柔情怜惜的神色。 真的像表姐说的一样,温知夏是她见过最苦命,也最坚强乐观的女孩。 “让它飞吧,”樊震霆对他说,“它要是生气了,就不亮了。” “真的啊?”温知夏紧张,急忙张开手,看见萤火虫停在她的指尖,振翅欲飞。 樊震霆笑,“我们学院有一个萤火虫研究学会,我听那里面的人说的。” “还有这种学会?”温知夏惊奇。 “有,多的呢,”樊震霆说,“还有海绵宝宝学会,海獭学会,毛绒玩具学会,你要是来,我带你看!” 温知夏十分向往,她以前也问过傅若时国外的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但他不是在忙,就是喝多了酒,随便说了几句就懒得说了。 后来她就不问了。 她抬起手,让萤火虫飞向远方。 然而,在萤火虫飞走的方向,她却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傅若时站在路灯下。 昏暗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投射的愈发颀长挺拔,他抱着手臂,右腿很松弛地点着地面,看着有点玩世不恭,表情却十分严肃。 在看清这张脸的瞬间,温知夏下意识往后面退了一下。 这一退在傅若时眼里,就像她在往樊震霆身后躲。 忍无可忍。 “哎哟,这么巧?”傅若时勾着唇,酸里酸气道,“我打扰二位了?这月黑风高的,你俩干什么呢?” 温知夏警惕地看着他,“月黑风高,你又怎么在这?” “我散步,不行?” 傅若时看向樊震霆,语带嘲讽,“不就是兴趣小组吗,还萤火虫学会,也就骗骗没出过国的小姑娘,温知夏,你喜欢这东西怎么不早说?我们学校还有仓鼠和多肉研究会呢。” 她说过,她喜欢萤火虫,喜欢旅游,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喜欢听他讲在国外经历的形形色色的人和故事。 结婚三年,他没带她看过萤火虫,没带她出过国,生意场上的人和事也对她讳莫如深。 知道她喜欢多肉,还放任他的仓鼠把她多肉全吃了。 “知夏,你认识他?”樊震霆看着傅若时,“难道他就是......” “前夫。”温知夏淡定,“我们走吧,我请你吃宵夜,我知道有家烧烤特别好吃......” 说完绕过傅若时,往小区外面走去。 “站住!”傅若时上前拦住她,“你大晚上的跟一陌生男的去吃夜宵?你是不是太饿了?” “这位先生,您这样对知夏说话,是不是太侮辱人了?”樊震霆上前,“我们也不是陌生人啊,我姐是她最好的闺蜜。” 傅若时横了他一眼,“我跟我老婆说话,你别插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也敢得罪我?” “谁是你老婆?”温知夏开腔,“傅若时,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傅若时愣了愣,“我关心你的人身安全,这叫自作多情?” 温知夏冷笑,“对对对,你没有自作多情。毕竟自作多情一种病,是我们女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你一个大男人得这种病,确实太不爷们了。” ???? 傅若时目瞪狗呆。 这不是自己当初说她的话吗? 那天在海鲜酒楼,他振振有词,“自作多情是一种病,是你们女人才会得的精神疾病。” 孽力回馈来的猝不及防。 傅若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高血压犯了晕过去。 事实上,他本以为这次回来,会看见一个憔悴的,凄苦的,孤单无依,需要关怀的温知夏。 万万没想到。 她小夜宵吃着,小萤火虫玩着,还有小帅哥陪着! 连口才也是更胜从前! 傅若时此刻自尊受挫,又拿话呛她道,“温知夏,你以为很有魅力?谁都能为你自作多情?” “不,我没有丝毫魅力。”温知夏说,“所以你一定不想看见我,没关系,我现在就消失在你的眼前,樊震霆,我们走。” 第72章 悲伤小狗眼里没光了 诶????? 她怎么一离婚战斗力还变强了? 傅若时被她反呛,气的都破音了。 打断施法。无效攻击。 他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颜面扫地。 “温知夏!”他急得喊,“不是,你还真敢走啊??给我回来!” 温知夏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头也不回。 “等等我。知夏!”樊震霆火速跟上。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走远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傅若时气的脸色铁青。 岂有此理!!! 他踌躇半天,还是没咽下这口气,正要追,然而看着温知夏绝情的背影上了樊震霆的车,忽然有点伤感地停下了脚步。 那晚温知夏的话再次在他脑海里响起: “傅若时,我喜欢过你。” “我和你,到此为止。” “现在,我厌恶你。” ...... 宛若一把一把的钝刀,搅的他心脏痛。 傅若时茫然地看着远去的车灯,感觉脚下的步伐千斤重。 就算现在追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到底,是自己先伤透了她的心。 道路对面的车里,韩灼君看见意气风发的傅大公子变成了眼里没光的悲伤小狗,笑的都要背过气去了。 他赶紧拿出手机,拍下悲伤小狗的孤零零的背影,发给了奶奶白澜。 小韩:【奶奶你看,我哥真的很难过,他在嫂子楼下哭呢!】 【奶奶你看,他眼里都没光了】 白澜:【活该!就该把他眼睛哭瞎!才会懂得心疼女人!】 多亏小韩通风报信。之前接到离婚的消息后,傅家最难过的只有奶奶,这几天她一直想跟孙子当面谈谈,但傅若时谁也不搭理。 老人家急的团团转,于是托韩灼君帮她盯着傅若时,汇报他的消息。 “咱们追嫂子去,”韩灼君发完信息,把车开到傅若时面前,“那爷们不像什么好人呐!” 傅若时听他说他是樊孝琳表弟,倒不担心他是坏人。 他只是酸。 “笑他妈什么,别他妈煽风点火。”他上车,狠狠关上车门,“你再笑,老子把你嘴撕到后脑勺去。” 行,在女人那受了委屈,发泄在我身上了。 韩灼君闭嘴憋笑,“要不,我帮你跟嫂子说说去?” 傅若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老子的女人,只能老子解决。”他虚张声势地嘀咕一句,“省的回头,她又说我不爷们......” “对了哥,”韩灼君又道,“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接徐卉吗?要不我去吧,省的嫂子知道了不高兴。” 说到徐卉,傅若时刚才还失落的神情骤然冷酷。 他才不是去接她的,他是要去跟她慢慢算账的。 他要把她遗留在温知夏那里的旧账,一点一点清算。 想到这,傅若时淡淡地对韩灼君说,“我都跟人家说好了,我去吧,你忙你的。” 韩灼君不疑有他地点了点头。 次日上午。 烧伤科手术室里,正在着进行紧张的急救工作。 患者是一名三十岁的男性,和老婆孩子住在一个老式公寓楼。 早上的时候,邻居在家给自行车充电时电瓶爆炸,整层楼顿时陷入火海,患者从火场里救出老婆之后又回去救孩子,他两次往返火场,严重烧伤。 这是温知夏做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手术。 她是一助,毛茜茜是二助。毛茜茜连止血钳都不会用,几次差点导致患者组织缺血,温知夏最后不得不承包了她的大部分工作。 手术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温知夏在把患者身上最后一块碎片清理出来之后,听见吴主任筋疲力尽地说了一句,“行了,命保住了。”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结束之后,温知夏帮助安顿好患者家属,做好输液和备药等工作,回到休息室发了好久的呆。 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会有人和这个男患者一样奋不顾身救她吗? 温知夏并不希望有人为她付出生命,但她依然很羡慕那个患者的妻子。 “知夏?”晓雅轻轻敲门进来,“你叔叔婶婶又来了,还带着他们儿子。” 温知夏错愕啊了一声,“不见不见,你就说你没看见我。” “我说了,”晓雅无奈,“他们说看见你从手术室出来了。” “……好吧” 温知夏叹了口气,只好跟了过去。 长廊处,温旭看见温知夏过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知夏啊,”他讪笑着搓着手,“辛苦啊。” 温知夏往他身后看去,看见了孟佳和他俩的儿子温孟子涵。 “你们不要再打房子的主意了。”她冷冷地说。 温旭假笑一下,“知夏,你误会我们了,我们不要房子。” 自从温知夏和傅若时的关系,他们哪还看得上爷爷留的老破小。 有更大的肥鱼摆在眼前,他们可不扒在他身上,狠狠吸他的血。 温旭回头看了一眼温孟子涵,“子涵马上要上一年级了,我们想上锦南附小,但是学区不在,你能不能让傅先生帮我们打个电话给教育局的说一声,这种事对他来讲就是一句话嘛。” 之前他要找傅若时给孟佳换学校,被温知夏拉黑;现在又跑来医院蹲点,要给他儿子换学校。 温知夏是个有原则的人,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一旦让步,温旭接下来就会带着他全家,孟佳的全家,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蜂拥而至,求她办事。 升米恩斗米仇,要不答应,从一开始就不能答应。 “我跟傅若时已经分了。”温知夏说,“互删好友了,我找不到他。” 温旭和孟佳大惊失色。 “你们才好几天啊?”孟佳拉着儿子走上来,“你要不想帮忙就直说,别找这种荒唐的借口行吗?” “坏女人!!”一旁的温孟子涵开口,“你骗人!你骗我妈妈!!” 他嗓门很大,路过的都纷纷往这边看。 温知夏不想在这被围观,“分了就是分了,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科室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加快脚步进了电梯。 走廊上温旭和孟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一头雾水。 “要不,咱去她家楼下等吧?”孟佳提议,“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她晚上回家,到时候咱们再好好盘问盘问她。” “我也要去!!”温孟子涵欢呼,“爸爸妈妈,我去帮你们抓她!” 同一时间,锦城国际机场, 一架东京抵达的航班迎着夕阳,准时降落。 徐卉从到达出口出来时,正好看见傅若时站在不远处等她,长身玉立的样子看的她心怦怦跳。 “若时!我在这里!” 傅若时走过去,接过她的行李箱。 “若时,你怎么瘦了,”她关切地问,“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你这么累就不要来接我了嘛!” 傅若时不看她,“我妈让我来的,给你个惊喜,请你吃饭。” “你怎么这么听阿姨的话啊?”徐卉嗔着勾上他的肩膀,“我不喜欢妈宝男。” 她手一攀上来,傅若时没来由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就像蟒蛇挂在他脖子上,凉飕飕,滑腻腻。 “注意点注意点。”他矮了下肩躲开,“大庭广众的,不要跟本有妇之夫勾肩搭背。” 第73章 他失去了方向 有妇之夫? 徐卉一愣,他不是跟温知夏办离婚了吗? “咱不都是哥们吗,”徐卉又往他背上趴,“你跟小韩打闹不都这样?” 傅若时似笑非笑道,“你确定?我哥们都是带把儿的。” “哎呀!流氓死了你!” 徐卉捂着耳朵踢他,再次被他躲开。 “你现在怎么这么暴力啊?”傅若时皱眉,“女人太暴力,小心没人要。” 徐卉撇撇嘴,“那是我暴力,还是知夏暴力?” 傅若时干笑一声,没说话。 在此之前,宋爱玲跟她说傅若时跟温知夏离婚了,虽然还在冷静期,但也就是三十天的事,让她把握机会。 于是她故技重施,打着哥们的旗号,想一点一点靠近他。 来到车库。 “上回你送我的画,我妈特别喜欢。”傅若时系上安全带,跟她说,“就是那个叫什么,初恋情人?” 徐卉娇嗔地踢了一下他的车座,“初吻!” “行行行,初吻初吻。”傅若时应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道,“前两天,我跟美院的杨帆教授一起打球来着,他说你画特别好,有天赋。” 杨帆? 徐卉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杨帆是给她当枪手那几个学生的导师。 他怎么跟傅若时搞到一起了?这搞芯片和搞美术也不沾边啊。 徐卉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她不安地抠着手指,假装没事地看手机。 傅若时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局促尽收眼底,接着哼着小曲,将车发动。 “对了,一会吃饭,杨教授也在。”他淡淡地对徐卉道,“他说带了他的得意门生,想跟你交流交流。” 宛若一记惊雷,徐卉头皮都炸了。 她抬起头,听着傅若时淡定的语调,看着他浅笑着的酒窝,又摸不清他什么意思。 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危险又迷人,但也是致命的。 “哪,哪个学生?”徐卉以不满掩饰紧张,“若时,我们吃饭,你怎么还叫这些不相关的人啊?我社恐,我不想去了。” “不是,这不刚好碰上吗,”傅若时眼角浮现出深不可测的笑意。 他解释,“是这样的,我爸的朋友是杨教授的朋友,他们去傅氏园区参观,正好看见你送我的画,说看着眼熟,一问说是你画的,就想带着他几个得意门生,想请你照顾照顾,现在美术生就业难嘛。” 徐卉听完,指尖都攥的发白了。 给她代笔的几个枪手就是杨帆的得意门生,他们水平一流,天赋骄人,只不过没有背景,才以当枪手的办法四处接活,寻找伯乐。 徐卉给他们画饼,说等他们毕业,就让他们在自己美术馆工作。 但她怎么可能把这种掌握她黑料的祸患留在身边。 “哦,哦,”她尬笑,“原来如此,那好巧啊。” “是啊,特别巧。” 徐卉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 微信工作群里,有人@她。 是她的助理:【徐总,您美术馆视频号忽然涌出很多黑粉,您看一下,我们正在处理】 徐卉心里一紧,连忙打开评论区。 网友a:这个人是找枪手画的,我朋友就给她画过,一幅画一万,五个人分,我朋友到手就两千不到,她自己画廊卖到三十万。 网友b:我朋友也是,卉卉子说帮她代画,可以进她的展馆工作,还会给他们介绍名家学习,搞得我也想去了。 网友c:好像给了他们每个人大几万的封口费吧,怎么可能才两千? 网友d: 洗钱呗,给她爸洗钱。 徐卉发白的脸色雪上加霜。 评论区说的全是实话。 她舍不得给封口费,一直以公司在走流程为由拖欠着。 难道是没拿到钱,他们组团作妖?敲诈威胁? 而且她最近才谈了几个海外的商务合作,洋人最忌讳枪手代笔,一旦被发现,会被美协除名不说,还会撤销签证,永久拒绝入境,连她手上的一系列订单和商务代言都会被全部喊停。 徐卉手都在抖。 傅若时忽然一个急刹车,徐卉手没抓稳,手机都掉了。 “不好意思,”他淡淡一笑,“前面有个送外卖的,急刹了一下。” 徐卉慌慌张张捡起手机,在工作群回:【先把评论都删掉,然后问一下会计,什么时候能给那几个学生把钱打过去。】 评论删的很快,几分钟就风平浪静。 但徐卉但心里却不平静。 “若,若时,”徐卉咽了口唾沫,“我画廊临时有事,你在前面把我放下吧,我打车过去。” 傅若时颇为意外道,“不是吧,一桌人等着你呢,你处理完了再来呗?” “不,不是,是很重要的情况,”徐卉讪笑着,“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哎呀,你在不就行了,你是主角。” 傅若时啊了一声,“要不要帮忙?严不严重?” “不,不严重,就是麻烦。” “哦。真遗憾。” 傅若时减慢车速,缓缓靠边,将徐卉留在了一处公交站门口。 “再约。”傅若时将手伸出窗外,对她笑道,“拜拜,自己小心。” 徐卉挤出笑容,“你也是,再约。” 他关上车窗,刚才和煦的笑意瞬间消失。 什么杨教授,什么聚餐,全是骗她的。 黑粉网友是真的,料也是他花钱买下来的。 他料定她做贼心虚不敢去,随便拿话诈她一下,就把她吓的夺路而逃。 孬种。 傅若时不屑冷笑。 之前,刘振找到杨教授那几个枪手学生之后,了解完情况,就请公关公司开始操作。 目的就是要让徐卉和千卉美术馆彻底声名狼藉,不得翻身。 徐卉害他婚姻破裂,他就让徐卉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为此,他不怕得罪徐卉背后那些买画洗钱的黑心资本。 他给刘振发:【把钱打给那几个学生,不要在网上爆id,不要跟徐卉有经济往来,接下来等我指令】 【好的傅总,我去安排】 曾经,他也是这般有仇必报,快意恩仇,不怕鱼死网破,只享受将猎物玩弄于鼓掌间,将他们置身于恐惧中的权力与掌控感。 但此刻,他感觉不到丝毫快乐,甚至觉得在自虐。 因为他一看见徐卉,就会想起温礼涛慈祥的笑脸。 就会想起温知夏那句:我对你到此为止,我厌恶你。 此刻,他从未觉得如此迷茫。 好像真的成了一只无脚的鸟,拥有了最宝贵的自由,却不知道要飞去哪。 傅若时开着车,茫然地在傍晚的街头行驶了很久,直到前方出现熟悉的地标。 医大附院家属宿舍。 这个点,她应该下班了吧。 仿佛忽然有了方向,他犹豫了片刻,往小区方向驶去。 温知夏回到小区的时候,刚过七点。 天有些闷热,刚下过小雨。 回来的时候,她沿路看见个跟温礼涛差不多年纪的老爷爷在卖桃子,她觉得很亲切,就多买了几个,准备晚上回去拌酸奶吃。 刚走到楼下,她又看见了温旭一家。 “妈妈!她来了!!”看见温知夏,温孟子涵大喊一声,“坏女人,别想跑!看我把你捉拿归案!!!” 第74章 睡在钱堆里 说完,他追过去,一把扯住温知夏的衣服。 温知夏被他扯的一个趔趄,手里的桃子撒了一地。 “爸爸妈妈!你们看!她被我逮到了 !”温孟子涵邀抬脚就踢走一个桃子。 “哈哈!你的桃子脏啦!你吃不成啦!!!”他拿坦克模型放在桃子上,“压扁压扁!看我把你们全压扁!!!” 温知夏站起来就推了他一把,“干什么你!”说完蹲下来拣桃子。 温孟子涵被她推倒在地上,他很胖,摔在地上扑通一声,坦克滚出去老远。 “呜哇!”他踢着腿乱喊,“妈妈!她推我!!!” 温旭跑过去给温知夏装好桃子,轻轻在子涵屁股上拍了一下,“谁让你跟小夏姐姐这么讲话的!” “哎呀,他跟小夏闹着玩呢。”孟佳护着儿子,“你打他干嘛,外面这么多人,你给孩子留点面子不行?” 说完,她走到温知夏身边。 “小夏啊,”孟佳皮笑肉不笑,“我们都等了一下午了,你看这天要下雨的样子,能不能让我们去你家接点水喝,别渴着孩子。” 温旭也凑上去,“是啊是啊,再苦不能苦孩子,你有孩子就会懂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温知夏心想在这里再耗下去,也是徒惹邻居笑话。 她嗯了一声,“上来吧,但我晚上有夜班,你们喝完水就走。” 一进门,孟佳就到处乱看,三角眼里闪着精明的光。 温孟子涵鞋也不换,跑进温知夏卧室,坐在她床上继续玩坦克。 他玩了一会,觉得无聊,眼神移到了温知夏桌上的盲盒和多肉植物上。 “小夏啊,”客厅里,温旭讪笑着对温知夏说,“我跟你说那个,就是子涵学校的事,你觉得怎么样啊?” 温知夏给爷爷的遗像前上了香,对温旭道,“今天让你们进来,也是想跟你们说,我现在跟傅若时分手了,跟傅氏也没有关系了,你们也不要在外面说些风言风语。” 孟佳从卧室里出来,“小夏,不是婶婶不信你,你怎么证明你们分手了?还是你不想帮我们的借口?” 她拿起手机,“你把傅若时的微信推给我,我亲自跟他说。” 温知夏笑了笑,“婶婶,那你怎么证明,子涵配读锦南附小?” 孟佳顿时语塞,“你,小夏,你怎么能说这么伤孩子自尊的话?” 但温知夏说的是事实。 锦南附小是出了名的卷,报名几万人,录取两百人,不仅卷孩子,而且卷家长。在学校里,阶级的分化也很明显,比如家境好的学生哪怕成绩差,也能获得老师的关照,而家境一般,成绩一般的孩子不仅容易被老师冷落,还会被同学歧视。 温旭和孟佳一个基层公务员,一个幼师,谈不上大富大贵,子涵在那种遍地权贵的学校环境下,除非是门门满分的天之骄子,否则只会受欺凌。 “行了孟佳,你不要老逼小夏,”温旭打圆场道,“小夏啊,你嫂子这人就是脾气直,情商低,但她没有坏心眼,你别介意。” 忽然,卧室里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温孟子涵的尖叫声: “爸爸妈妈!!!美金!!!!” 完了,怎么把这小瘟神忘了!温知夏头皮一麻,拔腿冲进卧室。 一进卧室,她差点心脏病都要犯了: 桌上,她的限量版盲盒玩偶被拆的七零八落,有的头被拆下来装在脚上,有的被扔在地上,还有的被插在花盆里。 多肉植物也没能幸免,被温孟子涵拿小刀切的一块一块,土弄的一桌子都是。 衣柜也被打开,衣服被扒的满地都是。 温知夏气炸了,她拽过温孟子涵,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妈没教你不能乱翻别人的东西吗?” 温孟子涵一声嚎叫,孟佳随之闯进来,把他护在怀里。 “妈妈!你看我发现的金矿!!”温孟子涵指着衣柜,“这么多钱!肯定是她贪污的!爸爸妈妈!你们快把钱拿走!!!” 看见钱的瞬间,温旭和孟佳眼睛都直了。 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美金。 之前,温知夏去银行存了一部分,打算存完还卡给傅若时,由于手续繁琐,一次只能存几万,现在她还剩不少。 孟佳瞪着温知夏,“小夏,你还说你分手了,那你哪来这么多钱?你这丫头榜上有钱人就变势利眼了?连你叔叔婶婶都骗?我们是你最亲的人啊!” 说完,她就要去拖袋子。 温孟子涵一把抱住温知夏的腰,“爸爸妈妈!快拿钱!我拖住这个女人!” “是啊,小夏!”温旭也拽着袋子,“你一个女孩,家里放这么多钱,不安全啊,我们帮你保管,帮你存起来!” 温知夏的腰被温孟子涵抱的死死的,她怎么也挣不开,眼睁睁看着夫妻俩把钱往外拖。 “不行!这钱不是我的!”她情急之下,狠狠掐了一把子涵的胳膊。 “哎哟!!!” 温孟子涵吃痛松手。 温知夏连忙追出。 此时,温旭和孟佳已经把钱拖到了客厅,温旭打开家门,眼看就要把钱拖走。 “抢钱啊!”温知夏死死抓着袋子,忍无可忍喊,“抢劫!!我要报警!救命啊!” 温旭一边拖,还在和稀泥,“我们是你亲人,怎么是抢呢?” 温孟子涵见状,立马扒在温知夏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温知夏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松开手,看着手腕上渗出血珠。 “咬死你个抠门女人!”温孟子涵不为所动,拔腿就跑。 一边跑,他还不忘喊,“爸爸妈妈!快抢了她的钱!快......” 他话音未落,却惨叫一声,紧接着,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扛了起来。 听见儿子的惨叫,温孟夫妇循声望去,手却还牢牢攥着那一袋美金不放。 虽然楼道昏暗,温知夏看不清来者的脸,但仅仅是身影,就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 “喜欢钱是吧,行。” 这声音带着笑,但笑里却是森寒的杀气。 “我让你睡在钱堆里。” 只见傅若时不紧不慢上楼,眼神却比暴风雨前的天色还要阴沉。 他单手扛着一百多斤的温孟子涵,轻轻松松走上台阶,将他丢进家里。 温孟子涵爬起来,正要哭闹,傅若时回身,一脚就把他蹬回去老远。 “你再敢动一下,”他指着他,“我掰断你的腿。” 第75章 帮你教育孩子 他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温孟子涵没见过这么有压迫感的男人,他眼睁睁看着那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蓄势待发,直接吓懵了。 傅若时心疼地拉过温知夏的手,对温旭夫妇说,“钱你们带走,孩子留下。” 此言一出,温旭和孟佳吓的脸色铁青。 楼道昏暗的灯光将傅若时的脸照的深邃而幽暗,他冷冷睨着温孟夫妇,顾盼神飞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阴鸷,那是掌权者对下位者典型的漠视。 “这,这,”温旭哆嗦着松开手,“傅总,你,你好,对,对不起啊,子涵是闹着玩的。” 孟佳直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都在发抖。 “拿走啊,”傅若时眼里带笑,薄唇轻启,“几十万而已,拿去呗。” 温旭和孟佳哆嗦着,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不是,我们开玩笑的,”温旭说,“我们怕知夏这里放太多钱不安全,就......” “让你拿走就拿走!”傅若时一脚踢在钱袋子上,怒喝,“听不听得懂人话!!!” 他发怒的声音又沉又厚,在楼道里不绝回响。 温旭膝盖都吓软了,“傅总,对不起,我们不要了,我们真的不要了。” 傅若时安静了一会,回头看了看地上的温孟子涵,忽然狡黠一笑。 “这可是你们说的。”他拎过钱袋子扔进家里,把温知夏推回家,在温旭和孟佳想挤进家门的瞬间把门锁上。 “爸爸!!!”温孟子涵爬起来,正要跟傅若时动手。 傅若时一把扭过他的手,拎起他,拖着钱袋,不顾他乱蹬乱踢,施施然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喂,你干嘛呀。”温知夏追上他,“别,别干违法乱纪的事啊你。” “我是守法良民。”傅若时充耳不闻,脱下西装把门一关,把温知夏隔绝在外。 他把温孟子涵往浴缸里一丢,卷起袖子,双手撑在浴缸上,问,“小兔崽子,叔叔听说,你喜欢钱?是吗?” 他虽然在笑,但笑里藏刀,笑但妖异邪性。 子涵越看越害怕,他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结巴道,“喜,喜,喜欢,不,不,不喜欢。” “到底喜不喜欢!”傅若时骤然冷脸,一拍浴缸怒喝,“说实话!!!” 子涵吓的浑身一震,他哪受过这等惊吓,小嘴一撇,眼眶顿时红了。 刚才对着纤细羸弱的温知夏,他猖狂的不行,此刻对着一米八几,真正高大健硕的成年男人,他嚣张气焰彻底灰飞烟灭,只剩下一脸眼泪鼻涕。 傅若时看他害怕的直打哆嗦,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要是说喜欢钱,叔叔就让你再也不喜欢钱,你要是说不喜欢钱,叔叔就让你永远喜欢钱。” 别说子涵了,这森寒的语气,连温知夏在外面都听的一身鸡皮疙瘩。 “傅若时,”她又敲门,“差不多行了啊你,别搞出事了。” “搞不出事!”傅若时啧了一声对外面道,“婆婆妈妈的,老子教育小孩呢,你质疑老子的教育能力?” 温知夏喊打不开门,只好去找钥匙。 门外,温旭和孟佳急的也是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报警吧!”孟佳一脸惊恐。 温旭又气又急,“你还敢报警?警察来了怎么说?说我们在侄女家抢钱未遂,现在侄女和侄女婿在教育咱们儿子?” “那怎么办啊!”孟佳眼泪直流,“我儿子不能受这委屈啊!!!” “还不都是你惯的!” “我惯的?”孟佳反击,“你说这话你有良心吗!你要是有本事,我们至于到处求人吗!难怪你爸喜欢你大哥,不喜欢你!” “喜欢有个屁用!”温旭被戳中痛处,“他命都没了!我这样做个普通老百姓!才是幸福安稳!” “安稳个屁!你儿子连好小学都上不了!我这破学校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我们喝西北风吧!” “你不满意,那离婚!” “温旭你不是男人!” ...... 浴室里。 傅若时耐心地看着子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子,想好了吗?喜不喜欢钱?” 温孟子涵抽噎着,“喜,喜,喜欢。” 傅若时站起身,勾唇对子涵笑了笑,“明白。那我让你再也不喜欢。” 说完,他拎起钱袋,把子涵按在浴缸里,举起袋子,把满满一袋钱,往子涵头上浇了下去。 哗啦啦啦。。。 成捆成捆的美钞漫天散落下来,没完没了的冲击力吓坏的子涵大哭不止。 “呜啊!” 浴缸里,钱越堆越高,快要将他掩埋,子涵想往外爬,被傅若时一挥手就按了回去。 他挣扎几次无效,终于崩溃大哭: “爸爸!妈妈!!救救我!!!” “躺好了!”傅若时还在吓唬他,“再哭把你嘴缝上!” 子涵只能闭嘴,无声地抽噎着。 与此同时,温知夏终于找到了开浴室门的钥匙。 进来看见诡谲的一幕,她呆住。 满地都是钞票,填满了浴缸。 子涵坐在浴缸里,被钞票埋的只剩脖子和头。 “你看清楚了,我可没使用暴力。”傅若时对她笑道,“我让孩子睡在钱堆里,我多善良啊!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姐夫??” 温知夏听了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玩钱的?哪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 看见她笑,傅若时郁闷许久的心情忽然振奋了。 真好,又看见她笑了。 “不这么教育,那怎么教育?”傅若时看着她,无辜地说,“要么你指导一下。” “……” 温知夏也没孩子,她也不知道。 “好吧,你继续,你继续教育。”她退到一边。 傅若时得到默许,忍着窃喜,拿起一张美钞,蹲下来,对被钱埋着的温孟子涵道,“小朋友,你把叔叔的钱弄乱了,叔叔不高兴,现在,叔叔要你按照这个钱上的号码,从小到大,依次把这浴缸里的钱排列好,叔叔高兴了,就放你出去。” “要是排错了,叔叔会更不高兴。” “叔叔不高兴,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他讲到最后一句,忽然冷脸,又把温孟子涵吓的眼泪直流。 温知夏转过身,想笑,憋的肚子疼。 傅若时吓唬完小孩,拉着温知夏,“走,我们去隔壁说悄悄话。” 第76章 刀往哪里捅最痛 温知夏担忧地看了子涵一眼,但也仅此一眼。 熊孩子不早受毒打,以后社会会将他毒打致死。 傅若时不顾子涵的哭声,把门反锁。 “死兔崽子,”他看着温知夏被咬伤的手臂,把她送回卧室,“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温知夏手臂的伤也没那么疼了,她正要起身阻止,傅若时已经找到药箱回来了,熟的不行。 “手给我。”傅若时伸手,“我这辈子第一次伺候别人上药。” 温知夏无奈伸手。 药水碰到胳膊的瞬间,她还是往后瑟缩了一下。 傅若时立马停手,疼她疼劲儿过去,才接着上药。 “吓死我了。”傅若时心有余悸,“我在楼下听见你喊,我当时就一个念头,谁要是动你一根头发,我就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恐惧里。” “可是你的教育方式真的很离谱,”温知夏故意忽略着他话里未名的情意,“拿钱埋人,跟谁学的?” “我妈,”傅若时头也不抬,“我小时候牙不好,又喜欢偷糖,我妈买了一箱糖把我关在小黑屋,吃完不放我出去,我后来看见糖就想吐。” ...... 他语气淡定的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温知夏却听的目瞪口呆。 难怪,没见他吃过甜的东西。 她还是第一次听傅若时说他小时候的糗事。 “怎,怎么这样?”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怕你得糖尿病?你爸不阻止?” “我爸?”傅若时嗤笑一声,“我肋骨都被他踹断过。” 温知夏有些胆寒。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的童年也充满了欺骗,虚假,残酷,扭曲偏激的母亲,冷漠暴力的父亲。 涂完药,傅若时看见她一桌残破的盲盒和多肉,去客厅把温孟子涵的坦克车拿来,“我帮你报仇。” 温知夏赶紧追过去。 一打开浴室门,只见子涵趴在地上,正一张一张地辨认着钞票。 看见傅若时,他抬起哭红的眼睛,想哭又不敢哭地说,“叔叔!太多了!钱真的太多了,我真的排不完啊!” 他崩溃,趴在钱堆里嚎啕大哭,“走开!走开啊!你们这些讨厌的钞票!” 钱是真的,子涵的崩溃也是真的。 这荒诞的一幕,温知夏转过身,怕被看见自己在偷笑。 傅若时蹲下来,摸摸温孟子涵的头,和蔼地说,“数不完带回家数,不着急。” 一听见还要带回家数,温孟子涵顿时嚎啕大哭,“不要!我不要带回家!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们!!!” “那我们商量一下。”傅若时笑得友善,“咱们不数钱了,咱们玩别的。” 他把坦克模型往地上一丢,“把这个坦克砸碎,你就可以回家。” 温孟子涵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他接过他心爱的模型,机械地一下下往地上砸。 傅若时冷眼盯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唯独在回头看向温知夏的瞬间,眼里的坚冰会瞬间融化。 温知夏知道,只要自己没喊停,他会一直把子涵折腾到疯掉。 “好了,够了!”她开口,走到子涵身边蹲下来,“温孟子涵,你知道错了吗?” 温孟子涵抽噎着,“知道了,知道错了。” 傅若时问他,“你错哪里了?” “我不该......呜,不该弄坏......姐姐的......呜,玩具。” 傅若时挑眉,“还有呢?” 温孟子涵接着说,“不该......乱翻姐姐的东西,抢姐姐的钱。” 傅若时嗯了一声,拿了一张美钞,放进温孟子涵的口袋里。 子涵条件反射的想拿出来还给他,傅若时冷脸拒绝道,“给我带回家,裱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要是下次我去你家没看见,你后果自负。” 温旭和孟佳夫妇都快跪在门前烧香了,终于看见温知夏把子涵带了出来。 “哎呀我的儿子啊!”孟佳一把抱住,“哎呀宝贝,给妈妈看看,摔哪了,他们打你了吗?” 她检查来检查去,也没发现丝毫伤情,只看见子涵木呆呆地站着,脸上都是眼泪,但也不哭也不说话,已经吓傻了。 “那个,傅总,知夏,对不起啊,”温旭陪笑,“我们今晚这样确实不合适,我们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了,子涵我们会回去好好教育的,你大人大量,不要跟孩子计较了吧。” 傅若时冷哼一声拂袖离开,“温知夏,你自己解决。” 温知夏看着叔婶一家,道,“以后你们不要再来了,不然局面我控制不了。” 温旭和孟佳诺诺应声,灰溜溜地离开了。 世界恢复清静。 回到浴室,温知夏把钱收拾好,递给在书桌前的傅若时,说,“你带走吧,不然他们要是再来,我可不一定保得住。” “等会刘振来拿。”傅若时正在修一个头被拧掉的玩偶,他聚精会神,“不要打扰我造人。” 眼前这一幕,让温知夏觉得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和他刚结婚的时候,那时他还会回家办公,她总忍不住为他在书房专注的样子而驻足。 但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温知夏上前,从他手里夺过玩偶,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 “诶诶,你干什么呢?”傅若时不解地站起来,“我都快修好了。” “坏了就是坏了,不用修了,”温知夏神情平淡,“就算修好了,裂缝还在,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傅若时看着一桌残破的玩偶,不甘地说,“怎么不是原来的样子?我奶奶那一辈都是一件东西修了坏,坏了修,但是能用一辈子,那是用出了感情的。” “那是以前物资匮乏,”温知夏面无表情,“现在社会发达了,遍地都是商店,只要有钱,想要什么买不到?” 傅若时皱眉,“又不是什么都能用钱买。” “你确定?”温知夏冷笑,“还有这样的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举个例子。” “......” 傅若时被她问的心里发堵。 “总之,谢谢你今天帮我,”温知夏对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知道,早点回去,晚上冷。” 傅若时眼睛微红,“那你叔婶再回来怎么办?我不在,你怎么办?”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孤立无援,”温知夏不想跟他拉扯,刻意说出狠话,“你以为我只认识你一个男人?我的生活没了你,就不转了吗?” 这种话非常伤人,温知夏心知肚明。 她本就不是尖酸刻薄之人,说出来的瞬间也有点后悔。 但是,他不也曾无数次用这样的话伤害她吗? 他了解她,知道刀捅在哪里她会痛。 但他还是捅了过去。 看着温知夏冷若冰霜的神情,傅若时的心也像掉进了冰窖。 “好,温知夏,”傅若时咬着牙,“你真狠心,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心。” 第77章 怎么摸出想要的款? 温知夏平静地笑了笑,“彼此彼此。不送。” 傅若时一声不吭走到门口,在出门的霎那冷不丁撂下一句,“把他妈门锁好!有事打电话!” 说完嘭的一声。 门再次关上了,他再次离开。 温知夏有些失神地站在门口,感受到他的影子,他的香气,他的体温,他大开大阖的情绪,滚烫的血液和心跳,也随着关门声,一起离开。 夜风阵阵,温知夏将窗户关上,独自蜷缩在沙发里,平复着思绪。 没关系,他只是离开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知夏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全家福。 她早已习惯一切离开。 夜深沉。 迈巴赫车内,傅若时看着迷茫的夜色,心里像塞满了石头。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温知夏厨房亮着的灯。 下一秒,那盏灯就灭了。 傅若默默时点了一根烟,接着将车发动,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上午。 住院部内,温知夏给前两天电瓶车爆炸烧伤的男患者换药。 男患者叫蒋晟,经过了几天的治疗,情况已经逐渐平稳。 温知夏给他将几处严重水肿的创面进行了冷敷,再将渗液的组织用溶液清理并换上新的纱布,最后观察了他几处严重坏死的组织,判断下一次手术的时间和流程。 结束之后,她也累的满头大汗。 “温医生?”走廊上,蒋晟的妻子李婉婷迎着温知夏跑来,“我老公情况怎么样?我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 温知夏安慰她,“蒋晟目前情况稳定,你不用太担心,但他还在昏迷状态,你就不要进去了,有我们呢。” “他是为了救我才烧成这样的,”李婉婷抽泣着,“他要是自私一点就好了,现在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温医生,你们一定要治好他啊,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温知夏看着李婉婷单薄的身子和朴素的穿着,不忍立马告诉她后续天价的治疗费用。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温知夏鼓励她,“我真羡慕你,有蒋晟这样能为你豁出命的丈夫,我也羡慕蒋晟,有你这样不离不弃的妻子。” 李婉婷好奇地看了看温知夏,“温医生,你这么漂亮又温柔,你结婚了吗?” “离婚了。”温知夏看着李婉婷惊讶的眼神,对她笑了笑,离开走廊。 中午的时候,温知夏独自去食堂打了饭,正找不到位子,转身就看见晓雅和几个小护士在冲自己招手。 “知夏姐,这边坐!” 温知夏端着盘子过去,看她们几个聊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知夏姐,你看八卦了嘛?”晓雅拿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就是这个叫卉卉子的画家网红,你认识吗?她昨天被爆料代笔找枪手!” “对对对,我还报过她的线上美术课呢,贼坑!”另一个小护士说。 徐卉? 温知夏听见这个名字,本能地不舒服,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手机。 几个热搜词条分别是:卉卉子的枪手是谁? 锦城美院。 千卉画廊涉及纠纷。 她之前就听说徐卉的画是找枪手的,但她默认这是权贵圈的潜规则,没人会举报她,也没人敢举报她。 “听说是钱没到位,被那几个美院的学生给曝光了,”晓雅继续跟她解释,“好像正在协商呢。” 温知夏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你趴在她床底偷听啊?” “不是,”旁边的小护士说,“知夏姐,你来晚了,刚才她评论区都是大预言家呢,就几分钟把,已经删光了,她的公关挺厉害的呢。” 温知夏好奇地往下面翻了翻。 似乎还有一些没删干净的评论: “千卉画廊就是流水线,十几个枪手轮流用。” “徐卉的美术史学历也是买的。” “她卖这么高的价,是在洗钱。” 还有更厉害的,直接拉了一张excel表格,把千卉美术馆的罪状给列了出来。 温知夏正要点开,但是晚了一步。 再退回去,看见评论已经为0了。 公众号下面赫然一行字:该用户已被禁言。 这么严重? 又是傅若时做的? 温知夏无法确定,他和徐卉又没深仇大恨,而且傅氏和徐家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同气连枝,要是徐家有事,傅家不也惹一身臊? 算了想他干嘛,自己和那个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温知夏把手机还给晓雅。 正在这时,她自己的手机震动起来。 “快递,您有一箱多肉植物,麻烦来门口拿一下。” 多肉?温知夏愣了愣,她早上才下单的多肉,最快也是明天早上到啊。 “好,我现在来拿!” 温知夏收拾好餐盘,快步走出大厅,老远就看见快递员抱着一个大纸盒子,好像还是那种花点现切现送的。 快递员把箱子递给她,“有一位热心的先生给您订的多肉,麻烦您开箱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再签收。” 热心的先生?温知夏一愣,“谁啊?” “不知道,说是你以前的病人。其他不知道。”快递员说。 以前的病人? 她办公室的桌上倒是有两盆多肉,也许是那个细心的患者家属发现了? 温知夏狐疑着,在打开纸箱的瞬间,她还是被里面的多肉品种给惊呆了。 全是带盆栽好的多肉,品相一流,有她最喜欢的冰灯玉露,洛神,万象,还有她之前在网上高价收都收不到的顶级白皮月界。 ...... 温知夏人傻了。 在城市的另一边,傅若时站在盲盒店门口,“收了就好收了就好,多肉平安吗?没干巴吧,没撞坏吧?” 刘振满口答应,“没有没有,放心吧傅总,一切都是听您安排。” 傅若时长舒一口气。 他都算好了,以温知夏患者的名义送,她找不到人也拒绝不了,她就算打电话问自己,他也死都不会承认。 盲盒店里,韩灼君一边捏着手里的盲盒,一边又拍下傅若时打电话的照片,又发给了白澜奶奶。 小韩【奶奶你看,我陪若时在给嫂子买玩具】 信息刚发出去,傅若时就进来了,“刚才你说到哪了?这个盲盒怎么摸?口诀是什么来着?” 第78章 不要你这个孙子了 自从看见温知夏的玩偶和多肉被弄坏了之后,傅若时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终于研究明白现在市面上哪些盲盒是热门,哪些多肉最高端。 接着马不停蹄来到实体店,开始实战。 经过他的了解,玩盲盒最爽的是开盒瞬间,并开到想要的款。此外开盲盒的技巧也五花八门,为了给温知夏开出她最想要的盲盒,他决定亲手给她选,给她自己开。 于是午饭都没吃,就把盲盒高手韩灼君拉了过来。 “一捏二摇三掂量,看店看价听声音。” 韩灼君又给他重复了一遍口诀,指了指眼前的一排新款,“你按我说的,实操一下。” 傅若时昨晚把温知夏桌上那些玩偶都拍下来了,知道她喜欢那些,直接按图选。 他按照口诀摸了两个,自信满满地拿去前台付款。 打开一看,果然不是。 看傅总一脸失望,韩灼君安慰他,“盲盒哪有这么简单,高手都是要么砸钱,要么花时间,一点点练出来的。” 傅若时没有灰心,返回柜台接着摸。 然而摸了半天,他觉得这个也像,那个也像,这个也重,那个也重。 “他妈的,这怎么可能摸得出来?”他忽然暴躁,“这也太难了吧?” 韩灼君表面波澜不惊,心里笑的都快晕过去。 他,傅若时,锦城第一豪门家的独子,精致利己,玩世不恭,如今居然沦落到给女人摸盲盒摸到无能狂怒。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喂,你们看,那个男的也太帅了吧?”两个穿校服的女生在柜台前,拿着手机偷拍。 此时正是下午放学,店里全是学生,尽管傅若时今天穿的足够低调,简约的藏蓝衬衫配西裤,但骄人的身高和夺目的五官,还是把所有的目光都吸过去了。 “他肩好宽啊,腰好细啊,天呐我不会是遇见明星拍戏了吧?” “你看他那下颌线,比我的升学规划都清晰。” “天呐,他笑起来有个酒窝!!救命!!!” “他俩不会是一对吧?” “我猜他是1,旁边的小帅哥是0?” “不一定啊,你看那个小帅哥一直在指挥他,说不定大帅哥才是0?” 韩灼君听的一清二楚,他憋着笑谨慎地看了傅若时一眼。 傅若时正在暴躁而认真地听盲盒,完全没心情在意外界的“夸赞”。 “要不,先买几个练练手吧,毕竟你才第一天玩。”韩灼君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怕他再摸下去,会把这个盲盒品牌给直接收购了。 傅若时不甘心地又捏了几个,最后买了一箩筐回家拆,结账还还契而不舍地问盲盒的相关知识,把收银小姐姐看的脸红心跳。 回到车里,傅若时看着这一堆玩偶娃娃,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她喜欢的东西竟然如此简单。 几十块的盲盒,十几块的多肉,还有一分钱不要的萤火虫。 她也见过锦衣玉食,高奢定制,成捆成捆的现金,这些东西他都曾真真切切摆在她的眼前,但她眼里的波澜也没有看见萤火虫时那样闪闪发光。 他也以为只要给她最贵的衣服,最多的钱,就能让她开心。 但那终究是他的傲慢与偏见。 晚上下班后,温知夏把多肉带回家,逐个摆在窗台上,又把之前幸存的多肉,重新修理了一下再种上。 看着满满一窗台的小生命,最近操劳的心也得到了治愈。 刚做好晚饭,她还没吃两口,家里的门铃就响了。 温知夏跑去看见,是看见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 “您好,请问是温知夏女士吗?” 温知夏点点头,“对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其中一个民警亮出证件,“最近我们接到街坊邻居的举报,说您家有抢劫事件发生,请问有这个情况吗?” 抢劫? 温知夏第一反应是温旭和孟佳。 “啊,没,没有啊,”温知夏看了一下对方的证件,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我和家里亲戚说话声音太大了,是吵到邻居了吧?” 另一个民警点点头,“没有事情就好,我们也是过来看看,您要是平时觉得有可疑人物出没,可以随时打我们派出所的电话。” “对,您也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 温知夏看着民警把微信二维码举到眼前,几乎以为是诈骗。 “您放心,我们不是诈骗。”民警说,“这是我的警号,您可以现在直接拨打110,查询我的警号真伪。” 温知夏尴尬地摆摆手,“不用不用,我拍个照就行。” 加了微信,拍完照,还拿了一个派出所专门赠送的警服小熊,还是白衬衫的,明晃晃的警徽让温知夏安全十足。 关键时刻,还得靠祖国啊。 这边,两位民警办完事,在上警车离开的时候,跟他们后面的奥迪挥了挥手。 刘振从驾驶座探出头,“多谢!向赵所长问好!向陈厅长问好!” 他目送警车离开后,也缓缓驶出了小区。 “傅总,”刘振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眉头紧锁看手机的傅若时,“要不要再去盲盒店?” 傅若时一下午把半个锦城的盲盒店都走访了,甚至已经有眼尖的老板认出了他,加了他的微信,在给他发融资计划了。 他现在看见盲盒都有点反胃。 “不去了,明天再说吧。” 刘振点头,又道,“傅总,要不您想想办法,给夫人选个更好的住宅,省的您整天还要来派出所这种地方抛头露面。” 为了防止温旭夫妻再来温知夏这边捣乱,傅若时下午直接通过在公安厅的关系,联系上这边派出所的民警,让他们照顾一下独居的温知夏。 这样下次她在遇到什么事,起码可以直接找民警,别的不说,吓唬吓唬温旭孟佳之流是没问题的。 “对了,傅总。”刘振接着汇报,“下午老夫人给我打电话,说请您周末务必回家一趟,否则,她就不要您这个孙子了。” 傅若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老人家是为他离婚的事,想找他谈话的。 他现在谁也不想理。 “不要就不要!” 第79章 奶奶想她 这一周,傅若时被老太太催的没办法,终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老家。 一进大院,老人家就拿拐杖追着他打,“死孙子!你还有脸回来!你还舍得回来!你把我的小夏弄哪去了?跑什么!说话呀你!” 傅若时的后背一路奶奶敲了好几棍子,他还嬉皮笑脸的,“哎哟喂,您都快把我打死了,我说什么呀?” 笑归笑,但是看见奶奶这么精神抖擞的殴打自己,他还是很开心。 在傅家,只有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最放松的,奶奶会打他骂他数落他,但奶奶不会问他挣了多少钱,认不认识什么大佬,也不会逼他娶不喜欢的人。 奶奶是他最亲的人了,他会尽一切努力,让奶奶开心。 想到这,傅若时赫然发觉,他有心疼他的奶奶,温知夏却再也没有心疼她的爷爷了。 “你发什么呆?怎么不跑了?我的小夏呢?”白澜跑累了,气呼呼地丢下拐杖质问,“怎么就离婚了?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 如果这话放在半年前,傅若时会立马输出一整套逻辑严密的狡辩话术,但此刻听见这句话,他心情复杂。 果然,整个傅家看得最透,还不装糊涂的,只有奶奶了。 傅若时挺了挺脊背,语气带着一丝斟酌的意味问,“奶奶,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听见这话,白澜刚才愠怒的神情渐渐消散。 她叹了口气,拄着拐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进来喝杯茶吧......” 傅若时没心思喝茶,他握着茶杯闷不吭声,手都被杯子烫红了也不知道松开。 半晌,他才苦笑着开口,“被您说中了,她不要我了。” 看着他失落的神情,白澜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这个亲孙子,从小叛逆有个性,一百多斤的人,九十多斤都是反骨。 他即能说会道,又懂察言观色,偏偏还结合了父母基因的最优点,生了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只要他愿意,男女老少都会被他哄的鬼迷神道。 那么骄傲的人,如今居然会用以如此微的语气说出这句,“她不要我了”。 “奶奶不像你们生意上那些人,不会说好听话哄你。”白澜缓缓开口,“依我看,小夏要是不喜欢你便罢,她要是还喜欢你,却还是执意离开你,那更足以证明她被你伤透了心。” 傅若时想了想,忽然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给自己加了些茶,“她还喜欢我就行。” ??? 这重点抓的偏到火星,白澜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听着呢,”傅若时喝了口茶,“我来就是跟您汇报一声,温知夏她就是不要我了,我能怎么办?我买根绳子把她拴在家里?我玩强取豪夺?” 白澜听了又想揍他,一回头发现拐杖不见了,再回头发现拐杖被傅若时横过来放在腿上当擀面杖玩。 “我跟她还有三十天的冷静期,”他笑的狡黠,“您别急,说不定三十天后她就后悔了呢?” 白澜看出了他笑意中的虚张声势。 她轻咳一声,“就算她回来了,然后呢?你还想和以前一样,整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到处飞?” “还和以前一样,今天家门口三个美女,明天公司门口几百朵玫瑰?” “我哪儿自由自在了?我不是为工作?”傅若时不服,“那些女的是她们不请自来非要送我花,我又不知道,我能怎么办?你说我爹妈长得那么平平无奇,我怎么没继承他们的优点?” 看他毫无悔改之意,白澜正色道,“孙子,人生有舍才有得,你要是真心想和小夏好好在一起,有些东西,你要舍弃。” “你能为她舍弃什么?” 掷地有声的拷问,将傅若时嬉笑的神情冻结。 她要的是什么? 结婚三年,房子她不要,车子她不要,高奢定制,公司股份,这些对于傅若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她通通不要。 她说她要平等尊重,要信任陪伴,他却试探她,怀疑她,结婚三年让她守了两年多空房。 “夫妻过日子,最忌讳既要又要,”白澜叹了口气,“孙子,你再跟小夏说说,让她再到我这来一趟,就说我想她了。” 傅若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话我给您带到,她来不来,我决定不了。” ...... 阳光明媚的上午,烧伤科办公室里,传来剑拔弩张的争吵声。 “这药膏就过期了一个礼拜,怎么不能用了?”毛茜茜理直气壮,“知夏姐,要是人人都照你这么浪费,咱们医院早就倒闭了!” 温知夏说,“好啊,那你以后专门拿过期药回家用,我让药房专门给你留着。” “温知夏,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不用啊?!” “我心没你黑,你心这么黑,是被什么烧的?” 在此之前,温知夏早上来给李勤查房时,发现毛茜茜正在给李勤用过期的软膏。 这软膏是温知夏前几天确认过期,全部统一收走扔掉的,不知这毛茜茜又是从哪里弄的,还给患者用,这简直触及了她的底线。 两人的争吵声惊动了吴主任。 她听了事情始末,又看了一下药膏的保质期,确定已经不能使用。 “吴主任,”毛茜茜一脸委屈,“这个过期才两周,我给李勤用的是刚过期一天的,就一天,根本就没坏嘛!” 温知夏反击,“这是底线问题,今天你用过期一天的,明天就能用过期一个月的,后天就敢用过期一年的,这样步步后退,消费者的利益谁保护?患者病情加重谁负责?” “不就是个药膏嘛?哪有用死人的!”毛茜茜气急败坏,“温知夏,你不要小题大做!感情医院不是你家开的!你不心疼钱!?你不为医院省点钱?” 温知夏心里清楚,这不是小题大做,只是今天毛茜茜用了被她发现了,她没发现的只会更多。 “过期一天也是过期,用过期药就是不合规,这要是被投诉到药监局,你不怕被停职?你不怕医院因为你被告?” 说完,她抱着剩下一大盒的过期药品,送往回收地点。 “你凭什么投诉我???”毛茜茜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了!你还要怎么样!!!” 温知夏头也不回。 毛茜茜愤恨地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就往副院长办公室跑去。 第80章 您批评好了吗? 刚吃完午饭,温知夏就看见晓雅一脸沮丧的进来。 “知夏姐,副院长找你。” 温知夏进敲开副院长办公室门的时候,毛丰正在看短视频里的美女跳操。 “小温啊,”看见他进来,毛丰呵呵笑着按灭手机屏幕,“我听科室护士反映,你好像和其他同事相处不太愉快?” 很明显,这是毛茜茜告状了。 那么她也不绕弯子了,“毛院,最近科室有滥用过期药品的情况,我只是强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出事则罢,要是病人因此产生不良反应,被报道纪委,药监局,对医院的形象会有严重影响。” “小温,你这丫头爱钻牛角尖。”毛丰吸了一口茶,“我问一下,这药膏过期多久了?是不是真的不能用了?你到底是为患者的安全考虑呢,还是带着个人情绪在工作?” 温知夏听了隐隐冒火,“毛院,我当然是为了患者考虑,我没有带情绪。” 毛丰喝了口茶,“我知道,你的爷爷刚去世,你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我可以体谅。” 温知夏在就事论事,毛丰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解决问题,搞的好像制止同事乱用过期药,反倒成了她的错。 “我真的没有把情绪带进工作,”温知夏解释,“医生要坚持原则,今天用过期软膏,明天用过期葡萄糖,那后天是不是要用过期的阿司匹林,速效救心丸?那患者的生命谁负责,医院的公信力在哪里?” 毛丰见绕不开话题,恼羞成怒,“温知夏,你不要跟我有对抗情绪!年轻人要把提升能力放在第一位!不要动不动就喊口号!给别人戴高帽子!我就问你,我现在来让你坐这个副院长的位置,你能处理好医疗和社会的关系吗?!你能维护医院的安定团结,业务的稳定吗!!” 温知夏道,“毛院,我说的是过期药品的事,跟当院长有什么关系?再说,等我当上院长,您孙子都生二胎了,这是猴年马月的事?” ???? 毛丰愣了愣,看不出来啊,这斯斯文文的小丫头片子还想当院长? 其实把温知夏喊进来,本来就是想立威,说点兜圈子的空话,让她小事化无。 谁承想温知夏不吃他这套,蔑视权威的本领她从小就跟爸妈和爷爷学的淋漓尽致。 “年轻人要先反思自己!”毛丰气的吹胡子瞪眼,“不要总指责别人!” 门外,晓雅在走廊上听着两人争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毛副院是出了名的难相处,得罪他的人调走的调走,离职的离职,调不走又没办法辞职的,全赶去做脏活累活。 温知夏之前不肯讨好毛茜茜,现在又公然和毛副院叫板,难不成真的是没了亲人,生死看淡? 当然就算她离职,以她的能力水准,照样大把医院抢着要,可晓雅舍不得,温知夏是烧伤科跟她关系最好的人,她要是走了,她也不想干了。 与此同时,一个颀长的身影自走廊快步而来,矜贵的气场和夺目的五官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晓雅上回在温礼涛病房外见过傅若时,哪怕就是远远一个轮廓,她也能一眼认出。 “傅总!傅总!!”她连忙挥手。 傅若时转过视线,朝她走去。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超大号卡通塑料袋,和这清贵潇洒的形象格格不入。 “看见温知夏了吗?”傅若时问晓雅,“她没接我电话。” 一看见这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晓雅都不好意思了。 她急忙说,“知夏姐被毛院叫去训话呢!就在里面。” 接着她把刚才吵架的内容,添油加醋给傅若时讲述了一遍,刻意强调了温知夏的孤立无援。 毛丰? 傅若时挑了挑眉,眼角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在去年的锦商大会上,毛丰追着宋爱玲的车,给她送了幅山水画,宋爱玲避嫌没下车,是傅若时代收的。 宋家在当地因为纪委和药监局都颇有人脉,宋父还是纪委实权岗退下来的干部,其间很说得上话,所以毛丰很需要巴结宋家人。 惹错人了。 想到这,傅若时直接推门进去。 他门也没敲,毛丰和温知夏都愣住了。 “诶?这不是烧伤科啊?”傅若时进去开始演,“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问,那个烧伤科......哟?毛院?这么巧啊!!!” 毛丰刚才还要拍桌子的手立马就垂了下来。 另一只手再次升起,捧成了一个爱心。 “傅总!!!” 毛丰眉开眼笑,双手握住傅若时的手,“您好您好!您怎么大驾光临!?令堂身体可还健康?” “健康健康,就是嗓子不太好,说话越来越难听。” “啊哈,哈哈,哈哈哈!请坐!您请坐!”毛丰干笑着,弯腰曲背给傅若时倒茶。 趁着他倒茶的空隙,温知夏皱眉地看着傅若时,用口型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傅若时举了举手里的纸袋晃了晃,“来给你的。” 温知夏瞟了一眼,眼就移不开了。 整整一袋,全是盲盒。 她的人类猫条。 温知夏赶紧闭眼憋住,抑制剧烈的激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坚决不受某人这小恩小惠的蛊惑! 傅若时看见她小脸憋的通红,明明很激动,又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他快被她可爱疯了。 刚才还和院长拍桌子的女斗士瞬间变成甜妹。 她要的真的很简单。 傅若时又怜惜又自责,忍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呜!” 温知夏差点喊出声,又痒又疼让她脸更红了。 “傅总,请,请喝茶。” 毛丰泡好茶,一转头就看见傅若时跟温知夏眉来眼去。 傅若时看她那个眼神都要拉丝了,温知夏也是脸色粉红粉红的,完全没了刚才跟自己拍桌子的那个悍妇劲儿。 这让毛丰不禁想起之前的传言。 毛茜茜跟他编排,说温知夏是傅若时的小三,傅若时的正牌夫人是个画家,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后来毛丰也在饭局上打听过,但哪怕是跟傅氏走的最近的几家,都对此事讳莫如深,一问三不知。 他想这些富家子弟,有十个八个小妾也正常,副院长好歹也是个正处级,毛丰也没太把温知夏放在眼里,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豪门少奶奶。 此时他感到后怕,傅若时随便在他妈那说自己两句不是,彻底断送他的仕途都是一句话的事。 “毛院,”傅若时笑了笑,“茶我就不喝了,我是来找她的。” 他拿眼神指了指温知夏,“刚才,我听您在批评她,您批评好了吗?您要是批评好了,我就把她领走,您要是没批评好,我走。” 第81章 她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笑意透着寒气,语气里的威压,声势逼人。 毛丰老脸一僵,“什,什么,什么批评啊?” 他摸了摸汗津津的秃头,“傅总您这是哪里话?我和小温是讨论工作,小温在烧伤科的工作水平一直是有口皆碑,我表扬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批评呢?” “毛院,”温知夏拉回正题,“我们刚才在说过期药品。” ...... 毛丰脸色隐隐发绿。 碍于傅若时在,也不好发火。 “什么药品?”傅若时随声附和,“毛院,什么情况,跟我说说?我评评理。” 他哗啦一声把椅子拖到身后,施施然坐下来往椅背一靠,反客为主。 “哎呀,误会,一场误会!”毛丰被不得不解释道,“是医院几个小年轻,过期了一两天的药,他们忘了扔,小温来跟我反映这件事的,我已经拍板,会严格处理医院的过期药品,绝不会给病人使用!” 温知夏看着他媚上欺下的嘴脸,很不屑。 但她也懂人情世故,人家话已经说满了,她也不会咄咄逼人。 “谢谢毛院,之后我工作还有什么没做好的,您多批评。” 毛丰客套,“都是为了患者,都是给社会做贡献。” 傅若时站起来,“那我们先走了,改天让我妈请您喝茶。” “我请我请,向令尊令堂问好!” 毛丰点头哈腰,将两人送出办公室,擦了擦一脑门的汗珠。 一出办公室,温知夏就急不可耐要跟傅若时分道扬镳。 “你胆子也忒大了,”傅若时把她拽回来,“顶头上司你都敢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他一句话就能让你走人?” “我当然知道,”温知夏说,“走人就走人,要我的医院多了去。” 傅若时又问,“那他要是让你在整个行业都混不下去呢?” “就算去要饭,我也能比别人起得早。”温知夏说,“我也可以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我做不到,所以我愿意为我的坚持付出代价。” 她一向如此,选择哪条路就不会回头,从刚进科室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不愿意吹捧领导迎合同事,为此她只能在工作上付出成倍的努力,换取被看见的机会。 其实只要她愿意低头,以傅家的财力,给她搞个主任当当是轻而易举的。 傅若时知道此事劝不了她,只能跟她商量着说,“毛丰是个狗腿子,他做医生是为了捞油水,不是为了救人命,你不一样,你惹他一次,他就能让你少救一个病人,最后让你光拿钱不干事,晾着你。你自己权衡。” 人命大于天,温知夏想了想,觉得有理。 她点头,“知道了,我以后不跟他抬杠。” 她刚要走,傅若时追着她。 “这个给你。” 来到长廊,他把盲盒递给温知夏,“我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限量版,你拆开看看。” 温知夏心动但拒绝。 “我不要。” “骗你的,不是给你的,给韩灼君的。”傅若时道,“我不认识限量版,你帮我拆开看看,你不还有半小时才上班吗?在这玩一会都不行?” 温知夏看着盲盒外面的图案,这个系列的几个限量版她至今还有一半没拆出来,心很痒。 “行吧。”她蹲下来,接过盒子,“我试试。” 拆开一看,傻眼了。 真是她喜欢的限量款。 她捂着嘴发出无声尖叫。 傅若时看着她心花怒放的样子,都看呆了。 他自己也忍不住拆了一个,这个虽然不是限量款,但也是温知夏求了很久的。 温知夏一连拆了好几个,不是限量款,就是珍稀款,她人都傻了。 她还不知道,这傅若时跑遍全城的盲盒店,一个一个给她摸出来的。 “你,你是不是把盲盒店买下来了?”温知夏忍着雀跃问,“你是不是偷偷去厂里拿的限量版?” 傅若时赶紧否认,“绝对不是,我是按照那天你桌上的,去店里买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所以,他还真是送给自己的。 温知夏的笑僵了僵。 她没由来的觉得心酸。 曾经矜贵洒脱的贵公子,居然沦落到给女人摸盲盒。 下一秒,她将心酸抛之脑后。 “我不要,你拿走。”温知夏狠狠心,“你以后别再花这些心思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傅若时笑容变淡,他有些失神地垂了垂眼帘。 他回到正题,“这钱是奶奶出的,奶奶想你,她想让你去她家吃饭。” 谈到奶奶,温知夏眸色也暗了暗。 然而,如今,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去呢? “不用了吧。”温知夏叹了口气,“帮我向奶奶问好,告诉奶奶我很抱歉,我和你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介入你的生活和圈子。” 既然已经分开,她就不会再和过去藕断丝连,今天见他的奶奶,明天见他的朋友。 要断,就断的干干净净。 “盲盒我很喜欢,但我不能收。”温知夏将玩偶重新给他装好,“你要是不想要,找人挂在网上吧,会有很多人高价收的,不会亏本。” “到点了,我上班去了。” 看着她逃走的背影,傅若时的眼里盛满落寞。 她明明可以收下,她明明可以得到更多更好,她明明可以稍微低低头,就能得到别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 但她什么都不要。 傅若时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尽头,叹气声像萧索的秋风。 “哇!多拉新出的盲盒!”晓雅路过长廊,看着傅若时在望着马路发呆,“傅总,您这是送给知夏姐的吗?” 傅若时回过神来,“她不要,给你了。” 他把纸袋递给晓雅,大步离开长廊。 下班的时候。 晓雅拎着一袋盲盒,来休息室找温知夏。 “知夏姐,”她把大礼包放在温知夏面前,“大帅哥还在等你呢,你要不要再去看看?” 还在等我? 温知夏眉头一皱,心想傅若时不会这么恋爱脑吧?他公司都不管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起身往电梯间方向走去。 按照以前的惯例,傅若时都是在医院大门口等她。 温知夏走到大厅,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嗨!知夏!” 樊震霆拎着一个塑料袋,快步跑了过来。 他今天穿着清爽的白t,和小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精壮的手臂肌肉微微隆起,还附着一层细小的汗珠。 “是你?”温知夏愣了愣,“我还以为是.....” 樊震霆大大咧咧,“是我呀。我刚给你发微信,你就下来了,太快了,我没耽误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温知夏连忙摆手,“我也快下班了。” 樊震霆递上手里的塑料袋,“我表姐给你买的,都是做海鲜火锅的材料,她说让你先收着,周末去你家吃火锅。” 第82章 我气死你 温知夏犹豫着,不知接是不接。 她跟樊震霆其实也没那么熟,在没有交往的情况下总收人家东西,也不合适。 “那个,其实.....”温知夏正犹豫怎么说不伤到人家,随即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也没吃晚饭呢,能不能去你家蹭一顿?” 傅若时正闲庭信步,从大厅走来。 “你怎么还没走?”温知夏错愕,“你不上班吗?” 傅若时轻松一笑,说,“怎么了,这么喜欢管你老公,跟我回家吧,我让你管个够。” 这亲昵的语气,在温知夏看来,不过是由于另一名男性在场,激发了他的虚荣心好胜心。 他要真那么想带自己回家,就不会结婚三年,回家几天。 这些男人又想有个家,又不想回家,又想有老婆,又烦老婆。 “我们已经离婚了,”想到这,温知夏冷淡的说,“麻烦你离我远点,不要在以老公自称。” 这冰冷的语气,像坚硬的冰锥,扎的傅若时透心凉。 “还有三十天才正式离婚,理论上,我是你的合法老公。”他佯装镇定地看了樊震霆一眼,调转炮头,“小子,知不知道勾引有妇之夫在我国判几年?” 樊震霆皱眉,“傅先生,我帮我姐跑腿,给知夏送点吃的,怎么能说勾引?” 傅若时哦了一声,“现在博士生就业这么难?都沦落到送跑腿了?要不你把简历发给我,我在傅氏给你安排个一官半职。” 他字字句句都在炫耀权力与地位,傲慢的态度让温知夏看不下去,”震霆,别理他,他最会画饼。” “我不理他,知夏,你拿着,”樊震霆把吃的递到她手里,“我姐说这是我们周末来你家煮火锅用的,傅总,您有空吗?您有空也一起来吧?” 傅若时刚要答应,温知夏又说,“他不吃,他看不上,他只吃几十万的澳龙。” 在外人面前被无情的打压,傅若时男人的尊严扫地,忍无可忍。 “樊震霆,我跟我老婆有话说,你一边去行不行?” “知夏说了让您离她远点,你干嘛逼她做不乐意的事?” “嘿你小子......?” “好了,别在这吵架。”温知夏尴尬地打断两人,“震霆,你们周末记得来我家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步往医院外跑去,傅若时正要追上,被樊震霆拦住。 “知不知道拦我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是什么不重要,”樊震霆淡定道,“重要的是,知夏现在不想跟您说话,您苦苦相逼,让她透不过气,她当然烦你。” 傅若时盯着他,“少教我做人。” 他推开樊震霆,往医院外追去,却看见温知夏骑着共享小电驴,带着个小熊头盔一路溜出大门,眨眼就跑没影了。 也罢,给她一点空间也行。 傅若时心想,等她厌倦了清汤寡水的小日子,一定还会想念我的豪华大庄园。 忙碌的一周终于结束。 周六的中午。 樊孝琳跟温知夏约好,说中午晚一点的时候带着表弟来她家吃火锅。 温知夏起床之后,就开始准备洗菜切菜和摆盘。 大概过了十二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来了来了!!” 温知夏解下围裙,就去开门。 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您好,请问是温知夏姐姐吗?”一个白白净净,穿着t恤牛仔裤的帅气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您好,我是小江,我们是震霆的学弟,他让我们来帮您打下手的。” 打下手? 温知夏微微一怔,随即开门: 小江后面跟着好几个个又高又大的帅哥,一溜儿排着队上来了。 “知夏姐姐好,我叫阿杰。” “姐姐好,我叫大鸣,” “温姐姐好,我是晓东。” “嗨,我是震霆。” “我是震霆的表姐。” 眨眼间,小小的家里堆满了人,差点都磨不开身了。 上午的时候,樊震霆在体育场打篮球,樊孝琳顺路去接他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和几个学弟坐在台阶上喝水,学弟一个个相貌堂堂,高大帅气,一问之下还有几个单身的,便想着打包带来。 要是温知夏没看上震霆,那干脆把震霆朋友圈推给她,让她自己选妃。 “知夏,我寻思火锅多点人吃热闹,就叫了几个我大学的学弟来,”樊震霆出来挡枪,“没经过你同意,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温知夏好不意思地擦了擦手,“就是我家太小,大家随便坐,别嫌挤就好。” “你们几个别愣着呀,”樊孝琳躺在沙发上指挥,“你们两个,赶紧把桌子椅子挪一挪,给你知夏姐姐腾地方。” 樊震霆帮腔,“晓东,小江,你们帮知夏切一下菜。” “好的姐姐。” “来了姐姐。” 有了人手,几大袋子的菜很快就切备完毕,端上了桌。 樊孝琳拿出手机,“我要拍照发朋友圈,大家过来一点。知夏,你站中间。” 几个男生立马很配合地凑上前。 拍完照后,她把照片发给温知夏,并在微信里问她,“快挑挑,这几个帅哥,你看上谁没?他们都是高干子弟,跟你特别合适。” 温知夏发了个鄙视的表情,“你看中谁你自己上吧,我发情期过了。” 樊孝琳不以为意,把大合照浅p了一下,着重p了帅弟弟,然后发到了朋友圈。 并特意发到了有傅若时在的那个分组,并配文:我气死你。 一分钟不到,她就收到了第一个点赞。 【傅若时赞了你的朋友圈】 哟,这小子有点血性。 她把手机递给温知夏,“你看,你贱内吃醋了。” 温知夏啧了一声,“你怎么还不把他删了?我帮你删。” “不行。”樊孝琳抢回手机,“我就不删,我就要让他看你过的有多好,我要让他悔不当初,我要气死他!” 温知夏淡漠一笑。 在她看来,傅若时并不会后悔,他只会觉得她又眼瞎,失去了他这么优质的男人,尽看上些歪瓜裂枣。 算了,随他怎么想,他只是不甘心,但很快就会因为腻味而失去耐心。 感情只是这些富家子弟消遣的工具,哪有什么情深不渝。 “别管他,吃菜。” 这边,傅若时看着几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围坐在温知夏身边,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这几天,他故意憋着没找她,等着她来找自己。 结果是他想多了。 吃着火锅赏着帅哥,小日子无比滋润。 他都能脑补,一群嘴甜小帅哥追着温知夏,姐姐姐姐的喊个不停。 真油腻!!! 他酸涩,他扭曲。 然而,这一刻傅若时忽然觉得,自己在温知夏那边,好像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第83章 颠倒黑白 这种失控感让他恐慌。 他怎么能可有可无呢?他是傅若时,他是天生的主角,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他不能接受沦为配角。 想到这,傅若时不甘心地翻出温知夏的对话框,正要给她发信息,看见对话框里满屏的绿气泡,恍然发现,他给她发了无数信息,她一条都没回过。 【你在干嘛?】 【又在开会?】 【回一下我信息能死?】 但是温知夏一直没再回复,他宛若单机。 不回就不回! 傅若时丢下手机,发了好一会的呆,打了一堆字,最后百无聊赖,又拿回手机,点进温知夏的朋友圈。 里面只剩一行签名:想偷看?没门! 这边,大家吃着火锅聊着天,小小的出租房里充满了温馨。 “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八卦?” 樊孝琳挑起话题,“那个网红画家卉卉子,她找枪手代笔,帮资本洗钱的事?” 听见徐卉的名字,温知夏手里的筷子停了停。 在此之前,她跟傅若时走完离婚流程后,就把徐卉的微信删了。 不过今天来的几个男生并不知道温知夏的背景,樊孝琳的没跟他们说。 “我知道,我有朋友是锦城美院的,” 这时,叫晓东的男生开口道,“据说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到了美院的教务处,学校已经封锁消息了。” “我也听说了,”叫小江的男生补充,“好像因为这卉卉子是锦城首富家的儿媳,现在知情人都收了封口费,但是网友力量大呀,还不是给她扒出来了。” 温知夏暗暗心惊。 她知道,这绝不是单靠网友能扒出的料,这种涉及到权贵圈的信息,除非有幕后推手操盘撒网,普通网友没有组织和财力能让舆论疯狂发酵。 那些幕后推手有团队有资金,分工明确,目标就是要用舆论造势,拉人下马。 之前,于倩和燃果传媒的事情就是如此,只能说会玩舆论的人,只要几句话就能搅动风云,借刀杀人。 “而且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这个徐卉,还给傅若时生了个儿子。” 大鸣的话吸引了樊孝琳的注意,她好奇地看了温知夏一眼,温知夏也是一脸惊讶。 “不可能,这就离谱了,”樊孝琳说,“傅若时哪有儿子,你听谁说的?” “害。八卦看的呗。” 别的不敢说,但温知夏可以笃定这是谣传。 以她对傅家和徐卉的了解,徐卉耍手段怀孩子都有可能,但她一旦怀上,依照宋爱玲那个要面子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事情发酵到现在这种程度。 “你们看,徐卉的账号都被禁言了!” 樊孝琳赶紧把手机递给温知夏,“卧槽,哪位侠士干的?这也太爽了吧?” 温知夏拿过手机一看: 【该用户已被禁言】 看来,徐卉明显是被搞了。 温知夏假装淡定地吃菜,一边刷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徐氏黑料。 除了评论区,还有很多知名博主专门直播在讲这件事。 徐卉并不算头部大网红,很多人都不知道她,但一说到徐氏地产,却是无人不晓。 这么不留余地的手段,确实很像某人的风格,不出手则罢,出手就是奔着把人整死了去的。 但温知夏早已下定决心,傅若时就算把徐氏地产的大楼给铲平了,她也不会再问他半个字。 周一上班的时候,温知夏被吴主任叫去谈话。 “知夏,今晚毛院在海港城请咱们吃饭,他点名要你来。” 温知夏一听见毛丰就头大,他前几天才被傅若时吓的直不起腰,今天就要请自己吃饭,心思再明显不过。 “知夏,你别怪我话多,”吴主任犹豫道,“最近科室里关于你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我也稍微有所耳闻,我不是八卦你,但我想了解一下,你跟傅氏的那个继承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着还有二十来天就要离婚了,温知夏不打算吐露实情突生事端,只说,“我跟他以前是高中同学。” “好吧,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多问。”吴主任叹了口气,“好好工作。” 一出办公室,温知夏就看见毛茜茜和孙明昊迎面而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毛茜茜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走这么急,今晚又跟哪个男人约会啊?” “跟你爹。”温知夏头也不回。 见她走远,毛茜茜收起笑容,“白天是处女,晚上是荡妇。” “我听说,那个傅大公子的老婆都怀孕了呀。”孙明昊跟她议论,“你看八卦了吗?有人说,千卉画廊都老板娘是傅若时的老婆,都给他生儿子了。” “我也听说了,”毛茜茜阴着脸,“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事实上,关于徐卉是傅家少奶奶,以及她怀孕生子的事,都是徐卉自己买的水军。 最近,漫天的黑料把她打的措手不及,账户被禁言,工作室的骨干员工辞职,还被之前给她当过枪手的学生们集体拉黑,现在手里连能用的人都没几个不说,还闹到了她爸妈那里。 徐父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让她一周之内解决此事,否则就冻结她的所有账户。 她至今不知道是谁把这些黑料捅出来的,以为是早年间,她刚混迹网红圈的时候,打压过的一些同行,现在这波人合力对她重拳出击。 徐卉不甘心这光鲜亮丽的网红事业就此止步,就买了水军说她是傅家少奶奶,想拉傅氏下水,让他们利用资源,平息舆论。 接着她一副受害者的委屈样子,去找了宋爱玲。 宋爱玲刚从香港出差回来,对舆论的事还不甚了解,一听见徐卉哭哭啼啼的声音,倒是心疼的不行,赶紧把她请到家里。 “阿,阿姨,我也不知道我得罪谁了,” 客厅里,徐卉哭的像个泪人。 她添油加醋道,“画师请枪手不是很正常吗?那些画,最后都是我定稿的,我那么多订单,要是都一个人一笔一笔的画,我不是画瞎了吗?” 说完,她缩在宋爱玲怀里,嘤嘤嘤地哭着。 宋爱玲心疼地搂着她的肩膀,“这网红圈就是乱得很,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搞的东西,要不你最近出国避避风头,我找找关系,帮你删删帖子?” “阿姨,不用您帮忙,太麻烦您了。”徐卉擦着眼泪,“我来就是想说,您别搭理网上那些帖子,别影响您心情,我看有人说......” 宋爱玲细眉一挑,“说什么?” “说.....”徐卉咬了咬嘴唇,“算了,我不说了,您听了肯定生气,您放心,我会靠自己解决的。” 宋爱玲担忧地拍拍她,“宝贝,你就是太懂事了,你说,阿姨不生气,阿姨帮你撑腰。” 徐卉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说,“他们说,我是若时的小三,知夏才是他正牌夫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岂有此理!!!”宋爱玲怒不可遏,“有这种谣言?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第84章 无聊,弄点人玩一玩 宋爱玲大发雷霆,顺了徐卉心意。 她赶紧乖巧地给她顺气儿。 在画廊这件事的始末里,她着重描述自己如何遭同行嫉妒,遭网友网暴,经营如何不易。 而对于她拖欠枪手薪资,暗中帮黑心资本洗钱的一切,她都只字不提。 宋爱玲气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她想了想,问,“宝贝,那听你这意思,难不成,这事是温知夏干的?” 徐卉无辜地啊了一声,“不会吧阿姨,我之前还跟她表态过,我说我对若时已经没有幻想了,我只想跟她做好闺蜜。” 说完,她拿出手机,“我看她爷爷去世了,若时也跟她办了离婚,我怕她心情不好,就想去给她送点好吃的,她没回我,还把我删了。” 听她这么添油加醋,宋爱玲也觉得有道理,觉得温知夏又死家人又离婚,疯了。 但她还是不相信温知夏能撬动这么大的媒体资源,这可动辄就是花上百千万的事。 “宝贝,那会不会是这死丫头怂恿了若时?”宋爱玲说,“她一个人绝对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 徐卉也有这个怀疑。 她看得出,傅若时对温知夏是有点感情的,要是被温知夏蛊惑几句头脑发热,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大部分人在他眼里就像蝼蚁一样渺小,他想捏死谁就捏死谁。 “阿姨,您别猜了。”想到这,徐卉嘤嘤地哭出声,“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已经把若时让给她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呢?”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宋爱玲越想越气。 “这样吧,”她拍板,“我让若时下了班来一趟,咱们吃顿饭,商量怎么帮你把这事解决。” “不好吧阿姨,”徐卉假装为难地说,“会不会太麻烦若时?我不想为这点事耽误他工作。” “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还在为别人着想。”宋爱玲心疼地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单纯,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没见过真正的坏人。别怕,要真是我儿子听了那狐狸精的鬼话做局害你,我一定帮你撑腰。” 由于是周一,今晚的海港城酒店人不算多。 温知夏下班后,就打车过去了。 刚到海港城,她刚下车,紧接着就看见身后一辆大g迎面而来。 这华丽的车牌号让温知夏心里一个咯噔,心想不是这么巧吧?在这都能碰上? 她正要溜走,却又被人喊住。 “知夏?” 只见徐卉一袭浅蓝色长裙,薄施粉黛,看见她的瞬间,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下一秒,傅若时和宋爱玲也各自下车。 在看见温知夏的瞬间,傅若时原本带着戏谑的神情忽然就凝固了。 他往边上挪了好几步,刻意跟徐卉拉开老远的距离。 然而,如今这一切在温知夏眼里,已经无所谓了。 她甚至还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转身就往电梯间走去。 “等等,喂温知夏!” 傅若时正要去追她,徐卉一把将他拉住。 “若时,”她一脸为难地说,“妈在这呢,你晚一点再去跟知夏解释好吗?别惹妈生气。” 傅若时被眼睁睁看着温知夏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冰冷的金属门关上,不带一留恋。 他低头看了看徐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浮上他的眼角。 “你这么想吃饭?”他笑的邪气,“那你别后悔。” 这邪气的笑意,让徐卉没由来地打了个寒噤。 但已经到了门口,她要是再和上次在傅若时车里那样临阵脱逃,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她相信,宋爱玲一定会帮她的。 来到包厢,傅若时点了菜,等菜都上来之后,他就让侍者都出去了。 “我要开个线上会,”他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你们先吃着,一会开完会,我们再说事。” 说完,他戴上耳机低下头,一言不发开始摆弄手机。 宋爱玲看他这个样子,有点不高兴,“若时,你既然答应来了,就该有点待客之道,把手机收起来,先吃饭。” “我怎么没待客之道?”傅若时挑眉,指着一桌子的菜反问,“这菜钱不是我付?还要我喂你们嘴里?” “你,你什么态度?”宋爱玲忽然被他挑衅,一下变了脸。 傅若时勾着唇,看都不看她,“我不一直就这态度。” “你......” 眼看宋爱玲要发火,徐卉赶紧打圆场,“阿姨,您让若时处理他的工作,我不急,来,我给您剥龙虾。” 宋爱玲怜惜地看了她一眼,“乖孩子,你真是懂事的我都心疼。” 说罢,她接过徐卉手里的虾,刚吃一口,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腾不出手,没接。 震动停了片刻之后,又震了起来。 “谁啊,吃饭的点找事儿。”宋爱玲不满地擦了擦手,拿出手机—— 【刘振发来10个文件】 刘振?他不是傅若时的专属助手吗,怎么给我发文件。 宋爱玲好奇地看了傅若时一眼,他还在淡定地看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将文件打开。 是一份excel表格,密密麻麻。 然而她戴上眼镜仔细一看,心一下凉了半截。 这份表格的标题是:千卉文化传媒公司偷税漏税报表。 “阿姨?”徐卉看她神情不对,凑过去,“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她刚凑过去,宋爱玲就立马侧过身,背对着她。 徐卉扑了个空,脸色僵住。 这凝滞的空气,让她感到一丝不对劲。 她想跑。 “若时,别总看手机啊。”她假笑着掩饰紧张,“菜都凉了,我去让服务员端去热一下吧。” 她刚要站起来,傅若时抬起头,冷冷对她道,“不用,你就坐这。” 徐卉局促地咽了口唾沫,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此时,宋爱玲看手机的手都发抖了。 现在这封文件是傅若时亲自发的,内容更为炸裂:千卉文化洗钱名单。 宋爱玲在名单上赫然看见好几个眼熟的公司,点进去,里面的流水往来,邮件沟通截图一清二楚,竟然还有宋家几个亲戚参与到了其中! 只要这个名单被曝光出去,徐卉彻底完蛋不说,傅氏都会惹一身骚,而她宋爱玲和徐卉关系紧密人尽皆知,如今徐卉的画廊涉及洗钱,要是情节严重,她宋爱玲都有可能接受调查。 而现在掌握这份名单的人,就坐在她的对面,云淡风轻地喝着茶。 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为了温知夏那个女人,居然暗中调查自己,现在威胁自己。 “若时,你......!” 宋爱玲狠狠把手机拍在桌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若时放下手机,云淡风轻地看着宋爱玲笑道,“没什么意思啊,好玩嘛!我刚离婚,无聊!反正也没人管我了,我正好弄几个人玩一玩。” 意思是结婚的时候,温知夏还能管着他,现在离婚了,他可以出来撒野了? 宋爱玲难以置信,那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能拿的住他?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傅若时翘着二郎腿,点头勾唇,“知道啊。” “傅若时你!!!”宋爱玲气的手都在抖,“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傅若时摊手:“又不是我让你生的。” 宋爱玲气的心脏都疼,“怎么,你要举报我?你要看你妈坐牢?你为了那个女人,你要大义灭亲是不是??” “拉倒吧你,这么点破事,”傅若时淡定嗤笑,“让你在宋家脸面丢尽倒没问题。” “傅若时!!!” 然而,此时的徐卉依旧搞不清情况,她看娘俩剑拔弩张,感觉情况不对,于是站起来,拉宋爱玲的手,“阿姨,到底怎么......” 被她碰到的瞬间,宋爱玲仿佛触电般,一把将她甩开: “你滚!你不要再叫我阿姨!!!” 第85章 死也要拉你垫背 徐卉被她的长美甲甩到了脸,脸上当即一道红印子,整个人都吓懵了。 宋爱玲颤抖的手指着她,“徐卉!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她拿起包,又深深地看了傅若时一眼,最终狠狠一拍桌子,推门而出。 “阿姨!” 徐卉不知宋爱玲为什么勃然大怒,她正要追出去求个解释,忽然听见身后冷冷的声音传来: “温礼涛是被你气死的,你知不知道?” 此话一出,徐卉差点瘫倒在地。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傅若时冷峻的脸上满是寒气。 “那天你走之后,温礼涛状态一落千丈。” “三天之后他就去世了。” “你说你惹他干嘛?” 他说的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可徐卉光是看着他眼里的寒气,便没来由地浑身发冷。 “若,若时,你说什么?”她装着傻,“我听不懂,什么温礼涛?我不知道啊。” 她一边说,一边要拉开门逃跑。 傅若时抬起长腿,一脚踹在门上。 砰地一声,门死死关严。 他转过身,看着因为恐惧而脸色发青的徐卉,又问她,“那天早上,温知夏给我打的电话,是不是你挂的?” 宋爱玲一走,他收起的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像霜冻的寒潭。 他步步紧逼,徐卉害怕的一个劲往后退,曾经让她意乱情迷的桃花眼,此刻她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在给温知夏报仇! 徐卉终于恍然大悟。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徐卉急的语无伦次,“我没有害温知夏的爷爷,我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啊,我不知道他去世的事情啊!” 看着她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傅若时彻底没了跟她兜圈子的耐心。 他拿起手机,举到徐卉面前,将刚才发给宋爱玲的内容全部翻给她看。 徐卉只看了一眼,人就站不住了。 之前她背着宋爱玲,帮宋家几个亲戚做过一些灰产。 如今,一向在意名声的宋爱玲知道后,必然是第一时间撇清关系,然后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宋爱玲再也不会为她撑腰了。 她再也没有嫁进傅家的机会了。 “我也不想的!是宋爱玲让我去的!”高压之下,徐卉崩溃大哭,“若时!对不起!我愿意跟知夏道歉!我愿意赔她钱!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若时嫌恶地甩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徐卉,你对温知夏做的一切,我还给你了。” “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直起身,冷漠地离开包间,将徐卉撕心裂肺的哭声隔绝在身后。 两边的服务生纷纷张望,却没人敢问发生了什么。 看着傅若时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挺拔背影,徐卉眼里的悲伤,转瞬就成了刻骨的怨毒。 温知夏。 你害我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你害我不能嫁进傅家。 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走廊另一边的包间里,烧伤科的同事们才刚吃上菜。 毛丰攒这个局,一来是给温知夏示好,不管她是傅若时的小三小四还是小五,总之安抚安抚她就对了,二来是让毛茜茜跟温知夏巩固关系,不要总是水火不容,影响的是科室的团结稳定。 温知夏被毛丰劝了好几杯酒,她对这种曲意逢迎的场合始终不能适应,于是借口去厕所,想出去休息一下。 刚上走廊,她再次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傅若时一个人走在长廊上,正往电梯的方向去。 他步子不快,虽是一如既往的闲适走姿,宽阔的脊背今天莫名有些形单影只。 他不是跟徐卉吃饭吗?这么快吃完了? 温知夏好奇地往包厢看了一眼,依稀听见包厢里传来微弱的哭声。 吵架了?发展的这么快? 眼看傅若时要回头,她赶紧缩回去,跑进了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 在她跑进卫生间之后,傅若时转过身,直接往她吃饭的包厢走去。 他担心她又被油腻领导灌酒,又被来路不明的合作方下药。 正要敲门进去,紧接着听见吴主任和晓雅几个熟悉的声音,他又稍微放心。 傅若时犹豫再三,把酒店楼层经理叫来,对他说,”一会这个包厢结束,你跟我说一声,另外,注意一下那个穿绿色裙子的女孩,把她平安送上车,车牌号发给我。” “好的傅总。” 大约八点半,温知夏这边的宴席也结束了。 众人先把喝的醉醺醺的毛丰送上车,然后各自打车离开。 马路的另一边,迈巴赫静静地停在树荫下。 车后排,傅若时远远地看着温知夏,直到确认上了樊孝琳的车,才放心离开。 三天后。 这天晚上,轮到温知夏夜班。 她早些时候,到门口的小摊上买了点馄饨和鸭脚,准备晚上当宵夜吃。 回到医院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走廊已经很安静,家属病人也都各自回了病房。 温知夏没走电梯,从楼梯上去。 刚走没两步,感觉身后有脚步声。 她回过头,脚步声就消失了。 可能是偷偷抽烟的人吧。温知夏没往心里去,她加快脚步,往目标楼层走去。 就在她关上安全通道的门之后,下层楼道的角落里,徐卉脸色阴郁地闪现,将手里闪着寒光的水果刀藏进怀中。 今晚蒋晟的妻子李婉婷在这边陪床,她无聊,就发信息跟温知夏聊天。 【温医生,你看这个八卦】李婉婷给她发了个新闻: “千卉画廊遭查封,疑似有税务问题。” 又是徐卉的事,温知夏左右无聊,就点进去看。 新闻很短,主要就是说徐卉但画廊已经停业,现在正在接受税务调查。 偷税漏税一旦实锤,那意味着这个网红基本凉了。 李婉婷又给她发,【我以前是这个卉卉子的粉丝,我还报过她的线上美术基础班呢。】 “真的吗,多少钱?”温知夏问她,“教的好吗?” 李婉婷【好个屁,根本不是她教,说99元进群教学,进群之后又要我们买这买那,说什么不同的基础费用不同,哎呀别提了,反正我被坑了两千多。】 温知夏正在回她信息,忽然又听见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在深夜寂静的医院长廊里,显得愈发诡异。 回想起刚才在楼道里的脚步声,温知夏有些起鸡皮疙瘩。 她犹豫着要不要往外看,紧接着听见了敲门声。 笃笃。 温知夏一个激灵,“谁,谁啊?” 第86章 但我知道我爱你 门从外面被推开,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傅若时站在她面前,向来玩笑的脸上略显憔悴,脸颊也有些清瘦。 “怎么是你,”温知夏拍了拍心口,“吓我一跳。” “先别着急赶我走。”傅若时开口,嗓音微哑,“你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我只能来找你。” 温知夏倒没打算赶他,她也知道傅若时来为什么事。 这两天,白澜奶奶给她发了好几个信息,想请她回家吃饭,她一直没有回复。 温知夏早已下定决心和傅若时离婚,当然也会一并远离他的圈子。 因此对于白奶奶,她有愧疚,但也只能看作缘分不够,那老人家知书达理,她相信她能谅解。 既然决定要走,她就不会再回头。 “去外面长廊说吧。” 夜凉如水。 温知夏和傅若时一前一后,来到无人的深夜长廊。 近日雨水充沛,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洗。 温知夏站在栏杆边,她闭了闭眼,贪婪地呼吸着这一刻清新的空气。 风起,乌黑的发丝微微飞扬,温知夏下意识抬手,搓了搓凉冰冰的手臂。 傅若时脱下西装,披在她的肩上。 “不用.....”温知夏正要脱下,傅若时按住了她的手。 “别总拒绝我行吗?”他皱眉,“我也是刚开始学怎么照顾人,不太熟,你觉得不妥,可以提提意见。” 温知夏从来没听过他用这样带着点讨好的语气讲话,有些不真实。 “你不需要学这个,”她说,“那不是你,你学不来,学是浪费时间。” 她顿了顿,解释道,“我不见奶奶,不是我不想见她,而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已经离婚了,这也意味着我和你的家人朋友,你的一切圈子,都没关系了。至于你的家人,你去处理,你去跟她解释。” 她的话泾渭分明,隔绝着清晰的界限。 傅若时喉咙哽的难受。 他看着温知夏,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下更显幽暗,乍看之下,好像心事重重。 “温知夏,我其实,只喜欢过你。” 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将后面几个字变得模糊。 但温知夏还是听见了。 抓着西服的手紧了紧,她看着远处的马路,肩膀单薄又很坚定,只不过在此刻的傅若时眼里,有一点无情。 “我对徐卉,还有那些女人,都没有感觉。”他接着说,“我压根没跟她们谈过恋爱,我连她们的脸和名字都记不住。” 所以他现在是来跟自己澄清? 那之前的三年时间,他又在做什么? 温知夏依旧沉默。 “高中那时候,我经常放学提前走,我知道你喜欢去门口那家拉面店,我看你老是一个人,好几次想进去陪你一起吃,但又磨不开面子。” “我不是怕别人笑话我,我是怕你......” “怕你觉得我不正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他表白的语气,像一个在承认错误的小孩,小心翼翼,却又字斟句酌。 温知夏平复了一下呼吸。 “所以呢?”她转过身跟他对视,语气平淡的像雨后的天空,“你现在跟我表白,是还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是你有需求了?还是你玩够了?或者是你没找到更能旺你事业的女人?还是的你哪个投资人不喜欢离过婚的男人,你拉拢不了他们?” 一句句话像刀子,扎得傅若时无处可逃。 曾经,这些话都是他说的,如今都返回到了他的身上。 “不是,”傅若时有些焦急地解释,“那些话我不是说给你听的,那都是场面话,都是应付别人的。” 温知夏讽刺一笑,“谁知道呢?” 结婚三年,他总是把真心话当玩笑开,把玩笑当真心话说,如今他想当着她的面,撕毁这张笑脸面具,让她看看他的真心,却发现面具早已和他融为一体。 顾及自尊也好,在意面子也罢,总之都是咎由自取,能怪谁。 傅若时眉头微蹙,他愧疚,也后悔,甚至也分不清当时那些话是随口打嘴炮,还是他真的这么想过。 毕竟在他的婚姻观里,最重要的是收益比。 “可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何必不顾全家反对也要娶你?”傅若时忍不住说,“你知道我,我精直利己,我怕麻烦,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为什么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 所以他把自己当成了麻烦。 温知夏淡淡笑了笑,“那你现在可以甩掉我这个麻烦了,多好。” 傅若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是啊,以前都是别人说好话哄他,他一辈子没学过怎么说好话哄别人。 良久的沉默后,他再次开口。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摇头,我就死心。” 傅若时深吸一口气道,“酒吧那晚,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人是我?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喊的是顾淳的名字。” 他不问还好,一问反而让温知夏更恼怒。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心里有别人,你不确定我喜不喜欢你,你就言语上虐我我,刺激我,生活上冷落我,对我不交心只走肾,放任你的家人伤害我,只是因为你放不下你的面子和自尊,对吗?” “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对我说,温知夏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你知道那晚是我吗?” “整整三年你都不问,都快离婚了你才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自尊胜过一切。” 傅若时被温知夏批判的无地自容。 他好像陷入了怪圈,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把她推的越远。 他手足无措地揽过温知夏的肩,想把她抱进怀里,“对不起,我承认,我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但我知道我爱你,我从现在开始学,你相信我,我学什么都很快,我一定能学好。” 温知夏轻轻将他推开。 她理解他不懂如何爱人,但她对他所有的爱都在他一次次的忽略,嘲讽,冷漠中,每一次期望后的失望中,彻底消磨殆尽。 “不用了。” 温知夏转过身,“你是骄傲矜贵的傅大公子,你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你是天之骄子,你不要为了区区一个普通女人这样屈尊降贵,也不需要在这点情情爱爱上辗转反侧,你这一辈子要做的事很多,婚姻和家庭只会束缚你的脚步。” ...... 傅若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他只记得今晚的风很凉很凉,凉到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在他走后,温知夏才再次从走廊里探出头。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眼圈被风吹的通红。 接下来的一周相安无事,温知夏再次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傅若时没有再找她,她也渐渐忘记了和傅家有关的一切。 这天上午。 温知夏刚到医院没多久,就接到了急诊室的电话,说有个烫伤的病人点名要见她,她不去她就不走。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温知夏便答应过去。 这患者是个女人,她穿着一身运动装,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黑色长发披散下来,把整张脸脸遮的严严实实。 “您好,我是温知夏,您找我吗?”温知夏看她形容怪异,以为是她烫伤了脸,“您是脸部受伤吗?可以让我看看吗?” 那女人摇摇头,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小腿,没说话。 温知夏就以为她是残障人士,于是蹲下来跟她确认,“是这里受伤了吗?” 那女人点点头。 “好,麻烦您坐到床上,我帮看看。”温知夏轻轻抬起她的腿,怕弄疼她,一点一点把裤腿往上卷。 就在她小心翼翼检查之际,那女人悄悄摸出了一把雪亮的水果刀。 第87章 离婚?那是谣言! 温知夏毫无察觉地卷起她的裤腿,却没见到任何伤口。 ”您好,请问,” 她刚抬起头,那女人挥起水果刀,直直往她右手砍去! “啊!” 寒光逼近的瞬间,温知夏抬起胳膊去挡,锋利的刀刃越过她的手掌,划破她的白大褂,在她胳膊上划下一道长长血口。 “温知夏!我要杀了你!” 这个声音,是徐卉!!! 温知夏震惊不已,此时的徐卉已经瘦脱了相,脸色晦暗发黑,双颊深陷,眼神浑浊,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温知夏忍着剧痛,爬起来拔腿就跑。 “救命!” 走廊人的人熙熙攘攘,徐卉拿着水果刀,疯了一般在后面追,她披头散发,张牙舞爪,样子实在太可怕,以至于没有人敢拦她。 眼见追不上,她抓起地上一个垃圾篓,对着温知夏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温知夏一个趔趄被砸倒在地,她挣扎着半天才爬起来,紧接着头顶传来剧痛。 徐卉死死扯住她的头发,举起手里明晃晃的刀,眼看就要刺向她的咽喉。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雪亮的刀锋落下,温知夏绝望的闭上眼。 下一秒,她却没等来意料之中的疼痛。 她睁开眼。 只见徐卉的手腕被人牢牢攥住,刀尖离她的脸仅仅几厘米。 温知夏顺着刀锋,向上看去,看见傅若时脸色惨白,手臂上青筋暴起,急促又粗重的呼吸暗示着他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到了极点。 一声惨叫,徐卉的手腕被狠狠掰到一边。 刀掉在地上,傅若时抬脚,将它远远踢开。 紧接着,几个保安拨开围观群众,将徐卉抓住。 确定温知夏脱离危险,傅若时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没事.....我,我在......别害怕......” 他在安抚她,自己的声音却在抖。 温知夏被他紧紧抱着,几乎透不过气。 她被他按在胸前,听见他的心跳,像打雷一样,震耳欲聋。 这是温知夏第一次见到傅若时会因为恐惧而颤抖,但她很快说服自己,这只是他的肾上腺素在极端环境下不受控制。 “我没事,我好好的,”她反过来安慰他,“快松开我,好多人......” 傅若时听话地松手,但还是保持着将她护在身后的姿势。 “温知夏!你不得好死!”徐卉破口大骂,“你爷爷他本来就该死!凭什么赖在我身上!” 听见爷爷,温知夏定了定神。 她转过身,冷冷看着徐卉,“他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去刺激他?你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还不是你不要脸!!!”徐卉面目扭曲,“你不要脸!你们温家各个不要脸!你勾引傅若时跟他上床,现在又不舍得离婚!是宋爱玲让我去的!是你自己害死你爷的!” “你给我闭嘴!” 傅若时厉喝一声,“离什么婚!谁说我要跟她离婚!都是捕风捉影,都是谣言!”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这里也不乏烧伤科的很多同事,他们打死都想不到,平时少言寡语的温知夏,居然真的是锦城首富家的大少奶奶! 别说徐卉了,温知夏也傻了。 傅若时这么一说,等于是直接把他俩关系公开了。 她在科室还怎么抬得起头? 以前宋爱玲还怕她拿个大喇叭出去喊,现在好了,亲儿子自己拿大喇叭喊了。 “不是,我们已经离婚了!”她急忙解释。 傅若时淡定一批:“夫妻闹闹别扭,大家别当真。” “傅若时!”温知夏一生气,伤口都气裂开了。 傅若时看她疼的脸色惨白,血液渗出白大褂,这才意识到她也受伤了。 “医生,护士呢?”他终于乱了阵脚,“我老婆受伤了,你们别愣着呀!” 围观群众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几个护士把温知夏带去急诊室,给她处理伤口,另外几个保安将徐卉拖走。 徐卉尖锐的声音还在走廊回荡—— “温知夏你个贱人!!!” “温知夏你不得好死!!!” 听着徐卉恶毒的诅咒,温知夏的心里毫无波澜,唯独被划伤的手臂疼的她直冒冷汗。 刚才要是她反应慢半拍,她右手就废了。 “护士,你轻点,我老婆怕疼。”傅若时的脸上写满担忧,“再轻点再轻点......” 温知夏白了他一眼,“你站远点,别打扰人家。” 傅若时立马点头,退开好几步,把西装脱下来挂在门后。 在他脱下的瞬间,温知夏看见他后背的衬衫全汗湿了。 护士正在小心翼翼给温知夏的胳膊消毒,伤口不长,但也比较深,看样子得缝针。 傅若时蹲在温知夏旁边,看着她血淋淋的伤口,心疼又自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刚才他要是晚一秒钟,他都不敢想,温知夏要是出事,他以后怎么活。 对于徐卉,他现在单用一个恨字都不能形容。 “对了,你怎么又来了?” 温知夏声音很虚,显然也在努力忍着疼。 傅若时回答,“奶奶说身上起湿疹,痒得睡不着,非要让你看,今天早上一个劲催我,我被她催的没办法,你也不回我信息,我来碰碰运气。” 说完他拿出手机,给她看奶奶的通话记录,确实是今天早上的没错。 温知夏有些感慨,好像老人家预感到什么一样,救了她一命。 原来,徐卉在走投无路之后,彻底崩溃了。 徐父冻结了她银行卡里全部的钱,她连公关运营的钱都没有了,眼睁睁看着网上舆论发酵,连身份证号,家庭住址都被扒了出来,还有她以前的高考分数,大学论文抄袭,毕业作品代笔等等。 现在学校要收回她的学位证,欧洲那边的美协要起诉她,她的签证也被取消了。 由于之前在网上发了很多照片,现在徐卉出门要裹的严严实实,怕被人认出来。 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万千宠爱,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她几次想跟温知夏同归于尽,但又害怕坐牢,于是在朋友的蛊惑下玩了点违禁药品,壮了胆,才来跟温知夏拼命。 “那徐卉会怎么样?”温知夏抬头问傅若时,“这事会牵连到你吗?” 傅若时愣了愣。 她在担心自己。 虽然窃喜,但他还是努力不和以前那样油腔滑调,“不会,我没有任何把柄在她手里,我的公司和傅氏徐氏都没有业务往来,卓锐的业务都在海外,干干净净,它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我很爱惜,所以你可以放心。” 他忽然这么正经的回答问题,不绕弯子不插科打诨,温知夏都有点不适应了。 “护士,我老婆这伤多久能好啊?”傅若时又忍不住问,“会不会影响她以后给病人做手术?” 听他一口一个老婆,还当着那么多外人面喊,温知夏终于忍不住了。 “傅若时,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要再叫我老婆。” 第88章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可是不还没过冷静期吗。 傅若时只敢在心里嘀咕,他看她疼的细眉纠结在一起,根本不敢惹怒她。 于是他点头,“知道了老婆。” ...... “你出去!” “好的。” 傅若时依依不舍地离开。 给温知夏处理伤口的两个小护士也是第一次见到傅若时,这传言中高冷矜贵,低调神秘的傅家独子居然是个耙耳朵,她们惊呆了。 没过几分钟,傅若时又敲开门。 温知夏正要赶他,抬头却见到了院长,副院长和吴主任,还有几个脸熟的专家。 他们在处理完徐卉的事情后,来这边看望她。 几人脸上都挂着僵硬的神色,毕竟谁也想不到,平日这个少言寡语的小医生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大的一尊佛,实在是太低调了。 “知夏,你没事吧?”吴主任最先关心她,“这两位是骨科的裘实主任和苏文主任,他们一会帮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温知夏跟两位主任点头致意,院长跟副院长在外面跟傅若时客套完后,才进来看她。 “小温,你可快把我吓死了!”毛丰一脸紧张地凑过来,“裘主任苏主任,小温我就全权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给她检查检查,她这可是未来主刀医生的手啊!” 院长检查了一下温知夏的伤势,对傅若时说,“我看小温的问题不大,傅总不要太过操心,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您哪里话,”傅若时客客气气道,“最近我也常来医院,来,咱们加个微信,有事您说话,我随时配合。” 意思就是你对我老婆好点,我也不会亏待你。 温知夏被这么一大群人围着,有点不好意思。 “两位主任,要不我们先去隔壁拍个片子吧。” 一看她站起来要走,傅若时要过去扶她,温知夏胳膊伤了腿没伤,一闪身就躲开了。 “不要离我这么近。” 傅若时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温知夏拍完片子,做完了全面的检查。 傅若时立马过去,“医生,我老婆的手不要紧吧?” 苏主任说,“不要紧,只是皮肉伤,只不过伤口较深,这段时间她饮食起居啊,洗澡睡觉啊会麻烦点,要记得避开伤口。” “有傅总照顾,知夏肯定会很快痊愈的。” 谢天谢地。 傅若时长出了一口气。 他听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又马不停蹄跑去看温知夏。 温知夏手臂伤口已经缝好了,上面包着一截纱布,上面隐隐还透着血丝。 她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回过神后,她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徐卉的枪手风波是傅若时一手策划的;二是她跟傅若时结婚的事情在医院瞒不住了。 温知夏有一点无语。 他此番拿个大喇叭一喊,搞的人尽皆知,其实没几天就要领离婚证了,到时候他又拍屁股神隐,留下自己面对医院的流言蜚语和人情世故。 傅若时看她不搭理自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苏医生说你最近右手行动不便,要不你跟我搬回山庄住吧?李嫂能照顾你,我也可以不回美国。” 温知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去,我自己能解决。” 他打什么算盘,她不要太知道。 然而,傅若时一直被她这么拒绝,心态开始崩坏,“你这个时候非拒绝我不可吗?你多跟我待一秒会死吗?我有那么吓人吗?” “你现在这么一喊,全院都知道我是你老婆了,”温知夏说,“本来医院关于我的闲话就够多的了,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傅若时一挑眉,“哦?什么闲话?说来听听~” 温知夏今天这手也不能干活了,她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说,“院里说,我跟你搞婚外情,说你跟徐卉结了婚,你还有一个儿子,是徐卉给你生的,还有之前你忘了吗,我爷爷还在的时候,就有传言说我是小三。” 傅若时听了都有点哭笑不得。 他原本对于自己的私生活已经捂的够严实了,没想到传言居然如此离谱。 “那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傅若时问,“直接说我是你老公,让他们不相信的自己来问我,或者把结婚证甩他们脸上。” “我说实话?” 温知夏冷冷笑道,“你妈来医院跟我说的明明白白,说就算我拿个大喇叭去街上喊,你们傅家也不会承认我这个儿媳妇的。” “她跟你说过这种话?”傅若时神色一冷,“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温知夏垂眸,“她说什么你不知道吗?不是你让她来跟我说的吗?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给离婚之后重新立好男人人设铺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不是,我怎么会让宋爱玲来给你传话?”傅若时不解,“当初协议隐婚,我想的是不曝光你的身份,等你离婚了,我把你的婚姻记录抹掉,你就算再嫁,也没人嫌弃你是二婚。” 温知夏不说话,在她看来,明明是他不想别人觉得他是二婚。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傅若时想了想,“我去找她,宋爱玲要是再单独来骚扰你,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把她赶走。” 温知夏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不用了。就算我们有误会,现在我们也要离婚了,三年都没能解开的误会,现在解开,又能怎么样呢。” 傅若时眸色微暗,不知如何接话。 毕竟,曾经对她不闻不问的是他,让她独守空房的是他,不站出来维护她的也是他。 他对她的关心少得可怜,也不知道她一个人默默地忍受了多少委屈。 “你出去吧,我流血过多,我想睡会。”温知夏有些烦闷地缩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出去了别乱说话,别到处说你是我老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傅若时被她怼的毫无办法,有点急了,“温知夏,我跟你冷静期还没过,我就是你老公,我傅若时给你当老公,怎么就丢你脸了?” 第89章 他必须回去,为她要一笔赔偿 “丢,就是丢。” 温知夏懒得跟他多说,直接蒙在被子里,“我就是没脸见人。” “你......“ 傅若时怒极反笑,“请问我是丑的见不得人,还是穷的见不得人?” “你我身份悬殊,差距太大。”温知夏淡淡道,“别人会说我是靠男人上位的,可我是凭本事吃饭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傅若时不服,“你管他们怎么说,说了又能把你怎么样?谁给你穿小鞋,你告诉我,我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他......” “傅若时,”温知夏掀开被子坐起来,“能不能别老一副你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的样子?你觉得这样很酷?你觉得只言片语就能改变别人的命运,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傅若时:“……” 没有人能把伶牙俐齿的傅若时说到词穷。 但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他童年就初尝权力的滋味,幼儿园里,老师哄着他,同学围着他,他想要什么,就有无数人争着抢着要送最好的给他,他哪怕吃饭吃的比别人快,都能收获无数热切的赞扬。 他的教养让他待人接物张弛有度,但在心里,他对这些人是鄙夷的,也是不屑的,因为他们跪舔拜服的是权力,是地位,是他出众的相貌和显赫的家世。 因此,他才这样理所当然,觉得既然他们愿意捧愿意跪,就让他们跪个够。 直到他在电视上看见免费给贫民打官司的温正茂夫妻,为了伸张正义送掉了性命。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这样的人震撼。 然后,他又遇到了温知夏。 原来这世上真有钱砸不软的膝盖,他不能不刻骨铭心。 “好好好,我不说了。”想到这,傅若时再次低头服软,“那我先走,你睡一会。” 温知夏看他走,一言不发地缩回被子里。 傅若时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像个大茧,有点搞笑。 “出来吧别闷死了!”他皱着眉头丢下一句,“醒了给我打电话!” 然而在离开病房的瞬间,傅若时瞬间收敛了片刻前的温柔。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脚步也随之加快。 今天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徐卉故意伤人,如果还被检查出服用违禁药品,那么从法律的角度讲,她可能要坐牢。 傅若时思索着,但她是徐家独女,徐氏一定会不遗余力保这个女儿。 那就牵涉到另一个问题:他这回正面掀桌收拾了徐卉,这将导致徐氏和傅氏的关系陷入僵局,包括之前傅徐签订的一系列的合作条约,都有可能搁浅甚至凉凉。 傅克明也肯定会找他算帐。 果不其然,傅若时刚到一楼,傅克明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个圈子本质上就是信息共享圈,各路消息消息传的跟火一样快。 见他不接,傅克明的信息嗷嗷发: 【给我滚回来!】 【你闯这么大的祸?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立刻回来见我!】 傅若时看着他发火,唇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回【不要急嘛,别打扰我泡妞】 然后还发了一个很欠的狗头表情。 傅克明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铁腕加暴脾气,眼下他要干什么,傅若时在清楚不过,就是要执行家法。 要是在以前,天塌了他都不会回去自讨苦吃。 但这一次,他必须回。 因为他要给温知夏向徐家要一笔赔偿。 温知夏的受伤,温礼涛的死,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还要傅克明以傅氏的名义,去向徐家要。 所以吃点皮肉之苦,让老头子出出气,是他首先能给出的谈判诚意。 而他的谈判筹码,是那份有宋家人在内的洗钱名单。 宋家和傅氏同气连枝,一损俱损,要是这份名单在外人手里,他们分分钟能靠滔天的权势摆平。 但问题就在于,这份名单在他们那滑不溜手,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子手里,一家三口相互牵扯相互制衡,谁也不敢怠慢谁。 想到这,傅若时交代刘振,“老头子要是问你,你就说我过两天回去,省的他难为你。” 这趟回去,他估计没个十天半月下不了床,所以准备等温知夏胳膊好点再走,不然她要是磕着摔着了,他都不一定能清醒的接到电话。 “傅总,要不最近您去美国躲躲,”刘振小心翼翼地说,“我看董事长那个雷霆大怒的样子,不妙啊,您别回去了,董事长问我我就搪塞他呗。” “不用,”傅若时慢条斯理,“我有事必须要跟他当面说。” 次日上午。 温知夏昨晚没回家,直接在病房睡了一夜,胳膊上的伤口一早就要换药。 刚洗漱完回到房间,手机忽然震个不停。 温知夏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居然是傅克明的电话。 在傅家,与她交集最少的就是傅克明了,温知夏满打满算,嫁进傅家三年,跟傅克明说的话不超过100句。 看来肯定是有事,温知夏按下接听: “小夏?” 傅克明的声音里带着愠怒,“我问你,傅若时在不在你旁边?” “啊?”温知夏愣了愣,“他不在,他昨天下午就走了。” “你有没有撒谎?”傅克明说,“我现在人在医院楼下,你要是骗我,你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压抑着沉重的怒气,温知夏隔着手机,都听得出他气的发抖。 她大概猜测,是跟徐卉的事情有关,毕竟徐家和傅氏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 他现在这么急着找傅若时,代表他知道是傅若时做的了? 温知夏整理了一下思路,冷静地安抚道,“董事长,您别急,我再联系一下若时,要是能联系的上,我让他去找您。” “让他立刻回来见我!” 傅克明说完,重重的冷哼一声,挂掉了电话。 温知夏赶紧往楼下看了一眼。 没看见傅克明的车。 不知那老狐狸是在诈她,还是在半路上。 虽然她能找得到傅若时,但傅克明这个态度,傅若时回家被他踹断肋骨都有可能。 思绪未定,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温知夏应了一声转过头,看见傅若时衬衫笔挺地进来,还拎着什么香喷喷的东西。 “嗨,早上好。”傅若时看起来十分淡定,“我早餐买多了吃不掉,你帮我解决。” 实际上,傅若时一夜没睡,一直在处理徐卉那几个学生枪手的事情,给他们结款,隐藏好他们的个人身份,还给他们介绍了几个靠谱的艺术馆做实习。 中途他试着睡一会,但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徐卉拿着刀对准温知夏的画面,给他吓得冷汗直流。 后来他就放弃睡了,给傅氏名下一家米其林酒店打了电话,让送几份滋补的汤水。 但他矜持,他不想说是特意为温知夏点的,就说是自己吃不掉的。 温知夏直接跟他透露说,“你爸找我了,他还说就在楼下,要不你跑吧?” 第90章 就是不爱吃油盐 傅若时刚夹起一个萝卜干,手里的筷子停下。 他略一思忖,低头发了两条信息。 紧接着,他眉眼舒展,把手机举给温知夏看。 陈秘书:【傅总您好,董事长今天去新加坡了,大概后天回国】 “你看,”傅若时看着她,眼角带笑,“死老东西,他骗你的,没吓着你吧?” 他眉眼深邃含情,笑起来就是贵公子般的豁达风流,目空一切,唯独在提到傅克明的瞬间,笑意多了三分狠戾,连带含情的眉眼也染上几分邪气。 温知夏也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没吓着我,他又不是我爹。” 她知道,傅若时和傅克明身边几个亲信都保持着良好的联系,因此,傅克明的动态他随时随地都能一清二楚。 “没吓着你,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傅若时挑眉看着她道,“担心我啊?” 他坐到她旁边,拿过她的胳膊,“我看看,伤口好点没。” 在他手指碰到她胳膊的瞬间,温知夏触电般抽回手。 她挪开了一点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说,“傅若时,我还是想强调一下,我们已经离婚了,麻烦你跟你的家人解释清楚这个情况,也请你不要再帮我做任何事,谢谢,我承受不起。”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一是答谢傅若时帮她收拾徐卉,二是再次与他划清界限。 见她总是这么决绝的划下界限,傅若时闲适的神情变得不好看了。 “温知夏,我不都答应跟你领证了吗?”他冷声,“你还要怎么样?你不用时时刻刻强调吧?怎么的,你怕我赖账?” 他一翻脸,温知夏就想笑。 在很多人眼里,傅大公子是个玉面修罗,他一翻脸,必然腥风血雨,但在温知夏眼里,这人十分幼稚,稍一不顺他心意,他就掀桌。 而且每次他理亏,就一副是别人在无理取闹的样子。 是她在强调离婚吗? 不是步步紧逼的宋爱玲? 不是跟他暧昧不明的徐卉? 不是他结婚三年回家几天的实际行动? 不是他一句句‘她听话,她事少,她旺我事业’的诛心的话? “我没强调,我在摆事实。”温知夏波澜不惊地喝了口咖啡,“谢谢你的早餐,我没什么胃口,你还吃不吃?不吃我拿下去喂野猫了。” 傅若时冷冷地抱着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色铁青。 他自问,这辈子绝不可能再为别的女人花如此多心思和时间,也不可能有人敢拒绝他这么多次。 不过是希望被她看见。 不过是要证明,心里有她。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傅若时没来由地觉得恐慌,他接受不了,他宁可她发火,她骂人,也不能接受她无视。 “温知夏,你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呢?”傅若时咬牙切齿。 温知夏神情淡淡。 他不能理解寻常百姓视事与愿违视为常态,也没经历过所谓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 所以他只是不甘。 “我喝的是咖啡,没有油盐。”温知夏放下杯子,“我这人什么苦都能吃,就是不爱吃油盐。” 傅若时说不过她,牙都快咬碎了。 “温知夏,你是不是故意气我?”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是不是激怒我,看我失态,看我发火,你觉得很爽?” 他曾经不也是一样吗? 故意和其他女人走得近,故意拿难听话刺激她,看她失落,看她流泪,看她极端的情绪反应,他才觉得自己是被她重视的。 此时的温知夏心里早已没有波澜。 她哦了一声,“那对不起,我无心的,你别多想。” !!! 傅若时血压都高了。 他想发火,然而看见温知夏这苍白孱弱的脸,还有连抬起来都费劲的右臂,想起以前对她的种种忽视和伤害,他这火气到嘴边根本发不出来。 曾经快意恩仇的傅大公子,如今敢怒不敢言。 “我他妈就是闲得!” 他冷哼一声,拿起衣服走人。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看见温知夏安安静静坐在桌前看着手机,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白的近乎透明,像一幅画,让人移不开眼。 他没来由地一阵怜惜。 “把他妈早餐吃完!别浪费粮食。” 说完这句,他终于舍得走,以重重的关门声虚张声势。 他走之后,温知夏喝完咖啡,看着傅若时几乎没动过的碗筷,自然而然地端过他的汤。 下一秒,她将碗放下。 傅若时特别挑食,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有时候吃了两口,接了个电话又走了,温知夏觉得那些精贵食物倒了可惜,就自己吃。 如今都要离婚了,她还情不自禁保持着结婚时的行为。 温知夏,醒醒,你们离婚了。 你不爱他了。 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与此同时,傅若时带着一肚子气,脚下生风,步履飞快地路过住院部。 正好碰见晓雅从病房里出来。 “傅总!”晓雅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您来看知夏姐啊?放心,有我们在呢。” 想着她跟温知夏关系好,傅若时对她也比较客气。 他说,“麻烦你们多照顾,她那人是个哑巴,疼也不知道喊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找人帮忙。” 晓雅笑了笑,“傅总,您好了解她啊,您跟知夏姐说的一样,幽默有趣。” “啊?” 傅若时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还夸我什么了?” 晓雅却面露难色,“这个......您还是自己问她吧。” 傅若时:“我要是能问得出来她,我还至于问你吗?” 晓雅看得出来,这两口子是有点闹别扭,一个言之凿凿说她是我老婆,一个言之凿凿说我们要离婚。 “当时我们科里都在说,傅总您是锦城一中建校以来长的最好看的男人,”晓雅说,“我那会还不知道您和知夏姐是夫妻,我还问知夏姐认不认识您呢。” 傅若时耳朵都快竖起来了,“她怎么说?” “她说,”晓雅咳嗽一声,“她说她脸盲,看不出男人帅不帅,您说,她是不是特别低调!” 第91章 快被他爸打死了 傅若时脸一下就拉了。 晓雅给他打圆场,“要是我,我巴不得天天在科室里传我老公都照片,我巴不得别人都羡慕我嫁给校草了呢!” “咳咳。知道了。” 傅若时面子上挂不住,要走,看见晓雅身后病房里的男人抬了抬身子。 他浑身都是绷带,但依稀能看见烧毁的面孔,似乎十分严重。 “他怎么了?”傅若时有些好奇,“怎么会烧成这样?” “哦,您说蒋晟哥啊?”晓雅收敛了玩笑的神情,“他是被邻居的电瓶爆炸烧伤的,本来他都逃出来了,但是又返回去救老婆和孩子,所以烧成这样,哎。” 傅若时问,“那他老婆孩子呢?” “只有轻伤,”晓雅说,“尤其是他老婆,基本上属于毫发无伤,来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您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咱拼了命也得给他救回来?” 傅若时震撼的说不出话。 在他的视野里,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案例比比皆是,这种舍命相救的,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他自问自己都未必能做得到。 以前他觉得,连丰衣足食的权贵之间都没有多少真感情,那贫贱夫妻百事哀,不过是凑合过日子,更不可能有真情。 所以他一直觉得,温知夏想要的那种真情,是天方夜谭,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傅若时在病房门口伫立片刻,对晓雅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一周之后。 温知夏伤势渐愈,她也闲不下来,一拆线就回了岗位。 烧伤科依旧和平日一样井然有序。 烧伤科给她发了抚恤金,徐卉的事意外地没有传出去,不知是傅家还是徐家谁封锁了消息,虽然很多人最多知道温医生被病人刺伤,但没人提这病人的真实身份。 “知夏姐,”小护士漫妮给她拎上来一袋奶茶,“这是你闺蜜让我带上来的。” 樊孝琳最近在外地出差,还经常随机给她投喂。 “这么多啊,”温知夏看着七八杯奶茶,“大家一起喝吧,你先挑你喜欢的喝,这几杯你拿给晓雅他们。” 漫妮兴高采烈地拿着奶茶走了。 她前脚走,毛茜茜后脚就进来。 看见温知夏,她脸色十分难看。 尽管消息有封锁,但傅若时大方承认他是温知夏老公这件事,还是让她知道了。 为此,她叔叔毛丰专门把她叫去谈话,让她少跟温知夏起冲突,否则就要把她从附院调走。 她嘴上答应,但心里一万个不服。 “喏,”温知夏把奶茶递给她,“我朋友买的,给你喝吧。” 毛茜茜斜眼看了看她,嫌弃地说,“你自己不喝给我喝,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喂胖喂丑,你在科室独美?” “你这脑回路就别干医生了,”温知夏无语地拍拍她,“编剧适合你,专门写写宫斗剧。” “温知夏,别以为你有后台我就会跪舔你。”毛茜茜恨声,“靠男人吃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话音刚落,晓雅进来,“行行行,你不跪舔,下次手术不会用止血钳,别等着知夏姐救你。” 她不会用止血钳的事情全烧伤科都知道了,她笃定是温知夏故意散播的,更是恨她恨的不行。 原本她以为温知夏是小三,现在知道她是傅若时的正牌夫人,连带着以前造的黄谣也不攻自破,她都憋屈死了。 “知夏姐,”想到这,毛茜茜忽然好声好气地问温知夏,“我怎么听说,你跟傅大公子,准备离婚了呀。” 温知夏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你想嫁给他?加油。” “我又不会勾引男人,”毛茜茜酸溜溜,“也不会耍心机玩手段嫁入豪门,再说,那傅若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才看不上他。” “噗!!”晓雅笑,“知夏姐,我们的茜茜主任好有骨气哦!居然因为傅大公子不是好人就看不上他诶,显得我这个颜狗好没档次。” 温知夏一本正经点头,“他确实不是好人,那个圈子全员恶人,茜茜说的没错。” “全员恶人,不就更需要你这种好人去教育他们吗,”晓雅笑着说,“知夏姐,我看傅大公子好听你的话哦,他是不是很怕你?他是不是为了你对抗全世界?” 温知夏咳嗽一声,“你已经被他蛊惑了,他就这点本事,俗称持靓行凶。” 一旁的毛茜茜听了,嫉妒的脸通红,“慕晓雅!你很闲吗?你这个月的考核通过了吗?” “不要你管。”晓雅做了个鬼脸,拿着奶茶跑了。 傍晚的时候,温知夏回到家没多久,樊震霆就来了。 前几天,温知夏手受伤,在家多有不便,是樊孝琳在照顾她。 这几天她手恢复了,但又不能过度劳动,就让樊震霆来给她做晚饭。 温知夏很不好意思,几次都以要加晚班推脱,今晚实在编不出借口了。 “真是麻烦你了,”温知夏帮他把菜拿进家里,“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樊震霆乐呵呵的,“别跟我客气,我自己晚上也没吃饭,在家爸妈就要逼我相亲,我正好来你这躲躲。” 说完,他一边把菜放到水池里洗,一边问温知夏,“对了,这周末城南科技馆有一个昆虫展,有你喜欢的萤火虫,如果你不加班,我们一起去看吧?” 温知夏有些尴尬,她并不想谈恋爱,但樊震霆一直对她无微不至,她有负罪感。 “震霆,其实我现在不想.....” “知夏,你别有压力。”樊震霆一边洗菜,一边说,“你是我姐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姐总说你太坚强太独立,又不会照顾自己。” “我不是一心只会追女孩子男人,我的人际关系很简单,和谁在一起轻松舒心,就会找谁玩。” 他这么清晰直白地说出来,温知夏也放心了很多。 樊家一家都是热情大气,没什么阴暗心思,因此温知夏更不想给樊震霆带来困扰,怕他有希望,然后又失望,所以一直对他保持距离。 但她又心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别人的好意,总是很为难。 “要是孝琳周末也回来,”温知夏说,“我们一起去看看也行。” 吃完饭,送走樊震霆后,温知夏迎着清凉的夜风,一边散步,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刚到楼梯口,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喂您好?” “嫂子,我,小韩啊!” 听见那边火急火燎的声音,温知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嫂子,你快来山庄一趟吧,若时快被他爸给打死了!” 第92章 他浑身是血,像重伤的猛兽 “什么!”温知夏大惊失色,“你慢慢说,若时他怎么了?” 韩灼君缓了半天,才顺过来气,“就是徐卉那事儿,若时回家给他爸拿皮带一顿抽,我已经给他送回山庄了,他现在人都不清醒了...” 温知夏听了,手脚发凉,“那,那,那他现在怎么样啊?” 韩灼君说,“发烧,烧的厉害呢,嫂子,算我求您了,您是医生,您去看看他吧。” 温知夏犹豫了一下,“小韩,你没骗我吧?若时他也有私人医生啊。” “我的好嫂子,您是哪儿的话呀?”韩灼君急的都结巴了,“若时他不要我找医生,他说你就是医生,他就要你。” 温知夏攥了攥手机。 她知道傅家家规非常严苛,尤其对男孩,基本从小打到大,能动手就不动嘴。 问题在于,傅若时这二十多岁,一米八几,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男人,就站着让他爸打? 不是他风格啊。 “他爸打他,他怎么不跑?” “嫂子,这我不知道,您要是好奇,您自己个儿当面问他吧,”韩灼君说,“我绝对没骗您,否则我一辈子打光棍,头发掉光爆肥二百斤。” 听他言之凿凿,温知夏也不确定真假,她说,“好,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联系。” 挂了韩灼君的电话,她给傅若时拨了个语音。 然而,语音响了将近一分钟,也没有人接。 她又拨了电话,结果也是一样。 正犹豫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李嫂。 “少夫人,您快回来看看傅总吧,他高烧不退,刚才在喊你的名字。” 李嫂焦急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温知夏心中的疑虑。 “我马上来。” 温知夏回身跑到路边,招了出租,迎着夜色,直奔山庄方向。 从市区到山庄大约四十分钟,温知夏一路上又给傅若时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人接。 不安的气氛渐渐打消了她的怀疑,取而代之的,是担心。 抵达山庄的时候,她远远就看见李嫂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候。 温知夏跳下车就问,“李嫂,若时怎么样?” “一直烧的厉害,伤口也没处理呢,您快跟我来吧。”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当温知夏走进卧室,看见傅若时的瞬间,心脏还是狠狠揪紧在了一起。 他脱了上衣,一动不动地趴在床铺上,宽阔坚实的脊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根据伤口外翻的程度看,是被皮带一类下死手抽的。 地上的床单里星星点点都是血迹,乍看仿佛发生过命案。 前两天还跟她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就像一只重伤的猛兽,虚弱的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温知夏从来没见过傅若时这个样子。 她整个人愣在当场,攥紧的指甲嵌进手心,久久说不出话。 “傅总不让我给他喊医生,”李嫂担忧地解释着,“是韩总送他回来的,他也不喊疼,他也不吃药,就一直这么趴着,我刚才听见他在喊你的名字,实在没办法,这才......” “知道了。” 温知夏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李嫂,麻烦您帮我拿一下药箱,还有几瓶矿泉水,酒精,消炎药,我来处理。” “好,好好好!”听她愿意留下,李嫂大喜过望,“您稍等,我现在就去给您取来!” 李嫂走后,温知夏走到床前。 她蹲下,轻声喊,“傅若时?” “能听见我说话吗?” 傅若时一点动静也没有。 原本流光溢彩桃花眼此刻紧紧阖着,他脸色苍白,眉头微蹙,鸦黑的睫毛投下深邃的阴影,素来带笑的薄唇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都是汗珠。 温知夏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能煎鸡蛋。 李嫂很快拿来了医药品。 温知夏熟练地剪开纱布,撕好棉签蘸上酒精,用镊子夹着,对准一个外翻的血口子,轻轻点了上去。 不点还好,一点直接给傅若时疼醒了。 “呃......!”傅若时骤然睁开眼,浑身的肌肉像猎豹一样紧绷起来,“他妈的!傅克明!你他妈要我死......” 回头的瞬间,他看见眼前一张清丽又熟悉的脸,狠戾的神情当即舒展开来—— “温知夏.....” 他揉了揉眼睛,“你真的来啦!” 刚才还毫无生气的眼睛忽然充满神采,跟回光返照一样,要不是亲眼看见着浑身狰狞的血口子,温知夏都怀疑他是装的。 “嗯,小韩让我来的。”她点了点头。 傅若时翻身就要爬起来,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扯的伤口剧痛无比,他痛的直抽冷气,人又栽回床里。 “你能不能不要再乱动了?”温知夏皱眉,“你再乱动,我没法给你涂药。” 一听她是来给自己涂药的,傅若时赶紧趴的笔直,像个求摸的大缅因猫,老实又温顺。 温知夏给他端过水,他接过就喝,却又因为趴着的姿势不方便,水顺着他的咽喉滑落,滴在地板上。 “我再去烧点开水。”李嫂见状,借口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知夏精神紧绷着,给傅若时清理背上的伤口。 “一,二,三,四......” 温知夏数着他背上的鞭痕。 “妈呀,三十六。” 她瞠目结舌,以前傅若时说傅克明踹断过他肋骨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 现在觉得踹断过不止一根。 傅若时背上有三十多道伤口,有的血口子都叠在一起了,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创面都肿起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上药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唯独在酒精碰到伤口的瞬间,紧绷的肌肉昭示着他在极力隐忍。 “觉得疼就出声,这有助于缓解你的疼痛,”温知夏说,“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丢人。” 傅若时绝不会在自己女人面前喊疼。 然而,温知夏长期与各种烧伤病人打交道,她并不害怕血肉模糊的躯体,但她依旧感同身受的与伤者共情。 “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挨打呢?”想到这,她忍不住,“你这腿干什么用的?你不知道跑吗?你疯了吗?” 听见她带着担忧的语气,傅若时的心里涌起柔软的情绪。 他忍着剧痛转过身,看见温知夏泛红的眼圈,心也化成了水。 他倾身上前,吻住温知夏即将掉落的泪珠。 乌黑的睫毛垂下,和她交织在一起。 “我不这样,你会回来吗?” 第93章 别想拖延时间 温知夏惊谔地睁开眼。 然而,被这样他吻着,她想推开他,想到他浑身是伤,又不敢碰他,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一吻过后,傅若时的眉眼舒展开来,他释然一笑,“我好了。” 紧接着,背上剧痛传来,他又倒抽一口冷气,支撑不住,往后倒去。 温知夏轻轻接住他,帮他翻过身重新趴好。 “我故意回家的,”清磁的嗓音此刻有些沉闷,“也是故意让他打的。” “我想给你道个歉。” 温知夏给他上药的手停了停,不知该说什么。 如果接受了他的道歉,就代表默认他可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挽回感情,如果不接受,她又觉得不忍,只能沉默。 傅若时听她不说话,转头看着温她,问,“徐卉的生涯彻底毁了,我也下不了床,你解气没有?够不够告慰你爷在天之灵?” 这语气轻描淡写,与他狠辣的行事形成鲜明对比。 “你这是什么话啊?”温知夏有些着急了,“我没恨过谁,更没想着报复谁,你何必这样?我不需要你这样。” 傅若时被她再次拒绝,没来由地有些恼火,但重伤之下,他有火又撒不出来。 “你不需要我需要,”他没好气,“我心疼你爷,我想给他报仇行不行?我闲的行不行?” 温知夏想不到,他都伤成这样了,嘴还是这么欠,她涂酒精棉的手下意识重了一点。 “嘶......”傅若时皱眉回头,“你故意的?” 温知夏:“我有意的。” ...... 片刻之后,温知夏帮他消毒完毕,剪纱布的时候,傅若时抬手指了指书桌,“把我的手机拿来。” 温知夏拿来手机,递给他。 “你输密码,你的生日。”傅若时现在动一下浑身都疼,只能指挥她,“翻到微信,找宋爱玲,剩下的你自己看。” 在私底下的时候,温知夏注意到傅若时经常直呼她父母的姓名,只喊白澜叫奶奶,可见他对父母的感情远不如奶奶,更多的像一种薛定谔般的既对立,又合作的关系。 温知夏输入生日,解锁,然后按照他说的,翻到和宋爱玲的聊天页面,随即看见了他给宋爱玲发的,徐卉和其画廊违法操作,以及偷税漏税的一系列罪证。 “那天在海港城酒店,我是奔着这件事去见徐卉的,”傅若时跟她解释,“我要让她和宋爱玲彻底决裂,以后别来挑拨离间咱俩的夫妻关系。” “我真的不是在跟她约会。” “我也不会跟她和徐家联系了。” “这次是真的。” 但他故意没说自己此行是专程为温知夏要赔偿的,他知道要是说了,温知夏就不会要了。 看他疼的脸色惨白,却还在努力解释的样子,温知夏的心又软下来。 他做到这一步,确实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 “都这时候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温知夏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别动,伤口渗血了,我帮你盖上点纱布。” 傅若时哦了一声,乖乖闭嘴。 一直到背上都伤口全处理完,温知夏也累的满头大汗。 “还疼吗?”她拿着毛巾,擦了擦傅若时额头上的汗。 “疼。”傅若时无精打采趴在枕头上,虽然虚弱,但还是不正经,“不过你要是能把我的伤口都亲一遍,我就不疼。” ...... 温知夏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能别贫了吗?” “傅克明年纪大了,力气不如以前。”傅若时又强笑着说,“以前他拿皮带抽我,我起码要先昏迷个两天,但是今天到现在,我都没晕,还能看见你。” 温知夏被他这话说的又心酸,又想笑。 “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吧。”她说,“我去给你弄点柠檬水。” “我想喝冰可乐。” “想的美。” “哦......” 回来的时候,傅若时又睡着了。 他这一身伤需要靠大量的睡眠来修复,温知夏不打算叫醒他,轻轻把水放在他旁边。 出了卧室带上门,李嫂一脸担忧地迎上来,“少夫人,傅总还好吧?” “不太好,”温知夏实话实说,“他伤口处理的不及时,有发炎,烧的也厉害,我给他吃了点药,等一会我再给他量一下体温,您休息吧。” 李嫂叹了口气,“这个家有您真是太好了 ,刚才您一来,我这心里不知道多踏实,您先休息吧,我在这盯着。” “没关系,我是医生,夜班上习惯了。”温知夏想了想,又问,“他和董事长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打成这样?” 李嫂说,“我听那边的管家跟我讲,是徐家直接闹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说傅总害得他们女儿精神失常,得了抑郁症。” “徐卉得了抑郁症?”温知夏愣了愣,“那不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 “谁知道呢。”李嫂说,“董事长下手一贯挺狠的,这回傅总搞的他跟徐家关系紧张,他肯定生气。” “这也打的太重了。”温知夏说,“董事长经常跟若时动手吗?” 李嫂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很宽的宽度,“这么粗的皮带,还是让他脱了上衣打的,那边管家说,董事长打他的时候,傅总还在一直顶嘴挑衅他,董事长下手就更重,您说这爷俩......哎!” 温知夏有点哭笑不得。 她也可以想像那样的场景,傅若时的嘴比他骨头更硬,要想他不嘴欠,除非给他毒哑了。 “少夫人,你行行好,最近别走了行吗?”李嫂语带恳求,“傅总这情况,没个十天半天他根本下不了床。” 温知夏掐指一算时间,半个月后,就要跟他去民政局拿离婚证了。 他回家讨打,不会是为了拿这个来拖延时间吧? 但以温知夏对他的了解,他要是不想离婚,他真干的出来。 “这样吧,”温知夏想了想,“最近这几天,我下班过来照看一下,等他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就走。” 第二天晚上。 温知夏下了班,回家吃完晚饭,就打车去山庄给傅若时换药。 今天傅若时的精神比昨天好,人能下床,但走路很僵硬,肩膀和背部完全不能动,一动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温知夏把他背上的纱布拆下来,重新换了一下。 “按照你这个恢复状况,还有十天就能正常生活了。”温知夏说,“这几天别做剧烈运动,别趁我不在,偷偷糟蹋自己。” 傅若时笑着问她,“我糟践自己,你心疼啊?” “那也仅仅是医生对病人的心疼。”温知夏加重了语气,“另外,还有十几天离婚冷静期就结束了,这期间你不要再做节外生枝的事,不要想拖延时间。” 第94章 对自己的惩罚,对她的道歉 傅若时现在听见离婚、民政局、冷静期,比他听见股价,新规,证监会都上火。 体温又高了好几度。 “谁跟你拖延时间了,”他烦躁,“我都这样了你还气我,是不是想趁我病要我命?” “谁要你命,”温知夏白了他一眼,“我是在提醒你。” “我没得老年痴呆,”傅若时粗声粗气岔开话题,“热死了,我想洗澡。” 温知夏否决,“不行,你现在伤口不能碰水。” “我擦擦行不行?” 傅若时一把扯下身上的睡衣,扶着肩膀往浴室走去,“我现在弯腰都困难,你就知道离婚离婚离婚,一个医生,一点没有同情心。” 他走路的时候肩背绷的很僵直,背上的伤已经变成了暗紫色,有些裂开的地方皮肉还裂着口子,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温知夏看他行动如此不便,帮他接了盆热水,“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傅若时心里有气,闷不吭声。 他打湿毛巾也不拧,直接就往身上招呼。 热水溅到他的背上,他疼的龇牙咧嘴。 “......算了算了,”温知夏看他笨手笨脚,指着浴缸,“你进去吧,我来。” 傅若时神色微微一喜,赶紧照办。 温知夏将毛巾拧干,先帮他擦没受伤的地方。 她平时帮病人上药换药也是这样,此刻完全将傅若时也当成了病人来处理。 傅若时不得不承认,老爹这一顿鞭子,确实换来了她再一次的关心与重视。 他单方面觉得,这个投资回报比很值。 温知夏接了一盆温水,把毛巾打湿后给傅若时轻轻擦拭他后背和腰。 她动作太轻,傅若时觉得有点痒。 “你能不能重一点?”他转头看她,挑眉,“手这么轻,不知道还以为你在挑逗我。” ??? 温知夏要是脾气暴点,现在手里的毛巾就打过去了。 但医生的责任心和严谨让她不会这么做,她选择忽略他,因为知道越跟他辩,他越来劲。 傅若时老实了一会,然而当温知夏弯腰低头,蹲在一旁洗毛巾的时候,他看见她认真的神情,雪白脖颈和耳朵上微微泛着的汗珠时,他躁动了。 他凑过去,在温知夏耳垂上亲了一口。 温知夏浑身一麻,她下意识挥手去挡,手里的毛巾打到傅若时的后背,正好打在他伤口最密集的地方。 傅若时一声惨叫,脸都白了。 “啊这,”温知夏是无心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傅若时捂着后背疼的说不出话,他安静了一会,但还不死心,几次想找机会重亲,还想把温知夏拉进浴缸里按着亲。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状况,温知夏刚才打到他后,就似乎摸到了开关,只要傅若时一有小动作,她就按他背上的伤。 一按就老实了。 阳台的窗户没关,李嫂在楼下都能听见傅若时嗷嗷惨叫。 她不放心地上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傅总,少夫人,需要帮忙吗?” “李嫂,救......!” 傅若时刚要求救,温知夏一把捂住他的嘴,“不用不用,您忙您的!” 听见少夫人发话,李嫂便放心,“好好好,那我先下去了。” 确认李嫂走后,温知夏才松开傅若时。 这澡洗的像打仗,傅若时一想亲她,她就按他,傅若时又是个百折不挠的性格,他屡败屡战,导致温知夏下手越来愈重。 “姑奶奶......祖宗......”傅若时被她按的又疼又痒,又笑又气地求饶,“我不动了,你快停手行不行?我求你了......” 温知夏也被他闹的想笑,她把手放在他背上威胁,“你再动一下怎么办?” “不敢动。”傅若时也看着她。 她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只是此刻的笑意里还带了几分强忍和不满,更显得娇嗔可爱。 温知夏与他灼灼的目光一对视,心中有些难言的悸动。 她把眼神从他的眼睛里移开,移到他的酒窝上,“擦好了,你出来吧,别滑倒了。” 傅若时笑的很贼,“等我好了,我立马把你办踏实。” 温知夏擦了擦手,“什么意思?你办谁?” 她这个动作在傅若时眼里,好像又要按他的背。 ptsd了。他闭嘴。 温知夏把干净睡衣丢给他,“穿上,别感冒了传染给我。” 傅若时慢吞吞穿上睡衣,看温知夏收拾了一下要走的样子,产生了分离焦虑。 “你去哪儿啊?” “回家啊。”温知夏理所当然,转身就走。 刚到门口,忽然一股力量将她拽了回去。 “傅若时你干什么!”温知夏挣扎,“你松手!你伤口刚包好,我不想再包一遍了!” 傅若时不肯,他的双臂紧紧圈着温知夏,哪怕背上的伤口被牵扯,疼的厉害,他也舍不得松手。 他怕松开了她又走,这一走又好久见不到她。 “让我抱一会,”傅若时嗓音低闷喑哑,“我好久没抱你了,真的,我快疯了。” 温知夏听后,心里泛起复杂的酸涩。 她说不出是心疼他身上的伤,还是心疼他卑微的模样。 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孤傲洒脱又自由的少年,不该沦落到为情折腰。 但很快,她收起她的心疼,冷淡地说,“行,你抱吧,反正你也只能抱抱,你也抱不了几天了。” 傅若时听了,心比后背疼一万倍。 他自己作到今天这步,伤敌一千自损一千,还赔了夫人,他后悔疯了。 在此之前。 确认了温知夏的胳膊拆线后,傅若时回去见了傅克明。 他让傅克明以傅氏名义,找徐家要五千万赔偿给她。 傅克明听了,当场勃然大怒。 “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脚踹在傅若时小腿上,傅若时猝不及防,单膝跪下。 傅克明拿过一条牛皮皮带,直接就往他背上抽。 那皮带又硬又厚,打下去的瞬间啪的一声,傅若时当场就疼耳鸣了。 但他没躲,还挑衅傅克明说,“你妈的!老子这衣服四十万!你长没长眼睛!” 他说完就把衬衫脱了,抖了抖精悍肩膀对傅克明说,“打一下,一千万,”傅若时笑得极其混蛋,“你打完带我去徐家要钱,行不行?” “我今天就打死你!” 在傅若时刻意的激怒下,傅克明下手更狠,一下更比一下重。 十几下过后,傅若时冷汗岑岑。 “宋爱玲的小姑子家洗钱,”他忍着疼,吸着冷气,言语却又步步紧逼,“洗钱名单在我这,你知道我交去纪委会怎样?傅家和宋家,你们派哪个倒霉蛋去坐牢?” “你敢!” 傅克明一脚踢在他背上。 傅若时差点就吐血了。 但他脸上淡定一批,仰脸看着傅克明笑道,“老傅,你生气了?哇你不会害怕了吧??” 傅若时享受这种挑衅他爸的乐趣,激怒一贯喜怒不形的傅克明,是他的日常兴趣爱好。 这也是傅克明最恨他得牙痒的地方。 儿子威胁老子,老子除了打他出气,居然没别的办法,权威受到了动摇。 “合同我拟好了,”傅若时的冷汗滴在地上,聚成小滩,他缓了口气,重新跪的笔直,“你签字就行。” 傅克明:“你休想!” 循声又是一鞭子。 傅若时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好像要开花了。 但是在他心里,这顿鞭子他横竖都愿挨。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是对温知夏的道歉。 他咬牙撑着地板,虽然话都说不完整,却还笑意盈盈,“....你要是不签......我帮你签......你不去要,我去找徐家要……你掂量……” 傅克明气的满头大汗,皮带上都是血。 宋爱玲在楼下喝着茶,听着书房里傅克明的咆哮和皮带声,没有半点上去劝的意思。 到最后傅若时的意识都模糊了,纯靠惊人的意志没晕过去。 “老傅,你不签字,我就不走。” 傅克明也打累了。爷俩就像两只斗的筋疲力尽,却仍死不松嘴的豹子。 最终,傅克明扔了皮带,“三天后,你来万清山庄找我。” 第95章 他第一次见到她 说完,他丢下皮带,摔门离开。 傅若时听出老头子的妥协,这才心满意足地晕了过去。 只不过,温知夏并不知道这个过程。 在她看来,他这顿打,也许是想谋求她的转身,也许是想拖延离婚的进程。 尽管她明白,也许他真的有不舍。 但他之前又在做什么? 他那三年又在做什么呢? “傅若时,”温知夏忍着心酸,“其实刚和你结婚的时候,我真的想跟你过好一辈子。” 傅若时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 他那时不知道,他以为她心里有别人,他念及自尊又不敢去问。 温知夏接着说,“但你总是半年半年不回家,我在想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我问过你,你什么都没说。” 傅若时想吻她,但他看见温知夏泫然欲泣的脸,他又觉得仅仅一个吻,太苍白了。 况且,她没有任何地方做的不好。 她就是什么都做的太好,反而映照出他的多疑与不堪。 “还有那些女人,”温知夏又说,“每次我问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你就插科打诨的说两句,然后当着我的面拉黑她们,你是想炫耀,还是真以为那样做我就会很开心吗?” “当然是以为你会开心,”傅若时急着解释。 温知夏摇摇头,“可我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你会那样对别人,也会那样对我。” “怎么会呢,她们和你不一样,”傅若时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跟她们长久。” 他顿了顿,“其实和你定婚约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跟你离。” 迟来的真心话,让温知夏忍不住苦笑,“因为我听话事少,因为我不管你?” “......” “不,不是啊……” 傅若时想解释,又觉得语言忽然很苍白。 在生意场上,面对那些投怀送抱的莺莺燕燕,他自有一套炉火纯青的办法与她们周旋,在不需要交付真心的场合,他总能如鱼得水,进退相宜,百战百胜。 然而,如今面对温知夏,他不得不收起那炉火纯青的调情伎俩,却发现每当要袒露真心的时刻,他就像傻子一样,目不识丁,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他假装云淡风轻,因为害怕暴露狼狈。 直到听见温知夏那句“我喜欢过你,但我现在厌恶你”他才后悔的想死。 在婚礼上,在婚后,在他公司上市的时候,在傅家人欺负她的时候......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挽回这段婚姻,但他全部错过。 “我承认,我也逃避过。”温知夏背对着他,对他说,“我早就应该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没有勇气,我为我的胆小付出了代价。你也一样。” 傅若时松开她,将她转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既然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我们不离婚不行吗?” 温知夏抬起眼,望着这个曾经让她无比迷恋的男人,坚决地摇了摇头,“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等的太久了,我太累了。” 这段时间,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句我不爱你了,有些是说给傅若时听的,有些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无论如何,每当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她还是会真切地感觉到心被划开的痛。 傅若时声音哽咽,紧紧抓着她不肯放开,“是我做错了,是我让你等了太久,但我们还有机会,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你再给我一次追你的机会,可以吗?” 温知夏也很想哭。 如果高中时她直接表白,不自卑也不胆怯,不为报答顾淳而和他在一起,现在又是怎么样的结局。 而不是在那个一地鸡毛,语无伦次的醉酒之夜,她借着酒劲吻了最爱的人,却又错喊了别人的名字。 说到底,两人看起来都那么刚强坚硬,实际上怯懦的不堪一击。 “也许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良久,温知夏终于开口,“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婚姻不是谈恋爱,在这一点上,你会比我更现实。” “我去帮你煮碗面。” ...... 这顿饭吃的压抑,但傅若时还是一根不剩的全部吃完了。 温知夏做完饭就走了,她下周要开学术会,最近一直忙于准备材料。 深夜的时候,傅若时又有点低烧。 他迷迷糊糊觉得冷,伸手想去够身边熟悉的怀抱。 身边空空如也。 他这才醒来,披着衣服站在阳台上抽烟,看着远方的群山发呆。 温知夏走了,但她明天下班还会来。 只是这茫茫的一夜,他一想到要自己熬过去,就焦躁不安。 此时此刻,傅若时恍然明白,原来,等待竟然是这样难受的感觉。 他不过等了她几个晚上,最多不过七天,就难熬到睡不着觉,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手机。 她却等了整整三年。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混蛋事啊? 傅若时简直想再回去让傅克明打他一顿。 实际上,很多心动不是慢慢开始的。 是一瞬间的。 傅若时第一次看见温知夏的时候,不是在新生大会上,而是在新生报到处。 那天热得要命,他花坛边的坐在阴凉地里吹着风,听见几个男生在讨论新来的女生。 “你们看,那女的腿那么粗,还穿那么短的裙子。” 他们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拿着手机放大了看。 傅若时觉得刺耳,他起身要走,紧接着听见有人说,“哎哟,那谁啊,怎么挡上了?妈的晦气。” 他下意识扭头看去,看见短裙女孩后面站着一个穿浅绿色连衣裙的女孩,帮她把裙子往下掖了掖。 接着她回过头,对着那几个猥琐男生,大拇指倒过来向下,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她小小一只,白净的皮肤显得眼瞳乌黑如墨,又带着几分出尘的清冷。 虽然看着羸弱,仿佛风一吹就倒,但眼里的倔强当场击中了他的心。 脆弱又无畏,像风中的野草。 傅若时一下就挪不动步子了。 “律师家的孩子就是厉害。”有人笑道,“刚入学就敢给学长脸色。” “哪个律师?”傅若时回头问。 “温正茂,”那人答,“就是那个免费给穷人打官司,后来被灭门的那个律师,以前我们一个大院的,我认识她。” 温正茂。 傅若时震惊当场,那是他儿时的偶像。 他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过温正茂的采访,刚正不阿,意气风发,后来得知他被人杀害,还难过了好一阵。 “咋了傅少,你不会看上她了……” 不等那人说完,傅若时拔腿就朝温知夏追了过去。 第96章 傅大公子能屈能伸 他一直跑过长廊,追到刚才温知夏出现的位置。 但温知夏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很快,他就在新生大会上再次见到了她。 为了看看这大律师家的女儿是不是也一样伶牙俐齿,不怒自威,他特意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 结果温知夏上台没说几句,就忘词了。 看着她急的脸色煞白,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跟片刻前瞪视学长的那个小倔模样判若两人。 他觉得很可爱,随手给她鼓了鼓掌。 然而,能让傅若时带头鼓掌的,也不能不让其他人另眼相看。 于是全场的人都为温知夏鼓起了掌。 有了这些掌声的激励,温知夏顺利完成了演讲,散场之后,他看见她望向自己,有些胆怯地对他笑了一下。 他也在看着她,没有什么表情。简短的对视后,他不经意地先移开了眼神,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她说话。 但她很快就被其他一众同学包围了。 他远远看着,没再过去。 从那时起,她的身影就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 她怒视猥琐学长,她演讲忘词,她看向他时羞怯又感激的眼神...... 她是敏感的,丰富的,也是可爱的。 一年之后他毕业去了麻省理工,读了两学期觉得无聊,就顺便开始倒腾事业。 但无论生活如何变化,她身影始终停留在他脑海,从未随着时间而淡出。 后来他费尽心思找到她,处心积虑娶了她,但对于第一次见到她的一切,他至今都藏在心里。 毕竟年少的爱太青涩,青涩的他都说不出口。 ...... 傅若时就这么一直在阳台上站到日出,也没有丝毫睡意。 九点一刻。 他处理完公司的邮件,就依约前往傅克明的万清山庄。 万清山庄是傅克明名下的一处大庄园,是他专门会见达官显贵的地方,它地处山清水秀的锦城以北,内里别有洞天,古色古香,有长廊水榭,亭台楼阁,还藏有各种名贵收藏,文玩典籍,而且地处偏僻,寻常人根本连门都找不到。 前厅,傅克明坐在一把明式黄花梨躺椅上,盯着佛龛上的千手白玉观音像,沉默不语,显得有些阴沉。 一道光线照亮房间,傅若时推门进来。 他看见傅克明,面无表情骂了句娘,“一动不动的,我他妈以为你死了。” 傅克明本来气就没消,大清早还被儿子咒死,气的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给我滚!” 那烟灰缸是纯银的,砸在脸上高低一个豁口子,傅若时熟练地偏头躲过,弯腰捡起。 “老眼昏花,”他勾唇浅笑,“我这么大个目标都砸不准。” 昨天晚上,傅克明在这见了徐卉的父母,他那会就让傅若时过来,给徐父母道个歉,那么给温知夏赔偿的事也能好好谈。 原本傅大公子能屈能伸,只要达成目的,他要这帅脸有何用? 问题是,昨晚温知夏正在家给他煮面,他都好久没吃她煮的面,就指望那一口回血,愣是没舍得走,撒谎说后背疼的睁不开眼,下不了床。 “我老眼昏花?”傅克明气的脸发黑,“对!我是老眼昏花!当年我一定是把我的儿子扔了,把你这个胎盘养大了!” 他越说越气,拿了个鸡毛掸子又要打人。 转身的瞬间,他看见傅若时上身僵直,坐在沙发上都没法靠,倒茶的手都举不起来,火气稍微下去了一点。 “徐广才怎么说?”傅若时手肘搭在膝盖上,叼了根烟衔在嘴里也不点,“他们能赔多少钱?温知夏的手指头差点给那贱人砍掉了,没一个小目标,本胎盘不答应。” 傅克明听了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亿?逆子,你是不是没睡醒?没睡醒回去重睡!” “行了么你,别把自己气死了,”傅若时淡定地喝茶,“我自己去找他们谈。” 他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傅克明赶紧把他喊住。 现在在傅克明眼里,儿子就是一只被爱冲昏了头脑的疯狗,为了挽回那一文不值的婚姻,无所不用其极。 傅若时的反骨叛逆也不是一两天,从小到大,全家基本被他坑了个遍,他没有爱情的时候就是小阎王,有了爱情,那后果更不堪设想。 “人家这个点刚上班,你要跑到人家徐氏大楼去闹?”傅克明悠着了点,“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谈到温知夏,傅若时收起戏谑的神色,“这事跟她毫无关系,她不知道,全是我自作主张帮她办的,你不准迁怒她。” 说完,他坐回沙发里,换了副正经谈事的语气,“你让徐广才跟他夫人随便来一个,说我愿意道歉。” 到底是傅氏在锦城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傅克明一通电话过去,徐广才和夫人没多久就过来了。 看见傅若时,徐家两口子脸色就不好,徐卉现在都没恢复过来,人还傻傻呆呆的。 “徐叔叔,张阿姨,”傅若时站起来,“对不起。” 他哗的弯下腰,90度鞠了个躬,有点滑稽,宛若唱戏。 傅克明咳嗽一声,“我用家法残酷的教育了他,他背上的伤还没好,行动不便,你们不要介意。” 徐广才和夫人互看一眼,沉默落座。 徐夫徐母也获悉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毕竟徐卉确实做了些不法业务,因此他们不仅想私了,更是惧怕傅若时这疯起来六亲不认的做事风格。 “小傅,这几年地产行业不景气,”徐广才开口,“我们的现金流很紧张,短时间内拿不出太多,不过我女儿确实伤人在先,我们也愿意表示。” 傅若时挑了挑眉,知道他在砍价,没说话。 只要是合理范围内,他都能接受,此前狮子大开口要一个亿他知道不可能,但傅家必须占据主动权,所以他先报价,再周旋。 徐母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傅,阿姨把你当自己人,有的话我就直说了。” “阿姨别客气。”傅若时垂着眼。 徐母冷着脸,“我女儿弄成今天这样,你没有责任吗?小卉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可你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好,她怎么接受的了啊?是你左摇右摆,先辜负了她。” 话虽如此,但傅若时是不屑的。 徐家本就想攀傅家高枝,尤其是这几年地产不景气,徐广才想在政界谋求地位,在锦城,有钱不如有权,而在政商两边都能掌握话语权的,只有傅家。 徐卉想嫁他的意图更明显,是利益,是虚荣,要是他傅若时那天家道中落加毁容,她必然转身就走。 “行,我辜负了她。”傅若时站起来,“那对不起,我现在给她磕一个?” ...... 徐母顿时语塞。 “你给我正经点!”傅克明看不下去了,“坐好!” 傅若时讪笑着坐回去,坐下来的时候背碰到了沙发拐,疼的龇牙咧嘴。 “小傅,依我看,”徐广才开口,“我们赔三倍的医药费,十万块,可以了吧?” 傅若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歉也道了,腰也弯了,这辈子没为钱低过头,结果这一年净利润几百亿的徐家就给他十万? 这种砍价方式,连精明老辣的傅克明的眉头都皱了一下,没想到这徐广才这么抠。 “既然叔叔阿姨手头紧,那就算了。”傅若时轻松地笑了笑,“我不喜欢为难人,钱不要了,告辞。” 第97章 一起吃苍蝇馆子 徐广才这话也是试探傅克明,要是傅克明点头,哪怕傅若时反对,他也能缺斤少两抹个零。 结果傅克明也被他的抠门无语住,他这才喊住傅若时。 谈生意不怕砍价,怕的是连价都不砍直接走人,而且徐卉的洗钱名单还在他手里,徐广才只能当破财消灾了。 他一咬牙,伸出五个手指,“这个数,外加我们徐氏地产的一套大平层,行不行?” 傅克明还是没说话,淡淡地看了眼傅若时。 “五千万?”傅若时坐直了腰杆,“叔叔真爽快,我代我老婆谢谢你,请问什么时候到账?” 徐广才哽住。 他想说的是五十万,加上一套大平层值五百万,傅若时开口就是五千万,直接把他架的下不来台。 “五百万。”徐广才自认倒霉,耐着性子,“小傅,傅董,五千万是真拿不出来,你要是不信,你去问我们公司财务吧。” 五百万加一套房也行,傅若时思忖,先给温知夏一点开胃菜,后面的再一点一点,把自己能给的全给她。 “成交。” 日落月升,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 温知夏今天在科室忙到晚上八点多,连水都顾不上喝。 最后一场会诊结束,她筋疲力尽回到办公室,打开手机看信息。 傅若时一天都很老实,没有不停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没有一个劲喊饿喊疼。 他只发了一张照片,是家面馆。 【这家跟一中门口那家都味道很像,要不要下班后一起吃?】 温知夏一天忙的就吃了个面包,看见面馆,说不馋是骗人的。 可是他发着烧,身上的伤又没好,他跑出去吃什么面啊? 于是她回【不在家休息,乱跑什么?】 她刚发过去没两秒钟,傅若时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下班啦?”他语气有一丝雀跃,“我在你门口。” ??? 又来堵我? 温知夏额头突突跳。 算了算了,他还发着烧,不跟他计较。 温知夏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一到大门口,她就看见傅若时肩宽背挺地站在大g旁边,衔着烟在发呆。 晚风吹动他的白衬衫,在夕阳下,显得清贵潇洒。 “生病了抽什么烟。”温知夏上前摘掉他唇边的烟,“不准抽。” 傅若时发烧烧的有点蒙圈,他下车想透透气,站着站着就有点愣神。 唯独在看见温知夏的瞬间,眼里流转起不加修饰的欣喜与温柔。 温知夏看他短短几天脸颊清减一圈,也不忍心再拒绝他,怕真给他气晕过去。 “家里太闷,我想出来吹吹风,”傅若时跟她解释,“兜着兜着,就兜到你这里来了。” 其实他是专门为她找了一家面馆,也是专门来医院等她的。 “走吧,陪我吃个饭,”傅若时把她往车里赶,“反正你今晚还要回去给我上药,你总要吃饭吧。” 温知夏半推半就被他塞进车里,她想拒绝,随即又觉得他现在就是一个病患,作为医生,要对他少一些批评,多一些宽容。 十五分钟后。 车在一个门庭若市的小馆子门口停下。 温知夏看着这连招牌都没有的苍蝇馆子,居然都坐到外面了,还有很多人排着队没吃上,震惊。 她回头,看见傅若时在马路对面停好车走过来,他套了一件深灰色长风衣,风流潇洒,依旧漫不经心带着笑,引得路人侧目。 这浊世贵公子和这小小苍蝇馆子,实在让温知夏觉得很割裂。 傅若时一早就跟老板约了位置,老板特地给他腾了阁楼出来。 “这是您夫人吧?”老板热情地招呼温知夏,“真漂亮,真有气质,你们也太般配了。” 温知夏脸色僵了僵,“那个,其实我们不是......” “其实我们不是都吃辣。”傅若时把她的话堵住,“她不吃辣,我要一点,然后加点配菜,你看着上就行。” 老板心领神会,一叠声小跑着去准备了。 温知夏不满,“你跟人家乱说什么,谁是你夫人。” “随便说说嘛,你那么实在干什么。”傅若时笑话她,“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你跟人家非亲非故,人家又不查你户口,你看我,到哪都说我是太子。” 温知夏没好气地问,“那人家要是问详细了,你不就露馅了吗?” “会编就行,”傅若时擦干净筷子递给她,“我知道的他们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他们也不知道,就算露馅了,大大方方一句我记错了,谁计较?又不是开学术会,都是听个乐子,转头就忘。” 温知夏追问他,“那满嘴跑火车的,不是在消耗别人的信任吗?” “生意场就这样,虚虚实实,相互试探,太老实的早就给吃的渣子都没了,”傅若时说,“既然上桌玩,就别扭扭捏捏,不想玩就下桌,最怕明明想玩又瞻前顾后的。” 温知夏理解他们生意场的阳奉阴违,揣测试探,只是不能接受他把这套玩法带进夫妻关系。 她跟傅若时结婚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听他说生意场的事,也第一次跟他在苍蝇馆子吃饭,听他聊些没边没际,又有滋有味的东西。 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幸福。 这样的场景,对以前的她来说都是奢望,傅若时回到家,不是在听电话会,就是吃了两口就走人,不会给她点菜,不会问她吃不吃辣,不会给她洗筷子,更不跟她闲聊。 要是这一切早点发生该多好,要是他一年前就能这么做,她也许真的舍不得离开他。 现在却也晚了。 温知夏喉咙有点哽,她赶紧吞了一口茶。 很快,老板就端来了面和夫妻肺片,“两位趁热吃,有事叫我。” “快吃,”傅若时催促温知夏,“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知夏早就被这牛肉面的香味香的要流口水了,一端上来就迫不及待喝了口汤。 “嗯!!!!” 她一口惊艳,感觉五脏六腑都飘飘欲仙,“这就是高中那时候的味道!这不会是同一个老板吧?你不会真把那老板找到了吧?!” “那倒没有,”傅若时看着她笑,心里却很酸涩,“我托人问的,味道确实差不多,你喜欢就行。” 他发烧,吃什么都没味道,但得到温知夏的认可,比他吃到山珍海味要幸福几百倍。 而她这么开心,却只是为了这么一碗简简单单,不到二十块的牛肉面。 傅若时再次觉得自己混蛋。 “你怎么不吃?”温知夏都吃了小半碗了,看傅若时只吃了一点点,“你不爱吃啊?” 傅若时看着她吃的开心,幸福的都饱了。 “没有,”他象征性吃了两口,“下午水喝多了,不太饿。” 温知夏伸头往他碗里看了看,“那我帮你吃?” 说完她伸筷子要夹,傅若时急忙伸手盖住碗,“我的太辣,你胃不好,别吃了。” 温知夏心里再次软了软。 “我能吃,”她拍开他的手,“这面干净又好吃,不要浪费。” 她端过他的碗,把面夹到自己碗里。 傅若时看她吃这么香,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为什么,以前没能这样多陪她吃几顿饭? 什么工作忙,要开会,都是借口。 连公司上市他都能排除万难,只是陪她吃顿饭,又怎么可能做不到。 “那我吃你的。”想到这,傅若时端过温知夏那碗,“咱俩都别浪费。” 温知夏愣了一下,笑了笑,也没有拒绝。 高冷神秘的贵公子也有这么有烟火气的时候,吃别人剩下的面,还是在这种苍蝇馆子。 “老板,再给她一瓶北冰洋。” 傅若时招招手,与此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李嫂发的信息:【傅总,您和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白老夫人来了,在家里等你们呢】 第98章 我不爱他了 傅若时停下筷子,回复【在吃饭,尽快回】 奶奶怎么这时候来? 傅若时最近和徐家掀桌,被傅克明家暴的事情,他都是刻意瞒着老太太的,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难不成是哪个嘴贱的告密了? 还能是谁,锦城首席通讯员小韩。 “怎么了?”温知夏看他停筷,“你爸找你?要不我们赶紧......” 傅若时摇摇头,把手机给她看。 “奶奶?” 温知夏眉头紧了紧。 其实奶奶,温知夏比看见傅克明要紧张多了,傅克明只是威严让人敬而远之,而奶奶的慈善温和,总是让她觉得于心有愧。 傅若时嗯了一声说,“你要是不想见她,我送你回去。” 温知夏心里清楚,奶奶这段时间已经找了她很多次,而且奶奶腿脚不好,这山庄清冷湿润,她本就不太能去,这回亲自来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八成是为两人离婚的事来的。 她还是决定不逃避,把一些来龙去脉给奶奶解释清楚。 “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回去的路是温知夏开的车,她看傅若时走路都有点不稳了,怕他开一半晕过去,就让他坐在副驾休息。 傅若时坐着也不能碰椅背,一碰就钻心的疼,也不能往前趴,趴就扯着伤口,一路上腰杆被迫挺的笔直,在心里把傅克明祖宗十八代骂遍。 进到山庄的时候,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院外。 奶奶的司机站在一旁,对他们点头致意。 “是不是那死小子回......” 白澜一身藏青色长衫,披着黑色丝绒披肩,拄着拐杖从家里出来。 看见温知夏从车上下来,她一秒前的怒容顿时绽放出笑意。 “小夏!!我的好闺女!!!” 她丢了拐杖,快步上前,下台阶的时候还滑了下,把一旁的司机都吓得半死。 温知夏赶紧跑过去接住她。 “奶奶......” 看见老人家慈祥又带着担忧的面容,温知夏鼻子一酸,眼泪就像小珍珠般掉了下来。 “闺女,奶奶来晚了,奶奶给你道歉,”白澜拉着她的手,帮她擦着眼泪,“我看你一直不回我的信息,我实在想你,昨天李嫂说你在这,我就来了,你别烦奶奶。” 上回寿宴之后,奶奶也不太顺利,膝盖积液还没好,小腿又疼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老人年纪越大,越不能大摆宴席,于是最近也不得不在家中修生养息。 “怎么会呢,奶奶我也想你,”温知夏心里又酸又暖,“奶奶,您快进屋,别站着。” 白澜一边走,还一边心疼地抚着她的胳膊唠叨,“我的乖孩子,胳膊还疼不疼,你看你瘦的,是不是一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不能这么苛刻自己,我让若时给你买点,诶,那死小子呢......?” 傅若时一下车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奶奶拉着温知夏嘘寒问暖,完全就把他当空气,仿佛吃了一袋柠檬。 “亲奶奶,您再不疼疼我,我骨灰都凉了。” 白澜进到客厅,才注意到后面走的慢吞吞慢吞吞的傅若时,他一直扶着肩膀,走路的时候都在吸冷气,脸颊也清减一圈,显得眼窝更深了,乍看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感觉。 “......打死你算了。”白澜语气是埋怨,眼里满是心疼,“你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惹他干什么,你不能等他气消了再回去吗?给奶奶看看,打成什么样了?” 傅若时坐到沙发上,往旁边挪了挪,“别看了,看了吃不下饭。” 李嫂端来茶水,“傅总,您再吃点止疼药吧。” 温知夏接过药,递给傅若时,“快吃,不要磨蹭。” 傅若时生病不爱吃药,全靠硬扛,温知夏看不下去,逼着他吃,怕他活活疼死。 傅若时烦躁地接过药,不情不愿地一口闷下去。 白澜看着孙子表面不情不愿,行为上又很听温知夏的话,她放心了一点,毕竟傅若时从小谁的话都不听,别说生病吃药了,喝水都不喝,非要喝可乐。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听一个女孩的话,这温温柔柔的姑娘居然能拿得住他。 白澜莫名有点欣喜。 其实白澜这趟来,主要是办两件事,一是缓和父子关系。在此之前,她去找了傅克明,让傅克明别再跟儿子下重手,现在再来小的这边,让小的别惹老的生气,家和万事兴。 二是搞清这小两口的夫妻关系,有没有不离的可能性。 白澜是傅家的主心骨,她平时不爱干涉小辈生活,但说话办事,发号施令,素来比傅克明都算数。 “奶奶,我最近都在这边,您不用担心。”温知夏说,“我等若时能自由活动了再走。” 看她去意已决的样子,白澜叹了口气。 她看了看傅若时,“若时,你自己到书房去待着,我跟我闺女讲悄悄话。” “啊?”傅若时不肯,“这我家,我在客厅待会儿都不行?” 白澜语气坚决,“你再不走,我把小夏带回我那。” 一听温知夏要走,傅若时就怂了,“行行行,执子之手,将子拖走,子别走,我走。” 他离开客厅,一溜烟跑没影了。 之前她听的是傅若时说,就感觉的出温知夏是个有骨气有原则的姑娘,她越了解就越喜欢,让她眼睁睁看她离开,她做不到。 如果温知夏真对傅若时断情绝爱,她也死心了,可白澜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寿宴那回,温知夏看傅若时的眼神里,明明都是委屈和不舍。 全是那浑小子的错,她觉得儿子打的很对。 “闺女,你爷爷的事情我听说了,”白澜摸摸温知夏的头,“我一早就说徐家那丫头不是好东西,但爱玲一直瞒着我跟那徐家来往,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奶奶你说呢?你怕奶奶不帮你?” 温知夏急切地摇头,“不是的奶奶,这是我们家私事,您腿脚又不好,这本来就不该麻烦您。” “什么你家我家,”白澜心疼地看着她,“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温知夏遗憾地看着奶奶,“奶奶,我跟若时已经办离婚了,还有两周多,就能拿证了。” 白澜眸色沉了沉。 “孩子,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 温知夏摇摇头,“您别这么说,是我和若时性格不合,他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 “他跟谁合适?”白澜一瞪眼,“他这偏执狂妄的性格不改,以后有他好受!”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闺女,那奶奶想问问你,这个问题,只有咱俩知道。” 温知夏点头,“奶奶,您问。” “我知道我那孙子不争气,没留住你,全是他的错,”白澜认真地看着她,“你还喜欢他吗?你心里还有他吗?” 温知夏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奶奶,我不爱他了。” 白澜忧虑地看着她,看她低眉敛目,神色黯然,好像有很多事情没说出口。 白澜也出身书香门第,年轻时也是隐忍内敛的性格,后来嫁进傅家遇到的人多了,才渐渐拿出主心骨的魄力。 “孩子,奶奶明白。”白澜意味深长地拍拍温知夏,“你不想说,奶奶不强迫你,你......” 话音未落,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从楼上传来。 “傅若时!” 温知夏脸色一变,拔腿就往楼上跑去。 第99章 我的命赔给你 看见她那一瞬间无法掩饰的惊慌失措,白澜什么都懂了。 温知夏跑上三楼书房,推门进去,里面灯开着,有淡淡的烟味,但没有人。 “傅若时?”她又喊了一声。 楼下的卧室里,传来玻璃碎片的声音。 温知夏跑下楼。 她推开卧室门,跑进浴室。 里面云雾缭绕,地上湿的都能养鱼了。 傅若时穿着一件灰色浴袍,背对着她蹲在水池边,玻璃瓶装的洗发水砸在地上摔碎了,他正低头在拾碎片。 “没事吧你?” 听见声音,他转身回头,乌黑的头发被水打湿,反倒显得皮肤白的发光,瞳仁黑的触目惊心。 “啊?叫我啊?”傅若时关了淋浴,“没听见。” 看他安然无恙,温知夏才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他行动不便,从哪里摔下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洗澡吗?”她皱眉,“你就不能等两天吗?” “是啊,”傅若时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小东西,你是不是被这女人收买了?你也不让我洗澡?” 戏精。 温知夏抿嘴,轻松地笑了笑。 傅若时今天出去跑了一天,背上的伤一出汗更是又疼又痒,难受极了。他想洗个澡,结果拿洗发水的时候忽然扯着伤口了,一个抽筋没拿住,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 心里的担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随着奔跑而升起的体温,温知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别拿手拾,在那别动,我去拿扫帚。” “小夏?没事吧?”白澜也跟上来,她不方便进,就在门口问,“那孙子没死吧?” “没有奶奶,”温知夏说,“摔破了一个瓶子,您别进来,我收拾一下。” 傅若时蹲在地上,挑眉看着温知夏千变万化的神色,无声窃喜。 那惊恐的眼神,被他尽收眼底。 很多情绪都能装,唯独担心害怕是最难装的,傅若时阅人无数,谁在装谁认真,他看的清清楚楚。 温知夏拿来扫帚,看他蹲在那,弯着眼睛勾着唇看着她笑,那表情简直就是男狐狸成精。 “笑什么笑?” “没什么,”傅若时站起来,等温知夏扫完碎片才回到水池边,“我洗头可以吧?” 温知夏想了想,洗头碰不到后背,“行吧。” 她扫完地,扔完碎片,又跟李嫂交代了几句,回来看见傅若时洗好了,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就拿着吹风机往插口里怼。 烧伤科每年接诊无数被吹风机烧伤的患者,其中一大半都是湿手湿脸用吹风机导致的。 “你爸是不是把你脑子也打坏了?”温知夏无语地看着他,“你也不怕电死?” 傅若时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波光粼粼,暗含笑意,“那你帮我。” 不等温知夏拒绝,他就把吹风机递给她了。 ...... 行吧。 温知夏揉了揉他的头发,打开吹风机,手指掠过他的发间,梳理他的发丝。 傅若时的头发又黑又柔软,触感就像丝缎一样,温知夏无法想象,这头发的主人心为什么硬的像一块铁。 俗话说,男怕摸头,女怕摸腰,温知夏的手很轻,指尖由于刚才碰过水,还有一点凉凉的。 傅若时被她摸的喉咙发痒,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两声, “你看,感冒了吧,”温知夏作为医生的责任心涌上,“你现在身体不行,不要作死。” 傅若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还不行?还有比我更行的?” “说什么呢你。”温知夏面无表情,“奶奶说今晚住这里,你消停点吧,别吓着老人家,好了,我回书房睡了。” 她刚要走,傅若时一把拉回她,把她带进床上。 “你有没有人性,”傅若时欺身压在她上面,“我奶瘸着腿来一趟,就是想看咱们和和睦睦的,你让她看夫妻分房?” 温知夏被他控制住,抽出一只手,想故技重施按他的背。 傅若时吃一堑长一智,在她抬手的瞬间,就明白她要干什么。 他直接握住了她两根纤细的手腕,靠近她,笑的狡猾,“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温知夏再聪明再敏锐,但跟这种狐狸窝里长大的男狐狸相比,还是太老实了。 “你放开我,”她瞪着他,“不然我喊奶奶了!” 挣扎之下,傅若时本来就没怎么穿好的睡袍从肩上滑落。 他这么撑着上半身,结实宽阔的肩膀一览无余,紧实的胸膛,轮廓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 傅若时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骨架修长,能把正装穿出一派不羁的风骨,但肌肉坚实线条清晰,脱了衣服就散发出成熟男人的力量威严。 “你喊啊,”傅若时知道她脸皮薄,“你喊我就松手。” 温知夏:“你......!” 她又说,“你没有作案能力,消停点吧。” 傅若时笑的邪气,“我有能力,我吃止疼药了,就是为了今晚办你,我都忍了好久了。” 啊??? 温知夏脑瓜子嗡嗡的。 “现在你真的不行,要不,等你好了再说,”她试图谈判,“如果你好了,我们还没过完冷静.....” “你再说一句我不行试试?” 傅若时眼看就要动作,片刻之后,他忽然停下,视线警觉地移到身后。 他俯下身,趴在温知夏耳边,轻声对她说,“奶奶在外面。” 他声音很轻,呼吸丝丝缕缕扑在温知夏耳边。 痒痒的。 温知夏没憋住,笑了一声。 看见她笑,傅若时这才轻松,他接着小声说,“老人家见一次少一次,咱们装一装吧。” “怎么装啊.....?” “我教你。” 傅若时抚过她的脸,深深地看了看她黑漆漆的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温知夏猝不及防,一动都不敢动, 一想到奶奶在门口,她装也不是,不装也不是,整个人是僵硬的,只好闭着眼睛配合。 傅若时看她闭着眼睛,身子微微发抖,明明很紧张,又没有抗拒的样子,眼里浮现出沉重的怜惜。 结婚那三年,她一直是这样,他有需求她就配合,哪怕不情愿,也遵守着契约精神,尽量满足他。 想到这,傅若时什么都没做。 他安静地抱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嗅着她耳边若有若无的香气。 傅若时的体温很高,温知夏被他抱了一会,都觉得热。 她偏了偏头,感觉到傅若时的鼻尖贴着她的脖颈,微微呼吸着。 她再次听见了他胸膛的心跳。 还有他身上散不掉幽冷皂香。 那种感觉,就像山雨欲来前沉郁压抑的闷雷,伴随着幽幽的青草气,一次又一次敲击在她的脑海,唤醒了她无数次试图麻痹自我的心。 “温知夏,我好爱你,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他清磁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边,喘息里带着一丝难以言表的隐忍。 温知夏的眼眶渐渐红了。 可是为什么,和他还是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他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表达他的爱,但他一次都没抓住。 为什么,自己明明有那么多向他表白的机会,但也全部没有说出口。 她心脏疼的要命,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有人爱我……你也不爱我,”她强忍着啜泣小声,“……你爱我……那三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越说越难过,“爷爷走了……爸爸妈妈也走了,都走了,我没有亲人,没有人爱我……” 傅若时听的眼圈通红,他抱着温知夏颤抖的身体,慌乱地吻着她脸颊的泪珠。 “我爱你……温知夏……真的,我爱你……”他眼眶湿润,声线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低闷的大提琴,“我什么都能给你……我什么都愿意给你,要是能重活一回,我重新娶你......我把命都给你......” 第100章 要及时止损,跟你分开 他越安慰,温知夏的眼泪就愈汹涌。 她想要的一切都简单的可怜,就是此时此刻,他的怀抱,他的陪伴,还有他笨拙却又足够真心的安慰。 这些不要一分钱,也花不了他多少时间。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渴求,曾经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却全部忽略掉。 后来她不需要了,他又用这样极端的,通过伤害自己,伤害他人,腥风血雨的方式,来求取她的回头,来证明他爱她。 为什么要这样呢,一切本来如此简单,温知夏想着,觉得很荒诞,也很可笑。 “傅若时,你何苦呢。” 温知夏平复了心情睁开眼,凝视着他幽深的眼睛,“傅若时,也许你确实有那么一点在乎我,但你的真心来的太迟也太飘渺,也许连你自己都分不清,你现在的真心究竟是你的不舍,还是不甘,还是后知后觉的愧疚。” “我也分不清。” 看着她坚决的神情,傅若时的心脏再一次被狠狠刺痛。 这比他背上的痛要痛上千百倍。 “不是,我分得清,我......” 温知夏淡淡打断了他,“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演戏了。” 傅若时眼眶里的红色渐深,他看着温知夏,在她平静的眼睛里,千方百计寻找着她爱过自己的痕迹。 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使尽浑身解数,不过是为了换来她的一点笑容。 “起来吧,不用演了。”他吸了吸鼻子,下床走到门口,将门锁上。 深邃的眼眶藏不住黯然。 门外,楼梯口的白澜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傅若时和温知夏结婚的事情,她是第一个知道的。 是傅若时专程跑来告诉她,说奶奶我娶到我喜欢的人了,我要结婚了。 白澜看见他说温知夏的时候,眼里都是璀璨的光,那样的光不带情欲,满是幸福的喜悦。 后来结婚没多久,宋爱玲来跟她告状,说温知夏天天加班不回家,说她性格孤僻,不跟人讲话。 她问了傅若时好几次,傅若时就插科打诨地搪塞她,她以为小两口闹别扭,就也找过温知夏,但温知夏向来报喜不报忧,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并不热衷干涉小辈的私生活,也不知道后来两人聚少离多。 直到关于他俩婚变的传言,在傅家传扬开来,她才发觉事情的严重。 “老夫人,不早了,我扶您去休息吧。”李嫂看见白澜拄着拐杖,迎上去,“傅总和少夫人总是这样,吵了好,好了吵,离婚那天傅总还在挤兑夫人,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两句。” 白澜问她,“他们平时为什么吵?以前刚结婚那会儿,他们不都好好的吗?” “孩子们也是怕您担心,”李嫂对她说,“不敢跟您说,怕气着您了,伤了身体。” 白澜摇摇头,“是我没尽到责任,忽略了小夏。” 她顿了顿,道,“李嫂,这两年辛苦你了,回头我给你加派点帮手,有什么问题跟我说,不要对其他人说,家和万事兴。”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白,让李嫂别搭理宋爱玲他们,站自己这队。 傅克明是个大孝子,因此白澜在傅家的至高话语权是不可撼动的。 李嫂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您这是哪里话,您开口,我一定照做,您放心吧。” “你先扶我回去吧。”白澜慢吞吞地往厅外走去,“这几天我住这里,给他们做做饭。” 卧室里。 傅若时站在门边,确认奶奶不在门口后,自顾自去书房拿来药箱,进了浴室。 他背对着温知夏,脱了睡衣,一边拆棉签一边对她说,“下次你不想做就说不想做,我不勉强你,你不用忍着。” 他声音还是有鼻音,说两句就要清嗓子,听上去比平时低沉很多。 以前为了履行合约 ,温知夏无论想不想做,都愿配合。 傅若时经常一出差几个月看不见她,一见面馋的要死,她不明确拒绝,他就当她默许。 温知夏看他行动不便,下床洗了个手,拿过棉签对他说,“我来吧,你坐下。” 傅若时没说话,把棉签递给她后坐在浴缸边上,双手撑着膝盖,一言不发看着地面。 他难得安静,温知夏先帮他把渗液的伤口清理了下,然后涂上碘伏,最后用纱布轻轻贴上,防止伤口摩擦出血。 “你的胳膊好了吗?”傅若时忽然问她。 温知夏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因忍着疼而僵直脊背。 “早好了,”她说,“缝针之后就好了。” 傅若时想了想,“会不会留疤?我认识......” “我们医院的整形科全国第一,不用你认识。”温知夏语气轻淡,“就算留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它能提醒我,要及时止损,要跟你分开,不要一错再错。” 傅若时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 她胳膊上的伤,她爷爷的离开,种种无法抹去的伤害,都是由于他的忽视而带来的。 接下来房间里很安静,淡淡的愁绪在空气中徜徉, 傅若时难得在没嘴欠调侃她,安静地让她帮自己涂药。 “奶奶呢?”温知夏率先打破了宁静,“她晚上怎么住?要不一会我去看看她。” 傅若时说,“她有专门的房间,不用你担心。” “哦。” “你晚上走吗?”傅若时问她,“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就去书房睡。” 说完他要走,温知夏看他背上狰狞的伤,喊住他,“我不走,你就在这睡。” 一夜无话。 宽敞的大床上两人背对着背,划出一道无形的鸿沟。 深夜时分。 温知夏睡的迷迷糊糊,被傅若时滚烫的躯体惊醒。 她开灯,看见傅若时没盖被子,趴在枕头上睡的很沉,但浑身滚烫,像沸腾的水。 “让你吃退烧药你不吃。”温知夏小声嘀咕,准备下楼找冰袋和退烧药。 刚走到门口,她听见傅若时在喊她。 “温知夏......” 他声音喑哑,好像半睡半醒,也好像是烧迷糊了的梦呓。 温知夏走到他旁边,看见他苍白的薄唇翕动: “别跟我离婚,我不想跟你离婚。” 温知夏开口,语气轻柔但坚决,“我想离婚,我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 第101章 结婚三年你在干嘛? 她走之后,傅若时缓缓睁开眼,眼里满是落寞惆怅。 第二天一早。 温知夏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床上只有她自己。 傅若时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床头还有他的退烧药和矿泉水,温知夏看药片少了两颗,确定他吃过了。 她洗漱完毕,李嫂来敲门,“少夫人,奶奶让我喊你去前厅吃早饭,她今天一大早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可一定要吃啊。” 奶奶专门给她做早饭。 温知夏心里一阵酸涩。 整个傅家,奶奶是自始至终都对她最好的,如果不离婚,她都愿意把白澜当成自己的亲奶奶,但如今她知道,这只是遥远的奢望了。 来到餐厅,她闻到一阵甜甜的香气。 “闺女,睡的还好吧?” 白澜坐在沙发上,带着眼镜在看杂志,银白色的头发用一根玉簪盘在脑后,颇有上一辈女知识分子的风采。 温知夏受宠若惊地坐下,看见桌上有热腾腾的燕窝粥,南瓜发糕,小笼包和炸豆腐,居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老夫人知道你喜欢吃这些,特意都是为你做的。”李嫂赶紧解释,“您快尝尝。” “嗯!”温知夏感激地看了白澜一眼,“谢谢奶奶!” 她夹了一块炸豆腐,外酥里嫩,不仅好吃,更是家的味道。 “若时呢?”温知夏问奶奶,“要不要给他留?” 话音刚落,傅若时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最讨厌吃甜的。奶奶,我才是您孙子,您偏心也不能偏到这份上吧?” 温知夏闻声回头。 傅若时穿了一身铁灰色衬衣和黑色西裤,将他宽阔的肩膀和细窄的腰身衬托的完美。为了掩饰倦容,他配了一副金丝眼镜,半敛的眉眼在镜框下不显憔悴,反倒有种欲望满足后的慵懒惬意。 他后半夜时烧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怕翻来覆去吵着温知夏,就吃了点退烧药后去书房处理工作,一直到刚才算是忙完。 “你退烧了吗?”她问他。 傅若时弯了弯腰,“你摸一摸。” 他在奶奶面前这样故作亲昵,温知夏倒觉得很尴尬。 “不摸,吃饭吧你。” 傅若时没得逞,看了一眼餐桌,“不吃,看着就不好吃。” “你不吃,就坐在那里陪。”白澜放下杂志,“小夏不放筷子,你也不准起来。” 傅若时不敢违抗奶奶,只好坐下来,指着面前的燕窝粥问温知夏,“这个好吃吗?” 温知夏点点头,“好吃。” “有多好吃?”傅若时又问。 温知夏说,“很香很软嫩。” “有多香?有多软?” ...... 温知夏啧了一声,“你吃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傅若时退烧后胃口还没恢复,他其实不想吃,就是单纯想坐在饭桌前,跟温知夏说说话。 满打满算,他娶温知夏回来这三年,和她一张桌子吃饭的时间,不超过十次。 就算坐在一张桌子,也是温知夏找他讲话的次数多。 有时候说他工作上的事,有时候问他国外有什么好玩的。 他回答的不认真,慢慢的,温知夏就不再跟他说话了。 “那我吃一口。”傅若时看着她。 温知夏闷着头,“那你自己盛。” “不要,”傅若时摇摇头,“我要喝你手里那碗。” 温知夏冷言冷语,“哦,那你别喝了。” “奶奶你看她!”傅若时撒泼打滚,“我都烧的快傻了,她连粥都不给我喝!” 白澜不吃他这套,“你不是说不吃甜吗?李嫂,给他弄杯冰美式,让他清醒清醒。” “给你给你给你。”温知夏把粥往傅若时跟前一放,“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傅若时得逞,喜滋滋地端起碗。 温知夏吃饭不快,此时碗里还剩三分之二,傅若时淡定地喝了一口—— ...... 差点吐出来。 这也太甜了吧。 小时候被宋爱玲逼着吃糖的阴影浮上脑海,傅若时碰到一点甜,就生理上反胃。 他不好意思真呕出来,堂堂傅大公子吃甜的会吐,挺没面子的。 “噗......”温知夏看了他一眼,被他脸上怪异的表情逗的笑了出来。 傅若时一看见她笑,心里触动,直接把一整碗燕窝都喝了下去。 “这才好。”白澜看见,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小夏,以后你不吃的东西,就给他吃,你爱吃的,你就自己吃。” 温知夏点点头,“知道了奶奶。” 傅若时吞下一碗燕窝后,胃里翻江倒海,转身就跑去了厕所。 “诶......?” 温知夏看着一路狂奔的傅若时,“怎么了?他不舒服吗?” “别管他。”白澜在淡定地看着杂志,“小夏,他这么大男人了,会照顾自己,你别整天围着他,你嫁到我们家,是我们的荣幸,你是享福的,不是请你来当老妈子的。” 温知夏给她说的不好意思,其实她不是想当老妈子,她医生做久了就是有职业病,责任心强,下意识就想照顾人。 “我吃好了。”温知夏放下碗站起来,“奶奶,我上班去了,晚上再过来。” 白澜放下报纸,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奶奶晚上给你做饭吃。” “不用奶奶,我晚上在医院吃。” “那奶奶给你煮夜宵吃。” 到了门口,温知夏准备打车,紧接着听见傅若时从后面追上。 “走那么快干什么。”他拉住她,“我送你。” 温知夏觉得他是在奶奶面前故意表现好的,怕惹奶奶不高兴,毕竟傅家都是大孝子。 所以她没拒绝,直到走出花园,才收起刚才轻松的神情对他说,“别演了,我打车去就行了,你伤还没好,别跑了。” “我没演,”傅若时拦在她面前,“我是真的想送你,就算奶奶不在,我也想送你。” 温知夏抬头,“为什么?” 结婚三年,她在家那么多天,他没有一次提出过送她上班,尽管庄园就专门的司机,但温知夏并不图那点方便。 她只想和他坐在一起,听他聊聊工作,聊聊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是各自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想陪你啊。”傅若时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拙劣的谎言,温知夏都听笑了。 “做戏要做全套。结婚这三年你都很放心,怎么要离婚了,你就要陪我,你就不放心了?” 第102章 他产生了分离焦虑 傅若时被温知夏噎住。 刚才还闲适的笑意凝在唇角,变得僵硬。 他这辈子没遇见过能难倒他的事,除了眼前的女人。 为了挽留她,他能用的办法全用了,奶奶不怕湿疹不怕关节炎,也来劝她了,她怎么还这么铁石心肠呢? 从小就独来独往的傅若时,现在都快得分离焦虑了。 “温知夏,你能不能别老这样?”傅若时忍着跳动的额角,耐着性子,“能不能别老反反复复提醒我离婚,这不还有二十来天吗,你三年都等了,二十天你等不了?” 话一出口,他发现自己嘴又欠了。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我不喜欢别人催我。” 好像,也不对劲。 语无伦次...... 温知夏看着傅若时千变万化的神情,心中平静,甚至有点想笑——你看他又急了。 其实她看得出他已经在讨好自己,但他不是这块料,也显得不伦不类。 可是,哪怕他早上一年,半年,也不必这样用尽浑身解数。 哪怕只是一碗苍蝇馆子的拉面,一个拥抱,陪她吃一顿完整的饭,都能让她不会像今天这般坚决地要离开。 温知夏并不是诚心与他针锋相对,她是想划下明确的界限。她是一个医学生,她的严谨让她不喜欢模棱两可的东西,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还有留恋。 想到这,温知夏缓和着语气说,“我没催你,提醒一下而已。另外我已经叫了车了,你别疲劳驾驶了,我下了班,再过来。” 她平静的安抚,对傅若时有奇效,神奇地缓解了他的分离焦虑。 “行行行,”他粗声粗气,“你说了算。” 别说一天看不见她了,某人退化到一晚上看不见她就难受。 “车来了。”温知夏指了指前方,“我先走了。” 傅若时跟上她,目送她纤瘦的背影钻进车里,眼神依依不舍,但看她丝毫没有回过头来跟自己告别的冷淡态度,又憋着不想先开口说再见。 车门关上,眼看司机就要掉头走了,傅若时不知哪来的冲动,“温知夏!” 温知夏被他吓了一跳,她打开窗回过头,莫名其妙看着他,“干什么?” 傅若时黑着脸看她半天: “再见!” 温知夏:“哦。” “你怎么不跟我说再见?” 温知夏:“......师傅开车吧。” “温知夏!” 傅若时自讨没趣,眼睁睁看着车子开走毫无办法,气得想打人。 车里的温知夏一头雾水。 司机大叔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温知夏,呵呵笑道,“小两口吵架啊?” 温知夏赶紧否认,“不,不是的师傅,我们不熟。” 司机大叔刚才在后视镜看的一清二楚,傅若时转身之后,没走两步又转回来,依依不舍看着她,直到车子要下山拐弯了,他才离开。 不熟?鬼信!司机大叔笑而不语。 这边,傅若时送走温知夏后,回家里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集团,找傅克明把徐家赔偿的事情解决。 白澜看见他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不满地说,“你怎么没送小夏?不是让她送她上班吗?” “她不要我送,”傅若时说,“我热脸贴她冷屁股都贴了几个月了,你看她理我吗?” 他有些泄气,“奶奶,你说她是不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白澜有些唏嘘。 他是看着傅若时看着长大的,她这孙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见了都头疼,没想到居然因为感情问题,把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茶饭不香,人都瘦了几圈。 心疼之余,更多的还是怪他不争气,不认真,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男人,却留不住这么好的媳妇。 “那天晚上,你好像把什么东西摔碎了,”白澜叹了口气,说,“小夏原本还在跟我说话,听见声音,脸色都变了,撂下我就冲上去找你。” 傅若时落寞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真的?你没骗我?” 白澜嗯了一声,“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感情,但她要是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她何必天天早出晚归,给你做饭,帮你换药?” 其实在刚娶温知夏的时候,傅若时有模糊的感觉,温知夏是喜欢他的。 但她不说,他也不追问,而现在后知后觉去问,除了冰冷的答案,也不会再有更让人欣喜的声音了。 “她对你很失望,”白澜重新戴上眼镜,“我也对你很失望。” “时间不多了,你好好把握吧。” 很多年后傅若时回忆此刻,他承认这辈子遇到过很多难题,很多都能要了他的命,但唯一让他难出心理阴影的,还是只有温知夏这道题。 ...... 来到傅氏大楼的时候是下午,傅克明刚送几个外宾离开。 他转头,看见儿子从车上下来,人都瘦了几圈,下巴颏都尖了还是不正经,看见他还对他吹口哨。 傅克明气的老脸一黑,拿手指狠狠隔空戳了傅若时两下,转身就进了大楼。 傅若时一路慢悠悠跟着傅克明,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徐广才什么时候打钱?”一进办公室,傅若时开门见山,“他不敢跟你赖账吧?” 傅克明冷冷瞪了他一眼,点上烟斗,抽了片刻才开口说,“你保证这次之后,再也不给徐家和傅氏惹麻烦,能吗?” “谁稀的惹他们......”傅若时往沙发上一躺,长腿搭在茶几上,“傅氏不是我家吗?我在我自己家里撒撒野,能有什么麻烦?” 他喝了口茶,拿过了傅克明放在沙发上的一串黑檀佛珠,放在手里玩。 其实傅家甭管怎么内斗,一旦遇上敌人,就会团结对外。 于是傅克明说,“徐广才这委托律师找小夏办理,但你以后也不能再去找徐卉麻烦,之前枪手代笔的事情你要处理好,她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待着,徐广才不会让他唯一的女儿负法律责任。” “徐卉真疯了?”傅若时坐直了身子,“不可能,她绝对是装的。” 傅克明摇摇头,“当然没疯,躲事罢了,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你不要节外生枝。” 他顿了顿,又道,“她画廊出事之后,是赵氏集团的二公子给她摆平的,赵小宁一直喜欢她,这回他抓到机会了。” 赵小宁? 听见这个名字,傅若时神色微变,放下茶杯。 “死胖子......”他笑骂一声,若有所思道,“赵小宁不是把他前女友打流产了吗?徐卉能跟他?” 第103章 跟她丈夫商量一下 虽然语气轻松,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安。 他并不怕赵小宁,但赵小宁要是介入徐家和傅家的恩怨中,绝对不是好事。 赵氏集团虽然比不上傅氏滔天但权势,但也算是锦城的电商大户。 赵小宁作为锦城几个名声在外的二代公子哥,他与傅若时的低调神秘截然不同,他嚣张跋扈,在圈内和媒体的口碑都很不好。 赵小宁追了徐卉好几年,但全城都知道徐卉爱的是傅家的大公子,此外赵小宁在长相方面太过抱歉,他疏于外貌管理,矮矮胖胖,皮肤黝黑,往玉树临风的傅若时旁边一站,宛若吗喽。 对于傅若时,赵小宁跟他私交不多,但很嫉妒他。 “让你来也是提醒你,赵小宁不是省油灯,”傅克明回忆着,“前几年。他爸想拉我合伙,去缅甸搞什么轻工业,我一听就觉得不靠谱,没答应,当时闹的不愉快。现在赵小宁要是不招惹你责罢,就算他招惹你,你能退则退,他和你不同,他没底线,你也不要再淌混水。” 要是放在以前,傅若时根本不会把赵家这个小胖墩放在眼里,毕竟锦城敢正面跟傅家作对的,全没有好下场。 但现在不一样,他之前几次把事做绝,险些连累了温知夏,所以早就决定了收敛。 毕竟,还是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傅若时想了想,站起来说,“我过几天就回美国了,钱到位你让徐广才给温知夏送过去,我不露面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茶,看着手里的黑檀佛珠,“你这珠子盘的不错,我没收了。” 不等傅克明点头,他拎着佛珠,悠哉悠哉走出了办公间。 “回来。” 傅若时转身,“舍不得?” 傅克明摇头问他,“你跟小夏,到底离不离?” 傅若时犹豫了半晌。 “我不想离。” “那她呢?” “她……”傅若时似是而非,“我也不知道,你好奇你自己问,问完告诉我。”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 傍晚时分,温知夏刚下门诊,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准备在家里吃点东西,再去山庄给傅若时看看伤势。 樊孝琳昨天出差回来,今天约了温知夏晚上煮火锅,这会儿已经在楼下等她半天了。 “宝!” 看见闺蜜,温知夏喜笑颜开。 她快步走过去,刚接过塑料袋,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不好意思啊,”她按下接听,对面是个陌生的声音,“您好,是温知夏女士吗,我是徐氏地产的经理人王烨,徐氏有一笔赔偿给您。” 赔偿金? 温知夏愣了愣,“我没有要赔偿啊。” 她话音刚落,只见楼道里出来两个穿着职业装男人。 他看见温知夏,对她招了招手。 温知夏有些错愕,她快步走上去,跟两人握了握手。 “我是王烨,这位是公证处的陆主任。”王经理对她笑了笑,“刚才上去敲门您不在,原来这么巧啊。” 温知夏点点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徐氏有什么赔偿啊。” 王经理说,“是的,徐董单方面就他女儿刺伤您的事情做出赔偿,金额是五百万加一套徐氏地产的大平层。” 此言一出,温知夏和樊孝琳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温知夏手足无措,“不不不,我不能要。” “这徐广才良心发现啊,”樊孝琳倒是笑了笑,“两位经理,要不我们上楼说吧。” 三人回到出租屋,温知夏给两人倒了杯茶,樊孝琳正在翻看赔偿合同。 “关于徐氏地产徐卉对温知夏女士对赔偿协议......” 协议里提到了徐卉刺伤温知夏,以及间接导致温礼涛死亡等一系列原因,还有营养费,误工费,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等,洋洋洒洒,大概三页多。 樊孝琳看完,将合同递给温知夏,又问王经理,“问题是,徐董没当面跟我们谈,这要是出了什么纠纷,可怎么办?” “有公证处的陆主任在,赔偿具有法律效应,”王经理解释,“不会有纠纷。” 温知夏问,“徐卉现在怎么样?” 王经理叹了口气,“徐小姐事发之后,精神状态始终不稳定,现在还在精神科接受治疗。” “她疯啦?”樊孝琳不信,“谁给她开的精神病证明?” 王烨闭口不言。 温知夏看完合同,递还给王经理。 “对不起,我拒绝这笔赔偿。” 温知夏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解释道,“首先我不需要这么多钱,其次,如果徐董和徐小姐有心,向我爷爷口头上道个歉就行了。” “这......” 王经理面露难色,“温小姐,这笔钱是徐董的歉意,他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公开露面,所以才提出这么一笔补偿,是希望温小姐您能节哀。” “可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樊孝琳也说,“要是我们拿了他的钱,回头他反悔了,找咱们算账,我们势单力薄,也没法跟财大气粗的徐氏斗。” 王烨纠结了一下,“是这样的,温小姐,您要是不收,按照徐董的条款,我们也可以请您的亲人收。” 温知夏脸色一变,“不行,坚决不行。” 一千万的东西给她叔叔婶婶,他们不乐疯了? 才不便宜他们。 “不是,诶诶,宝你看,”樊孝琳拉了拉她的衣袖,指着条款给她看: 【若乙方本人拒收,甲方将将上述赔款项支付至乙方配偶账户】 也就是说,她不收钱,徐氏就要把钱打给傅若时? 而且两人还在冷静期,还算配偶关系。 这谁写的霸王条款? “温女士,公证处的领导都在,您不用担心纠纷问题,”王烨说,“你放心签字吧。” 温知夏再三思索,还是摇摇头。 “这样把王经理,陆主任,”她把合同拍了照,“既然要打去配偶账户,那我就先跟我丈夫商量一下,我们加个微信,再联络好吗?” 王经理和陆主任互看一眼。 “好的,”王经理把合同给温知夏,“合同您自留就行,确定好了就联系我。” 温知夏向两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辛苦你们跑一趟。” 送走两人之后,温知夏还是觉得不能要这笔钱。 “要不吃完饭,你再回去跟你的贱内商量商量?”樊孝琳若有所思,“打到他名下也可以,反正出了事他兜着,嘿嘿。” 温知夏摇摇头,“反正我是不会要的,我回去跟他说。” 这边,傅若时刚回到家,还没坐上沙发,刘振就给他回电话了。 “傅总,夫人不肯收钱。” 刘振语气小心翼翼,“王经理让我转达,说夫人看了合同,说要跟她丈夫商量商量,才能决定。” 第104章 坚持陪她吃饭 她的丈夫? 那不就是我吗? 一念及此,傅若时眼前一亮,瞬间打起精神,“好的知道了,我会跟她商量的。” 说完,他挂上电话,旁边就是刚做好夜宵,从厨房回来的白澜。 “哟,奶奶在呢。”傅若时过去扶她,“温知夏马上就来了,您歇着,有事我让她去忙。” 男人当着外人的面,总有种想展现自己一家之主地位的虚荣心,这点白澜活了一辈子,早就看的明明白白。 她坐到沙发上,冷眼看着傅若时道,“听你这意思,我闺女特别听你的话?” “那当然了,”傅若时说,“尤其是刚结婚那会,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他说着就摸过桌上的烟盒,拿了根烟就要往嘴里送—— “少夫人,您回来啦!” 李嫂的声音传来,傅若时慌不迭摘下烟,连带着烟盒一起,藏到了杂志底下。 白澜冷眼旁观,心如明镜。 “奶奶,”温知夏进门,“我回来啦。” 傅若时假装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 温知夏今天穿的是一件黑白碎花的连衣长裙,背着一个极简风的棕色复古背包,黑色长发松松地扎在耳后,鬓边零星落下几绺,显得仙气飘飘,绝世独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送她的那条项链,她没戴。 但傅若时随即明白,温知夏性格内敛,又怎么会带那种招摇的首饰出门。 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强加,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他陪她吃一顿苍蝇馆子,陪她聊聊天,记住她的一些小细节,加起来花不到一百块。 “死呆子!”白澜忽然在傅若时肩膀上拍了一下,“你烧傻啦,我跟你说话呢?” “啊?”傅若时这才回过神,眼睛从温知夏那里移开,“你说什么?” 白澜没好气,“我说你让开点,给你媳妇腾个地啊。” 傅若时哦了一声站起来,给温知夏让座。 看他现在这个忍气吞声的样子,温知夏低头笑了笑。 “正好今天奶奶也在,我把徐家赔偿的事情说一下。”温知夏从包里拿出合同文件,“先说结论,这个钱我不要。” 傅若时立马变脸,“为什么不要?本来就是赔偿金,你应得的。” “若时,”白澜打断他的话,又微笑着看着温知夏,“闺女你说,我们先听你说完。” 温知夏点点头继续说,“本身从法律角度讲,从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加起来,也不到五万块,五百万加一套房属于敲诈行为。其次,爷爷的死,和徐卉没有直接关系,也没有证据证明两者有直接关系,归根到底,我也有责任。” “所以这个钱不要也罢,要了只会徒增徐家的怨言,弊大于利,傅若时,你不是喜欢权衡吗,你权衡吧,我说完了。” 她娓娓道来,有理有据,不贪婪也不卑微,白澜看着她俨然就是家里女主人的样子,又欣慰,又惋惜。 欣慰的是傅家小辈里终于有一个宅心仁厚,懂是非有能力的孩子了。 在此之前,傅家的权力核心一直是傅克明,他脾气爆下手狠,兄弟们明争暗斗,媳妇们各怀心思,要不是白澜还能镇得住他们,傅家早就乱成鸡窝。 惋惜的是孙子没能把握住这么好的姑娘,眼睁睁把人家逼到非离不可,一想到即将失去这么好的孙媳妇,白澜简直想把他耳朵拧下来。 傅若时皱眉看着合同,闷不吭声。 他不想权衡。 因为他以前就是权衡的太多,差点失去了她。 这合同本来就是他起草的,他想给温知夏一些稳定的资产,即便温知夏以后真不跟他在一起了,也能一辈子不愁吃穿,不看人脸色。 直接给她不要,那就用其他办法给。 但他现在明白了,温知夏就是原则太强,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打死就是不要。 物质果然打动不了她。 看来得改变策略了。 “你想什么呢!”看傅若时一脸坏笑,温知夏推他,“你权衡好了没?什么时候把这钱退回去?” 当然,温知夏还不知道,这笔赔偿是傅若时背上的伤换来的,以为是徐家讨好傅家而赔的,傅若时也不想告诉她,不想显得博同情。 “退退退。” 他烦躁地揉了揉肩膀,因为又白挨一顿打。 “钱送到嘴边都不要,没见过你这种人。”他把手里的杂志一丢,“吃饭吃饭。” 温知夏不知道他怎么忽然生气,接着听见白澜说,“别管他,脾气比牛大,闺女,扶奶奶一下,奶奶给你炖了银耳粥在厨房。” “哦,好!” 温知夏说着,从包里拿出几管药膏,“奶奶,这是我下午从院里拿的,对您的湿疹有效,您试试看。” 白澜拍拍她的手,“孩子,别总想着奶奶,你多为自己想想。徐家这钱你该要就要,有奶奶在,以后傅家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温知夏摇头说,“我要那么多钱没用,难保徐家以后拿这个说事,到时候又是麻烦。” 实际上白澜赞同温知夏的做法。 在此之前,她听傅克明说,赵家的赵小宁把徐卉被网暴的事情压了下去,现在要向徐卉求婚。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赵小宁的嚣张跋扈全城闻名,他在外面吃喝嫖赌,欺男霸女,上来就报赵家大名。 而且傅家虽然权势滔天,但还有底线,赵家和徐家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灰产黑产都不例外,温知夏要是在这时候收了徐家的钱,无疑是又给徐家落下一个额外的话柄,对她,对傅家都不好。 好在她知进退有分寸,唯一都缺点就是太懂事,难免吃亏。 “哎,上哪找你这么好的闺女。”白澜擦了擦眼角。 来到餐厅。 傅若时在长廊上打电话,他脱了西装只穿着白衬衫,依稀能看见背上黑紫色的血痕。 “话事人来了,我先陪她吃饭,等会再说。” 傅若时看见温知夏过来,挂了电话。 他现在决定,要坚持陪她吃饭,坚持吃饭的时候不接电话。 第105章 绝情的话语,敲碎他的心 “又在跟谁打电话?”白澜看见了,数落他,“天天那么多电话,我也没看你挣了几个钱。” 傅若时很冤枉,“我挣钱了,我在说发奖金的事。” 白澜进了餐厅坐下,“你挣钱,你挣钱了我闺女怎么还在用这七八年的的iphone7啊,你看着屏幕都碎了。” “奶奶,”温知夏没发现这老太太还挺时尚的,“我不喜欢换手机,文件传来传去很麻烦。” 白澜指了指傅若时,“闺女,这种事情哪还要你自己做,你给他弄,他大学学的就是这玩意。” 她看向傅若时,见他独自端着一碗乌鸡汤,埋头苦吃。 “就知道吃,”白澜指着温知夏空空如也的碗,“你媳妇的呢?” 温知夏:“我自己来......” 傅若时顿了顿,立马反应过来,直接抢过她的碗,“拿来吧你。” 他心里有气,给温知夏盛了满满一大碗,咚的一声放在她面前。 温知夏以前吃饭都是自给自足,傅若时第一次给她盛饭,她很不自然地接过,看着满满一碗要扑出来的银耳,某人的怨气昭然若揭。 病人的情绪都不稳定,她在医院见多了,这是正常的病理反应,她不在意。 看温知夏把一碗粥都吃完,白澜高兴地说,“明天还想吃什么,奶奶还给你做。” “奶奶,我明晚不来了。”温知夏不好意思地擦擦嘴,“一会我就要走,下周院里开会, 我这几天都要整理材料。” 还没等白澜说话,傅若时第一个变脸了。 “你不是下周才开报告会吗,你明天有什么事?” 温知夏忽略他,对奶奶说,“若时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现在手能活动,不用我给他擦药了。” 白澜哦了一声,神色隐忧地点点头,“是的是的,工作重要,这是第一位的。” 她不想勉强她,脚在桌子底下快把傅若时的腿给踢断了。 开会准备材料,才更应该来庄园,这里起码还有人伺候她吃饭,不然一个人饿了病了,都没人知道。 “奶奶,你是不是想把我腿踢断?”傅若时黑着脸,“您还嫌我伤的不够深不够疼,是不是。” 温知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你过来,”傅若时看着她,“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独自一人离开餐厅,迎着夜色往长廊走去。 温知夏放下碗,“奶奶,那我先去。” 她追出餐厅,在长廊里走了好一阵,才看见傅若时在花园里的身影。 他立在壁灯下,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侧影,像电影打光般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更加立体深邃。 “什么事?”温知夏走近,“不能在奶奶面前说?” 傅若时犹豫了一会,“徐家的钱你还是拿着,当傅家给你爷爷的补偿金,我让老徐打给我,我转给你。” 温知夏摇头,“这笔钱不能要,要了会惹麻烦,你也别收,退给他们吧。” “不是,你怎么这么犟呢,”傅若时皱了皱眉,“又不是我给你的,徐家给的,这不是有欠有还吗,你跟谁过不去跟钱过不去?” 温知夏垂下眼睛,“因为我要跟你分开,我就也不想再跟你们这个圈子有任何关联,我想清清白白离开你们的世界,可以吗?” 绝情的话,像一记闷雷,打的傅若时心脏疼。 他低头,蹙眉看着她,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底,心里涌出一股深刻的落寞。 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难受了。 他愿倾其所有,她却分文不取。 “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晚我就不在这住了。”温知夏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傅若时跟在温知夏身后,几次想要开口留她,又不知该以什么理由,又知道开口一定会被拒绝。 他束手无策,又舍不得放她走。 温知夏走了一段,身后的脚步声始终不减,她无奈转身,猝不及防撞进了他宽阔的肩膀。 “嘶......” 傅若时被她撞到伤处,冷不丁倒退一步,他有些局促地垂眸看着温知夏,浓黑的睫毛下,眼眶被夜风吹红。 “不好意思......”温知夏移开眼神,“你回去吧,奶奶还在等你。” 傅若时正要开口,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刘振打来的。 “说。” “傅总,徐董事长说给夫人的道歉费是你拿命换的,请您千万收下,不然您这顿皮带就白挨了,他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也不想两败俱......” 傅若时赶紧按住了听筒。 然而,在这安静的庭院里,刘振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温知夏的耳朵。 温知夏瞬间顿住了脚步。 拿命换的? 这顿打是为她挨的? 温知夏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她怔怔地看着傅若时,看见他脸上的闪躲和尴尬。 温知夏心里触动,立马背过身去,想让夜风抚平她的心绪,却越吹眼前越模糊。 她越走越快,身后的脚步也越来越急。 她一路小跑到庄园门口,傅若时终于拉住了她。 “你跑什么,”傅若时拦在她前面,“这是我自找的,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就算了,我不勉强你,我挨一顿打,也是我给我自己长记性。” 温知夏垂着眼。 “知道了,我回家了。” 傅若时跟上她,“我送你。” 温知夏本来想说不用,但抬头看见傅若时日渐清瘦的脸颊,还有他满背的伤,又实在说不出口。 她什么都学得会,就是学不会伤害别人。 或者说,在说出一些伤人的话的时候,她的心更痛。 “我想先去爷爷家里,给他扫扫地,你要是不嫌晦气,就来吧。” 傅若时见她没拒绝,简直大喜过望。 “好好好,我陪你!” 他很快让安保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这辆银色帕加尼敞篷是他的婚车,是结婚那天载温知夏的车。 直到车开走,白澜才在李嫂的搀扶下,慢慢从走廊里出来。 “小李,你说,他们真的不在意对方吗?”白澜看着远去的车灯,忧心忡忡。 李嫂摇摇头,“这两个孩子太要强,真让人头疼。” 白澜摇摇头,“可是你说咱们那时候处对象结婚,哪有现在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夜风阵阵,夜晚的锦城刚下过雨,空气清凉如洗。 帕加尼匀速行驶在宽阔的绕城公路上。 这辆跑车是傅若时娶温知夏的婚车,如今时隔三年,他再次陪温知夏开这辆车,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温知夏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海岸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第一次坐这辆车,是结婚那天,”她看着远方,抱了抱微凉的肩膀,“没想到第二次坐它,是在要分开的时候。” 傅若时目不斜视,反手够下后座的西服,递到她单薄的肩膀上。 “按你这么算,我带你多坐几次,你是不是就能跟我和好?” 他的声音随着渐进的车速,很快飘在风中,显得空旷又清冷。 第106章 想让你看我一眼 温知夏分不清他现在的讨好是为了挽回而行的目的之举,还是他真的无法舍弃自己。 她不喜欢这种不安,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在这样的犹疑里继续追问,好像自虐。 “下下个礼拜,冷静期结束,你提前安排好时间。”想到这,温知夏说,“你可别事到临头,又......” 傅若时忽然一个急刹车,直接把温知夏后面的话堵住。 车前方,两只小狗在悠哉悠哉地过马路。 “能不能别在我开车的时候刺激我,”傅若时冷下脸,“车开翻了你负责。” …… 二十分钟后。 车抵达了教师宿舍楼下。 “你在车里等我吧,”温知夏说,“我上去把屋子打扫一下就回来。” 傅若时熄了火,看着她,“你就把我丢在这?你想冻死我?” 哦这是敞篷。 怕他冻感冒了又要找借口不离婚,温知夏点头。 “随便。” 她下车,傅若时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 离的太远,他怕她走丢,离的太近,怕被她推开。 温礼涛去世后这套房子就留给了温知夏,她把房子换了锁,确保温旭孟佳他们不会进来。 进了屋,家里一切如常,沙发,桌椅,都用床单盖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温知夏有些触动,她去厨房拿了扫帚,清理着屋里的蜘蛛网。 傅若时点燃一根烟放在窗台边,代替点香祭拜。 他和温礼涛只见过三次,但记忆犹新,老人家举手投足和白澜有些相似之处,都是傲骨铮铮的老一辈知识分子,在当今这个世道几乎绝种。 当年准备跟温知夏结婚的时候,傅若时是想专程来跟温礼涛提亲的。 但温知夏没同意,她如临大敌,以至于婚礼当天,她没有一个亲友到场。 全场她只认识傅若时一人,尽管她一直佯装镇定,但是在进礼堂的时候,傅若时走的快了点,她下意识拉了一下傅若时的胳膊。 她不想被人看出她害怕,但她又装的不完美。 想到从前,傅若时心情复杂,他走进卧室,问正在整理床单的温知夏,“你爷爷他,对我印象怎么样?” 尽管温礼涛对他评价非常好,但温知夏不想说,都要离了,说这些显得拖泥带水。 她一语带过,“说你一表人才,比顾淳好点。” 尽管如此,然而提到顾淳,傅若时的眼里还是闪过浓烈的阴霾。 他对顾淳一直有无法释怀的憎恨。 他甚至在想,如果没有顾淳,他和温知夏一路会不会走得更顺,更没有隔阂。 但如今,再计较这些也于事无补了。 “其实,三年前你碰见顾淳出轨那晚,是我让人给你打电话的。” 此言一出,温知夏收拾东西的手抖了一下。 回忆的碎片随之涌来。 那晚她刚实习完回家,有匿名电话打给她,说顾淳在酒店的某一间房,让她立刻过去。 她赶过去后,门口的地上有一张房卡,她当时没多想,开门进去,接着就看见顾淳和另一个女人交缠在一起的画面。 这是他的安排? 温知夏难以置信地身看着傅若时,“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怪,他对顾淳的情况了如指掌,还拍到了自己和他偶遇的照片。 “我想让你看清他,”傅若时说,“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不知道他一直在出轨?是你自己骗自己,还是他真的装的太好?” “别说了!”温知夏声音发抖,“傅若时,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想做什么?” 傅若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一想到她要跟自己离婚,他的脑子就乱成了浆糊。 他想一股脑把藏在心里的东西往外倒,倒给她看。 “我想让你看我一眼。” 傅若时声音低哑,“温知夏,我知道我这三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不好,我以为你的心里还放不下顾淳,我不该擅自揣测,我愿意弥补我犯的错,你觉得哪里不满,你告诉我好不好?” 温知夏睫毛轻颤,她花了好久平复情绪,深吸一口气,“其实在酒吧那晚,我一直知道是你。”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了。” 傅若时瞳孔震动,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三年来解不开的心结,居然在这样难堪的时刻,被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如果能早点知道多好。 或者说,如果能早点放下这些心结和自尊该多好。 那是不是就能和她走到最后了? 三年前,傅若时在美国创办卓锐之后,就计划回国办分公司。 他回国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目的。 找到温知夏,然后娶她。 学生时的他纵然青涩,但能独立创办公司的人,必然是少年时期就有勃勃野心,敢想敢做。 政商世家长大的孩子理性多于感情,刚喜欢上温知夏的时候,傅若时想的不是立马和她恋爱,而是想的更远一步,娶她。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首先就是要有钱。 要摒弃家族的背景,自己赚钱。 生在豪门,从出生起,一切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起初他在家族并无话语权,他清晰地认识到,如果将全部的人生交给家族,那么在享受他们庇护同时,也必然受到他们的束缚。 除非脱离家族,自食其力,再带着过硬的筹码和家族协商,夺取家族属于他的话语权。 这样的魄力和胆量万中无一,但傅若时敢想敢做,他不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他人支配,也不能和父辈一样娶他完全不爱的女人,更不能一辈子看父母脸色过日子。 后来他越做越强,野心也愈发张扬,他在美国自由市场里如鱼得水,拿了绿卡,开了公司,很快站稳脚跟。 如此兜兜转转六七年,他处心积虑,终于和她在一起。 然而在得到之后,却又因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最终迎来了对他彻底失望的爱人。 ”对不起温知夏,”傅若时想搂过她,又被她躲开,手尴尬的僵在半空进退两难,“我真的爱你,我只爱你。” 温知夏笑的凄凉,“可我真的分不清你是不甘心,还是怕失去,还是你只是享受情场里互相试探,你来我往的乐趣,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第107章 从此忘记他,开始新生活 “我不求你相信我,”傅若时搂过温知夏,“可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吗?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温知夏推开他,“是你把我对你的信任和希望一点一点消耗殆尽的,你分得清你现在究竟是不甘心还是害怕失去吗?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在情场里追逐,试探,打压和驯服的乐趣?” 她可以理解他曾经不爱她,现在想要挽回她。 她也可以理解他有点喜欢她,现在更喜欢。 但她不能理解,一个男人喜欢她七年,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却在离婚之际,才舍得交出快要烂在肚里的真心。 自尊那么重要吗?比一个真心的爱人还重要? 他究竟是在意他的自尊,还是与生俱来的傲慢,让他自觉高人一等? 温知夏已经不想知道了。 傅若时抓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温知夏,你不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一颗真心吗?” “我的真心就在这里,我摆在你面前了,你看一眼好吗?” 温知夏触碰着他颤抖的指尖,滚烫炽烈的心跳,听见他卑微的话语,她也很心痛。 他本不需要这样,他亲手将这一切变成这样。 “傅若时,我问你,”温知夏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如果我们没离婚,如果我们的婚姻没有三年之约,你什么时候会说真话?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说真话?” 傅若时被她问住了。 “不,不会。”但他很快摇头,“我会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憋得住一辈子?” 温知夏问出之后,就觉得自己好笑。 “算了,”温知夏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我太累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重新将家里的家具盖上床单,最后熄了灯。 “爷爷,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她打开门,冷冷地看着傅若时说,“请你出去,我要锁门了。” “温知夏,你就不能听我把话......” “出去!!!”温知夏忽然激动,“我让你出去,这是我家!你别进我家!” 傅若时被她激烈的情绪震慑到,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退出客厅。 温知夏锁上门,快步走出楼梯间,傅若时追在她后面,像个犯错的小孩,眼睁睁看着她绕过自己的车,走到路边,招了辆出租。 “跟奶奶说抱歉,我不再回去了。”温知夏上车,打开窗,“你别忘了,下下周跟我去领离婚证。” 平静的神情,清淡的语气,让傅若时心里慌的发抖。 “下周我.....” “傅若时,你要还有一点男人的尊严和骨气,就别再拖下去。”温知夏强硬地打断他的话,“我们相识一场,不要在临别的时候,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她关上车窗,在傅若时沉郁的目光下,离开了他的视线。 红色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傅若时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开。 温知夏最后的话不停回荡在他的心里,他失魂落魄地站着,几次想开车去追她,但一想到她斩钉截铁的拒绝,心中就涌出无尽的绝望。 他已经被她拒绝了太多次了,饶是那么八面玲珑的他,面对如今铁了心要走的温知夏,也是黔驴技穷,任人宰割。 凉风渐起,吹的他眼圈通红。 傅若时失魂落魄地伫立在路边,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是凝固了的雕像。 深夜时分。 温知夏回到家,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傅若时那句,“我的真心摆在你面前了,你看一眼好吗?” 但他的真心来的太迟了。 为什么人都是失去了才想要珍惜,为什么他不愿早哪怕半年交出他的真心。 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东西。 温知夏摸索着换下凉鞋,包包不小心掉在地上,东西洒的到处都是。 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滚落在她的眼前,她伸手按住,掀开手掌,是她的婚戒。 温知夏揉了揉眼睛,将婚戒握在手心。 这是她跟傅若时结婚那天,傅若时在所有来宾的注视下,戴在她手上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傅若时给她戴上戒指后,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对她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尽管这话从八面玲珑傅若时口中说出,显得极其突兀。 她也没当真,以为他在做戏,还配合着他说,我也是。 结果这是她的真心话,没想到傅若时说的也是真心话。 回忆到这,半年多以来积累的疲倦和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温知夏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要好好哭一场,把为他存的眼泪都流干,然后从此忘记他,开始新生活。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温知夏全情投入到工作中,彻底忘了傅若时。 她完成了两个学术报告会,做了一个大型植皮手术。 傅若时在那晚之后就回了美国,温知夏没有再和他联络,她只是偶尔在朋友圈里,看见刘振发的一些卓锐的消息。 一开始她还会点开看,后来她克制住了打开的欲望,把刘振也屏蔽了。 这天下午,温知夏在门诊值班。 “您好,请问是温知夏医生吗?” 温知夏闻声抬起头。 眼前这名男性患者矮矮胖胖,皮肤黝黑,脸上还坑坑洼洼的,乍看有点不舒服。 但她从来不会戴有色眼镜看待病人,她很有耐心地点点头,“是我,请问您有什么症状?” “不是我,是我老婆,”男人盯着温知夏,眼睛一直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扫来扫去,“我老婆前几天不小心被开水烫了,现在手上都是水泡,您看这种情况要拿哪些药?” 温知夏想了想,说,“最好还是让您夫人来一趟,不然我不太好判断,或者您有照片吗,视频也可以,我需要判断一下她烫伤的层次,是表面红肿起泡,还是伤到了肌肉层,会不会留疤,要不要穿刺引流。” “都没有,”男子笑的有点油腻,“你就按照平常的办法,随便给我拿点烫伤药呗。” 温知夏想了想,也觉得可以,反正这种情况也经常有。 “行,我给你写个处方,”她拿过病例,“麻烦说一下您夫人的姓名。” “赵小宁。” 第108章 搜他的照片解馋 温知夏点点头,提笔写下。 “我先给您开一支紫花烧伤膏,”她想了想,对男人说,“这几天,您留意一下您夫人的伤口处有没有水泡,如果有的话,要您先帮她把水泡刺破,再涂上烫伤膏,另外,她这几天伤口可能会有点痒,不要抓,防止留疤。” 在她交代的过程中,男人似乎并没有在听她说什么,相反,他一直在肆无忌惮打量着她,眼神从侧脸一路向上,扫过她挺翘的鼻子,浓黑的睫毛,还有雪白的耳朵和专注的神情。 接着又顺着她的脖子向下...... 那神情滑腻阴险,好像一条蛇,在思考眼前的猎物该从何处下嘴。 温知夏写好病历,抬头正好看见那男人舔了舔嘴唇,这让她情不自禁地头皮发麻。 “温医生,你的腿好白啊。”男人咧开嘴笑着夸奖,“你真有女人味。” 温知夏咳嗽一声,面无表情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有很多,”男人笑的下流,拿着病历站起来,“温医生,你老公对你很好吧?” 温知夏懒得理睬他,直截了当道,“下一位谢谢。” 随着后面的患者进来,男人也不得不离开,只是走的时候眼睛还是离不开温知夏,一直盯着她细白的小腿。 接待完几个烫伤的患者后,温知夏去了急诊,给吴主任当帮手。 恰逢毛茜茜也在,最近她得知烧伤科要评职称,开始到处抱大腿,此时正在帮吴主任给一个打火机爆炸的患者处理手部消毒,但由于平时摸鱼太多,真要干事就显得手忙脚乱。 她这个摸摸,那个看看,貌似忙的团团转,实际上啥事没干成。 “茜茜,拿一下硼酸溶液给我。”吴主任正在给患者抽取水泡里的液体,腾不出手,只能唤她道,“还有,纱布再剪一节给我。” 毛茜茜在柜子里翻了半天。都找不到硼酸。 那硼酸就在她手边,温知夏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指了指硼酸的位置。 看见温知夏来了,吴主任终于松了一口气,“知夏,你来得正好,帮我剪一节纱布。” 毛茜茜在这尽给她帮倒忙,她想赶她走,但碍于她是副院长当亲戚,副院长还亲自发话让她多带带,她没办法赶。 有了温知夏在,能者多劳,她刚进医院就在吴主任手下,包括手术里也配合但天衣无缝,压根就没毛茜茜什么事了。 毛茜茜闲下来站在一边,嘴倒不闲,“知夏姐,最近怎么没见你那个富二代老公来医院接你了啊?你们是不是已经离婚了啊?” “茜茜,”吴主任皱了皱眉,“工作时间,不要讲无关的。” 毛茜茜有叔叔撑腰,压根没把吴主任放在眼里,“吴主任,这又不是大手术,我跟你们说说话,不是也能放松心情,提供一些情绪价值嘛!” 吴主任老好人一个,也不跟她计较。 温知夏不惯着她,“别催,你又不跟他结婚,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那就是要离了?”毛茜茜面露喜色,“知夏姐,那傅大公子为什么不要你了啊,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啊?” 温知夏:“嗯,恋上别的男人了。” 毛茜茜嘴上说着傅若时不像好人,心里自从那次在他超跑旁边看见他后,就馋他的颜,整天在网上搜他的照片解馋。 眼见温知夏不说实话,毛茜茜退出急诊室,站在走廊,在搜索栏里输入【傅氏集团,傅若时,离婚】 搜出来的,依旧那么几张模糊的照片,最清楚的只有傅若时在傅氏开会的半身照。那张照片一身黑西装,低着头也不怎么看得见脸,但是清晰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与眉骨,还是让她垂涎三尺。 “哎哟,茜茜主任?”晓雅路过急诊室,正好看见毛茜茜打开了傅若时的照片盯着看,“这不是傅总吗?哎哟这照片都看不见脸,你想看高清的,让知夏姐给你发呗!” 毛茜茜脸一僵,“谁看了!正好刷到而已!” 她尴尬,正要走,却见晓雅敲了敲急诊室的门,“知夏姐,你家傅总请我们喝咖啡,我帮你拿上来了,放你办公桌哈。” 温知夏正聚精会神给患者贴绷带,没听清,反倒是旁边的毛茜茜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晓雅手里的纸袋,是锦城一个小众的意大利咖啡,一杯近百元,店名翻译过来叫‘黎明前带我走’,很有浪漫意境。 “啊?什。什么?”温知夏包好绷带,这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晓雅又重复了一遍,“你家傅总请我们科室喝咖啡啦!” 温知夏愣了愣,看向她手里的纸袋。 这是傅若时跟她结婚以来,第一次请科室喝咖啡,还豪气的送这么贵的,店名还叫带我走,讨好拉拢的隐喻不是一般的明显。 “嗯,你们先喝。”温知夏淡淡道,“我忙完回去。” 等她忙完回到科室办公室,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黑色哑光的纸杯摆在她的桌上,杯套上还有一个红色的爱心。 温知夏对咖啡研究不多,只喜欢喝美式,也从来没跟傅若时说过。 “哇,这贵的咖啡就是不一样呀,”晓雅一边写病历,一边对她说,“这纸杯也好好看,傅大公子可真大方,知夏姐,跟你混就是有肉吃哈!” 温知夏笑了笑,“我跟他真分了,离婚,再也不见了。” 晓雅脸色一变,赶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知夏姐,你小声点,”她不管他们离婚还是闹别扭,“别给毛茜茜听见,我刚还看她对着你老公的照片犯花痴呢!” 温知夏啊了一声,“你看错了吧?” “没有,”晓雅说,“我还说,她这么想看,直接问你要照片不就好了,干嘛还在网上偷偷搜别人老公。” 温知夏这么一想,她手机里还真没有傅若时的照片。 她跟傅若时结婚三年多,一张合影都没有,她也没他的单人照。 “我也没他照片。”温知夏淡淡一笑,喝了口咖啡,“这咖啡凉了,我去加点冰块。” 她离开办公室,留下一脸莫名的晓雅。 来到休息室,温知夏拍了一张咖啡的照片,给傅若时发去信息:【还有8天冷静期结束,你别忘了按时回来】 曼哈顿的市中心,喧嚣渐熄。 写字楼里还有零零星星的灯光在闪烁。 安静的办公室里,傅若时正眉头微蹙地看着几份文件。 滴滴。 【老婆发来一条微信】 傅若时眼睛一亮,温知夏都几百年没给他发微信了。 下一秒,闪亮的眼睛顿时熄灭。 【还有8天冷静期结束,你别忘了按时回来】 第109章 能别给她介绍男人吗? 心如死灰。 傅若时神情暗淡地看着手机屏幕发呆。 老婆这个称呼是最近才改的,之前一直都是温知夏自己的微信名wendy,傅若时觉得改成老婆太肉麻,直到最近才想着改。 这几天他猫在美国,中途有几个在国内的投资人要约见他,他都撒谎说在美国阳了,改成线上交流。 他也不回家,他也不休息,就这么连轴转了好几天。 因为一停下来,他就想起温知夏那晚对他失望的眼神,还有日渐流失的时间。 好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大刀,每天往下落一点。 离婚的日子越来越近。 笃笃。 刘振敲门进来,手里拎着夜宵。 傅若时赶紧收起失落的神色,他咳嗽了一声,“不是让你走了吗,回来干什么。” 他九点多就把刘振赶走了,然而刘特助早就把老板的脆弱看在眼里,老板为了夫人茶饭不思,像个机器人一样拼命工作,只是为了填补心里的焦灼。 “我回去睡了一会,时差没倒过来,醒了。”刘振把宵夜摆在茶几上,“傅总,您一整天了都没吃什么东西,吃点吧,身体好了才能追回夫人......” “你说什么?”傅若时眉头一挑,“谁追她了?” 刘振打了自己一下,“我是说,您把身体照顾好了,才能带我们挣钱。” 傅若时冷哼一声。 他打开电脑,翻了一下邮件,“这周有哪些安排?” “超多的。”刘振拿出手机里的行程表,“两场董事会,每天下午都有项目分析会,周五在麻省理工的招聘宣讲,周六晚上跟投资人的饭局,周日跟两个硅谷的芯片工程师喝下午茶。” 傅若时拿过他的手机扫了一眼。 表格密密麻麻,很多都是他临时加的工作,有些能线上的他都偏要线下。 “您要是觉得太忙,我给你取消几个?” 傅若时立马摇头,“不用,在周二给我加个团建。” 他每天排满,就下周二没有应酬。 周二就是领离婚证的日子。 “好的。” 刘振刚要问在哪团建,傅若时的手机就响了。 【老婆】 “咳咳,”刘振假装没看见,“我先出去。” 傅若时本来不想接,放在半年前,温知夏刚催他离婚的时候,他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 然而今非昔比,他现在想不接都不行。 他都好几天没听见温知夏的声音了,这手就是控制不住,按下了接听。 “我阳了。”他扯谎,“请不要催我做困难的事,否则我会死。” 温知夏刚才一直没等到他回复,只好打电话过来。 要是以前,她顾念着他是不是在睡觉,是不是在工作,未必会打。 但是事实证明,她的懂事和理解都成了他拖延时间的助力,她必须狠心,傅若时少睡点也不会死。 “你阳了?”温知夏根本不信,“那你拍个试剂给我看看,现在就拍,不准挂电话。” ??? “不是,”傅若时的脸上乌云密布,“温知夏,你现在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了?” 温知夏刻意强硬着声线,“我打电话来,就说两件事,第一,请不要再往我科室送东西,第二,下周领离婚证,你别躲着不来。没事了,挂了。” 好不近人情的对话,不给他一点周旋的余地。 傅若时握着手机,有些机械地说了句再见,那边已经挂断了。 次日中午。 之前樊震霆一直约温知夏去科技馆看昆虫展,最近樊孝琳出差回来,三人就一起去。 樊震霆十月份就要回德国了,温知夏想着给他饯行,就请姐弟俩吃了一家颇为高档的西餐。 “宝我跟你说,”樊孝琳吃饱了饭,就开始八卦,“你知道徐卉现在怎么样吗?” 温知夏其实现在对那个圈子的事情已经没了兴趣,不忍驳她性子,就问,“怎么了?抑郁症了?” “不,她好像要结婚了。” 温知夏错愕,“啊?这么突然?跟谁结婚?” “据说是赵家老二,叫什么宁......”樊孝琳拍了拍脑袋,“哎哟天天熬夜,熬出健忘症了,等一下,我搜搜。” 樊震霆一拍桌子,“我知道我知道,叫赵小宁。” “你怎么知道?”樊孝琳也搜索到了,“就是这个名字。” 她指着一条三年前的新闻:赵小宁否认酒后打人。 还是一个比较权威的媒体发的。 看来名声不好啊。 她把新闻给温知夏看。 樊震霆接着说,“他初中同学是我学弟,说他人品可差,之前去ktv喝酒把一个女孩打成重伤,还不赔钱,家里花钱把消息压下来的。” “真恶心,”樊孝琳看着温知夏,“徐卉怎么看上这种人,她是不是真疯了?” 温知夏现在丝毫不想介入到任何与傅氏有关的人际中了。 “我们走吧。”她岔开话题,站起来,“去晚了科技馆要排队,我去买单。” 眼看她往收银台走去,樊孝琳拍了一下樊震霆,“你愣着干什么,别让她付钱。” 趁着两人在收银台拉扯,樊孝琳拍下两人的背影。 樊震霆今天穿着简约的黑t配牛仔裤,温知夏是长裙配衬衫,从后面看去,一个纤细柔美,一个精壮高大,怎么看怎么像情侣。 她拍完,发了个朋友圈,配文【出来看展,偶遇一对超好看的情侣】 然后发了朋友圈,屏蔽所有人,只对傅若时一人可见。 这个点傅若时在美国正精神着,他最近心里各种不踏实,隔几分钟就要看看手机。 也不知道是等温知夏催他离婚,还是等温知夏说不离婚。 他等不到,就去翻朋友圈。 打开第一条,就是温知夏和樊震霆站在一起的画面。 现在傅若时对樊孝琳简直恨的牙痒。 这女人整天变着法给温知夏介绍对象,破坏他们夫妻关系。 这配文还带着一股挑衅。 什么偶遇情侣啊,不就是她弟吗? 傅若时越看越气,脸都气青了一层,但碍于她是温知夏最好的朋友,根本拿她没办法。 不仅没办法,还得讨好她。 他好声好气给樊孝琳发微信: 【能不能别给她介绍男人?】 【梵克雅宝要不要?】 【爱马仕要不要?】 第110章 你愿意跟我回德国吗? 不给她介绍,难道给你介绍? 樊孝琳正想把他删了,忽然【傅若时向你转账元】 备注:别删我。 ...... 卧槽,这么卑微? 樊孝琳艰难地抉择了三秒,点了拒绝。 怎么能为了这点钱,出卖我的挚爱亲朋呢? 与此同时,温知夏和樊震霆已经付了钱,从收银处回来。 “老弟,你帮我们拿着包。” 樊孝琳支开樊震霆,拉过温知夏,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你跟傅若时还有可能吗?” 温知夏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我跟他下周二就要领离婚证了。” “这么快......” 樊孝琳咋舌。 显然,温知夏的冷酷和傅若时的讨好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上回我带到你家那几个,”想到这,樊孝琳问,“就那几个帅弟弟,你有看上的吗?我帮你要微信。” 此话一出,樊震霆不高兴了。 他咳嗽一声,“姐,你能别这么大声吗?” 车来了,樊孝琳让樊震霆坐上副驾,她坐在温知夏旁边,继续小声问她,“那你觉得我弟怎么样?” 但车里就这么大,樊震霆还是听见了,立马竖起耳朵。 温知夏打了她一下,“我现在是已婚女,回头就是离异女,你别耽误人家了,你也别给我介绍对象了。” “你这什么话。”樊孝琳撇撇嘴,“什么年代了还分已婚不已婚的,喜欢就在一起啊,是吧震霆?” 樊震霆立马回过头,“是啊,只要在一起的时候是彼此喜欢的不就行了,管他以前跟谁在一起呢。” 温知夏没说话。 樊震霆是个很好的男孩,很绅士也善解人意,但她对他就是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强行培养总觉得别扭。 “我有个电话会,”樊孝琳看着手机,“震霆,一会到了科技馆,你和知夏先进去,我在外面开完了去找你们。” “你忙你的,”他说,“知夏交给我。” 到了科技馆后,樊震霆和温知夏就直接往昆虫馆走去。 刚进展馆,一个十几米高的金蝉雕塑把温知夏吓到。 她虽然不怕虫,但是还是被这巨大的视觉冲击力震惊,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别怕别怕。” 樊震霆注意到,往她前面站了站,给她解释说,“蝉是一种有神性的动物,要经过很多次的蜕变,要历经五年的光景才能破土而出呢。” 听他这么一说,温知夏不仅不怕了,反倒有种敬畏的感觉。 她对樊震霆笑了笑,抬头看着蝉雕塑道,“你在德国这么多年,还对我们的传统文化挺有研究嘛。” 看见她对自己笑,樊震霆情不自禁有些脸红。 他憨憨地笑了笑,“没有啦,我是来之前看了会场简介,百度了一些我感兴趣的,现学现卖的。” “噗.....”温知夏被他的实诚逗笑,“你干嘛说出来。” 樊震霆呵呵笑道,“不喜欢骗人。” 他顿了顿,“尤其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连假话都编不出来,好像光是想,就觉得很羞愧。” 温知夏笑容微微凝固。 他的坦诚实在,和傅若时的精明狡猾形成了鲜明对比。 傅若时十句有八句话是假的,还有两句半真半假,也许是久居上位,不能暴露真实想法,也许是生意场上日夜推杯换盏,难免变得八面玲珑。 总之,跟他相处要随时揣测他的心,这也许对于情场老手是乐趣,但温知夏最不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知夏,学医很辛苦吧,”樊震霆带她往里面走,“是不是要背很多东西?还要不停的考试?” 温知夏点点头,“不过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做医生,我喜欢那种能时时刻刻帮到别人的成就感。” 樊震霆的眼神里带着敬佩,“知夏,我真佩服你,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还这么坚强努力,如果是我,我早就摆烂了。” 温知夏正在聚精会神看一只长尾凤蝶,她感叹,“真好看,可惜被做成标本了,没能看见它飞。” 她在看蝴蝶,而樊震霆在看着她。 温知夏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哪怕看一个标本,都是聚精会神。 她专注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人想靠近,又怕惊扰到她。 “知夏,”樊震霆想了想,鼓起勇气问,“你和你以前那位,也会一起出来看展览吗?他看上去,应该对艺术很有兴趣。” 这确实是傅若时给人的第一印象,他看起来太风流太潇洒,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个多情的世家公子,浪漫文艺,且不接地气。 温知夏无奈地笑,“他脑子里全是股票算法,高科技,软件开发,虽然没有艺术细菌,但也不接地气。” 樊震霆看她对傅若时了如指掌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于是他想了想,问,“知夏,你是因为他不接地气,跟他分手的吗?” 温知夏现在一提到傅若时,就很烦躁。 “好啦。不提他。”她指着前面一处巨大的鸟笼型建筑,“走,我们去看活体萤火虫吧。” 就在温知夏和樊震霆快乐看展的时候,傅若时正在被樊孝琳搞心态。 樊孝琳说她要给温知夏介绍对象,傅总急得不行。 可是给钱给包,她都不要。 这温知夏的朋友怎么都跟她一样,油盐不进? 傅若时气的发疯,随即看见樊孝琳给他发【不说了,再见】 眼见对方要把自己删除,他顿时慌了,飞快打了几行字: 【别删】 【皇马会员,加c罗合照】 【再加vip专座】 【还要什么你提】 为了投其所好,他片刻之前,翻了樊孝琳的朋友圈,翻到她去年看皇马的照片。 c罗每次来锦城,都住傅氏的酒店,皇马还和傅氏名下的体育公司达成了全球赞助协议,他想见球员跟吃饭一样容易。 而且皇马vip专座至少三十万,还不一定买的到。 樊孝琳终于没能承受的住考验。 【嘻,先把会员给我弄来】 她把手从删除上移开。 傅若时终于松了一口恶气。 他这辈子何曾低声下地讨好一个他讨厌的人? 但他不能让樊孝琳删了他,否则他将失去一个了解温知夏的重要窗口。 晚上看完昆虫展,三人一起去吃了火锅。 温知夏知道樊震霆要回德国了,抢着买了单。 回去的时候,樊孝琳又被电视台叫回去加班,就让樊震霆送温知夏回家。 “就送到这吧。” 车到马路对面,温知夏喊了停。 她从车上下来,“再见震霆,你飞的那天我和孝琳去送你。” “等一下!” 樊震霆却也跳下车,他追过马路,追上温知夏,在她惊愕的目光下拉住她: “知夏,我听说你一直想去国外,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德国吗?” 第111章 最后三天 温知夏止住了脚步。 “什么?” 樊震霆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睛,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知夏,我知道你要和傅若时离婚了,”他低头看着脚尖,接着又抬起头,“我想说的是……” “如果你还没有喜欢的人,可以考虑我一下吗?” 说完,他红着脸,将背包顺到身前,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素描。 “你看,这是我画的你。” 他将画展开,举到温知夏眼前,在她惊喜的目光下,解释说,“我姐告诉我,你不喜欢别人送你包啊表啊的,我怕你不收,就给你画了一幅画,等我以后知道你喜欢什么包,我再送你。” 温知夏迫不及待接过他的画,赞叹不已。 画中描摹的是她半身侧脸,笔法细腻,细节入微,尤其是将她出尘的气质和淡淡疏离感的眼睛刻画的十分到位。 也许技法有所欠缺,但一看就是用了心,很真诚,也读懂了模特的灵魂。 “谢谢你,震霆,谢谢你这么用心。”温知夏收下画,将它抱在心口,“我真的很喜欢,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樊震霆看她喜欢,也很欣慰,“早就画了,就是给你送过蛋糕后没多久,我总想你,然后又自学过画画,发呆发呆就画出来了。” 话已至此,温知夏也决定说出内心的想法。 “震霆,我和你姐是最好的朋友。”温知夏看着樊震霆,认真地说,“我这个人不爱交朋友,也不擅长交朋友,但要是你愿意,我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樊震霆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当温知夏真的拒绝了他的时候,他还是很失落。 “我知道,其实你对我没什么感觉,”樊震霆叹了口气,说,“我虽然没我姐那么要强,但我珍惜的,我会努力争取,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但不管怎么样,今天我说出来了,我就没有遗憾了。” 温知夏看见了他眼里的惆怅,但她也无能为力。 “其实朋友比爱人更长久,”她想了想,安慰他说,“朋友才是一辈子的。” 听了她的鼓励,樊震霆心情好了一些。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喜欢傅若时吗?” 温知夏摇了摇头。 “我们下周就要领离婚证了。” “知夏,”樊震霆叹了口气,“你一定会幸福的,也许我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但我相信,你一定会等到他。” 温知夏点头笑了笑,“你也是,你也会遇到那个人的。” 就在温知夏和樊震霆分别之后不久,一场有关人工智能的工业交流会,在美国麻省理工举行。 早在半年前,傅若时就收到了学校的邀请,希望他以着名校友的身份,来给学弟学妹联络联络感情,讲讲行业趋势,顺便提供一些实习和工作的岗位。 以前傅若时不爱出风头,不喜欢抛头露面,就没答应。 但自从办了离婚后,他看着冷静期一天天过去,心急如焚。 为了逃避,他疯狂加班,疯狂给自己找事做,所有邀请有求必应,顺便就也答应了母校三顾茅庐的请求。 今天他一身笔挺白衬衫配灰色马甲,袖子卷起一半,露出质感优良的古董腕表。 剪裁得当的西装马甲衬的腰细腿长,潇洒倜傥又不失精英气息。 他刚一登场,台下就集体“哇”了出来。 紧接着掌声雷动,夹杂着对于他颜值的讨论。 “我的天,这个校友好帅啊!” “他是卓锐的老板?我现在就要投简历!” “我老板要这么帅,我就好好工作!” ...... 傅若时讲了将近二十分钟,眼睁睁看着观众席里的学生越来越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此刻除了来参加讨论会的,还有一半是听说礼堂有帅哥,闻风而来的,来了就疯狂拍照。 傅若时做总结发言,“人工智能的发展取决于人类的运用, 除了硬件软件的优化,还涉及到相关伦理和道德准则的建立,当然,我认为科技发展离不开人文精神的支撑,有人文,人类文明才能更长远。” …… “如果我的讨论对在座各位有启发,那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说完,他微微点头鞠躬,台下再次掌声雷动。 “我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就在看他的脸。” “我也是,我都没看他后面的大屏幕。” “可是他带了婚戒,啊啊啊我哭了。” ...... 傅若时直到讲完下台,才听见一些关于他长相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他嫌弃这张脸的原因,对他的事业没有半点帮助,还起反作用,经常说了半天没人听他的内容,全在看他的脸。 只有温知夏看着他出神的时候,他才觉得这脸没白长。 想到温知夏,他忽然惆怅。 于是去跟前排几个亚裔学弟学妹交流,分散注意力。 正说到公司的招聘情况,忽然刘振气喘吁吁跑进来,递给他手机。 “傅总,夫人。”他很小声。 夫人两字震耳欲聋,傅若时听见,瞬间脸色微变。 他强装镇定,接着礼貌地对几个学弟学妹点头,“我等下回来。” 看着他高挑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礼堂外,一众学弟学妹拉住刘振,问个不停。 “刘先生,我们加个facebook吧。” “刘先生,能不能帮我把简历给一下傅总?” “刘先生,卓锐缺老板娘吗?” ...... 刘特助勉强回答了几个问题,落荒而逃。 一出门,就看见傅若时站在喷泉旁边,神情凝重,心事重重。 不用猜,就知道是夫人催离婚了。 温知夏:【你在哪?】 傅若时如实回答:【在美国。】 【什么时候回来?】 温知夏发,【还有三天,你不会不回来的吧?】 傅若时眉头紧锁,手指都在抖。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纠结着,要不然,再把她拉黑? 他半天没反应,温知夏又给他发了四条信息。 【傅若时,你要是找借口不回来也行】 【但从今以后,我不会见你】 【我会搬去你不熟悉的地方,重新生活】 【你也不会再找得到我】 第112章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看见这行字,傅若时瞬间乱了阵脚。 她现在无父无母,没有亲人,而且按照她的能力,随便递个简历,就会有一大堆医院抢着要她。 她那个倔脾气,真有可能做的出玩消失这种事。 傅若时思索着,把温知夏逼的无路可退,绝对是下策的下策,理由有三个: 第一,正如樊震霆之前说的,逼她越紧会把她推的越远,跟她复合的机会就越渺茫。 第二,如果她一个人真的去了外地,届时人际关系全部换水,她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还长得美,还没后台,遇事还不肯拐弯,不知多少男人女人想弄死她。 第三,她识人水平太差,虽然心眼有,但心软,喜欢把人往好处想。万一又被顾淳那种斯文败类骗了,不是羊入虎口...... 傅若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回吧。 “傅总,要不我去跟夫人说说?”刘振试图帮老板分忧,“我帮您给夫人求求情,夫人肯定还不太知道您私底下为她做了这么多,我可以......” “不用。” 傅若时当场否决。 他何时沦落到要靠卖惨换老婆回头了。 “说不定,她先后悔呢?”傅总嘴比骨头硬,“定个周日的机票,周一正好回公司开个会。” 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周一的晚上。 温知夏在上夜班,安静的烧伤科里,只能偶尔听见脚步的声音。 傅若时完全没有回复她的电话和短信,她也完全不知道此人在哪里。 为了以防万一,她缓和着措辞,傅若时发了一条【最近背上的伤愈合情况怎么样?】 五分钟后。 frs:【疼的睡不着觉】 不会吧。 温知夏回忆了一下,之前傅若时还没回美国的时候,他那伤就基本上结痂了,她判断顶多一周,就能自由活动。 除非他又作死,想拖时间。 温知夏纠结片刻,下定决心: 就算他傅若时明天瘫在床上,她也要给他塞个止疼药,给他抬到民政局去。 于是她发【明天十点民政局见,有没有问题?】 接下来再也没了回音。 某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直到第二天早上,温知夏都下夜班了,傅若时也没回复她。 她一气之下,打车去了他的庄园,心想他不出现,她就不走。 哪怕打地铺在庄园门口,也要蹲到他。 哪怕炸了他的庄园,也要把他抓出来离婚。 半小时后。 温知夏抵达庄园门口,正好看见傅若时的大g也从后面上来。 她心中一喜,连忙上前,直接拦在车前。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宁静的山庄。 傅若时一脸惊恐的从车上下来,“干什么,你疯了?”他脸色苍白,上前拉过温知夏看了看,“没事吧?没碰着你吧?” 昨晚他在公司加班一夜,这回才刚忙完,想回来睡个觉。 谁成想,温知夏来堵他了。 “没有,走吧去民政局,我搭你车。”温知夏甩开他的手,抬头,看见傅若时向来神采奕奕的眉眼略显疲态,“跟我把证领了,你再回来睡觉。” 说罢,她径自走到车前,回头看着傅若时,“要不,我开车?你睡会?” 看她冷漠的像机器人,傅若时脸色很难看。 “大清早的民政局全是人,”他想着,冷冷开口,“我不想给人认出来。” 温知夏:“不会认出来,我包里有口罩。” 傅若时:“我中午要开会,我没时间排队。” 温知夏:“不排队,我预约了。” 傅若摸出口袋里的手机,“股东给我打电话.....” “傅若时,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终于,温知夏忍无可忍,“你是不是要把你在我心里的最后一点美好都消磨干净?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舍不得离开锦城,舍不得去其他城市?” 强硬的语气敲打着虚弱的内心。 傅若时慌了。 他无言,但紧簇的眉心和焦灼的眼底,暗示着他的不舍。 “傅若时,我们体体面面把证领了,以后有缘再见,我还能喊你一声傅先生。”温知夏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否则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有你没我,是你乐意见到的局面吗?” 心理的防线溃不成军。 傅若时一辈子没被逼到这份上,也没人敢把他逼到这份上。 温知夏做到了,她还全身而退,傅若时深深地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温知夏,你的心真狠,”傅若时咬牙冷笑,尾音却是自嘲的无奈,“能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温知夏淡淡道,“不客气。我并不以此为荣。” “......” 四十分钟后。 傅若时开着车,两人一路无话,抵达民政局门口。 来发证的还是上次的热心大妈,她看见两人就直叹气。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要不要再想想?你看你们郎才女貌,多么般配啊。” 温知夏打断,“阿姨,我赶时间,走流程吧。” 大妈又征询地看了看浑身黑气的傅若时。 “看我干什么?”傅若时抱着手,俊脸上乌云密布,“我能吐出离婚证?” 大妈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得谈了。 接下来签字拿证,正式离婚,整个过程鸦雀无声。 傅若时每个动作都出奇的大,连签字都差点把纸划破,也不知道刷存在感给谁看。 离开民政局,温知夏走在前面,眼看着就要去路边打车。 “温知夏。” 傅若时追在她身后,喊住她。 温知夏犹豫了一下,转过身,释出最后一点耐心问,“还有什么事?” 傅若时收敛起片刻前的戾气,他顿了顿,认真地注视着温知夏清丽的脸,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 “还能不能做朋友?” “不了吧。”温知夏捋了捋耳边飞扬的发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傅若时低头,笑的苦涩,轻浅的酒窝陷落,宛如心脏塌方后留下的天堑。 “喏,这个给你。” 他从手上摘下从傅克明那拿来的黑檀佛珠,“留个纪念吧,不值几个钱,别拒绝我了,不喜欢的话,回家再扔吧。” 第113章 领离婚证 这个手串是傅克明的画当年他给锦城一个国家级的元老帮过大忙,元老给他留作纪念,等于是过命交情。 看着不起眼,但傅若时想的是,万一哪天温知夏惹了权贵,自己不在,这珠子能救她的命,不至于让她和她父母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但他现在不打算告诉她,怕她不收。 看着清癯指尖上挂着的佛珠,紧绷的指尖昭示他的局促,温知夏缓缓抬起头: 傅若时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最符合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样子,清冷矜贵,眼角眉梢带着孤傲,好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 然而,这双眼睛一旦笑起来,又变成波光粼粼的桃花潭,含情潋滟,波澜不惊,却搅的人心风起云涌。 一晃七年。温知夏感慨地移开眼,不去看傅若时逐渐泛红的眼眶。 高傲者弯腰,矜贵者低头,这非她所愿,她从没想过要折断谁的傲骨脊梁。 “我收了,谢谢。” 温知夏接过佛珠,语气平静,“我没带什么分手礼物,我觉得你也不缺什么。” “当然不用,”傅若时摇摇头,“你没拒绝我,就是最大的礼物。” 温知夏微微点头,将佛珠装进口袋,转身离开。 “等一等......” 没走两步,傅若时再次喊住他。 温知夏回头,“还有什么事?” “跟我这三年,对不起。”傅若时垂眸看着她,眼里凝结着散不去的愁云,“让你受这么多委屈,是我不好。” 温知夏礼貌地对他笑了笑,“不用抱歉,我也有错。” “再见。”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阳光里,仿佛不带一丝留恋,傅若时的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驻足在马路口,看着温知夏离开的方向,看着川流不息的大街,从未觉得如此孤独。 温知夏上车后,回头看了一眼民政局,看见傅若时依旧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她翻出微信,电话簿,删除了傅若时所有的联系方式。 接下来,她打开车窗,深深地呼吸着窗外的空气。 尽管仍有一丝淡淡的忧伤弥漫在心间,但她知道任何分别都会有不舍有感伤,聚散离合是人生常态,她早已习惯,不会驻足不前。 往后的生活会很自由,她要更努力,帮助更多的病人,给更多的人带去健康和温暖。 三天之后。 沿海大道上,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苏豪会所门口。 韩灼君一下班就被某人喊来喝酒。 从小到大,某人主动约他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今年就占了十次,还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他推门进了包厢,看见傅若时斜倚在沙发上愣神,指尖的烟快烧到手指头了,也忘了抽。 韩灼君坐到旁边,把他的烟拿走,接着开了两瓶酒。 “醒醒,别死过去了。”他拍拍他。 傅若时掐了烟,坐起来闷声喝了两口酒,冷哼一声道,“妈的,这酒真苦。” 这酒是苏格兰的冬日飓风,出了名的小甜酒,为什么在他嘴里是苦的,韩灼君当然懂。 从小被女人围着哄着的傅大公子,如今居然被老婆抛弃,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韩灼君想了想,安慰他,“你从小到大都是女人追你哄你,你不会哄女人,也很正常。” “谁说我不会哄。”傅若时人输了,心气还在,“女人无非就三样,房子车子票子,能哄99%的女人。” 韩灼君跟他碰了一杯,“话不能这么说,你得投其所好,这一点你应该早点咨询我,可惜你太自负,愣是拖到现在。” “你这么懂,你怎么单身?”傅若时没好气。 “我这不是刚分吗,但我追姑娘,很少有追不上的。” 傅若时抬眸看了看他,慵懒的眼里带着怀疑,“你怎么追,你怎么投其所好?” “就拿嫂子来说。”韩灼君一板一眼,“她父母双亡,必然缺乏安全感。” “但她能力强,工作稳定前景好,所以她对物质不算最看重,她要的是价值感,是被认同和被理解。” 其实认同和理解是最难的,这意味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一个人。 韩灼君看着听的聚精会神的傅若时,“哥们,这些你跟她聊过吗?” 聊个锤子。傅若时想到,就想扇自己巴掌,他的自负让他错过太多读懂她的机会,以为给钱给房,就是付出一切。 对这些世家子弟来讲,给钱给包是最简单的,比倾听,了解,认同这些抽象的东西要花的成本低太多,他们下意识会选择简单的物质付出。 “你再说说。”他心中震动,默默倒了点酒,“你还有什么想批评我的,多说点,说一条我给你十万。” 能让如此强势自负的傅若时说出‘请你批评我’,韩灼君还是十分震撼。 于是他也认真起来。 “就比如,当年结婚那会儿,她一个人坐在角落,你跟人喝的虎虎生风的,你得带上她啊,你得给她撑腰啊!” “再比如,你跟她一桌吃饭,你不是看手机就是听语音,你得听她说话啊,你得附和,你得接话,你不能她她的话掉地上啊!” “还有那次我去你家,嫂子在餐桌吃饭,你在旁边把电脑敲的噼啪响,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在陪她了?她还要怎么样?” ...... 傅若时给韩灼君说的都抬不起头。 “还真是。” 韩灼君无语地喝了口酒,“那你怪谁。” 傅若时放下酒杯,“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韩灼君摊手,“你又没问我,我又不是你爹,我天天还要关心你的夫妻生活?” 毕竟某人以前太顺利太狂妄,没受过爱的毒打。 不过傅若时一贯的准则是上桌就玩,输了就认。 如果不甘心,他就改。 于是,他再次谦虚地问,“那我现在怎么办?她把我删了,我觉得她也不想看见我,要是硬逼着她,她只会走的更远。” 韩灼君啧啧摇头,心想以前有路你不走,现在没路你急了。 “办法您得自己想,”韩灼君说,“先想怎么接近她吧,能接近再说,否则一切白搭。” 傅若时眼里愁云惨雾,他敛下眉目,注视这杯中苦涩的酒。 如今后知后觉,他其实他不懂女人心,只是一张风流漂亮的脸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以及对人若即若离的态度,给人情场老手,八面玲珑的错觉,最后连自己也骗过。 小韩的话,他似懂非懂,翻开手机看着温知夏的头像,继而按灭了屏幕,茫然地叹了一口气。 樊震霆开学了要回德国,这天上午,温知夏和樊孝琳一起来送他。 “回去了好好学习,”樊孝琳跟他抱了抱,“过年再见。” 樊震霆依依不舍,“我还想吃银滩小海鲜,椰子鸡,爆肚和串串香......” “我安排,”温知夏说,“等你下次回来,我跟你表姐带着串串香,来机场接你。” 现在面对温知夏,樊震霆还是有些不舍,但他也很清楚,温知夏和他没可能。 “知夏,你也保重。”他说,“我要是过年回不来,你就跟我姐来慕尼黑找我。” 第114章 他难受的快疯了 温知夏点点头,“好呀,我也正有此意,准备下个月就办签证。” 现在她离婚了,自由自在,没什么能绊住她的脚步。 送走樊震霆,温知夏和樊孝琳回到市里。 两人简单吃了个午饭,各自回去上班。 “对了宝。”分别之际,樊孝琳向温知夏确认,“你跟傅若时,是不是彻底结束了?” 温知夏点点头,“当然结束了,才领的离婚证,你不信我给你看。” 说着,她就从包里拿出离婚证。 这离婚证她拿了之后,一直放在包里,怕傅若时哪天脑子一热,又跑来医院喊她老婆。 樊孝琳对她说,“下个月在城郊,有个青山音乐篝火晚会,你要没事,咱们一起去玩玩吧。” 温知夏点头,“行,我回去看一下排班,确定时间告诉你。”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 纽约的白天依旧繁忙。 傅若时开完两个股东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紧接着又是一个视频会,他边开会,还要边签署一堆文件。 离婚后,他一个人回了纽约,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活,哪怕累到头疼发作,也不停歇。 因为他一停下来就会想她,他就恨不得立马飞回锦城,立马去见她。 他又不敢真的立刻回去,怕她烦,怕她躲着他,怕她把他推得更远。 他难受的快疯了。 撑不住的时候,他看看手机桌面上温知夏的照片,能回点血。 离婚后他才惊觉,自己没和温知夏拍过一张合影,连能拿来设为桌面的单人照也没有。 温知夏也不爱拍照,傅若时翻遍全网,终于在医大附院的网页里找到了她的单人照。 这张照片是温知夏刚进医院工作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她黑发飞扬,眼神和煦又从容,还带着一点谨慎的羞怯。 傅若时安静地凝视着,深邃的眼里涌出温柔,但随之又转为暗淡。 开完视频会,他回到办公室,打开微信,给樊孝琳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多照顾她,她有胃病,麻烦你提醒她按时吃饭,不要总是熬夜,拜托,谢谢】 现在樊孝琳是他和温知夏唯一的交集,他对她态度好的飞起,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删了。 他对大股东都没这么狗过。 放下手机,有人敲门。 刘振:“傅总,艾建医疗的李巍博士和他夫人都到了。” 傅若时立马打起精神。 “等一下。” 他走到穿衣镜前,整理一下头发,接着套了一件修身的西装马甲,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他还在左臂上系了一条黑色挽袖带,将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 “咳咳,请进。” 门打开,李博士和妻子进来,看见傅若时,两人的眼里都闪过惊艳的神情。 “傅总,”李博士快步上前,跟他握手,“我老婆一路上说,您比大明星都帅,我还以为她骗我,没想到,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傅若时友好地跟两人握手,邀请两人座。 李夫人一坐下来就感叹,“真没想到,我们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遇见认识温正茂律师的人!” “淑文,傅总可不仅仅是认识温律师,”李博士笑着纠正她,“人家可是温律师的女婿呢。” 温正茂和妻子夏鸿羽在世的时候,资助过不少贫困儿童,李博士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发展的最好的。 李博士是留守儿童,他奶奶病逝后,他就成了孤儿,温正茂夫妻在一个寻亲节目上看见李巍后,和他见了面,他没进过一天校园,却靠着从废品厂捡回来的书本他自学到初三的课程,夫妻俩被他感动,决定资助到他大学。 没想到李巍太争气,直接申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如今已然当上了跨国医疗公司的合伙人。 在此之前,傅若时也知道温正茂夫妇热衷慈善的事情。 但真正着手打听他们帮过哪些人,也就是半年前,温知夏开始催他离婚的时候起。 他想的是这批人里但凡有一个能成才,有一个大富大贵,温知夏以后的退路就能多一条,人脉就宽一道。 温知夏不擅长交朋友,看人眼光还差,傅若时想这识人眼光三两天学不会,但她要是真不跟自己在一起了,多几个有能耐的朋友给她搭把手,危难之际,也能拉她一把。 然而,温正茂夫妇已经去世十几年,温知夏和温礼涛又低调内敛,从不宣扬帮过什么人,以至于很多他们帮过的要么失联了,要么假装没这回事。 人走茶凉,也有人怕施恩图报,傅若时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 就在快放弃的时候,回麻省理工那天,校友给他介绍了李博士,说他就是受过温正茂夫妇资助的美籍华人,而且也在找温律师的家人。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个学医的,在中美医学圈都有广泛的人脉。 傅若时调查完李巍的背景,确认这人的人品能力,业界口碑都没什么问题,才约见了两人。 “傅先生,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见一下温律师的女儿?”这边,何淑文问,“要不是她父母,我怎么会遇见李巍,又怎么会跟他结婚,我必须要好好谢谢她。” 李博士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他看着傅若时道,“是啊傅总,您什么时候能带我们见见夫人?我们要重谢她啊。” “其实她现在不是我夫人了。”傅若时苦笑着摇摇头,“我们刚刚离婚了。” 啊? 李博士和夫人顿时惊呆。 李博士说,“怎么会呢?我们看了您夫人的履历,还有她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她正是我们特别想找的合伙人,我们还期待她能加入我们呢。” “是啊傅总,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何淑文也不敢相信,“我们正好明年就要开辟亚洲区的业务,一直没找到好的对接人,就盼着跟恩人家的女儿聊聊呢!” 傅若时无奈,“一言难尽,我也想回去,但是现在事情太多走不开,你们要是最近有回国的打算,能不能帮我回去看看她?” 第115章 他们离婚了? “当然可以!”李博士爽快点头,“您给我们一个联系方式,我们正好打算在锦城建立分公司,正要回去考察。” 傅若时把手机递过去,“这是她的微信号,这是手机号。” 他看又叮嘱,“联系上了别说是我推的,就说是你们看了她的论文后找到的,否则她会不高兴。” “另外,你们有好的项目和资源,给她分享分享。” “至于艾建在锦城落地批文的事,我解决。” 李博士夫妇互看一眼,十分唏嘘地点点头。 “傅总,我看得出来,您很爱温小姐,”何淑文疑惑,“为什么会离婚呢?要不要我们帮你劝劝?” “难道是性格不合?”李博士若有所思,“不会啊,我小时候见过两次温小姐,她知书达理的,是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孩子,你们一看就是天生一对啊。” 一听李博士还见过小时候的温知夏,傅若时顿时来了兴趣。 “你什么时候见的她?”带着倦容的脸上闪过光彩,“跟我说说。” 李博士比温知夏大了五六岁,他见到温知夏的时候,她还在上小学。 “她瘦瘦小小的,”李博士比了一个大概的身高,“但是性格挺热情,一看见我就喊李哥哥,还拿着漫画书找我看,让我帮她写数学作业。” 傅若时脑补了一下,那时候的温知夏可能还没他现在小腿高,但是人美心善,热情满满,对世界充满好奇。 一想到她追着李博士,哥哥长哥哥短的喊,他甚至有点嫉妒。 她什么时候能追着我跑…… “诶傅总,您这手机桌面就是温小姐吧!”何淑文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傅若时的手机道,“真漂亮,看起来好温柔,我都等不及要见到她了。” 傅若时耳根子一热。 “见笑了。” “那我们立刻动身,”李博士说,“周末我们就回国,到时候找机会约一下温小姐,好好叙叙旧,真是等不及了。” 悠闲的周末很快过去。 新的一周,新的繁忙。 温知夏刚到科室,就觉得晓雅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有点欲言又止。 她以为是哪个领导又来发火了,放下东西就准备去换衣服查房。 晓雅很快就跟了进来。 “知夏姐,”她拿着手机,指着里面的一份pdf给她看,“你看,毛茜茜发了锦城烧伤整形杂志,她那水平也能发顶刊?有没有搞错,她是不是想跟你争评级?” 温知夏接过她的手机。 这个杂志是全国首屈一指的期刊,审稿严,投稿的多,再加上一些关系户,非常难投。 毛茜茜连专业都不对口,硼酸都不认识,止血钳都用不好,她自己写论文都够呛,能发顶刊? 鬼信! 本着好奇的心理,温知夏往下翻了翻。 一看之下,发现了不对劲。 这论文里的选题,还有临床数据,是她自己一直在做,但还没发表的。 她的选题是关于治疗大面积烧伤后并发症的研究,然而,由于相关患者样本还不够,她推进的很慢。 之前毛茜茜问她要了几次论文,她没多想,就把几个写的半半拉拉的摘要发给了她。 没想到,毛茜茜用了她的选题,改了她的数据,抢先发表了她一直在做的东西。 这是学术不端。 “知夏姐?怎么了?”晓雅看温知夏脸色不对,也猜到了七八分,“她抄你了?对吧?” 温知夏指着文档上的几段话和标题,“这个选题,还有这个临床数据,都是我之前做的。” “她用了你的内容,然后比你提前发表了?”晓雅为她不平,“能不能匿名举报,然后让编辑把她的文章撤下来?” 话音刚落,毛茜茜就推门进来了。 四目相对。 “慕晓雅,你说什么?”毛茜茜冷笑着晓雅,“撤论文?你还能发论文?” 温知夏开门见山,“你这篇论文的选题和数据,跟我之前给你发的都是一样的,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毛茜茜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确实是用了温知夏的选题,然后让代写帮她重新洗了一遍稿,最后让毛丰给她从医院弄了数据,又找了学会的关系,抢在温知夏前面发表的。 于是她很快理直气壮,“知夏姐,这个我是自己写的,校对是我叔叔一个字一个字帮我抠的,你瞎说什么?” 温知夏冷笑着问她,“好,那我问你,烧伤患者住院后,每天要用那三种药剂,多久一次?” 毛茜茜顿时语塞。 “贝,贝复剂...”她磕磕巴巴,“还有外喷......什么……三小时一次,不不不不对,一小时一次......” 温知夏把文章内容举到毛茜茜面前,“sd-ag外涂,贝复剂,阿米卡星喷剂,你自己写的都记不住?” “我......”毛茜茜试图狡辩,“可是你能保证你论文里写的东西都记得住吗?不得想想吗?” 这种最基础的内容连护士都知道,她却说的磕磕绊绊,真相昭然若揭。 “你用我的选题可以,复制粘贴我的数据也行,想要署名我可以给你二作,但你绕过我直接发表,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毛茜茜无力反驳,恼羞成怒,“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先发表!我叔叔就是能帮我发表!怎么样!你不服气,你让傅若时给你发啊!看你后台硬,还是我后台硬!” 见她彻底不讲理,温知夏知道她是要赖到底了。 “好,”她拿着手机,“那我去问问副院长,他把一个连止血钳都不会用,论文洗稿代写的的人派到手术台,要是出了事故,这个责任谁来担!” 毛丰知道她代写,不知道她洗的是温知夏的文,眼见她转身就走,毛茜茜怕叔叔骂她,正要追过去阻拦,晓雅把她拦在门口。 “你急了?” “让开!” 毛茜茜拉扯着晓雅的衣服,晓雅没她力气大,争执之下,不小心把门上的包给撞掉了下来。 那是温知夏的包,晓雅急忙下腰帮她捡,毛茜茜泄愤地踢了一脚包包,把一个红色的小本子踢了出来。 离婚证。 她眼前一亮,蹲下来一把抢过。 打开一看,温知夏和傅若时的名字映入眼帘。 他们离婚了??? 证据确凿,毛茜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第116章 她最好压榨 这边,温知夏已经敲响了毛丰办公室的门。 “毛院,”她开门见山,“茜茜这篇论文的数据和选题都是我的,她要是着急发表我可以给她二作,但她直接绕过我提前发表,不合适吧?” 毛丰一愣,他确实不知道此事。 毛茜茜跟他说的是,这论文是找留学生代写的,但她需要改临床数据,毛丰怕她做不出来到时候评不上职称,就让几个附院的年轻医生帮她做了一下数据。 ”小温,你的意思,这论文是你写的?” 温知夏解释说,“她拿了我的选题,数据是她改的,但是这个数据明显不符合我对我院临床患者的调研,我建议她把这篇文章撤掉,否则对医院的名誉,病人的健康都不负责。” 毛丰觉得很头疼,觉得侄女惹谁不好,惹她干嘛。 “知夏,你坐。”想到这,他打算息事宁人,“撤稿这个事关重大,不是我一两句能解决的,你看你又年轻,科研水平也好,要不你再新写一篇,我找人帮你快速发表,好不好?” 烧伤研究这么严谨的东西,哪是熬几晚上就能做出来的。 眼看毛丰明显是不想解决了,温知夏也不愿退让,“毛院,她这是学术不端,您就放任她这么做吗?” 毛丰脸色有点难看。 他看温知夏背景硬,也不敢得罪她,但温知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他觉得她在仗势欺人。 “小温,不是不办。”他耐着性子,“我怎么解决,还要向你汇报吗?” 他话音刚落,忽然,毛茜茜闯了进来。 她狠狠瞪了一眼温知夏,凑到毛丰耳边,“温知夏跟傅若时离婚了,我看见她包里的离婚证了。” 毛丰最会看人下菜,一听说温知夏后台没了,立马就改口了。 “小温,你说茜茜抄袭,学术不端,你有没有证据?” 温知夏还不知道毛茜茜说了什么,就把自己和毛茜茜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毛丰翻了几个pdf文件,摇摇头,“你们选题虽然相似,但是你这个选题本身就有很多人在做嘛,国外也有很多啊。” “就是,”毛茜茜的态度也更恶劣了,“你怎么证明是你自己写的?又不是你一个人在研究烧伤炎症,我也可以说你抄了别人的选题。” “你......” 温知夏气的两眼发黑。 看来,毛丰摆明就是要袒护这侄女了。 温知夏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行了。”毛丰冷下脸,“少把心思用在这些勾心斗角,攀龙附凤的事情上,多为社会做贡献,出去吧,我还有事。” 他看了看温知夏,“小温,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万一你后台跑了呢?” 毛茜茜添油加醋,“就是就是,你要是实在不服气,你自己去跟学术委员会投诉吧!” 温知夏离开毛丰办公室的时候,手都气的抖。 毛茜茜得意的要命,她看见温知夏离婚,心里最暗爽。 因为这样温知夏就没后台了,她势单力薄,又喜欢埋头苦干,工作能力还强,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她来压榨的。 “知夏姐,”毛茜茜跟在温知夏后面,阴阳怪气,“下个月我还准备做一篇关于烧伤患者血清炎症的研究,你能给我准备点资料吗?” 她意思是让温知夏帮她写,然后署她毛茜茜的名字。 “我不会。”温知夏头也不回,“我文盲。你找你叔叔写吧。” 毛茜茜不依不饶,“你不帮我写,我让我叔叔降你岗位,让你去伺候大学生。” 温知夏想的是,她要真被逼到那一步,大不了就是离职,但一想到手里一路跟过来的那些患者,她又不忍心。 正纠结着,小护士漫妮看见她,小跑而来。 “知夏姐!有个说是艾建医疗的李博士,他看了你的论文,特意来见你的。” 艾建医疗? 温知夏和毛茜茜同时一愣。 是美国那个刚崛起的华人上市医疗公司? “不会是你抄了人家的论文,人家找上门了吧?”毛茜茜酸言酸语,“你还不快跑?” 漫妮假装听不见,“李博士说您别着急,他们知道您工作忙,会一直等你的。” 看上市公司大佬对她这么毕恭毕敬,毛茜茜的嫉妒之心又压不住了。 “说不定是骗子。”她酸言酸语,“草台班子找你去干销售的。” 温知夏不理她,对漫妮说,“我先去查个房,请李博士稍微等我一下。” 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温知夏饭都顾不上吃,一路飞奔,终于赶到了休息室。 “你好李博士!” 她推门进去。 李巍和何淑文看见她后,双双站了起来。 “温医生!我是你爸爸妈妈资助过的李巍!”李博士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帮你写过数学作业呢!” 温知夏心里轰隆一声。 她也差点哭了。 “李巍哥!”温知夏热泪盈眶,“记得!我当然记得!你是艾建的合伙人?天呐,我爸妈要是知道,一定会高兴死的!” 她顿了顿,“你们是刚回国吗?” 李巍和何淑文互看一眼,暂且隐瞒了傅若时给他们消息的事实。 何淑文说,“知夏,我们加了你微信,但加不上,给你发了短信,你也没回,我们以为你不想见呢,所以我和老公实在等不及,只好来你医院找你了。” 温知夏这几天关了微信好友申请,怕傅若时加她,短信倒是真忘了看。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加。”她拿扫了码,“这对面有家川菜特别好,我请客,李博士是刚从国外回来吧?” 李巍赶紧说,“我们请,没有你父母就没有我们但今天,你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川菜馆就在不远,三人走走聊聊,很快就到了饭店。 李巍拿了菜单在点菜,顺便偷偷摸摸给傅若时回信息。 巍【傅总,知夏一切都好,我们已经在吃饭了,请不要担心】 何淑文一直在夸温知夏长得好看,还跟她拍了一张自拍。 “知夏,我能发facebook吗?”她问,“我要让我的朋友都知道你!” 温知夏害羞地笑了笑,“可以啊。” 何淑文前脚发,李巍后脚就去截图储存,然后发给了傅若时。 【傅总,你看,我们聊的很开心】 此刻,傅总正孤独地呆在波士顿的家里,靠加班缓解心情。 看见温知夏的照片,他的心脏没由来地抖了一下。 温知夏看着镜头微微笑的样子,就像在对着他笑。 他果断按下了储存。 除了婚纱照,自己却从没跟她拍过合影。 傅若时暗暗发誓,要是能挽回她的心,他要和她拍无数的合影,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两人的身影。 可是,他现在还被她拉黑删除着,傅若时越想越心酸。 他给李巍回【感谢感谢,这顿我请】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起身下楼,开门。 一个帽衫短裤,小麦肤色,高鼻深目的混血风女孩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117章 想她想的快疯了 “老三。” 傅若时波澜不惊地请她进屋,“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死。” 傅月寒淡定地说,“二表哥,你三年没找过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你怎么不找我?” “我爸不让我找你,说你认识的人太多太复杂,怕你把我带坏。” ...... 傅家专属的奇葩寒暄结束。 傅月寒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拿酒,谢谢。” “戒了。”傅若时说,“你嫂子不喜欢我喝酒。” 戒酒了? 嫂子? 傅月寒:震惊! “哪个嫂子?我不在家这几年。又发生了什么?” 傅月寒是傅若时三叔的女儿,傅克明排行老二,老大家是儿子,老三家是女儿,但这三个小辈彼此都不是很亲,都在海外做自己的事业。 傅月寒是在国外长大的,也很少回家,目前西雅图开了工作室,做服装设计。 傅若时从酒柜里拿了瓶苏打水,一边加冰块一边说,“找你来是求你办事,你要是能办成,我给你的设计公司当股东,你要是办不成......我自己跳楼。” 傅月寒:震惊+2 二表哥只会把别人逼到想跳楼,什么人有能耐让他想跳楼? 她谨慎,“你都办不成的事,我又能有几成胜算?” “你先听我说。”傅若时想了想,“我爸住院那回,送你回家的就是你嫂子,你还有印象吗?” 当年傅月寒没参加傅若时的婚礼,而且傅若时身边追求者太多,她也懒得打听他的私生活。 “有点了。”傅月寒打了个响指,“是不是白白净净,话不多,声音特小特温柔的?” 傅若时:“除了最后一条,其他都对。” 傅月寒对温知夏很有印象。 那是她唯一见到傅若时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女人,别的女人都是追着傅若时转,他还爱搭不理,但傅克明住院那次,傅若时全程跟在温知夏身后,好像生怕她丢了似的。 那时傅月寒就对她另眼相看,但后来那天她痛经严重,跟二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原来她就是我嫂子,”傅月寒了然于心,“你们吵架了?” 傅若时轻咳一声,“离婚了。” 傅月寒:...... 震惊+3 “难怪我一进门,就觉得你瘦了,原来是为情所困,”傅月寒啧啧看着他,“你瞅你这脸比我都小了,给我留点活路吧。” 傅若时惆怅着,看着酒杯里的气泡水,打起精神道,“我还想跟她好,你最近回不回国,你跟她认识认识,你们女人聊得来一点。” “你让我帮你牵线搭桥是吧,”傅月寒笑道,“你先告诉我前因后果。” 就在傅若时解释前因后果之际,温知夏也和李博士夫妇聊的热火朝天。 “对了,知夏。”李博士抛出橄榄枝,“我们公司明年要在锦城开分部,你愿意加入我们,做我们的合伙人吗?” “是啊知夏。”何淑文接话,“我们一直想报答您的父亲母亲,你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温知夏受宠若惊,放下筷子,“这,这我不行,我只会看病,哪里会做公司啊。” “知夏,别这么说,”李博士跟她解释,“我们艾建医疗想在亚洲区发展大健康养老,锦城是我们考虑的第一个地方,你在这长大,又是医大高材生,你有很多潜力是你不知道的。” 何淑文对她说,“知夏,你别有心理压力,我们不是想让你辞职,更不是给你画饼。我们就是希望你能做我们的合伙人,你是有分红的。” 李博士:“对啊知夏,你爸妈是我一辈子的恩人,你要是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可不走了呀。” “这......” 温知夏又为难又感动。 倒不是不愿意,其实她工作这么久,也意识到所处圈子的局限,自己也不善交际,一个女孩势单力薄,并不利于职业发展。 最近她也一直想要突破一下,把自己推出去,广结善缘。 没想到,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个想法刚产生没多久,就有这么好的缘分找了上来。 “要不这样,”她点点头,说,“合不合伙的,我们还要互相理解一下,但是我们先拉个群吧,指导谈不上,你们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随时找我,我可以给你们看看报告什么的。” “太好了!”李博士见她松口,高兴地站起来,“我们签一个战略合作协议,后面的事情我们随时商量,你别见外,把我们当家人。” “是啊,我们就是你的哥哥姐姐,你跟哥哥姐姐还客气什么?”何淑文说。 温知夏感动地点点头。 从今以后,她又多了新的家人。 吃完饭后,李博士和夫人怕耽误她工作,就暂时离开了。 另一边,傅月寒也听完了傅若时和温知夏结婚离婚的来龙去脉。 “该说不说,”傅月寒冷漠嘲讽,“你这顿打还是挨的轻了,我要是二伯,我至少打断三根皮带。” 傅若时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那你让你嫂子回来,给我补上。” 话音刚落,李博士发来微信。 巍【知夏答应加入我们了,我回去拟个协议,拟好我先给您过目】 她愿意加入,太好了。 傅若时原本黯然的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他还以为温知夏那个一根筋会拒绝的。 于是他赶紧回: 【感谢感谢,她不喜欢谈钱,你们谈的时候注意点,别伤到她自尊心】 【她喜欢别人夸她的技术和理论】 【没说我吧,千万别说我安排的】 还有...... 傅若时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操心操肺,人家还一无所知。 但一想到对面是温知夏,又恨不得说尽千言万语。 要不是怕温知夏起疑,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 他太想回去了,他想她想的快疯了。 此刻傅月寒看着他纠结,谨慎,欲言又止的神情,惊呆了。 这哪是她记忆中,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二表哥? 这不纯爱战士吗? 这嫂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傅月寒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要不这样,表哥,”她想了想,“我最近要去趟日本采风,中途我回趟家,帮你探探我嫂子的口风。” 第118章 我只想被包养 一听她说要回去,傅若时当即给她转了二十万。 早秋一到,锦城燥热的空气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桂花开放,漫天飘香。 温知夏查完房回到科室,正好撞见毛茜茜在跟孙明昊闲聊,说什么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看见温知夏进来,她放下手里的鸡爪,不怀好意道,“知夏姐,你今天桌子怎么这么空啊,怎么都没人给你送奶茶啊?你老公呢?” 温知夏淡淡道,“我桌上的东西都在你肚里。” 毛茜茜手里的鸡爪就是从温知夏桌上顺走的,最近只要一有患者或者小可爱家属给她送吃的,毛茜茜就会趁她不在拿走。 爱吃是一回事,主要还是嫉妒她人缘好。 “茜茜,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孙明昊在旁边阴阳怪气,“知夏正emo呢,你提人家伤心事可不厚道。” 自从毛茜茜看了温知夏的离婚证就到处宣传,现在全烧伤科都知道她跟傅若时离婚了。 “是吗?”毛茜茜装傻道,“知夏姐,你的富二代老公们不哄你吗?你都emo了,我们这种普通人可怎么活啊?” 温知夏擦了擦桌子,“自食其力的活,以后别偷我桌上的零食,想吃自己买。” 毛茜茜:“......” “噗......” 旁边几个小护士被逗笑。 漫妮说,“知夏姐,猜他肯定会后悔,会回来找你的。” “就是就是,知夏姐,我们等你老公追妻。” “我还想喝他买的咖啡呢。” 毛茜茜看几人维护温知夏的样子,很不爽, 她继续酸言酸语,“一杯咖啡就能把你们收买,难怪只能当个护士。” “五千字的论文都要代写,”温知夏反唇相讥,“难怪分不清硼酸和酒精。” 四周又是一阵笑声。 毛茜茜代写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是看她背景了得没人敢说。 只有温知夏敢说。 毛茜茜心虚,装腔作势,“温知夏你什么意思?你说谁?” “我说我自己啊。”温知夏看着电脑,若无其事,“我是笨蛋,我干啥啥不行。” 几个小护士嘿嘿嘿地笑个不停,笑的毛茜茜心里虚。 即便是离婚,温知夏在科室里照样是人缘和口碑最好的年轻医生,小护士们不敢直接得罪毛茜茜,但会暗地里帮温知夏。 温知夏如此得人心,是毛茜茜最痛恨的,时时刻刻被她全方位压制着。 “我去查房。” 温知夏正要走,毛茜茜追上去。 “知夏姐,你论文写的怎么样,”来到长廊四下无人,她本性暴露,“我有个地方不太会,你帮我写吧。” “你找代写吧。”温知夏说,“代写比我厉害,比我更乖,比我更懂你。” 毛茜茜黑着脸,“你不帮我写,我让我叔叔把你调到别的科,让你一身本事没处使。” 温知夏:“谢谢,我没本事,我只想找个富二代把我包养。” 毛茜茜占不到她便宜就算了,连嘴都嘴不过她,气的脸都扭曲。 她一言不发,冷冷盯着温知夏的背影,想着要怎么收拾她,与此同时,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高个子女孩,正对她迎面而来。 毛茜茜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女孩戴着惊谔的目光,摘下棒球帽,看着温知夏道,“嫂子!” 此言一出,温知夏和毛茜茜都惊到了。 看见温知夏,傅月寒立马兴高采烈拉住她,“嫂子,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月寒啊!” 温知夏看着她,“月寒?” “是我是我!”傅月寒解释,“那次我二伯住院,我去看他的时候痛经了,是你拿止疼药,还送我回家来着。” “哦哦哦!”温知夏一拍脑袋,“你是三叔的女儿,你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更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 傅月影被她夸,美滋滋,“嘻嘻,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不会不会,我记性好着呢。” 温知夏对傅月寒的印象也不错,就记得她很幽默很活泼,跟樊孝琳有点像,所以会让她有种亲切感。 不远处,毛茜茜正阴沉沉地看着温知夏和傅月寒寒暄。 这女孩高鼻深目,眉眼神态松弛慵懒,还姓傅,跟傅若时颇为神似,她便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原来,温知夏和傅家还有来往。 毛茜茜的打压计划再次失败,心有不甘,于是假装看不见,渐渐远离了二人。 这边,温知夏见到傅月寒,还是有点唏嘘。 要是早点见她,还能叫她表妹,但时过境迁,一切都变得太快了。 于是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说,“你怎么来医院了?不舒服吗?” 傅月影伸出贴着膏药的手腕,“天天对着电脑画图,腱鞘炎犯了,来找医生开点药。” 温知夏点了点头,“我们医院的骨科很好,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过来看看,这看病比美国快。” “嫂子,”傅月影按照傅若时说的,不提他的事,而是道,“徐卉出院了,她没回来招惹你吧?” “徐卉?”温知夏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不久前,傅家得到消息,说徐卉即将和赵小宁订婚,还邀请傅家参加订婚宴。 傅若时知道后,把消息转给傅月影,让她提醒一下温知夏,提防徐卉和赵小宁。 “哦,随口一说,因为之前听说她刺伤了你。” 傅月影见到了温知夏,确认她对自己不反感,表哥交代的第一个任务完成。 “那嫂子,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傅月影说,“我这几天都在锦城采风,回头有时间,你找我喝茶。” “叫我名字就好,我现在也不是你嫂子。”温知夏只当她是客气之语,礼貌叮嘱,“你的手要小心点,别太劳累了,否则好的慢。” “好,”傅月寒站起来,“那知夏你忙,回头见。” 见完傅月影,温知夏去开了两个会诊,结束又跑了趟急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一进办公室,正好看见毛茜茜从里面出来,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把温知夏撞的都懵了懵,接着怒气冲冲的离开。 “谁惹她啦?”温知夏莫名其妙回到座位上,“晓雅,你又怼她啦?” “不。是嫉妒让人变得丑陋。”晓雅神秘兮兮道,“知夏姐,南楷捷主任来给你送奶茶了。” 第119章 我关注你很久了 南楷捷。 听见这个名字,温知夏微微一怔。 他是骨科那个出了名的美男医生,三十出头没结婚没女朋友,偏偏因为长得好看说话温柔,经常被病人偷拍发到网上,之前每天都有人在医院门口蹲着,就是为了看他。 有的狂热粉丝故意扭伤脚,点名要南楷捷来治疗。 对此院长找他谈话好多次,让他注意。 后来南楷捷实在没办法,自己提出借调到别的医院学习,这些粉丝不知道他去了哪,这才消停。 这事儿全院都知道,温知夏也不例外。 “知夏姐,他刚从二院借调回来就给你送东西,”晓雅说,“明显对你不一般哟。” 所以刚才毛茜茜是为这个生气。 温知夏无语地摇头,“我跟他就见过一面,他都不一定知道我叫什么,是不是送错了啊?” 一年前,她在锦城烧伤外科学会的学术年会和南楷捷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南在她后面发言,她结束的时候,他正好上场,彼此迎面而过,点头致意。 温知夏就记得他风度翩翩,不苟言笑,一双丹凤眼很有特色,像古代丹青画里的人。 正回忆着,忽然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南楷捷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温知夏心里一紧,赶紧通过,并给南医生发去感谢。 楷捷:【知夏,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吧?】 温知夏回【当然记得,谢谢南主任,您一切顺利吗?】 楷捷【你下班了吗,晚上一起吃个饭聊聊吧,听说你最近在写掌关节烧伤的论文,我正好也在做手部关节这个领域。】 一起开过会,也都是临床和理论两手抓,甚至研究领域也有所交叉,温知夏想着聊聊也好,说不定会有新启发。 【好的南主任,我们在哪里见?】 楷捷:【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找你】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温知夏写完工作报告,南楷捷就过来了。 他高高瘦瘦,穿着一身灰色针织开衫配白衬衫,白大褂松松搭在手上,丹凤眼里带着医生特有的严谨和犀利,很有日剧里医疗精英的感觉。 “好久不见,温医生。” 看见温知夏的瞬间,他扬眉笑道,“希望你没忘记我,但我关注你很久了。” “我?”温知夏震惊,“南主任,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你当然有。”南楷捷笑了笑,“那次大会后,你的每篇论文我都看了,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听见他认可自己的专业能力,温知夏心里暖暖的。 “谢谢你啊南主任。”温知夏邀请他进来,“我还想跟您聊聊指关节修复的问题呢。” “那正好,”南楷捷道,“我晚上还要上夜班,我们先去隔壁的云南菜吃点吧,我请客。” 温知夏也不推辞,她点点头,正要走,只见南楷捷抬手,指了指她身后的椅子。 “外面凉,带件衣服吧。” “哦......好。” 温知夏没想到他这么细心,于是取下椅子上的藕色风衣,和南楷捷一道走上长廊。 两人一个风度翩翩,一个清秀雅致,两人谈笑风生,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 刚到电梯口,温知夏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毛丰。 她现在看见此人心情就差,有点想绕开。 “毛院,”倒是南楷捷率先对他点头,“晚上好。” 毛丰比南楷捷矮了两个头,得抬头看他。 “小夏啊?”他草草对南楷捷点头,随即对温知夏道,“明天晚上,我和毛茜茜在梅菲尔国际招待几个学者,你订个包厢,也来参加一下。” 梅菲尔? 温知夏微微一愣,那不是傅家的酒店吗? 锦城几家顶级酒店都是傅家的,附院里头有脸的人物也经常在这里约饭。 之前院里聚餐,有专业领域的学者时,领导也喜欢带温知夏,她临床和理论都很优秀,关键长得好看,带出去吃饭很有面子。 温知夏点头,“好的毛院,我去订。” 看着她和南楷捷并肩走远,毛丰有点蒙圈。 南楷捷在医院领导的眼里,是出了名的冷面书生,他很讨厌按资排辈,官僚主义那一套,所以在医院里哪个领导的面子都不卖。 没想到,他居然对温知夏这么热情。 这小温真是名不虚传。 他心想,这小丫头看着闷不吭声,脾气又大,偏偏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拿得出手,刚分了个首富家的大公子,现在全院最年轻最帅的骨科主任就接盘上了。 这边,云南菜馆里生意火爆,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哎呀,真不巧。”温知夏停下脚步,“南主任,要不我们换一家吧,别耽误你晚上夜班。” 南楷捷对她浅浅笑道,“不用担心,我早就订了位子,你不用管,跟我走就好。” 温知夏跟上他,走进餐厅,在服务生的招待下,在一处明亮的角落落座。 “我来点菜,”南楷捷拿过菜单,问温知夏,“你有什么忌口吗?” 温知夏摇头,“没有的主任,我什么都吃。” “在外面就别喊主任了,”南楷捷纠正她,“你叫楷捷就行。” 紧接着,他很快点好了四菜一汤,又给服务生交代了少辣,看上去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是个效率至上的人。 “不用担心不好吃,我点的菜包你满意,”南楷捷看温知夏略微惊讶的目光,“你在烧伤科那么辛苦,业余还要做研究,吃饭的时候就别动脑了。” 温知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确实有选择困难症,平时和朋友吃饭,都是他们点菜的。” “是吗,那真是巧。”南楷捷爽朗一笑,“我看你论文写的严谨精细,我以为你是个强势冷酷的性格。” 温知夏也笑笑,“我一般不强势,除非遇到实在讨厌的。” “哦?”南楷捷放下茶杯,“还有人能让你讨厌?”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的羊毛针织开衫,递给温知夏,“披着吧,一会菜上来吃了就暖了。” 就在南楷捷将衣服递给温知夏的时候,傅月寒正和两个朋友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正对着大门方向的温知夏,正在和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医生谈笑风生。 她立马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着重拍了南楷捷的侧脸,然后发给傅若时: 【表哥,你的竞争对手出现了】 第120章 认识我吗?我是赵小宁! “月寒,你在拍什么?” 傅月寒身边的朋友拍拍她,“偷拍帅哥呢?” “啊,没,没呢。”傅月寒怕暴露,“这家人太多了,我们换一家吧。” 与此同时,美国的清晨。 傅若时两眼一睁,就收到了温知夏和别的男人吃饭的照片。 他瞬间就精神了。 照片里,温知夏和一个男人面向而坐,两人谈笑风生,气氛怡然自得。 傅若时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眼神渐渐犀利。 他将照片放大,看南楷捷的侧脸立体,气质偏冷,眼神克制而锐利,薄唇颜色浅淡,整个人有种低沉的精英气质。 而温知夏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明显的带着欣赏和信任。 傅若时的心缓缓下沉,他分明记得,曾经温知夏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在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她的眼神更炽热,更专注,更闪闪发光。 他却假装看不见。 于是,如今她看自己的眼神,只剩下警觉,怀疑和冷淡。 傅若时越看照片越觉不安,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锦城一趟。 哪怕只是远远看看她也行。 否则,现在这样疑神疑鬼,如惊弓之鸟的日子,他再过下去,他就要疯了。 他给傅月寒发【我马上回去,你先按兵不动】 【明白,你赶紧】 正在焦虑之时,刘振的电话,将傅若时纷扰的思绪打断。 “傅总,夫人预定了您名下的梅菲尔国际,好像是附院有领导在那边聚餐。” 垂死的心,再次跳动。 “你确定?没看错吧?” 梅菲尔之前在傅克明名下,之后傅若时为了让他找徐氏给温知夏要赔偿,说愿意帮他管一部分业务,他就把几个酒店的管理权转给了他。 “傅总放心,绝对没看错。”刘振对老板心思的揣摩已炉火纯青,“虽然夫人用的是夏女士的称呼,但手机号留的是她自己的。” 那只要他假装去自家酒店巡视,不就能跟她在不经意间偶遇了? “订机票,我要回锦城。” 这边,云南餐馆里,温知夏正和南楷捷正在针对烧伤合并骨关节损伤的问题,争论的不亦乐乎。 温知夏说,“我建议是在早期就进行切瘕植皮,以处理烧伤为主,对骨折保持基本的肢体对线就可以。” 南楷捷说,“但是万一发生畸形愈合,手术处理对病人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所以我认为在病情初期,就同步做骨牵引治疗。” 温知夏:“骨牵引需要局部麻醉,植皮也需要麻醉,麻醉过量对病人的状态会有负面影响。” 南楷捷:“那取决于具体的麻醉剂量。” 温知夏:“我对用麻醉很保守。” 南楷捷:“你是一个心善的医生。” 两人相视一笑。 平时在科室,温知夏很少能这么无所顾忌的和前辈争论,医院是个按资排辈明显的地方,有些老医生为了显示权威,喜欢吓唬人,把病情说的很严重,导致病人心情焦虑,而她不喜欢这样,都是鼓励为主。 “南主任,您这是哪里话,”温知夏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刚起步,您觉得我有什么不足的,尽管指出来。” “不用谦虚,知夏。”南楷捷摇了摇头,“也许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但在我的经验来讲,以你的能力,必定会成为未来德高望重的顶尖医生。” 专业受到认可,被前辈真心地鼓励,被打压了很久的温知夏忽然很想哭。 “谢谢你,南主任,”温知夏低头掩饰着泪光,“我不在意什么顶尖不顶尖,我就希望通过自己的精进,让更多的患者受益。” 南楷捷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光,怕她尴尬,自然地转过身,让服务生加茶,给她平复心绪的时间。 “不用谢我,是我要谢谢你。”服务生加上茶后,南楷捷跟她碰了碰茶杯,“我在医院待久了,总感觉以往心气都被磨没了,今晚跟你一聊,我好像又找回了刚工作时的自己。” “南主任,我会努力的,我们一起帮助更多患者。” “当然。”南楷捷点了点头,“以后我们就认识了,多交流。” 次日下午。 温知夏忙完在科室的工作,按照毛丰说的位置,打车前往梅菲尔国际酒店,毕竟点菜和布置酒场,都是他们这些小辈干的活。 车停在酒店门口,制服笔挺的门童将门打开。 “夫人......” 这门童瞬间就认出了温知夏。 其实温知夏就来过这里一次,那次是傅若时在这招待几个美国人,他临时有事绊住走不开,就让温知夏先来接待。 能在这种七星级酒店工作的,早就练成人精了,哪怕温知夏就来了一次,大家都能记住她。 温知夏尴尬极了,赶紧纠正,“我跟傅总离婚了,今天招待医院领导,你们千万别叫我夫人。” 门童诺诺应声,但依旧毕恭毕敬,只见他拿对讲机喊来几个服务生,让他们给温知夏带路。 温知夏很不好意思,但也不想过多拉扯引人注意,就跟几人进去了。 她进去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 “您好。”门童上前接引。 一个穿着皮衣,带着墨镜,矮矮胖胖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看见门童,他眯缝眼打量着道,“小子,你认识我不?” 看他气焰嚣张,非富即贵,门童毕恭毕敬,“先生,您贵姓,我让经理过来接待。” “我叫赵小宁,”他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眼神里充满不屑,“我爸是赵氏工业集团的赵敬,傅克明求过我爸办事,今晚我要在你们这里吃饭,让傅若时给我最贵的包厢,最贵的酒,再送几个刚满18岁的姑娘!” 门童很无语。 今晚的几个贵宾包厢全被锦城几个国家级的大佬预订了,还有几个次等的也是专门招待外宾的,平时还好,就这几晚上约的特别慢,匀都匀不过来。 酒菜就算了,还姑娘,傅氏怎么说也是个有底线,有尊严的老牌企业,怎么会做这下三滥的生意。 这赵小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着最繁忙的时候来。 “你发什么愣啊?”赵小宁见门童不够热情,忽然变脸,“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今晚让你横着出锦城?” 门童碍于赵小宁的背景,也只能硬着头皮,“好的,您稍等,我让经理带您去休息一下。” 第121章 原来傅小爷喜欢这款! 就在赵小宁和门童颐指气使的时候,温知夏已经点好了菜,摆好了茶,就等毛丰他们到了。 很快,门被敲响。 毛丰,毛茜茜,还有几个面生的,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依次进去包厢。 “毛院好。”温知夏很有礼貌,“各位领导好。” 毛茜茜假装热情地介绍,“这是我们烧伤科的小温大夫,特别温柔,可好说话了。”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温知夏好欺负,暗示大佬可以多灌温知夏的酒。 毛丰笑呵呵地介绍,“来小温,我带你认认,这是二院的曲院长,这是锦鑫医疗的张老师,这是卫健委的杨秘书,这是他的秘书小方。” “曲院长好,张老师好。”温知夏一一握手,“杨秘书好,方经理好。” 她今晚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长裙,配了一双藕粉色菲拉格慕的单鞋,头发简单在耳后扎了马尾,看起来落落大方,面面俱到。 “这小温医生真是才貌双全啊。”一旁的曲超杰打量着她,“多大年纪了?结婚了吗?” 温知夏礼貌回答,“25了。” “我们小温很受欢迎的,”毛丰说着场面话,“曲院有什么青年才俊,给小温介绍一下。” 其实毛丰今天组这个局,是为了毛茜茜。 毛茜茜不想在烧伤科干了,想让毛丰给她另寻门路,毛丰知道她没什么能力和造诣,工作上也只想混混日子,就打算给她联络几个锦城其他医院的领导,看看有没有闲职给她。 问题在于,毛茜茜太拿不出手,不仅业务差,长得也不尽人意,所以拉来同年龄段同级别,却又各方面都是佼佼者的温知夏来作陪,才不至于太没面子。 菜上来,饭局正式展开。 毛丰先是就附院和锦鑫医疗的合作做了商讨,然后针对近期学界的几个热门问题互通有无,最后才开始切入正题,让几个大佬带带毛茜茜,给她指导指导。 然而毛茜茜一问三不知,大佬们很快就对她失望,纷纷开始和温知夏敬酒。 一阵推杯换盏后,曲超杰醉醺醺地走到温知夏身边。 “小温医生,我得敬你一杯,实际上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他打了个酒嗝,嘴里的酒气都喷在温知夏脸上了。 “曲院,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温知夏淡定道。 曲超杰醉眼惺忪,“见字如面,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论文,没想到你学问做的漂亮,长得也这么漂亮,真是人如其名,春风拂面,艳如桃花,杨柳细腰......” 他说着又打了个嗝,手却更不老实,看温知夏端着酒杯不动,就伸手揽她的腰,要把她往面前带。 温知夏一个激灵,慌忙退后,曲超杰又将她拉回来。 “毛... 毛院,”他含混着说,“让你们家小温陪我三杯,你侄...侄女的工作,我...我给你...嗝...给你落实。” 不等毛院发话,温知夏直接把曲超杰推开了。 曲超杰猝不及防,杯子里的酒洒到身上,当场脸色就不好了。 “曲院长,您喝多了。”温知夏冷着脸,“要不您回家休息吧。” 曲超杰作威作福惯了,被个小丫头片子甩了脸色,借着酒劲,脾气就上来了,“毛院!你什么意思!你侄女是不是不打算工作了?” 温知夏终于明白这场酒局的目的。 愤怒涌上心头。 她平时天天被毛茜茜恶心就算了,现在还要帮她陪酒,还要被个看起来比她爷爷都老的男人揩油。 士可忍孰不可忍。 啪地一声,温知夏放下杯子,掉头就走。 曲超杰从没给小年轻这么怠慢,他恼羞成怒,伸手去抓温知夏的衣服。 然而他老眼昏花,一把抓在了温知夏的头发上,把她整个人往后一拖。 温知夏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往后摔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曲超杰拽倒在地。 她脚崴了。 “嘶......”温知夏疼的脸色惨白,生理眼泪随之流了下来。 这下,毛丰也慌了。 “别别别,大家别动手啊。”他赶紧和稀泥道,“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己人嘛!茜茜,还不快陪曲院一杯!” “谁跟你自己人!”曲超杰反手挡开毛丰,“你的这个侄女太丑,嘴又笨,就知道吃吃吃!要是没我,她这姿色,去卖都卖不掉!” 毛茜茜被当众羞辱,脸顿时红的发紫。 她只敢欺负比她级别低的,面对权威和大佬,即便背景在身,毛茜茜依旧本能地感到畏惧,哪怕曲超杰这样羞辱她,她也只会眼泪直流,不敢说一句话。 “曲超杰你......你!”毛丰气的语无伦次,“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发酒疯!” 曲超杰一把推开他,“毛丰,你就这个求人态度?” 毛丰个子太矮,曲超杰一推之下他闪躲,却被打到了头。 啪地一声。 不疼,但很丢人。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你干什么!”毛丰也推了一把曲超杰,“人家女孩看不上你!你跟我发什么疯?” 曲超杰:“老东西,你敢吼我?我是副厅级干部!” “你叫我老东西?你比我大十岁!” “你就是老东西!” 毛丰一气之下,反手把酒泼在曲超杰脸上,“你老的都该死了!” 两个年过半百,德高望重的老领导,竟然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扭打了起来。 此时,包厢外的服务生都在伸头探脑,开始喊安保。 与此同时,赵小宁正在一群经理和服务员的簇拥下,往走廊这头过来。 “赵总,您这边请。” 不久前,整个酒店费尽全力,给他匀出来一个包间,此时正在带他过去。 “这傅若时的酒店也不怎么样啊!”赵小宁大着嗓门,边走边挑刺,肚子上的肉随着走路的节奏,一甩一甩。 包厢里,眼看毛丰和曲超杰掀桌,温知夏趁着混乱,赶紧揉了揉脚踝,像个小老鼠一样避过众人视线,溜出包厢,逃进走廊。 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生怕曲超杰又追出来拽她头发。 冷不丁,撞到了一座肉山。 “对不起对不起,”她转过脸,“不好意思我......” 她回过头,看见满脸横肉的赵小宁,此时正张开双臂,露出猥琐的笑容。 “哟?熟人啊???!!!” 看见温知夏的瞬间,赵小宁两眼发光。 她今晚薄施粉黛,刚才喝了点酒脸色绯红,头发微微凌乱,却比穿着白大褂的时候更显风情,手上还拎着鞋,配上惊慌的神色,活脱脱一个落难公主。 “小温医生,你不认识我啦?” 说话间,他一把拉住温知夏的胳膊,“赶早不如赶巧,陪哥哥我喝两杯,哥哥我正好一个人。” 两边的服务员和经理腿都吓软了。 他拉的是老板夫人啊! 温知夏挣扎间,认出了赵小宁,是上次在医院找他开处方药的。 “你,你放开我。”她被他攥着手腕,被动地往包厢里拖拽,“我不认识你,你松手!” 酒店经理连忙去拦,“赵总,您松手吧,这位是我们傅总的......” “你们傅总的马子!”赵小宁粗鲁地扣着温知夏的手腕,“我知道!我就是看上他马子了!我就是要他马子陪我喝酒!你们不服气,叫他亲自来跟我要人!” 这边,毛丰和曲超杰几人听见动静,也出来看。 然而,看见一脸横肉,凶神恶煞的赵小宁拉着温知夏,几个男人呆看着,居然没一个人敢去劝。 “你才马子!”温知夏不是包子,她愤怒挣扎,“你全家都是马子!” 清纯斯文的女孩忽然爆粗,赵小宁骂了句操,阴笑,“真够泼辣的!他妈的,原来傅小爷喜欢这款?” 他止步,忽然像猪一样伸长了嘴,“我也喜欢!!!” 眼看就要亲到温知夏脸上了—— 温知夏两眼一黑,快吐了。 一个饮水机桶腾空而起,笔直的向赵小宁飞来。 嘭! 那水桶装满了水,带着强悍的臂力和怒气,赵小宁还来不及反应,当场就被砸的扑倒在地。 “咳咳咳!!!”他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操!谁!谁他妈砸老子!!!” “赵小宁!!!” 一声厉喝震耳欲聋,傅若时迈出电梯,右手还保持着甩出水桶的姿势,“他妈的,敢在我地盘撒野!是不是当我死了?!” 第122章 谁跟着你了?我在散步 傅若时平日和颜悦色,然而一旦被触及底线,他就会撕下面具,露出凶暴残忍的真面目。 他快步上前,将温知夏拉到身后,肩膀急剧起伏,紧绷的肌肉微微颤抖,像护崽子的黑豹,随时等着把敌人撕碎。 十几个保镖紧随其后,站在两边,气势逼人。 “没事吧,”傅若时回头看着温知夏,眼里满是担忧和愧疚,“我来晚一步。” 时隔将近一个月,温知夏再看见傅若时,心情颇为复杂。 他似乎是瘦了些的缘故,原本流光溢彩的眼里少了杀气,多了沉郁。 “没事。” 她垂眸,轻轻将手从他的手里挣脱。 “谢谢你,我先走了。” 眼见她走,傅若时脸色微变,他直接撂下赵小宁,拔腿就往温知夏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赵小宁被几个经理扶起来。 “傅若时!”他不甘心地大喊,“老子的账!徐卉的账!我一定会跟你算!” 听见徐卉的名字,傅若时的脚步微顿。 看来,之前傅克明说的是真的,赵小宁沉迷徐卉,现在要帮徐卉清算之前的账。 傅若时回过头,看着赵小宁,冷冷地说,“徐卉的事是我办的,你跟我算,是男人就不要牵连无辜。” 说完,他转身,再次追着温知夏的方向而去。 赵小宁想去追,却被几个保镖拦在原地,他挣脱不开,只能大放国粹。 傅若时追下电梯,追到酒店大堂,一路上越想越不安。 刚才最后一句话,他知道如同废话,赵小宁能把前妻打流产,他绝对不是男人,他根本就没底线。 而且他今天摊牌,说为徐卉而来,那么无论是自己还是温知夏,都不得不高度谨慎堤防。 傅若时从未如此紧张过。 他紧张的不是自己,而是温知夏。 在三教九流的生意场闯荡多年,他太知道一个无父无母,漂亮刚强的单身女孩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社会有多难。 如今她孤身一人,有多少赵小宁,顾淳,曲超杰会盯着她,想把她撕成碎片。 “傅总!” 正在这时,刚才的门童看见傅若时火急火燎在找人,连忙给他指了指门外,“夫人在那边花坛。” 傅若时循着找去,终于在酒店外的花坛边看见了温知夏。 脚步骤然冻结。 温知夏低着头赤着脚,一手拎着双藕粉色的菲拉格慕的单鞋,一手揉着脚踝。 几缕头发散落下来,随风飘荡,她那么旁若无人,却又令人心动。 傅若时看着这如画的一幕,好像身边的空气都静止了,只能听见心脏不住的跳动。 他拿出手机,抓拍了她。 结果他忘了关闪光灯,温知夏被灯光闪到,下意识抬起头。 一条人行道之隔,傅若时一身黑衣,站在权贵出没的梅菲尔门口,旁边是对他毕恭毕敬的酒店员工,还有来来往往,对他点头示意的熟人和好友。 在温知夏看向他的瞬间,傅若时手一抖,又拍了一张。 正好拍到她薄嗔着看向镜头的模样,更显的鲜活可爱,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傅若时看的怦然心动,接着假装对着天空拍拍,对着草丛拍拍,最后看向温知夏,“你也在看月亮啊?好巧啊。” 拙劣的演技,虚伪的谎言。 今晚都没月亮。 温知夏冷冷看他一眼,不想跟他进行这种无聊的对峙,她忍着脚疼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诶?你不看月亮了啊?”傅若时急忙再次跟上。 华灯璀璨的世纪大道,傅若时走三步停一下,他怕走近了温知夏推开他,走远了保护不了她。 然而在路人眼里,他一身西装笔挺,追在赤着脚拎着鞋的温知夏身后,俨然贵公子狂追落难公主的经典局面。 路人窃窃私语,渐渐走远。 温知夏脚痛的不行,她几次想打车,但这条街上的出租车基本都是被预定了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傅若时以大概十几米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她回头,傅若时就转向马路,假装在看风景,再次彰显拙劣的演技。 “傅总,请不要再跟着我了可以吗?”她有点不耐烦。 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傅若时的心里很高兴。 然而听见她喊自己傅总,这冷淡疏离的称谓,不耐烦的语气,让他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谁跟着你了?” 傅若时站定,他的神情暧昧不明,深邃挺秀的五官在夜晚的路灯下,比白昼更令人惊心动魄。 “我在散步。” ...... 温知夏想翻白眼,但她现在脚疼的厉害,只能一瘸一拐地去找车。 傅若时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她又崴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扶住了她的肩膀。 四目相对,一方担忧,一方冷淡。 “哇哦。” 周围传来隐约的惊叹。 这一幕画面,配上这两个人,堪比电影镜头。 温知夏忽然被围观,顿时脸红,赶紧将傅若时推开。 “我送你吧。”傅若时说,“你这脚再走下去要断了。” 温知夏再次推开他,“谢谢傅总,不用了,我前面到公交车站了。” “这么巧,我也是。”傅若时弯下眼睛笑了笑,“我好久没坐公交了,我想体验民生。” 温知夏os:开你大g吧! 她撇下他,扭头就走。 实际上,傅若时并不是真的想要痴汉跟恶心她,他是在后怕。 怕赵小宁在她回家路上,又对她下手。 他的司机现在开着奔驰,以十几码的速度,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确保两人安全。 温知夏听着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在离婚之后,她对傅若时这套做法,有了深入的理解: 这些富家公子哥平时飞扬跋扈,看着张牙舞爪的,其实骨子里都有点受虐倾向,赵小宁也是,他也是,好像女孩越凶越爱理不理,他们越来劲。 他们什么都来的太容易,因此不易得在他们眼里是一种稀缺资源。 当初婚后,她太努力想要做他的好妻子,陪伴他,关心他,照顾他,也许这样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和那些整日围着他转的易得女人没区别,他不缺这个,他只觉得无趣。 现在她不围着他了,又激发了他追逐周旋,试探暧昧的兴趣。 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是精神吸血鬼,是闲的,吃饱了撑的,家里破产就老实了。 温知夏渐渐加快脚步。 一辆公交缓缓驶来,她看准公交停的瞬间,忍着脚疼,朝着公交飞奔过去。 “喂喂!” 傅若时意识到她要甩掉自己,迈开长腿要去追,但他离温知夏本来就有十几米,温知夏又快了一步,因此在他赶到巴士门前的刹那间,车门刚好关上。 “......” 傅若时眼睁睁地看着巴士开走,还有温知夏冷漠的侧脸一晃而过。 第123章 深夜的紧急电话 看着公交车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傅若时刚才戏谑的神情瞬间转为严峻。 他转身招手,大巴司机加速,缓缓停在他的身边。 傅若时上车,“跟前面这辆公交。” “好的傅总。” “远一点,别跟丢了,别让她发现。”他又叮嘱。 “好的明白。” 接下来一路沉默。 车内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压抑。 傅若时坐在后座,看着灯火通明的欧式建筑一栋栋向后退去,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公交车。 温知夏坐在后排,他隐约还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后脑勺。 大约二十分钟后,直到看见温知夏下了公交,走进小区,傅若时才让司机缓缓停靠,下车远远看着她进楼道,看着楼道的灯一盏一盏向上亮起。 直到确认她进家,傅若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厨房里,她的身形影影绰绰,傅若时有些担心,不知道她是在做夜宵,还是在找胃药。 她今晚喝了酒,会不会不舒服....... 他忧虑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暂且打断了他的焦虑。 是刘振的电话。 “傅总。”他汇报,“处理好了,赵小宁已经走了,我们赔了医药费,现在派专车送他去医院。” 刘振办事一向利索,傅若时微微敛目,嗯了一声道,“他还说什么?” “那个,傅总,”刘振欲言又止,“他那人就是流氓头子,您别跟他置气了,我就是跟您汇报一下,后面的事情交给我们就....” “说。” 傅若时沉冷的声音打断刘振的支吾,“说完整点,一个字都不准落。” 刘振叹了口气,机械地重复道,“傅总,赵小宁说您的夫人他喜欢,说您要是不介意,就把夫人让给他,他不嫌弃二手货,二手的女人更有味道。” 显而易见的挑衅,让傅若时牙都快咬碎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能当场把赵小宁打的跪在地上喊爸爸,但现在他必须忍耐。 不为别人,为她。 徐卉的事情告诉他,现在他每一次对敌人做出的伤害,未必会回到他身上,但是会成倍地返还到温知夏的身上。 原来,他的软肋已人尽皆知。 傅若时后知后觉,微微苦笑。 看来,最近不得不时时刻刻守着她了。 “知道了。”傅若时一口气吸了半支烟才忍住愤怒,“再联系。” 挂了电话,他打开相册,用刚才在梅菲尔门口拍的温知夏,来抚平此刻躁怒的心。 深黄色的路灯投射在她身侧,她长裙飘飘,黑发浸染着淡淡的月光,不染尘烟,和这充满酒色财气,钱权交易的场所格格不入。 指尖隔着屏幕,拂过她乌黑的发丝,眷恋停在眼底。 直到指尖的烟头燃尽,她家的灯逐渐熄灭,傅若时终于依依不舍上车离开。 第二天温知夏刚到岗,就被毛丰叫去谈话。 “小温啊,你脚还好吧?” 昨天晚上,傅若时当众帮温知夏出头,打了赵氏集团的老二,还追着她离开的全过程,不仅毛丰看见了,包厢里的几个大佬也看见了。 于是毛丰见风使舵,再次对温知夏变了态度。 “还好毛院,就是扭了一下。”温知夏说,“已经喷了药,不会影响工作。” “工不工作不重要的,”毛丰讪笑,“身体是第一位的。那个曲超杰确实过分,我昨晚已经帮你批判了他,以后再有他的酒会,我不会叫你了,你好好工作。” 他现在这个态度,温知夏心知肚明,但也不想解释更多。 如今她看开了,她永远不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精进自己的技术,给患者带来健康愉悦。 退出办公室后,南楷捷迎面而来。 他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仍看得出高耸的鼻梁和特色的丹凤眼,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看见温知夏的瞬间,他加快脚步,冷峻的眼神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么早啊,”南楷捷摘下口罩,“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南主任,”温知夏礼貌道,“您是刚下夜班?” 南楷捷正要回答,忽然脸色微变地看向温知夏的脚踝,“你的脚怎么了?” 他的敏锐让温知夏震惊,她刚才根本没走路。 南楷捷注意到了她的困惑,道,“你看你这脚都打不直,肤色和周围的都不一样,刚喷了药吧。” 温知夏颇为佩服地笑了笑,“南主任,我真佩服您,太敏锐了。” “别佩服了,来,”南楷捷冲她招招手,“你还有半个小时才上门诊,正好来下我办公室,我给你看看,拍个片子。” 温知夏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南主任,我已经不疼了,你们科室忙,我就不耽误您了。” 说完,她笑笑离开,扶着墙,走的有些慢。 南楷捷看着她清瘦但执拗的背影,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中午从门诊回来的时候,温知夏发现桌上多了两支药膏。 “知夏,这是南主任给你的哦!”晓雅看见她进来,指了指桌上。 除了药膏之外,还有几杯咖啡,都是南楷捷送的。 属于她的那杯上还贴着纸条:注意休息,早日恢复。 南楷捷的笔迹清隽,不同于很多医生的龙飞凤舞,他的笔迹和本人一样,充满了理性克制的书卷气。 温知夏受宠若惊,正要给南楷捷发了个信息表示感谢,南楷捷就发过来了。 楷捷:【两支药膏太寒碜,加点咖啡搭配一下,我正好优惠券用不到,幸好你们那边人多】 温知夏:【谢谢南主任,药多少钱啊,我转给您】 楷捷【我拿药不用钱,你要是过不去,下次请我喝咖啡吧】 温知夏回了个憨笑的表情【好,谢谢南主任,我明天请你喝】 下午忙完之后,温知夏早早回家,她洗了个澡,把脚踝上的绷带打开。 南楷捷给她发了一个复健文档,让她照着按摩,会好的很快。 收拾完快一点了。 温知夏刚钻进被窝没多久,就看见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一直在亮。 职业的敏感让她心里闪过不安。 她慌忙起来,拿过手机。 “喂?晓雅?” “谢天谢地,”晓雅声音急切,夹杂着救护车的呜呜声:“知夏姐,您能来医院一趟吗?傅英的工业园区着火了!很多伤者需要急救!现在烧伤科人手不够了!” 第124章 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温知夏一个激灵坐起来。 刚才还昏昏沉沉的她,瞬间清醒。 “好,我马上过来!” 她来不及多问,换好衣服出门打车。 一路飞奔,她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被此起彼伏的救护车灯闪花了眼。 大厅人满为患,担架的车轮声,呼救声,求助声此起彼伏。 温知夏来医院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景象。 她急忙镇定心情,拨开人群,往急诊室的方向跑去。 “知夏!知夏!” 刚到门口,吴主任就喊她,只见她正扶着一名眼睛被炸伤的患者,“知夏,你帮我给他清一下伤口,外面还有几个严重的,我先过去!” “好!” 温知夏从吴蘅手里接过患者,扶着他,往急诊室去。 沿途,她跟伤者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防止他因为疼痛而失去意识。 温知夏:“是傅英的哪个园区爆炸?” 对方答,“电动车厂的宿舍。” “是短路还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在园区抽烟......可是我们今晚值班的没人抽烟啊......” 温知夏有些震惊。 傅英能源是傅氏名下一家做电动车零件的工厂,之前还没离婚的时候,她听傅若时说,他爸要把这个厂交给他管,他还没想好做不做。 怎么会忽然发生火灾呢? 这几天潮湿多雨,并不是容易失火的气候。 温知夏来不及多想,扶着病人在诊室坐下,旁边是忙的满头大汗的晓雅。 “您放松,抬头,深呼吸......” 温知夏快速判断伤势,很快就给伤者做好了初步清理。 “晓雅,给我剪刀,绷带,酒精。” “麻烦扶这位先生去走廊休息。” “您的伤口通风,不要闷着。” 她擦了擦汗,还没来得及缓口气,毛茜茜又推了两个擦破皮的患者进来。 “知夏姐,这两个擦伤,你处理一下。” “知夏姐,这还有个手指骨折的。” “知夏姐,外面的面绷带不够了。” 她什么都要找温知夏,然后跑到走廊上,这个扶一下,那个问两句,看似忙的团团转,其实真活全是温知夏在干。 最后温知夏实在忙不过来,想赶她走,正在这时,眼见南楷捷白衣飘飘,拨开人群,小跑着往急诊室的走来。 “我来。” 他接过温知夏手上的棉签,冷声对毛茜茜道,“擦伤那点小问题你不会处理吗?绷带没有不会去仓库拿?你把人都堵在门口,耽误了治疗谁负责?” 他不怒自威,雷厉风行,对人对事都要求极高,刚才看毛茜茜在这种时候划水,根本不惯着她。 毛茜茜被他当面一凶,吓的脸通红。 “知夏,麻烦你去门口疏散患者,这边我处理。”南楷捷缓和语气,“不要让人一窝蜂涌进来,你自己小心。” 温知夏把伤者交给南楷捷是一万个放心,“好的南主任,谢谢你!” 看着这天壤之别的态度,看的毛茜茜又嫉又怒,她狠狠一跺脚,转身跑了。 渐渐地,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下, 局面开始步入正轨。 南楷捷从急诊室忙完出来,看见温知夏在大厅,正拿着两瓶葡萄糖,行色匆匆往回跑。 “慢点,别摔倒了。”他赶紧迎上她,“急诊的基本上都处理好了,没有生命危险的,你缓缓。” “好,我不累。”温知夏站定,缓了口气,“谢谢你南主任,这么晚还要您来帮忙。” “应该的,”南楷捷点头道,“人命关天嘛。”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大厅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群人簇拥着黑衣华服的高大男人,正快步走上台阶,往大厅而来。 温知夏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傅若时。 惊讶间她微微止步,旁南楷捷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停下来等她。 傅若时刚进大厅,几个患者家属就围上来: “傅总,我儿子是一线车间的,我们一家都指望他吃饭,他现在烧伤了手,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我老公今晚帮别人代班,结果被炸伤了腿,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你说这叫什么个事啊!” “是啊,这傅氏不能不管吧?” 傅若时说,“受伤员工医药费全部由傅氏承担,火灾的原因还在调查,我既然来了,就会给你们交代。” 在场很多员工家属也是第一次见到傅若时,原本这种事情都是派个经理来安抚一下,没想到老板亲自来了,家属们放心不少。 温知夏第一次见傅若时这么抛头露脸,与私底下没正经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安抚员工家属,神色沉稳,有条有理,不绕弯子不说场面话,反而让她有些陌生。 她还不知道的是,傅若时接手傅英能源,就是为了能多留在锦城,多陪她。 不过见事情有所眉目,她便转身离开。 这边,傅若时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温知夏跟南楷捷并肩而去,南楷捷似乎对她说了什么话,温知夏抬头看他,眼神敬佩。 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吧? 傅若时感觉吞了一斤柠檬。 他猜到温知夏在这加班,没猜到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于是他决定,深入住院部,对受伤员工给予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慰问。 住院部里,人满为患。 这边一个病房都是傅英的伤患, 医护忙的前脚打后脚,温知夏刚安抚好1床的女工,正像个陀螺一样转去2床,南楷捷就带来了骨科的几个医生。 “你刚才说的指关节受伤患者是哪位,”南楷捷直截了当,“带我看。” 温知夏连忙指了指身边的女患者,“嗯!就是这位。” 南楷捷一进来,病房里都安静了几分。 一方面是他本身冷峻的磁场自带威严,另一方面是没见过他这么帅的医生,很好奇。 南楷捷走近温知夏身边的患者,低声对女伤者道,“放松,关节活动一下我看看。” 他对患者十分温和,刚才还哭的哇哇叫的女孩在他的安抚下,渐渐不哭了。 “知夏,过来。”南楷捷对她招了招手,“这个位置需要你先清创,然后我带她去拍片子,你看这个......” 傅若时追到住院病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南楷捷在指导温知夏。 交流的过程中,两人一直在对视,温知夏听的一脸认真,连连点头,像个听话的学生。 这对视在此刻的傅若时眼里,就是不带接触的精神接吻。 ”咳咳咳!” 他重重地敲了敲门,毫不留情打断两人。 第125章 她的冷漠,让他心碎 老板来了,刚才还有点吵的病房顿时安静了。 “各位好。”傅若时清清嗓子,“我是傅英的股东傅若时,我代表集团就今晚的火灾事故道歉,同时了解一下各位的伤情,大家有要求尽管提。” 此言一出,四下医患和伤员都颇为震惊。 “这就是咱们傅总....?” “这么年轻?” “不敢相信,他居然来了,这都三点半了。”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傅若时身上,只有温知夏尴尬地移开眼神,假装没看见,继续给女患者清理伤口。 看见傅若时亲自来了,伤员感觉心里有了底,情绪也随之好了一些。 “傅总,我这手最近都不能上班了,”有工人说,“可是我的带薪假已经用完了。” 傅若时:“你叫什么名字?带薪假我口头给你批了,回头我让人力过来给你们登记。” 毕竟温知夏在场,他要更努力表现出自己好老板的样子。 很快,他叫上来傅氏几个领导,给受伤员工登记,全部批假和补助,而且都是往多了批,不讨价还价,病房里都是感动的声音。 傅若时办完公事,走到温知夏旁边的床,犹豫再三才开口问,“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去走廊喝杯.....” 温知夏冷冷抬头,“傅总,您挡着我光线了。” “......” 傅若时在南楷捷面前被温知夏甩脸子,刚才铺垫的逼格全掉了。 听见声音,南楷捷回头看了一眼傅若时,目光与他相撞之际,对他点了点头。 他就是礼貌一下,结果这点头在傅若时眼里,是挑衅。 “那大家先休息一下。”傅若时故意高声说,“稍后我让助理给大家送点宵夜和饮料,包括大家这段时间住院的伙食,也由我专门为大家提供。” 病房再次响起惊呼,所有的目光又落到了傅若时的身上。 “画饼王......” 只有温知夏小声嘀咕了一句。 此时,吴主任和晓雅正好回来,又带来了几个专家主任,病房人满为患。 看见傅若时,几人跟他打招呼。 “吴主任,跟你借个人,”傅若时小声对吴蘅说,“我让饭店给伤患送点饭,让温知夏去跟我选一下菜,行不行。” 吴蘅点头,“当然了,正好现在人手够,小温忙了一晚上,你带她休息休息。” 傅若时得她同意,往5床走去,恰巧看见温知夏站起来的时候,脚不小心崴了一下。 南楷捷从后面扶了一下她。 但他很有分寸,手握成拳,用拳关节的位置抵了她后背一下,完全没有趁机揩油的意思。 “你休息一下吧,”见傅若时过来,南楷捷对她道,“别太累,现在人手够了。” 温知夏不想理傅若时交谈,她直接绕过5床,去帮2床的患者。 傅总又扑空。 “温医生,”他再次向现场观众求助,“我给大家买点宵夜,不知道伤患有什么忌口,你陪我去选个菜。” 温知夏不想跟他出去,头也不抬地说,“忌辛辣刺激,海鲜发物,还有重油重盐重糖的也不行,会加速炎症反应,清淡的,其他傅总您看着点就行。” 傅若时再次被她拒以千里之外,心里空荡荡的,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她对自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人前,他佯装淡定,其实心里有一只巨手,正在把他的心往两边撕。 他的心越裂越大,快成马里亚纳海沟了。 但是他看温知夏累的都站不稳,想起她有胃病,做事还这么拼,实在放心不下。 要是不让她出去喘口气,她肯定会连轴转个通宵。 傅若时真的怕她累猝死。 于是别无他法,他又求助吴主任,“吴主任,我还想跟温医生沟通一下患者手术费用的情况,傅氏打算全包,我想先有个底。” 一听费用全包,在场的伤者都惊呆了。 “哎呀,傅总真是活菩萨啊!” “温医生,你跟傅总说说吧,我觉得我这个手没有万把块不行啊!” 吴主任终于看明白了。 傅总想跟小温复合,小温不理他,他要讨好小温。 而他讨好小温的方式,是帮助她的患者,兼济天下换美人一笑。 最终患者受益,倒是一举多得。 “要不.....”吴主任纠结着说,“小温,你跟傅总说说?” 温知夏狠狠瞪了傅若时一眼。 被他装到了。 不过是他炫耀金钱和权力的小把戏罢了! 温知夏想了想,怕他画饼,于是给他戴高帽子,“傅总,您可别只做表面功夫,回头死不认账啊,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看见她警觉的小机灵劲,傅若时心又化了。 想现在就把她抱进怀里,锁死了狠狠亲…… 想归想,他还是正经道,“傅氏是个有尊严的企业,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企业的脸面,马上我让刘振来拟一份承诺函给大家,每人一份。” “我们相信傅总。” “我在傅氏十几年了,我相信傅总不会骗我们。” “是啊是啊。” 温知夏看了看傅若时,心想遛自己好玩就算了,但是要欺骗患者,她绝不容忍。 “好吧,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她摘下口罩,绕过他身侧,往走廊的方向去。 傅若时一路跟在她后面,几次加快脚步,生怕跟丢了。 长廊上,夜风下。 温知夏刚才弯着腰给患者包扎,此时停下后,一直拿手按着腰,看上去很累。 “你点菜吧。”她停下来,说,“别点小作坊的。” 傅若时拿出手机,打开傅氏一个粤菜的app,“ 这是傅克明的酒店,你专业,你帮他们点吧。” 温知夏接过手机,选了几个清淡的菜,将手机还给他,“好了,面子工程做完了,我能走了吧?” 她一分钟都不想跟自己多待吗? 傅若时心里的马里亚纳海沟更宽了。 “等等,”他说,“你最近有没有胃不舒服,我让店里给你送份小米粥?” 温知夏摇摇头,“不用了,我有胃药,谢谢傅总,菜点完了,我回去忙了。” “等一下......” 傅若时再次走到她前面,“你不能休息休息吗?你把自己累倒了,不是对病人更不负责?” 温知夏垂着眼,“不用你教我做事。” 她又走,傅若时又追上她,“你能不能不要透支自己?你知道胃病拖久了会……” 温知夏啧了一声,停下脚步皱眉说,“情况紧急,不许我休息,你能别这个时候玩你的阔少追妻小游戏吗?” “我……” 傅若时默默抬睫看着她,目光划过她平静而疏离的脸,语气里写满无奈。 “我没有啊……” 尾音带着叹息,飘散在夜风中。 “那我一会送来的宵夜。”他换了个积极的语气,“你那份我贴上你的名字,你记得拿。” “谢谢傅总破费,”温知夏界限分明,态度坚决,“所以我能走了吧?” 傅若时深吸一口气,呼出的像是混着血的冰渣子。 他恨今晚的夜风。 太凉了,吹的他眼睛疼,吹的他心脏都要停了。 他抬眸看着虚空,谴责它刮了这么凉的风,深邃的眼睛洇红,像桃花潭里滴了血。 温知夏移开眼,不再看他,她不会再被他的眼睛蛊惑。 “我回去了。” 她直接从他身边岔了过去。 傅若时转过身,看着她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看了看表。 6分13秒。 她留给自己的耐心,不到十分钟。 曾经,她把她所有的耐心,温柔和懂事都给了他。 如今,她温柔耗尽,耐心磨灭,显得冷淡、强硬又无情。 当过去的美好一去不返,始作俑者的他开始怀念从前。 傅若时依依不舍看着温知夏离开的方向,只见走廊门口,南楷捷向她迎面走来,跟她说了些什么,然后看向这边,礼貌地笑了笑。 第126章 你去相亲,我就帮你办 傅若时脸色陡沉。 他怎么看,怎么就觉得这南楷捷在挑衅,在炫耀,实际上人家只是表示礼貌。 后半夜的时候,傅总的宵夜准时到达,原本疲惫不堪的医护和患者,在干净美味的饭菜抚慰之后,紧绷的精神终于得到了缓解。 温知夏一直没吃,她想到这是傅氏的饭菜,就有点膈应。 她远离人群,一个人在走廊的台阶上,喝着咖啡吹冷风。 “少喝点咖啡,对胃不好。”正在这时,南楷捷走到她身边坐下,给她递了一份豆角焖面,“吃点碳水吧,吃完再喝,心情会好点。” 温知夏连忙推辞道,“南主任,你吃吧,我看你一直在忙,都没顾得上喝水。” “我不吃精致碳水。”南楷捷手里拿着矿泉水,“我晕碳,吃了米饭面条就犯困,根本没办法工作,我快十年不吃精制碳了。” 温知夏震惊。 碳水有稳定情绪的作用,医院这种天天打仗般的高强度工作,南楷捷不抽烟不喝酒就算了,居然能戒精致碳。 “南主任真的太自律了,”温知夏感叹,“我也要向您学习。” 上回跟南楷捷吃过饭后,温知夏为了彼此能更好地交流学术,又去解了些南楷捷的背景,知道他毕业后还留校任教两年,后来因为家人身体不好,才特意辞了教职回来的。 此时了解到他自律的生活,更是对他十分敬佩。 “千万不用学我,女孩不要随便断碳,很伤身体。”南楷捷默默喝了口水,又道,“也不用太自律,你看我这么自律,其实活很没意思,像个人机,只知道干活。” 他低头看了看温知夏,“其实我很羡慕你,你活的更有人情味,更鲜活,也更像个人。” 温知夏没完全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少顷,南楷捷站了起来,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衣角,“回去吧,起风了。” 温知夏继续在病房里。加了一夜的班。 清晨时分,傅氏的大楼也是罕见的灯火通明。 傅若时一夜没睡,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处理园区烧伤的调查,赔偿,事假,公关等一系列工作。 “傅总。” 这边,刘振敲门进来,跟他汇报调查情况和伤患及家属的安置问题。 傅若看着调查报告,【不排除人为纵火的可能性】几个字,映入眼帘。 刘振解释道,“虽然说是柴油和烟头丢弃导致的爆炸,但我们工厂有专门的吸烟区,又严格禁烟,而且几个抽烟的员工这次都受了伤,他们都被排除了蓄意纵火的可能性。” 傅若时看着报告,敛目沉思。 他接手傅英不到三个月,明明是各方面都是管理的最严格的时候,却出现了这种严重的安全事故。 直觉告诉他,就是人为的,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谁呢。 赵小宁。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与锦城另外几个财阀级别的门第相比,赵家最能黑白通吃,还不是左右逢源,两头不得罪的那种,而是偏黑的。 但是傅家上头还有人,还都是正国级别的,现在到处扫黑,他赵小宁要在这个时候敢得罪傅家,就是公然得罪整个白道,除非他想牢底坐穿。 傅若时跟他打交道很少,不确定他有没有这个贼胆。 “知道了,”他不动声色,继续翻着几张赔偿金表格,忽然翻到一份简历。 “这什么?”他拿出来看。 是南楷捷的简历。 昨晚,在目睹南楷捷和温知夏一系列的亲密举动之后,他立马就找人调查了南楷捷的身家背景。 要是温知夏再遇到个顾淳2.0,他真的会谢。 刘振解释,“南楷捷是渝城人,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部,单亲家庭,跟母亲长大,母亲是货车司机,他未婚单身,母亲退休后身体不太好,他放弃东大教学的机回了附院,今年三十一岁。” 一般。 比自己还是差的远。 傅若时心想,他看着他的资料,首先确认这个人没什么黑历史,作风没问题,就是性格比较冷淡,没什么朋友,他谈过一个前任,据对方所说,分手原因是他性格太闷太无趣,很难走近他的心,不过人品倒是过硬,医德也没问题。 “傅总,也许南主任仅仅是想和夫人交流理论,没有别的意思,”刘振试图安慰,“据说他这人就像个机器,只知道工作,什么应酬啊,相亲啊,都不去,挺古怪的,我觉得应该对夫人没有那方面想法。” “哪方面想法?”傅若时挑眉看他,“你觉得?你是他首席听床师?” 刘振:“......” 很明显,老板遇到情敌,现在心情不好,刘特助无奈,只能换个话题。 他递上一本医学杂志,解释,“这是夫人那篇被毛茜茜剽窃洗稿的论文,审稿人已经联系我了,说之前就有人匿名举报这篇文章,但证据不足,还在搁浅,现在有您和宋总发话,很快就能撤稿,然后给一笔赔偿到夫人,后面您把夫人的原文弄来,咱们重新发表。” 傅若时挑了挑眉。 匿名举报。 估计是温知夏自己气不过,偷偷举报的吧。 傅若时觉得她很可爱,但也很心疼。 昨天晚上,他从医院离开后,正好碰上晓雅,就问了问温知夏最近的情况。 晓雅直接跟他说了知夏论文被毛茜茜洗稿的事。 傅若时深夜打电话给宋爱玲,让她找卫健委的人解决。 论文撤稿对于顶刊来讲吃力不讨好,非常得罪人,只有行业食物链顶端的人能操作,一般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 也就是说,锦城除了宋爱玲没人能办。 这时候不坑亲妈,还能坑哪个? 宋爱玲最近迷上了炒黄金,认识了一个圈里的行家叫唐岩,唐岩有个女儿,二十多了一直没对象,听说傅若时单身,就想介绍她给跟傅若时认识。 “你去跟唐聆聆相个亲,我就帮你办。”在电话里,宋爱玲说的很清楚,她上次被儿子坑的那口气还没出,语气很强硬,“否则,以后别找办你那麻烦前妻的破事。” 第127章 听说你喜欢菜篮子 傅若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把温知夏的文章发表,把毛茜茜洗的稿撤下来,他牺牲个色相有什么? 于是他爽快答应。 宋爱玲虽然在性格上刻薄偏激,但是办事很靠谱,几个小时就把问题解决了。 对方答应撤稿,并且还答应专门给温知夏约一篇稿。 宋爱玲:【你加一下唐聆聆的微信】 傅若时:【我微信坏了】 宋爱玲:【那你去接她】 傅若时:【我车胎炸了】 ??? 就知道他会赖账!!! 宋爱玲感觉迟早给他气肝硬化。 她还是发了个地址,是在傅氏名下的九洲望海楼。 傅若时不置可否地回了个ok,然后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回了趟山庄。 他在电脑的垃圾箱里,疯狂找温知夏以前的论文。 翻着翻着,心里的酸涩就不断翻涌。 温知夏一篇稿子能改几十遍,傅若时看着她回收站里无数的文件名,定稿1,定稿2...定稿31......再也不写了1......再也不写了51......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如此殚精竭虑做出的论文被人洗了稿,他估计都会把那人灭门。 他也不敢想象,她为了一个数据,能熬死多少脑细胞,能崩溃多少次。 曾经,面对她彻夜不眠的改稿,他只会嘲笑说,“累死累活一个月六千五,还不如跟我学炒股。” 此刻,傅若时怀着歉疚,看完温知夏所有的草稿,编好文件名发给刘振: 【发给期刊那边管事的,让他们跟她约一篇新稿,就约她最近刚被洗的那篇】 与此同时,烧伤科依旧繁忙如昨。 温知夏刚忙完一批傅英园区患者的换药,紧跟着又上了两个会诊,这会从病房出来,累的走着走着都差点睡着了。 中午之前,傅氏又给受伤员工来送了餐,烧伤科的医护每个人都有份,就温知夏没拿,将自己的分给了吴主任和晓雅,然后跑去食堂打饭。 刚到走廊,南楷捷路过她身侧,看她的脚走路还有点晃,在她后背扶了一下,“当心,别摔着了。” 他的声音冷峻磁性,又带着几分医学系的谨慎,让人听了就不自觉的清醒起来。 “哦,南主任,”温知夏听见,这才醒了点,“不好意思,谢谢啊。” 南楷捷看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感觉她傻傻的,破天荒地笑出了声。 这是温知夏认识南楷捷,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和之前礼貌的笑容不同,这种忍俊不禁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有些惊讶。 “累到了是吗?”南楷捷问。 温知夏摇摇头,“我还好,目前病人的情况都还比较稳定,当然也谢谢您带人过来帮忙。” “不用谢我,我也有事情想请教你。”南楷捷看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还逞强,十分心疼,“之前关于掌关节烧伤和修复的临床数据,我有新的想法,今晚你要是不上夜班,我们吃个饭聊一下吧。” “当然可以,”温知夏点了点头,说,“上次是您请客的,这次轮到我了。” 南楷捷却拒绝道,“对于我想要交流的对象,我会请她五次,要是五次之后,我们还能合得来,那第六次开始你请,我绝不推辞。” 温知夏不想吃人嘴短,又不愿拒绝前辈的邀请,况且人家只是要讨论专业问题。 “好的南主任,”她点头,“我们去哪里吃?” 南楷捷说,“下班我来接你,你不用动脑,跟我走就好。” 忙碌的一天很快结束。 傍晚时分,沿海大道华灯初上,高档酒楼鳞次栉比,豪车数不胜数。 银色的大g停在九洲望海楼门口。 “若时哥!” 他前脚从车上下来,唐聆聆后脚就开着她的粉色宝马到了。 她圆眼睛娃娃脸,穿着一身香芋紫的开衫,配了一条月白色长裙,显得玲珑有致,又纯又欲。 她是第一次见傅若时,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见他本人,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实在太惹眼了,腰细腿长,姿态闲适,眼神慵懒,举手投足满满的世家公子味儿。 他今天穿的是件中山装风格的立领灰色风衣,衣摆呈手风琴褶皱,衣领处别了一只箭羽型别针,配上修长的身形和矜贵的气质,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进了包厢后,傅若时将爱马仕递给唐聆聆。 唐聆聆顿时眼睛发光,她接过包包,拆开一看,竟然还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若时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还有我喜欢picotin lock?” 傅若时托着脸,一直在看手机,“我不知道,宋爱玲说的,她让我给你买个菜篮子,哦,原来它叫picotin 啊。” 他装心不在焉,还贬低这款唐聆聆最喜欢的包,但唐聆聆只当他是太直男,不会说场面话,况且在看见他这张脸的瞬间,她就能宽容他的一切。 “谢谢你若时哥,”她笑着说,“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是宋爱玲让我来的,我不知道你生日,”傅若时亮出手机屏幕,指着上面温知夏的照片,“我结过婚,有女人。” 唐聆聆扫了一眼照片,却无所谓地说,“若时哥,我不介意,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爱我的,就好了呀。” 傅若时扯了扯唇,心想给你两个台阶你都不下,那我先下了。 宋爱玲让他来相亲,又没让他成功的相亲,那么他东西送了客请了,任务就算完成了。 而且杂志社那边已经答应用温知夏的稿子了,以傅若时对他妈的了解,宋爱玲不会闲到再让期刊去撤温知夏的稿。 “你过来点,我跟你商量个事。”傅若时凑近唐聆聆,“你先答应我,不要外传。” 他盯着唐聆聆,眼神似笑非笑,在灯光的作用下,深不见底,熠熠生辉。 唐聆聆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的考验,她一叠声答应,伸头凑了过去。 “现在美国是上班时间,我要回cbd了。”傅若时挑眉笑着,顾盼神飞,“宋爱玲问你,你就说你没看上我,这里的菜你随便点,吃了我的菜就不准出卖我,否则后果自负。goodbye, sweety。” 说完,他在唐聆聆错愕的目光下,一道风般离开了餐厅。 只剩下淡淡的皂香飘散在空气里。 与此同时,温知夏和南楷捷正在cbd的一处西餐厅门口停下。 进了餐厅,南楷捷再次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和上次去云南菜馆的习惯一样。 这次温知夏终于忍不住问她,“南主任,你也喜欢坐在靠窗的角落啊?” 第128章 你在追他? 南楷捷在非工作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会柔和一点。 “我看你在食堂每次听都坐在靠窗的角落,”他语气随意,给她递去茶杯和纸巾,“我猜你喜欢坐窗口,订位的时候就顺带提了一下。” 温知夏有些惊讶,接杯子的手都停了下。 南楷捷淡淡笑了笑,“我猜错了吗?” “啊,没,”温知夏有些尴尬,“没错,我确实喜欢坐在窗口,只是没想到您会注意到我。” 南楷捷顿了顿,他安静地看了会菜单,并问她,“你的鸡肉汉堡里不要洋葱,对吧,另外沙拉你吃蛋黄酱的,饮料是红茶,这个点就别喝咖啡了。” 温知夏听惊讶极了,“南主任,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类菜的?” “在食堂,有时候从你餐桌边路过,”南楷捷说,“你吃沙拉把洋葱都挑出来了,而且喜欢吃宫保鸡丁,这很明显,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一低头就能看见,顺便就记住了。” 温知夏有些感慨。 很多事情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记得住。 “我没有窥探你的意思,”南楷捷看她不说话,解释道,“只不过此前你的那位.....先生,在医院闹的动静比较大,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然后听说到你的一些事情,不过我这人不记没用的东西,那些没根据的八卦,我已经忘了。” 温知夏微微苦笑,“我当然没有介意,而且我跟他离婚了。” 南楷捷点点头,看她有点尴尬的神情,便岔开话题道,“对了,现在你手里的几个重症患者情况怎么样,有遇到棘手的问题吗?” 谈到自己专研领域,温知夏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 “有,是之前傅英园区的患者,我注意到他的背部筋膜有炎症,但是周边的皮肤有轻度灼伤,我现在给他保守治疗,但是昨天我注意到,他的筋膜炎更严重了。” “并发症。”南楷捷接话,“还有其他症状吗?” 温知夏点点头,“持续低烧。” “我有两个方案,”南楷捷跟她说,“第一,继续你的保守治疗,先让他退烧,再注意下他的血氧水平......” 就在南楷捷跟她说治疗方案的时候,温知夏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没接。 没过几分钟,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接一下吧。”南楷捷提醒她,“别错过了要紧事。” 温知夏抱歉地点点头,“真不好意思啊,我出去一下。” 她拿着手机出了餐厅,不远处,包厢里的刘特助立马给傅若时回信:【傅总,夫人出去了】 片刻之前。 傅若时刚下楼送两个外宾,回来路过餐厅往电梯间走时候,正好看见温知夏和南楷捷聊的不亦乐乎。 他不知道南楷捷跟她说了什么,就看温知夏在听南楷捷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信任。 这样信任的眼神,曾经他也拥有过,但现在他失去了。 他远远地看了片刻,然后转到温知夏的视角,去看坐在她对面的南楷捷。 南楷捷看她的眼神很专注,当温知夏笑的时候,这份专注便带上了更多柔情。 傅若时眼光毒辣,他现在百分之百确定:南楷捷在追她。 然而,目前温知夏看南楷捷的眼里有信任和崇敬,暂时还没有依赖和期待。 傅若时只能通过这并不严密的推理,安抚一下焦躁的心。 此刻他看着温知夏走出餐厅,走向路边,脚下根本不受控制,走向她的方向。 温知夏接了陌生电话,“喂,您好?” “您好,是温知夏老师吗?”对面说,“我是锦城烧伤学杂志的吕编辑,我们看您之前给我们投过稿,现在我们要出一本合集,想跟您约一篇关于创面修复的论文,请问您方便吗?” 此言一出,温知夏瞪大了眼睛,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了。 她给此杂志投过三篇,全部石沉大海。 她以为是自己写的不够好,实际上,她的邮件根本就没被打开过。 锦城的学术圈遍地学阀,顶刊早就被关系户的内定发表,很多编辑连邮箱都不看。 “我,我,”温知夏高兴的都结巴了,“我可以吗?” 吕编辑说,“当然可以,我加一下您微信,我们线上聊吧!” 挂了电话,温知夏的心还在狂跳,她加上吕编辑的微信,她高兴地转过身,要把这个好消息给南楷捷分享。 紧接着,她就撞到一个高大坚硬的躯体。 “对不起对不起,”温知夏捂着额头,“我不是故意.....” 傅若时走的急了,猝不及防,被她撞的退了一步。 啪,手机掉在地上。 温知夏看见他,脸刷的就冷了。 “怎么是你?” “我上班,”傅若时也装着冷脸,“我还想问你呢,你急什么,急着往我怀里扑?” 他自己给自己贴金,温知夏装听不见。 说罢他弯腰,捡起手机,“新买的苹果16,撞坏了你赔啊?” 他手机掉在地上的时候,屏幕亮了,从温知夏的角度,正好看见了他的手机桌面。 是自己坐在梅菲尔门口,他偷拍的那张。 她赶紧移开眼,假装没看见。 以前没离婚的时候,傅若时的桌面都是风景照,从没拿她当壁纸。 想到这,温知夏合理怀疑,现在他设自己当桌面的原因,是他还没官宣离婚,还要装成已婚男人,给那些不信任他的投资人,继续立好丈夫人设。 “手机没坏吧?”温知夏语气淡淡,“没坏我走了。” 刻意冷淡的神情,刻意疏远的语气,还有一秒都不想多留的态度。 她就这么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 “等一下!”傅若时不甘心地喊住她,“你一个人吃饭啊?” 温知夏回过头,“我现在一个人不一个人,不归你管吧?” 如今她看自己的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再联想她看南楷捷的眼神,傅若时忍无可忍追上去,拉住她,“南楷捷是不是在追你?” 温知夏莫名其妙,“傅总,我跟南主任是同事,你怎么一看见异性相处就非要往情情爱爱那块想?” 傅若时皱眉,“能不能别叫我傅总??我没名字?” 温知夏:“是吗,不记得了。” “……” 别的男人傅若时不敢说,但至少他观察到,围着温知夏转的所有男人,没有不打她主意的,只是她不往那方面想。 但男人肚里那点事,都一样,她不知道,他傅若时比谁都知道。 想到这他冷哼一声,“所以我们刚离婚,你就正大光明开始接受别人的追求?” “追求?”温知夏想笑,“南主任在跟我讨论工作,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整天脑子里就想着情啊爱。” 我闲?我为谁跑断了腿操碎了心?我闲? 傅若时气的想打人,但碍于大庭广众,不好发作。 他矜持地挑眉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在追他?” 第129章 我和南楷捷谁好看 我追他? 温知夏正下意识跟他辩论,忽然发现自己傻x了。 都离婚了,还有什么可自证,有什么必要向他解释的? 他又以什么身份来这样质问自己? 傅若时的占有欲一直都很迷,结婚的时候,他怀疑她喜欢顾淳,离婚了,他看见个异性就有敌意,就觉得在追她,她解释是根本解释不完的。 就算他现在真的后悔,想回头了,也未必是爱与不舍,而是占有欲。 因为爱与不舍应该在曾经伤害她的时候涌现,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孤独,舍不得她孤立无援,而不是此刻她离开之后,才风起云涌。 想到这,温知夏直截了当,“你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们也离婚了,就算我追别人,犯法吗?” “你......!” 傅若时被她噎的,血压都高了。 温知夏毫不理会,直接从他身边略过,头也不回地进了餐厅。 “温知夏!” 傅若时喊她。 温知夏:【冷漠jpg.】 直到看见她回到座位,重新和南楷捷聊天开始,傅若时阴冷的神情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茫然与失落。 她真的喜欢南楷捷? 不可能! 我哪里比不上他? 出身豪门,一米八六,麻省理工毕业,有钱有颜有房有车。 人脉,资源,金钱,身体,我哪样没给她!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老子更爱她的男人? 要是有,老子自己都愿意嫁给他! 心里血气翻涌,傅若时急怒攻心,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然而他的长相身材过于优越,生气的时候薄唇紧抿,眉眼凌厉,配上一身黑色衬衫和西裤,这么眉目阴沉地站在路边,不像刚被老婆抛弃的失意人,倒像是新上任的黑道少主,正想着怎么清算,怎么刀人。 两个年轻女孩从cbd出来,正拿出手机偷偷拍他。 傅若时余光早早看见两女孩举着手机,要是以前他掉头就走,但今天他没有制止,直到女生拍完,他还转过身,把两人喊住。 “过来。”他招手。 两个女孩被发现偷拍,尴尬地收起手机,想跑路。 “问你个事,”傅若时换了个友善的表情,走到两女孩跟前,“你们跟我说实话。” 那两女孩看着像高中生,忽然被气场这么强大的帅男人拦住,互看一眼,都有点惊讶。 傅若时指了指背后都西餐厅,指着南楷捷,“就那个白衬衫的男人,他跟我,你们觉得哪个长得更好看?” 两女孩顺着他手指方向跑过去看,当然也看见他对面坐着的温知夏。 哦,情敌。两人瞬间了然。 “当然是你更帅了。”其中一个说,“白衣服那个没有你的五官精致,有点瘦,肩也没你宽。” 另一个说,“好像也没你看着有钱。” 傅若时听着,刚才差点爆炸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帅哥,”女孩看着他问,“所以那个女生,是你crush?” 傅若时深深地看了一眼温知夏的方向。 “对。” 看见他眼里的惆怅无法遮掩,不知前因后果的女孩便把他当成了被甩的痴情霸总。 于是另一个问,“所以你很爱她?她不爱你?” 傅若时顿时语塞。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曾经,眼高于顶,矜持高冷的他,如今却在街边抓着路人,跟一个他平时看都懒得看的男人比美,跟两个没成年的小丫头袒露衷肠。 多么狼狈,宛如丧家之犬,四处摇尾乞怜。 他笑,笑中带着苦: “如果我不爱她,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狗样子?” 次日上午,温知夏去查房的时候,收到了傅若时以傅氏的名义,承包了几个园区重伤员工的全部治疗费用的事。 几个来慰问的员工都在暗暗议论,说傅氏真是个有良知的公司,不枉他们干了这么多年。 除此之外,全锦城谈到傅若时,绕不开的就是他的长相和婚配问题。 “诶小医生,我看你好像跟我们傅总很熟啊,”2床的李林看着温知夏,“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温知夏正在聚精会神给4床的女孩清创,女孩忍着疼直流泪,她紧张的一直屏住呼吸。 见她不答,3床的大姐八卦,“我听说傅总现在是单身,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医生了啊?” “那也好。”李林说,“这个小医生又漂亮又温柔,我觉得她就像个大家闺秀。” ...... 温知夏清完创,坐在床边都有点虚脱。 昨天晚上回家后,她整理论文,正要给吕编辑发过去提案,胃疼就又犯了。 她知道自己很透支,但她没办法,她怕一停下,这个机会就偷偷溜走。 她不能倒下也不能放弃,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小医生,累了就去休息吧。”3床阿姨看她眼睛通红,说,“一会吴主任还要过来的,我们现在情况都还好,你不要这么拼嘛。” 只有在被患者理解和鼓励的时候,温知夏才觉得这一路的辛苦值得。 “我回去吃点东西,一会再过来。” 温知夏走出长廊,在路过蒋晟的病房时,伸头往一面看了看。 不久前,蒋晟做了第二次植皮,现在他老婆李婉婷白天直播带货,晚上照顾他。 她往里面看去,却看见蒋晟床边站着个陌生的高个子男人。 他穿着黑金相间的缎面垂坠西装,一手抱着束紫色康乃馨,一手松弛地放在口袋里,说话间他微微点头,笑意爽朗,令人如沐春风。 温知夏脸色一变,立马推门进去。 “傅若时!干什么呢,别骚扰我病人。” 听见她的声音,傅若时下意识回头。 离婚以来,她一直都对自己冷言冷语,喊的是傅总,说的是您。 此刻她喊他名字,瞪着他,薄嗔发火,傅若时心花怒放。 她改口了! 还是下意识改口的。 看来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他充满眷恋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 温知夏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有点不自在,急忙尴尬地地别过脸。 “温医生,”蒋晟解释道,“是我要拉着傅总聊天的,我一个人无聊嘛,又不能一直喊你们。” “你??”温知夏回过神来,“你找他聊天?你跟他有什么可聊的?” “温医生,别这么说傅总,”蒋晟咳嗽两声道,“傅总是个好人。” 温知夏眼睛瞪的更大了,她指着傅若时,“他是好人?蒋晟,你对好人的理解是不是缺乏严谨?” ”温医生,“傅若时看着她,忽然扯唇轻笑道,“我跟晟哥有话要说,你走吧,别耽误我们家晟哥休息。” 第130章 她肯定是在考验我 晟哥? 还你的晟哥? 叫的这么亲切,什么时候的事? 温知夏懵了,她以为自己昨晚是不是太累了昏迷了几天,导致错过了很多事情。 她皱眉看着傅若时,看他下勾的桃花眼里忽然神采飞扬,往日惯常的狡黠神情再次浮现,心道不好。 “蒋晟,我跟你说,”她赶紧转向蒋晟,“我不管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我警告你,他这人狐狸成精,满嘴跑火车,你可别受他蛊惑。” 傅若时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小学生告状,心想她还记得我狐狸成精,对我真了解,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我。 “啊,这,不是......”蒋晟里外不是人,“温医生,不是这样......” 他嘴笨,说话说不明白,傅若时随即接上他的话,“温医生,你一再刺激病人的情绪,回头晟哥着急上火,导致皮下不明炎症反应,你可别甩锅说是我激的。” 嘿,还炎症反应?温知夏更懵了。 他什么时候学了我的专业? 傅若时看着她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傻傻的,可爱死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捧住她的脸,狠狠亲她一顿。 这几天,他看完了温知夏留在庄园那台电脑里的全部论文,也能讲出些烧伤学的原理和门道了。 文件夹和回收站她都没清理,有她很多重要的数据和独一无二的研究成果。 说她细心,她把文件拷走了,也不把回收站清理干净,要是换个别人,直接把她文章盗去改改就能发表,对人完全没有防备。 没了我她可怎么活啊?没了我,她被人坑死了都没地方喊冤。 傅若时越想,越责任心爆棚,他要负责到底,他绝不放手。 温知夏不知他的脑内风暴,她再次开口,“那好,你们聊天我无权干涉,但我是蒋晟的住院医师,我有权知道你们在谈什么。” 傅若时说,“之前你同事跟我说过晟哥,他为救老婆孩子,自己差点烧死,我敬他是个爷们,就想认识认识他,是吧晟哥?” 蒋晟点头,“是的温医生,傅总特别亲切幽默,我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弟弟一样,一点距离感都没有,跟他聊天,我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 …… 6啊。 温知夏翻了个白眼。 但她相信蒋晟没骗人,依照她的了解,傅若时这种性格的人,朋友很难不多,他见多识广,又会察言观色,那张嘴不开则罢,一开口,三教九流都能与他打成一片。 另外他这人慕强,以前崇拜温正茂,如今喊蒋晟这种舍命救妻的纯爷们一声哥,倒也说得通,他欣赏硬骨头,也是因为稀有和不易得,他们权贵圈的那些骨头,被酒色泡的比烂泥还软。 “好吧,”她说,“蒋晟,要是你觉得跟他说话能解压,能心里舒服,也确实有利于你恢复,但你要是觉得他烦,请立刻告诉我,我帮你把他赶走。” 傅若时一脸坏笑,看着温知夏气呼呼的离开。 她一走,他赶紧坐到蒋晟对面,把花放到他柜边,“晟哥你看,她就对我这个态度,你觉得她还喜欢我吗?” 蒋晟:“我眼睛上的纱布有点妨碍视线,刚才没太看清温医生的脸。” “......” “不好意思。”傅若时沮丧地喝了口茶,闷声不说话。 “但是我觉得,”蒋晟说,“哎,不好说,当年我追老婆也追了两年多,一开始她对我也这样,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考验我吧。” 所以,温知夏现在是考验我? 傅若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以前伤害她那么多,现在她考验自己的真心,是很正常的嘛! 一定要好好表现,通过考验! 傅若时打满鸡血,感动地握了握他的手,“晟哥,你的医药费,你老婆的工作和孩子上学的问题,我全包了。” 其实,他刚才对温知夏说的也不全是假的,他确实是佩服蒋晟。 二十年前,他知道温正茂,二十年后是蒋晟,他横跨二十年,才遇到第二个这种舍生取义的人,相反,他身边那些权贵,别说舍命救老婆了,把老婆灭口骗赔偿的都有。 那个圈子看似群星璀璨,撕开了却是最黑暗最污浊的。 所以他在吴主任的介绍下来看蒋晟,一见面就自曝身份,说是温知夏的前老公,现在在追她。 “当初你冲进火场找嫂子的时候,没想过你自己要是被烧死了怎么办吗?”此时,傅若时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怕吗?你当时在想什么?” 蒋晟说,“什么都没有想,那是我老婆孩子,他们不能死。” “就这?”傅若时震惊,“那你没想过,比如说你出事了,你家谁来养,你出事了,孩子没爸,你老婆会受人欺负。” 蒋晟害了一声,“哪里有时间想这个?” 傅若时追问,“你的意思,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对对对,”蒋晟说,“就是这个词,傅总,还是你留过洋的有文化。” 他开着玩笑,傅若时却笑不出来。 原来爱是一种本能。 计算权衡过的,都不是爱。 一生自负的傅若时,被普通工人蒋晟又上了一课。 接下来的一周,园区火灾的事情渐渐风平浪静。 这一次的风控舆论做的极好,加上内部员工团结,没一点负面内容被传播,反倒因为傅氏给员工付医药费,包餐包假的企业文化,赢得社会广泛好评。 傅若时这次对危机的处理效率,让傅克明刮目相看,立马又要推几个业务给他。 但他却在解决完危机之后,深藏功与名,神隐回了美国,在他眼里,傅氏再怎么诱惑多也是干儿子,卓锐才是他和温知夏生的亲闺女。 刘振发来微信【傅总,夫人已安全到家】 尽管人在美国,傅若时交代刘振暗中保护温知夏,他有预感,赵小宁还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动手。 这天下午。 温知夏从住院部给患者换好药,她回到办公室,写完几份病例和工作总结,忽然毛茜茜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入,啪的把一本锦城烧伤杂志甩在温知夏面前。 “怎么了?”温知夏一脸懵圈抬起头,“给我杂志干什么?” 毛茜茜打开杂志,一封撤稿函掉在温知夏的面前。 “温知夏,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她气急败坏,“你有不满不能当我面说出来吗?你背后捅刀是什么意思?你有后台,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温知夏看见撤稿函,翻开。 【毛茜茜老师您好,您在我刊发表的论文在实验数据和结论上存在篡改和伪造现象,经委员会决定,提出撤稿,请您坚守学术诚信,为医学发展做出良好贡献......】 第131章 你给我等着 温知夏暗自错愕。 她上次发现被毛茜茜洗稿之后,不愿忍气吞声,就写了邮件给杂志社,证明毛茜茜论文造假的事实,但她也自知证据不足,也没抱希望,只是在那个时候,毛茜茜理直气壮,毛丰又死皮赖脸,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匿名举报,要是不成功,那也死心了。 “对,是我写的匿名信。”温知夏敢做敢当,“你呢?现在是学会判你撤稿,不是我判的,你要是不服,你跟编辑去反映吧。” 这话当初是毛丰对她说的,她现在原封不动还给毛茜茜。 “温知夏你!你以为我不敢!” 毛茜茜气的脸都扭曲了,加之最近温知夏又是被南楷捷关照,又是被傅若时英雄救美,风头出尽,她在阴暗的角落嫉妒的扭曲尖叫。 温知夏淡淡嗯了一声,“嗯,好,你去反映吧。” 毛茜茜自知理亏,只能再次搬出后台,“温知夏,我告诉你,我叔叔一句话,就能让你去喝西北风! “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喝。” 又一拳打在棉花上。 毛茜茜怎么也激怒不了温知夏,气的直打哆嗦,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哗啦泼了温知夏一脸! “温医生!” 蒋晟的妻子李婉婷路过办公室,正好看见毛茜茜凶神恶煞泼了温知夏一脸水。 “你干什么!” 李婉婷一把将毛茜茜推开,“你干什么泼温医生?” “你谁啊!你凭什么推我!”毛茜茜指着李婉婷大骂,“管好你老公吧!你老公都快死了,你再不管你就成寡妇了!” 她最喜欢在患者里散播焦虑,好显得自己权威,李婉婷不吃她这套,“你再碰我一下!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躺在地上,我投诉你辱骂病人!我投诉你乱开药混提成!我要是有一点点伤筋动骨!就是你害得!我们全家一辈子讹上你!” 毛茜茜没想到她这么凶,被她吓得愣住了。 李婉婷最近经傅若时介绍,去了一个酒店做前台,现在她和蒋晟对傅总千恩万谢,恨不得管温知夏叫妹妹,哪见的了外人欺负妹妹。 “婉婷。”温知夏擦干净脸上的水,将她拉开,“你别跟她吵。” 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毛丰闻声,已经火速赶来了。 “叔叔!!!” 见到毛丰,毛茜茜顿时流下委屈的眼泪,“温知夏欺负我!”她指着李婉婷,“他们都欺负我!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说完,她情绪崩溃,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毛丰神情严肃,“你到我办公室来!” 毛茜茜擦着眼泪跟他进办公室,刚要告状,毛丰忽然重重一拍桌子,“你能不能别天天给我惹事了!” 毛茜茜冷不丁被吼,吓得一个哆嗦,但还是不服气,“叔叔,温知夏陷害我!她向杂志社举报我!你帮我撤了她的职!” “你给我闭嘴!” 毛丰怒不可遏,毛茜茜撤稿的事情,期刊内部的人都给他打电话了,口头警告毛茜茜说,下次再犯,就要吊销执照了。 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傅家暗箱操作的,温知夏跟傅若时离婚是真,但这两个人藕断丝连,他不敢欺负。 “茜茜,”毛丰牺牲毛茜茜,他看她眼泪汪汪,只能安慰,“既然委员会这么判定,你就遵守组织安排,下次再接再厉吧。” “叔叔!!!”毛茜茜不依不饶,“明明是温知夏她要害......” “出去!”毛丰失去耐心,“整天不思进取!就知道吃喝玩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 毛茜茜别无他法,只能暂时离开。 刚一出门,忽然一只放屁虫从身边飞过,停在了毛茜茜的衣服上。 毛茜茜尖叫一声胡乱挣扎,路过的人都被她过激的反应吓到,一时间没人敢理她。 与此同时,温知夏刚从办公室出来,她看见毛茜茜大喊大叫,放屁虫就扒在她的衣领上,于是上前,让她别动,帮她把虫摘了下来,丢进垃圾桶。 “大惊小怪,别吓着病人。”温知夏撇撇嘴,往洗手间去了。 毛茜茜看着垃圾桶里的虫尸,又看了看温知夏,心里浮现出了恶毒的想法。 温知夏,你给我等着! 周五下午,温知夏和晓雅从住院部回来,一边往休息室走,一边讨论着晚上吃什么。 “知夏,最近你的傅总,好像对我们几个重症病人很关心诶,”晓雅跟他说,“他上回就问了吴主任蒋晟哥的治疗费用,还说要管蒋晟哥到出院呢。” 温知夏淡淡应了一声,“他说话你就听听,别当真。” 说完,她推开休息室的门,正好看见毛茜茜坐在里面,低头背对着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哎哟,茜茜主任啊。”晓雅开着玩笑,“头埋那么低,干什么呢,在发奋图强,学习写论文吧!?” 毛茜茜闻声回头,神情闪过一丝局促,“关你什么事。” 说完,她站起来,离开了休息室。 温知夏坐下来,正准备喝口茶,微信就响了。 是吴主任的,“知夏,马上来会议室一趟,上次医疗基金会的陈理事来了,准备就目前烧伤科几个患者再提供一笔帮助,你来跟大家分析一下。” ”好,我现在就来。” 她带上笔记本和保温杯,往会议室的方向去。 还没到会议室门口,她就看见长廊出聚着几个大佬模样的男女。 旁边几个她认识,都是以前来过的基金会领导,他们正在围着中间那个人,毕恭毕敬说着什么。 中间那个穿着灰西装白衬衫,双手插兜,谈笑风生的男人......温知夏定睛一看,傅若时? 他怎么又来了? 勤劳的温医生忽然不想工作,她黑着脸,站在原地不动。 “傅总说傅氏要专门组建医疗慈善项目。”吴主任解释说,“一方面帮助园区的伤员,一方面给目前几个重症患者提供支持。” 温知夏:为了患者,我忍! 几人进场落座,傅若时看温知夏板着个小脸,坐的离他八丈远,就对他招手,“温医生,你离我那么远,我都听不见你说话了,近一点。” 温知夏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在他旁边,啪地一声把本子砸在桌上,以示不满。 傅若时假装被她吓到,接着对在座的笑道,“温医生挺有个性的哈。” 这里除了吴主任,其他基金会领导并不知道他俩关系,于是也随之陪笑。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基金会的陈秘书说,“首先我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陈秘书坐在温知夏旁边,他在介绍的时候,傅若时假借看他的方向,尽管面无表情,却一直在欣赏温知夏的侧脸。 他一个礼拜没见到她,都快想疯了。 温知夏被他看的很难受,为了掩饰尴尬,拿起杯子,准备战术喝水。 就在杯子递到嘴边的瞬间,她眼神瞟进杯子,差点就吐了。 一只隐翅虫尸体,飘在保温杯里,和她的枸杞菊花融为一体,她差点就喝下去了。 “妈呀!”温知夏脸色惨白,失声惊呼。 她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泼洒在手上,当场就把她的手烫红了。 第132章 他被夺舍了? 会议室里一阵哗然。 “哎哟我的天。” “没事吧?” “那是个虫子啊?”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围到温知夏身边。 傅若时早就闪电一般冲过去了。 他抓过抓过温知夏的手,轻轻帮她擦掉水渍,接着把那只可怖的隐翅虫踢到一边,将她杯子里的水倒进垃圾桶。 “麻烦拿点棉签,肥皂,苏打水,5%的碳酸氢钠溶液,”傅若时站起来对众人道,“我现在带她去洗手。” 温知夏刚才还惊魂未定,此时看见傅若时这临危不乱,熟练报出一系列药品名称的样子,她都忘了疼了。 这是自己的专业知识,他怎么全知道? 毕竟是看了她全部论文的,现在傅总不说内行,当个家庭医生是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傅若时直接一把地把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跟我走。” “等…”温知夏吓了一跳,她刚要拒绝,傅若时凌厉的目光划过,“等什么?隐翅虫是强酸,不能等。” 他语气不容拒绝,眼里却满是紧张,看不见一点杂念。 温知夏被他一路拉着进了洗手间,当然也收获了无数羡慕的围观。 进了洗手间,傅若时打开龙头,把温知夏的手放在凉水下面冲,紧簇的眉头和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内心的焦灼。 尽管那隐翅虫在开水里已经被淹死了,但温知夏但手还是被烫的通红,被水一淋,还是两眼模糊。 “抱歉……你忍忍吧。”傅若时看见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心疼极了,他柔声道,“不行你掐我,掐别人能止疼。” 温知夏眼泛泪花,其实这点疼对她来说没什么,她就是有点哭笑不得,觉得傅若时反应太过激,而且他要是去当男护士,应该挺受欢迎的,因为他能让患者充分转移注意力。 傅若时拿过肥皂,搓出泡沫后慢慢搓揉温知夏的手,动作稳健而利落,却又极尽轻柔。 温知夏被他轻柔的手法一搓揉,渐渐不疼了。 她看了看他,他神情专注,目不斜视,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着他还在紧张。 “有碳酸氢钠吗?”傅若时忽然抬头。 温知夏与他眼神相撞,慌忙移开眼睛,“有有有,有的,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傅若时缓缓松开她,“好,那你自己来......” 温知夏低下头冲着泡沫,傅若时看着她,视线在她微微泛粉的脸颊停驻,继而伸出手,把她垂落在耳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小心翼翼。 微凉的指尖划过,温知夏不自然地偏了偏头,耳朵明显更红了。 ...... 晓雅拿来棉签纱布和碳酸氢钠,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那个?”晓雅敲敲门,“知夏姐,傅总?东西拿来了。” 温知夏看见晓雅,宛如看见救星,“你别走,帮我涂一下药。” 说完,她又看向傅若时,“谢谢傅总帮忙,您回会议室吧,我马上就来,抱歉耽误大家开会。” 傅若时点点头,临走之前,又对晓雅交代,“那麻烦你了。” 看着他三步一回头的背影,晓雅笑嘻嘻的说,“知夏姐,傅总对你还真是言听计从。” “行了别脑补了,”温知夏说,“赶紧涂点药,我得赶回去开会。” 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傅若时还在回忆着刚才触碰到温知夏手时的感觉。 她的手很小,也很软糯,但骨骼也很明显,能摸到明显的脉络。 以往,这样仔细触摸她的手,基本都是在床上的时候,但在那些时刻,他又来不及去感受她手掌的脉络,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后,他就陷入香甜的沉睡。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温知夏再次出现,打断了傅若时的愁绪。 “抱歉耽误大家时间,我的手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开会吧。” 温知夏假装看不见傅若时满怀期待的眼神,径直坐在了离他老远的门口位置。 接下来,会议上就目前傅英园区在院的患者,还有其他几名需要多次植皮的烧伤患者的治疗金额提出了讨论和评估。 由于温知夏是住院医师,对患者的情况了解最深,因此每次回答问题都非常仔细,傅若时一开始为了跟她搭话,还故意提问她,后来看她答的实在太认真,他怕她累,就不问她了,但眼神还是借着发呆,一直在偷看她。 “按照目前的情况,”傅若时思索了一阵,继而抬头道,“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出资一千万,给傅英的受伤员工,还有蒋晟,李勤和张志明这三位需要多次植皮的患者。” 语惊四座,在场的包括温知夏在内,都露出了惊喜的目光。 “感谢傅总!”基金会的理事站起来,激动地跟他握手,“也感谢傅氏和卓锐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 吴主任也说,“是啊傅总,他们一定会感谢您的,”说完,她拉过温知夏,“我和小温先代替医院和患者向您致谢,是吧小温?” “啊,是,是的。”温知夏看着地面,“感谢傅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傅若时的视线划过她的眼睫,试图捕捉她的目光但无果,于是伸出手,“合作愉快。” 温知夏只好伸手,勉为其难握了握。 傅若时是想看看她刚才烫伤的手好了没有,只是轻轻握了握,在感受到她的抗拒之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 “留步各位,”他道别,“我们再联络。” 傅若时离开医院的时候,刚上车,就看见晓雅急匆匆地追了过来。 “傅总,您找我啊?”她气喘吁吁,“知夏姐的手没事,没有灼伤,您别担心。” 傅若时对她点了点头,问出心中疑问,“最近温知夏跟谁有什么过节?” 杯里有隐翅虫这种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恶作剧,再结合之前温知夏在医院的流言蜚语,还有和毛茜茜的过节,他推断出这不是巧合。 “傅总,您找我来肯定也不是听场面话的,”晓雅说,“我自己感觉,今天下午去休息室的时候,那毛茜茜就鬼鬼祟祟,而且最近她的论文被撤稿了,跟知夏姐吵得厉害,还要动手打她呢!” 傅若时不动声色地听着,眉头先是紧蹙着,接着慢慢舒展开来。 “知道了,明天我请你们喝咖啡,”他爽快一笑,“其中有一杯是毛茜茜的,你专门帮我给她。” 第133章 她不理我就是考验我,理我就是还爱我 第二天上午,温知夏刚上班,直接被院长叫到办公室,说她收到了十几条投诉。 张涛眉头紧锁,“小温,我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在医院,患者永远是第一位的,你要是最近加班太累,你可以请假啊,不要把情绪发泄在患者的身上。” “张院,我真的没有。” 温知夏看着密密麻麻十几条投诉,她从业以来从来没收到过这么多投诉。 而且,这些投诉全是门诊部来的,她在门诊一天看几十上百个人,连脸来不及看,根本对不上这些投诉者说的内容。 比如这条:该医生给我开了高达15元的药品。 还有这条:医生故意向我说话撒娇,给我开了300元的药。 以及这条:医生给我涂药不疼,之前涂这款药都很疼,怀疑该医生用假药。 ..... 这种明显是恶意的投诉,温知夏看的头都大了。 “院长,这个明显是恶意投诉。”她哭笑不得,“说我凶我都认,说我撒娇,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啊!” 张涛严肃地对她说,“那他们为什么不投诉别人,只投诉你呢?你也要反思反思!” “我..... ”温知夏冤的都快下雪了,“这肯定是有人恶作剧,要不咱们调监控,把这些投诉的病人联系上,我当面跟他们对峙。” “温知夏!”张涛严厉起来,“不要以为有后台,就能为所欲为!按照医院的新规,被投诉次数太多,要被停职的!” “可是我真的没后......” “不要再解释了!”张涛摆摆手,“回去写一份检讨书,传到oa上,我批。” 离开办公室,温知夏垂头丧气,一路上感觉头顶有乌云在飘。 难道自己最近真的对人态度不好? 是不是总熬夜,肝火太旺? 接下来的一上午,温知夏都百思不得其解。 午休来到休息室,毛茜茜和孙明昊依旧在无所事事的聊天。 看见温知夏进来,毛茜茜不经意地往她手上看了看,看见她手上涂着膏药,而且换了保温杯,确认昨天那隐翅虫泡茶她是喝了。 “孙明昊,我听说咱们院出了新规,被投诉的会停职哟。”她得意洋洋说道,“不过,跟某些关系户没关系,毕竟后台多嘛,每天晚上的后台都不一样呢。” 温知夏没心情听她造黄谣,拿了茶杯,扭头就走。 刚转身,晓雅正好拎着两大袋咖啡进来。 “别走啊知夏姐!”她拦住温知夏,笑的很鸡贼,“等一会,陪我喝会咖啡,傅总请咱们喝的,是望海楼的呢!” 一听傅若时请喝咖啡,毛茜茜以为没她份,就酸里酸气,“我才不喝,天天喝那么多咖啡,也不怕脱水。” “茜茜姐,也有你的,”晓雅拿着一杯,走向毛茜茜,“喏,这一杯拿铁是傅总点名要给你的,说是他们酒店的新品拿铁,看!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毛茜茜两眼放光。“真的吗?傅总?专门给我的?” “对呀对呀,骗你干嘛?” 毛茜茜又看了一眼温知夏,“那,傅总专门给她了吗?” 温知夏刚才接过杯子时,赫然看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老婆》两个字,而且那个字迹一看就是傅若时的,字形瘦窄,运笔强烈,像柳叶刀。 温知夏觉得丢死人了,于是否认,“没有,这个是我随便拿的。” “哇!”孙明昊在一边捧场道,“茜茜,傅总不会看上你了吧?” 毛茜茜满面红光,得意洋洋道,“不过我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一看就花,我又不是什么男人都照单全收。” 说归说,她还是忙不迭撕开拿铁封口,也不顾烫嘴,直接就喝了一大口。 “好好喝哦!”她表情夸张,“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 孙明昊有点眼馋,“给我尝一口?” 毛茜茜犹豫了一下,美滋滋道,“行吧,那你不准对嘴,这是傅总亲自送给我的。” 孙明昊接过来,打开盖子,忽然脸色就变了! “卧槽!!!”他拍桌而起,“这,这他妈什么啊!” 毛茜茜伸头一看,脸色唰的一下,直接惨绿。 只见这拿铁上,密密麻麻,飘着一层节状虫子壳。 ...... “哇啊!!!!” 毛茜茜惨叫一声,干呕着夺门而出。 孙明昊也恶心到了,也跑了出去。 这下温知夏好奇了,她走上前拿过一看,也是顿时头皮发麻。 这飘着的一层虫子,是蚕蛹。 “知夏姐,傅总对咱们毛主任特别关照哈,”晓雅笑的合不拢嘴,“蚕蛹拿铁,高蛋白,名贵药材,一杯将近二百呢!” 温知夏简直哭笑不得。 傅若时的整人技能还是那么的五花八门,上回美金淹小孩,这回蚕蛹拿铁,她甚至在猜,这傅若时小时候肯定是大院里最坏的崽,得罪他的小孩会阴影一生。 这回对于毛茜茜,傅若时没像徐卉那样赶尽杀绝,他想给温知夏报仇,又怕做过头更加给她树敌。思来想去,他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能恶心她,又不会真伤到她。 傅氏酒店里多的是蚕蛹,他找人弄了一杯,一部分榨汁,混在咖啡里,一部分留下来给她看。 接下来的下午,温知夏都不敢看毛茜茜的脸。 她的脸一直都是发绿的,隔三差五就要出去一次,回来脸色就是白中泛青,明显吐的胃都空了。 温知夏好几次没憋住笑,很内伤。 直到下班,毛茜茜离开办公室,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收拾了一下,离开医院,准备早点回家改论文,下周要给吕编辑发过去。 刚到大门,正好看见傅若时开车停在路边,紧接着一身风衣飘飘,从车上下来,用拿钥匙的手对她挥了挥。 一看见他,温知夏就想到蚕蛹拿铁。 她闷笑了一声,紧接着察觉到失态,又尴尬地板住脸。 傅若时看见她的笑了,还以为她是对自己笑的。 他的心差点激动的都跳出来了! 她对我笑了! 她对我的态度缓和了! 我就说她心里还有我! 她不理我就是在考验我,她理我就是心里放不下我。 傅总觉得自己的脑补逻辑严密,堪称无懈可击,更加自信满满。 ”下午好温医生,”他迈开长腿,走上台阶,“刚下班?” 他靠近,温知夏就退了一步。 她收起笑容,警惕地看着他,“傅总这么晚来,不会是问我下不下班的吧?” 傅若时目光落下,看向她涂了药的右手,“你的手现在不疼了吧?” 温知夏嗯了一声,“谢谢傅总关心,已经好了。” “是这样,”傅若时一本正经,“温医生,关于傅英烧伤员工的治疗费用,我有疑问,能赏脸跟我吃个饭,聊一下吗?” 第134章 他和螺蛳粉争风吃醋 温知夏机智地察觉他另有目的,因为狗改不了吃粑粑。 “有什么问题您现在问,”她说,“我就在这里回答您。” 傅若时没讨到巧,他脸色僵了一下,又借口说,“这里人多,我不好意思。” 温知夏:“那明天我上班,您来科室问我。” 嘿?傅若时愣了愣,刚才还对我笑呢,怎么忽然就冷漠了? 是考验我的新方式? 温知夏忽略他惊讶的表情,往楼下走去。 傅若时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感觉她又累瘦一圈,晚上回去肯定又随便吃点饼干对付。 不行。 他要面对考验,于是再次跟上她,“温老师,我好歹参与了你们的基金项目,你跟我聊聊患者的情况总行吧,你总要吃饭吧?我也没难看到让你看着我就吃不下的程度吧?” 温知夏不是不能跟他谈,而是不想跟他一对一谈,因为一对一他绝对不会谈正事,只会戏耍自己取乐。 凭什么他就能戏耍我? “我最近想吃重口,”想到这,温知夏淡定地看着他,“准备去小吃街,弄点螺蛳粉和臭豆腐。” 果不其然,傅若时的嬉皮笑脸忽然消失。。 温知夏看他艰难的表情,拿捏了。 因为傅若时在庄园里时刻点着香薰,书房里各种线香,盘香,令她眼花缭乱,哪怕抽完烟,都要不停洗手加漱口。 按照这个推断,温知夏确定他肯定是对气味特别敏感的人,他能忍得了臭乎乎的螺蛳粉? 温知夏轻蔑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傅若时错愕地看着她:又在考验我? “我吃!” 傅若时立马追上她,“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螺蛳粉?你是我肚里的蛔虫?” 温知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身几十万的西装衬衫,还有一丝不苟的头发,“你确定?” “确定。” 这下换温知夏好奇了。 她还真想看看,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傅若时,在臭气熏天的螺蛳粉馆子里嗦粉是什么样。 她还真想开开眼了! “走!” 十五分钟后。 还没到门口,那个诡异的味道已经飘进了车里,傅若时假装淡定地关上顶棚,希望全世界的螺蛳粉店都倒闭。 温知夏假装看不见他嫌弃的表情,进店就跟老板说,“一份螺蛳粉,加臭少辣,还要一个鸭脚,一个卤蛋。” 她是熟客,傅若时不是,老板看见他手腕上十几万的劳力士黑鬼,都不知道要不要问他。 “哦,他不吃。”温知夏轻蔑地瞥他一眼,“他喝水就行。” 傅若时受不了臭味,但更受不了温知夏这轻蔑的眼神。 两害相权,他取其轻,指着菜单,理直气壮道,“我吃,我也要加臭的。” 你就装吧,温知夏在心里冷笑。 很快,螺蛳粉端上来了。 傅若时悄咪咪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温知夏冷眼旁观。 “老板,”她忽然疑惑指着两份甜品,“我们没点冰粉啊。” 老板解释,“看你带男朋友来,送给你们的。” “不是,他.....”温知夏正要否认,傅若时火速端过冰粉喝了一口,“哎呀真香,谢谢老板。” “......” 他都喝了,不能退了。 温知夏觉得很丢人,赶紧埋头嗦粉。 傅若时看她吃的这么认真,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她以前亲我的之前,有没有吃过这么恶心玩意? “傅总,您吃不下别勉强,”温知夏看他为难的表情,以为他不行了,“别把自己恶心到了,有什么基金方面的问题您问吧,我知无不言。” 傅若时可以不吃这碗粉,但他接受不了温知夏现在看他的那不屑,还带点嘲笑的眼神。 她以前看自己的眼神是亮晶晶的,都是崇拜,都是爱。 妈的,豁出去了。 傅若时视死如归般脱了西装,摘了领带,端起碗,猛喝了一大口汤。 。。。 诶? 还挺好喝的! 汤底鲜美浓郁,入口回味酸甜,生菜也清脆爽口。他山珍海味吃遍,知道这不是工业粉末冲出来的,而是实打实花时间熬的高汤。 他放下碗,拿过筷子夹起粉开嗦,然而由于心太急,他被红油呛到,弯下腰一个劲的咳嗽。 温知夏看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他这要是演的,绝对能拿影帝。 不过傅若时家教严,咳嗽打喷嚏都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温知夏只能通过他一直在抽动的脊背,判断出他还在咳。 温知夏试图劝说,“不行就算了,你快喝点水吧。” 傅若时硬生生咳了半分钟,眼泪都出来了,他正要认怂喝水,忽然听见不行两个字,敏感地直起腰,“什么不行?” 他咳的眼睛通红,精心打理的头发也变成呆毛垂在额前,电影明星般的帅哥此刻变得破碎,但是神情还是非常执拗,“你说什么不行?” “好了嘛你,”温知夏不理解他执拗的点,“我说你不行就不要勉强,喝点......” “不是温知夏。。”傅若时打断她的话,“你说我拔刀无情可以,说我事后赖账我也勉强接受,你说我不行,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你摸一摸它痛吗?” 温知夏愣是反应了三秒,才明白了他在说荤话。 虽然,傅若时办事的时候是个哑巴,但他事后喜欢说骚话,当初温知夏刚结婚,保守又脸皮薄,经常被他说的无地自容,然后让他下次不准说,他答应了,下次还说。 想起那些画面......温知夏还是觉得难堪,于是赶紧闷头嗦粉,掩盖尴尬。 但她发红的耳根,被傅若时捕捉到了。 他暗爽,终于在她面前扳回一局。虽然赢得非常不光彩,但他这碗粉嗦实在是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顿饭,他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压。 温知夏吃的头也不抬,她掩盖尴尬是一方面,也是真的好久没吃了。 傅若时看着聚精会神的样子,感觉又被冷落了。 刚才调戏成功的窃喜荡然无存,现在这温知夏看螺蛳粉的眼神,都比看自己专注多了。 合着我傅若时现在在她的眼里,还不如他妈的一碗臭粉? 胸中泛起愤怒的海潮,汹涌的不甘无法平息。 “我要吃你这碗。”傅若时伸出筷子,敲了敲温知夏的碗,“我这碗太辣,我想吃不辣的。” “不行。”温知夏拒绝,“男女授受不亲,你自己再点一份。” “再点一碗吃不完,浪费粮食。” “那别吃了。” 傅若时就是不爽她认真吃粉,不理自己的样子,见说不通,就上手去抢。 “干嘛!”温知夏按住碗,然而她碗边有油,手一滑,碗向外倾斜,傅若时以为是她松手,顺势往后一扯,没想到用力过猛,那碗随着巨大的惯性,哗的一下倾倒,里面的汤全洒了出来。 直接洒在傅若时的衬衫上。 第135章 我放在你这的内裤呢? “哦哟,完了......” 周围邻坐的几个客人也随之发出惊呼。 带着劳力士黑鬼的公子哥出现在螺蛳粉店已经够奇怪了,还被泼了一身螺蛳粉汤,场面实在过于诡异,引人侧目。 傅若时这几十万的高定衬肯定是废了,问题是,他还要穿着这身份衣服去卓锐。 要是被李嫂他们看见他一身臭烘烘的狼狈样子,他这帅脸往哪放? “温知夏,这总不是我自己泼了的吧?”傅若时指着衣服,“你让我一身臭味进公司?传出去我怎么混啊?” 温知夏也无奈,她也不知道他皮厚到要抢自己的螺蛳粉啊。 她迟疑道,“你用西装遮一遮?” “你想把我的西服也搞臭?”傅若时气的脸色发青,“你怎么不直接把我名声也搞臭啊?” 说的跟你名声多香似的。温知夏在心里想。 老板慌慌张张赶过来,一看傅若时这衬衫,叹了口气,“小美女,要不你先带你男朋友回家洗洗吧,真不好意思啊。” “他不是我男朋.....” “老板,你家活该生意好。”傅若时的眉头骤然舒展,他再次抢过温知夏的话,扫码付款一百块,“不用找零了,千金难买心情好,温知夏,我的衣服是你弄脏的,别想抵赖,快带我去你家换衣服。” 说完,他二话不说拉过温知夏的手腕,把她拽出店里。 回家的路上,傅若时为了通风,把车敞篷打开了,他戴着墨镜,白衬衫微敞,虽不是在凹造型,但在路人看来,多少有点富少带媳妇兜风的意思。 后来温知夏实在受不了路人的目光,从包里拿出了个口罩戴上。 傅若时开车进小区的时候,门卫大爷还对他点头示意,还以为他俩是一对。 进家之后,温知夏不想跟他废话,直截了当,“你把衬衫脱了吧,我帮你洗一下,几十万的东西别随便扔,不想穿的话,你让刘振送一件新的来。” “哟,这么熟悉流程?”傅若时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小管家婆,只要是你洗的,我一定穿。” 温知夏眉头一皱,“你爱脱不脱,不脱走。” 她一黑脸,傅若时就自讨没趣,“好好好,凶死了。” 他吊儿郎当看着温知夏,一颗一颗解着自己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他看温知夏还在看着他。 玩心又起来了,“现在不行,我今天忙,一会还要去公司,你忍忍。” 这话也太耳熟了,温知夏心想,不是自己以前对他说的吗? 傅若时以前一出差就是几个月,回来见到她就要办事,温知夏有时候上夜班,根本经不起他这种体力狂魔的折腾,后来看见他回来就想跑。 问题是,他是真馋她身子,可她现在不馋啊! 傅若时看着她脸都红了,眼角的笑意都无法掩饰。 “拿来吧!” 温知夏抢过他的衬衫,扭头往浴室走去。 她走后,傅若时嗓子还是辣的疼,他去厨房找水,顺便打开橱柜,翻温知夏的胃药。 上次来的时候,她这个日期的胃药还剩12颗,傅若时数了一下,这回还剩11颗,也就是说,她最近犯了一次胃病。 他决定给她找个中医,调理一下,否则这样不行。 于是他给傅月寒发了个信息【还在日本吗,有事求你】 他准备让傅月寒找那个给她调理痛经的老中医,给温知夏看看脾胃,让傅月寒找个借口,把温知夏约过去。 这边,温知夏放好热水,在洗衬衫之前,谨慎地掏了一下傅若时的衬衫口袋,随即在里面发现一张爱马仕的小票,上面写着picotin lock和rose sakura,也就是粉色款的pl菜篮子。 这一看就是送女孩的,温知夏愣了愣。 看来,他离婚后,桃花运还是不错的。 她面无表情,把小票放在一边,帮他把衣服放在温水浸泡一会,开始洗。 没多久,傅若时晃晃悠悠进来了。 “洗好了吗?” 他赤着上身,结实的腹肌一览无余,刚才奔波一路出了汗,在靠近他的瞬间,浓浓的男性荷尔蒙迎面而来。 温知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凝神稳住呼吸,低头搓着脏污的衣角。 “快了。” 傅若时哦了一声,绕到她的书桌边,欣赏着她专注的神情,看她鬓边的发丝随着搓衣服的动作微微飘荡,挺俏的鼻尖上有细小的汗珠。 这一幕,让他既觉得恍如隔世,又希望这个瞬间天荒地老。 于是他再次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她的桌面,依旧井井有条。盲盒玩偶,多肉,还有佛珠,都整整齐齐摆在台子上。 傅若时仔细辨认着,忽然眼前一亮。 这些,都是自己之前送给她的! 她没丢,还都收集起来了! 铁证如山! 她肯定还对我有感情! 傅若时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忍住问她的冲动。 他就让这些小玩意在她桌上待着,让它们潜移默化地影响她,暗示她让她慢慢被洗脑~~ 慢慢重新爱上我。 “你笑什么呢?” 温知夏洗好衣服,看见傅若时呆兮兮地坐在书桌前,似笑非笑,莫名其妙。 傅若时被她打断思绪,站起来,走到温知夏身边,将她快要滑落的肩带,往上捋了捋。 “笑你肩带掉了也没发现,”他若无其事收起笑容,“干嘛,想勾引我啊?” 脸皮厚如城墙。 温知夏不接他的话,拿着洗好衣服去客厅,拿吹风机帮他吹干。 “我先去洗个澡。”傅若时说,“刘振一会就来送衣服,他要是打我电话,你帮我接一下。” 温知夏嗯了一声,在挂烫机加热板上滴了香薰,给他的衣服除味。 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知夏看了一眼,是个没标姓名的手机号,以为是刘振,就接了起来道,“喂,刘特助吗?” “若时哥?”电话里响起一个女孩柔柔的声音,“什么刘特助啊?你是谁啊?” 是刚才那个爱马仕樱花粉的主人? 温知夏不做推测,继续保持着平稳的声音,“哦,傅总不在,您贵姓?我帮您转达。” “我是唐聆聆啊,”对面说,“你是李嫂吗?你帮我跟若时哥哥说一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现在迪拜,我想给他买条领带,不知道他要什么颜色。” 温知夏来不及说好,转头看见傅若时下半身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温知夏,”他神情慵懒,语气随意如唠家常,“我放在你这的内裤呢?怎么一个都没了?你扔了?” 第136章 找鸭不如找我,我最干净 亲昵的语气,熟稔的话题,太像一对老夫老妻了。 温知夏想按挂断,已经来不及。 傅若时看见她的神情,还有她手里拿着的手机,立刻收起玩笑心情,过去接了起来。 唐聆聆还没挂,她娇滴滴地说,“若时哥哥,你在哪里啊?刚才那个人是李嫂吗?她的声音还挺年轻嘛!” “那是我老婆!”傅若时皱眉打断她,语气沉冷,“女孩子自重一点,大半夜的给我个已婚男人打电话,我上次都跟你说了不联络,你以后不要再打了。” 说完,他挂断电话,看着温知夏震惊的表情,立马好声好气给她解释道,“人在江湖,碰上些个难缠角色无可避免,但我一律划清界限,不会给她们任何幻想的机会。” 温知夏看他对女孩说那么重对话,现在又这么着急解释,生怕自己误会什么的样子,和从前判若两人。 从前那些上门来找他的女人,他也会拒绝,但喜欢在语言上玩点小把戏,把人家女孩撩的浮想联翩,以此观察温知夏的反应,通过她黯然的神情,来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这个包虽然是我买的,”傅若时又解释,“但是真的是办公事,我骗你我明天卓锐破产。” “谁,谁问你这些了,” 温知夏垂下眼睛,转身去阳台拿他的衬衫,边走边咕哝,“谁是你老婆。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我没撒谎。”傅若时立马跟上她去阳台,“一天是我老婆,一辈子是我老婆。” 温知夏看他赤着上身,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自己,觉得他又烦人又滑稽。 “你别出来!”她推他,“别人看见我阳台上站着个光膀子的男人,还以为我叫鸭了。” 她的身高,抬手去推傅若时的时候,正好按在他的胸肌上,硬邦邦的,还有点凉。 傅若时趁机压住她的手,强迫她的手停留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要是真饿到想叫鸭的程度,那还不如直接叫我,比我好看的没我干净,比我干净的,没我厉害……” “不,不可能,不可能有鸭比我干净。” 温知夏被他烦的脑瓜子嗡嗡的,心想他为什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 “你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也就是你命好。” 傅若时漫不经心,“我不信有人看见我这张脸,还舍得打我......” “……” 温知夏正想亲自动手,忽然,门铃响了。 她推开傅若时,跑去开门,是刘振。 “夫人好。” 他将拎着的衣服递给她,“傅总久等了,我在楼下等他。” 温知夏关上门,傅若时接过衣服,作势就要当着温知夏的面,解腰上的浴巾。 “流氓!” 温知夏立马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急忙转身进了卧室。 “想看就看,”傅若时对我卧室里喊,“我哪里你没看过。” 温知夏捂着耳朵,不受他精神污染。 傅若时换好衣服,又进了她的房间,看温知夏脸颊到脖颈都泛着粉,还想再调戏她两句,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刘振:“傅总,卓锐那边有一批芯片卡关了,需要您去沟通一下。” “我马上去。” 傅若时挂断电话,正要跟温知夏再磨叽两句,回头就看见温知夏站在他后面,一脸庆幸的把他往外推,“傅总慢走,再见。” ......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推出门,又忍不住回头叮嘱,“把微信加....” 砰一声。 温知夏已经关上了门,差点就撞到傅若时的鼻子了。 “......回来。” 傅若时失神地发出微弱的音节,温知夏已经听不见。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门内,温知夏依旧站在门边,她侧耳倾听,直到傅若时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才有些疲倦地坐回沙发上。 她看着窗外发着呆,眉间凝着一抹未名的愁绪。 这个周末,温知夏一觉在家睡到下午,感觉体力已经完全恢复。 樊孝琳最近一直嚷嚷着要买新车,正在联系几个买家出她的二手车,想约温知夏下周陪她去见买家。 温知夏刚回复了一个好,忽然一条陌生的短信弹了出来。 她打开一看,内容说【知夏,我是傅月寒,我最近水土不服过敏了,明天找你看看行吗?我不认识其他皮肤类的医生,我就觉得你很靠谱。】 其实温知夏明天没有排班,但她拒绝不了信任她技术的患者。 【好啊,我明天下午在办公室】 傅月寒:【我加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温知夏不疑有他,把微信号给她发了过去。 傅月寒加上微信,立马就推给了傅若时,叮嘱他晚点再加。 自从参与了附院的医疗基金后,傅若时就一直想找机会把温知夏的联系方式加回来,但他又怕要的太急,引起她的抵触,就让傅月寒帮他要。 傅月寒刚从日本回来,连吃了三天麻辣火锅,把脸给吃过敏了,正好可以找温知夏看看。 次日下午。 温知夏步行来到科里,趁着傅月寒还没来,就去住院部看了看几个患者,又照例被投喂了一堆零食和饮料。 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傅月寒敲门进来了。 “hello知夏!又见面啦。”她笑嘻嘻地摘下口罩,“快看看我的脸,痒死我了。” 烧伤学和皮肤科很多的修复理念是共通的,温知夏一看她这个红血丝和丘疹的程度,就知道她是水土不服,加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带上手套,检查了一下最严重的部分,“痒吗?没用手挠吧?” “我不敢挠。”傅月影摇头抱怨着,“我明天还要拍照呢,这我怎么化妆啊?” 温知夏也是女孩子,也爱漂亮,她没有吓唬他让她别化妆,而是说,“你这也不是很严重,别化底妆就行,眼睛眉毛口红都可以化,美瞳也可以带,你再做个发型,照片p一下,根本看不出来嘛。” 说完,她给傅月影写了处方,“一天两次,自己多用点喷雾,顶多一周就痊愈了。” 傅月寒本来烂脸心情很差,去没想到来了温知夏这里,十分钟解决问题不说,心情都变好了,收获了情绪价值。 难怪眼高于的的表哥对她如此朝思暮想,欲罢不能。 想到这,傅月寒又问,“知夏姐,你几点下班啊?” 第137章 我会永远等你 “我今天没班,”温知夏跟她实话实说,“反正我住的也近,你说脸过敏,我顺路过来帮你看看,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傅月寒惊讶地啊了一声,“天呢知夏姐,你也对我太好了吧,我回头送你一个爱马仕!” “千万不要!”温知夏半开玩笑的说,“医生收礼要被吊销执照的,你想让我失业啊。” 傅月寒嘻嘻一笑心想: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不算收礼。 “那知夏姐,既然你不上班,”傅月寒又说,“能不能陪我去看个老中医啊,我不是痛经吗,正好约了今天下午去。” 这也是傅若时给她的任务。 傅家有几个关系很好的老中医,尤其擅长给女性调理身体,他知道傅月寒有个专门看痛经的老中医,就让她找机会把温知夏带去,给她看看胃病。 温知夏想了想,觉得下午也没事,出去走走散散步也行。 她点头,“好。” 老中医的医馆在一个高档小区里,傅月寒开车带着温知夏进去,停在一处别墅门口。 门打开,一个白头发戴眼镜,穿着老头衬衫的老爷爷出现,笑眯眯地对两人招了招手。 傅月寒拉着她,到中医的阁楼坐下,老中医给两人倒上茶,说,“这个姑娘第一次来,是你朋友吧?” “是的邵爷爷,”傅月寒说,“她叫温知夏,是我闺蜜。” 邵爷爷。 温知夏愣了愣,有些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是邵赟先生吗?” 老人家点点头。 温知夏惊呆了,邵赟是锦城中医圈的顶级圣手,据说早就退休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碰上。 “小姑娘,你是不是胃不好?”邵赟看着温知夏,问她,“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号号脉?” 温知夏啊了一声,“不不用吧。” “爷爷你给她看看,”傅月寒赶紧把她的手拿上去,“我不着急!” 本来就是专程带她来的。 邵赟点了点头,接着搭着温知夏的脉,片刻之后,说,“你的脉有一点沉濡,平时是不是比较劳累,思虑过度,还经常熬夜?” “是,是的。”温知夏心想这老医生果然一针见血,说的都在点子上,“我有一点浅表性胃炎。” 邵赟点点头,“问题不大,我给你写个药方,你按着吃三个月就行。” “不,不用的老先生,”温知夏很不好意思,“我不能白嫖。” 傅月寒拉着她,“什么白嫖啊,我们和邵爷爷认识好多年了,都是好朋友的,是吧爷爷。” “没错,不要见外。”邵老写好药方,接着又把傅月寒的药方更新了一下,最后叮嘱她,“不要再月经前后七天吃冰。” 临走的时候,温知夏还想付钱,傅月寒只好跟她说,“知夏姐,下次我过来还要找你开药的,你别嫌我烦就行。” 把温知夏送回家后,傅月寒给傅若时交差: 【表哥,任务完成】 傅若时:【谢谢,给你买包】 傅月寒:【不用了,我跟知夏特别聊得来,我会经常找她玩的】 回家之后,温知夏按照邵老给的药方,先配了一个月的量,才喝了不到一周,她就感觉胃口明显好多了。 这天早上她刚起床,正兴致勃勃吃着早餐,就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傅若时请求添加你的微信:备注:咨询蒋晟手术费用的问题】 蒋晟最近要安排一次小型植皮,按照之前基金会的说法,这笔钱傅氏会出。 温知夏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自己的恩怨,耽误病人的进展,于是加上了傅若时。 傅若时秒回一捧玫瑰花表情包。 这是典型阿姨辈常用的表情包,温知夏看的哭笑不得。 接着,傅若时给她发了一份表格,【把晟哥的医疗费用大概填一下,不用省,按最高标准,我有个数】 他竟真的言出必行,着手推进这件事了。 温知夏有些感叹。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实实在在帮到了困难的人。 【好,我去科里确认一下,晚上给你发】 frs:【不着急,别太累(爱心)(亲亲)】 他现在给自己发信息的这个语气,温知夏结合他以前不打标点不发表情的风格,都觉得不像一个人。 她假装看不见,没有再回复。 来到医院,温知夏就去把蒋晟费用的情况做了确认,把表格填好发给傅若时。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南楷捷来找她了。 前几天,他去了海城出差,今天下午刚回来,马不停蹄回科室加班。 “南主任,”温知夏看见他礼貌地笑了笑,“您出差顺利吗?” 南楷捷温和地对她点了点头,“挺顺利的,就是那边的东西吃不惯,想吃医院门口的云南菜了。” 说完,他把一份礼品袋放在温知夏的桌上,“杏花楼的点心,我看很多女孩都在排队买,顺便就给你买了两份。” “杏花楼!”晓雅一进门,听见吃的就来了精神,“南主任,是排队要排好几个小时的杏花楼?!” 南楷捷点点头,“对,我去的时候运气好,没排队。” 温知夏不太好意思老收人家礼物,正想着如何拒绝,晓雅又给她送上一个礼品袋,“知夏姐,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大家都给你送东西啊?” 看见纸袋上都爱马仕,温知夏都脸色变了变。 “这,给我的?”温知夏愣住了,“谁啊?” 晓雅摇摇头,“不知道,门卫大哥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个女孩放那里的,说是你闺蜜。” 温知夏赶紧拆开包装,一个棕色lindy出现在眼前。 里面还有傅月寒手写的卡片:【知夏姐,多亏你,我的脸已经好了,这个包作为回礼,不要拒绝哟】 她还真送啊! 温知夏懵圈了。 这个lindy现在起码20w,她怎么能收,她感觉自己跟医生腐败收礼一样。 “不行,我得还给她。” 然而,温知夏打了好几个电话和语音,傅月寒那边都是关机和无人接听。 难道已经回美国了? 那她也不能收,于是发信息给傅若时:【你在哪国?】 frs:【我就在cbd,想我啦?】 温知夏回:【你先别急着下班,我有东西要给你】 frs:【okk,我会永远等你(爱心)】 ......温知夏再次被他恶心到。 “对不起啊南主任,”她十分抱歉道,“谢谢你给我的糕点,我下次出差也给你带,现在我要去还包了,不然回头要被投诉收礼了,我最近被投诉太多次了。” 接着她给了一盒杏花楼给晓雅,拿着lindy,一溜烟跑了。 南楷捷看着温知夏风风火火跑掉的样子,哑然失笑。 十五分钟后,温知夏在卓锐写字楼前下车。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她逆着人群,往写字楼跑。 刚跑上台阶,她就看见大厅里有人在吵架。 只见唐聆聆拉着傅若时,不依不饶地说,“若时哥,阿姨说你现在单身,你跟我试试不行吗?你不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第138章 我老婆姓温,是个医生 “松手!” 傅若时甩开唐聆聆,“锦城的男人全死了吗?非揪着我不放?来来来,我们公司单身汉多的是,我亲自帮你挑!” 温知夏有些僵硬地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上次晚上给他打电话的女孩? 还是又是新的? 原来,自从上次“相亲”之后,唐聆聆就对傅若时念念不忘,她以前相亲的各种二代不是丑就是无趣,要么就是情史太复杂,傅若时这种英俊多金有趣,还洁身自好的男人简直就是活化石,她怎么舍得放弃?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唐聆聆不死心,“若时哥,既然离婚了就说明你们不合适,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们试一个月,要是你觉得不行你再甩了我呗!” 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温知夏转身退出大厅。 就在她还没下台阶的时候,忽然听见傅若时高声说,“唐女士,你自重点行不行,我有老婆,我老婆姓温,是个医生,谁说我们离婚了?” 温知夏冻结般止住了脚步。 她震惊地转过头,只见大厅里的安保,职员和保洁,全都看着傅若时的方向。 然而,他们在看傅若时,但傅若时却一眼就对上了人群里的温知夏。 他魂都吓飞了。 “温知夏!”傅若时迈开腿就就追,“我跟她真没什么!你他妈听我解释!” 温知夏二十五年攒的脸皮,此刻在卓锐彻底丢完。 她越走越快,不敢回头。 “老婆!” 这震耳欲聋的一声老婆宛如定身术,温知夏差点吓晕过去。 她无奈极了,只能转身,生怕傅若时再喊出更离谱的话。 “你乱喊什么?”她走到他面前,“你喊错人了,你老婆在上面。” “我喊错什么人了?”傅若时一脸认真,说,“我喊你,温知夏,你是我老婆。” 这下不止温知夏听见了,卓锐得的围观员工也都听见了。 全场哗然。 在此之前,卓锐很多人都知道傅若时有个妻子,但基本上没人见过,此时他这般昭告天下,大家可不来劲了,都在伸头探脑,一睹老板夫人的真容。 “这就是老板夫人啊?” “我见过她!她骗我说她是分公司的保洁!” “你傻子吧!哪有这么漂亮的保洁?” “人家可真低调,看着就是好人。” 温知夏听见了四周的议论,都不想活了。 只想逃离这这个是非之地。 但她又跑不过傅若时,傅若时追下台阶后,伸手一拉就把她拽了回来。 温知夏在惯性的作用下,结结实实撞在他胸口上,手里的杏花楼和lindy都掉地上了。 “哟?给我带的?”傅若时眼前一亮,捡起糕点,“谢谢啊。” 温知夏对他的不要脸习以为常,便硬着头皮说正事,“我是来还你东西的,这个包是月寒给我的,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傅若时看也不看就甩到肩上,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那是唐聆聆,就那晚半夜打电话,你接的那个,我跟她说了我已婚,绝对没跟搞暧昧。” 即使他不解释,温知夏也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拒绝是干脆的,立场是鲜明的,话说的也是最难听的。 不像以前刚结婚那会,有女人找他,他还特意跑来问自己,生气了吗,吃醋了吗,急切地要她证明她在意他。 “关我什么事?”温知夏说,“还有,你能别大庭广众喊我那个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傅若时看着她,狡黠笑道,“哪个?我忘了,你重复一遍。” 无赖。 温知夏看他这个死不认账的样子,推测他应该还是想借已婚的身份做挡箭牌,隔绝一些无关紧要的追求者,再拉拢一些喜欢已婚男人的投资人而已。 于是她再次推开他,“东西送回,傅总留步。” 傅若时再次拉住她。 “都给我带玫瑰花饼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不能陪我吃完再走吗?” “不是给你的!”温知夏被他厚脸皮的样子,气的抓狂,“是别人给我的!我又不知道它是玫瑰花的,你碰过了我不想吃了行不行?” 傅若时笑道,“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 “.....” 温知夏气笑了,也不知道他拿哪来的自信。 “懒得跟你说话!” 她瞅准了一辆出租车,然后飞速跑过去,关上车门,“师傅快走!” 傅若时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样跑走,眼里涌现出浓浓的宠溺。 他没有再去追她,他要适可而止,防止通不过她的考验。 他给傅月寒发了个微信【来我这拿包,我请你吃饭】 傅月寒自己都没想到,她送个包都能帮到表哥。 此刻,从不吃甜食的傅若时,站在路边津津有味吃完玫瑰花饼,转身用一句话,镇住了所有看热闹的员工: “看什么看?没看过两口子吵架?” 自从温知夏的论文被锦城烧伤杂志录用后,她最近又接到了一个小型学术会的邀请。 邀请是吴主任转发给她的,内容是关于创面和组织修复的,之前温知夏写过不少类似的论文,吴主任让她抓紧时间整理一篇发给会议联络部。 温知夏干劲满满,一周内就整理好了摘要和发言的ppt,给会议联络员发了过去。 这一整周,傅若时都神奇地没有再骚扰她。 离谱的是,他的朋友圈以每天一条的速度在更新,跟他从来不发圈的神秘风格大相径庭。 晚上温知夏回家洗完澡,打开微信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傅若时发的: 这是一张在纽约哈德森广场拍的网红建筑vessel大松果,以其仿造松果形状建造而出名。 他还配了文字:很丑,建议炸掉,让我设计。 她之前在网上看过这个大松果,觉得很漂亮很有趣,她还问过傅若时,说能不能路过给她拍张照。 那会他正在忙上市,轻描淡写来一句,“那地方经常有人跳楼,我才不去,不吉利。” 温知夏有些好奇他的转变,于是点进他的主页。 往下翻,是前天发的,在他办公桌,一杯红茶和两块饼干。配文:今天的班就上到这里。 再往前翻,是他回麻省理工交流,拍的一群学生搞的反战抗议。配文:世界和平。 接着往前翻,是一张曼哈顿的夜景,配文:下班。 再下面,是一首音乐分享,枪炮玫瑰乐队的november rain,配文是歌词:when i look into your eyes i can see a love restrained. but darlin'' when i hold you'' don''t you know i feel the same (当我望着你的双眼,我看见了被压抑的爱。但爱人当我抱着你,你可知我也是同样的感觉) ..... 这段歌词,看的她心里有点痛。 她爱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压抑又痛苦的。 那他呢? 温知夏曾经不知道,现在依旧不知道。 他的爱就像他的人,雾里看花,捉摸不定。 有时带着明显的功利心,有时是他生意场虚情假意后的真情寄托。 然而,温知夏是第一次看见捉摸不定的傅若时在认真记录生活,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频繁,但她还看的津津有味。 她一直往下滑,手指不小心点了个赞,也浑然不知。 第139章 好久没看见傅总这么开心了 这个点美国是上午,傅若时刚上班。 他在会议室听各部门的周工作安排,顺便刷着手机。 刚打开微信,他就收获了温知夏的点赞。 他激动的手一抖,手机都掉地上了。 安静的会议室传来啪的一声。 “不好意思。”傅若时弯腰捡起手机,“手滑。” 他示意同事继续说,自己看着温知夏点的小红心,心花怒放。 她给我点赞了! 还不是赞的刚发的朋友圈,是赞他上周回麻省理工发的反战视频。 这说明,她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并且,一条一条在看里面的内容。 傅若时要不是自控能力强,现在已经高兴的从桌子上跳起来了。 这段时间他特意没骚扰她,就是得知她要做学术报告,让她安心改稿。 没想到她事业心这么强,却在这么忙的时候,翻自己的朋友圈。 这要是说没有一点在意,傅总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实际上,这些朋友圈,就是傅若时专门发给温知夏一个人看的。 自从上次加回温知夏的微信后,他就坚持每天分享生活给她看,屏蔽了其他人。 离婚后,他悔不当初,明明温知夏跟他说过很多次,她想看大松果,她想看纽约夜景,想看下雪的曼哈顿大街。 那时候他没往心里去,觉得这些网上不都能看到吗,自己搜搜不就行了吗? 如今他后知后觉,温知夏不是想看大松果,不是想看纽约夜景,是想走进他的世界,是想和他聊聊天。 傅总骨子里还是带着理工男的迟钝和不解风情。 他痛定思痛,这次他绝不再犯错。 他发誓从今以后的每一条朋友圈,都是为她而发的,他还要带她来美国的卓锐总部,带她去纳斯达克,带她回他学校...... 此时此刻,在场员工看见刚才还一脸冷淡的傅总,此刻嘴角都笑意压都压不住。 好久没看见傅总这么开心了。大家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是十分感叹。 这一边。 温知夏对自己的点赞毫不知情,她刷完傅若时的朋友圈,小心翼翼退了出去,继续投入复杂的数据分析。 两周后。 本次的学术报告会在锦城一家图书馆的会议厅举行。 会议虽然规模不算大,但也来了将近上百号人,除了发言人,还有旁听大医学生,小小的会议室很快就坐满了。 温知夏的发言排在第三个,她照例提前一个小时到,准备在别人发言的时候,再顺一遍自己的稿子。 刚找了个角落坐下,紧接着就听见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开报告会也要靠着墙角啊。” 温知夏抬头,只见南楷捷长身玉立,低头对她微笑。 “南主任!”温知夏立马礼貌地站起来,“您也来了啊!太巧了吧,我都不知道您来。” 南楷捷嗯了一声,对她笑笑,“这个会议的主持人是我东大的学弟,我来捧场的。” 说完,他指了指温知夏身边的空位,“介意我坐这里吗?” “当然不介意!” 南楷捷刚坐下,忽然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介意。” 温知夏猝不及防转过身。 眼前这个一身灰紫衬衫黑领带,外面套着长款黑风衣,盛装出席的男人,不是傅若时还能是谁? 温知夏瞬间脸就黑了。 她扭头就坐在凳子上,把后脑勺留给了他。 但是她这个行为在此刻的傅若时眼里,就是小媳妇耍脾气。 明明给我点赞来着,看见我又不理我。 又考验我是吧。 “傅总,您好。”南楷捷倒是礼貌地伸出手,“上次匆忙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南楷捷。” 傅若时看见他,架子摆的老大,“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医院也没有不认识我的。” 说完,他又看向温知夏,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我能坐这吗?” 此时,他出众的外形和强大的气场,依然吸引了无数目光,尤其是来听讲的学生,都拿着手机在拍他。 温知夏不想让他坐旁边,他做旁边必然作妖,他作妖必定引人注意,影响她演讲的发挥。 “不能!”温知夏直接把包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无情拒绝。 “南主任,”傅若时转向南楷捷,“我跟温知夏有话要讲,麻烦你让一下。” 温知夏立马出言阻拦道,“南主任,我想请教您一下,您觉得我是放这张ppt好,还是不放比较好?” 南楷捷对傅若时说了句抱歉,继而接过温知夏的ipad,“我有两个方案,第一.....” 看她和南楷捷认真交流的样子,傅若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得知温知夏今天发言,昨天特意坐飞机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给她捧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她的学术会,他是真的想亲身支持她。 谁知道,连个冷板凳都坐不上!!! 就算不好意思表现出心里有我,也不用这么冷漠吧? 他黑着脸冷哼一声,只能坐到了温知夏后面的空位上。 会议开始。 在前面两个医师发言完后,轮到温知夏上台。 “各位早上好,我是锦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烧伤科的温知夏,我今天和大家交流一下关于烧伤瘢痕的并发症护理。” 台下,傅若时看着温知夏在认真的解说,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那时候,他也在观众席,她在主席台,他为她鼓掌,她羞红了脸。 于是他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这是他第一次来参加温知夏的学术会,但他相信,这绝不是最后一次。 不过傅若时坐在观众席里实在太过显眼,温知夏很难避免不看见他。 然而几次眼神扫过的时候,他都在聚精会神看着自己的ppt,面无表情的,像是认真在看她写的内容。 她难以置信,傅若时以前对她的工作和研究都很不屑,原因无他,就是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累死累活一月六千五,在商人眼里,做投资回报比太低的事情,都是浪费时间,傻子才干。 只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和温知夏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最接近。 孤傲清冷,目空一切。 往日的回忆浮现,温知夏想起高一那年忘词的窘境,赶紧盯着ppt,防止再分心。 好在她现在游刃有余,带稿脱稿都进退自如,傅若时放下心来,低头看手机,怕影响她。 很快,温知夏顺利完成了发言,在简单的提问环节过后,伴随着掌声下了发言台。 “讲的很好,”回到座位,南楷捷给她竖大拇指,“那几个问题我都要想一想,你居然反应那么快,答的那么清楚。” 温知夏笑了笑,“只是运气好,我猜到有人会问,提前准备了的。” 傅若时坐在后面,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里酸的腿都抽筋了。 他抬脚,一脚踢在南楷捷的凳子上。 温知夏回头瞪他,小声,“干嘛踢别人凳子?” 傅若时淡定道,“我腿太长了,伸不直。” 第140章 在她楼下等到三点 温知夏翻了个白眼给他,把凳子往前拱了拱, 傅若时坐在她后面,看她时不时跟南楷捷低声交流,清嗓子清的嗓子都冒烟了。 中场休息时,温知夏一散场就跑去卫生间,拒绝跟某人交流。 她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傅若时也站在外面的长廊上打电话。 “哎哟,这么巧。”看见她,傅若时挂上电话,笑容散漫,“你也上厕所啊。” 温知夏不说话,越过他往会场走。 傅若时追上去拉住她,举起朋友圈的照片,“这么讨厌我,干嘛给我点赞?” 温知夏看见他朋友圈下面自己的点赞,震惊道,“我什么时候点的?我没点!” “你没点,你不仅点了,你还点的是几天前的,”傅若时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你为什么偷看我朋友圈?” 手滑了。 温知夏无地自容。 “不是我看的,”她学习某人的不要脸精神,“狗看的。” “你哪来的狗?”傅若时的笑意里带着得逞的不正经,“你买狗了不告诉我?” “我自己生的。”温知夏说,“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是什么紧密的关系?” 傅若时哦了一声笑道,“你给我生一个,生了我们就有紧密的关系了。” 要不是公共场所,温知夏真想把他拖进厕所打死。 “在想什么?”傅若时看着她急的乱转的眼睛,接着逗她道,“想打死我?现在不行,回家可以,回家你想怎么玩都行,我绝对不反抗。” 温知夏差点又气笑,这人不要脸就算了,怎么还在我肚里装监控? “诶?傅总?” 正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上前,跟傅若时打招呼,“您好啊,您是和温老师一起来参会的吗,真巧,宋总最近还好吧?” 傅若时并不认识此人,他收起笑意,用眼神问他,你哪位? “哦,我是吕清原,吕编辑。”他又对温知夏道,“温老师,你的稿子我们已经过三审了,你放心,很快就可以发了。” 傅总,宋总,我的稿子。 这三样信息联系在一起,不好的感觉从温知夏心头升起。 傅若时心道不好,他立马把温知夏拉开,“会议要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等一下!”温知夏挣开傅若时,追上吕编辑,“老师,我的稿子,是他让您发的?” 吕清原看看温知夏,又看看傅若时,知道自己嘴快,说错话了。 “不,不是......”他尴尬地看了一眼傅若时,“我以为你们......哦,我不知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微信再联系。” 看着他闪躲的表情,温知夏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的论文能发表,不是自己写得好,而是有人暗箱操作。 她转过身,看着傅若时,眼里涌现出深深的失望。 “喂,温知夏!” 傅若时看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立马追了下去。 图书馆人很多,傅若时追追停停,看着温知夏的身影在人群里若隐若现,他怎么也追不到,一直追出图书馆外。 一辆公交车呼啸着过来,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当心!” 傅若时魂飞魄散,飞一般冲下台阶,就在公交车要撞上温知夏的瞬间,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你发什么神经!”傅若时吓的脸色煞白,“好玩吗?!你知道你的命有多贵吗?” 他凶的厉害,但字里行间全是后怕和疼惜。 “你松手!” 温知夏推开他,“你不要管我的事情!谁让你帮我发论文的!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看见她满脸的眼泪,傅若时知道,她再次被伤到了自尊。 他仍试图解释道,“那论文本来就是你的成果,它的面世能造福患者,发了不就行了,你管谁发呢?” 温知夏其实明白这个道理。 但她不能不悲愤,原以为最近取得的成果靠的是自己的努力,是自己终于被看见,被认可,没想到靠的还是权贵的推波助澜。 有种信仰崩溃的感觉。 温知夏无法控制自己,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傅若时看着她哭,心也碎了。 他不后悔帮了她,只后悔不该来今天这场会,他不来,吕编辑就碰不到他,温知夏就不会推测出真相。 于是蹲下来,靠近温知夏身边,温柔又耐心地安慰她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医生不都是越老越吃香吗?哪有年纪轻轻就顺风顺水的?” 温知夏听见他释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为什么他的温柔和耐心来的那么迟呢? 哪怕早一点点,在她工作的时候,在她为数据分析焦虑崩溃无助的时候,他不要冷嘲热讽说她工资六千五,只要说一句金子会发光,她都不会那么决绝地离开他。 傅若时见她不说话,伸出手,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在手触碰到肩膀的瞬间,温知夏还是坚定地推开了他。 “傅总。” 她退开几步,与他隔开距离,“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但我还是不想依靠他人,请你尊重我的努力,给我留些尊严,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我不想接受你的帮助。”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傅若时急道,“你的稿子被洗了,你状告无门就有尊严了?别人窃取你的成果你就有尊严了?你当给我个机会,让我做点慈善行不行?” “傅总大义,”温知夏吸了吸鼻子,“但我还没无能到接受慈善援助的地步。” 她招了一辆出租,在傅若时担忧的目光下,上车离开。 这天晚上,傅若时在温知夏小区楼下等了她一夜。 等她的过程中,他还在一直发信息给她解释: 【真的没有想伤你自尊的意思】 【别生气了好吗】 【能下来聊聊吗?】 温知夏站在厨房,能看见他的身影站在树下,指尖的火星明明灭灭,发信息但语气一条比一条卑微。 但她忍住了下楼的冲动,她很明白,就算谈也谈不出结果,彼此的价值观完全不一样,一个功利主义,以结果为导向,一个理想至上,把情怀放在首位,看重的是过程。 于是她给他发信息【外面冷,你回去吧,我没有生气,但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帮忙了】 紧接着,厨房的灯熄灭,象征着无声的拒绝。 傅若时却舍不得离开。 脑子乱哄哄的,他在想,她目前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放不下,是余情未了,还是没做好再次走进他的世界的准备? 但无论是哪个答案,他都能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不爱他了。 傅若时一直在楼下坐到后半夜,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揣测着思索着,他能处理世界上最难的编程算法,却算不出自己在温知夏心里的位置。 心中的不甘慢慢散去。她在家里等了自己三年,自己现在经历的煎熬,远不足她万分之一。 深秋的锦城潮湿阴冷,他坐在花坛边,头发上沾了寒露,手脚也渐渐麻木...... 门卫大爷看他像望妻石一样坐着,都有点同情他了。 “小伙子,又吵架啦?”他安慰道,“明天再来嘛,别冻感冒了。” 傅若时掐了手里的烟,问,“我快死了,知不知道什么药能治我?” 大爷啊了一声,担忧地说,“怎么了小伙子,你看着健健康康的,怎么会要死了呢?” 傅若时苦笑,紧簇的眉心里满是深深的疑惑,“我爱一个人爱的快死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为什么会这样?” 大爷一愣,什么都懂了。 “小伙子,”大爷指了指温知夏的窗户,“你的药就是在那里呀,哈哈哈~” 第141章 她就这样,口是心非 直到七点半,傅若时被一通紧急电话叫走。 然而就在五分钟后,温知夏出门上班,两人擦肩而过。 “小姑娘,”门卫大爷拦住她,“你怎么才出来啊,你男朋友昨天在你楼下等到天亮,他都快冻死了。” 温知夏震惊地停住脚步。 “不会吧爷爷,我让他走了呀!” 大爷哎了一声,“他没走,一直等到天亮。” 温知夏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她以为最后一条信息他没回,是他已经走了。 没想到...... 心里涌出自责,她拿出手机翻出傅若时的对话框,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最后又全部都删掉了。 不过温知夏的自愈力很强,三天之后,她就满血复活了。 这天上午,她刚到医院,就被吴主任叫去了休息室。 “知夏你看,这些土特产,都是患者们给傅总的心意,”吴主任如数家珍般对她说,“这是蒋晟妻子做的老婆饼,这是张志明老家寄的丑橘,这是王金梅送的大闸蟹......都是好东西啊。” 最近,大家都知道傅若时组建基金,给患者捐助的事情,现在大家已经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汇款,想感谢他又苦于找不到他人,只能用这种办法传达心意。 温知夏哦了一声,“大家有心了。” 吴主任推了推温知夏道,“知夏,要不,你代表科室跑一趟,给傅总送去吧?” “啊?” “为什么我送啊,”温知夏黑着脸,“我用快送app可以吗?” “你不是我们医院的颜值担当嘛!”吴主任解释说,“资历老的去不合适,快送也不好,万一碰坏了怎么办,刚才我问了毛茜茜,她也不愿意去。” 毛茜茜一听见傅若时就害怕,蚕蛹拿铁给她留下了终生阴影。 温知夏也不忍辜负患者的心意,加上之前把傅若时晾在楼下一夜,也有点愧疚。 她她纠结了一阵,“我送去他公司楼下吧。” 吴主任点点头,“安全送到就行。” 温知夏打算把东西放在卓锐前台,然后就火速跑路。 附院离卓锐不远,非高峰期十分钟就到了。 “您好您好,”温知夏礼貌地对前台说,“我是附院的医生,我们患者有礼品要感谢傅总,我能不能放你这里......” 前台小姐姐看了温知夏一眼,脸色忽然就变了。 “夫,夫人???” 旁边两个看见她,也是刷一下就站起来了。 “夫人好!” “夫人您坐!”小姐姐接过温知夏的东西,都有点结巴了,“稍等,我给您倒杯水,您等我一下啊。” 温知夏人傻了。 “等一下!我不是!” 她还不知道,上次唐聆聆来傅若时这闹,傅若时那一嗓子喊的,现在卓锐所有人都知道她温知夏是老板夫人了。 结婚三年,卓锐认识她的不到三个,现在离婚了,卓锐全认识她了。 “夫人,您请喝水。”前台端来陈年熟普,“我们已经通知傅总了,他去送客户了,马上就回来。” 温知夏一听傅若时在,立马站起往外面退,“不不不,我不是他夫人,我也不是找他,东西您帮我给他就行,我先走了,谢.....” 她不停向后退,压根没注意身后,已经退到了台阶边—— “夫人小心!” 温知夏尖叫一声,整个人向后仰摔下去。 她眼前一片白光,觉得自己完了。 下一秒,她摔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傅若时刚去送客,原本还要请客人去喝咖啡,一听温知夏来了,客人都不要了,丢给总经理就借口回来上厕所,心想太好了,她来了,她肯定不生我的气了。 刚进大门,就看见温知夏站在台阶最上层,他按耐脚步悄悄上去,想从后面吓她。 谁成想,温知夏自己差点栽下台阶,要不是他腿长步子大,飞奔上去托住她,她还真危险。 “没事吧?” 傅若时看着倒在自己怀里温知夏,她缓缓睁开眼,惊惶的眼神像一只小鹿,水汪汪地在他心里撞来撞去。 这傅若时要是还能憋得住,那他的定力都能去当和尚了。 他二话不说,埋头就在温知夏脸上亲了一口。 “唔.....!” 温知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亲了。 四周响起一阵掌声。 “干什么你!”她推开傅若时,脸红的要滴血了,“你,你怎么.....” 大庭广众,她脸皮又薄,此刻捂着嘴语无伦次,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你自己摔进来的,我又没请你进来,”傅若时坏笑着擦了擦嘴,“你可以亲回来,报复我。” 温知夏捂着脸,“谁自己进来的?是院里派我来给你送特产的,是患者家属给你的。” “他们让你来你就来啊?医院就你一个人啊?”傅若时大言不惭,“这么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乖?” “……” 温知夏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自证,而且越是人多,她越是急着自证,“我又不知道你在!主任让我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问问?”傅若时满眼笑意,酒窝深的像刀刻,“想给我个惊喜是吧?来,陪我上班,我带你认识股东。” 说完,他揽住温知夏的腰,就要把她往电梯间带。 “傅若时!!!你不要这样!我们不熟!” 温知夏推开他,在众目睽睽下,飞一般的逃离了卓锐大楼。 傅若时笑意深深看着她跑走,忍住了去追的冲动。 他笑的是温知夏百密一疏,嘴瓢喊了他全名。 要知道,锦城能直呼傅若时全名的,不到五个人。 “你们看,她就这样口是心非。”他将特产分给员工,还不忘逞威风,“上回给我送玫瑰花饼,今天给我送老婆饼,这么明显的暗示,直接跟我复婚不就完了吗,是不是?” “是啊是啊是啊。” 众员工纷纷点头。 樊孝琳卖二手车的事情有了着落。 这几天,她联系到一个买家,但是地方比较远,她怕路上无聊,就趁着周末,找了温知夏陪她一起去看。 谁知道买家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咬死她车只值两万,多了不卖。 这雪铁龙越野怎么也是三万五起,买家看她急着出,就咬死不松嘴,还把她的车子贬低的一文不值。 樊孝琳被惹毛了,差点跟买家吵起来,交易失败。 回家路上,她开车带温知夏,“气死我了,我们去吃烧烤吧,我要吃十个大腰子才能解气。” 温知夏最近也有买车的念头,现在单身一个人,有时候想自驾出去玩一玩。 于是她问,“要不你卖给我吧?” 樊孝琳啊了一声,“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温知夏说,“我也想买车,别人出的二手车我又信不过,还不如直接买你的方便。” 樊孝琳为难地说,“我这车太旧了,款式也不怎么好看,你不着急的话,我帮你参谋参谋?” “不用了,多麻烦啊,”温知夏说,“我懒得看,我买车只是个代步工具,实用安全就行,你按你定好的价格给我呗。” 见她态度这么坚决,樊孝琳知道争不过她。 “我一万八给你。” 温知夏坚决摇头,“就按你定的价,少一分都不行。” 很快,温知夏就顺利拿到了樊孝琳焕然一新的雪铁龙,她独自去郊区练了一个周末,找回了开车的手感。 周一上班,她开车去了附院,停好车后就近买了个鸡蛋饼。 她刚咬了两口,就看见停好的车边站了一个陌生男人,在打量她的车。 “你是温知夏医生吧?”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又看向她,“你的车真漂亮。” 第142章 刹车失灵了 “你,你是?”温知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帽衫,大大的帽檐遮住了脸,看不太清长相。 “我以前找你看过烫伤,”他说话,看不清神色,“当时你戴着口罩,我没看仔细,原来你这么漂亮啊。” 温知夏确实因为长得好看,经常被男患者搭讪,所以她没往心里去,点点头就离开了。 中午忙完去食堂,她打了份凉皮,这个点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温知夏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位子。 毛茜茜端着一碗汤,看见温知夏在找位,加快脚步跟上她,拿端汤的手,在后面推了她一下。 温知夏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毛茜茜趁机把汤泼在她背上,弄脏了她的衣服。 “哎哟!”毛茜茜皱眉,“你怎么不看路啊?在这挡着道,烫死我了。” “是你不看路吧?”温知夏摸了摸潮乎乎的后背,“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见,你还能再瞎点吗?” 毛茜茜撇撇嘴,阴阳怪气,“脾气真大,没少奶奶的命,有少奶奶的病,小姐身子丫鬟命。” 她这话讽刺温知夏被踢出豪门,明明就离婚了,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傅若时,还不是当人家的玩物。 “哇,我有什么病你都能看出来,”温知夏笑了笑,“你这么厉害,论文怎么被撤稿了?” 她这话直戳痛处,毛茜茜气的两眼一黑,“我撤稿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温知夏淡定地看着她,“说来听听呗。” 以前,毛茜茜总在她面前一副有后台了不起的样子,温知夏也都让着她,然而洗稿事件触碰了她的底线,温知夏再也不想让着她了。 “因为......”毛茜茜语塞,“因为......” 她不敢往下说,就算她说温知夏靠的是傅若时撤了她的稿,也是她洗稿在先。 毛茜茜气的啪一声把碗放在桌上,把碗里剩下的几滴汤也溅了出来。 她碗也空了,盘子里的菜也吃完了,却宁可坐着玩手机,也不给温知夏让位置。 南楷捷路过,直接敲了敲毛茜茜的桌子,“你在等人吗?” 毛茜茜看见南楷捷,脸色僵了一下。 “没有啊。”她有点怕南楷捷。 南楷捷刚才在跟院领导聊天的时候,就看见她把汤泼在温知夏背上了,他直截了当,“食堂这么多人,吃完了别一直霸着座位,知夏你坐,我有事跟你说。” “南主任......”温知夏看他特意来给自己解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啊。” 毛茜茜怒气冲冲收起餐盘,把碗筷摔得啪啪响。 “南主任,”温知夏让开位置,“您坐。” 南楷捷摇摇头,“你坐吧,我吃好了。” 说完,他拍拍温知夏的肩,离开了餐厅。 原来是刻意给自己解围的吗? 温知夏的心里不是滋味。 周日是温礼涛的祭日,这天上午,温知夏起了个大早,准备去自己开车去陵园看看爷爷。 今天的天色阴阴的,不知道为什么,温知夏心里有种压抑的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去纸钱店买了金元宝,冥钞,接着又去早餐店买了她爷爷爱吃的糍粑,还把自己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打出来了,打算一起带过去烧给爷爷。 陵园在市郊,今天是周末,路上的车不多,温知夏开着她的雪铁龙,一路上聚精会神,车速比较慢,花了一个小时才到。 “爷爷,我来看你了。” 来到墓碑前,温知夏赫然发现,老爷子跟前已经摆好了新鲜水果,糕点,燃尽的纸钱,还有她发表论文的那本期刊。 有人提前来了? 还带来了我发的论文? 温知夏愣了愣,她发论文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科室的同事,就只有樊孝琳和傅若时。 如果樊孝琳最近出差了,而且就算她来,她也会告诉自己的。 难道是...... 温知夏思索着,清理着墓碑四周的纸灰,果然在拿起水果的时候,看见上面贴着的标签: 卓锐科技。 ...... 真的是他。 温知夏有些失神地看着这四个字,心情十分复杂。 她拿出手机,找到傅若时的微信,打了谢谢两个字,但是手一直停在发送上,难以按下去。 在两天前,傅若时就联系了她,问她周末有没有空,想约她吃那家苍蝇馆子的拉面,她以周末加班为由拒绝了。 毕竟现在跟他这是普通的熟人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温知夏不想再跟他单独私下见面。 一滴雨滴在她的屏幕上,温知夏下意识抬头。 下雨了。 “不好意思爷爷,我差点忘了。” 她放下手机撑开伞,拆开带来的纸钱和元宝,一叠叠点燃。 纸灰飘向天空,她絮絮叨叨跟温礼涛聊着天。 “爷爷你看,我又发论文了,不过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没让他来...... ”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我坏话吧……” “爷爷,你在那边好吗?” “爷爷我想你。” 温知夏看着眼前的元宝和纸钱一点点燃尽,眼眶也被烟熏的红红的。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 温知夏打着伞,直到确认纸钱全部烧尽,才站了起来。 “爷爷,我下个月再来看你。” 离开墓园的时候,温知夏刚走到路边,看见自己的车旁边,有个骑着电瓶车的男人,正在鬼鬼祟祟往里面看。 不会是偷车的吧! 她心里一惊,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与此同时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假装对着电话那头说,“喂老公啊,我到路边了,你到了滴滴我一下哈。” 果不其然,那个骑着电瓶车的男人看见温知夏走来之际,立马就离开了她的车附近。 还真的是偷车的?! 温知夏气恼,她此前就听说很多不法分子故意在墓园附近作案,还有的装鬼吓人。 她上车检查了一下,没有丢东西,这才放心上路。 雨越下越大。 周日的市郊有很多重型大卡车,温知夏新手上路,有些害怕,就壮着胆子,走了高架。 刚上高架没多久,她感觉车子有点打滑。 前方有一辆帕萨特,她想要减慢车速,然而就在她踩刹车的时候,车子的速度却怎么也不见减慢。 温知夏心里咯噔一声。 她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确认车距后,又踩了一下刹车。 还是没有反应。 第143章 油门踩死,撞过来! 仅仅是几秒钟的分神,她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帕萨特了! 温知夏浑身都凉了。 她立马猛按喇叭,接着狠狠往右一打方向盘。 在尖锐的一声刹车后,她惊险地绕开帕萨特,闯过了红绿灯。 但是她心里没有丝毫庆幸。 她清楚地意识到,刹车失灵了。 此刻,高架上车速快,还下着雨,稍一打滑或者追尾,都有可能车毁人亡。 温知夏当机立断,握紧方向盘,不顾身后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拐下高架,回到大路。 此时,她的后背上全是冷汗,握方向盘的手已经麻了。 怎么办? 她在脑海里飞速思考着解决的方案,报警?跳车?都不行。 忽然,一辆大货车从右边驶来,巨大的引擎响起,温知夏停不下来,眼见就要撞上去了! 她一咬牙,狠狠一脚踩死油门,就在大货车要撞向她的瞬间,从车头开了过去。 “卧槽啊!你神经病啊!”司机的大骂随着刹车声飘散在雨中。 温知夏手都在抖,前面还有一处下坡路,她绝望了。 现在雨天路滑,下坡路幅度这么大,在刹车失灵的情况下,下坡路就是黄泉路般的存在。 心跳到了嗓子眼,温知夏听见耳边的风声,还有逐渐加快的车速,心里一阵绝望。 正在这时,手机忽然狂振不止。 温知夏一个哆嗦,她根本不敢分神,只能用余光瞥到绿色的接听键,飞速按下,再次握紧方向盘。 “奇迹啊,这么快就接我电话啦?” 傅若时慵懒微哑的声音传入耳畔,让温知夏片刻前绝望的心,有了莫名的安定。 “喂?温知夏?说话呀,给我回微信不跟我说话?” 原来刚才墓园里,温知夏的发谢谢的时候,雨滴落在键盘上,帮她把这两个字发了过去。 “我......”温知夏的声音发着抖,“喂.....” “你怎么了?”傅若时敏锐地察觉她的鼻音和颤抖,立马收起玩笑的语气,“你在哪??” 温知夏花了几秒钟理清思路,颤抖着声音,“我刹车失灵了.....我,我的车刹不住!” 轰隆一声雷响。 傅若时不知是外面真的在打雷,还是他的心里在打雷,他竭力隐忍着紧张,平复呼吸道,“你别怕,你先稳住方向盘,告诉我你在哪。” “麓北大道。” “好。” 傅若时深吸一口气,“系好安全带,按我说的做。” 温知夏已经开始下坡,她紧紧握着方向盘,“你说。” “往前开,深呼吸,”傅若时那边传来点鼠标的声音,“注意判断车距。” 温知夏照做,还好下坡路没有车,她平安度过。 然而,刚到十字路口,一个外卖员忽然窜出来,正往路对面冲。 她吓得魂飞魄散,立马狂按喇叭。 那送外卖的看见她的车跟疯了一样往自己这冲,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再一次有惊无险,温知夏都快虚脱了。 “我过下坡路了。” “非常好,”傅若时鼓励她说,“过下一个十字路口,往左转。” 温知夏照做,“嗯,我转过去了。” 傅若时对她说,“直行开过三个路口,我现在去找你,你跟我保持通话,别挂断。” 话音刚落,温知夏的手机就传来了电量低的声音。 屋漏偏逢连夜雨。 温知夏都快哭了。 “傅若时,”她带着哭腔,“我手机要没电了,充电线在底下,我手不敢离开方向盘。” “没关系,我在路上了,你别害怕。”傅若时安抚着她,“听我说,开过三个路口,注意看路标,左转有一个驾校,直接进去。” “进了驾校,往左边练车场开,把车油耗尽,我在那里跟你碰面。” 他言简意赅,字字珠玑。 温知夏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他要她把车油耗尽,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脱离危险。 “好,我知道了,”温知夏应道,“我现在就过去,你小心。” “嗯。” 她按照傅若时说的方向,开过三个路口,很快就看到了驾校的路标。 驾校门口的人看见她的车,将大门敞开,温知夏开进去,里面有人拿着路牌,指引她往练车场的方向去。 刚才傅若时接到她的电话后,立马就在地图上搜到最近的驾校,通知了里面的人,让他们腾个场地给她。 温知夏进去练车场,按傅若时说的,在场上绕圈耗油。 绕到第五圈的时候,傅若时到了。 他看见温知夏的车,立马扔下手里的伞,冒雨往她的方向跑去,一身黑衣穿过雨雾,风衣的下摆随风飘荡。 在看见他奔跑着向自己而来的时候,温知夏的鼻腔酸的要命,差点就哭了。 “开窗,”傅若时对她打手势,“车窗打开。” 温知夏打开车窗,傅若时迎面而来,将对讲机丢进她车里,接着与她擦肩而过。 “我来了。” 他回头,声音隔着对讲机传来,“你不会有事了,别哭,注意看路。” 温知夏咬着嘴唇,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嗯。” 傅若时穿过草坪,指挥几个驾校员工搬动车轮胎,垒起一堵半人高的墙。 “还有多少油?”傅若时问她。 温知夏回答,“不到三分之一。” “安全带系好,”傅若时说,“往轮胎墙的方向开,开到3米左右,把油门踩死,撞过去。” 温知夏看了看轮胎墙的位置,后面还有一个水泥墙。 也就是说,轮胎能给她挡住大部分冲击,她会撞在水泥墙上,安全气囊会弹出来。 虽然知道会没事,但在这样生死时速的压力下,她还是无法克制呼之欲出的心跳。 此时,驾校的员工们也看着眼前惊险的一幕,每个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准备好了吗?” 傅若时的手心也握的发白,“别害怕,往前开,我在终点等你。” 他浑身都湿透了,一边说一边快步往水泥墙方向跑去,黑色的风衣隐没在雨里。 温知夏的手指都攥的麻木了。 前方,轮胎墙越来越近,她不停的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温知夏,准备。”傅若时站在终点,将对讲机举到唇边,紧簇的剑眉昭示着极度紧绷的内心,“油门踩死!撞过来!!!” 温知夏闭上眼睛大喊一声,“你快让开!” 砰!!! 眼前一片黑暗。 一声巨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安静。 车头穿过轮胎墙,撞在水泥墙上终于停住,四周冒起白烟。 “温知夏!!!” 傅若时丢下对讲机拽开车门,一把将温知夏从车里抱了出来。 第144章 害怕再也看不见她的笑脸 温知夏被傅若时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人是晕晕乎乎的。 她能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徘徊,音色里带着急切与不安,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仿佛自己的眼睛耳朵和世界隔了一层薄膜,朦胧又不真实。 她本能地抓着眼前的人,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敢松手。 “温知夏?” 傅若时看温知夏并没有晕过去,但眼神似醒非醒,整个人也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唯独手死死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无法松开。 “我带你回家。” 他打横抱起温知夏,感受到她瘦弱的躯体仍在微微发抖,知道她一定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别害怕,你不会有事的。” 温知夏靠在他胸前,听见他起伏的心跳和说话间的共鸣,耳朵贴近他的心脏,蓬勃的生命力在他的胸腔跳动着。 她渐渐觉得很安心,也松开了紧攥着的手。 “我......我不怕......” 她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话,渐渐失去意识。 傅若时把温知夏抱到她的车上,从头到脚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受伤,最后从后备箱给她拿了个毯子盖好。 忙完之后他身上的雨水和冷汗也干透了,风一吹透心凉。 与此同时,刘振已经查到了她这辆车的来龙去脉。 “傅总,你看,这个车是液压系统故障导致的刹车失灵。”他带来几个驾校的员工,“我们排查了一下,这个车刚翻新过,没有别的问题,原车主就是她的闺蜜樊孝琳,这个车车龄也就五年,不算很旧。” 傅若时思忖着,问他,“找保险公司的来看看,有没有人为的可能性?” 这种通过车祸伪装车意外死亡的事情,他在圈里听过太多了,对此他没办法不起疑心,甚至第一反应就是人为。 “好的傅总,我们立刻排查。” 走之前,他给驾校的人送了十几条烟,又从车上搬下来一箱顶级熟普,作为答谢,他的车里常年放些好茶好烟,就是这种时候用的。 回去的路上,温知夏一直迷迷糊糊,耳鸣一直在持续,有时候能听见傅若时好像在跟她说话,但又听不太清。 “我要回家,”她说,“我要回我自己家。” 傅若时原本是往山庄的方向开的,他叫了私人医生给她检查,然而温知夏执意要回家,他也只能依她。 回到小区之后,他一路把温知夏抱上楼,轻车熟路从她包里摸出钥匙,开门,回到熟悉的空间。 “你躺一会。” 傅若时把温知夏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温知夏没什么力气说话,她点点头,“嗯。” 傅若时看她这么难得乖巧的样子,眼里涌出无限的心疼和怜惜。 “我去烧点热水。” 躺到床上之后,温知夏就彻底睡瘫了过去,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回到了高中,一会在跟傅若时的婚礼上,还有自己在考试,但一题都不会。 没多久,傅家的私人医生就来给她做了检查,除了手脚有轻度擦伤,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再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 她是被樊孝琳的电话叫醒的。 樊孝琳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宝你没事吧?我接到保险公司电话了,天呐我没害死你吧?我还在出差,要不我叫我爸妈去照顾你几天?” “别担心,”温知夏的声音还有点哑,“不要麻烦叔叔阿姨了,我没事,你别紧张。” 樊孝琳疑惑地说,“这车子我去检修的时候都说没问题,现在的4s店这么不靠谱吗?我回来要去找他们。” “宝,你别......”温知夏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原来是她手机没电了。 之前在车里的时候,手机剩下10%,刚才樊孝琳的电话用掉了最后的1%。 忽然的黑暗和安静,让温知夏莫名陷入了恐慌。 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迫切地打开灯,接着打开卧室的门,想透透气。 开门的瞬间,她闻到一丝熟悉的烟味,紧接着看见傅若时坐在餐桌前,一手夹着烟, 眉头紧锁地在看文件。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他脱了外套,简单穿了件白衬衫,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依稀还是他少年时的模样。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醒了!” 傅若时看见她出来,立马松开紧锁的眉头,“饿不饿?有哪不舒服吗?” “你,”温知夏看着他一桌子的文件,“你一直在这里?你在办公?” 傅若时哦了一声,“也不算,我也没什么事,等你的时候炒了两个菜,你看看好不好吃。” 说完,他就把温知夏拉进厨房,揭开电饭煲,热腾腾的米饭上面是一份番茄炒蛋,一只烤鸡腿。 “这你做的?” 温知夏都看傻了,她跟傅若时结婚三年,跟他一桌吃饭都已经是难得,如今还能看见他做饭,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肯定是还没睡醒,”温知夏转过身,“不行不行,我回去重睡。” 没走两步,她就被傅若时拉住。 “你醒了,”傅若时哭笑不得看着她,“不信你掐一下胳膊,看看疼不疼。” 温知夏狠狠掐了一下傅若时的胳膊。 “嘶!!!” 这拿手术刀的手劲必然不小,傅若时被她掐痛,脸色很滑稽,“我让你掐你自己!” “噗.....”温知夏低头笑出声,“我傻啊我掐我自己?” 傅若时看着她笑,有些出神,要是今天他没打这通电话,温知夏会怎么样,要是从此再也看不见她的笑脸,他会怎么样。 想到这,他忽然情难自己,一把将温知夏搂进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熟悉的香气。 “你真的吓死我了......” 他抱着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温知夏猝不及防被他抱住,炽热的怀抱将她圈进,她曾经也是那么眷恋这样的环抱,于是不自知地停留在其中。 看她居然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自己,傅若时的心里再次划过喜悦。 她都没有推开我,一定是要慢慢接纳我了。 这个念头刚划过,他就被温知夏推开了。 “菜要凉了。”温知夏垂下眼睛,避开了傅若时灼热的目光,“先吃饭吧, 我有点饿了。” 第145章 我们复婚好不好? 傅若时被她推开的瞬间,神情还是闪过失落。 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我帮你盛饭,你去外面坐着。” 温知夏还是不习惯他这个放下身段的样子。 她始终分不清傅若时现在的讨好,究竟是出于享受追逐的乐趣,还是没找到更好的替代品,因为他一不缺追求者二不缺野心,又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对于他想要又不易得的,会被激发出成倍的企图心。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立场去问。 “好,谢谢傅总。” 她再次明确自己的位置。 “温知夏,”傅若时这辈子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却被冷淡对待,少爷脾气上来了,“你是第一个吃老子亲手做的饭的人,能不能把话想清楚了再说?” “第一个?”温知夏脱口而出,“那这饭你确定能吃?” “???你质疑我?” 傅若时啪的一声把菜放在桌上,“做饭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温知夏看了他一眼,满怀好奇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端过碗咬了一口鸡腿,准备大肆批评。 一口下去,卧槽...... 好吃....... 打脸了。 温知夏有个特点,一吃到好吃的东西就忍不住想笑。 这鸡腿是腌过的,但是不咸不腻,还有一股焦香,咬下去就爆汁了。 外卖,绝对是外卖。 温知夏不信邪,赶紧又吃了口番茄炒蛋。 虽然不及鸡腿惊艳,但鸡蛋鲜嫩不腥,汤汁浓郁爽口,也是中上水平。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啊?”温知夏难以置信,“你用什么烤的鸡腿?” 傅若时毕竟也是留过洋的,留子的厨艺不说大厨水平,但也绝对拿得出手。 “微波炉烤的,你那厨房不是什么调料都有吗,网上随便搜个菜单不就行了。”傅若时抱着手,看见温知夏这藏都藏不住的惊喜,心里十分暗爽,“好不好吃?你别装,说实话。” 温知夏门不吭声,就着番茄炒蛋,吃了大半碗饭后才从蹦出一句: “不好吃,但如果你洗碗,我可以改口。” ??? 放眼整个锦城,能让他傅大公子又做饭又洗碗的,还能有谁。 傅若时满心不甘,但一看见温知夏这个死里逃生,蔫蔫哒哒的样子,又不忍心跟她较劲。 吃完饭后,温知夏迷迷糊糊靠在沙发上,听着傅若时在厨房洗碗收拾的声音,觉得还是很不真实。 但是这种不真实感在看见桌上的烟头时,又烟消云散。 如果这一切能发生在半年之前,那该多好。 温知夏遗憾地想着,渐渐地困意袭来,她陷入沉睡。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被人抱了起来,抱进卧室,很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我出去一趟,”傅若时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你醒了我再回来。” 在听见他说要走的时候,温知夏的心空了一下,但随即听见他要回来,她又觉得很安心。 傅若时出了小区,迈巴赫已经等在路边。 上车后,刘振给他带了配好的新钥匙,“傅总,这是夫人的钥匙,另外我们找了公安局的几个搞刑侦的,他们检查过,确认说这辆车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傅若时的神情平淡无波,因为这完全不出他所料。 之前园区火灾,今天温知夏刹车故障,都是人为的。 除了赵小宁,他想不到还能有谁在这么短时间内密集地干坏事。 但他为什么害温知夏呢?他最恨的不是自己吗? 傅若时思索着。 接着,刘振将一段视频发给傅若时,“您看,我们根据行车记录,还有电子监控,查到这个帽衫男,在夫人车边游荡,但他伪装的很好,我们现在还在找。” 傅若时看着视频,拳头渐渐握紧。 “去趟刑侦大队。”他说,“我有线索,我知道怎么查。” 迈巴赫的尾灯像黑豹血红的眼,带着渴血的焦灼,埋头窜进雨夜里。 半夜时分,雨势渐大。 温知夏被雨声吵醒,她口渴的厉害,起来找水。 水壶里的水还温着,是傅若时临走之前给她烧好的。 旁边还放着他的香烟和打火机,似乎暗示着他还会回来。 温知夏喝着水,看着窗外的雨发呆。 樊孝琳给她发了信息:【宝,醒了吗?】 温知夏回:【醒了宝,你怎么还没睡?】 樊孝琳:【我提前回来了,刚写完稿,一会我去给你送点吃的】 温知夏回:【千万不要,你交稿了就好好休息,我正好也要再睡一会】 这条过后,樊孝琳就没有再回复她,温知夏洗了个澡后却没了困意,坐在床上无聊地看着手机。 没看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温知夏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客厅,听见门外有塑料袋响动但声音,以为樊孝琳还是来了。 “宝,这个点你干嘛非......” 门打开,并不是樊孝琳,而是傅若时。 四目相对。 温知夏错愕地打开门。 “突然叫的这么亲切,”傅若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进屋,将买来的生鲜蔬菜,肉蛋奶放在桌上,也许是淋了雨,他头发上有微微的湿意,手上也有雨水。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收拾着桌上的食物,很居家,但略显冷峻的脸色也显得很反常,眉头微蹙,有种罕见的心事重重。 温知夏看着他一件一件把吃的往外拿,为难地拒绝道,“傅总,我很感谢您救了我的命,但您能不能不要总是给我做这做那,我说了我承受不起,我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她自问她跟傅若时在一起久了,也会说点绝情话狠话来伤人,尽管她不是这样想的,但她不想再继续这般没完没了的追逐游戏。 听见这句话,傅若时的动作顿了顿。 “说了不要叫我傅总。” 他放下东西,转身看着温知夏: “我知道我这个决定很仓促,你可能觉得我又在跟你玩游戏,但我不是,我想了很久,我向你保证是认真的。” 说完,他走到温知夏面前,看着她错愕地神情,按着她的肩,深吸一口气道: “温知夏,你跟我复婚好不好?就现在,我带你去美国。” 话音未落,他屈膝,笔直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第146章 我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温知夏脑子嗡的一声。 她冻结在当场,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傅若时,脑子一片空白。 “你......” 半晌过后,她才手足无措地去拉他,“你喝酒了是不是?你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喝酒。”傅若时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我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温知夏,我只爱你。” 温知夏的眼眶倏然红了。 她失神地看了傅若时很久,在他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情欲和冲动,只有无尽的期待和惶恐。 为什么,他为什么总把难题抛给我呢? 温知夏无措地蹲在地上,像个刺猬一样蜷缩着,把脸埋进膝盖,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别哭了,”傅若时挪到她旁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祖宗......你一哭我天都塌了。” “为什么,”温知夏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傅若时咳嗽一声,“因为我怀孕了。” 猝不及防的答案,温知夏没忍住,笑出了鼻涕泡泡。 “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若时把她哄笑,伸手擦了擦她脸颊边的泪珠。 看见她泪光闪闪的眼里浮现娇嗔,他的脸上也闪过短暂的温情,但很快再次变成了凝重的愁云。 几个小时前。 他通过刑侦大队的关系,查到了在陵园外,那个徘徊在温知夏车前的男人。 这人以前是赵小宁家酒厂的保安队队长,尽管此人现在已经离职,但傅若时很值得,他们赵家养了不少这种人,都是没有编制的临时工,专门用来干黑活的。 难道赵小宁看上温知夏了? 不至于啊,傅若时思索,他不是刚跟徐卉订婚吗? 赵小宁早年的黑料就不少,除了把前妻打流产之外,还追求锦城一个十八线的女演员,那姑娘性格很刚,说了很难听的话刺激了赵小宁,之后没多久就传出她服药过量去世的新闻。 在那之后,赵小宁低调了一段时间,再得知他的消息就是他和徐卉订婚,一副改邪归正的态度,还到处做慈善洗白。 他会在这个洗白的时候招惹第一豪门傅家的儿媳?没道理。 傅若时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徐卉让他做的。 目前想至温知夏于死地并付出行动的,据他所知也只有徐卉。 这个推测让傅若时更觉得恶寒,因为徐卉加上赵小宁,就是恶上加恶毫无底线。 要是放在几年前,自己没结婚,跟这两人硬碰都未必占巧,如今有了温知夏,他绝不能跟这两个疯子硬碰。 所以来的路上,他就计划想先送温知夏去美国,自己暗中解决此事。 显然这条路行不通,温知夏不可能答应。 此时,客厅里安静的落地听针。 “温知夏,跟我复婚吧,我求你了,”傅若时的嗓音像失修的大提琴,“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他不能告诉她这背后具体的原因,有些黑暗,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去看,他会为她挡在身后。 温知夏看着傅若时的眼睛,在他眼底读出一种罕见的无力。 他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被女人追了?”她不解,“还是。。你又需要拿已婚当笼络人心的幌子?” “不是的,我真的想弥补,我想把我以前做错的都改回来,我想好好对你。” 说完,傅若时拿出手机递给她,“你看,这是我拍的你。” 温知夏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还没干透的眼眶又湿润了。 上百张照片,都是傅若时在最近拍的她: 她坐在酒店门口,她在洗衣服,她在台上发言,她在吃螺蛳粉,她在饭桌前啃鸡腿...... 他以前从来没有给自己拍过照片。 温知夏失神地攥着手机,泪眼模糊。 不同于很多男人喜欢故意抓拍女友的丑照,傅若时把她拍的很美,美的像一幅幅电影截图。 爱你的人,总能拍下你最好看的样子。 “最近的这些朋友圈,我也是专门为你发的,”傅若时喉咙紧的难受,“你说你想看曼哈顿,你想看新泽西,你想看我办公的地方,我拍给你看,你还想看什么,我带你去看,我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温知夏的肩膀颤抖,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巨浪。 所以,是经历过这一场车祸,让他更想要珍惜自己吗? 可是在经历了婚后那三年的等待与失望后,她再也无法对他投入全盘的信任。 “我不想跟你复婚。” 温知夏按耐着翻涌的情绪,“我怕你回头又在别人面前说,你跟我在一起稳赚不赔,我听话事少,你只是需要女人。” 心里一声巨响,好像有雷劈进他的心,劈出一道连女娲都无法弥补的天裂。 “这不是我的真心话!”傅若时感到词穷,“我从来没有真的这么想过,我从高中就喜欢你,我喜欢你七年,我怎么会那样想你?” 温知夏不敢看他,试图努力保持理智。 “那你想过没有,也许我们不合适呢?” 她稳着语气,“我们的成长环境不同,价值观也不同,我自尊心强,没安全感,我和你在一起很消耗,我不知道你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每天都要思考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你怎么又失联了,你妈怎么又来批评我了,你怎么又不回家了。我很累,我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里消耗,也许我们的缘分不够!” 傅若时眼里满是愧疚。 但与此同时,他也有一丝欣慰,因为温知夏终于把心结说出来了,她不是再像以前那样,一味地压抑痛苦,隐忍沉默,内耗着伤害自己。 他也知道该往什么方向努力了。 “好,我明白了。” 傅若时轻轻扳过温知夏的肩膀,再次屈膝跪在她面前。 骄傲的像鹰一样的男人,在今晚两次为她屈膝,向她恳求向她认错,也将自己曾经的自负和傲慢全部打破。 温知夏的心就算是铁做的,现在也会变脆了。 “傅若时你不要这样,你站起来好不好,”她擦掉眼角边的晶莹,“你知道你的尊严有多贵吗?” “我的尊严很重要,但是你比它更重要。” 第147章 重新追你 曾经,他因为顾忌尊严,在意自尊,一次次伤害了她。 如今他亲手打碎了过去自自负自私的自己,向她赎罪,向她证明他的真心。 他仰头看着温知夏,目光虔诚而坚定,就像望着他的信仰。 “我跟你说过,如果能重来,我重新追你,重新了解你,我们重新开始,但我认为现在也不晚,我们重新认识,可不可以?” 语毕,傅若时又意识到他不该这么说。 不该让她抉择可不可以,他的屈膝是恳求,是道歉,是认错,是推翻过去错误的自己,而不是变相的要挟她。 “你不用回答。”想到这,傅若时站起来,“你好好休息。”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温知夏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也听见了他的鼻音。 接着他背过身去,平复着激烈的心绪。 气氛安静的很复杂。 樊孝琳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温知夏眼圈红红的,神情透着艰难的惶恐,而傅若时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微微起伏,就像在生气。 “不是,傅若时,你又欺负我宝了???” 樊孝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我宝刚从生死线上爬回来,你有没有做人的基本的人性啊?” 傅若时转过身的时候,收拾好了片刻前支离破碎的情绪。 “记者就喜欢捕风捉影,”他冷笑一声道,“进来什么前因后果也不问,开口就给我扣帽子,泼脏水,标题党,这钱你挣的心不心虚?” 嘿?他还教育老娘?樊孝琳气不打一处来,“你都把她弄哭了!” “没有没有,”温知夏拉住她,“不是他弄的,我没哭,他才哭了。” 傅若时看她外人面前揭自己短,不爽道,“温知夏,你怎么也跟记者学的煽风点火造谣生事?谁哭了?老子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笑的。” 行行行。温知夏懒得跟他争。 既然樊孝琳来了,傅若时也懒得多留,“桌上的冻肉你记得自己放冰箱,我先走了。” 他心里有事,连关门声音都很小。 温知夏也调整好了心情,她拉着樊孝琳,“不是不让你来吗,干嘛下着雨还过来。” “你们吵架了?”樊孝琳记者的敏锐还是在的,她进屋就察觉到一丝诡异的端倪,“你把傅若时骂哭了?你们在谈什么??” 温知夏看她这么大半夜来,想逗她开心,就说,“我车坏了心情不好,他把我吵醒了,我就骂他了。” 樊孝琳难以置信地问,“你骂他什么了?快告诉我,让我爽一把!” 温知夏并不想再回忆刚才的交谈,她现在心里很烦,有很多理不清的头绪,她需要时间消化。 “不说他,你这么晚来,我给你弄点宵夜吃。” 说完,她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虾仁,鸡蛋和蔬菜包,“我给你做个虾仁炒饭。” 两人热火朝天忙活一阵,做了一份炒饭,一份菠菜猪肝汤,吃的干干净净。 渐渐的,天也亮了。 樊孝琳在温知夏睡着后,迎着晨曦离开了她的家。 刚走出小区,她听见一声响亮的关车门声,紧接着有人喊她,“记者,等一下,” 樊孝琳回过头,看见傅若时站在车边,一贯飞扬的神采,此刻莫名有些低沉冷峻。 “两年前,你写过一篇报道,”傅若时走上前,问她道,“山汀ktv有个女孩被赵小宁打瞎了一只眼,后来你这篇稿子被毙了,对吗?” 樊孝琳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温知夏的车,是赵小宁和徐卉弄的,我要解决这两个人。”傅若时直截了当,“你别告诉她,你把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问点事。” 他打算从暗处入手,搜集赵小宁作恶的证据,寻找适当的时机爆出来,将他送进监狱。 樊孝琳的眼里写满震惊,难怪接到车子故障的消息她就觉得不对,4s店再不仔细,也不可能连刹车有问题这种毛病都查不出吧。 她回忆: 在两年前,赵小宁在山汀ktv打人的事情沸沸扬扬,她特意联系到了当事人进行采访,后来赵家用钱压了舆论,她的报道没能发出去就算了,连带着她父母还收到了不少威胁短信,自己的公众号也在一夜之间出现大量黑粉,铺天盖地地骂她全家。 她知道这些都是赵小宁做的,他用这种网暴的方式恐吓她:我在盯着你,别想乱来。 她删了公众号,换了笔名,又休假了一个多月,才躲过这场风波。 “你要干什么?”她问。 “赵小宁刚跟徐卉订婚,”傅若时解释,“你觉得这两人在一起,温知夏能安全吗?我不管她,锦城还有谁能管她?” “那不全怪你吗?”樊孝琳忽然来了火气,“傅若时,温知跟你在一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除了会带给她焦虑,危险,痛苦,你还有什么用?她不争不抢,努力上进,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你给她带去的全是伤害,你有什么用?你能不能放过她?” 没有哪个记者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傅若时的眉间闪过显着的愠怒。 但为了办正事,他还是耐着性子反问,“是我不放过她,还是顾淳,毛茜茜,毛丰,司胜利,张欢,曲超杰不放过她?” “这些人会因为她不争不抢,努力工作而放过她?在这个世道。一个漂亮,单纯,善良,没有父母和靠山的女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樊孝琳沉默了。 沉默代表她的回答。 她以前做过不少名人专访,那些女明星之所以削尖脑袋要进豪门,除了显而易见的攀高枝,另一个潜藏真正原因,就是要寻找保护伞。 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看上的女人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得不到,扇巴掌泼开水都是轻的,连女明星这种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如此需要庇佑,何况温知夏这种孑然一身的。 美丽是一种稀缺的资源,需要大量的金钱和强硬权力才能将其保护。 温知夏没有错,但在那些肮脏的人眼里,她的美丽澄净,与世无争,努力上进都是错,她的存在本身就映照着他们的丑恶。 事到如今樊孝琳也承认,傅若时是锦城最有能力保护温知夏的人。 “我不能透露受害者的隐私。”樊孝琳想了想说,“但我可以给你提供当年我写这篇报道的线索。” 第148章 对我不好就毒死你 三天后的傍晚,秋风微凉。 九洲望海楼从来不缺尊贵的客人。 赵小宁带徐卉抵达时候,傅若时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 他披着件黑色羊绒大衣,里面是一件墨绿色哑光衬衫,站姿松弛,手背在身后,潇洒随性,气度不凡。 “傅小爷,”看见他,赵小宁摘下墨镜,讪笑着迎上去。 徐卉也喊,“若时!” 这是傅若时和温知夏离婚后,第一次见到徐卉,她一如既往的穿金戴银,但也许是之前网暴风波的摧残,干瘦的脸颊让她显得憔悴,浓浓眼妆给又她增加了一种神经质的气息。 感觉精神状态不大好。 徐卉从下车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傅若时。 他还是那么贵气逼人,肩宽腿长,再看赵小宁,几万块的杜嘉班纳给他穿的像地摊货,腰间的肥肉还露出来一截。 赵小宁看见她看傅若时的眼神都拉丝,恨的牙痒又不好发作。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明褒暗贬,“傅小爷亲自出来接客,我哪来这么大面子?” 傅若时话里有话,“这是我的地盘,我当然得亲自接,听说你们订婚,我之前一直在忙,现在闲下来,大家聚一聚。” 今天他安排这场饭局,是想以退为进释出诚意,如果这两人答应以后不为难温知夏,他也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进了包厢上了菜,傅若时端起酒杯,“之前我们有过不愉快,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和气生财,不要内斗,害人害己。” 徐卉和赵小宁互看一眼,各有心思。 赵小宁今天不想来,但徐卉一听见傅若时的名字,非来不可。 赵小宁只能依着她,他喜欢徐卉多年,只想和她结婚,因此只能忍气吞声,听她差遣。 “若时,什么害人害己啊?”徐卉装的很无辜,“好久没见你了,都快听不懂你说话了。” 傅若时看见徐卉,就想起她对温知夏做的事,他不打女人的原则好几次都动摇了。 但他今天组局是想谈和的,就忍住了没动手。 “不要叫我名字。”想到这,傅若时将酒一饮而尽,“叫傅总吧。” “若时,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徐卉不肯改口,“知夏那次,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被人下药了,我当时根本不清醒,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傅若时一声不吭,心里十分反胃。 一旁,赵小宁实在看不下去徐卉那样含情脉脉看着傅若时的眼神了。 “老婆,你马上就要备孕了,别喝酒,老公我帮你喝。” 傅若时赶紧跟他碰杯,跟他喝都不跟徐卉喝。 “谁要备孕了?”徐卉嫌弃的眼神都藏不住,“我跟若时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跟他都这么久没见了,喝一杯怎么了?” 她平时没这么嫌弃赵小宁,但今天看见傅若时跟他站在一起,那降维打击太鲜明,想不嫌弃都不行。 明明她才是应该站在傅若时身边的女人,如今只能跟这头猪在一起。 全是温知夏害的,她对温知夏恨之入骨。 赵小宁被她推开,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好好好,你喝。” 他看了一眼傅若时,看对方挺拔高挑,皮肤白皙如玉,再看看自己的啤酒肚和黑漆漆的皮肤,恨不得现在找把刀,把他脸划了。 男人嫉妒起来比女人厉害多了。 傅若时也看懂了局势。 徐卉惦记自己,赵小宁却满眼是她。 这矛盾调和不了,今天谈不成了。 “不好意思,”他放下酒杯,打算找借口离开,“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前脚走,徐卉后脚就要追出去。 “不是,老婆,”赵小宁压着火气,“你去哪啊?不吃饭啊?” 徐卉看见赵小宁这张坑坑洼洼的脸,简直想吐。 其实她跟赵小宁在一起,无非就是看上他听话,对自己言听计从。 叫他去投诉温知夏,他就找了一帮人到附院网上投诉她。 叫他去弄坏温知夏的刹车,他立刻就办。 “我上厕所,”她耐着性子安抚,“我们快要结婚了,但这点自由我还是有的吧?” 听到结婚,赵小宁的胖脸抽搐了一下,随即缓和语气,“老婆,你上个月答应我说这个月的,这都月中了。” “我妈说这个月日子跟我八字不合,”徐卉编着借口,“哎呀你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赵小宁看着她的脸,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讨好地对她笑了笑,“好的宝宝,只要你跟我结婚就行。” 这边,傅若时来走廊没一分钟,就看见徐卉追出来了。 “若时,”徐卉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赵小宁家暴我!你救救我!” 傅若时立马甩开她,“你干什么,关我什么事?” 赵小宁从包厢出来,正好看见徐卉拉着傅若时,还眼泪汪汪的。 他当场脸色就黑了。 “傅小爷,这是我老婆,”他看着傅若时,“你这不合适吧?” “她说你家暴他。”傅若时实话实说,“这事我可管不了,刚才老爷子给我打电话找我有急事,我就先走了,再约吧。” 说完,他丢下两人,离开了走廊。 “宝宝,”赵小宁阴沉着脸,“你跟他说什么?我家暴你?我什么时候家暴你了?” 徐卉忽然委屈地打了一下赵小宁,“他说你就信啊?傅若时出了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明是他拉着我问我怎么瘦了,怎么不开心了,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你家暴了?” 赵小宁愣了愣,傅若时口才好确实是圈里出名的,经常说话真假难辨,虚虚实实。 他不知道徐卉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很吃她撒娇这套,“你这意思,他傅若时调戏你?” “嗯啊,”徐卉点点头,“他想给你戴绿帽子!” “草!” 赵小宁本来就嫉妒他,闻言更是恼火,“老婆,老公我帮你出气!你等着,我非找人弄他!” “你弄他干什么呀!”徐卉却嗔道,“你弄他喜欢的温知夏,让他生不如死,这样才爽嘛。” 赵小宁盯着徐卉看了一会,忽然笑的很油腻。 “宝宝你真坏,”他摸了摸她的脸,“但我就喜欢你这种美丽的坏女人。” 徐卉双手搭上他的肩,“老公,傅若时和温知夏合起伙来欺负我,你要保护我哦。” “放心吧宝宝。”赵小宁摸摸徐卉的脸,莫名叹了口气,”老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要是骗我,我会杀了你的。” 徐卉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宝宝,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你要是伤害我,我会下毒毒死你的。” 第149章 加大力度保护她 两人虚情假意调情之际,傅若时已经离开酒店。 刘振在外面等他。 “那个被赵小宁打瞎了眼睛的女孩找到了,”刘振打开车门,“你要见吗?” 傅若时钻进后座。 “见。” 黑色的奔驰优雅而迅捷地消失在夜色中。 暗流涌动的一夜过去。 周末的清晨,太阳渐渐升起。 温知夏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开门一看,门外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摆着一束超大的弗洛依德玫瑰。 “哇!”她惊讶,连忙将花捡起来,却不知道是谁送的。 在花束里翻了半天,才看见一张英文写的小卡片:【知夏姐,周末快乐,天天开心。月寒】 傅月寒? 温知夏将花拿进屋里,并给傅月寒发信息:【月寒,花收到了,很漂亮,不过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花啊?】 月寒:【上次给你的包包你都不收,那我送你花花总可以了吧?】 这花当然不是傅月寒要送的,是傅若时让她送的,他亲自去挑的。 跟赵小宁徐卉交涉过后,傅若时就意识到谈是谈不拢的,只能加大力度保护温知夏,并在暗中搜集证据,把这两个人送进牢里,他才能放心。 尽管他知道,现在自己这种行为在温知夏眼里,是死缠烂打,甚至会引起她的反感。 但他没得选,他恨不得24小时守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再出事。 他走不开,就让傅月寒过来看她。 对此,温知夏毫不知情。 她回复:【谢谢你月寒,那我收啦,已经插在花瓶里了。】 月寒:【知夏,那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去星光百货买一条裙子,你陪我看看呗?】 温知夏正好没什么事,也想出去走走。 她很快就到了星光百货,在gi店里找到了傅月寒。 “知夏,快来!” 傅月寒亲密地把她拉进店里,指着桌上精致的糕点,“你看,刚上的下午茶,一起吃。” 温知夏拿起一杯布丁,吃了一口,接着就看见她脚上正在试的鞋。 “这个鞋真好看,”她忍不住夸,“显得你的腿特别长。” 傅月寒一听,心花怒放,“知夏,你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我刚才还在纠结要不要买,你这么一说,那我要定了!” 说完,她将鞋子递给柜员让他们打包,又对温知夏说,“你也去挑挑,正好表哥这个点在cbd上班,我让他来给咱们付款。” “不不不,”温知夏一听傅若时要来,赶紧拒绝道,“月寒,我是陪你逛街的,要是你让他过来,那我就走了。” 傅月寒看温知夏这么排斥表哥,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她对表哥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其实她还挺喜欢自己这个嫂子的,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听温知夏说的这么决绝,还挺难过的。 “好,我不叫他,你别急。”傅月寒拉着温知夏坐下,心平气和道,“知夏,你跟我表哥在一起那么多年,是不是不开心?” 温知夏摇摇头,“没有很多年,也就三年。” “三年?” 傅月寒颇有深意地看着温知夏,“那跟我表哥说的不一样啊,他说他喜欢你七年,今年过完就第八年了,我表哥这人很寡情的,从小到大,他对家人朋友都没太深的感情,你看,他三年都不联系我诶,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惦记这么久的人!” 温知夏怔了怔。 她不记得谁说过一句话:多情者薄情,寡情者专情。 她又何尝不是喜欢了他七年呢? 只不过在这七年里,她经历了太多的等待,积累了太多的失望,这一切足以让她觉得,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无法延续。 “知夏?”傅月寒看她沉默,戳了戳她,“你跟我表哥,还有没有可能?” 温知夏回答,“没有,我们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只是徒增痛苦。” 傅月寒想了想,“不合适可以磨合,只要有真感情,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沟通吧?” 温知夏不想延续这个话题, 她轻咳一声,“月寒,我不想削足适履,不说这个了,我陪你看看其他的鞋子吧。” 傅月寒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两人逛了一下午,直到晚上七点多。 傅月寒逛的肚子饿了,又想吃火锅,温知夏看她脸上的过敏刚刚好,不建议她吃辣,就推荐她去一家自己很喜欢的港式火锅。 这家店在cbd附近,正值晚高峰,开车到那里的时候,店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月寒,你在这里等我,我先去取个号。”温知夏是常客,她轻车熟路,“那边有免费的自助饮料,你先喝着。” “嗯嗯,”傅月寒乖巧点头,“我就跟你混。” 今晚火锅店生意很好,温知夏排了二十分钟的队,才取到号。 温知夏拿着号出来,抬头四处寻找傅月寒。 人群之中,她却一眼看见了那个一身黑衣,贵气逼人的男人。 傅若时坐在傅月寒旁边,他披着一件呢子大衣,低调贵气,说话间,眉梢眼角带笑,酒窝深的像刀刻。 在温知夏看见他的瞬间,他的目光也正穿过人群,仿佛心有灵犀,定格在温知夏的脸上。 他收敛肆意的笑,微微对她点了点头,少了散漫随性,多了一分庄重的深情。 喜欢令人放肆,爱却让人学会克制。 温知夏看见他眼里的小心翼翼,心莫名揪紧。 她下意识转身,想要逃避。 “知夏?!” 傅月寒大大咧咧喊住她,“我在这里!” 温知夏只好无奈地回过头。 傅月寒拉着傅若时走过来,“知夏,你别生气,表哥是刚好路过的,我不让他跟我们一起吃,表哥,你去付个钱,付了就走吧。” “哦......” 傅若时收起嬉笑的神情,“你点菜,点好我去付。” 尽管他是得知傅月寒在这里之后,特意过来的,但此刻在看见温知夏的瞬间,心头还是掠过一丝胆怯。 害怕她拒绝,害怕她觉得自己死缠烂打。 他并不想这样“死缠烂打”,他只是后怕,怕刹车失灵的事情重演。 也许是看见了高高在上的傅若时此刻的卑微,温知夏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一起吃吧,反正他们家菜量大。” 第150章 你不要死缠烂打 傅若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姿态放的很低。 上桌之后,傅月寒一直在埋头大吃。 傅若时几次想跟温知夏搭话,但温知夏显然不想理他,他一开口,温知夏就找傅月寒说话。 “傅月寒,三叔让你回信息。”傅若时试图将她赶走,“他说他牙疼犯了,让你给他买瓶白酒带回去。” “啊?我爸不是刚拔牙,”傅月寒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她爸爸的信息,全是傅若时给她发的。 【我跟你嫂子说事】 【你走吧】 【我真要跟你嫂子说重要的事,求你走吧】 【那牛肚是我给你嫂子涮的,谁让你吃了?】 ...... 傅月寒架不住表哥的微信轰炸。 “那个,嫂,不是,知夏,”她左右为难地站起来,“我爸让我回去一趟,我先撤退了,下次再约哈。” 温知夏想拉她,但没拉住,傅月寒已经心碎离场。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只能听见火锅的咕嘟声和四周的嘈杂声。 搞得温知夏现在也想走。 傅若时看见她要走,赶紧把清汤锅往温知夏那边转了转,“还有这么多菜,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温知夏心想这绝对不可能,我一走,你在坐不到一分钟,就有一堆小男生小女生会坐到你对面陪你。 “最近没有胃疼吧?”傅若时看她不说话,讨好地给她涮菜,“吃点山药,少吃豆芽,难消化。” 看见尊贵的傅少小心翼翼给自己涮菜,温知夏心情复杂,想走的心也动摇了。 “上次给你买的菜都吃完了吗?吃完了再帮你买。” “还没...不用买......” “哦......” 直到吃完饭,两个人也没能说到超过十句话。 傅若时买完单,看见温知夏拿着手机要打车,就说,“我送你吧,这个点你打不到车的。” 温知夏刚要说能打到,屏幕上赫然显示前面有一百多人在排队...... “不用,”她站起来,“正好今晚吃撑了,我走回去。” 傅若时听的腿都发软。 他现在是绝对不敢让温知夏一个人走回家的。 白天的时候,他找到了当年被赵小宁打瞎了一只眼睛的女孩。 女孩叫方芳,她在得知了傅若时的身份和目的之后,把当年赵小宁语音骚扰她,人身攻击和恐吓她家人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他。 和他想的差不多,赵小宁在一次酒局上看中了方芳,对她死缠烂打,想跟她交往,在被拒绝后,他恼羞成怒,在车水马龙的市中心,光天化日,将方芳拉进车里,一顿毒打。 当年赵家如日中天,以他们的势力,弄死一家小老百姓比捏死蚂蚁还容易,方芳也只能自认倒霉,隐姓埋名去了外地。 “正好我也想走走,”想到这,他对温知夏说,“顺路嘛,我走到附院,直接打车回山庄。” 温知夏怔愣地看了他一眼。 他姿态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即便他现在对自己来讲算是半个陌生人,温知夏也很难再说出拒绝的狠话。 在这灯火通明,高楼林立的cbd大街上,温知夏和傅若时一前一后,穿过人群,无言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直走到上了天桥,看见附院的灯牌,温知夏才回头对傅若时道,“谢谢傅总,送到这就可以了,后面的路我自己走。” 傅若时距离她有五层台阶的距离,听见这句话后,他跨上台阶到她面前,“没多远了,我陪你到家呗。” 天桥空无一人,桥下车马川流,暖黄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有些苍凉。 温知夏有点冷,情不自禁抱起双臂。 傅若时眼疾手快,脱下大衣,披在她的肩头。 他的大衣里浸润着他的体温,温知夏瞬间被这暖意包围,她感到莫名的安全。 但这样的温存她只沉醉了几秒钟,就火速抽离,将大衣还给他。 “傅若时,你觉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叫死缠烂打?” 傅若时心里轰隆一声。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那种死缠烂打的纨绔子弟。 但是现在他怕稍一走神,赵小宁的人就会再次动手,剪刹车线,下毒,还是让她无声消失,他们都做得出来。 他又不能明着说,老婆,赵小宁那孙子他妈的要弄死你,我太害怕了,我先帮你弄死他们,你别上班了跟我回家躲一躲先。 他不想她看见那个黑暗的世界,他要保护她的纯真。 “天地良心,温知夏,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死缠烂打。” 温知夏不知道这些,她说,“我没有你那么强的号召力,能动用身边一切资源来追求你想要的女人,我拒绝不了你的追求,但你这样死缠烂打,就算得到我,又能怎么样呢?” 傅若时听着她冰冷的话语,他憋屈的想跳下桥,一了百了得了。 被喜欢的人嫌弃,被说成死缠烂打,高傲矜贵的傅总,此刻真不想活了。 “祖宗,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我就是想保护你的安全,我在你眼里这点信用都没了???” “刹车故障是个意外。”温知夏以为他是害怕车的事,“保险公司说是引擎故障,你别胡思乱想。” 保险公司也是傅若时打招呼,让他们这么说的。 “啊行行行,那你就当我死缠烂打吧,”傅若时词穷了,他烦躁地抓撸撸头发,“那我跟你走到天桥下可以吧?我总不能现在从桥上跳下去吧?” 下了桥,不远就是小区。 直到看见温知夏上楼,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厨房,傅若时在楼下抽完一支烟后,才终于舍得离开。 这段时间,韩灼君的投资公司投的几个电视剧最近爆火,他办了个庆功宴,正好就在傅若时的梅菲尔酒店。 这天下午,酒店门口热闹非常,韩灼君刚送进去两名股东,就看见一辆绿油油的兰博基尼开了过来。 “韩总!”赵小宁搂着徐卉,下来给韩灼君打招呼,“我不请自来,你不会嫌我脸皮厚吧?” 看见赵小宁来了,韩灼君心里暗道不好。 不是让徐卉别喊他来吗? 在此之前,傅若时说他晚一点也会来,毕竟他是这酒店的股东,又是自己发小,理所应当来给站站台。 想到这两人不对付,韩灼君准备给傅若时发信息,让他撤退。 “怎么会啊赵总,”他表面陪着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韩,”徐卉凑上来问,“若时呢?他会来的吧?” 第151章 莫名的眩晕 “应该快了吧,”韩灼君假装看不见赵小宁发黑的脸色,“你们先进去,里面有自助酒水。” 没多久,傅若时的奥迪就停在路边。 韩灼君看见他,赶紧迎上去,指了指那绿油油的兰博基尼,“要不你走吧,卉儿把赵小宁带来了,你俩不是不对付吗。” 傅若时坦坦荡荡,哪有躲着人不敢见的道理。 他哦了一声,笑的轻松,“那正好,我去跟他喝一杯。” “诶,兄弟......” 韩灼君来不及阻止,傅若时已经进去了。 他很少出现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场合,朋友圈里也就韩灼君这种个例能喊得动他,因此一进场,就引起了很多来宾的关注。 毕竟傅大公子向来见首不见尾,那些没见过他的,都抢着一睹真容,不少人已经拿出了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赵小宁和徐卉刚进场坐下,接着听见一阵骚动,回头就看见人都往一个方向去,把一个黑衣华服的贵气男人围在中间。 “若时!” 看见傅若时,徐卉根本不受控制,站起来就傅若时的方向跑去。 赵小宁站在原地,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将酒杯砸在台子上。 傅若时正在跟几个大佬攀谈,转头见徐卉拨开人群,挤到自己身边,“若时,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看见她,傅若时的眼里就有杀气,碍于这么多人在,他又不能发飙。 “赵小宁呢,你老公呢?”他冷脸,完全不给好颜色。 徐卉并不在意,她伸手去拉傅若时,“你跟我过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死皮赖脸的女人傅若时见过很多,但徐卉是唯一能让他起杀心的。 “你自重一点行不行?”他甩开徐,“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 看见傅若时如此冷漠的样子,徐卉难过的要死了,但她心不死,眼泪汪汪地看着傅若时,“一分钟都不能给我吗?” “不能。”傅若时完全不看她。 这下,在场一些不知道情况的人也纳闷了:这傅大公子和这女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人一上来就拉着他哭? 赵小宁喝了会闷酒,半天不见徐卉回来,就过去找她。 他钻过人群,看见徐卉站在傅若时旁边,满眼泪水。而傅若时疾言厉色,眼神里充满杀气,仿佛下一秒就想拿刀捅她。 毕竟是未婚妻,赵小宁看见老婆被骂,瞬间英雄主义爆棚。 “傅总,你干什么呢?”他站到徐卉面前,一副保护她的姿态,“你跟我老婆说什么呢?” “没听见,你自己问。”傅若时甩下徐卉,转身离开会场。 “你他妈装什么……”赵小宁不甘心地追了出去。 他前脚走,徐卉后脚就收敛起委屈的神色。 她回到餐桌,拿过赵小宁的酒杯,接着避开人群的视线,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一个大拇指长的小香水瓶,里面装着金属结晶状的物体。 她微微倾斜瓶身,将里面的粉末倒在赵小宁的酒杯里,接着重新给他倒上红酒,结晶遇到酒,即刻融化。 这是一种有剧毒的重金属物质,长期微剂量的投放,会造成不可逆的慢性神经中毒,人会变成傻子。 从她隔三差五给赵小宁喝一点,等他脑子喝出问题了,她不仅可以退婚,还能把陷害温知夏的锅全推给他。 和很多富二代追求的套路一样,徐卉画廊出事后,赵小宁也是在她徐卉最困难的时候,帮她演还清画廊的欠债,摆平网暴舆论,不分昼夜地在医院里陪着她,还送了她一套几千万的别墅。 但徐卉心比天高,她眼里只有傅若时,也从来没打算跟赵小宁结婚,只想借他之手除掉温知夏,等他中毒已深不省人事,她就全身而退。 只要最后能和傅若时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做。 另一边,赵小宁跟着傅若时来到场外。 “我要跟徐卉结婚了,”赵小宁点了一根烟,看着傅若时道,“你他妈能不能别老出现在她面前?” “首先,我从来不想出现在她面前。”傅若时目光幽冷,“其次,只要你不动我的人,我可以永远从她面前消失,否则你知道我的态度,最后鱼死网破,大家朋友都没得做。” 他这话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说你别打温知夏的主意,要是温知夏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的软肋没了,到时候随便动点傅家的人脉,就能让你赵小宁消失。 赵小宁吸了口烟,“傅小爷,我对你的女人没兴趣,我就想跟卉儿结婚,只要我们结婚了,其他的我不想管。” 他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阵眩晕,接着耳朵里发出尖锐的爆鸣,紧接着两眼发黑,差点站立不住。 ”赵总,你这酒量退步了,”傅若时挑眉哂笑,“好久没喝了吧,真打算改邪归正了?” 赵小宁半天才站稳,他甩了甩头,也不知这眩晕从何而来,只当是没休息好,太累了低血糖。 “老公,你怎么在这啊?” 正在这时,只见徐卉从内场出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对赵小宁挥了挥手。 看见她来,傅若时信守刚才的承诺,不出现在她面前,于是转身就上车发动,走人。 徐卉看着他躲着自己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但很快她打起精神,走到赵小宁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语气亲昵,“又乱跑,我找你半天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一看见徐卉撒娇,赵小宁刚才还阴戾的目光柔和不少。 “你真是来找我的?”他不太相信,“不是来找傅若时的?” 徐卉打了他一下,“我找他干什么?刚才去跟他打招呼,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小肚鸡肠的男人,哪有你对我好。” 赵小宁听了,很是受用,伸嘴在徐卉脸上亲了一下。 他嘴里烟味很大,徐卉一阵恶心。 她强忍反感,皮笑肉不笑地挎着赵小宁,假装不经意地,把那下了重金属的毒酒递给他。 赵小宁正口渴,接过来就猛喝一口,“谢谢老婆。” 第152章 不要命的怕没底线的 这天上午,温知夏去蒋晟的病房跟进他植皮后的愈合情况。 蒋晟恢复的不错,精神也很好,除了本身的身体素质好之外,当然也离不开傅氏的基金援助。 一看见温知夏,蒋晟就问她,“温医生,你跟傅总最近怎么样了?我昨天还在网上看见他的新闻了呢。” “新闻?”温知夏检查吊瓶的手停了停,“什么新闻?” “不记得了,婉婷给我看的,玩手机的时候正好扫到,”蒋晟说,“是一个什么传媒公司的活动吧,傅总前几天还来看过我呢,不过你当时出去办事了。” 温知夏愣了下,“他经常来看你?” “有时候发语音,有时候来病房。”蒋晟解释,“隔三差五吧,我都说了让他别来了,你看这康乃馨和水果都是他之前给的,我真挺不好意思的,你能跟他说让他别送了吗。” 这倒是让温知夏意外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傅若时私下这么关注蒋晟,他也没提过,她原本以为傅若时帮助患者,根本的动机为了展现他的金钱和权力,是上位者的施舍和乐趣。 看来并不完全是这样,他的确是敬重蒋晟这样的人,就像他敬重温正茂一样。 温知夏有些唏嘘。 “你还是少玩点手机,”她淡淡地说,“你现在眼睛还没完全恢复,少看电子屏。” 蒋晟连声答应,与此同时,李婉婷也来了。 看见温知夏,李婉婷很高兴,“温医生,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老公今天还好吧?” “挺好的,炎症反应很轻微,这几天辛苦你多陪一下,等过了下周没什么并发症,你就能轻松点了。” 李婉婷连连道谢,“温医生,你和傅总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要不等晟哥出院,你们来我们家吃饭吧?” 这个“你们”让温知夏听着怪尴尬的,她划开界限,“这都是我的工作,别这么客气,应该的嘛。” “对了婉婷,”蒋晟说,“那天你在什么新闻上看见傅总来着,刚温医生问我。” 温知夏也就是随口一问的,李婉婷闻言,哦了一声拿出手机。 “就是这个,”她搜出新闻,递给温知夏,“你看,这个侧面是你家傅总吧,我就说是,晟哥还说不是,眼睛还没完全恢复。” 温知夏接过手机:君盛传媒周年庆典,赵氏工业,徐氏地产,傅氏集团等送上花式祝福。 “就是这张,”李婉婷指给她看,“这就是傅总嘛,虽然不太清楚,但就是他啊。” 照片里的男人站在旋转门边,被好多人围着,他外面披着一件藏蓝色缎面风衣,肩膀衔接处有只烫金的燕子,栩栩如生。 确实是傅若时,温知夏很确定,他把头发剪短了不少,更显轮廓立体深邃,鼻梁锋利,眉骨窄挺,和以往的假面般的和颜悦色相比,最近他骨子里的凛冽杀气更外露了。 温知夏不明白为什么,但她随即就看见了傅若时旁边站着的徐卉。 以及赵小宁。 尤其是徐卉,她离傅若时很近,仰着头,明显在跟他说话,而赵小宁站在她旁边,看不清表情。 傅若时怎么又跟他们玩到一起了? 温知夏莫名有点烦躁,把手机还给李婉婷,“我去趟门诊,你们好好休息。” 回到办公室,温知夏心里也不平静。 她再次确信,自己和傅若时之间有个跨不过去的坎。 他们这个圈子的爱恨不分明,明明之前跟徐卉老死不相往来,和赵小宁大打出手,现在又能和和气气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她对一切复杂的,利益至上的关系都感到排斥。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傅若时还是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 【今天去看奶奶了,奶奶很想你】 【我发现螺蛳粉挺好吃的】 【你还在加班吗?】 【今晚有空吗?】 以及一系列可爱系的表情包。 温知夏都怀疑这人精分,白天说相声晚上鲨人那种。 这天下午,温知夏刚完成一台手术,累的懵圈,坐在茶水间一动不想动。 “知夏姐?” 晓雅敲门进来,“傅总来啦,在蒋晟哥的房间里呢!你快来呀!” 他又来干什么? “不去不去,”温知夏烦闷地摇头,“他又不是来找我的,我快累死了,我睡一会哈。” 说完她趴在桌上,把脸埋进了胳膊里,拒绝说话。 晓雅无奈离开。 这边病房里,傅若时听见晓雅说温知夏不来,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失落。 “傅总,要不您直接去找她?”蒋晟劝道,“温医生可能是太累了,您正好关心关心她。” 李婉婷不同意,“人累很了就说一句话都不想说,要不,您晚点再来?” 其实傅若时也很为难。 情感上,他五天没见温知夏了,很煎熬。 但一想到温知夏说他死缠烂打,又自觉没脸见她,也不想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直到今天下午,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憋不住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去见了赵小宁的前妻,搜集了一些当年他骚扰,恐吓,家暴的信息。 前妻叫魏依然,当年赵家把消息封锁的很好,魏被打流产的事情基本上没流传出去,偶尔网上有一些舆论,赵家就泼脏水,说是女方出轨在先。 魏依然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当初赵小宁费尽心思追到她后,却在她孕期出了轨,魏着大肚子去捉奸,赵小宁恼羞成怒,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当场就流产了。 在走之前,魏依然再三叮嘱傅若时,说赵虽然不敢得罪比他厉害的人,但他喜欢折腾对手的亲朋好友。 魏依然说出了傅若时的心声。 俗话说的好,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没底线的,打孕妇的男人就是最没底线的。 因此,傅若时今晚推掉应酬,直奔医院,打算护送温知夏回家,谁知人家不想见他。 伤心。 “来都来了,”蒋晟说,“要不就去看看吧,温医生要是不高兴,您再走就是了,谈恋爱要多沟通嘛,要耐心。” 第153章 你手上多少条人命? 傅若时能听得进去蒋晟的话。 “那我浅看一眼。”他站起来,“你们先休息。” 这边,温知夏换好衣服,准备回家。 她刚一上走廊,正好看见傅若时从对面过来。 四目相对,一个有点心虚,一个有点无奈。 “怎么不回我信息啊,”傅若时拉着她,“紧张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 温知夏没听出他话里的含义,“谢谢傅总关心,我能有什么事,我每天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吃饭睡觉。” “那晚上一起吃饭吧,”傅若时邀请,“想不想吃淮扬菜?” 前几天还跟徐卉和赵小宁谈笑风生,今天请自己吃饭,这也太割裂了。 温知夏难以理解。当初徐卉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傅若时说跟徐家断绝了关系,如今却又聚在一起。 “傅总,谢谢您百忙之中还来关心我,” 想到这,温知夏说,“吃饭就不必了,我身份低微,和我吃饭您也得不到什么利益和价值,您的时间宝贵,不要为此浪费了。” 傅若时敏锐地听出她话里有话,怕有更多误会,于是问,“吃个饭要什么利益,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的直接,温知夏也答的爽快,“没有,就是不小心看见了新闻,你和韩灼君,徐卉,赵小宁才是一个圈子的,你和他们吃饭,比跟我吃饭能获得更多利益,没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原来,她是看了韩灼君公司周年庆的新闻。 傅若时很委屈。 他是专程给小韩撑场子的,他也不知道赵小宁在。 “我冤枉啊,我这么洁身自好一男的,我怎么可能跟徐卉赵小宁一个圈子啊?我他妈冤死了,”他无措解释道,“你不知道,我恨不得现在就......” 说到这,他硬生生把【弄死他俩】给咽了回去。 然而,温知夏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反而觉得自己猜对了。 “您没有义务跟我解释这些,”温知夏道,“傅总,不是一路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注定会走散,你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温知夏,我跟你才是一路人,”傅若时急切地说,“我因为崇拜你父亲才主动认识的你,我和你全家三观都一样。” 谈到温正茂,温知夏有些伤感,但她不相信这个理由。 “一不一样无所谓,我们已经分开了。” 温知夏说完,转身就走。 傅若时正要跟上,却被迎面而来的南楷捷堵在了走廊中央。 “傅总,有些事情不要勉强,”南楷捷拦住他,“钱和权是好东西,但不代表它能让你为所欲为。” “什么意思?” 傅若时俊脸陡沉,“南主任,你以什么身份教我做人?你有资格吗?” “我没有,”南楷捷淡淡一笑,“知夏跟您已经离婚了,你这样死缠烂打,跟那些强取豪夺的土匪有什么区别?你们阔少追女人,不过是砸钱砸资源,不过在挥霍你们本来就用不完的东西,你们只会索取和掠夺感情,你们懂什么是爱吗?” 他的话撕下了大部分阔少追妻的华丽面具,听起来刺耳无比。 “南楷捷,”傅若时忍下火气,“你说的我不完全否认,但你一个医生,不了解具体情况就下结论,批判我,你严谨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爱?你跟我谈一下试试?” 南楷捷笑了笑,“傅总还是这么幽默,我的意思是,知夏是个好姑娘,她应该得到幸福,我帮她说句公道话而已,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别给脸不要脸。” 傅若时差点炸了。 他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南楷捷,你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你有势力吗,你有能力保护她吗,有人拿枪指着你,你能自保吗,能自保的同时救下她吗,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世界,权力和钱,就是保护爱人的最佳武器,你别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他火力全开,话同样刺耳,但南楷捷丝毫没被他激怒,“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也不一定是我吧。” “你......” 傅若时被他的反讽气的脸色铁青。 南楷捷淡定地跟他对视,一副你想怎么地的表情。 “我不跟你计较。” 傅若时狠狠瞪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追着温知夏而去。 然而,他一直追出院外,也没再看见温知夏的身影。 所幸他接到了樊孝琳发的信息: 【知夏我接走了,我们晚上在家里吃火锅】 傅若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樊孝琳按时来接温知夏下班,也是在得知赵小宁的事情后,尽量不让她落单。 傅若时回复【你接到就行,不要让她一个人】 这边,温知夏在超市里,刚和樊孝琳买好晚上做火锅的食材。 “要不走回去吧?”温知夏站在路边,“现在挺难打车的。” 樊孝琳刚回复完傅若时的微信,闻言给他发:【老板,订个车,现在此刻】 两分钟后,一辆别克专车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温知夏人都傻了,“宝,你什么时候叫的车啊?” “刚才啊,”樊孝琳说,“这么多菜拎回去也太重了,我懒嘛。” 车子驶向大路。 与此同时,超市里出来两个男人,鬼鬼祟祟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喂赵总,”其中一人拨通了电话,“温的身边一直有人,我们没机会动手。” 赵小宁那边传来慵懒的呼吸声。 “知道了,撤吧。” 此刻,华丽的别墅卧室里,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刚刚结束。 “老婆你看,我没骗你。”赵小宁按下免提,“傅对他小情人看的紧,我们真的没找到机会下手啊。” 徐卉听着话筒,眼里闪过阴森。 她披上衣服,点了一根烟,躺在赵小宁的肚子上,默不作声地吸了两口。 “你这烟怎么这么臭啊!” 她忽然翻脸,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亏我还答应嫁给你,你这么点事都办不成?我怎么相信你啊?” 赵小宁为难地搂过她,“宝宝,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哪能说办就办,闹大了万一傅若时鱼死网破,我们不也占不到巧吗?” “你还怕闹出人命?” 徐卉冷哼一声,“赵小宁,在我面前就别装白莲花了吧,你赵家手上多少条人命?你心里没数吗?” 第154章 痛了才会醒 此言一出,赵小宁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他自从追到徐卉之后,两人关系日渐紧密,自然也有不少的黑料掌握在彼此手里。 除了把前妻打流产之外,强上女明星,恐吓女网红,还打残了几个竞争对手的事,徐卉全都知道。 徐、赵两家旗鼓相当,相互制衡,徐卉很有把握,赵小宁绝不敢对自她怎么样。 “老公,”想到这,她示弱地搂着赵小宁,“温知夏害得我公司倒闭,被人网暴,我现在得了抑郁症,晚上动不动就做噩梦,你都不帮我出气,你是不是不爱我!” 她委屈地咬着嘴唇,把睡裙往下拉了拉,故意露出刚才激战过后留下的淤青。 赵小宁在床上没轻没重,他缓过劲后,这么一看还挺心疼的。 “宝宝,辛苦你了。”他帮徐卉把衣服穿好,“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了她。不要急,再给我一点时间。” 徐卉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毒,随即又转化成冷笑。 “爱你老公,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过茶壶加了水。 她背向着赵小宁,借着倒茶的时候,从包包里再次摸出那瓶铊毒,往茶壶边沿抹了一点。 她每次跟赵小宁上了床,就要给他下点毒,不然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那天见到傅若时,她做梦都想着他,连跟赵小宁办事的时候,代入傅若时的脸,她才能下得去嘴。 她太想和傅若时在一起了,要不是赵小宁在,她现在就去傅若时的山庄,把他弄晕了狠狠折腾他。 “老公,”徐卉将茶杯端回赵小宁跟前,温声软语地说,“来,我喂你。” “宝宝,你对我真好。”赵小宁喝了口,噫了一声,“这茶怎么味道怪怪的?” “是不是隔夜了啊?”徐卉顾左右而言他,“我去帮你重新泡。” 就在徐、赵两人绞尽脑汁害人的时候,温知夏正在和樊孝琳一起回到家里,正在煮着火锅。 这些食材里,有一部分是今天买的,还有些是那天傅若时买了剩下的,温知夏拆包装的时候才发现,他买的很多都是山药,甘蓝,香菇,油麦菜一类对胃好的,那些难消化的豆制品奶制品,他几乎没买。 “诶你这弗洛伊德很漂亮嘛,”樊孝琳啃着鸡爪,看见温知夏茶几上的玫瑰花,“傅若时给你买的吧?” 温知夏白了她一眼,“不是,能别看见花就想到他吗。” “某人最近还一直找你吗?”樊孝琳知道傅若时最近调查赵小宁,且对温知夏隐瞒了这些,于是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很烦?” 温知夏吃丸子的手停了停。 她也不知道是烦,还是不喜欢。 以她曾经对傅若时的了解,这人确实是个百折不挠的性格,他公司上市前期几次资金链断,换成别的二代,估计都直接放弃回家继承家产了,他却能在绝境里找到转机,甚至喜欢这种过山车般大起大落的刺激。 这种性格放在事业上,注定干什么成什么,但这种劲头放在追女孩身上,别人她不敢说,自己被这么追还挺不舒服的,总觉得他动机不纯。 她不相信傅若时能一直无所求的付出,生意人不是最擅长止损吗? “算了,我不管他了,”温知夏破罐子破摔地说,“他想追就追吧,等他失望透了,腻了累了。一定会放弃的。到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就断了。” 樊孝琳说,“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帅比,天天给你鞍前马后当保镖,挺好的。有他在,谁想欺负你都要看他的脸色,我要是你,我就厚着脸皮装不知道,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有强迫他,又没收他的贵重物品,他还能找我要油钱不成?” 温知夏没听出她的话外音。 樊孝琳的意思是,傅若时愿意给你当保镖,你就让他当,这样你也安全。 但温知夏以为她叛变了,在撮合他俩。 “你是不是收他礼了?”温知夏皱眉,“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收他的礼,咱俩的关系不能经不起这点金钱和物质的考验。” 樊孝琳摇头,“放心吧我没有,我单纯觉得他当你保镖挺好的,出力不出钱,你也没什么可愧疚的。 “问题是我这人不想占人家便宜,你懂吗。”温知夏说。 “是不想占人家便宜,”樊孝琳漫不经心,“还是你心里舍不得他呀~” ...... “谁心里舍不得他。”温知夏忽然烦躁,猛吃了几口面条,“死缠烂打就死缠烂打,什么当保镖,男人脸皮太厚,心一定会变黑的。” 樊孝琳心道不好,看来,她对傅总这误会还挺深。 温知夏说完傅若时,胃口都不好了,她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可乐,漫无目的地喝着,一言不发看着楼下。 花坛边,隐约有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温知夏吓了一跳,下意识还以为是傅若时坐在那里。 下一秒发现不是,只是一个带孩子出来玩的宝爸。 这几天,傅若时见缝插针回了趟美国,处理了几个必须要面谈的合约,但他心里一直担心温知夏的安全,事情办完,就马不停蹄回到国内。 精神一直紧绷着,他睁眼就看手机,看樊孝琳或者傅月寒给他的报备,说温知夏已经平安回家,或者她们正在陪她。 只要她身边有人,他就能放心一点。 下飞机后,他直奔cbd的办公室,几十个小时连轴转,他进电梯的时候累的都有点虚脱。 傅若时现在缓解疲倦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打开手机,看相册里温知夏的照片续命。 然而,朋友圈里,他罕见地看见了温知夏发的朋友圈,是一大桌子的零食。 配文:被三年前的患者投喂了,被爱的感觉好幸福。 看见她的内容,傅若时的眼里浮现出深深的柔情,刚才的疲倦一扫而空。 紧接着,无尽的愧疚和自责再次淹没了他。 要是能早一点好好爱她珍惜她,今天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一帆风顺让他迷失,财富权力让他自满,只有失去的痛苦和未知的恐惧,才能让他彻底醒来。 惆怅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傅若时放下手机,紧接着听见刘振的声音: “徐卉小姐,傅总正在办公,你不能进去!” 第155章 从一而终的纯情男人 徐卉? 傅若时一挑眉,还没来得及赶人,徐卉就已经闯了进来。 他霍然起身,冷冷地盯着徐卉,凌厉的目光带着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抱歉傅总,”刘振一脸无奈,“我失职。” “若时,你别赶我走!”徐卉声音很大,引得格子间员工们纷纷张望,“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滚出去。” 现在对于徐卉,他没有一丝好脸色,没动手已经是最大的素质。 “若时,你别赶我走,”看着眼前俊美而冷酷的男人,徐卉的情绪更加激动,“我出院之后,一直想跟你道歉,温知夏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我是被人下药陷害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若时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他走到桌前,拿起电话就要找安保。 “等一下!”徐卉扑上去,直接按住了他的手。 傅若时差点一巴掌就过去了,他不打女人是他的原则。 徐卉示好不成,又换了个说辞,“我被家暴了!赵小宁打我!” 傅若时甩开她,“别他妈碰老子。” “我没骗你!” 徐卉直接脱下裙子,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 “若时,你救救我吧!”她哭着,跪在傅若时的面前,“我是逼不得已嫁给赵小宁的,他对我不好,他说我要是想跑,他就杀了我,若时,现在锦城只有你能救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忍心看着我被人打死吗?” 她身上的淤青明明是和赵小宁晚上激战留下的。 然而,自从那天在君盛见到傅若时后,她满脑子都是他,她太想他了,尤其是看见他后,再回去对着赵小宁那张脸,她恶心的都快疯掉了。 “若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徐卉哭的语无伦次,“就算你和温知夏结婚也没关系,我愿意当你的地下情人,我做小三小四都可以!只要你愿意要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傅若时嫌恶地她这个死缠烂打的样子,忽然浑身发麻。 自己在温知夏心里,不会也是这么个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的形象吧? 他警醒。 “你的精神病是不是没治好?没治好滚回医院治,别在我这里发疯撒野!”他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保安把徐卉从他办公室拉走的时候,她还在撕心裂肺的喊,“若时!你原谅我吧!我爱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办公室的人看见这一幕,都吓呆了。 大家看见以前精致漂亮徐卉现在这么疯疯癫癫,又唏嘘,又震撼。 赵小宁接到线人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玩扑克。 “卧槽!他妈的!你说什么?”他勃然大怒,“卉儿跑去找傅若时了?什么情况?你消息可靠?” 对面说,“赵总,夫人确实去了卓锐,她出来的时候,衣服都被扯掉了,但办公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确认。” 衣服都扯掉了!还能发生什么! 赵小宁气的两眼发黑。 尽管对徐卉百依百顺,但赵小宁始终觉得,徐卉的心思不全在自己这里。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鬼鬼祟祟,赵小宁觉得不对劲,就找人跟踪了她。 果然! 啪的一声!赵小宁把手机摔在桌上。 下一秒,他忽然眼前发黑,耳鸣心跳,整个人站不稳,栽进了沙发里。 与此同时,防盗门响起,徐卉失魂落魄的从外面进来。 “去哪了?” 赵小宁靠在沙发上半天没站起来。 他虚着嗓子,“怎么不接电话?” 徐卉看见他血红的眼睛,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没去哪。”她掩饰着神情,脱鞋准备上楼。 “徐卉!!!”赵小宁忽然暴怒,“徐卉!你是不是去找傅若时了!!!” 徐卉一个哆嗦,紧接着转过头,她直勾勾地看着赵小宁,心里在傅若时那边压抑的委屈和火气顿时爆发: “你凶什么!我去找他怎么了!” 赵小宁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爽快,“你他妈再说一遍!” 他扬起手,眼看就要扇过去了。 “是傅若时让我去找他的!” 徐卉这句话,把赵小宁扬起的手冻结在了半空。 “你说什么?”赵小宁人傻了,“他让你去的?他让你去干什么?你他妈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徐卉声音尖利,“他那天在韩灼君的酒会上跟我说,说谈合作!让我今天去找他!我去了,他就脱我衣服!他非礼我!” 说完她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赵小宁!!你冤枉我!!!”她声音嘶哑,“你怀疑我!你们男人都一样!得到手了就腻了!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我不想活了!我死了算了!” 赵小宁被她哭的蒙圈了。 但看她哭的这么情真意切,他不了解傅若时的品性,眼下又判断不出这话真假。 “宝宝,你起来。”他缓下态度拉起徐卉,“到底怎么回事?谈合作?傅若时跟你能谈什么合作?” “谈什么合作啊!他就是想欺负我!” 徐卉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哭着声音断断续续,“他...他以前就跟我暧昧不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妈妈都承认过......我是他们准儿媳.....后,后来...他有了温知夏,就甩了我,现在……温知夏不要他了,他又想着我,他两头便宜都想占!他不是个男人!他哪有你对我好啊!” 说完,她扑进赵小宁怀里,“老公!你帮我做主!你帮我报复他们!” “他妈的傅若时!”赵小宁听完勃然大怒,“老子还是太给他脸了!” 在此之前他也听说过,圈内传傅若时跟徐卉有暧昧,后来傅若时隐婚,徐卉到处造谣,说温知夏是第三者,以至于傅若时欠了风流债的传闻从来不停。 给徐卉添油加醋一说,赵小宁也觉得不无可能,毕竟在他看来,有钱有权的男人有三妻四妾太正常了,如果没有,要么不直,要么不行。 他傅若时直男一个,女人看见他都生扑,他能是个从一而终的纯情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宝宝别哭了,”赵小宁越想越气,“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听见他这句话,徐卉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丝恶毒的笑。 “嗯...谢谢老公。” 这天下午,温知夏开了两个会诊,忙完已经快九点了。 她简单在办公室吃了点晚饭,就骑着共享电瓶车,往家的方向去。 十五分钟后,她到了小区门口,停好车,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就在她弯下腰扫码的时候,一辆面包车正缓缓减速,在她背后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三个男人,温知夏正在输密码,忽然脖子一凉,嘴被人用毛巾捂住了。 乙醚! 温知夏立马反应过来,她屏住呼吸,否则她会很快昏迷。 她奋力挣扎,手机掉在地上。 人行道上,空无一人,温知夏挣扎不过,眼看就要被拖进车里了! 第156章 医生麻烦把他嘴也缝上 正在绝望之际,忽然身后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两声惨叫传出。 温知夏还没回过神,禁锢着她的手已经松开,新鲜的空气灌入鼻腔。 “咳咳....咳咳咳......” 她弯腰蹲下,咳嗽不停,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傅若时看见温知夏被抓住的时候,浑身毛都炸了,他飞快上前,眨眼扭断了歹徒的手腕,回身一脚踹倒个拿匕首的,最后一个人看见同伙倒了,立马就跑回车里,三人扬长而去。 “没事吧?!没伤着你吧?” 傅若时上前,环抱温知夏将她扶起,急促的呼吸昭示着他的紧张。 “没,没伤着。”温知夏喘匀了气回过神,意外道,“你怎么在这?” 他今晚本来就打算来接她下班,临走前被耽误了一下,谁知差之毫厘,她就险些遭遇不测。 “哦,我.....路过。”他左顾右盼佯装轻松,“瞅瞅,我说什么来着?没我不行吧?碰见地痞流氓了吧?” 他给自己贴金,温知夏已经习惯。 但他这略显遮遮掩掩的态度,却让温知夏的心头闪过异样。 总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 但他不说,她也不想问,问了就会与他产生更多的纠葛。 五分钟后。 派出所所长得知傅若时遇到流氓,直接亲自过来了。 但人已经跑了,所长也只能了解现场情况。 “傅总,真是不好意思。您和夫人都没事吧?” 傅若时摇头,“没事,最近这一带的治安不是很好,你们留意点。” 所长连声答应,做完一些必要的记录之后,驱车离开现场。 望着警车离开,傅若时90%的确定这几人是赵小宁派的。 非要来硬的是吧? 他暗暗咬牙,好啊那就来硬的。 “你没事吧?”温知夏看他莫名发呆,“没伤着吧?” 看见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傅若时片刻前的怒火宛如春风化雨,烟消云散。 听见温知夏久违的关心,傅若时心底涌出无限的满足。 他本是一个贪婪的人,喜欢掠夺喜欢索取,如今却连听见温知夏一句简单的关心,都觉得满足。 他觉得自己贱贱的。 “那孙子能打伤我吗?”他嘴犟,“你看不起我?我手劲能劈死牛。” 说话间,他觉得觉得热,扯了扯衣领,脱下大衣。 “你还说没事!”温知夏大惊失色,指着他袖口的血迹,“给我看看!” 她不由分说抓过傅若时的小臂,只见他手腕向上的位置,被利刃划了道血口子。 反应过来后,傅若时才觉得疼,刚才打斗的时候,拖拽温知夏的其中一人带了刀,也许是夺刀时划伤的,也许是由于情绪激动肾上腺素飙高,他一直没觉得疼。 现在看着温知夏紧张的神色,他更是笑都来不及,还会疼? 还说心里没我? 没我你急成这样? 我不信。 他窃喜。 “你还笑?”温知夏看见他一脸得瑟,“你笑什么!你不疼吗?” 她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纱布,先给他手腕缠住止血,接着脱下毛衣外套,按在他的手腕上,“跟我回医院,我看你要不要缝针。” “你家里不就有药箱,你帮我......” “不行。”温知夏拒绝,“家里卫生条件不够,你这伤口有可能感染,去医院才是最保险的。” 她不由分说拉着傅若时那只受伤的手,往医院的方向走。 傅若时被她拉着,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都压不住。 其实他迈开腿两步,就能跟她并肩,但他不要,他喜欢被她这么拖着,看她像个小犟牛一样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手却紧紧抓着自己,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被在意的。 来到医院。 “问题不大,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神经和肌腱,缝个针就好了。”值班的医生帮傅若时检查了一下,有点好奇地问,“怎么会被匕首划伤的?” 傅若时披着大衣,伸着手,“回家路上遇到流氓,调戏我老婆,我可不得跟他们玩命。” “我不是你老婆。”温知夏强调,“你能不能别说了?” 傅若时哎哟一声皱起眉头,“手疼,你别总刺激我,我很脆弱,我受不了太多打击。” 温知夏:“你的心比金刚石都硬。” 傅若时:“那是以前,现在它有所软化。” 温知夏os:医生,能不能把他嘴缝上? 值班医生听着两人斗嘴,完全把他俩当成了两口子。 她不认识温知夏,一边给傅若时缝针,一边说,“你这老公挺爷们的,我之前遇到个被抢劫的,那姑娘的老公丢下她跑了,你说搞笑不搞笑?现在的男人啊一点血性都没了,还不如女人呢。” 傅若时被夸的很爽,“那是,全锦城找不到比我更有血性的男人。” 温知夏看他得瑟的样子,“医生,他不是我老公。” 傅若时插嘴,“我是她曾经的老公。” “你......”温知夏被他不要脸的劲噎的翻白眼。 “那更要表扬你了,”医生说,“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小姑娘,你男朋友这么帅还这么爷们,只要他不是弯的,你还是可以重新考虑的。” 傅若时继续点头,“我宁折不弯,没见过比我更直的。” 温知夏:“医生,麻烦您把他嘴缝上。” “十天后来复查,”医生剪下线头,叮嘱,“没什么问题就可以拆线了。” 刚缝完针,傅若时脸色还是略显苍白,温知夏看他这个样子,把剩下想怼他的话咽了回去。 “今天谢谢傅总了,”温知夏重新划出界限,“需要我帮您叫车吗?还是您自己有车来接?” 一看见她这个冷冰冰的态度,傅总刚才还热的血都凉了。 “我刚缝了针,你就赶我走?”他不甘心,“不请我去你家喝杯茶?” 温知夏拒绝,“我家的茶太低端了,您看不上。” 实际上,傅若时依然担心她的安全,他怕自己一走,那些藏在阴暗处的坏人,又再次伺机而动。 “我去你家住一晚,行不行?” 第157章 傅大公子下海了 “不行。” 温知夏又开始厌烦他这个死缠烂打的态度。 “傅总,男女有别,还是各回各家吧。如果您的手实在不方便,让家庭医生去给您处理也是一样的,我可以远程给你们提供指导。” 说完,她拿出手机翻出傅若时的微信,给他转了两千块。 “您是为了救我受伤的,医药费理应我出。”温知夏解释道,“按照我的专业判断,两千块是够的,要是不够,我再给您转。” ??? 傅若时莫名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他缺这两千块??? 以前有不少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他烦的受不了,就会给她们钱,意思就是你要多少钱才能别烦我,我给你钱了你走吧。 没想到,这招居然被老婆用在自己身上了! 尊严呢?! “温知夏!”傅若时脸色铁青,“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羞辱我,我也是个男人,我不要脸面吗?” 温知夏愣住。 她没羞辱他啊。 “傅总,你想多了吧?”温知夏没懂他的点,“你不要太敏感,我只是想把你应得的给你。” 我敏感?我想多? 还成我的错了? 傅若时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他简直想撞墙! “温知夏,你有没有搞错,我要的是钱吗?我就想跟你待一晚,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你拿两千块羞辱我,你还怪我敏感?你有没有人性?” 温知夏又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那三千?再多我也没有了。” 内心轰隆一声。 傅若时整个人失去支撑,轰然瘫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这样的场景,他竟然觉得好熟悉。 和温知夏结婚后,他也是这样,不停给她钱,给她包,给她最贵的物质,最顶级的住房。 温知夏不要他的钱,不要他买的包,连他给她的几处房产,她都一一退了回去。 那时候他不理解,觉得她莫名其妙,“我都给你这么多钱了,你还在闹什么?” 她只想和他吃一顿饭,聊聊天,散散步,哪怕就是拉着她的手,什么也不说。 就像他现在乞求的一样,只想去她家里喝杯茶,跟她坐在一张沙发上,哪怕一句话不说,哪怕她干自己的事情,他只要看见她,就幸福。 这一刻,傅若时恍然大悟。 他说不话了。 心里只剩愧疚。 原来,被忽略、被羞辱的感觉这么难受,他只尝了一次就炸毛了,她却忍了三年。 自己欠她太多了。 好恨自己。 将温知夏送回家之后,傅若时又安排了傅氏的几个安保,让他们今晚就在这附近,保护温知夏的安全。 然而温知夏冷静下来后,想起最近一系列的事情,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从刹车失灵,到今晚差点被抓到车里,再往前推,还有傅氏工业园区失火,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摸不到头绪。 一阵风吹进客厅,温知夏打了个寒噤。 她刚去阳台要关窗户,忽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紧接着闷雷滚滚,波云诡谲。 锦城都秋季多雨,这雷声让她不安。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傅若时:【在家里把门锁好,我要回cbd加班,有事叫我】 cbd离温知夏住的地方很近,她看见这条信息后,心里莫名有了点安全感。 两天后的晚上。 十一点。 傅若时闯进山汀ktv,直奔赵小宁的包厢。 “傅总!傅总您不能进去!”几个服务生慌慌张张,在旁边拦着,“赵总在里面招待贵客!您在外面等一下!” 傅若时大步流星,神色冷峻,脚下丝毫不停。 他一脚踹开包厢的门,厉声,“赵小宁!滚出来!” 超强的气场瞬间让包厢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看着他,像暗夜里的蝙蝠。 空气里烟雾缭绕,有很刺鼻的味道,里面灯光昏暗,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有的在唱歌,有的在亲嘴儿。 沙发上,赵小宁掐着一个女人,神色凶狠狰狞,那女人满脸是血,表情痛苦,好像正在被他毒打。 “傅小爷?” 看见傅若时气势汹汹闯进来,赵小宁微微一愣,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他显然喝了酒,从沙发上爬起来,都费了半天的力气。 然而有酒壮胆,他大摇大摆走到傅若时面前,语带挑衅,“老子说叫漂亮姑娘来陪,没说叫漂亮爷们啊!” 他摸摸傅若时的脸,又看向身后,阴阳怪气道,“哥几个,你们谁点的这位漂亮小爷?哎哟喂,长这么标致,活儿怎么样啊?” “哈哈哈哈哈!” 身后几个男人起哄大笑,“小宁,你面子也忒大了,居然能点到傅大公子!” “傅大公子,您什么时候下海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哎哟喂,傅大公子您卖艺还是卖身啊,多少钱一晚啊?” “你闭嘴吧,你玩得起人家吗?” “那得玩了才知道啊,哈哈哈!” 放荡讥讽的哄笑声中,赵小宁阴邪地看着傅若时,“别冷着个脸嘛,都出来卖了,笑一个。” 傅若时丝毫不被他的挑衅激怒:“我可以笑,但我现在要跟你说正事,你先让无关的人走。” “凭什么?”赵小宁抽着烟,“这我的场子,你算老几?” 傅若时不跟他浪费时间,对那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那女人从沙发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出去了。 “是不是你找人抓温知夏?”傅若时开门见山,“是爷们就说实话,别他妈敢做不敢认。” 赵小宁盯着他,“傅若时,你在教训别人之前,能不能先管好自己?” “什么意思?” “你以前跟我家卉儿搞暧昧,后来有了新欢又把她抛弃,现在我给我媳妇出口气,吓唬吓唬你的小情人而已。” “你要怎么样?”傅若时看他无赖的样子,也懒得解释。 他周旋道,“赵小宁,只要你放过温知夏,我就认你当亲弟弟,以后不管你出什么事,哥哥我都帮你解决,锦城有这个待遇的,最多三个人。” 赵小宁一拍桌子,骂了句娘。 他转身拿起一把水果刀,丢在傅若时面前。 每当他想起徐卉盯着傅若时,那个如痴如醉,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就嫉妒的牙痒痒,他就想往傅若时脸上泼硫酸。 “亲哥哥,”他看着傅若时,笑的狰狞,“请问一下,怎么才能让卉儿看见你就犯恶心呢?” 傅若时勾唇一笑,立马会意。 他弯腰捡起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脸,淡定问,“几刀?” 赵小宁看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恶狠狠地说,“一百刀。” 傅若时散漫地转着手里的刀,“亲弟弟,一百刀下去,你哥哥我命都没了,以后还怎么保你?” 说话间,他五指加速翻飞,水果刀被他玩的风生水起,寒光如游龙和闪电,在他修长的指间敏捷穿梭。 按照他现在蓄力程度,反手一刀捅过去,赵小宁的心脏就穿了。 但他不会这么做,他还要为自己和温知夏生的孩子积点德呢。 “亲哥哥,”赵小宁催促,“你要是怕了,你也可以走。” “弟弟,我都来了,我不会走的。” 傅若时忽然收敛笑意,指尖寒光骤停,他将刀对准脸颊, 手腕渐渐发力…… 第158章 输了的人吞钩子 看见刀光的瞬间,赵小宁眼里嗜血的兴奋都要溢出来了。 “不行。” 傅若时放下刀,“我这脸还要留给我老婆,换个玩法吧。” 尽管不喜欢自己的脸,但当他想起温知夏看着自己,那个发呆脸红的样子,他还是觉得这张脸不能不要。 “你来。”傅若时把刀柄对着赵小宁,眼神似笑非笑,“除了脸,其他地方你选一个。” 赵小宁接过刀,目光像蛇一样在他身上游来游去,在幽暗的ktv灯光下,十分扭曲可怕。 他看着傅若时这带笑的桃花眼,幽深又妖魅,眼里只有笑意,没有丝毫恐惧。 难怪徐卉对他这么神魂颠倒。 一念及此,赵小宁举起刀,狠狠往傅若时的眼睛扎了过去。 寒光逼近,傅若时心一凉,下意识闭上眼。 毫厘之间,他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剧痛,却听见当啷一声。 再睁开眼,刀已经扔在了地上。 “他娘的傅若时,够爷们儿的,”赵小宁阴恻恻笑了起来,“外面都说你薄情寡义,真他妈没想到,你他娘的居然是个情种,老子有点佩服你了!” 好险。傅若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也是,”他捧着场,“我们应该喝一杯,别整天你死我活的。” 赵小宁冷笑一声,笑中依然带着寒意,“酒要喝,刺激的也要玩。” 说完,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透明纸袋。 傅若时看了一眼,喉咙就疼了。 袋子里装的是满满一包鱼钩。 赵小宁拿过扑克洗着牌,“咱们是守法良民,没有枪,今天咱们玩骗子酒吧,输一次,吞一个钩子。” 骗子酒吧顾名思义就是互相骗,赌你手上的牌和对方猜的是否一样,你可以骗他说不是,但如果对方执意要看牌,并且发现他猜对了,你就要受罚。 傅若时坐到他旁边,点了一根烟。 他看着一大包尖锐的,亮晶晶的鱼钩,知道赵小宁输了是不可能吞的,他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还是要压自己一头。 “我吞这玩意,你就能放过温知夏?”傅若时问。 赵小宁说,“你也可以不玩。” 傅若时知道,现在自己没得选。他也可以扭头就走,但为了温知夏,求人也好,赎罪也罢,他敢来,他就敢赌。 他点了点头,拿过一根鱼钩扔在酒杯里,“洗牌吧。” 深夜三点。 温知夏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打开门,傅若时脸色惨白,一把将她推开,扶着墙,踉踉跄跄闯进卫生间,关上门就在里面大吐特吐。 “傅若时!”温知夏听见他野兽一样的喘息声音,“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回事,你开门啊!” 傅若时哪敢开门,他现在吐出来的都是血。 “给我弄点水来。”他声音嘶哑的可怕,“冰的。” 温知夏不敢懈怠,去厨房给他找水和冰块。 傅若时吐了半天,终于把鱼钩吐出来了。 那鱼钩混着胃和嗓子里的血,染红了马桶里的水,他迅速按下冲水键,连带着血水一道冲走,与此同时点了根烟,没有抽,只是为了驱散里面的血腥味。 嗓子被鱼钩划伤了,火辣辣的疼。 温知夏进来的时候,看见傅若时弓着背躲在地上。 “喂?”她拍了一下他后背,。 傅若时豁然回头,像应激的豹子,通红的眼里都是警觉。 温知夏以为他酒没醒,伸手晃了晃,“醒醒,是我。”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傅若时回过神来,眼里的杀气瞬间烟消云散。 她没有害怕也没有躲,在傅若时的记忆里,温知夏很少会表达她害怕,无论是被徐卉捅伤,还是被赵小宁的人差点抓走,她都不哭不喊,很快冷静下来善后。 她知道害怕没用,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傅若时越想越心疼,他踉跄着站起来,打开龙头冲脸,背上的衬衫全都汗湿了,扣子解开一半,脖子和胸口上也都是汗,头发也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怎么喝成这样??”温知夏完全状况外,锦城谁能逼他傅若时喝酒?“你在哪喝的?没事吧?” 傅若时接过冰水,猛灌了两瓶,靠在墙上半天才把气喘匀。 “没逝……” 下一秒,他转过身,一把将温知夏搂在怀里。 “......” 温知夏怔愣住。 手里的水瓶掉在地上,耳边只有他粗重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却死死抱着她,不肯松开。 紧接着,温知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傅若时的身上并没有酒味。 她对酒味很敏感,对傅若时喝完酒后的酒味很熟悉,但她此刻惊觉,厕所里只有烟味,一点酒味都没有。 那他这是? “傅若时,你没喝酒?” 温知夏当即挣脱他的怀抱,“ 你骗我?你没喝酒你吐什么?你这么晚来我什么意思?” 傅若时看着她眼里都不信任,他的胃很疼,嗓子也很疼,喉咙里的血味还在往上蔓延。 但是看见她怀疑的眼神,不耐烦的语气,他心更疼。 片刻之前在他胃里疼的翻江倒海,视线模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死了,他只想见她。 “......我没骗你......”傅若时看着温知夏失望的眼神,却再次隐瞒实情,“我刚好路过......” 这个谎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扯。 “傅若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温知夏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公司有事,还是奶奶有什么事?” 傅若时摇头,“没有,都没有,我就是想你,想见你......” 温知夏确定他在撒谎,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撒谎,于是眼里涌现失望和不耐。 “傅若时,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呢?”温知夏移开眼神,看着地板,“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我的生活怎么样,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不需要再关心我,也不需要再为我费心了,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 傅若时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搁浅的鱼,他喘不上气,他难过的快不能呼吸了。 他为什么要来呢,他在期待什么呢? 人家已经厌烦他了,人家都嫌他不要脸,死缠烂打了,他再这样下去,也许会将在她心里最后的美好都消磨殆尽的。 他是来自取其辱的吗? 傅若时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他就是担心她。 他只希望她平安。 傅若时忽然感到浑身虚脱,他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淡悲伤的情绪和眼里的潮湿。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片刻后他关上水,声音哑的可怕,“打扰你睡觉了,我走了......” 第159章 永远找不到了 傅若时离开之后,温知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看着窗外的天天渐渐泛白,也没有丝毫睡意。 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但她又找不到原因。 她拿出手机,点进傅若时的头像,想看他朋友圈最近有没有发什么,却发现他上一条还是两周前发的。 是两只小猫,一只在给另外一只舔毛,配文:猫都有老婆,我的老婆不理我。 “噗......” 温知夏笑出声,随即鼻子又有点酸涩。 她想起傅若时之前说,他的朋友圈都是发给自己看的。 要是放在半年前,温知夏一定会为他做的这一切感动,一定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如今,尽管还是为他悬着心,但她更不想再重新经历那些辗转难眠,彻夜流泪的夜晚。 有些东西,不碰它就不会痛了。 渐渐地,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穿透薄薄的雾霭,滑落进她地窗边,也照亮了她黯淡的心。 温知夏伸了个懒腰,给自己做早餐。 与此同时,一夜没睡的傅若时已经开始上班了。 简单的早会过后,刘振拿着早点和饮料进来。 “傅总,您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他看着傅若时苍白的脸色,担忧极了。 傅若时的嗓音还是非常喑哑,他点点头没说话,安静地喝着手里的粥。 刘振眼睁睁看着以前生龙活虎的老板,从离婚后就日渐憔悴,敞开的领口能看见他深陷的锁骨,锋利而突兀地支棱着。 真是关关难过,情关最难过。 后半夜的时候,傅若时离开温知夏家,那会儿他心伤加身伤,走路都困难,上了车连方向盘都握不紧,只能叫刘振来接。 接到之后,顺便去了趟医院看胃,万幸他当时吞鱼钩的时候水喝的够多,然后又吃了大量的水果,很快催吐就吐出来了,没伤到食道。 作为傅若时的秘书,刘振一路跟他从创业到现在,经历过很多起起落落,也遇到过绝境 ,但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憔悴的令他震撼。 要不是怕被辞退,他真想直接去找温知夏,说夫人你可怜可怜我老板吧,他为你命都能不要啊,你看他一眼吧他真的知道错了。 “对了傅总。”想到这,刘振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封邮件,并解释说,“之前您让我们调查赵氏工业行贿人员的名单,我们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要向纪委举报吗?” 傅若时喝茶的手顿了顿。 截至目前,他掌握了不少赵家和赵小宁个人的黑料,随便一样拿出来都能让赵家脱层皮。 “要!”傅若时咬牙切齿,“他妈的赵小宁敢让我吞钩子,我让他全家进去踩缝纫机都是轻的。” 刘振点头,“好的傅总,另外您是后天上午的飞机回美国,行程不变吧?” 傅若时现在已经习惯了两头跑的工作方式,出国就跟出省一样。 “不变,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留意温知夏的安全,有情况立刻跟我报备。” 温知夏最近加了个户外群,想周末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然而今天就是周六,樊孝琳难得不用写稿,要约她去做美甲。 温知夏舍不得拒绝她,就推掉了徒步,打算改期。 美甲在一家高档商场的顶楼,平时都是贵妇来做,一套要上千块。 “樊大记者跑到大新闻了是不是,”温知夏看着她净挑水晶镶钻的,“你做这么贵的,你打字不难受啊?” 樊孝琳挑了一款桃粉色爱心,“你觉得这个粉和那个粉,哪个好看?” 这一个是马卡龙粉,一个是樱花粉,关键樊孝琳是一米八的大高妹,向来都是港风精英范,怎么忽然这么少女心? “这个晒,你用是不是太奇怪了?”温知夏质疑。 “小姐姐,你挑的这个太粉嫩了,”店员也良心建议,“要不您试试灰紫色,或者藕紫色,比较适合性冷淡的感觉。” 樊孝琳立马摇头,“我不要性冷淡,我就要少女心,哎呀你们别拦着我!” 温知夏看她这个样子,半开玩笑的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樊孝琳打了她一下,“我才没谈恋爱。” “你碰上crush了?”温知夏还是不信,继续追问,“看上谁了?” 樊孝琳试探着说,“宝,你对那种开大货车的男人,有什么看法?” 开车的? 温知夏脑补了一下,基本都是五大三粗,素质不高,讲话还很凶。 她隐晦地问,“不好说,你有没有照片?” “有。” 樊孝琳拿出手机,翻了一下,递给温知夏。 “我前几天帮我同事搬家,”她解释着,“那个司机话特少,力气贼大,一只手就把电视机扛起来了,笑起来还有小虎牙,反差萌你知道吗。” 温知夏看着照片,是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背影,带着黑色鸭舌帽,看背影目测二十来岁,小麦色的皮肤,胳膊上覆着一层薄肌,一看就是常年做体力劳动锻炼出来的。 “我听说开车的什么人都有,还有监狱里出来的。”她有所担忧,“你们聊了吗?” “还没怎么聊,”樊孝琳说,“这不先给你审核一下吗?” 温知夏自知看人眼光奇差,连看傅若时都看走眼了。 “算了,你找别人给你把握吧,”温知夏说,“我看人不准。”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的大波浪美女进来了。 “kelly姐好。”几个店员对她鞠躬。 徐卉一进店,正好看见温知夏坐在沙发上。 她心里一咯噔,差点崴脚。 然而,温知夏聚精会神在看樊孝琳做美甲,完全没有看见她。 紧接着她听见温知夏说,“对了宝,我加了个户外群,下周想去锦郊麓北爬山,你来吗?” 徐氏地产涉及旅游业,徐卉知道麓北那地方出了名的地势险,易迷路。 前两年好几个驴友在那边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地都封锁了消息,怕引起社会恐慌。 也就是说,那地方要是弄死一个人,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永远找不到了。 徐卉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恶毒的笑容。 第160章 你把我也扔下山 趁她没发现,徐卉侧了侧脸,往前台走去。 “徒步?” 樊孝琳盯着美甲,也没注意到徐卉,“宝你怎么想徒步啊,你不是对户外从来都没兴趣吗?” 事实上,温知夏最近心里老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不迟钝,但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她没能力去追查这背后的真相,更何况别人在刻意隐瞒着她。 所以她想出去散散心。 “网上看的,”温知夏解释,“锦郊麓北秋天的山景最好看,你要是没事咱们一起去?” 锦郊麓北是锦城的登山热门景区,登山路线三个多小时,有茂密的树林,有可以看日落的山峰,枫叶红的时候,景色最为优美。 “行,但下周我出差,你等我回来行不行?”樊孝琳说,“我叫上我爸妈,咱们四个一起。” 温知夏看了下,就下周不下雨,后面一直都有雨,她怕把叔叔阿姨给冻感冒了。 “没事,你忙你的,”她说,“我加了几个徒步群,我先了解一下。” 此刻店里很安静,徐卉站着前台,背对着两人,因此她清楚地听见,温知夏要去锦郊麓北爬山。 “我们到里面的单间吧,”她压低声音对前台说,“这边人太多了,我嫌吵。” 这是她出院以来,第一次见到温知夏。 她一点没变,清澈灵秀不染尘埃,就那么静静坐着,都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徐卉的内心却无法平静。心想她有傅若时那个权势通天的男人玩命护着她,她当然心安理得! 那晚,赵小宁回家后,把傅若时为了温知夏差点毁容,为她吞鱼钩,为她赌命的事情全都说了。 赵小宁这么说,也有他的小心思,他是想暗示徐卉,人家傅大少对你没想法,人家能为温知夏去死,你没戏了放弃吧,他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可是徐卉听了他添油加醋的形容,她怎么能放弃?她只会更不甘心! 冷血薄情,骄傲自负的男人,为了温知夏情愿毁容,情愿下跪,情愿受这样的屈辱。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不属于自己? 温知夏,你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你? 在徐卉的记忆里,傅若时从小就是大院里最受欢迎的男孩。 徐卉就住在他家对面,加之当年徐、傅两家正是交好的时候,她算是跟同批玩伴里,与他走的最近的女孩。 傅若时小时候没现在这么游刃有余,他独来独往,有些孤傲,看似跟谁都能聊几句,实际谁也看不上。 很多女孩喜欢他,很多女孩围着他,他身边美女如云,但徐卉知道,他压根没谈过恋爱,他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住,他瞧不起这些只会谈情说爱的人。 徐卉唯一听见从傅若时口中说出的女孩名,只有温知夏。 那年他高三,在徐氏的酒局上,徐卉清楚地记得,傅若时神采飞扬地跟自己说: “高一二班那个化学课代表是温正茂的女儿,她叫温知夏。那天在运动会上,我跟她说,我佩服她爸,她对我笑了,我他妈心跳都快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激动,徐卉就有多失落。 她看着傅若时闪闪发光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原本以为年少的感情会被时间冲淡,徐卉也等待过也忍耐过,但傅若时对温知夏的感情不但没淡,还更加浓烈,让她彻底看不到希望。 她不希望傅若时死,但她想看见傅若时永远也见不到温知夏,痛苦绝望的样子。 正在这时,手边的微信震了一下。 赵小宁:【在哪里?】 看见赵小宁三个字,徐卉心里就犯恶心,他丑就算了占有欲还强,几分钟不见就狂发信息。 算了,反正他天天喝重金属,最后就算是不死,也生活不能自理。 【在做指甲,马上回来】 回到家的时候,赵小宁在喝闷酒。 “找我干嘛?”她问。 赵小宁说,“我最近老是头疼耳鸣,你跟我去医院看看。” 那酒里徐卉也加了铊毒,他发黑的眼圈,蜡黄的脸色和发白的嘴唇日益明显,这不是纵欲过度,就是命不久矣。 徐卉岔开话题,“你看我的美甲,好看吗?” “哟,收拾的这么漂亮?又找你傅若时去了?”赵小宁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他胃出血好了吗?他嗓子还说得出话吗?” 徐卉啧了一声,“谁找他,我真是去做指甲了,我还看见温知夏了。” 赵小宁抬起浑浊的眼睛,“这么巧?你们说话了?” 徐卉转了转眼珠,“老公,我跟你商量个事。” 说着,她坐到赵小宁旁边,“温知夏说她最近要去麓北徒步,我听说那地方地势险,你不是认识他们户外徒步圈的吗?能不能找几个人把她人下山去?” 她说到扔下山的时候,两眼放光,兴奋而变态。 “你不是也认识徒步圈的吗,”赵小宁抽着烟,“你怎么不自己找。” 徐卉变脸,“老公,傅若时都能为温知夏吃鱼钩子,温知夏的命值几个钱?你这点小事都不帮做吗?” 温知夏的命值几个钱,赵小宁没算过,但他知道,傅家有多少钱多少权,温知夏的身价就要在这基础上再翻几十倍。 因为在傅若时眼里,温知夏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贵多了。 说实话,赵小宁真不想动她。 “老婆,你说这个月结婚,什么时候结?”他问徐卉,“都拖了半年了,你到底想不想跟我结?” 结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结了婚后他要是出事,徐卉也要担一份责任,赵小宁没那么傻,用温知夏的命换徐卉跟自己结婚可以,但责任不能他独担。 而徐卉看着他杯子里的酒,想的是就算跟他结婚,他也活不了几天,到时候还不是他责任全推给他。 “好啊,我明天就去选婚纱,”她点点头,“只要温知夏没了,我立马跟你结婚。” 赵小宁看着她,“你要是再反悔呢?” “你把我也扔下山。”徐卉信誓旦旦,“老公,温知夏要是没了,傅若时不死也会疯,傅家倒了,锦城只手遮天的就是徐家和赵家了。” 第161章 知道我是谁吗 她饼画的大又圆,赵小宁听了,也颇为受用。 “行,老公帮你办!”他搂过徐卉,伸长了嘴,要亲她。 徐卉闻到他嘴里的味道,简直要反胃。 “老公,”她讪笑着,推开赵小宁,“我去卸个妆,我们晚一点再玩哈。” 说完她站起来,逃离般地跑上楼,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她走之后,赵小宁也想站起来,谁知道刚站一半,又是一阵耳鸣,眼前发黑,头疼的不行。 最近这种症状越来越明显,他找私人医生看了,医生说没事。 可能就是太累了。赵小宁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上楼去找徐卉。 推门的时候,徐卉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老婆,你在干嘛?” 徐卉一个哆嗦回过头,手里的小玻璃瓶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徐卉吓得脸色发白,“你想吓死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踩住玻璃瓶。 赵小宁走过来,看她神情不自然,往她身后看了看,又拿起杯子闻了闻,“你趴在桌上干什么?给我下毒?” “哪有啊老公,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徐卉搂着赵小宁,接着将装毒的玻璃瓶踢到桌子底下,“我在等你啊,你刚才不是要亲我吗?现在你可以亲了。” 她抬起脚,在赵小宁肚子上蹭了蹭。 赵小宁一下被她蹭着了火,抱起她把她丢进床铺,接着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晚上的时候,温知夏陪樊孝琳做完了指甲,就近找了个静吧,喝喝酒聊聊天。 “两位美女,我能不能请你们喝杯酒,”一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走过来,“我朋友想加这个小姐姐的微信,他不好意思,让我来要。” 说完,他将手机二维码递给温知夏,示意她扫。 深夜酒吧,清淡的鸡尾酒,要微信的男人。 温知夏忽然有些恍惚。 三年前,她也是在这样的酒吧,也是有男人找她要微信,她不给,把那人骂了一顿,眼看双方就要大打出手,傅若时及时出现,将她带走。 如今回想起来,她感觉恍若隔世。 “抱歉,我是拉拉。”温知夏疲倦地靠在樊孝琳肩上,“我俩是一对,我俩好着呢......” 樊孝琳忽然被组cp,也只好配合她演,“啊对,我俩好了三年了,你们别破费了。” 她不多不少,说三年,温知夏又被击中内心隐痛。 金链子男也就不再纠缠,点点头离开了。 “宝,再点一杯酒吧。” 温知夏心里堵堵的,很复杂。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想起了伤心的往事,此时靠在最好的朋友身边,这种微小的幸福,让她很想哭。 樊孝琳也看出她最近心情不好,想着自己在,喝多了送她回家跟她一起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行,再喝一点。” 她又点了两杯鸡尾酒,温知夏喝了一口,苦苦凉凉的薄荷味。 有点好喝,让人上头的味道。温知夏喝完一杯,又借着酒劲,抢过樊孝琳那杯,一饮而尽。 “宝,谢谢你。”温知夏喝完两杯酒,渐渐上头,她闭着眼睛靠在樊孝琳的肩上,“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谢谢你不讨厌我,不嫌我烦。” 樊孝琳叹了口气,她知道,温知夏的成长经历还是给过她打击,无父无母的她没被很好的爱过,骨子里总是小心翼翼,怕给别人添麻烦。 “宝,你也是我最亲的人,”樊孝琳拍着她,“我就是你娘家人,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温知夏听着,眼角渐渐湿润,意识昏昏沉沉,快要睡了过去。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樊孝琳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字:傅若时 温知夏昏昏沉沉,半天没摸到手机,樊孝琳看她这个声音被傅若时听见,肯定担心死。 “知夏跟我在一起。”樊孝琳接过电话,“她喝了点酒,我没喝,我送她回家。” 傅若时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我送吧,你们在哪,我去接。” 十五分钟后,迈巴赫就停在了酒吧门口。 傅若时进来的时候,温知夏已经趴在桌上睡瘫了。 “她喝了多少?”傅若时脱下大衣,盖在温知夏身上,问樊孝琳。 “两杯鸡尾酒,”樊孝琳无奈,“我就没见过比她酒量更差的,还非要喝。” 傅若时看着她,眼神温柔又疼惜。 他蹲下来,无奈地蹲在温知夏旁边,看着她红彤彤的小鼻子,乌黑的睫毛带着湿意,像沾满晨露的草地,眼里涌现出无限的怜惜。 “最近你们晚上别太晚归,”傅若时注意到樊孝琳担忧的神情,叮嘱,“我拿到了赵小宁他爸境外洗钱的证据,交去纪委了,他蹦不了几天了。” 说完他抱起温知夏,走出酒吧,将她放在自己的车后座。 跨海大道上,傅若时匀速地往前开着,连刹车都很小心,生怕吵醒了温知夏。 “宝。。”温知夏半睡半醒,像个小猫一样把手从大衣里伸出来,“孝琳呢?” 傅若时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温知夏睡眼惺忪,娇憨可爱。 “她不要你了,”他逗她,“把你卖给我了。” 温知夏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见驾驶座上宽阔的背影,闻道他身上独有的皂香气。 “她,她卖了我多少钱?”她一喝多就爱说胡话,声音糯唧唧的像小猫哼,“我多少钱?” “九块九。”傅若时语气宠溺。 “啊?”温知夏不高兴,“我真便宜……” “你愿意被我买下来吗?”傅若时看着远处的街灯,半开玩笑半认真,“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知夏看着后视镜里深邃含情的眉眼,那眼下的笑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傅若时。”她笃定,“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傅若时脸色微微凝固。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醉醺醺,也是这样瘫在他的后座,却始终没喊出他的名字。 “ 你确定吗?”他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惆怅,“你再仔细看看?” “确定啊,你就是傅若时啊......”温知夏踹了一脚他的靠垫,“人群里,我一看见就想打死的人,就是你。” 第162章 你的眼睛,好好看 傅若时眼底笑意洇染,“那你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打。” 温知夏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她脑子晕晕乎乎,能听见傅若时声音微哑,好像在跟自己说什么话,。 喝完酒后就是这般感觉,让她着迷。 好像和世界隔了一层膜,朦朦胧胧,似醒非醒。 “傅若时......” 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婉转轻柔,像一首忧伤的情歌。 “这是哪里......”她看着外面的灯火璀璨的跨海大桥,“好漂亮......” 傅若时看着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大街,忽然惊觉,这是他第一次带温知夏穿越这里。 “跨海大桥。”他声音带着磨砂的质地,“我带你多转一会,你休息吧。” 温知夏正出神地看着窗外,她闻言很乖地点点头,“嗯......” 接下来一路无话。 温知夏裹着傅若时的大衣,在他的车里睡睡醒醒。 她爱他七年,做了七年的梦。 有一场梦就是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他车里,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什么话都不说。 傅若时带着她穿过跨海大道,又上了沿海大街,又从城南开到城北,带她走遍了锦城最繁华,最漂亮的街区,走到街灯一盏盏熄灭,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还想去哪?我带你去。” 他看向后视镜,看见温知夏闭着眼睛睡着了,脸颊还挂着湿润的晶莹。 傅若时灼痛的嗓子里像被撒了一把盐,下咽就像在吞刀子。 他就想一直这样载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也不知开了多久,温知夏彻底睡过去了。 傅若时没带她回山庄,他觉得她不想回那里,因为那里有她不开心的回忆。 他在附院的小区门口停下车,将温知夏从车里抱下来,又检查了一遍她有没有遗落的物品,动作温柔又耐心。 温知夏隐隐约约感觉傅若时抱着自己,她有些透不过气,不自然地拱阿拱,想让他放下自己。 傅若时把她抱进家后,忍的汗都下来了。 刚才温知夏拱啊拱的时候,好几次都顶在了他的关键部位。 “温知夏,”他皱眉,“别考验我。” 说完,他将温知夏放在沙发上,准备去冲个凉。 “别走......”温知夏半睁着眼,看见眼前英俊而熟悉的男人眉头紧锁,她诶了一声拉住他,“你,你不高兴了?” 傅若时心弦颤动,他俯身,努力克制吞咽的冲动,“我怎么会不高兴,我怕你不高兴。” 他嗓子被鱼钩划伤还没好透,此刻声音更沙哑,温知夏没听清他说什么,她伸出手指,按在他的眉心,“舒展......” 傅若时呼吸渐重,他把毕生的意志力都用在这一刻了。 “是你先动手的,醒了别又生我气。” 温知夏没说话,她睁着模模糊糊的眼睛,看见傅若时的眼睛里波光粼粼,有情欲有克制,有浓的化不开的眷恋,像银河像星海,像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她伸出手,指尖顺着他挺秀的眉骨,滑向他的飞扬的眼角,“...你的眼睛...好好看......” “别说了......”最后一丝意志力崩塌,傅若时轻轻扣住她小巧的下颌,垂眸,吻上她软软的唇。 吻下之后,他便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他日思夜想的气息,她的香气,她清浅的绵长的呼吸,他勾缠着她,一次比一次深入,贪婪地掠夺着她的气息。 也许是酒精的催化,温知夏的身体绵软着,她感受着他熟悉的气息,无力地仰着头,任他吻,眼角渗出晶莹的泪光。 傅若时一点一点啄吻掉她的泪珠,托起她的腰,呼吸着她颈项间的幽香,吻过她的发鬓,耳朵,锁骨...... 欲望如干柴烈火般点燃,傅若时扯开衬衫摘下手表,起伏的背脊上布满汗珠,手臂青筋迭起,胸腔里再次传来野兽低鸣般的闷响。 他动情之后凶狠霸道,暴烈的内在挣脱了理智的束缚,如坠云端...... 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温知夏终于感到一丝清醒。 “不行.....”她扭过脸,大口呼吸着,“别,我,我难受.....” 看着她眉头微蹙的样子,傅若时的神志也换回一丝清醒。 他撑起身子,深深地凝望了温知夏脸许久。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头发,落在她的脸上,傅若时轻轻抬手擦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最后起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浇的凉透了。 他不确定她到底愿不愿意,既然感受到她的抗拒,他就不会再继续。 傅若时站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他隔着玻璃门,看着温知夏睡在沙发上安稳的样子。 三年前那晚,他比此刻更加猖狂,温知夏吻上他的瞬间,他的理智就轰然溃不成军。 片刻之前,他的理智也摇摇欲坠,但今非昔比,如今他比从前更明白怎么样去爱她,这份爱里有执着,有后悔,还有克制。 抽完烟后,傅若时把温知夏抱回她卧室,然后自己盖着毯子,在她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直到天空渐渐发白,他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温知夏醒来的时候,被子上还盖着傅若时忘了拿走的大衣。 空气里淡淡的香气,却暗示着他来过的痕迹。 温知夏头疼的要炸,脑海里碎片般的记忆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她记得傅若时把自己抱上车,还问自己知不知道他是谁,温知夏醉归醉,她说了什么她不一定记得,但她看见什么,她身边是谁,她历历在目。 ...... 自己抱着他,还亲了他...... 他也没拒绝,还配合自己..... 然后就...... 怎么又跟三年前一样啊??? 温知夏尴尬极了,明明已经跟他离婚了,为什么感受到他的气息,身体就无法抗拒...... 这辈子再也不喝酒了。 脑子嗡嗡的,温知夏一气之下翻出微信,把傅若时给拉黑了。 第163章 她又把我拉黑了 今天门诊的人不多,温知夏处理了几个烫伤患者,顺便复查了之前热水袋烫伤和瘢痕增生的患者。 忙的时候,她微信就一直亮个不停,温只知夏腾不出手来看,一直拖到午休。 李婉婷来休息室找她。 “温医生,忙着呢?”她探头进来,“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温知夏正好奇,李婉婷就把手机递给她。 她指着聊天界面说,“晟哥让我传话的,说你把傅总拉黑了,傅总求你别拉黑他。” 温知夏接过来一看,傅若时给蒋晟发了一堆信息: 【晟哥,温知夏她在忙吗?】 【我在美国赶不回来,你让嫂子帮我看看她】 【晟哥,温知夏她又把我拉黑了】 ...... 看着李婉婷尴尬的脸色,温知夏十分无奈。 其实她知道,昨晚自己也有份,但是今非昔比,两人已经离婚,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傅若时,你不要骚扰我的病人好不好,否则我...... 忽然词穷。 否则什么呢,温知夏一时半会想不出太难听的话。 算了。 “反正你不要再骚扰我的病人了。” 说完她把手机还给李婉婷,“别理他,他就是闲的无聊没事找事,不用回复他,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给你们赞助的。” 看温知夏态度如此坚决,李婉婷纵然为难,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温知夏忙完准备回家,看见微信群里一直有人艾特@她。 她打开看,是之前加的周末徒步群。 群主叫阿豪,他是负责带队和组织人员的。 在此之前,温知夏报名参加了这周日的徒步,然后就被拉进这个群,还咨询了一下徒步需要的装备和注意事项。 【阿豪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温知夏没多想就加上了。 阿豪:【小姐姐你好,我们有一个单身交友联谊群,小姐姐你要进来吗?】 温知夏:【不用了谢谢,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阿豪:【好的,我们这边可以帮单身小姐姐约专车,请问您周末几个人啊?】 温知夏:【就我一个,不用约车,我自己打车去】 阿豪:【好的,周末见哦】 此刻,温知夏丝毫没意识到,她被套话了。 紧接着,她单身并且自己一个人去徒步的事情,立马就传到了徐卉和赵小宁那里。 白天的时候,徐卉为了安抚赵小宁,特意拉着他,去试了几套婚纱。 试婚纱的时候,赵小宁非要进她试衣间,看着她换衣服,手一直不老实地在她裙子底下伸来伸去。 徐卉嫌弃的想吐,但是为了达成目标,只能容忍赵小宁目前的行为。 谁知赵小宁在试衣间里没把持住,他趁着徐卉换衣服,抱着她就开始啃,花了两分钟把她办了一顿。 徐卉真的快吐了。 一坐上饭桌,她的手就情不自禁摸进包里,攥着拿一小瓶毒药,几次想直接全倒进他的碗里,想亲眼看着他抽搐倒地,气绝身亡。 “宝宝,你看,他们说温知夏周末就去麓北徒步。”此时,赵小宁刚把徐卉吃干抹净,正是最精神抖擞时候,“我已经找人问到了。” 徐卉拿过手机,看着信息,嘴角浮现恶毒的冷血,“我真不明白,温知夏这种女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人家没问三句话,她就把家底全交代了,她怎么蠢的像猪一样啊?你们男人就喜欢这种蠢人?” 赵小宁讪笑着,话里有话道,“那还不是傅若时把她保护的好?你看,他离了婚还天天派人暗中保护她,这痴情程度跟你老公我都有一拼了,那温知夏肯定没见过人心险恶,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是个美丽的笨女人。” 自从傅若时吞了几个鱼钩子之后,赵小宁就有意无意在徐卉面前阴阳怪气,通过夸傅若时对温知夏有多好,暗示徐卉你没机会,老老实实跟我在一起吧。 徐卉也听得懂,她气的肝疼,但又不能跟他翻脸。 不过赵小宁每提醒她一次傅若时多爱温知夏,她给他下的毒就多一分。 “那你让她见见人心险恶啊!”徐卉急切着拍桌子,“我都跟你试了一下午婚纱了!你快帮我弄死她啊!” 锦城有几个大型的徒步和骑行圈,这个圈子看似都是一群爱运动的青年男女,其实内里乱得很,很多男男女女假借徒步私下乱约,还互相交换伴侣。 有不少富家子弟都靠这种群的群主介绍美女,赵小宁也没少找,那天,徐卉把温知夏的微信号和头像传出去后,赵小宁的人很快就在锦城户外圈里找到了有温知夏在的群,还有她的个人隐私行程安排。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正在安排。”赵小宁不情愿地,“宝宝,你今晚再好好爱我一下,我会帮你办的更利索的。” 徐卉听了,想阉了他的心都有了。 “好的老公。”她勉为其难点点头,“不过我想吃雪糕,你出去帮我买一个。” “现在?”赵小宁愣了愣,“宝宝,今天这么冷别吃了吧?” “我要吃!”徐卉催促,“赵小宁,你刚才还说爱我,现在连雪糕都不肯给我买了?你这样怎么比得过傅若时?你以后别跟我自吹自擂了!” “好好好,我去。” 赵小宁拗不过她,阴沉着脸站起来往门外走。 他前脚走,徐卉立马坐到他的位置,拿出包里铊毒,又往他杯子上磕了两下。 赵小宁看见了。 他走到半途,忘了徐卉要吃哪个口味,一回头,看见徐卉在往他杯子上抹什么。 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这一次,赵小宁决定不再骗自己。 他不动声色,给助手发了个信息: 【我在粤都酒店514包厢,我走之后,你把我的杯子收起来,找人化验一下。看看上面是什么东西】 这周末的上午。 温知夏整理好装备,叫了车,准备前往麓北徒步的集合点。 出发前,她收拾了一下桌子,关窗户的时候,恰好看见挂在窗边的黑檀手串。 这还是离婚那天傅若时给她的,她没有戴这些东西的习惯,但也舍不得扔。 她忽然觉得这个珠子很好看,于是将珠子从窗台摘下,装进了上衣口袋里,出门打车。 第164章 我男朋友来接我 出门的时候,天忽然阴沉了下来。 锦城的秋天多雨本是常态,但温知夏出发之前明明看过天气预报,她确定今天没有雨,特地挑这个时候的。 但是她的装备都买好了,温知夏很讨厌忽然被打乱计划,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发。 就在她上车之后,远在西雅图的傅若时接到了刘振的电话: “傅总,纪检委的许书记说,收到了您举报赵氏集团在海外洗钱的文件,他想找您聊一下,您看这几天哪天能回锦城?” 傅若时刚到机场,按照国内的时间,他今天夜里能到锦城。 “明天。”他直截了当说完,挂了电话,直奔安检处。 一个小时后。 温知夏抵达了麓北的徒步集合处。 下车后,雨势渐渐变小,天空出现了彩虹。 “嗨!wendy!”阿豪看见她,热情地迎了上来。 温知夏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不是说,你穿了一件浅黄色的冲锋衣吗?”阿豪往前指了指,“走吧,大家都在前面等着了。” 温知夏跟着大部队,穿过入口处,往山上的树林走去。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天色澄澈如洗,山路两旁,是火红的枫叶,风一吹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形成红色的地毯,看的人心旷神怡。 “真漂亮。”温知夏感叹一声,心想还是要多亲近大自然,于是拿出手机拍照。 “小姐姐,你一个人登山啊?”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雨衣的男人跟了过来,“我叫大卫,你也是一个人来徒步吗?” 他皮肤很白,戴个眼镜,镜片上还有雨珠,温知夏莫名觉得他跟顾淳有点像。 “不是,”她不太想跟人乱搭讪,于是加快脚步,“我男朋友在出口接我。” 大卫哦了一声,又指了指离温知夏不远处的两个男人,“那他们是跟你一起的吗?” 温知夏往前看去,看见大卫手指的方向,确实有两个穿绿色雨衣的男人。 在看见自己的目光后,那两个男人移开眼,继续往上攀登。 温知夏没看清他们的脸,于是说,”不是,我不认识他们。” “那我们一起吧,”大卫说,“我也不认识这里的其他人,我们正好搭个伴呗。” 温知夏今天就是专程出来散心的,她i人属性爆发,不想跟人说话,尤其不想跟长得像顾淳的男人说话。 正想着怎么拒绝,忽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傅若时的电话。 要是放在平时温知夏不想接,况且前两天跟他还...... 为了甩掉这个大卫,她决定把傅若时当工具人用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打电话了,”她抱歉一笑,接过电话,“喂,干什么。” “哎哟祖宗,我没听错吧,”惯常的慵懒语气里带着惊喜,“你接我电话了,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在干嘛呢?” 听见这熟稔亲昵的语气,大卫自知没戏了,于是遗憾地独自向前走去。 他一走,某个工具人就没用了,温知夏的语气瞬间冷淡,“我干什么也要跟你汇报吗?没事挂了。” 其实傅若时上了飞机之后,莫名觉得心神不宁,想到十来个小时联系不到温知夏,就想给她打个电话。 “诶诶诶,不是,你对我能别这么冷酷吗,我问问都不行?”他委屈死了。 “我在麓北爬山。”温知夏耐着性子,“这里山路险信号不好,我挂了。” 她云淡风轻挂上电话,傅若时却差点要跳飞机了。 下一秒,飞机舱门关闭,即将起飞,他想下飞机都来不及了。 早几年,他跟锦城几个世家二代走得近,经常聚餐互通有无,他知道麓北是出了名的吃人谷,绞肉机,懂的人都不太愿意去,经常有徒步驴友失踪。 只不过这地方开发商背景强硬,一直没爆出来。 不行,得让她回去。 想到这,傅若时再次拨通温知夏的手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与此同时:“各位旅客,开往锦城的飞机即将起飞......” 听见飞机引擎启动的瞬间,傅若时心急如焚,他立刻给刘振发了个信息:【去麓北找温知夏】 刚打完最后一个字,飞机起飞。 这一边,温知夏在手机没了信号之后,就把它装进背包,一门心思跟着大部队,往山上攀登。 众人行至半山腰,马上就要到山顶了。 “大家加把劲!”阿豪在前面提醒,“到了前面平台那里,我们可以拍拍照,休息一下。” 温知夏顺着他说的地方看去,半山腰处有个大平台,四周都是树,地势十分陡峭。 她知道那是一个网红打卡景点,底下都是没开发过的密林,但是站在上面能拍到四周火红火红的枫叶,所以去打卡的人很多。 眼见大家三三两两组队要拍照打卡,温知夏兴趣不大,准备找个空旷的地方拍拍风景。 “小姐姐?”正在这时,那两个穿着绿色雨衣的男人走到她面前,“你还没人组队吗?我们帮你拍照吧?” 温知夏认出这是刚才那两个老回头看她的。 “哦,不用,我不拍照。”她礼貌拒绝道,“我就走走看看就行。” 其中一个矮个子男说,“小姐姐,你别误会,我们两个是情侣,刚才问了前面几个女孩,她们都不想给我们俩拍照,你能不能帮我们拍一下?” 原来是男情侣吗,看来自己误会他们了。 温知夏哦了一声,“行,去哪里拍?” 高个子的那个指着大平台,“就是那里,现在人多,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拍。” 温知夏点点头,接过相机,跟着他们走。 来到平台处,两人拍了几十张,一会要单人拍,一会要双人拍,一会嫌拍的不够帅,一会又要开美颜..... 温知夏这么有耐心的人,最后都有点不耐烦了,她看着阿豪已经要带大部队往上走,就催促,“我们快一点吧,别掉队了。” 矮个子听了,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小姐姐,你站过去,我们帮你也拍一张。” 第165章 他在保护我! “不用,真的不用,”温知夏将相机还给他们,“我们抓紧追上去吧。” “是啊拍一张吧,几秒钟而已,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了。”高个子说,“而且这里一年中就这一个月最漂亮,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 矮的说,“是啊是啊,小姐姐,快拍吧,拍完我们追上去。” 温知夏实在拗不过两个人,她为了不掉队,只能快步跑到悬崖边,“快拍吧。” 高个子举着相机蹲下来,“三,二,一。” “等一下!”矮个子忽然道,“小姐姐!你头发上有树叶,别动!” 说完,他快步朝温知夏走去。 温知夏摸了摸头发,并没有摸到树叶,她疑惑地看着矮个子向自己走来,正要询问—— 忽然,矮个子伸出手,脸色狰狞,温知夏来不及反应,他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在她挣扎之际,狠狠踢向她的小腿—— 温知夏只觉得身子一轻,接着眼前一片白光。 她连喊救命都来不及,便被抛落进几十米深的山谷中。 两个男人收起伪装的笑容,露出了邪恶的真面目。 “死没死?”高歌往下看去,已经完全看不见温知夏的身影。 矮的看着下面层层叠叠的密林,还有几十米高近乎垂直的陡坡,思忖着,“底下没开发,她就算摔不死,下雨失温也可能冻死。” 高的说,“赵总让我们把人推下去,说要把人弄死了吗?” 矮的想了想,“好像没。” “我问问。” 高的给赵小宁发了个短信:“赵总,人摔下去了。” 赵小宁回复,“知道了,你们撤吧。” 人推下去了,他就能跟徐卉交差,赶紧跟她证领了。 两人互看一眼,退了微信徒步群,从旁边的小路下山离开了。 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雨水冲刷着这里刚才发生过的罪恶的一切。 然而,在平台悬崖边的树枝上,一串黑檀佛珠静静地挂在那里,随风摇曳...... 傅若时下飞机的时候,是锦城晚上八点多。 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温知夏打电话。 在飞机上的时候,他用wifi给她发了两个信息,她都没回。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上车后,刘振的神情同样凝重。 “傅总,联系不上夫人,医院和她朋友那里都问过了。”他汇报,“您别急,我们的人还在找,只是麓北的徒步线很长,现在晚上下雨,行动比较慢。” 傅若时听着,拿手机的手都僵硬的发白。 他再次拨通温知夏的手机,依旧是无人接听。 “我去找她,”他克制着几近崩溃的情绪,当机立断道,“你去傅氏调人。” 他没办法什么都不做的干等着,多耽误一秒,温知夏就多一份危险。 傅若时不顾刘振阻拦,直接将人赶下车,接着换进驾驶座,调转车头,一脚油门直奔麓北徒步线的方向而去。 天色越来越暗。 麓北的山涧里,潮湿阴冷,杳无人烟,雨后有鸟雀的低鸣,但在这黑漆漆的山谷里,反倒显得诡异。 温知夏迷迷糊糊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有人吗......” 四周黑的可怕,她开口,却发现周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忍着剧烈的头痛坐起来,发现身下有一层厚厚的枫叶。 这里无人开发,树叶被雨打湿后,层层叠叠在地上积累了厚厚一层,又潮又软。 手机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温知夏强忍着心里的害怕,摸索着背包里的手电筒。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直到找到包里的手电筒,眼前重新出现光明的刹那,她才换回了一丝安全感。 她回想起,自己被那个矮子推下山,在下落的时候,背包勾住了一处藤蔓,那悬崖虽然坡度陡峭,但并不算高,由于下面无人开发,树木丛生遮天蔽日,减缓了她下落的速度,让她最终摔在厚厚的枫叶堆上。 但她还是因为摔在地上的冲击力,短暂地晕了过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地上爬起,手脚都有被划伤的痕迹,但已经冷的没了知觉。 “喂!有.....有人吗!!??” 不能再喊了,这里无人开发,万一有野兽...... 天空飘着雨,山谷里夜晚气温骤降,要是再不离开这里,可能会失温而死。 温知夏来之前做了功课,在山谷里不要盲目乱走,而是要先找地方躲雨,生火,再和外界取得联系,等天亮。 本来就是随便看一眼,谁知道还真用上了。温知夏在心里苦笑,她检查了一下包里的打火机,水和食物,确认完好之后,打着手电,一边摸索着往前走,寻找能避雨的地方。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来? 她边走边想。 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迟钝,她知道这不是意外,只是她没办法防备,也低估了坏人的底线。 可是,为什么呢? 是谁?徐卉?毛茜茜?顾淳?除了徐卉,其他几个也没恨到想让自己死的程度吧。 温知夏思索着,最近压抑许久的问号如无数的水母般,一个一个从心底浮了上来。 傅若时! 温知夏忽然惊觉,他一定知道什么! 自从那晚傅若时闯进她家,在厕所里吐了半天却没酒味的时候,温知夏就确信,他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傅若时种种反常的举动,她原本以为他是死缠烂打,想复婚。 但同时她又觉得,傅若时不是那种没分寸,没情商的人,他要是有心达成目标,会想尽办法讨人开心,至少,不会用这种低级的死缠烂打的方式,惹人生厌。 此刻,温知夏结合自己危险的处境一分析...... 他在保护自己!!!! 心里轰隆一声,恍然大悟。 涌现出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觉浮现,她的眼前也渐渐模糊了。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炸响,温知夏思绪骤断。 这是我的手机铃声! 此刻,手机的铃声在安静空旷的山沟沟里,传的极为遥远。 还是她专门设定的铃声,是以前傅若时朋友圈分享给她的那首november rain...... 温知夏心中大喜。 有铃声就代表手机没摔坏,有信号,而且就在附近,我有救了! 她连忙振作精神,打起手电筒,往手机铃声传来的方向找过去。 就在温知夏寻着铃声,一路往前找的时候,铃声忽然断了。 不会没电了吧? 焦灼之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下一秒,无比熟悉的男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畔,在山谷中不绝回响—— “温知夏!!!!!!!!” 第166章 他咳出的是血 在听见傅若时声音的瞬间,温知夏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然而,焦急而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温知夏!你在不在下面!” 真的是他!!! 温知夏回过神来,大声呼喊,“我在!我在山谷下面!” 在听见温知夏有力的回应的瞬间,傅若时浑身发软虚脱般地蹲在地上,差点要哭出来。 片刻之前。 傅若时打着手电,顺着徒步线路往山上走,边走边不停拨打温知夏的手机。 他走到网红观景台,检查陡坡边的的灌木,竟然发现了自己给她的那串黑檀佛珠。 瞬间,无数恐怖的画面浮现脑海,他腿都软了,脑子都要停转了。 他以为温知夏摔死了,差点就要跳下去了,就在摇摇欲坠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音乐声。 “when i look into your eyes,i can see a love restrained.……” 音乐是他很喜欢的那首november rain,在这之前,他在朋友圈分享过这首歌,而且仅温知夏一人可见。 难道是她? 傅若时难以确定,但至少这首歌让他冷静了下来,让他意识到这山涧没那么深,手机铃声还能传上来。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喊了两声,居然真的得到了温知夏的回应! “温知夏,你别动!”此刻他对山下喊,“我下来找你!” 温知夏看不见他,努力地挥舞着手电筒,“我就在这里!” 在确认了大概的方位后,傅若时找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坡往下走,边走边打电话让人来接应。 下坡路杂草丛生,泥泞难走,还有锋利的草叶和坚硬的树枝石子,他根本感觉不到,他只想再快一点见到温知夏,哪怕前面是钉子,是沼泽,他也要淌过去。 在看见温知夏躲在那里,小小的身影努力晃动着手电的瞬间,傅若时心中忽悲忽喜。 他再也克制不住,飞奔过去一把将人抱住,死死搂在怀里。 “别怕,”颤抖的声音还在安慰她,“别怕,我来了,你没事吧?” 在被男人宽厚的怀抱抱紧的瞬间,悬着的心落下了。 “没事……我没事……” 温知夏靠在他怀里,低声的啜泣起来。 十点半,入夜后,山里气温骤降。 温知夏摔下来的时候,弄湿了衣服,刚才又消耗了太多体力,此时冷风一吹,瑟瑟发抖。 傅若时看见,脱下外套,把她裹紧。 “我不要,”温知夏看他也冻得脸色苍白,“你穿上。” 傅若时拒绝,“刘振他们马上就来了,我火力旺,没关系,你的手机找到了吗?” “没有。”温知夏摇摇头,“但我能听见铃声,它肯定就在这附近。” “我帮你找。”傅若时拉着她,拨通电话,往铃声传来的方向找去。 温知夏裹着大衣,跟在他的后面,她看着傅若时宽阔的肩膀,白衬衫上湿漉漉的,虽然狼狈,但在这黑寂幽森的密林里,却让她无比安心。 “在那,我看见了,”傅若时眼前一亮,他指着前方的水塘,拉着她快步跑过去。 捡起手机,只剩10%的电量了。 “密码多少?”傅若时忽然狡黠地笑了笑,“0721?你生日?” “不是,还给我,”温知夏伸手去抢,“你要看我手机干什么?” 傅若时眼眸弯弯,他抬高手又问,“不会是0323吧!?” 他比温知夏高了十来公分,手一抬高温知夏根本够不着,只能踮着脚干着急。 他输入2123,两人的生日尾数。 咔嚓一声,手机解锁了。 傅若时火速打开温知夏的微信,重新加上好友。 “还说心里没我,”他把手机还给她,窃喜,“没我你把咱俩生日当密码。” “一直都是这个密码,”温知夏头也不抬,奋力回复手机里的信息,“当初是你要我设这个密码的,我懒得换。” “不用解释的这么详细,”傅若时看她看手机都比看自己认真,不爽,“我要生火,你帮我挡着风。” 他找了点干树叶,两个打火机轮流用,温知夏张着手帮他护着火,两人忙了一阵,终于把火升起来了。 “阿嚏!!!!”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这泥泞的山林里摸爬滚打一夜,终于被折腾感冒了。 温知夏脱下大衣披回他身上,“不准给我。不然我会拉黑你。” 这招威胁超级有用,傅若时乖乖穿好衣服。 但他也不忍心让温知夏穿着单薄的冲锋衣受冻,于是趁她不备一把揽过她,张开大衣,把她裹在怀里。 “别动,”他圈着她并示弱,“我快冻死了,你给我暖暖。” 温知夏的耳贴进傅若时的心口,听见了他沉闷的心跳,感觉他的身躯有点微微发抖,以为他是真的冷了,就没动。 傅若时冷是一方面,但更多是心有余悸,他不敢想象,要是温知夏真的死了,他该怎么活。 “刚才摔下来之后,我在想一个问题。”片刻后,温知夏说出心中的疑惑,“那天晚上你来我家,吐了半天却没有酒味,你那晚去哪了?” 说完她挣开傅若时,看着他的脸的火光中明明灭灭,连带着他的神情也摇曳难辨。 傅若时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却浅笑着岔开话题,“知不知道找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又绕弯子?”温知夏皱眉,“ 我不管你想什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最近这些事情,你家园区,我刹车故障,还有今天我被人推下山,你说这些事情没有关联,我不相信。” 哎呀,她现在不好糊弄了呀。 傅若时头疼。 但他这件事决心隐瞒,就绝对不会说。 他想保护她,而不是跟她并肩作战。 “没有关联,你想多了。” 看见他的遮掩,温知夏眼里闪过失望。 她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跟他结婚后他也是这样,报喜不报忧,不知道他为什么隐瞒,又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 温知夏正要追问,忽然见傅若时脸色骤变,他弯下腰,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温知夏一开始还以为他为了岔开话题,故意装的,然而,他越咳越厉害,连带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汗珠,她慌了。 “怎么了?”温知夏给他拍着背,有些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别吓我。” “我嗓子疼。”傅若时还不忘想词儿逗她,”你别老是拉黑我,我就舒服了。” 可话音刚落,一股腥甜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从嗓子里咳了出来。 星星点点,溅在被火光照亮的枯叶上。 温知夏凑近一看,脑子里嗡的一声。 是血。 第167章 您儿子是恋爱脑 傅若时咳出这口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温知夏连忙接住他。 “傅若时!!!” 她脸色都吓白了,眼睁睁看着傅若时咳出血后眼神涣散,靠在自己怀里微微喘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温知夏急得哭了,她胡乱擦着傅若时唇边的鲜血,“你别瞒着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傅若时这几天又没休息好,被鱼钩划伤的喉咙本就没好透,刚才剧烈奔跑很久,此刻又在湿冷的空气里待了这么久,终于没绷住,把淤血咳了出来。 他没那么虚,只是觉得躺在温知夏怀里很幸福,就虚着不想起来…… “我真没生病......”傅若时看见温知夏豆大的眼泪往下落,又觉得自己很无能。 他不想让她哭,但他总是害她流泪,因此就算坐拥上亿市值的公司,也还是觉得自己很无能。 “别哭了祖宗……求你了……我没病,骗你我是你孙子……” 他抬起手,擦掉温知夏脸颊边的眼泪,滚烫的泪滴几乎烫伤他的手。 温知夏正在绝望之际,头顶上传来尖锐的口哨声。 紧接着,是漫山遍野的呼喊: “傅总!夫人!” 刘振拿着喇叭,“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这里!!!”温知夏大喜过望,她拿过傅若时的手机,几乎没过脑就输了自己的生日密码,翻出刘振的电话拨通。 傅若时看的一清二楚,还说心里没我,没有你记得我手机密码。 听见大部队的脚步向这边愈来愈近,紧绷的心弦松懈,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 温知夏醒来的时候,躺在温暖明亮的病房里。 “若时?” 她下意识呼喊,紧接着看见了樊孝琳的身影。 “我的宝,你快吓死我了!” 樊孝琳眼睛红红的,她放下茶杯抱住温知夏,“他们说你失踪了,我直接请假从海城回来的,我寻思这工作可以没有,但你我不能没有。” 温知夏听着她揪心的话,鼻子很酸,但心里很暖。 正在此时,刘振进来了。 “夫人,您醒啦。”看见温知夏醒来,他松了一口气,“医生说您福大命大,没受伤,之前的胃病也痊愈了,只是还有点低血糖,平时要多注意营养。” “你们傅总呢?”温知夏开门见山,“他在哪里?他怎么会吐血的?他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这......” 刘振纠结。 傅总一再强调,不准把自己做的这些告诉温知夏。 但他眼睁睁看着傅总一日憔悴过一日,心里也很难受。 算了,既然夫人问,那就说吧! 刘振心一横,“夫人,是这样,徐卉和赵小宁一直想害你,傅总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所以他天天去找你,不是要死缠烂打,是怕你有事。他只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情,不希望你看见那些黑暗的东西。” “那天晚上,赵小宁让傅总陪他喝酒,他们玩游戏,让傅总把鱼钩混在水里喝下去,说这样就能放过你,傅总照做了,他也没有告诉你。” 轰隆一声。 温知夏五雷轰顶,从头凉到脚。 “鱼,鱼钩?”她脸色惨白,“难怪.....难怪他那晚......” 眼泪夺眶而出。 他那么骄傲自负的男人,居然为了自己,向他最厌恶的人低头。 指尖攥的发白,温知夏视线模糊。 原来,自己一直误会了他。 那怪他最近嗓子这么沙哑,难怪他非要送自己回家,难怪他隔三差五就要发信息打电话......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温知夏泪眼模糊,“我不怕赵小宁,我愿意出面去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是温室里的花啊。” “但是傅总害怕啊。”刘振神情沉痛,“他说他能接受公司破产,生意失败,众叛亲离,但他不能接受没有你。” “我去找他,”温知夏艰难地地翻身下床,“我要当面问他,我要问他为什么隐瞒我。” “宝你冷静一下,”樊孝琳去扶她,“你别急,我们送你去。” 温知夏情绪激动,她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打开病房的门。 开门的瞬间,她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宋爱玲。 “宋......宋总?”刘振惊讶,目瞪口呆,“您怎么来了?” “我来需要向你汇报?” 宋爱玲脸色十分难看。 她看着温知夏,冷声,“温知夏,你是不是我们家的克星?若时自从跟了你,我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你能不能放过他,放过傅家?你知道他为你受了多少罪吗?你折磨他你快乐吗,你看他为你受伤,为你吐血,你满意了吗?” “阿姨!您这话不对吧!”樊孝琳看她这么对温知夏,当场暴怒,“你搞清楚,明明是你儿子要死要活追着知夏的,他没了知夏他都没法活,您不乐意,您让他别追啊,您看他答应不答应?” “小丫头,”宋爱玲忍着愠怒,“你搞清楚,我儿子为了温知夏,差点给人虐待死了,他快死了我当妈的我不该管?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傅氏就这么一个继承人我不该管?温知夏,你跟我儿子要分,就分要合就合,你吊着我儿子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惹了徐卉,又惹上赵小宁了?” “阿姨!明明是你儿子把知夏害成这样的好吧!”樊孝琳实在气不过,“徐和赵跟知夏八杆子打不着,还不是你儿子把这些人带到知夏生活中的?他要是早关心她一点,对她好一点,有今天这么多破事吗?他毁了她平静的生活,他不要负责吗?他现在这么做,是在惩罚他自己,他乐意这么做,他是个恋爱脑,您说怎么办?这病怎么治?我也想听听。” 这记者的口才也太猛了,宋爱玲被樊孝琳怼的快噎死了。 她好歹也是名将之后,家族势力滔天,今天被个小丫头怼脸开炮,在此之前整个锦城敢对她这样开炮的,只有她儿子。 “谁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的?!”宋爱玲脸上挂不住,“你知道我跟你台长什么关系吗?” “我管你们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樊孝琳淡定一批,“我当记者就是个爱好,我主业是继承家产。” 第168章 没有你,我怎么向前看? “你......” 宋爱玲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丫头,我在跟温知夏讲话,你有没有素质?” 温知夏看樊孝琳火力全开,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反应过来了,但是看她骂得很爽的样子,就没劝她。 等樊孝琳骂爽了,温知夏才把她拉开。 “宋总,我想解释一下,我没有吊着他,”她对宋爱玲说,“其次,我也不知道他为了我做了这些,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阻止的。所以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爱玲沉着脸,看着温知夏。 她以往在傅家三年,虽不争不抢,但也是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宋爱玲拿不住儿子,也拿不住这个儿媳,枉她在外面一呼百应,回家后这两小子却都不听她的,当然越想越气。 “他醒了,”宋爱玲摆着架子对温知夏说,“你跟我回去一趟。” 一个小时后。 劳斯莱斯停在庄园门口。 时隔几个月,温知夏再次回到这里,熟悉的风景,一切都没变。 但她的内心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刻站在庄园里,依旧百感交集。 李嫂从家里出来,看见温知夏,十分高兴,但紧接着看见她后面下车的宋爱玲,又硬生生把高兴的表情憋住了。 家庭医生紧随其后,从客厅出来。 “我儿子怎么样了?”宋爱玲焦急地迎上去,“说的详细一点。” 温知夏看着医生严肃的表情,也很紧张。 “傅先生目前情况稳定。”医生首先说,“但是他最近身体消耗非常大,心率不齐,加上长期奔波,作息不稳定,还是很需要休息。傅总的意志力很强,外表看不出问题,但长期处在高压和焦虑的情绪下,加上他又不爱惜身体,种种因素叠加起来,伤害不容小觑。” “另外他的咽喉还有点充血,是之前吞食鱼钩划伤的,按照我的判断,他吞了不止一个,你们要叮嘱他,不能做这种伤害身体的事情。” 宋爱玲眼刀看着温知夏,“他为什么焦虑为什么高压?他为谁伤害自己身体的?你听见了吗?伤害他你快乐吗?” “哎哟喂亲娘,大清早你能不能消停?” 慵懒的声音从客厅传出,傅若时穿着月白色睡袍,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我耳朵都快被您吵聋......”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说话还是一如既往不正经,唯独看见温知夏的瞬间,微眯着的睡眼忽然睁大了。 “哎哟这谁啊?!”他大喜过望,“温老师,谁这么大本事,居然把您请来了?比我面子还大?” 温知夏刚才伤感的眼睛变成了白眼。 傅若时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身后,对宋爱玲说,“不要骂我老婆,有火您对我撒,她要脸,我不要脸。” “你!”宋爱玲听着他无赖的话语,气的两眼发黑,“你们已经离婚了!” “那我单方面宣布她是我老婆,毕竟我不要脸。” 傅若时笑意惫赖,却一直将温知夏护在身后,示意着他此刻的立场。 宋爱玲拿这个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知夏也左右为难。 “好了,人送来了,您走吧,”傅若时拉着温知夏的手,“我要跟我老婆说悄悄话。” 看他把亲妈当工具人使唤,这流氓劲连温知夏都尴尬了。 她试图挣开他的手,但傅若时手劲略胜一筹,她甩不掉,抬头瞪他,却发现他正看自己,脸颊边的酒窝很深。 “看什么?”傅若时挑眉勾唇,“再看立刻亲死你。” 流氓头子。温知夏浑身发麻,赶紧转过头。 宋爱玲有点被儿子腻到。 “家门不幸。”她只能暂时妥协,“李嫂,这里你照看着,我送医生回去。” 傅若时招呼也不打,拉着温知夏转身就进了家。 温知夏本想甩开他,但看他这段时间他为自己丢了半条命,也不想再刺激他。 一进卧室,温知夏就把他按回床上。 “我都知道了。”她眼里带着责备,“为什么瞒我?” 傅若时仰头看着她薄怒而担忧的神情,心里像被棉花裹住了一样,柔软却又堵得慌。 “谁跟你说的?”他问,“宋爱玲还是刘振?” “为什么瞒我?!”温知夏急道,“你觉得我是一个胆小的人吗?我是一个扛不起事的人吗?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我娶你是为了保护你!”傅若时说,“我又不是找合伙人,又不是找队友,我都娶你了,我还要你跟我扛事?我是男人吗?我只想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仿佛被一拳击中心脏。 温知夏无言以对,眼泪轰然滑落,一滴滴砸在傅若时的手臂上。 她的眼泪轻如鸿毛,却砸的傅若时心都疼碎了。 他就着她站着的姿势抱过她,头靠在她的腰上,“别哭,你再哭我要吐血了。” 毕竟是生吞过鱼钩子的男人,温知夏怕他真的会吐,赶紧把眼泪擦了擦。 在她眼里,夫妻应该共同承担困难,她不想当金丝雀,更不是胆小怕事的温室花朵。 只不过现在跟他不是夫妻,她自问没有立场反驳。 “别走了好吗,”傅若时看着她,“你回来好不好?你对我就一点期待都没有了吗?” 温知夏挣开他,努力保持理智的语气,“人要向前看,不要沉溺过去。” “没有你我怎么向前看?” 傅若时仰头迎上温知夏朦胧的双眸,他眼眶洇红,目光像哀求,像忏悔,像挽留。 高傲如他,只会这样一次又一次为她屈膝,为她低头。 温知夏转过脸,不忍看见高傲矜贵的傅若时用这样乞求的眼睛看自己。 “你先好好休息,”她深吸一口气,“我去厨房帮你弄点吃的。” 傅若时本来想追上去跟她一起去,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怕引起她的反感,也不想给她压力。 他本来是个急性子,一旦拍板就是烽火燎原,要用最短的时间拿到最好的成果。 现在却硬生生学会了耐心和等待,都快没脾气了。 厨房里,李嫂很久没见温知夏了,看见她就亲切的不行,要给她打下手。 “李嫂,”温知夏一边切手里的土豆丝,一边问,“赵家现在怎么样,不会再对若时做什么了吧?” 李嫂小声对温知夏说,“赵小宁他爸被上头的人带走了,他跟徐卉连夜逃出国了。” “真的啊?”温知夏震惊,“这么迅速?怎么个情况?” “傅总做的,”李嫂指了指楼上,又说,“还有玲姐。这娘俩都是铁公鸡,怎么会是忍气吞声的脾气,听刘特助说,玲姐得到消息后,还先了傅总一步,给儿子出气。” 第169章 这是剧毒! 原来,赵家早就被上头盯了。 傅若时找到赵家海外洗钱的证据后,连同之前赵小宁暴力伤人,名下ktv从事非法生意,还有几桩有他参与的悬案等一系列证据都交了出去。 这些罪证随便一条,换成普通人都能牢底坐穿。赵小宁却凭借背景,逍遥法外多年。 宋爱玲得知始末,又补了一刀,将赵家倒卖国内某行业机密的事告了上去。 此时此刻,在迪拜的七星级酒店里,赵小宁和徐卉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就说不能做吧!我就说不能惹傅若时吧!”赵小宁抽着烟团团转,“现在好了!温知夏没弄死!我要死了!” “还不是你的人手脚不干净!弄个人都弄不死!”徐卉更生气,“为什么不追下去不捅她几刀呢?为什么不往她掉下去到地方扔点石头呢!” 其实在温知夏出事当天的早些时候,他就接到消息,说赵家出事,让他立刻出国躲躲。 他这才让那两个打手快撤,不要再节外生枝。 徐卉本来不想跟他走,但怕要是赵家真有事,她自己也受牵连,心不甘情不愿地逃出来了。 “他娘的你怎么比我还狠毒?”赵小宁看她还在煽风点火,“不是你让我做的吗?我们家出事,你能逃得了吗?” 徐卉脸色微变,“赵小宁你什么意思?你要把锅甩给我?我可没逼你做!” “你没逼我?”赵小宁气的两眼发黑,“不是你让我弄死温知夏的?不是你爱傅若时爱的死去活来,得不到想毁掉的?你怎么就不认命?你就………” 他说着说着,忽然脑子短路,一口气喘不上来,接着耳鸣气短,拿烟的手狂抖不止,烟掉在地上。 徐卉看着他的反应,暗喜。 明显他中毒已深,只要坚持到他病入膏肓,就能全身而退。 反正被带走的是赵家人。徐卉心想,赵小宁坏事做太多,自己不过动动嘴罢了,只要赵小宁说不出来话了,谁能知道是她怂恿的? 她还可以退婚,还可以立一个被家暴而得抑郁症的可怜人设,还能做回她的网红艺术家,还能跟傅若时重归于好。 她越想越激动,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好啦!别生气了!”徐卉忽然心情大好,“我们两家同气连枝,你家有事,徐氏不会不管,我去帮你倒杯水,你休息一会。” 说完,她拿过桌上的茶壶,去了客厅。 赵小宁看她态度忽然转变,觉得不大对劲。 他喘了一会,在徐卉走后,慢慢爬起来,跟在她后面。 茶水间里,只见徐卉摸出装有毒的小瓶子,在往茶杯上抹。 “你在干什么?” 赵小宁的声音忽然传来。 徐卉魂都吓掉了。 “没,没有啊 ,”她赶紧把香水瓶塞到包里,装的若无其事,“干嘛啊你,我不是在给你泡茶吗?” 赵小宁狐疑地眯起三角眼,“你刚把什么东西塞包里了?” “谁塞东西了,”徐卉眼神闪烁,“你看错了吧?” 赵小宁直接拿过她的化妆包,哗啦啦啦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 徐卉脸色大变,她慌慌张张去捂地上的东西,“你住手,你干什么啊!” 赵小宁看她神色惊慌,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一把甩开徐卉,在她化妆品里扒拉了一会,扒拉出一个手指长的小瓶子。 “这什么?”他盯着她,眼里聚起杀意。 徐卉连忙撒谎,“这就是普通的化妆品啊。” “什么化妆品?”赵小宁看着茶杯,“什么化妆品你往我杯子里洒?” “谁往你杯子里洒了啊?”徐卉抬高声音掩饰着心虚,“你别疑神疑鬼好吧,我都陪你一起逃出来了,我要是不爱你,谁愿意跟你出来?” 赵小宁不跟她扯,他拿过抹了毒的茶杯,往里面倒了点水,“那你喝。” 徐卉顿时脸色刷白。 她下意识退了一步。 “你凭什么怀疑我!!!”徐卉强行狡辩着,“赵小宁,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怀疑我!你怎么能......” 赵小宁看她还在装模作样,忍无可忍,抓过徐卉的头发,捏着她的下巴,把香水瓶里的东西她嘴里倒去。 “呜!!咳,咳咳!!!” 粉末碰触到口腔的瞬间,徐卉心都凉了。 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她挣扎,她摸到遥控器,对着赵小宁的脸砸了过去,趁他松手甩开他,拔腿就跑。 赵小宁狂怒之下,力气还是很大,他冲向徐卉的背影,往前一扑,直接把徐卉扑倒摔倒。 “你他妈的跑什么!”赵小宁怒吼,“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徐卉还在嘴硬,“你打我我不能跑吗!赵小宁你不是东西!你就是不如傅若时!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他正眼看过你吗!”赵小宁怒不可遏,“他会喜欢你个疯子?” “他看过!他原本就是喜欢我的!!” “你他妈还在做梦!” “他就是喜欢我!!!” 徐卉被戳到痛处, 卯足了劲一口咬在赵小宁胳膊上,赵小宁再次吃痛松手。 徐卉爬起来,奋力地往门口跑。 然而这七星级酒店太大了,从客厅跑到门口都有一大截。 赵小宁蓦地抄起一个花瓶,下死劲儿对着徐卉后背,狠狠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 花瓶粉碎。 徐卉一个趔趄摔倒,接着被碎片扎到了脚,她惨叫着想爬起来,赵小宁上前拉着她的小腿,把她往回拖。 “啊!!!救命啊!!!!” 徐卉绝望地在地上乱抓,但这七星级酒店隔音好,外面又听不见。 刺耳的铃声忽然响起。 是赵小宁放在桌上的手机。 他把徐卉拖到沙发边,一手抓着她一手接起电话,气喘吁吁,“喂?” “赵总,您之前让我们化验的餐具和杯子,结果出来了,”助手声音慌张,“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别废话!”赵小宁按下免提,“直接讲!” “是铊!是重金属!”对方说,“医生说,服用者一段时间后会头疼,肌肉疼,四肢无力,浑身发麻,服用过量会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赵总,这是剧毒!请您立刻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第170章 没力气干坏事 赵小宁瞳孔地震,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难怪! 难怪自从和徐卉在一起之后,就经常头晕耳鸣,浑身难受! 他原本还以为是纵欲过度,没想到,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目眦欲裂,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对面还在说,“赵总,徐小姐跟您在一起吗?您要小心她啊,她对你......” 赵小宁挂掉了电话。 他站起身,看着瑟瑟发抖地徐卉,阴毒的目光像毒舌: “赵,赵小宁......”徐卉彻底乱了阵脚,“他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你别胡乱相信人啊.....”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剧痛,赵小宁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直接拖着她往阳台走。 固然他现在身体虚,但将近两百斤的男人发起疯来,哪里是徐卉这九十来斤的女人招架得住的。 徐卉被他拖行着,感觉脑袋都要被他扯掉下来了,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崩溃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赵小宁把她拖到阳台,拦腰将她扛起,把人从十三楼扔了下去。 ...... 嘭!!! 游泳池里,水花四溅。 正在池边晒太阳的住客全吓傻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十几层高的楼上摔下来,砸进水池里,浮上水面,没了生息。 深夜。 山庄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寂静的夜风。 温知夏在主卧睡的迷迷糊糊,忽然楼上书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不安的讯息。 她睁开眼,起身打开卧室的门,正好看见傅若时从楼上的书房里出来,神情中带着一丝震撼。 “吵醒你了吗?”看见温知夏的瞬间,傅若时严峻的目光变得柔和,“不好意思啊。” 温知夏揉揉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赵小宁被抓了,我刚接到的消息。” 温知夏瞬间就清醒了。 “真的!?什么时候?” 傅若时从楼上下来,回到卧室坐在床边,情绪有些激动,喝了好几口水才平静下来。 他看着温知夏也是刚睡醒的样子,脸颊粉粉的,眼神还有点懵,忽然有些心动地说,“我能抱着你说吗?” 这忽然的打岔,让温知夏白眼翻上天:“好那你别说了。” 傅若时没得逞,但他憋不住,于是说,“赵小宁和徐卉跑去迪拜,在酒店里吵起来了,为什么吵的不知道,但是赵小宁发疯把徐卉从十几楼扔下去了,当场就被抓了。” 温知夏愣在当场。 她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情侣吵架吵到互相动刀,要对方性命的,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身边。 她丝毫不同情,毕竟他也不曾爱惜别人的生命,“那徐卉呢?” 傅若时说,“脊椎断了,下半辈子肯定是在床上躺着了,医生说她体内有大量重金属物质,如果无法清除,还会变成傻子。” 温知夏听完,沉默。 两个生龙活虎的人,一夜之间,一个坐牢一个瘫痪,她不知作何评价,毕竟赵小宁坏事做尽,徐卉对自己赶尽杀绝,非要评价,她只能说咎由自取。 “吓到你了?”傅若时看温知夏不说话,想揽她入怀,却又被温知夏推开。 “那倒没有。”温知夏是烧伤里练出来的胆量,“难道世界上,真的有报应?”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如果真的恶有恶报,那当年伤害她父母的人,现在死了没? 傅若时想跟她说,赵小宁不是报应,是他搜集了他们作恶的证据并提交上去,让赵小宁由于害怕被捕而连夜潜逃海外,然后才有他与徐卉发生矛盾,两败俱伤的惨烈结局。 这叫天网恢恢,也叫恶人自有本恶人磨。 但他要是这么说,他怕温知夏以后会用这种方法去查当年杀她父母的人。 她无权无势,却勇敢执着,这种人一旦被恶人盯上,结局可想而知。 于是他再次选择沉默。 “对了,你的嗓子还疼吗?”温知夏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嗓子还疼,“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你有误会,我向你道歉。” “别,别道歉,”傅若时一下就急了,“我嗓子没事,那医生说话吓唬人的,你听我现在声音是不是好多了?” 他总是说的轻松,但他又确实做出了以命相搏的牺牲,温知夏到底心绪难平,她想起宋爱玲说的,你们两个在一起没成一天好日子。 “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温知夏抬起头,看着傅若时道,“无论我在或不在,你都要爱惜自己。” “能不能把后半句收回去。”傅若时皱眉,“你管着我点,我才能爱惜自己。” 温知夏,“你自己不管自己,谁能管得了你。” 说完她躺回床上,“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你走吧。” “啊?” 傅若时舍不得走。 其实晚上的时候,他就想跟温知夏睡一张床,但温知夏不同意,她非要去书房睡,傅若时哪舍得让她睡书房,就处理工作为由跑进书房,把门给锁上了。 温知夏没地方睡,在被迫回到主卧。 “我睡地上行不行?”傅若时说,“书房太冷了,我现在还病着呢,没力气干坏事的......” 温知夏诧异,“书房不是有地暖吗?” “不是,我心里冷,我去非洲都觉得冷。” “......” 温知夏戒备地看了他一会。 傅若时一脸老实地蹲在床边,两手搁在床沿,桃花眼也不飞扬了,眼角可怜兮兮地垂着,表情像个大狗。 “算了。” 温知夏被他的卖惨技术打败,她往床边上挪了挪,“这本来就是你家,睡什么地上,不过我晚上睡觉不老实,要是踢着踹着你了,你别介意。” “你老不老实我还不知道吗,”傅若时得逞地笑,“我不介意,你把我踢死了我都不介意。” 温知夏排斥地往边上挪,语气冷淡,“你不介意你妈介意。我把她宝贝儿子踢死了,她可不得找我算账。” 傅若时又追着她挪动,“你管她呢,我跟她说过,我要是死了,她去找个年轻小伙再生一个新的就行了,新的更乖,新的更听话。” 温知夏再次察觉到他的小九九,直接伸出手制止,“你再挤我,我就去书房睡了。” “好好好。”傅若时又没得逞,悻悻然退回床边,在中间空出了三个人的距离,“这样行了吧?” 温知夏满意滴点点头,“可以。” 第171章 他变成熟稳重了 最近两个人都很累,安静没多久,就都睡瘫过去了。 睡的沉了之后,温知夏觉得有点冷,她情不自禁往身后有热气的方向拱了拱,后背的位置有了依靠,她会稍微觉得安心一点。 傅若时睡觉浅,他感觉温知夏挤了过来,下意识又往边上让了让。 他一让,温知夏后背的热气远了,就又往他那边挤了挤。 傅若时被她挤醒了,他回过身,看着温知夏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当初跟她结婚后,头几个月温知夏都对他很生疏,要么分房睡,要么睡一张床她就跟现在一样,刻意躲得很远。 其实她不喜欢一个人睡,现在她之所以喜欢睡书房,喜欢睡在医院的休息室,因为那里的床有一面是靠着墙的,她没有安全感,喜欢一切靠墙的地方。 那会儿傅若时经常三更半夜回趟家,在温知夏熟睡的时候躺在她身边,她会慢慢靠过来,抵着他的后背,然后发出微微的鼾声。 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傅若时都在为公司上市而奔波,他之所以打定主意要拿美国身份,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温知夏不喜欢豪门的生活,如果以后她与傅家人不可调和,他就带她回美国,如果她要留在锦城,他也可以把卓锐的业务重心转向亚洲。 被子传来沙沙的响声,温知夏转过身,依旧睡得正酣。 傅若时看着她因为熟睡而显得孩子气的脸,轻叹一声伸出手,掠开她脸颊边的头发,把她揽入怀中。 周身都被温热包裹,丝丝缕缕的杜松子皂香随着呼吸蔓延在身体里,这熟悉的味道让温知夏觉得心安,她情不自禁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只有在这样不自知的时候,才会收起身上的尖刺,流露出片刻的脆弱,天亮之后,她的尖刺又会长出来。 曾经,他想拥抱她,却因为被她刺伤而选择远离,甚至想拔掉她的刺,如今他醒悟过来,如果不能接受她的刺,就没有资格爱她。 因此哪怕现在被刺的浑身是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要狠狠的抱紧她。 傅若时低下头,在温知夏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纵使某处沸腾的神经已经难以抑制,他却只选择把她抱得更紧。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阳光明朗的周末。 傅若时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温知夏。 她还睡得很熟。 这样幸福的时刻那么稀有,傅若时亲了亲她的脸颊,轻手轻脚起来,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然后拎着拖鞋关上门,去隔壁房间洗漱。 “傅总起来啦。”李嫂打招呼。 “嘘,她还在睡觉。” 这一觉,温知夏睡到快中午才醒。 她很久没睡这么踏实了,住出租屋的时候很容易醒,有时候醒了就睡不着。 洗漱完打开门,她瞬间闻到一阵山药排骨汤的味道。 “夫人,您醒啦,”李嫂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傅总今天亲自下厨给您做的饭,他......” 温知夏轻咳一声,“李嫂,叫我知夏就行了,我真的不是夫人。。。” “哦,好吧.....” 李嫂略显遗憾地点点头,紧接着,傅若时就从外面进来了。 “起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他穿着衬衫,边说话边打领带,“傅克明让我回傅氏开个会,我先走了,菜我放在......” 他忽然一愣,抬头看看表情还懵懵的温知夏。 不对。 差点又犯错误了! “不去了,”傅若时脱下刚穿上的西装,“傅氏没我又不会死,我先陪你吃饭。” 温知夏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幻觉,要么就是还在做梦。 她呆呆地看着傅若时,他依旧眉眼带笑,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在看着自己都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克制和庄重。 好像一夜之间,他变成熟稳重了怎么回事? 温知夏纳闷。 “看什么?”傅若时看着她傻傻的表情,“看我好看吗?” “那倒没有。”温知夏移开眼,“谢谢傅总准备午餐,给您添麻烦了,您去公司忙吧,我吃完饭就走了,晚上要上夜班。” “啊????” 这忽然的生疏来的猝不及防,傅若时笑容瞬间消失,心想她昨晚让我抱着的时候,明明乖乖软软的,不是这个冷漠的态度啊! 温知夏现在这个冷淡的语气,在傅若时眼里,那就跟那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海王一样。 心在滴血。 温知夏听不见他的内心戏,她面无表情跟着他进到餐厅,坐在桌前。 山药排骨汤,清蒸鲈鱼,粉蒸肉,还有青菜香菇和口水鸡。 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她看着这四菜一汤,呆掉,“这是你,你做的?” 傅若时嗯了一声,“快点吃,吃完了再夸我。” 温知夏还是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也克制不住饥饿和好奇心。 她夹了一块米粉蒸肉,感受到米粉在口中融化,清淡适中,肉软烂入味,还有一丝清甜。 再尝了一块口水鸡,鸡肉嫩滑温热,香辣中带着鲜,她就着米饭,忍不住吃了好几口。 “真不是李嫂做的?”吃了大半碗后,她才想起来问傅若时,“什么时候做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总起床之后,就开始在网上搜清淡滋补的食谱。 他掌勺,李嫂打下手,这四菜一汤看着简单,但真做也花了他将近两个小时。 但此刻看见温知夏吃的这么香,他很幸福。 温知夏指了指他空空如也的碗,“你怎么不吃?” “我下午要干活,中午不吃了,这都是专门做给你吃的,”傅若时自信满满,“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温知夏舀了一碗排骨汤,开始思考措辞。 刚喝一口,口袋里手机铃声大作—— 是吴主任。 温知夏接起电话。 傅若时看她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挂上电话道,“对不起,傅总,医院临时有个会诊,要我马上回去,饭来不及吃了,我得走了。” 第172章 谁给你的底气? “现在?” 傅若时看她站起来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些失落地说,“可是,你饭还没吃两口呢。” “你留着晚上回来吃也一样的,”温知夏也觉得可惜,但吴主任打电话来点名要她去会诊,她不可能不去,“菜很好吃,谢谢傅总。”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往庄园外打车去了。 傅若时看着看毫无留恋的背影,还有桌上只吃了两口的菜,心里空落落的。 他感觉,自己现在正一点点感受着温知夏这三年受的委屈。 被忽略,被无视,被嘲笑,付出不被看见,期待的反馈落空…… 即便强大如他,但当最爱的人毫不犹豫地离开餐桌的刹那,他没办法掩饰失落。 结婚那几年,他吃两口就走的时候,其实也会觉得自己不该走,但他也不希望温知夏硬生生藏起身上的刺,只为当他傅若时的好妻子。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又想靠近她,又怕被刺伤,又想拔掉她的刺,又不想看见她磨掉身上的刺…… 但从今以后,他哪怕被刺的浑身是血,也会紧紧抱着她。 傅若时回过神来,追了出去。 “温知夏!” 他追出庄园,看见温知夏拿着手机站在路边,他上前,“别打车了我送你,我去傅克明那,顺路。” 温知夏本想拒绝,但想到他专门为自己做饭,自己还没吃两口,还是点了点头。 “好,谢谢傅总。油钱我微信转你。” “不是,你......”傅若时两眼发黑,“你再喊我傅总,我吐血给你看。” “好的,傅先生。” 傅若时忍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半天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毕竟他下定决心,要做这段关系里忍耐和承受的那一方。 为了挽回失去的颜面,傅若时开了那辆最帅的银色帕加尼,在街头招摇过市。 奈何温知夏一路上都在回微信,接电话,连自己上了什么车都不知道。 傅总一想跟她聊天,温知夏就跟别人发语音,完全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那个,你要喝咖啡吗?”傅若时好不容易找到个空档搭讪,“我给你们科室买......” “傅先生,您能不能稍微快点?”温知夏催促,“院里在催我。” 傅若时试图狡辩,“别急嘛,市区限速。” 温知夏无语指着他的表盘,“15码,我走路都比您快了。” 几百万的超跑开出小电驴的效果,某人小心思被识破,他不过是想跟温知夏多待一会。 忙成这样,挣几个钱.....傅若时在心里嘀咕。 但是心里不爽归不爽,傅总现在明面上丝毫不敢再顶嘴,他努力学着尊重她的工作和职业理想,不对她的选择指手画脚。 想到这,他一脚油门加速,银色帕加尼瞬间化身烈马,闪电般飞驰。 十分钟后,温知夏抵达医院。 “谢谢傅总,再见。”她急匆匆地跳下车,消失在繁忙的大楼里。 傅若时很伤感,她走的这么急,今晚肯定不会回庄园了。 想着自己要独守空房,傅若时在医院门口惆怅了十分多钟,才叹着气离开。 温知夏一回科室, 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忙完后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没喝两口水,晓雅就进来了。 “知夏姐,”她面露难色地说,“上次那个贵妇,又来找你了。” 温知夏好奇地摘下口罩,“哪个贵妇?” “就是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穿一身纪梵希的大姐。” 话音刚落,宋爱玲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温知夏,你出来一趟,”她面无表情,“我有事跟你说。” 是她?温知夏心道不好。 但如今她也不是以前那个理亏着在傅家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了,她淡定地哦了一声,跟着宋爱玲出去。 来到走廊,宋爱玲站定,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你和若时离婚的事情,我之前太忙,一直没顾得上管,”她说着,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我也在反思,我们家确实有欠你,若时也有不对的地方。” 温知夏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但是。 “赵小宁已经被遣返回国,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宋爱玲接着说,“徐卉目前的诊断是高位截瘫,重金属中毒,她下半辈子也下不了床了,你要是恨他俩,这样的下场也够你解气的了。” 说完,她指着手里的文件,“你把这个离婚合同填一下,钱不是问题,你想写多少写多少,签完之后,傅氏立马打款。” 温知夏手都懒得伸。 她看着宋爱玲,“请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傅若时的意思?” “这有区别吗?”宋爱玲没想到她敢这样反问自己,“他不是我儿子吗?他不是傅氏的人吗?” 温知夏摇摇头,“不一样,他上一份离婚合同用的是卓锐的抬头,也就是说,在这件事情上,他才是当事人,要不咱们三个坐下来谈吧,不然今天您找我说离婚,明天他找我说复婚,这个信息不对等,我夹在中间,没办法处理。” “你……?” 宋爱玲被她噎的说不出话。 她怎么忽然硬气起来了?谁给她的底气? 温知夏不是硬气了,是醒来了,她不需要别人给她底气,她的底气就是她自己。 然而宋爱玲看着温知夏不为所动的脸,心里窝火的很。 她又换了一个措辞: “我听说,你在烧伤科干的不太开心,你们院长跟我很熟,不如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钱多事少,稳定的岗位,有我给你介绍,以后医院里没人敢欺负你。” “您听谁说的?”温知夏再次否认,“谣言。宋总,我和大家关系挺好的,我也不想换岗,我是凭本事考过来的,我喜欢这个岗位,我年轻力壮身体健康,钱多事少的岗还是留给别人养老吧,您别轻信传言。” 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宋爱玲冷冷地看着温知夏,试图从她的眼里看见哪怕一丝的怯懦或谄媚。 但丝毫没有。 实际上,宋爱玲不喜欢温知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温知夏不够乖。 第173章 打算换个环境 温知夏不像那些会贴着她,哄着她的女孩,她不喜欢不听话的儿媳。 其实宋爱玲以前一直不明白傅若时喜欢温知夏什么,要说漂亮吧,有无数比她更漂亮的,说有学问吧,和她一样有学问的同辈也不少。 现在她明白了,温知夏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有着压不弯的傲气,这连阅人无数的宋爱玲一时半会都找不到跟她同款的。 “可是温知夏,你不明白吗?”宋爱玲恼羞成怒,“你和若时现在这样藕断丝连的在一起,只会把灾难带给对方,若时为了你半条命都没了,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儿子的软肋,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通过你来拿捏他,我们不是普通家庭,傅氏养着成千上万的员工,若时他一定要找一个能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你能帮他吗?他能活在情情爱爱里一辈子吗?他总会长大的吧?” 温知夏被她的古板的思维无语住。 她问,“傅总他都快三十了还没长大,这种巨婴您还敢让他继承家业?” 宋爱玲脸一红:“不是,你怎么说话呢?” 温知夏一般不嘴人,那是她的被动技能,嘴起人来连能说会道的傅若时都不是她对手。 现在宋爱玲已经不是她婆婆了,她怕她干嘛。 “不好意思,我说的是实话,”温知夏淡定地说,“看来您对我还是有偏见,我也不想跟傅若时藕断丝连,但锦城就这么大,他非要找我,我也没办法,既然您不相信我,我让他亲自跟您说吧。” 她不等宋爱玲点头,直接拨通了傅若时的电话。 手机在她手里,她想打给谁就打给谁。 傅若时正在开会,但温知夏的电话他永远秒接。 “嗨,”他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有什么指示吗老板?” 听着儿子这讨好的语气,宋爱玲要气冒烟了,他跟自己说话都没这么谄媚! 温知夏把听筒声音开到最大,“傅先生,宋总在我旁边,我当着你们面解释一下,我从来没想过要跟您藕断丝连,也没想过要跟您复婚,更不想要傅家一分一毛,你们能不能统一好口径再来教训我?不要影响到我的工作好吗?” “宋爱玲?她在你旁边?”傅若时那边呼吸都重了,他沉声,“别生气,她在你旁边吧?我解决她。” 宋爱玲听的一清二楚。 傅若时说,“我高中就喜欢温知夏,我能喜欢她十年,我就能喜欢她一辈子,我非她不娶,她要是不愿意跟我,我出柜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您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傅若时你.....!”宋爱玲气的语无伦次,“你这是什么话?你疯了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有。您是我亲祖宗。” “你个畜生。” “我是您养大的胎盘。” 温知夏没想到这娘俩当着自己面就这么互相开炮,急忙把免提关了。 场面尴尬。 “行了别说了。”她对傅若时道。 “好的老婆。”傅若时的声音忽然变软,“但是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和你的事情就咱俩知道,我不想让任何外人插手,今天宋爱玲来的正好,我一口气跟她说明白,其实我那天吐出来的血,都是这三年心里憋的气。” 他还委屈上了。 温知夏心想,难怪傅克明当初把他打的皮开肉绽,宋爱玲一句都不劝...... 宋爱玲一直在深呼吸,碍于教养,没在公开场合发飙。 温知夏挂断电话,又对宋爱玲道,“宋总,我的立场很明白了,傅总的立场不是我能左右的,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管不了,很抱歉,东西您收回去吧,我要去工作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长廊,不再理会宋爱玲。 回到办公室后,温知夏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她不想闹到这一步,尽管她已经明确地知晓了傅若时的心意,他的立场和原则,但她并不希望看见他为了自己和整个家族作对,这会让她有负罪感。 尽管他在电话里言之凿凿,表明心意,但婚姻是现实的,等新鲜劲过去,岁月流逝容颜老去,谁能证明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算了,温知夏打定主意。 自己这种没安全感的人,天生就不适合结婚,还是一个人待着吧。 查完房回来,温知夏的手机上全是未接电话。 全都是傅若时打的。 还有他发的信息: 【宋爱玲我解决了,她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下班了吗?我来接你。】 他立场明确,没和稀泥,温知夏也没生气,她看着他发的话,心情也很复杂。 要是当初没那么忍气吞声,在宋爱玲第一次针对自己的时候,她就直接跟傅若时摊牌说,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隔阂与误会。 为什么人生总是充满错过的遗憾。 温知夏叹了口气,给傅若时回复:【不用接我,别跟宋总说重话,她是你妈,无论你怎么伤害她,她都不会真的责怪你】 傅若时:【知道了,只要你还愿意理我就行了】 后面是一个“卑职明白”的表情包。 温知夏无奈一笑。 笑归笑,她这段时间身心都经历了很多煎熬,哪怕现在医院里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也依旧不少。 她想换个环境。 在此之前,她得知,邻市的静海县里有几个基层医院用人紧张,前段时间一直在找附院的领导,想要借调人手过去。 温知夏从小生在锦城,长在锦城,上学和工作的圈子都在锦城,她没有离开过这里独自一人去外地工作生活过。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她也反思过,觉得自己阅历太浅,以往生活的太安逸,所以不懂看人识人,对人也没有戒备,她想离开锦城,去外面生活一段时间。 静海是个小地方,距离锦城大约两个小时,温知夏以前出差路过两次,记得那里的天很蓝,街道很安静,天上还有海鸥。 况且在基层借调,对她未来评职称是个很好的加分项,她早就动了这个想法,但是碍于手里几个患者情况不稳定,一直没下决心。 现在孑然一身,去哪都很自由,不如去问一下。 想到这,温知夏即刻行动,往吴主任办公室去。 第174章 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什么,你要借调去基层医院?” 听到温知夏的这个决定,吴主任瞬间愣住。 “知夏,是不是谁又说你闲话了?”吴主任小声问,“别理他们,你干的不开心就跟我说,我给你批个假。” 温知夏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我在附院虽然工作量和压力都很大,但总的来讲还是太稳定,我觉得我还年轻,所以想去基层历练一下,正好他们也需要人手,但您放心,我会把目前手里的几个患者的收尾工作做好再走的。” 吴主任为难地看着她,“基层很辛苦的,那边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你要不再想想呢?” 吴蘅是从温知夏一进医院就带她的,双方共事三年,对她只有夸赞,唯一的不满就是觉得她太拼命,让她觉得自己这个前辈没照顾好她。 “主任,那我回去想一晚,”温知夏说,“明天要是我醒来还没改主意,我就跟院里走流程?” 附院借调不需要具体流程,只要院长同意,写入纪要就行了,办起来非常快。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吴主任对她说,“去也要去个人员环境好的,咱不吃没必要的苦。” 温知夏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主任。” 回到科室后,她去找了晓雅,拉着她一起去樊孝琳约好的旋转餐厅吃自助,准备把自己要借调的事情也跟她俩说下。 她俩都是温知夏在工作之后,认识的好朋友,在她眼里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旋转餐厅位于跨海大道中心的一处商场的楼顶,晚上能够俯瞰整个锦城的夜色,里面菜品精美,环境高雅,是不少网红明星都会来打卡的地方。 “首先我们要祝贺宝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樊孝琳乐呵呵地举着酒杯,“其次还要庆祝赵小宁和徐卉终于恶有恶报,最后希望我们钱包鼓鼓!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 温知夏和晓雅跟她干杯,三个酒杯碰在一起。 “跟着两位姐姐混,我也是吃上高级自助餐的人了,”晓雅乐滋滋地吃着碗里的燕窝银耳粥,跟樊孝琳套近乎道,“记者姐姐,你天天在电视台,是不是能见到很多明星?” 樊孝琳点点头,“反正一有电视剧上,他们很多都会来我们台里扫楼,上回很火的那个女爱豆叫什么来着,还给我送了盒面膜~” “能帮我要签名嘛!” “当然能,我们加个微信。” 两人混熟之后,温知夏切入正题。 “下个月,我准备借调到静海。” 此言一出,樊孝琳和晓雅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不是吧宝,你干嘛借调去那种小地方?”樊孝琳难以置信地问,“就算你想刷履历,咱去点大城市不行吗?” 静海市是锦城邻省的地级市,离锦城大概2小时的车程,它临海而建,虽然不发达,但风景不错,锦城很多有钱人在那买了别墅,专门避暑和度假用。 “是啊知夏姐,”晓雅苦着脸,“你怎么这么突然就想走啊,你走了毛茜茜他们欺负我怎么办啊?” “借调而已嘛,”温知夏说,“刷完履历我还会回来的,她不敢惹你。” 况且毛茜茜被举报过洗稿之后,现在收敛了不少,加上科室里人人都知道晓雅跟温知夏关系好,倒没人专门针对她。 “欺负你,你就说傅若时是你亲表妹,”樊孝琳笑着给她出馊招,“我打赌,他看在你知夏姐的面子上,保证不敢否认!” “知夏姐,你是我永远的姐,”晓雅靠在温知夏肩膀上,“没想到我慕晓雅当了二十年的牛马,也有跟霸总做朋友的时候。” “别大肆宣扬啊你,”温知夏无奈地对她道,“你偷偷说,我就当不知道。” 傅总万万想不到,自己背地里正在被当成工具人使用。 “宝,你走的那天我们送你,”樊孝琳说,“确定好时间告诉我,我提前请假。” 这一顿自助餐吃的几分欢喜几分忧,离别的忧伤萦绕在各自心头。 吃完饭,温知夏将晓雅送上樊孝琳的车,她自己打算沿着跨海大桥,慢慢走回去。 刚目送樊孝琳的车远去,温知夏就看见不远处的九州望海楼里传来一阵阵谈笑声。 一群西装革履,衣着华贵的人从酒楼里出来,他们中间围着的男人眉眼俊秀,气质矜贵,说话间神采飞扬,哪怕被一群同样贵气的人簇拥着,照样出类拔萃。 唯独温知夏小脸一垮,与谈笑风生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傅若时今晚在自家酒店给傅克明招待股东,他从人群里走出来的瞬间,就看见了转身离开的温知夏。 她很好认,黑发飞扬,纤细灵秀,乍看柔弱而清冷,但乌黑眼底透出的坚韧,昭示着她倔强的心。 无论在多么拥挤混乱的地方,只要她在,傅若时就会第一时间看见她,然后就根本移不开眼睛。 只一条马路之隔,傅若时在视线对上温知夏的时候,心里怦怦的,就像她第一次对他笑的时候一样。 “温知夏!等等!” 众目睽睽,傅若时当着一群大佬的面追着温知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大家纷纷窃窃私语: “那就是傅总的前妻?” “真漂亮,为什么分手了?” “她是什么背景啊?” “完全不知道,锦城没听过有姓温的世家啊。” 就算全城都议论纷纷,傅若时也毫不介意。 要是放在以前,傅若时还会藏着掖着点,不把自己的婚恋情况和隐私泄露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就是她的后盾,他整天围着她转。 就算她不认他这个前夫也没关系,能让傅若时死缠烂打的女人,放眼全国也没人敢欺负她。 温知夏加快脚步,正准备转弯上出租车,结果还是略慢一步。 “等等,”傅若时追上她,急切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第175章 她不要我了,我去当和尚 “生气?”温知夏很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 傅若时指的是宋爱玲针对她的事,但温知夏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她转头就忘了。 “哦,你说宋总啊,”温知夏很快反应过来,“我没生气,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把话说清,以前我们因为很多话没说明白,造成了不必要都误解,所以这次我选择直接说。” 傅若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你跑这么远,就是要跟我说这个?”温知夏诧异。 傅若时正经地点点头,“你以前经常不开心,但我没有问原因,以后不会了。” “你别这样。”温知夏很为难,“我们真的离婚了,没有以后不以后的。” “朋友朋友,做朋友可以吧?”傅若时已经彻底被磨没脾气了,“我们又没深仇大恨,就算离婚,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万一我以后烧伤了,我还得找你给我挂号吧?你以后给领导订酒店订不到,我还可以给你腾个包间吧?” 温知夏皱眉,“什么烧伤不烧伤的,你知道烧伤有多可怕吗?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 她忽然严肃,把傅若时吓了一跳。 “你对我笑一个,我就不说。” “那你说吧,我走了。” 温知夏不惯着他,转身上了出租,潇洒离开,留下傅总破碎的心在夜风中飘零。 ...... 三天后的清晨。 太阳初升。 寒山寺是锦城最大,香火最旺的寺。 天亮时分,钟声响起,香火缭绕,一众虔诚的香客陆续进寺,为各自的心愿祷告。 布衣长衫的僧人仙风道骨,背在身后的手里挂着一串佛珠。 他身旁的年轻男人一身清黑装束,手持三柱高香跪在佛像前,飘渺的烟雾中,他神色沉静,垂眸俯身叩拜三下,站起来将香插进香炉。 “令尊令堂最近身体好吗?”见傅若时请完香,广安问他道,“以前你从不磕头烧香,今天是得了什么缘法?想着来烧香了?” 傅若时望着眼前的大佛,“我想求个平安符,不是我自己用,我送人。” 广安哦了一声,“是送亲朋好友,还是.....” “送最爱的人。” 广安恍然大悟。 傅家与广安师傅缘分匪浅,因此每年都会定时来这边祈福捐款,以往傅若时不常来,他不信神佛天地,只信自己,还私底下笑话傅克明迷信。 但是在几次把温知夏从生死线上救下之后,他忽然觉得有很多事不是他能掌控的,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将他牵引。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我在你们出家人面前说情爱,是不是不太好?”傅若时浅笑着问广安,“你们是不是一出家,就不能谈情了?” 广安摇头,“非也,万物皆有缘法,情生也是缘起,佛祖鼓励有情众生彼此关爱,信任守护,才能共同激发起对万物慈爱包容的心。” “我没这么伟大,”傅若时说,“我只想保护好她,谁要是伤害她,我绝不放过。” 广安道,“能让你这样的人尽力守护,她也一定非同凡响。” 提到温知夏,傅若时眼底浮现柔软的笑意,“她是个很好的医生,烧伤科的。” 广安点头,“你护好她,她就能救更多的人,这是善护念,是无量之爱。” 直到回家后,傅若时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广安的话。 虽然似懂非懂,但又难以忘怀。 他想的脑子晕晕的,就去翻手机里和温知夏的聊天记录,看完了又去看她以前存在他电脑里的论文,有些内容他都能背下来了。 床头有她遗忘了的发绳和发卡,她以前经常买了一大包,最后又一个都找不到,急得在家里跳脚。 傅若时翻着床柜,被套,把温知夏掉在各种夹缝里的发卡一一搜集起来,又找了个干净漂亮的透明小盒子,给她盛起来。 他希望她回来,如果她不回来,他会永远等她。 宋爱玲来送炖汤的时候,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堆经书和线香,佛珠,家里还缭绕着淡淡的檀香气。 她吓坏了,这儿子不会真要出家吧? “傅若时?傅若时!!!” 宋爱玲着急忙慌地喊,“儿子?妈不逼你相亲,你别吓妈 !” “相亲?你跟谁相亲?”傅若时懒散地穿着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楼上下来,“别让傅克明知道就行了,我批准了。” 宋爱玲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儿子,你哪来这么多经书?你去哪了?” 其实是傅若时原本想给寺庙捐个几百万,广安不让他捐,让他随便买点东西意思意思。 “我去找广安了,”傅若时故意吓她道,“我跟他咨询一下出家要什么流程,反正温知夏不要我了,我也不想继承家产,回头我把卓锐卖了,我去当和尚算了。” 宋爱玲看他说的一本正经,再加上那天电话里言之凿凿的态度,有点紧张了。 “不是,儿子,这个我们从长计议啊,你别意气用事。”她胆战心惊道,“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你别一棵树上吊死啊。” 傅若时说,“温知夏不是好姑娘,她是一个稀有的物种,世间仅此一份。” 宋爱玲第一次听见这样形容自己老婆的,没听懂,“她怎么稀有了?比她漂亮的我认识一大堆。” “我跟你说不清。”傅若时皱了皱眉,“当初就算她那晚没在酒吧遇上我,我也是为了娶她才回国找她的,我跟她在一起是迟早的事,现在是她不想跟我好了,但我心里只有她。” 宋爱玲无言以对。 这话不论真假,至少,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傅若时从小就思想超前叛逆,他没有宗族意识,对家族荣辱香火兴衰都没什么执念,在遇见温知夏之前,他就想游戏人生,无拘无束,家里谁也拿不住他。 然而遇到温知夏之后,宋爱玲不得不承认,他算是遇到能拿住他的人了。 “那你也不能出家啊,”宋爱玲又道,“你以为当和尚轻松啊,人家寺庙里条件多苦啊,肉也吃不上两口,床也硬得要命,早上四点就要起来念经的,你哪能吃这种苦啊?” 第176章 给她求护身符 (存稿找回来了嘻嘻,今天发三章,给家人们加更一章~) 傅若时冷淡地哂笑一声,“你来吃点爱情的苦,就知道出家有多轻松。” 宋爱玲头疼的直捶太阳穴。 “儿子,你还在为我去找温知夏的事情怪我吗?”她问。 傅若时不置可否,“你找她有什么用?是她现在不想跟我过,但我还想跟她过,你要么让我出家,或者把我关到精神病院给我电击治疗一下,看我能不能把她给忘了,其他都是白费力气。” 宋爱玲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不太摸得准儿子的脾气,他一个人在白左遍地的生意场摸爬滚打,又从小在政商世家见惯人情冷暖,他早就学会了让人捉摸不透的本领,连她这个当妈的,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她再次放缓语气,“再深的感情也会变淡,再漂亮的脸也会变老,你还年轻,不要把感情看的太重,利益才是第一位的,你妈我是过来人,你看我跟你爸......” “你和傅克明是家族联姻,我跟温知夏是自由恋爱。”傅若时毫不留情,“你跟傅克明的婚姻水平对我没有参考价值。” “......” “总之你不要再去找温知夏了,”傅若时下了最后通牒,“我要是娶不到她,我打一辈子光棍。” 宋爱玲忽然觉得几个月不见,玩世不恭的儿子怎么变成熟了? “那你就麻利点!赶紧把人弄回来结婚!”宋爱玲有气没处撒,暴躁狂怒,“别磨磨唧唧寻死觅活的,传出去傅家大少整天跟在女人后面不务正业,丢的是我和你爸的脸!” 她发泄完毕愤而离席,把车门关的嘭嘭响。 见宋爱玲妥协了,傅若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以后她不会再去找温知夏的麻烦,自己追老婆道路上的阻碍又少了一个。 他拿起桌上一个粉色小福袋,攥在手里,按在心口。 里面装的,是他给温知夏求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不是他花钱请的,是他一樽一樽跪遍了庙里所有大佛,才从广安那里专门得到的。 傅若时一个无神论者,为了求这个护身符,一路从前殿跪到后殿,见到佛像就跪下来,最后跪的眼睛都花了,也分不清眼前的大佛是谁了,膝盖都酸了。 但他没有丝毫不耐和应付,每一次都行礼到位,只求神佛保心上人平安。 宋爱玲走后,他揭开锅,准备喝她带来的汤。 刚喝两口,嗓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疼。 傅若时跑去洗手间,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液体带着血,他以为是咽喉伤口没好透,没在意,打开水龙头冲了下去。 没过几天,温知夏要调去基层医院的事,就开始走程序了。 这天上午,温知夏先后跟几个领导谈完话,确认了借调的医院和岗位,就回办公室开始走行政流程。 毛茜茜得知她要走,是最开心的一个,温知夏走了就没人跟她抢职称了。 她一进办公室,就开始吁长叹短,“我听说之前咱们院有个主治,借调到静海的卫生院,说好借调半年,现在都五年了,调不回来,干着比咱们院还累的活,结果连咱们院一半的福利待遇都不到,好惨哦。” 她嘴上说的惨,表情满是幸灾乐祸。 温知夏正看着电脑,神色自若,好像没听见。 晓雅有点担忧地拿胳膊肘顶了顶温知夏,低声,“这么可怕的吗?要不你换个地方?” 其实毛茜茜讲的这些,温知夏也在网上调研过,但每个医院都有破事,打工人在哪打工就骂哪个单位,世界上没有毫无黑点的单位,她也能接受。 而且她去的是普外科,县级医院没有专门的烧伤科,只有普外的烧伤组,缺人还待遇不错,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就只有静海医院了。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傅若时的微信。 【晚上在家吗,我有个东西,顺路给你送去】 温知夏想了想,暂时没回。 有小护士来敲门,“知夏姐,南楷捷主任找你,说在天桥走廊那边等你。” 温知夏哦了一声,趁着空闲快步往天桥走廊去。 “知夏姐人缘就是好,”晓雅故意说给毛茜茜听,“到哪里都有大佬争着抢着要照顾她,她才不会受欺负呢,茜茜姐你说,咱俩怎么没这么好的命?怎么没大佬抢着照顾咱俩呀。” “谁跟你咱俩,”毛茜茜恨恨地看着她,“我有后台,没后台的是你。” “啊行行行,我没后台,我是鼠辈。” 全烧伤科,慕晓雅是最喜欢怼她的,一般人不敢怼,温知夏懒得跟她怼,唯独晓雅从来不惯着她,没事就嘴她两句解闷。 毛茜茜跟毛峰说了几次,让她把晓雅调走,毛峰势利眼惯了,几次看见傅家人维护温知夏,现在根本不敢得罪她,也就没理会毛茜茜的诉求。 “写你病历去吧!”毛茜茜无处发泄,摔门离开。 温知夏来到天桥,远远就看见南楷捷在等她。 他照样是白衣一尘不染,不苟言笑,在看见她的时候,会下意识弯了弯唇角。 “南主任,”温知夏快步上前,“您找我吗?” 南楷捷点点头,“你要借调去静海县医院?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工作不顺心?” “不是的南主任,”温知夏解释道,“我早就有换个环境的想法了,我从毕业就在附院,虽然很累很充实,但太安稳了,我不想过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也不想当温室里的花,我想去不同的地方磨练我的专业,南主任您在那么多医院工作过,一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南楷捷听完,原本困惑的神情转为肯定。 “我明白了,”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是想跟你说一声,静海医院地方小,人际关系比我们附院更复杂,你别淌他们的浑水。” 温知夏没太明白他这个淌混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感激地对他点点头,“谢谢你南主任,您真的帮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我,”南楷捷说,“你能发展的好,帮助更多患者,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第177章 不能说话了都有可能 下班之后,温知夏又去了趟住院部,把自己要借调的事情和几个患者说了一下,然后就回家准备做饭。 回去的路上,她又接到了傅若时的微信。 【我一会路过你家楼下,你在家吗?我把东西送给你。】 温知夏这才想起,忘了回他信息。 借调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他。 或者说,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远离他,远离傅家的是是非非。 她想的是,也许换个地方,彼此分居两地,他能不必像现在这样每天追着自己。他是一个理性的人,也许拉开距离后,他能冷静下来,意识到彼此并不合适,能慢慢抽离吧。 宋爱玲之前的话,温知夏还是听进去了,她也不希望傅若时为了自己,耽误他真正的事业,家业,以及健康。 临走之前,再给他做顿饭好了。 于是她回【在家】 没多久,傅若时就来了。 开门看见他的瞬间,温知夏还是注意到了他浅淡的唇色和深陷的眼窝,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憔悴。 “你身体好点吗?”温知夏心头微颤,她打开门问,“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幻觉。”傅若时漫不经心,放下手里拎着的新鲜蔬菜,还很居家地带了一双拖鞋换上,“晚上吃什么?我做饭。” 温知夏错愕地啊了一声,“你不会大老远过来,就是过来做饭的吧?” 傅若时将护身符从上衣口袋拿出来,递到温知夏面前,“这个是给你的,我专门去寒山寺给你求的护身符,你带着,保平安。” 精美的粉色小福袋映入眼帘,躺在他的掌心。 温知夏看着,心脏好像被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撞了一下。 温知夏伸手,接过小小的护身符,感受着他留在上面的余温。 “可是,你怎么突然开始信这个?”尽管收下,但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吗?” “我以前不信,”傅若时说,“但经过这几次的事,我还是觉得,这人不能太狂妄,太狂了容易死的很难看,你懂我意思吧。” 温知夏沉默。 她当然懂,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不可一世的傅若时嘴里说出来。 “谢谢,今晚我做饭。”她抬起头,“你大病初愈,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我做吧,我想做,”傅若时说,“我这辈子只想给我老婆做饭。” 温知夏挣开他,“傅总,我还要说多少次,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给你做饭,仅仅是医生对于病人的关照,你别老往那方面想。” 傅若时的笑意瞬间拉垮,“温知夏,有些话你不用反复强调,伤我的心你又能有多快乐?” “快乐。我这人正能量,每天都很快乐,”温知夏没好气地系上围裙,“好了别挡路,我去做饭。” 傅若时本来黑着脸想抗议,结果温知夏一套上围裙,上面俩小猪佩奇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直接把他看笑了。 “笑什么?!”温知夏捂着图案,“我最喜欢小猪佩奇了,很好笑吗?” 两个小猪正好在她胸口的位置,她这么一左一右捂着,加上嗔怒的表情更好笑了,她自己完全不知道。 傅若时笑弯了腰,“没有没有,很可爱,很像你。” 温知夏白了他一眼,拎着蔬菜,准备去厨房洗。 “行了我来吧,”傅若时拉住她,“你那手是拿手术刀的,要保护好,这些柴米油盐不需要你做,别拉我,再拉亲你。” 温知夏:“......” 他虽然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但依旧不要脸。 看他如此执意,温知夏懒得再争。 她只能回到客厅,把笔记本电脑搬到沙发上,一边看静海医院相关的讯息,一边等傅若时做饭。 闻到饭菜香的时候,她偶尔会抬起头,往厨房看一眼。 傅若时衬衫笔挺,宽阔的肩背却挂着粉色的围裙,高大的身影却在窄小的厨房里忙碌,还被烟熏的老是咳嗽。 堂堂傅氏集团大公子,富可敌国权势滔天,居然沦落到在一个几平米的小厨房里炒菜。 温知夏还挺不好意思的。 就在她看着他发呆的时候,傅若时回头,瞬间捕捉到了温知夏看他的眼神,立马隔空亲了她一口。 温知夏立刻做贼心虚般移开眼,继续调研静海医院,了解单位情况。 一则三年前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医保局通报静海医院调查情况】 上面说,静海医院欺诈骗保,还拒绝配合调查。 她并不是一个因为害怕和未知恐惧而绕路的人,更不会被几个新闻吓退。 既然已经确定要去了,就没必要扭扭捏捏,如果去了之后实在推进不了工作,那再协调解决。 傅若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温知夏正在聚精会神对着电脑。 他以为她又在写什么研究论文,就没打扰她,就准备自己去楼道里抽根烟休息。 温知夏听见他玩打火机的声音,条件反射般开口,“不准抽,你嗓子不想要了?” 傅若时老老实实收起打火机。 “开饭了。” 她走到桌前,今天又变换了菜色,蛋黄鸡翅,干锅西兰花,小炒黄牛肉,青菜猪肝汤。 “你做菜这么有天赋?”温知夏抬头惊讶地看着傅若时,心想这才几天啊,他做得菜居然没有重样的。 傅若时忙的出了一身汗,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也稍微红润了一些。 “我干什么没天赋?”他得意地说,“我除了在追你上没天赋,其他方面,我都拿捏的死死的。” 温知夏os:我就多余夸他。 她坐到饭桌前,夹了一只蛋黄鸡翅,蛋黄入口即化,鸡肉鲜嫩入味。 她在心里表示肯定,但嘴上不想再夸他了,他这个人容易飘。 傅若时看她不吭声,也不知道她觉得好不好吃,就自己吃了一口。 还没尝出味道,嗓子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一次比从寒山寺回来那次更严重,钻心的痛直冲大脑。 傅若时都来不及说话,起身就去了卫生间。 关上门后,他怕吓到温知夏,一直压抑着咳嗽的声音。 强烈的血气一阵阵翻涌,傅若时拿漱口水漱了几遍,直到吐出来的水看不见血色才罢手。 之前医生跟他说的很严重,说他的咽喉还有淤血,而且他的凝血功能很差,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修养,否则要是恶化了,以后要开刀,届时他不能说话都有可能。 傅若时觉得他在吓唬自己,没在意。 第178章 能得罪,好拿捏 他休息了一会,就开门出去。 温知夏看见他脸色苍白,嘴唇却红的反常,好像跟刚吐了一口血一样。 医生看过形形色色的病人,有人有病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温知夏看他坐下,“你脸色不太对。” “幻觉。”傅若时再次轻描淡写地说,“之前嗓子划伤还没好透,刚才吃了辣,冲的咳嗽了一下。” 他喝了点水,夹了一块西兰花,“这好吃吗?” 温知夏看他有点病弱的样子,就哄着他,“好吃,比我在饭店吃的都好吃。” 她神色虽然清淡,但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色。 这份忧色在此刻的傅若时眼里,比一百斤的南极仙丹都管用,他嗓子一点都不疼了。 至少,自己在她眼里,没那么可有可无吧。 “那我以后经常来做给你吃?”傅若时看着她空空如也的碗,“或者你回咱家,家里工具更齐全,做出来的更好吃。” 还回家呢,温知夏一想到自己马上都要搬家退房,离开锦城了,心中有些惆怅。 “不用了傅总,谢谢你今晚这顿饭,我会都吃完的。”她拿过他的茶杯,“我再去帮你加点水,我这里有点消炎药给你。” 傅若时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倾颓,黯然垂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又各自忙成了陀螺。 温知夏搬家退房,她东西不多,一部分带去静海,一部分放在温礼涛留给她的房子里。 傅若时先是去了几趟纪委,配合把徐卉和赵小宁案件的证据始末留档,又帮傅氏谈下几个新订单,然后回了趟美国,继续开辟卓锐的业务。 这天上午,纽约曼哈顿。 傅若时刚打开电脑,第一封就是李巍博士发的邮件。 邮件是抄送他的,收件人是温知夏,内容说最近他要去冰岛参加一个和创面修复整形的学术研讨会,有一个推荐同行的资格,打算推荐温知夏去。 傅若时看这封邮件是早上发的,温知夏可能没看见,就给她发了个微信,让她邮件。 一发微信,他发现温知夏又好几天没回他信息了。 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赵小宁进去后,他现在也没那么担心,温知夏不回,他不会催。 然而在接到傅若时微信的时候,温知夏已经在静海县医院办完入职了。 她很想去冰岛,但暂时没机会。 她给傅若时回,我在房间信号不好,正在回李博士。 房间信号不好? 傅若时隐约觉得不对,哪个房间,她这个点不在医院,不在家在哪? 为了不惹他厌烦,傅若时忍住了心中的好奇,他也不想被温知夏当成无所事事,只知道找她聊天的纨绔子弟控制狂,既然决定要跟她在一起,就要给她更多空间。 他独自忍耐,简单回复,【怕你漏看了,不着急】 “小温,干什么呢?跟男朋友发微信呢?”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温知夏吓了一跳。 她回过头,是普外科的主任王心洁,她的新上司。 “哦,王主任,我在回邮件, ”她放下手机解释,“漏了好几个没回,不好意思啊。” 王心洁四十多岁,个子不高,戴个眼镜,头发卷卷的扎个马尾,看着挺严肃的。 “小温,我非常感谢你愿意来,”王心洁说,“但你既然来了,就要适应这里的环境,多把心思放在这边,我们没有你们大医院条件好,但我们这里的人更单纯,只要你好好干,我们不会亏待你。” 温知夏点了点头,“谢谢王主任。” 王心洁打量了她一会,“跟我来吧,我带你认认人。” 普外科有三十个人,医生护士各一半,主副主任六个,主治和医师各四人,温知夏来了就是第五个医师。 “这是烧伤组的医师,”王心洁敲开门,给她介绍,“这是曹勇,这是贾新建,这是张国良和邢小雨。” 温知夏刚要说大家好,张国良站起来,“我去接小孩,我先走了。” 他看也不看温知夏,直接从她身边岔了过去。 曹勇和贾新建看着温知夏,也不表态。 尤其是贾新建,他眼神扫视着她全身每个地方,最后盯着她的脸,眼珠子跟长在她身上一样。 只有邢小雨热情地打招呼,“知夏姐,你坐我旁边吧,我给你把桌子擦干净了。” “好,谢谢你啊,”温知夏将东西放在座位上。 曹勇的眼神追着她,眨都不眨。 温知夏今天穿的是一件米白色风衣,没化妆,只涂了点自然血色的口号,及肩的黑发简单扎着低马尾,虽然淡雅朴素,却更显出她精致的五官,不仅好看而且耐看,客观上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大城市来的就是不一样,”曹勇笑了笑,“温老师看着像大学生啊,有没有二十岁?” 借调资料上不用写家庭和婚配情况,曹勇这么一问,王心洁也好奇。 “是啊小温,你长得这么漂亮,结婚了吗?” 温知夏不愿意提隐私,就说,“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王心洁追问,“那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律师。” 王心洁刨根问底,“哪个律所?” 温知夏被问的有点烦,“都死了。” 王心洁愣了愣。这是个孤儿啊。 她之所以刨根问底,就是想通过打探温知夏的底细,估算她的价值,判断这个人能不能得罪,好不好拿捏。 原本看温知夏的外貌和气质,她以为这哪家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小姐,结果听温知夏这么一说,她无父无母,单身一人,从响当当的附院下派来小地方,感觉她没什么背景。 大医院来这边的,基本是为了刷经验混职称,说明没靠山,没人给她助力。 有问必答,说明服从性强,没底气,胆子小。 于是,王心洁得出结论:这小姑娘能得罪,能拿捏。 “对了,曹勇,你不是还有几个体检安排表没做吗?”估量完温知夏的身价后,王心洁瞬间就没刚才的友好了,“你给小温做吧。” 曹勇从桌上抱起厚厚的一大摞表格,咚地一声放在温知夏的桌上,“小美女,主任要得急,你今晚辛苦点加个班,十二点之前筛好里面65岁以下的人员,然后扫描好,发到我手机里。” 温知夏目瞪口呆。 这一大摞表格笔都跟她小胳膊一样长了。 “小温,我们没你们大锦城的设备先进,”一旁的贾新建说,“你要适应环境啊,哈哈哈哈!” 第179章 夫人跑了 他一笑,曹勇也跟着他笑。 “哈哈哈哈!” 温知夏莫名其妙,她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淡淡道,“适应就适应呗,你哈哈哈哈什么?” 贾新建和曹勇没想到她敢冷脸,下意识愣了愣。 “小年轻都有个性,”曹勇哼笑着,“没受过社会的毒打......” 温知夏是敢跟毛峰这种副院长级别拍桌子的,她真惹急了她谁都毒打,底气就是要么你把我开了,要我的地方多的是。 但她并不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性格。 况且这是自己选择要来的,她深知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工作环境,换个地方也有不一样的麻烦人事,总不能到哪都跟人起冲突。 “行我知道了,”温知夏点头,“我会筛完的,筛完发您。” 曹勇和贾新建走后,邢小雨偷偷跟她说,“知夏姐,你别跟他们闹翻,曹勇是王主任的外甥,贾新建是她远房堂弟。” “好,谢谢你告诉我,”温知夏对关系户习以为常,她点头,“外面下雨了,你回去吧,我ok的。” 邢小雨看她勤勤恳恳的样子,叹了口气,给了她一把雨伞,也下班离开。 忙到将近十二点,温知夏终于把表格筛完了。 樊孝琳给她发语音,“宝,你安顿好了吗,医院人好相处吗?” 温知夏一边扫描表格一边给她回,“不好相处,看人下菜,上来就问我家庭背景。” “你直说了?”樊孝琳问,“说你父母双亡?” 温知夏嗯啊了一声,“怎么了?” 樊孝琳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你说你这个人,这么实在干什么?我帮你查了,静海一半的别墅度假村都是傅氏投资的,也就是说,傅氏贡献了静海的一大半gdp,县长见到傅克明,都得毕恭毕敬,你就说你是傅氏少奶奶嘛!” “我疯了吗,我才不说!”温知夏道,“首先,我不喜欢骗人,其次,万一真有人好奇去扒,扒出来我是傅若时前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丢什么人啊!让他们扒!一扒一个不吱声!”樊孝琳直拍桌子,“出来混,身份是自己给自己的,你把自己包装的好点,人家不敢欺负你啊。” “行啦行啦,谢谢批评,我有分寸。”温知夏不跟她争这个,“记得来找我玩。” 挂完电话,她将扫描好的文件发给曹勇,就骑车回宿舍了。 静海不比锦城,这边没有夜生活。 深夜十二点,雨停了,温知夏骑着车在渺无人烟的公路上行驶,只有一辆辆重型渣土车呼啸而过。 医院给她安排的宿舍在三楼,楼道黑漆漆的,她进了房间打开灯,把家里简单整理了一下,最后把傅若时给她的护身符摆在床头。 傅若时刚从曼哈顿大楼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接到刘振的电话。 “傅总,夫人从附院调走了!借调去静海县医院了!” 火急火燎的声音,让傅若时差点摔了一跤。 “什么??谁给她调走的??”他厉声,“谁有这个胆子?不想活了?” 刘振急忙解释说,“不不,不是,是毛峰跟我说的,她说夫人是自己要走的,说她想换个环境,磨练自己,可是静海那地方庙小妖风大,夫人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啊!” 傅若时愣在当场,脑子嗡嗡叫。 温知夏走了? 她自己要走的? 招呼也不跟我不打一声? 这是什么毫无征兆的噩耗? 他浑身冰凉,这是比他公司股价暴跌还要可怕一百倍的消息。 他直接拨通温知夏的电话。 这边宿舍里,温知夏正在洗澡,手机在桌上振着,她也听不见。 傅若时挂断电话,直接订下回国机票。 次日一早。 温知夏刚到办公室,还没吃两口面包,邢小雨就火急火燎跑过来,“知夏姐!急诊有个吹风机烧伤的小孩子!现在没人能处理!麻烦您去帮帮忙吧!” 温知夏放下面包,立马跟邢小雨去。 还没进急诊室,就听到一阵小孩的哭声。 里面,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小宝宝看上去不到一岁,手臂上全是血泡。 这种幼童烧伤的非常棘手,因为孩子抵抗力很弱,一不小心就会引起严重的并发症,甚至可能死亡,有时不是没人能处理,而是没人敢处理,怕担责任。 护士刚才还在,看见温知夏来了,就不知跑哪去了。 好在这种程度的烧伤,对于处理过无数烧伤疑难杂症的温知夏来讲,属于手到擒来。 “苯扎溴铵溶液在哪里?”她问小雨,“麻烦你帮我找下苯扎溴铵给我。” 邢小雨找来溶液,温知夏拿着镊子和纱布,一点点仔细地清理着孩子手臂上的伤口碎片。 小孩子依旧哭的撕心裂肺,她妈妈在旁边埋怨温知夏,“你能不能轻一点啊,孩子都快疼死了,你是不是新来的啊?” “马上就好,稍安勿躁。”温知夏冷静地处理着伤口,丝毫不受孩子的哭声和母亲的埋怨声影响。 十分钟后,她做完清创和消毒,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她拿过冷敷袋,盖在孩子胳膊上,再次清了一下渗液。 孩子渐渐不哭了,一直盯着她发呆。 “小朋友,是不是觉得这个姐姐很好看呀?”邢小雨摸摸小孩子的头,“知夏姐,还好有你,不然今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问题不大。”温知夏缓了口气,摘下口罩嘱咐家长,“我先给孩子开点抗菌的药,回家后再冷敷两次,每次不超过十分钟,注意观察渗液及时清理,如果孩子发烧,你再带来看看。” 孩子母亲说了句谢谢,抱着孩子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曹勇和贾新建都还没来,桌子空空如也。 “诶小温,你怎么一大早无所事事的啊?”王心洁路过办公室,看见温知夏在吃面包,不满地说,“是不是没睡好啊,这边宿舍住的不习惯?” 温知夏摇头,“没有啊王主任,我刚在急诊帮忙,刚回来。” 王心洁当然知道她在急诊忙,还知道她做的很好。 既然如此,会干你就多干点,反正你也没后台。 “急诊有什么要帮忙的啊?”王心洁假意不解道,“算了我不计较,你陪体检科的同事去趟社区,给老干部们搞一下体检吧。” 第180章 我把我儿子推给你 这边医院会定期去一些干部社区,给老人慰问加体检。 一般来讲医院的体检科很清闲,基本都是关系户养老的地方。 于是温知夏问道,“我是普外科的烧伤组的,体检科轮不到我帮忙吧?” 体检科主任是王心洁的师姐,师妹给师姐帮忙,是这里不成文的规矩。 于是王心洁道,“小温,我们医院本来就人手不足,都是一个人掰成好几份用的,你怎么搞的像我在欺负你似的?怎么,瞧不上我们基层了?” 温知夏被她一通高帽子扣的蒙圈,“我没这个意思,我现在就去。” 王心洁本来是想试探她的,没想到温知夏真愿意去,再次说明她是真没什么背景。 这小区住的是静海市政厅退下来的老干部们,环境很好。 刚下车,温知夏就看见有大一群人围在楼下,指着楼顶,似乎喊着什么。 她上前拨开人群一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蹲在六楼的楼顶边沿,眼看摇摇欲坠。 有人喊,“老唐!有什么事下来说!别跳楼啊!” 唐老爷子语带哭腔,“我儿子一把年纪了,还找不到对象!我不活了!我要死!!!” 眼看他就要往下跳,众人一阵惊呼! 忽然人群中窜出一个清瘦的身影,“老人家!您儿子在哪?您把他叫来,我们帮他介绍介绍对象?”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老唐一听,摇晃的身影立马就停止了动作。 他定睛一看,这个站在人群中的女孩一头乌黑长发,虽然暂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仅凭清脆的声音和纤细的身型就能判断,这绝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美人。 温知夏看见老人停止动作,又拨打了消防救援电话。 片刻之前,她在老人摇摇欲坠的瞬间,先是报了警,接着先站出来稳住老人的行动。 既然他是因为孩子没对象想轻生,她想着就对症下药,跟他说对象的事。 “唐老先生他儿子三十了,不相亲不谈恋爱的,”有邻居对温知夏说,“他儿子三代单传,就盼着他继承家里香火,你说老人家急不急?” 温知夏是女孩,她不理解这种家里没王位还要继承香火的。 这时候老唐发话了,他对着楼下喊,“小姑娘,你是哪个单位的?你说给我儿子介绍对象?介绍什么对象啊?” 温知夏已经看见了赶来的民警,她示意民警从屋檐下走,别被唐老看见,接着继续安慰唐老,“什么对象都行!您别想不开!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解决的。” “老爷子,你看这个姑娘不就挺配你儿子的吗?” 有个男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温知夏,指着她,“你看她又年轻又漂亮的,她配你儿子不是正好?你别跳了,下来仔细看看!” 温知夏被他说的很不舒服,好像自己跟菜市场的菜一样。 然而,唐老爷子也来了兴趣。 “小姑娘,你多大,结婚了吗?” 温知夏看见这边的消防已经进了楼道,人命关天,她只能不动声色的拖延时间: “老爷子,你跟我说说,你儿子喜欢什么类型的,高的矮的,瘦一点还是胖一点,文静点还是活泼点的?什么职业的?我朋友里也许有合适的呢?” 她故意问很具体的问题,就是要引导唐老思考,这样就能给消防员匀出更多的时间救人。 “我儿子,他喜欢......”唐老想着他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温知夏,浑然不觉消防已经靠近了他。 “哎呀,我管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唐老一拍大腿,“小姑娘,你结婚没有?”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个消防员从后面上前,一人揽住他肩膀,一人搬过他的腿,两人一上一下,顺利将唐老从高台扛了下来。 接应的民警回过头,对温知夏比了个大拇指。 人群响起一阵掌声。 温知夏众目睽睽救下唐老,自然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小医生,你是新来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是啊,你结婚了吗,唐老好像对你印象不错诶!” “他儿子人很老实的。” ...... 温知夏不习惯这样的目光,她退出人群,深藏功与名,去给其他老人搞体检了。 忙到中午,她刚来得及吃口盒饭,一个男人走过来,“你是刚才救我爸的医生吧?” 温知夏站起来,“您好,您是唐老先生的儿子吧?” “嗯,”男人点头,“感谢你,我叫唐正,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我爸回头要是跟你说什么相亲之类的,你不要理他就行了。”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温知夏在给老干部做体检的时候,唐老爷子也来了。 “小温大夫?”他倒是和颜悦色,“你王主任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了,你单身,家里是做律师的,还是研究生。” 王心洁?温知夏有一点无语,虽然是主任,但也不能随便泄露自己的隐私吧。 她还是耐着性子搪塞着说,“老先生,我是不婚族,我不找对象的。” “哪有什么不婚族啊?你只不过是没遇到喜欢的,”唐老拿出手机,“你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把我儿子推给你,他在工程所上班的。” 温知夏再次拒绝,“唐先生刚跟我说了,说他没有结婚打算。” “那是他还没看上你嘛!”唐老不高兴了,“说不定你们聊聊,他就看上你了呢?” 温知夏泾渭分明,“唐老,我来这边是工作的,不是来相亲的,我给您体检一下,我们不要讲其他的了。” 旁边还有人看着,唐老被一个小丫头甩脸色,表情顿时就不好看了。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识抬举。”他挡开温知夏要给他测血压的手,“不检了不检了,气都气死了,检什么检。” 说完,他让身边的人扶着回家了。 温知夏忙完体检,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静海的秋天天黑的很早,刚过六点,已经黑灯瞎火。 一回医院,王心洁看见她,上去就劈头盖脸道,“小温,你怎么跟唐老那个态度啊?你知道他在我们这是什么地位吗?你把他惹生气了,回头让你调不回锦城都有可能!” 第181章 被她当成出气筒 温知夏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她讲的是谁。 曹勇都准备走了,一听见王心洁训温知夏,又故意磨磨蹭蹭擦着桌子,偷听看热闹。 “小温,我在跟你说话,”王心洁看她没反应,气的敲桌子,“你在不在听啊?” 反应过来后,温知夏才道,“在的,主任,但我的婚恋情况是我的隐私,您别到处宣扬可以吗......” 她界限分明,工作生活分得很开,但在王心洁他们这些人眼里,工作和生活是没有界限的,在这工作就等于在这生活,美其名曰融入集体。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王心洁不悦道,“我看你孤零零的无父无母,我就是你的长辈,我当然要为你的终生大事考虑啊,咱们科室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你也要融入这个大家庭不是?” 温知夏:“我的家人都死了,我没有家人了。” 王心洁气的脸歪,“小丫头你怎么讲话这么难听?” 温知夏嗯了一声,“我情商低,但我挺单纯的,跟你们一样单纯。” 王心洁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词。 “女大当嫁,你当你女明星啊?”见批评不成,她又换了个方法讽刺,“还能有富二代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啊?我们不都是普通人吗?到了年纪不就该谈婚论嫁吗?” 温知夏应付道:“嗯嗯。” “结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曹勇帮腔,“唐老看上你就行了,他儿子看没看上不重要。” 温知夏深深地感觉到和他们有代沟。 眼看也到下班点了,她懒得争执,收拾了一下东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明天我还要上早班。” 说归说,临走的时候,温知夏还是去病房巡视了一下,把患者都情况跟即将来上夜班的邢小雨做了交接。 完事她刚上走廊,手机又震个不停。 她拿起来一看,居是傅若时的电话。 还有他的几条微信: 【我回国了,吃螺蛳粉吗?】 【在家吗?】 【又不理我了,算了】 温知夏这几天太忙,好多信息都是已读不回。 她一边看着傅若时发的信息,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借调走了,就想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他。 刚走到楼梯的时候,正好听见王心洁在下面打电话。 “唐老啊,哎呀,小意思,我们家小温就是有点内向,您让您儿子多找她聊聊,说不定聊几次,就喜欢上了。” “好好好,不客气不客气。” “对了唐老,我弟媳妇想去您健委,找个清闲的岗位,您看能不能安排下?” 温知夏恍然大悟。 什么关心自己,说的冠冕堂皇。 搞半天,是拿自己做人情呢。 无语。 温知夏懒得跟她碰面,折回走廊,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了。 来到医院门口,她弯腰扫小黄车,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温知夏一个机灵回过头—— 眼前的男人肤色苍白,眉眼深邃立体,轮廓流畅优美,虽然神情略带疲倦与忧色,却在这幽暗的光线下,显出一种暗夜贵公子的神秘。 “傅若时?!!!” 她惊呆。 这都跑出锦城了,他都能追来?这种行动力,应该去带领人类登陆火星。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冷脸质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傅若时也黑着脸,语气不悦却带着委屈,“借调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还来静海?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温知夏刚在王心洁那恶心到的火还堵着,她语气不佳,“什么朋友,我没答应做朋友,你自作多情的精神疾病是不是又复发了?” “我......”傅若时大老远跨时区回来,见面就被当出气筒一顿凶。 他委屈的都说不出话了,又不敢反驳。 温知夏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她只能假装看不见他委屈的表情,撂下他,赶紧骑车跑路。 刚骑到门口,一辆大卡车开过来,傅若时眼疾手快,赶紧拽住温知夏的胳膊,把她往后拉。 “当心点!” 温知夏本来已经刹车了,结果被他一拽,车头不稳,一下子撞在了傅若时的大g上。 完了,这大g铁定是掉漆了。 刚凶了他,现在又撞了他的车,再一走了之也不太好。 温知夏无奈下车,想要检查一下。 刚蹲在车头,就听见王心洁在后面喊,“小温?小温啊?” 温知夏脑子嗡嗡的,心想这要是被她看见,自己和大g拉拉扯扯,她明天肯定又要问个没完。 眼看躲不掉,她抬头对傅若时道,“不准说你认识我,不然绝交。” 这话震慑力太强,傅若时坚硬的钻石心都抖了三抖。 “哦。” 他不敢忤逆。 此时王心洁已经到了跟前,她看着贵公子加大g,试探问道,“小温啊,这是你朋友?” 温知夏抬头,“不是,我刚才骑车碰着他了,我在看要不要赔。” 王心洁将信将疑看了傅若时一眼。 傅若时装模作样的本领本就炉火纯青,他淡淡道,“这车有保险,不用赔了,你走吧。” 他正经起来就是上位者孤傲威严的气场,脸一冷,欺骗性十足。 王心洁一下就被他骗了。 “那就好,”她还松了一口气。 温知夏骑上小电驴,一溜烟就跑了。 王心洁打量着大g,一直往车牌的方向瞄,明显想要通过车牌号,判断这个车主的身份地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死了。 锦a00007。 能这种车牌开来静海的,非富即贵,王心洁知道,那都是几个在静海搞旅游业投资的大老板,县长见了都弯腰的那种,他们的车就是好多个0的。 还好温知夏不认识他。她庆幸。 “看什么?”傅若时看她眼珠咕噜噜转,就知道她在判断自己的身价。 王心洁被他冷峻的声音震慑,“啊没,随便看看,你的车好漂亮。” 看着她谄媚的笑,傅若时视若无睹地转身上车,往温知夏宿舍的方向去了。 这边,温知夏骑回宿舍,她忙了一天没吃晚饭,饿的不行,上楼回家,把门锁上,开始煮面吃晚饭。 拉面下好,电视剧找好,温知夏看着咕嘟咕嘟的部队锅,幸福地吃了大半碗。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傅若时理不直气不壮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又回来了?”温知夏无语,“这次又是哪个富二代想要的我命,你来暗中保护我?” “那倒不是,”傅若时表情讨好,“我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你这门也太松了,我一脚就能踹开,还没傅氏的厂房条件好,你想历练专业体验生活,可以换个生活条件好点的地方吧?” 刚才他下车之后,就探测了一下这个宿舍的治安和设施情况,给门口的保安大哥塞了条好烟,让他照顾温知夏。 保安大哥看他锦衣华服,出手阔绰,立马连声答应。 “我可没那么金贵,”温知夏一脸无所谓,“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我喜欢住小房子,有安全感。” 傅若时往她屋里看了一眼,“你在吃什么?好香啊,我也想吃。” 第182章 感觉在偷情 温知夏摆手说,“垃圾食品,你不想吃。” “我想吃!”傅若时说,“你刚才还说做朋友的,现在一口热的都不让我吃?”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温知夏莫名其妙。 “你让我装不认识你,不然就要跟我绝交,不就间接等于你答应跟我做朋友?” 逻辑鬼才,温知夏竟无言以对。 但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傅若时的脸色确实有点苍白,看着有点累。 于是她还是松开抵着的门,让他进来。 “刚在医院门口我态度不好,”她知错就改,“不是针对你,不要在意。” 傅若时对她笑,“有火就尽情对我撒,我敢回嘴我公司倒闭。” 说话间,他看见了她挂在床边的护身符。 心里又暖又苦涩。 暖的是她将自己送的东西放在心上,苦涩的是她居然来条件这么差的地方生活。 “没筷子了,”温知夏递给他一个外卖盒里送的勺子,“你将就用吧。” 傅若时接过小勺子,随即发现家具也少的可怜,桌子是折叠桌,凳子也只有一把。 “你坐床上,”温知夏指了指身后。 傅若时怕把她的床坐脏,就端着碗,拿勺子舀了点鱼丸和午餐肉,站着吃。 面条半天弄不上来,他正要放弃,温知夏把锅往他跟前推了推。 “谢谢。”他很高兴。 “不用谢。”温知夏目不转睛,看着最新的电视剧。 傅总大老远从曼哈顿追回来,进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还没筷子,还不能上桌吃。 但他甘之如饴,只要温知夏还让他进屋,还让他和自己一个地方吃饭,如今就是莫大的幸福。 贱就贱吧。 他这几天嗓子还是不舒服,吃辣了辣的有点呛嗓子,就去找水喝。 路过浴室的时候,他注意到浴室的水管一直在滴水,进去一看,下水道也堵了,在冒泡泡。 放着好好的大别墅不住,非要住这种地方,傅若时在心里埋怨,但脸上还是和颜悦色地问,“有没有扳手?螺丝刀也行,你水管坏了我帮你弄一下。” 温知夏追的剧剧情正在精彩处,她眼睛离不开屏幕,指了指鞋柜,“那边自己找。” 虽然她很不热情,但傅若时已经习惯。 他闷闷地哦了一声,独自翻出扳手和螺丝刀,回去修水管。 此时温知夏一集电视剧看完,听见卫生间传来忙碌的声音。 “你干嘛呢,”她跟过去,看着一身正装挽着袖子,仰头修水管的傅若时,劝阻,“我找物业修就行了,你下来把。” 傅若时没接腔,他仰着头拧着螺丝刀,下颚崩出凌厉的弧线。 他真做事的时候十分认真专注,没人能打扰他。 “好了。” 他刚从浴缸上跳下来,忽然,咔的一声! 周遭陷入一片漆黑。 “!!!” 眼前的黑暗让温知夏瞬间的恐慌,她下意识往身边乱抓,一不小心抓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 “嘶!” 那是傅若时的胸肌。 温知夏:“.....” 反应过来后,她赶紧退后两步,黑暗中她看不见身后的水盆,一脚踩上去,差点仰头摔倒。 傅若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温知夏后仰的身体,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干什么你!”温知夏反应过来,推开他,“男女授受不亲。” 傅总一脸懵,“你先摸我的!” 温知夏尴尬一秒,“我,我又不知道那是你。” 怎么几天不见,她也跟自己一样学会耍无赖了?傅若时十分憋屈但无能为力。 “我来吧,”他看温知夏踮着脚够电闸的样子有点危险,伸手帮她按了上去。 室内重新恢复光明。 “应该是你电煮锅功率太大,忘了关导致过载。”傅若时道,“这里电压不稳,别用太大功率的,下次再跳闸别自己开,找保安来开。” 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敲门声。 “知夏姐,能借我个吹风机吗?” 温知夏一惊,是隔壁的小张护士。 “啊啊啊,稍,稍等哈!” 她急忙压低声音对傅若时道,“你快躲起来,别让人看见你!” 傅若时又懵了,这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他不满。 “不是见不得人,”温知夏急着开门,就搪塞他,“是我不想让人看见我和男人共处一室。” 傅若时堵在门口,无赖,“那我到底见不见得人?” “见得见得!你快让开吧。” 傅总很好哄,哪怕知道她在应付自己,也还是心甘情愿地照做。 他绕回浴室,外面女声道,“知夏姐,你这怎么有男人的声音啊?”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温知夏开门把吹风机递给她,“是楼上,我也听见了。” 小护士往她房间瞄了一眼,看见一件男人的西装,上面还绣着暗金色的燕子。 门口鞋柜上还放着男款手表,奔驰车钥匙。 不会是在和有钱的老男人约会吧? 小护士脑洞炸裂。 “哦,好,好吧......”她只能假装没看见,尴尬地离开了。 小张护士走后,傅若时才从厨房出来。 “我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想多了。”温知夏不接腔,“不早了傅总,我要睡觉了,您走吧。” 傅若时却站在原地不动。 半晌,他才开口问,“为什么要离开锦城?” 温知夏搬电磁炉的手停了一下。 “为了磨练自己的专业,也想去不同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不想老在同一个圈子里。” 她收拾着家里的垃圾,傅若时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她。问,“是不是为了躲我?” “不是,与你无关,别多想。” 傅若时的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不知是难过,还是失落。 “晚上那个女的,是你领导?”他换了个话题,“她对你怎么样?” 温知夏边擦桌子边说,“领导又不是亲生父母,出来干活的,谁能把你当个宝。” 傅若时想了想,正色对她道,“你那个领导心术不正,欺软怕硬,是个小人。你最好当心她,她欺负你没?” 他只见过王心洁一分钟,却说的如此一针见血。 温知夏惊讶地回过头,“你怎么知道?” 第183章 试探她,给她穿小鞋 傅若时看她一点藏不住事的样子,有点担忧。 温知夏虽然幼年失去父母,但爷爷把她保护的很好,她性格单纯直接,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容易被人看透。 想到这,傅若时跟她分析说,“那女人先看我的衣服鞋子,再看我的手表,最后看我车牌,她在看我值多少钱,以此推测我有没有可能认识你,你说你不认识我,她松了一口气,所以我猜她是欺负你了,心虚。” 温知夏瞠目结舌。 果然,商人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这么微妙的细节,就算让自己站在王心洁面前看,也未必看得出来,就算看得出来,也推测不出背后这么完整的动机链。 “你怎么看出来的?”温知夏忍不住问,“在哪能报个课,学习一下看人技巧?” 傅若时被她小夸了,很高兴。 “看多了就知道了,”他得意说,“下次你有拿不准的,可以让我帮你看。” “那倒不用,”温知夏拉开距离道,“我是出来工作的,又不是出来交朋友的,我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你不要干涉。” 傅若时当然不敢干涉。 他现在知道厉害了,温知夏真的是那种会行李一背,跑去别的城市,音讯全无的女人。。 “我绝对不干涉你的工作,你安心刷你的履历。”他艰难地保证道,“那我偶尔来看看你,这样总可以吧?” 温知夏再次重复,“不早了傅总,谢谢您今天来看我,您回去吧。” 见她没有丝毫挽留自己的意思,傅若时也不敢再死皮赖脸待下去。 “那你把门锁好。” 温知夏点头。 “不跟我说再见?” “傅总再见。” “乖!”傅若时得逞地伸手在她头上撸了撸,把她头发揉的毛毛的,在她翻脸之前,一溜烟跑掉了。 一上车,傅若时就对刘振说,“去趟傅克明那里,我要把静海度假村项目接过来。” 早几年的时候,傅克明看好文旅业,在静海这边投资了一些旅游项目,包括海景度假村,酒店,景点风情街等等,这几年项目一直都在盈利,加之傅家的政商背景,静海县领导都对傅克明毕恭毕敬的。 他不确定温知夏要在静海呆多久,但借调没个一两年肯定调不回去。 她在这,自己也会陪她在这,在不干扰她工作和提升的情况下,给她留好一个后盾。 “那董事长一定很高兴,”刘振道,“他一直都希望您多接管傅氏的业务。” “不都是为了你夫人吗?”傅若时没好气。 他说完,准备开窗抽根烟,忽然觉得嗓子又不太舒服,闷声咳嗽了好一会。 “傅总,”刘振看着后视镜里老板苍白的脸色,“您最近咳嗽越来越厉害,是不是之前受伤没恢复好,要不要我再让医生来家里给您看看?” 傅若时摇头,“受凉而已,不用。” 第二天。 温知夏一到医院,王心洁就凑上来问她,“小温啊,昨天你在门口碰着的那个开越野的男的,事情解决了没有啊?” 温知夏嗯了一声,“解决了啊,您不是看见了吗,人家有保险,不要我赔钱。” 王心洁哦了一声,又问,“那小温啊,那你跟那个男的,留微信没啊?你这么漂亮,说不定人家看上......” “没有没有。”温知夏赶紧打断她,戴上口罩准备上门诊,“我没那个命。” 她没听出来,王心洁在套她的话,想试探她,要是她和高富帅加了微信,那她就不能太使唤她了,万一人家不小心成了豪门少奶奶回来报复她怎么办。 “哈哈,没有就好。”王心洁讪笑,“现在的有钱人眼光可高了,都要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光漂亮是没用的,何况漂亮的那么多,你也不是最漂亮的。” “谢谢主任夸奖,我脸盲,您不说我都不知道我漂亮。”温知夏站起来,“我去门诊了。” 王心洁本来是想打压她的,没想到她能听成夸,心里憋了一口气。 “小姐身子丫鬟命,她傲气个什么劲儿?” 曹勇安慰她道,“大城市来的都这样,身段还没放下来,你多找点活给她干,到时候她累的话都说不出,你再好好训训她,她还不是任你使唤。” 王心洁一听,觉得有道理。 她正好对温知夏拒绝唐老这事怀恨在心,搞的唐老不给她弟媳调岗。 于是她对曹勇道,“昨天体检的表格,全都给温知夏录入。” 两百多份体检表,都是手写的,还要一个字一个字敲进系统里,没个三五天根本搞不完。 就在王心洁和曹勇商量怎么给温知夏穿小鞋时,她正在门诊忙到头晕眼花。 门诊排着老长的队,就她和邢小雨两个人。 她看了十几个号了,有些是复诊的,有些是慢性创面炎症。 虽然入职没两天,但烧伤门诊她手到擒来,听病情,写病历,收费开药,看的又快又好不说,还柔声细语有耐心,哪怕排着长队,也难得没有人催。 “下一位。”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挤进人群,跑到邢小雨跟前,气势汹汹,“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上次来看的时候,你们医生说不用挂号,直接加号就行的!” 邢小雨被她这乖张的态度吓到,“谁,谁跟你说的?” 大妈看她怯生生,更理直气壮,“就是你们科的医生啊!说门诊医生必须要给我们加号!” 邢小雨是新手,她有点怕医闹的,下意识妥协道,“那,我问一下啊。” 温知夏在旁边都快听笑了。 她解决眼前的患者,过去拉过邢小雨,直接问那大妈道,“这位女士,哪个医生会在门诊医生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许诺给病人加号的?就算您是从急诊来的,不巧,我前两天都在急诊,我听见急诊医生说的都是‘必须挂号,尽量预约’。” 大妈愣住。 她就是看邢小雨和温知夏面生年轻,才敢这么闹的。 “你,你什么态度啊?”她被戳穿,面子挂不住,“我要投诉你!” 第184章 不信拿不住她 温知夏才不惧怕威胁,而且面对无赖流氓本来就要硬气,否则他们只会更变本加厉。 “哪个医生智力没问题,会说门诊医生必须给病人加号的?”她面无表情说,“您说一下他的外貌特征,我去把他叫来跟您对质,我还真想看看,我们医院有哪个医生智力这么低。” “哈哈哈哈哈!” 排队的原本还在催呢,现在看温知夏怼流氓大妈,看的津津有味。 “我,我,”大妈脸憋的通红,“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你领导是谁!我要告到你被开除。” 温知夏淡定哦了一声,“出门上楼左转院长办公室,你去告吧。慢走。” 大妈气急败坏,连骂了好几个你等着,不甘地退出门诊室。 邢小雨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啊知夏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曹勇他们乱安排呢。” “不是的,他们这种都是惯犯,先撒谎再撒泼,都是一个套路。”温知夏拍拍她,戴上口罩,“下一位!” 然而还没看两个人,刚才那个大妈又回来了。 她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就是她!!!”大妈指着温知夏,“就是她不给我们加号!阿爸!就是她!” 还真回来撒泼了,温知夏抬眼看了看她,不屑地笑笑,“不是要院长吗,院长呢我怎么没看见?” 那老头狠狠地盯着温知夏,忽然往地上一躺—— “医院欺负人啊!!!!不给我看病!!!!我要死啦!!!!” 他一边打滚,一边嗷嗷乱叫,“你给我加号!你不给我加!我就吊死在你们门诊!你们今天谁也别想看了!” 温知夏听他声音中气十足,打滚打的比温孟子涵还麻溜儿,哪像有病? 她直接按下墙上的紧急呼叫装置。 这紧急呼叫装置是医护在危急时刻,保护人身安全使用的。 温知夏这当机立断的一按,一分钟不到,三个又高又壮的保安就拎着叉棍进来了。 其中一个保安还是在职工宿舍值班,傅若时给他好烟让他关照温知夏的那个,他看见温知夏,立马认出她,直接对躺在地上的老头吼,“你叫什么!再叫,把你们全抓派出所去!” 老头看见这凶神恶煞的保安,立马吓得收敛神色,不叫了。 他灰溜溜地爬起来,拉过大妈,两个人坐在走廊上,却还不消停,一直在大吵大闹。 老头说,“现在的好医生死光了!就会欺负老年人了!” 大妈说,“我们都半截身子入土都人了!我们怎么会骗你们!” 老头又说,“这小医生年纪轻轻就这么坏!我上头有人!!我要告到锦城!” 三个保安抱着手,跟看傻子一样看他俩骂骂咧咧。 其中一个被吵得受不了,还伸头进去问,“小医生,要不你们给他看......” “不行。”温知夏强硬道,“要么排队,要么等院长来,否则今天我说了算。” 她原则性极强,知道这种事情寸步不能让,否则一旦开了口,以后就会有无数的泼皮无赖争相效仿,耽误的是那些有素质守规矩的患者。 于是一直忙到门诊到点,温知夏都没搭理那老头和大妈。 门诊结束时,王心洁路过这里,一眼就看见还坐在门口的老头和大妈指着门诊办公室,嘴里不干不净。 难道温知夏惹麻烦了? 王心洁假装友善的样子走过去,“老人家,你们看好了吗,我是这的主任。” “这个小医生不给我们加号!”大妈看见她态度这么好,瞬间有了底气,“还叫保安来拖拽我们!我要告到锦城!我要告到纪委!” 温知夏刚写完工作日志,一出来就看见那大妈在跟王心洁告状。 王心洁看见她出来,指着她问大妈,“是不是这个医生?她不给你加号的?” “对!”大妈恶狠狠指着温知夏,“就是她!明明说了不用挂号!她非不给我加号!” “小温,到底怎么回事?”她走上前,“你怎么这样对待病人?” 温知夏道,“主任,他们这就是典型的医闹,先扯谎,扯不成就撒泼打滚,然后威胁医生,通过耽误病人时间胁迫我们,我在附院见过很多。” “附院是附院,这里是这里。”王心洁说,“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单纯,你不要看见大城市的人心险恶,就觉得我们这里也是那样。” “就是!”大妈看领导帮自己说话,硬气了,“领导!你开除她!” 开除她谁干活呢,王心洁当然不会,她换了个严肃的态度,“小温,你这种情况要处分,你去写一个检......” “知夏姐!” 邢小雨火急火燎跑过来,拿着一张预约单子问眼前的老头,“你是不是黄福来?” 老头愣了愣,虚张声势道,“关你什么事?” 小雨把预约单给他,“你不是约了个下午的号吗?可是你包 皮水肿,这也不是看咱们组啊。” 场面瞬间极度尴尬。 黄福来接过来一看,傻眼了。 “我这,这......”他看着大妈,脸色尴尬极了,“你约的?” 大妈支支吾吾,“我,我,我瞎搞的嘛!!!” 她恼羞成怒,“你们医院系统那么复杂!我随便戳了几下!我也不知道我预约了嘛!!!” 真相大白。 他们只是懒得排队故意撒谎的,现在被揭穿又耍赖说不知道,温知夏说的一点没错。 “好了好了,”她看两人也无力狡辩,就道,“我现在再给你们预约一下,明天早上来吧。” “谁要来你这看!”老头怒气冲冲啐了一口,“破医院!” 说完,他拉着大妈,两人骂骂咧咧离开了。 事情虽然解决,王心洁却再次憋了一口气。 她本来想借此再打压一下温知夏,谁知这两个不争气的骗子自己露马脚。 她就不信了!自己拿不住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片子! “小温,虽然你没有错,但你这样对病人也不应该,”王心洁假装语重心长,“检查就不用写了,我这边有些体检表要录入,我现在要回家烧饭了,你去加个班,录一下吧。” 第185章 我找人帮你写 温知夏很无奈。 “谢谢你小雨,”她对邢小雨道,“这件事我负责,你先走吧。” 邢小雨为难地看着温知夏,但看王心洁那个态度,又不敢得罪,只能叹了口气。 回到办公室。 王心洁抱着厚厚的一摞体检表,放在温知夏的桌上。 “体检科明天就要,你今晚加个班,把它全部录到电脑里。” 温知夏在门诊累了一天,就指望着回家吃个热腾腾的部队锅呢,一看见这么多表格,头都要炸了。 “主任,我们不是体检科的,”她试图拒绝,“这不是我们的工作吧?” 体检科主任和王心洁是师姐妹关系,师妹给师姐干干活,在这里是在寻常不过的事。 关键不还来了个特别能干活的吗? “我跟你说了,我们医院的人都很单纯,这里人手不够,大家都是互相帮忙的,”王心洁假消息地跟温知夏解释,“咱们科里就你最闲,曹勇两个孩子,每天要接孩子放学,辅导作业,贾新建老婆刚怀孕,他哪有时间加班,小雨要写博士论文,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不就你最闲吗?” 温知夏看了一眼厚厚的表格,“这么多今天晚上肯定数不完,体检科一般都是有一周的录入时间,我后天交可以吗?” “尽量快,不要拖。”王心洁假装恩威并施,“也别弄太晚,你晚上回家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温知夏看着小山高的表格,心累。 但这里既然是自己要来的,就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抄抄表格而已,不动脑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服自己,开始加班。 渐渐地,普外的医生都下班了,走廊也安静下来。 她输入了二十张,眼睛有点花了,脑子也晕乎乎的,准备点个外卖吃吃。 一打开手机,上面一堆未读微信。 排在最上面的,是傅若时发的:【吃晚饭了吗?】 下面是他发的定位:静海县医院西门 温知夏一个激灵,人都清醒了。 他怎么又来了? 昨天夜里,傅若时连夜回了锦城,直接就去找了傅克明,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找他要静海度假村和酒店的管理权。 理由很简单,说自己要去基层沉淀一下,并保护心爱的姑娘。 后半句傅克明没听进去,但傅若时愿意接管家业,他当然是最乐意答应的。 更重要的是,傅若时说接管,就不是接来玩的,他每涉猎一个新行业,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把行业调研,摸透,确保盈利的潜力,尤其是傅氏的产业,他不接则罢,接了就要保证盈利,于是今天就马不停蹄来这考察了。 温知夏:【你没走?】 傅若时:【不是,我过来签合同的,不信我把合同给你看】 温知夏不想看,她戴上耳机,边听歌边输表格。 三分钟不到,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医生,我手烫伤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着戏谑,“能给我看看不?” 温知夏回过头,看见傅若时一脸狡猾地看着她。 “烫伤去急诊,”温知夏觉得他他在骗人,“我下班了。” 傅若时走到她跟前,伸出手给她看。 只见他手背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血泡,是他去傅氏酒店考察时,不小心在后厨烫到的。 “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就找根笔把它挑了。” 傅若时说完,拿起桌上一支圆珠笔,眼看着就要扎穿血泡。 “诶诶诶!”温知夏都累糊涂了,这才想起他也是个狠人,“你疯了吗?这笔芯有毒的!” “你心疼我啊?” 傅若时得逞地扬眉笑了笑。 “别又犯自作多情的毛病,”温知夏冷声站起来,“你在这不准乱跑,我去拿药。” 傅若时哦了一声,乖乖地在这里等她。 间隙中,看见了她一桌子厚厚的体检表,还有电脑上没录完的表格。 她不是烧伤组的吗?怎么还要给体检组的干活? 再看其他人的桌子,干干净净。显然,她被穿小鞋了。 原来如此,难怪跟吃了火药一样。 然而,此刻傅若时比她更气,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他还不敢插手,怕又被她拉黑。 生气之余,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不该吃这低级的苦。 正想着,温知夏拿着酒精棉和镊子回来,看见他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看手机。 “手给我,”温知夏戴上手套,检查伤势。 这水泡是被滚油给烫到的,而且看起来有一会没处理,水泡都变大了。 她接了盆凉水,打湿了毛巾先把水泡淋了几遍,接着刺破水泡,拿针管将里面的液体抽出来。 “哎哟,疼!”傅若时装腔作势调侃她,“小医生长得这么温柔,下手怎么这么狠?我要投诉。” 温知夏上班的时候才被医闹,现在听见投诉就头疼,她直接丢掉傅若时的手,“那我去找别人给你弄吧。” “诶诶诶,”傅若时现在发现她一点就炸,赶紧给她顺毛,“别别别,我错了,我嘴贱,我不说了。” 消完毒后,最后再涂一层红霉素,就完成了。 “好了,四个小时内别碰水,水泡塌陷后这层皮是保护你伤口的,别撕它。”温知夏嘱咐完就赶人,“好了你走吧。” 傅若时不走,他指着她桌上一摞体检表,问,“老女人给穿小鞋了?” 温知夏看他一眼,“不关你的事,我能解决。” 这种誊表格的事情,傅若时上中学的时候给他爸的秘书干过。 他那时候就萌生了自己开公司的想法,为了解一个公司是怎么运转的,他特意跟傅克明的几个董秘搞好关系,给他们做点不动脑的散活,了解公司体系,顺便收点他们的红包当零花钱。 “我帮你解决,”傅若时说,“见者有份,我找几个人帮你一起写,俩个小时就能完事,否则你一个人抄起码要抄三天,有这时间你还不如想想新的科研课题,没必要干入不敷出的事。” 温知夏正要拒绝,但傅若时雷厉风行,已经一条语音发出去,“谁现在有空,帮我抄几份表格,有红包。” 他发的是傅氏的后勤群,群里是一些司机和安保,属于只要在岗,随叫随到的工种。 温知夏按住他的手机,“干什么你,我自己可以弄完的!” “死脑筋,”傅若时无奈地看着她,“你想历练想沉淀我理解,但这种烂活跟你沉淀有一毛关系?我现在上网发2元一份,都有一堆人愿意帮你录,你何必自己花时间?” 第186章 那你多喝热水 温知夏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她面对任何工作,第一反应就是精益求精,把事情做的尽善尽美。 她从来没有傅若时这种花钱买时间的思路。 她觉得有道理。 来静海后,她也没闲着,工作之余也在准备新的论文开题,总不能在这边借调个一年半载,什么都带不回去,到时候又被人说闲话说自己出去度假,有这时间,她都能看好多份参考文献了。 “行了就这么定了,给后勤赚点零花钱。”傅若时抢过她的表格,坐到她对面,一边拍下表格发出去一边说,“把电子版表格也发给我。” 温知夏不再纠结,她把表发给他并提醒,“抄完我再检查一下。” 傅若时头也不抬地拍着照片,“卑职明白。” 温知夏看他一副勤恳打工人的样子,终于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群里几十个人,每个人抄五张,每张十分钟,很快就抄了一大半。 傅若时把他们抄好的发回给温知夏,她一一检查,确认数据没问题,就录入系统。 然而,查着查着,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有些老人的体检都只有心电图,甚至一张图好几个人用,此外,像肾功肝功,血糖血脂,血常规等,很多都只有数据,没有图。 也就是说,他们要么没做完全部体检,要么数据被篡改了。 小区的老干部体检补助近两百,这么偷工减料,难道,有人偷偷摸摸捞油水? 温知夏不动声色,把几个数据有问题的截图保存了。 “最后一份。” 很快,傅若时那边两百多张表格就全部输入完了。 温知夏检查完毕,一码归一码对傅若时道,“谢谢啊。” “能不能请我吃个宵夜?”傅若时眼睛一亮,“我还没吃晚饭呢。” 温知夏之前骑车回家的时候,看见沿路有一个大排档,里面有热腾腾的泡泡馄饨和牛肉面,很多出租车司机和附近的都在那买。但她一个人怕遇到流氓大汉,就没去。 “行,我正好准备买点带回家,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也买一份吧。” 傅若时本来是随口说的,他压根没抱希望说温知夏能同意,顿时大喜过望。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他高兴地说,“吃土我都不嫌弃!” 吃个大排档而已,这么兴奋干什么。 温知夏不解,“那我带路,你跟我来。” 她拒绝上傅若时的车,自己扫了辆小电驴,在前面带路。 傅若时开着大g,以15码不到的蜗牛速度,谨小慎微地跟在她后面。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大排档。 此时正是工地休息的时候,摊位旁边站满了灰头土脸的工友,还有不少出租车也停在旁边。 “能不能打包带去你家吃?”傅若时看看灰扑扑的工友,出租车,还有凶巴巴的老板,感觉在这吃真的会把沙子和土吃下去。 “这里有位置的。”温知夏抬眼看他,“哦,你嫌脏啊,那不好意思,这就这一家夜宵,要不你走吧别吃了。” “好好好我吃我吃!”傅若时赶紧解释,“晚上降温了,我怕你冷嘛。” 温知夏过去扫码,并对老板说,“我要大份泡泡馄饨,他吃牛肉面加辣,我们坐在里面拐角。” 老板指了指她身后,“小医生,你男朋友已经付过了。” “啊?”温知夏诧异扭头,看见坐在拐角,背对着她的傅若时,“他不是我男朋友,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刚才他跟你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就扫码了。”老板解释说,“那天你去社区搞体检,我是给你们送盒饭的,正好看见唐老要跳楼,你还救了他呢。” 静海就是这样,地方小,人和人很容易认识。 温知夏坐到位置上,头也不抬玩手机。 尽管如此,两人的形象气质已经吸引了店里大部分人的目光,西装革履的大帅哥和纤细文秀的美人,谁会不觉得他们是一对? “牛肉面!馄饨来了!” 老板吆喝着,端着热腾腾的汤面过来。 傅若时怕烫着温知夏,他接过来端给她,又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出来,放在她碗里。 “谢谢。不用......” 看两人很亲密的样子,老板开着玩笑,“小美女,你跟你男朋友在这多吃一会,给我们当当活招牌,我给你们加一份牛肉。” 温知夏尴尬地对他笑了笑,“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追你的了,”老板哈哈笑道,“那这位帅哥,你可要努力追了。这小医生受欢迎的很,大领导都想跟她提亲呢!” “谁?”傅若时瞬间黑脸,“哪个敢跟你提亲?” 温知夏尴尬地说,“老板,麻烦加两个卤蛋,谢谢。” 老板走后,傅若时刨根问底,“谁跟你提亲了?” “没有谁,”温知夏说,“就是给社区搞体检,有个老爷子让我跟他儿子相亲。” 老板端来卤蛋,不忘插嘴,“一眼相中哟,而且唐老的儿子一表人才,老实的很,从来不近女色!” 温知夏尴尬又不失礼貌,“老板您忙您的吧。” “不是,你答应相亲了?”傅若时瞪大眼睛,把筷子在碗里戳的啪啪响。 温知夏吃了口馄饨,理所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答应?” 傅若时吃了定心丸,高兴道,“那就好!” “我现在是不婚主义,我都不结婚,我相什么亲。” “......!” 傅若时一口辣椒油呛到嗓子里。 “.....咳咳咳咳!”他眼泪都咳出来了。 这话比她说她跟人相亲还恐怖。 “没事吧?”温知夏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往他塑料杯里加了点,“多喝热水。” 还喝热水呢,气都快气吐血了。 “你不婚?”他急切地问,“你不婚那我怎么办?” 温知夏表情十分平淡,“结婚有什么好?我觉得一个人最好,看看剧,旅旅游,我还想再养一只狗,每天抱着它睡觉,周末带它去散步,去海边晒太阳。” 她越说越憧憬,眼睛闪闪发光,浑然不觉对面的某人脸色都气的发青了。 啪的一声! 傅若时拿过邻桌一瓶陈醋,放在桌子中央,表情怨气冲天。 “干嘛?”温知夏莫名其妙,“我不吃醋,我这是馄饨。” 傅若时咬牙切齿,“我吃!!!!” 第187章 怎么调戏她? 傅若时现在什么醋都吃。 不仅吃人的,也吃一切能靠近温知夏的生物的醋,比如她说的小狗。 她宁可跟狗孤独终老,都不愿意跟我终老吗???傅总快要掀桌了。 空气里火药味十足。 “你到底吃不吃啊?”温知夏毫无察觉,“你不吃别人还要吃呢。” 说完,她就要把醋还给隔壁桌的几个工友。 “谁说我不吃!”傅若时嘴犟,“面太辣,给我倒点你的汤,我还要吃你的馄饨。” 温知夏觉得不太方便,“我都咬过了,你让老板给你加吧。” 隔壁桌几个工友他俩拉来拉去,都笑,“年轻真好,还能跟小爱人闹闹别扭。” 温知夏都解释累了,“大哥!我们真的不是!” 傅若时趁她扭头解释的空隙,趁机往她碗里加了一大勺醋。 “你!!!” 温知夏反应过来,都快气冒烟了,“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吃醋!你这样我怎么吃啊!!” “我吃!”傅若时得逞地数着她碗里的馄饨,“一二三四五,你不吃倒了就浪费了,我帮你吃,我再帮你重新点一碗。” 他的小心思都写脸上了,温知夏咚地一声把碗放在他面前,“酸死你!” 傅若时被她凶了还挺高兴,乐滋滋地喝着酸溜溜的云吞汤。 刚喝几口,嗓子忽然又蔓延出来一阵灼痛。 他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一个劲咳个不停。 尖锐的刺痛传来,他松开纸巾,赫然看见,纸巾上有几滴血。 他神色微变,赶紧把纸巾卷起来。 “让你喝那么酸的东西,烧心了吧?”温知夏责怪他,“赶紧喝点水。” “行行行,”他若无其事,“老板,再给我倒杯热水。” 这顿饭吃的很饱,温知夏心满意足,就是傅若时牙齿还酸的难受。 临走之前,傅若时嘱咐她说,“明天要是你主任找你要表格,你别急着给她,拖两天,否则她看你做的又快又好,下次会找你干更脏更累的活。”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上班,王心洁就来找她了。 “小温啊,昨天社区的体检表誊好了吧,赶快发给我,体检科在催。” “还没有主任,”温知夏假意推脱,“表格有点多,我一个人弄不完,不然您给我找个帮手。” 王心洁犹豫了一下。 其实她也知道,这么多表温知夏一晚上肯定弄不完,之所以给她布置这种繁重枯燥的任务,也只是想挫挫她的锐气而已。 于是她假装大度,“算了没事,那你抓紧时间,后天之前给我吧。” 两天后。 温知夏在下班前,把表格电子版给了王心洁。 刚给她发去没多久,一个耳熟的急匆匆的声音传入走廊: “你们这个体检数据不对啊!我这么多年血压血糖都正常,怎么到了你们这就全升了啊?” 温知夏往外面一看,只见唐老在他儿子唐正的搀扶下,快步而来。 他喊住王心洁,指着手机里的体检表,“王主任,你们是不是给我登记错了啊?” 原来,他最近在吃心脑血管方面的药,今天正好要拿药,唐正就找体检科的熟人把他爸体检数据调出来,作为买药参考。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坏了,血压血脂都高得不对劲,心率也不对。 很明显,是搞错成别人的数值了,王心洁的脸色僵了一下。 “可,可可能是小温弄错了吧?”她语气遮遮掩掩,把温知夏叫过来问她,“小温,你是不是把唐老先生的体检数据搞错了?不是让你认真检查再提交的吗?” 温知夏记得清楚,唐老那天让自己加他微信,她拒绝了,唐老就连体检都不做了,直接走了。 他都没做,哪来的数据? “唐老,您是不是记错了?”温知夏直言,“那天您没体检,还是我给您测了血压,您没测完就走了。” 唐老怔愣了一下。 “哦,对哦,”他拍了拍脑袋,“是哦,那天是你给我检的,我没检完就走了。” “那这数据是哪来的?”温知夏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王心洁。 王心洁笑容僵硬,眼神飘忽不定,好像在想着什么说辞,又像是要掩藏什么秘密。 温知夏回想着,那天晚上,傅若时跟她说,王心洁这人欺软怕硬,心术不正。 这心术不正的意思,难不成她黑了体检科的钱? 温知夏没证据,也不想乱猜,于是继续暗中观察着王心洁的反应。 只见王心洁转了转眼珠,讨好地对唐老道,“不好意思啊唐老,那肯定是他们体检科的人搞错了,您别急,我现在就给您重新测一遍!” 说完,她讨好地扶着唐老,往体检室去,还不忘回头瞪温知夏一眼,“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给唐老添麻烦,还不去端点热茶过来?” 她虚张声势,曲意逢迎的态度,让温知夏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哦,来了。” 温知夏来到休息室,找出一盒绿茶,开始烧热水。 “安德森,你这红茶真好喝。” 另一边,傅若时在曼哈顿的家里,喝着他私人医生带来的土耳其红茶。 安德森却面色凝重,看着电脑里的ct图。 “若时,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做手术。”安德森无心打趣,指着电脑里的ct图,“你咽部靠近声带的位置有增生的情况,为了防止病变,我建议你这几天就做。” 傅若时放下茶杯,看着他的电脑,“为什么会这样?” 前两天,他从静海回去后,咳嗽就日渐严重,他不想让傅家的医生看,怕他们走漏出去,就回了美国,找他的私人医生。 安德森解释,“你本身的凝血功能就不好,加上咽喉之前受伤,平时还有一点炎症,这半年一直旅途劳累,压力过大,咽部一直没机会休息和恢复。” “做这个手术有什么风险?”傅若时问他。 “没有风险,是个小手术。”安德森说,“就是一段时间说不了话,你要学着做个哑巴了。” “说不了话?”傅若时豁的一下站起来,“那我死了得了!” 不能说话,那还怎么调戏她? 第188章 半年不能说话 “不行,我不做。” 傅若时任性摇头,“有没有保守点的治疗办法?你们西医动不动就要切这切那,能不能温和一点?” 问题是,安德森还不了解他吗,他这种人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给他保守治疗,等于没治疗,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割以永治。 “这只是暂时不能说话而已,”安德森说,“否则一旦增生病变,永久不能说话都是其次,可能会要你的命。” 傅若时半信半疑地地摸着喉咙,“暂时是多久?三天?” “半年。” “……那我还是死了吧。” 安德森叹了口气,“若时,你是不是还在忙跟你前妻复婚的事?所以你必须不停地跟她沟通和说话,对吗?” 他说到核心,傅若时刚才还开玩笑的表情也随之黯淡了下去。 温知夏现在刚到静海,尽管她自己能适应环境,但傅若时最近在静海考察一圈,觉得这地方民风彪悍,人素质良莠不齐,她工作的医院也有不少黑历史,他还是不放心。 怎么嗓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 开刀住院,动辄三五个月,这期间的变数太大了,回头又是全麻又是吃药,万一有个什么昏迷嗜睡脑雾的副作用,温知夏有事他都不能赶过去帮她。 忽然,就怪无助的。 “我想想吧。”傅若时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温知夏的照片,眼里浮现惆怅的情绪,“你先给我开点缓解的药,说不定我吃两天就好了呢?” 安德森拿他没办法,只能给他写了个药方,并再次警告,“不要再抽烟和劳累了,辣的也不准吃了,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情绪平稳,不要生气和伤心。” 安德森这边做完体检离开,唐老的血常规也查的差不多了。 “没什么问题的唐老,”王心洁给他道着歉,“抱歉啊,给您添麻烦了。” 唐老看看唐正,又往外面看了看,“小温医生呢?她又去哪了?” “爸......”唐正不满地皱了皱眉。 但王心洁一下就读懂了唐老的心思,“小温在呢,她没什么事,我把她给你叫来!” 但是温知夏很忙。 她刚被叫去急诊,正在给一个小腿绞进自行车里的小男孩处理伤口。 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是王心洁找不到她,在疯狂打她电话。 温知夏直接关了手机,把手机扔在一边。 “小温,你怎么躲在这啊?” 王心洁火急火燎跑进来,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患者病危了。 她一看见这里是个受伤的小男孩,更没放在眼里,“唐老找你呢,你快去!” “我在忙。”温知夏聚精会神给男孩清理膝盖的伤口,“急诊没人,我走不开。” “你给我吧,我亲自给你代班行了吧?”王心洁说,“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唐老是领导,他是不能得罪的。” “您的意思是患者可以得罪?”温知夏冷声反问。 “哎你怎么说话呢?” 话音刚落,唐老已经出现在急诊室门口。 “小温,你忙好了吗?” 温知夏差点就要跟他翻白眼了。 她知道唐老想干什么,介绍他儿子相亲呗。 她没说话,把唐老晾在门口好一会,直到把小男孩的伤口处理好,才出去见他。 “您有哪里不舒服吗?”她面无表情地问。 “小温,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让领导等你呢?”王心洁指着时间,“哪有让唐老等五分钟的?没见过你这么大架子的,把人家唐老累着哪儿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骂完,唐老才摆摆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唐正,“小温,这就是我儿子,唐正。” “人家知道。”唐正不耐烦。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唐老数落着,“你三十多了连老婆都没有,我出门都恨不得把脸揭下来,装在口袋里!” 说完,唐老又换了个友好的语气,“小温,我儿子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人很老实的,就是太内向了所以找不到对象,但我给你担保,只要你愿意跟他处对象,在这边没人敢欺负你。” 温知夏看了看唐老,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唐正。 “所以我不跟他处对象,就有人欺负我了呗?”她问。 “这……” 王心洁和唐老的小心思被她猜中了。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尴尬。 温知夏接着道,“客观上我是暂时借调在这,以后还要回去的,主观上我不想结婚,这个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眼看着唐老脸色不佳,王心洁着急了。 “小温,你调不调的回去,都是人家唐老一句话的事!”她拉着温知夏,“你也25快30的人了,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哪有你这样跟唐老说话的,就算人家不是领导,你在家这么跟你爷爷说话?” 不提爷爷还好,一提爷爷,温知夏想起,温礼涛就是被这种狗仗人势的人给气死的,心里就升起一团火。 “我不是在家里跟我爷爷说话的,”温知夏冷冷道,“我是在坟前跟他说话的。” “嘿你这个小丫头......?” 唐老快八十的人了,自然听不得这种话,他指着温知夏,手都发抖了,“我现在是知道了,难怪没男人娶你!你这个怪脾气!就算长成天仙!也没男人喜欢!” “爸您别激动行吗?”唐正看不下去,“温医生,我爸心脏不好,您别这么跟他说话。” “我不想说话的。”温知夏的脸上毫无波澜,“唐老说的对,没人喜欢我,我也配不上您家儿子,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干活去了。” 她说完,甩开王心洁拉她的手,快步往走廊的反方向去了。 然而,她这么急着走,并不是要躲两人,而是要趁着王心洁不在,去体检科探个究竟。 既然唐老的体检数据是假的,那很有可能自己录入的那一批,也有被篡改的可能。 温知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王心洁拉着唐老要往大厅外面去,灵机一动,闪身进了休息室。 “哎呀,唐老,年轻人不懂事,您别生气。”这边,王心洁换上笑脸,“走,我扶您,我送您上车回家。” 她笑容谄媚,点头哈腰的样子让唐老心里舒服了一点。 “我老伴走的早,”唐老一边往外走,一边絮叨,“儿子也大了,天天忙工作,我一个人孤独啊。” 王心洁一脸善解人意,“理解理解,我这边有好姑娘,我都是第一个介绍给您的。” “以前那些都不行。”唐老放慢脚步,在王心洁的耳边说,“我就看上那个温丫头了,她那个基因好,书香门第,长的也俊,她要是能给我们老唐家生个儿子,哪怕生了再离婚都行啊!” 第189章 让她回不了锦城 “明白,那我再给您想想办法。”王心洁又对唐正说,“小唐,你也上进点儿,多找姑娘聊聊天,别什么都让你爸做主。” 唐老也说,“是啊,你不是跟她说过话吗,你再找她聊聊天不行吗?” “人家借调来的,”唐正说,“一般借调的,都是半年就走了呢?” “依我看,那小丫头就是心气高,”王心洁说,“觉得自己来这也就是花个半年一年镀金的,但她要是工作干的好,到时候您找找关系,就算借调时间到了,咱们也有办法不放她走。” 唐老思索了一下,觉得有道理。 以前静海医院也有这种做法,原本借调半年的,结果人家工作干得好,硬生生舍不得放人,给人家扣在这边干了三年的苦活,原单位懒得管,当事人没后台,被榨的死去活来。 王心洁接着道,“我看她也没什么背景,到时候,我们找个好听的理由,只要她回不了锦城,小唐不就有的是时间跟她处了吗?” “小王,你说你,哪能这样坑害人家姑娘!”唐老语气责怪,表情却是带着笑的,“你是前辈, 应该提携他们。” 王心洁哎哟一声,“我就差把小温扛到小唐被窝里了,我这还不是提携她?”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唐老摆摆手,道貌岸然地说,“上次你说给你弟媳妇调岗的事情,我回去帮你问问,有结果了我通知你。” 王心洁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给唐老拉开车门,“唐老,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温知夏从体检科外面逛了一圈,看见里面现在还有两个医生一个护士。 医生已经在换衣服了,看来是准备走了。 温知夏若无其事的往自己办公室走。 她也不是第一天在医疗圈,知道很多黑心医院为了谋利,偷检漏检,篡改体检数据,骗患者住院,回扣都到了某些黑心医生的钱包。 正思索着,她看见体检科那两个医生出来了,看样子是下班了。 她立马回了办公室,从包里拿出两张超市代金卡,放在口袋里,再次往体检科去? “您好,我是普外的医生。”她敲敲体检科的门,“那天我跟你们一起去给社区老干部体检的,我的数据好像有问题,我能不能看一下?” 现在只有一个女护士。 “什么问题,你要看什么报告?”她问。 温知夏对她笑了笑,关上了门。 “是这样的,刚才唐老不是说他的报告有问题吗,那批表是我录入的,我想再检查一遍,防止有疏漏。我是刚借调过来新手,怕工作没做好,回头遭处分。”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超市代金卡,不经意地放在桌子上,眼神看向卡的反方向。 这意思是,卡片你拿走,我就当我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不想整天把心思用在这上面。 小护士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不行,不能看,我要去急诊了。” 这意思我不在场,我不知道,是你自己溜进来偷看的。 温知夏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好,我不看了,打扰了。” 小护士也是聪明人,她起身,不经意地把代金卡摸进自己口袋,出门离开了。 温知夏抓紧时间打开电脑,找到文件夹里自己录入的那一批。 这批人里,虽然很多的人名她有印象,但是具体的数据她哪能记得清,要是被篡改了,回头赖到自己头上就憋屈了。 现在纸质版已经弄到后勤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她后悔自己当时录入的时候怎么不全部拍照。 等一下。 傅若时全拍了呀。 温知夏清楚地记得,傅若时把她的纸稿拍下来,发在群里给傅氏的几个保安。 但愿他还没删。 时间紧迫,温知夏不再犹豫,直接给傅若时播语音。 傅若时那边刚起床,他眼睛都没睁开呢,一看见温知夏的微信语音,整个人从床上弹起。 “喂,祖宗。” 温知夏小声,“体检表格照片在吗。急用。” 傅若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随着她小声,“在。我发给你。” 两分钟不到,傅若时就把当晚所有的表格照片发回来了,比他自己的秘书动作都快。 他发了两份,一份直接在微信发的,一份打包压缩给她邮箱发的,他任何事都会做几手准备,连发照片也不例外。 温知夏来不及说谢,赶紧打开,快速核对着表格上的数据。 傅若时把表格整理的很好,顺序都是按1~210排好的,极大减少了温知夏检查的时间。 果然,温知夏发现了不对头。 有几个老人的数据和自己写的不一样。 但这些表格都是自己用邮箱发给王心洁的,要是他们让自己背锅,回头邮箱一调出来,不就露馅了吗。 看来,并不是要让自己背锅。 而是有人在中间贪这些钱,而且大概率有王心洁。 温知夏正分析着,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刚才的小护士回来了? 然而,门外却传来了王心洁的声音,“我进去拿个东西!诶,这门谁锁的?” 温知夏心里咯噔一声。 她听见王心洁在拿钥匙开门了,来不及躲,千钧一发之际,她抬手拉掉了头顶上的电闸,然后躲进书柜后面。 办公室内陷入漆黑。 “诶???”王心洁开门进来,“怎么停电啦?” 她莫名其妙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里面没人,就去找保安开电闸了。 温知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确认王心洁走远,开门离开了体检科。 回到办公室。 她大口大口喝着水,手心里都是汗。 偷鸡摸狗的事情,她这种三好学生今天是第一次做,不能不觉得心慌。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手一抖,手机都掉地上了。 捡起来,还是傅若时的微信语音:【搞定了吗,还要发什么吗老板?】 温知夏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回复:【搞定了,多谢】 傅若时:【没事吧祖宗,有事您说话哈。】 温知夏刚听完这句语音,王心洁就从外面进来了。 “哎哟小温啊,”她怪里怪气,“不是不婚族吗,怎么一下班就跟男人调情啊。” 第190章 蛇鼠一窝 温知夏放下手机,“没有啊,我没调情。” 王心洁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刚才她听的真真的,那语音里的男声磁性又慵懒,说话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暧昧语气,一听就是在调情啊。 于是她刨根问底,“那是有男人在追你?” “没有,人家唐老都说了,我脾气古怪,没人喜欢我。这是我同事。” 人家看你值钱,不压压价怎么把你骗回家啊,王心洁想。 她哦了一声又道,“你这个同事听口音,是锦城本地人啊?什么职位啊?” 温知夏不想多说了。 她记得傅若时跟她讲的,王心洁的所有问题都是在试探和估价,通过了解对方的人际关系背景,判断这个人能不能欺负。 “忘了。”她站起来,“最近太忙了,脑子内存不够,cpu快烧了。” 王心洁不懂年轻人的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知夏从她身边溜走了。 眨眼间,来这边借调有快两周了。 温知夏逐渐适应了这的气候和饮食。 这天上上午,她路过住院部,恰好碰见了那家大排档的老板。 “诶!小美女!”老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认得出我吗,我大排档老余。” 温知夏看见他喜庆的笑脸和粗犷的嗓门,也很快认了出来。 “您怎么来这了?”她好奇,“是身体不舒服吗?” 老余摇头,指着病房里的老大爷,“陪我爸来的,医生说他肺里长了个小结子,要住院治疗,搞不好还要开刀。” “这么严重?”温知夏不解,“虽然我不是呼吸科,但肺结节一般不需要住院,最多定期复查。” 老余也神情疑惑,“那小医生,你能不能帮我爸简单看看?上次那个医生给我们体检说了一堆毛病,说结节严重,还有腰椎间盘突出什么的,要住院观察,我不懂,也不敢不听。” “哪个医生?”温知夏问。 老余说了个名字,她也不知道,也不是他们普外科的。 “我简单问问您父亲吧。” 温知夏跟他进了病房,看见老大爷面色红润,也不咳嗽也不喘,就问他,“老人家,您是哪里不舒服啊?” 老大爷说,“我没哪不舒服,我就是偶尔腿有点疼,腰之前受伤过,偶尔疼,他们非说我有结节,不住院会癌变。” “.....” 温知夏又问,“您去其他地方看了吗?” 老余帮他说,“这就是静海最好的医院了,私立去不起,外地公立我们也不认识人。”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带老先生去咱们锦城医大附院看看,”温知夏想了想,说,“老先生说腰腿疼,可以去顾客找一个姓南的医生看,反正有医保,花个路费的事儿。” 老余和他爸互看一眼,老爷子还比较警惕,怕温知夏是托儿,“没事,我们就在这挺好的。” 老余见过她两次了,觉得她文文静静的,不像那种油滑老道托儿,“哪个医生,我们去了不会又让我们交这费那费吧。” “不会的,”温知夏说,“他叫南楷捷,我也是给你们提供一个思路,看病这种事多问一问也好,况且我是借调来的,没必要当托。” 老余点点头,“行,我们再问问,谢谢你啊。” 话音刚落,一个又黑又高,满脸痘印的男医生走进来,看见温知夏很不友好的问,“你是哪个科的,怎么进我病房?” 温知夏被他的长相吓了一跳,她垂下眼睛,“哦,我正好看见余老板,经常在他家吃宵夜的,进来看看,我走了。” 说完她对老余点点头,退出了病房。 看来,这静海医院的瓜绝对不少,这下她更笃定了。 他们医生怎么明争暗斗她不管,但是要是损害了患者的利益,她会追究下去。 时间不早,她加快脚步,准备回科上门诊。 一直忙到快下班,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温知夏在医院门口扫电瓶车,与此同时听见保安室里传来吵闹声。 “我就充半小时!” “不行!哪有把电瓶车停保安室充的!烧起来你负责?” 她本不想凑热闹,但她看见值班的保安大哥是那天帮她赶医闹大妈的那个。 她走过去,看见一个瘦不拉圾,头发花白的老头,一个劲要把电瓶往里面推。 这静海真是民风彪悍啊,她感叹,这些老头一个个比大学生还要生龙活虎。 她走上前,耐心地劝道,“老人家,我是烧伤科的,这个电瓶在室内充很危险的,我见过很多这种烧伤,要花上百万治疗的。” “我这个是新车,不可能烧的!”老头子理直气壮,“就充半小时!” 说罢他又要往里面挤,保安想拦他,他眼睛一瞪,“你再碰我!再碰我,我就躺地上了!” 保安大哥还真就犹豫了。 “我都六十多的人了,我才不怕死,”老大爷蛮不讲理地说,“要死一起死,有本事你打市长热线去。” 温知夏虽然不爱管闲事,但对于这种扰乱秩序妨碍别人安全,她碰上了也不会袖手旁观。 她直接拨了过去,“喂,您好,市长热线吧,我这边要投诉一个问题.....” 众目睽睽下,她把这老头子的情况在电话里说了一遍。 那老头子一开始还洋洋得意坐在地上充电,看她真打了,又有点慌了。 “你干什么呢!” 他站起来,一把打掉温知夏的手机。 啪的一声,手机被他打掉在地上,温知夏弯腰捡起,发现屏幕摔裂开了。 “你怎么动手啊?”温知夏也火了,“屏幕是你打碎的,赔钱!” “我就不赔!你不是有本事吗,”老头无赖地瞪着她,“你再去打热线告我啊,我看有没有会管你这个.....” 话音未落,几个穿着城管制服的大汉挤进人群: ”让开让开!!!” “城管!!!” “谁乱停车!!!” 围观群众瞬间一致指向老头: “他!!!!” “就是他!!!” 制服大汉二话不说,一个扛车头,一个扛车尾,直接把老头的车扛走了。 “诶诶诶!” 那老头顿时就慌了,他急忙追着城管,“凭什么扣我的车?” “少啰嗦,准备好证件,去交警大队拿车吧!” 卡车扬长而去,围观的散去,留下一脸愤恨的老头。 温知夏目瞪口呆,这市长也太厉害了吧? 然而,此念头刚闪过脑海,她就在散去的人群最后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第191章 偷偷摸摸来找她 傅若时挂断市长的电话,对温知夏挥了挥手。 ??? 果然是他! 温知夏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碍于这里人多,她不想直接过去跟他讲话,怕又被王心洁们看见。 片刻之前。 傅若时今天从美国回来。 这几天,他给温知夏发微信她都没怎么回,也只能通过她都朋友圈了解她的讯息。 一下飞机,他克制不住想见她,直奔静海医院。 那种感觉,就像分居异地的小情侣,每个月兴冲冲的赶到彼此的城市,看着彼此飞奔而来的身影,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但傅若时失落地知道,这只是他单方面的幻想。 怕太惹眼了引人注意,温知夏会不高兴,今天他还穿了一身低调的黑色呢子大衣,又把车停了老远,说句偷偷摸摸来的,都不为过。 谁知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温知夏在那伸张正义,横眉冷对泼皮老头,和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一模一样。 正好,两周前,他和静海市长吃了饭,于是直接给市长发了个微信,就解决了。 解决后,他满心期望看见温知夏的微笑,却换来的是她瞪着自己,用口型说,“不准跟着我。” 温知夏推着小电瓶,正往门口走,迎面看见唐正从外面进来。 “诶?小温医生?”唐正停下脚步,“这么巧?” 温知夏现在对他印象也不好。这是个不能扛事的男人,三十岁了,在他爸面前一点没话语权都没有。 “嗯。您好。”她往后退了一步。 唐正说,“之前我爸跟你讲话过了点,你别生气,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表示一下歉意。” “不用,真的不用,”温知夏礼貌地说,“我没生气,我还有事,先走了。” 就在她和唐正对话的时候,傅若时站在树下,把唐正的言行举止甚至微表情都观察的一清二楚。 他低头给温知夏发了一条语音:【这男的是gay,当心他骗你】 温知夏看见信息的瞬间,震惊;。 唐正不是直男? 那他结什么婚?? 难怪余老板说他不近女色!那晚还一个劲地怂恿傅若时加油追自己,殷勤的不正常。 原来……余老板是好人! 温知夏顿悟。 但她也不能不好奇,傅若时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没回头,在微信里给他发:【有事问你,跟着我,不准超过30m】 冷酷的语气,傅若时却依旧欣喜,他回路边开了车,奥迪r8开出了小蜗牛的效果。 他就这么一直跟着,保持着50米左右的距离,都还偷偷摸摸的。 这让他想起,温知夏以前经常去卓锐给自己送文件的时候,也是这么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种滋味这么不好受,这么伤自尊。 二十分钟后。 温知夏在宿舍楼下停步,锁车。 一进房间关上门,傅若时还是有点不高兴:“咱们能别跟地下党接头一样吗?” 骄傲的大总裁,连和心爱的女人见面都这么偷偷摸摸,跟偷情一样,自己还是偷感最重的那个。 “别想太多,”温知夏语气淡定,“我只是不想惹人猜疑。” “猜疑什么?”傅若时挑眉反问,“猜疑我是你男朋友?” “猜疑我叫鸭。” 傅总再次一败涂地。 不仅硬刚不过她,现在连嘴都嘴不过她了!(╥﹏╥) 他还是弱弱地回嘴,“那按你这意思,我下次得蒙面来?” “你下次别来。” “......” 绝杀。 “好了别东拉西扯,”温知夏回到正题。“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看出唐正是gay的?告诉我,我想学习。” 傅若时有点失望,“你把我喊来就问我这个?” “不然呢?”温知夏的小本本都拿出来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快说吧,我要开始学习了。” 工具人傅总实锤。 算了,工具人也行,能被心爱的姑娘当工具,傅总乐此不疲。 但他还是暗戳戳地坐到温知夏旁边,挨她很近。 “当时有几个老爷们从你身后走的时候,他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的胸和屁股看,都拉丝儿了,九成是,我在美国见的多了。” 温知夏当即恍然大悟。 “眼神不同。”她立马记在小本本上,“gay喜欢看男人的胸和屁股。” 傅若时这才注意到,她这个小本本的封面写的是:实用看人技巧大全。 “噗!” 他笑出声,快被她可爱哭了。 “不准笑。”温知夏记完笔记,合上本本,“好了我知道关键点了,我后面自己去网上继续学习,谢谢傅总帮忙,您可以走了。” ??? 傅若时真有点难受了。 从见面到现在,温知夏都没对他表现出强烈的情绪,一直是这么不冷不热,波澜不惊。 她刚才在传达室跟老头讲话的态度,都比现在跟自己讲话更鲜活,情绪更强烈。 “不是,温知夏,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非要对我这么冷淡吗?” 激动之下,温知夏听他说声音不太对。 比上回见又嘶哑了几分。 “你嗓子怎么这么哑?”她正色问,“感冒了?” 傅若时眼神敛了敛。 “哦,没有,只是有亿点激动,”他揉揉喉咙岔开话题,“你就不能请我喝杯茶?” 温知夏烧上开水,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日渐苍白的脸色,“不会又有事瞒着我吧?” “这个问题问的好!”傅若时面露喜色,“请问我为啥不能瞒着你?你为什么要管我瞒不瞒你?” 温知夏啪把茶杯往他跟前一放,“喝茶吧你。” 傅若时又没得逞,茶意阑珊。 “我就问一嘴,”他想了想,认真道,“那男的,是不是之前说要跟你相亲那个?我听他说什么吃饭?” 温知夏嗯了一声,“之前我跑干部社区体检的时候,他爸看见我就一直让我跟他相亲。搞半天他是gay,不行,我要揭穿他......” 她忿忿不平地站起来,傅若时赶紧拉住她,“不是,你得罪他干什么?” “他们家骗婚!”温知夏理直气壮,“他骗别人怎么办?” 傅若时哎哟一声哀求道,“祖宗,你来这几天啊,就惹人家干部子弟?你让我天天睡刀尖儿上?你能不能饶了我?” 第192章 你要搞暗访啊? “我没说现在就去揭穿。”温知夏不跟他插科打诨,“这种事情,我看不见就算了,我要是看见了,就绝对不会冷眼旁观。” 傅若时看着她小犟牛一样的表情,眼里只有怜惜和心疼。 她一直原则性极强。 从认识她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不是娇娇软软的小公主,她是路见不平会拔刀的小侠女。 问题是她那九十来斤的身板,孤零零的在这民风彪悍的小城市,别人一巴掌就能把她打的站不起来。 他看着温知夏羸弱的肩膀,无数次想把她拉进怀里,跟她说,让我做回你的男人吧,让我做你的后台和靠山吧,你放肆去毒打那些你看不惯的人和事,没人敢挡你的路。 但他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他说出来的是,“这么点事,我帮你解决。” “傅若时,”温知夏冷声,“这是我的事,你不准管我的事!” “我还敢管你???”傅若时赶紧顺着她撸毛,“你也太高估我的胆量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别鲁莽,否则你要是出事了,我会跟你殉情的。” 温知夏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谁谁谁要你殉情了?”她都结巴了,“我的问题问完了傅总,谢谢你的回答,不过你还是别来找我了,不方便。” 傅若时看她站起来走向门边,中途又折回,从床头柜里拿出两盒牛黄解毒丸和板蓝根。 “你的声音还是有点哑,”温知夏说,“这药你先吃着,有时间还是再找医生看看吧。” 如今这样一点点小小的关心,都能让他觉得很知足。 “谢谢。” “不客气。” - 这个周末,温知夏不上班,樊孝琳从锦城过来看她。 吃完午饭,温知夏打车去火车站接她。 刚从宿舍里出来,她又看见了唐正。 他今天换了一件英伦风的呢子大衣,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看起来还挺有文艺范的。 温知夏不想跟他打照面,就绕到边上,从车棚的另一头开小电驴。 “唐正哥!” 正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响声引起了温知夏的注意,她觉得有点耳熟,下意识回过头,只见是隔壁的小张护士。 她一身小香风的公主装扮,欢快地往唐正的方向跑去。 “诶?知夏姐?”小张却看见了在扫电驴的温知夏,“你也出去啊?” 温知夏没办法,只能跟她打了个招呼。 “昂。” 对面的唐正也看见了她,表情明显有点尴尬。 “唐正哥,这是我隔壁的知夏姐,”小张大大咧咧给他介绍,“她是不是很漂亮?” 唐正看着温知夏,尴尬地嗯了声,“咱们走吧,晚了看电影要迟到了。” 说完,他就拉着小张要走。 温知夏还听见小张跟他说,“不过这么漂亮的,肯定都名花有主了,我这两天晚上都听见她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呢。” 她声音很大,随着风传入温知夏的耳朵,让她觉得冰凉又刺耳。 很明显,唐正短短几天,已经跟小张开始处对象了? 温知夏有点无语,而且刚才唐正看自己的目光,明显带着躲闪,认识自己却装不认识,这种小细节让她觉得这个人也假假的。 半个多小时后,她抵达火车站,在出站口等樊孝琳。 很快,她就看见人群中一个高挑姑娘拉着行李箱,向自己走来。 “孝琳!!!” 温知夏挥手,樊孝琳看见她,立马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把她抱住。 “我的宝!我可想死你了!”她看着温知夏,“这边的伙食不合你胃口?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烤鸭!” 温知夏却注意到了她身后的男人。 男人五官长得清秀帅气,个头却有一米八往上,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左右,脸上带着礼貌的笑,有些腼腆。 “哦,这是陈卓。” 樊孝琳注意到了温知夏的目光,“他也是静海人,最近台里让我做一个静海县医保方面的调查,正好他也回来办事,我俩赶巧一起,你别介意。” 说完她凑到温知夏耳边,“他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帮我搬家的货车司机,我问你对开车的印象怎么样那次。” 是他啊! 温知夏立马用眼神问她,那不就是你的crush吗? 樊孝琳用眼神回答,别说,没发展。 温知夏:ok 姐妹俩极度默契。 “正好,我也想问问他本地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温知夏跟陈卓握握手,“你好我是温知夏,是借调在这边医院的医生,我跟孝琳是闺蜜,她是找我看烫伤认识的。” 陈卓急忙把手放在背后擦了擦,再跟她握手,“你好,我是修车的,是帮朋友跑运输的时候跟孝琳认识的。” 客套间,温知夏立马用傅若时讲过的识人办法,观察了一下陈卓。 陈卓讲话的语气真诚,眼睛明亮清澈,不像王心洁那样乱瞟。知道擦擦手再握手,说明会尊重人,唯独他手臂上的纹身,和手心厚实粗糙的老茧,有点模棱两可。 但第一印象还是ok的。 “今天我请你们俩吃饭,”温知夏在前面带路,“我订了一家日式居酒屋,这边的海鲜不错,锦城很多米其林的海鲜酒楼都是这里进货的。” 沿途中,陈卓坐在副驾驶,一直戴着耳机的听歌,话很少。 “他比较闷,超级i人。”后排,樊孝琳对温知夏说,“他是土生土长的静海人,在这边也有不少朋友,干运输的你懂的,三教九流都认识,人脉广,你要是被人欺负了可以找他,你加下他微信。” 温知夏有些担心地问,“你们聊多久了?” “也就是你去静海之后,我联系的他,”樊孝琳解释说,“我也不认识静海这边的人,朋友圈问来问去就他一个,想着可以认识下,我最近在做你们医院的报道,正好问问他情况。” 一听静海医院,温知夏愣了愣,“你要搞暗访啊?” 樊孝琳点头。 温知夏想到这里彪悍的民风,担心,“安不安全啊?” “咱不是有护驾的吗,”樊孝琳意味深长,“想到你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这下好了,我三天两头来跑采访,咱们能多见了。” 前方就要到居酒屋,她截住话头,“具体情况一会让陈卓跟你说。” 第193章 你交男朋友了? 这家居酒屋坐落在静海市中心的一个商业广场里,此时是下午,人还不多,三人便选了一个包厢。 点完菜,温知夏赶紧追问樊孝琳,“你的采访报道是关于什么方面的?” 樊孝琳解释道,“是关于违规使用医保基金的,之前台里一直想做这个节目,但没什么愿意做,因为比较危险,我就想接过来,正好可以多来陪陪你。”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陈卓,他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趴着看手机,除了时不时给两人两点茶,都不说话。 “诶陈卓,你不是知道静海这边医院的事情吗?”樊孝琳问他,“你给我闺蜜说说,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陈卓放下手机,点了点头说,“以前我在这边运输公司的时候,我哥们腰伤了,在你们医院住院,结果费用高的不正常,我们就要转院,他们不让我们转,还找保安来连夜看着我哥们,我哥们就叫了运输工会的来,那次双方差点就打起来了,最后是健委来人解决的。” “黑不黑?”樊孝琳问温知夏,“后来他哥们又去锦城医院看的,人家医生说啥事没有,压根不需要住院,做了三次推拿就好了,一千块都没花到。” 温知夏立马就回想起,那天老余跟他说,医生让他爸住院的事。 “你哥们的那个医生,是不是也把情况说的很严重?”她问陈卓,“故意吓唬他,让他住院?” 陈卓点头,“而且我还怀疑他们改ct图,因为他后来去锦城重新照ct,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人的骨头哪有那么容易变样的,不过我们也没追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温知夏听到这,手心都有点冒汗。 根据陈卓说的,在结合她发现的体检数据问题,还有老余他爸被强制住院的情况,她有理由猜测,这医院从上到下都在造假,专门骗取各种医保,尤其是中老年人。 因此她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立刻调回附院,不淌这浑水;二是跟进这个问题,顺便配合樊孝琳做调查。 “他说的事情,我有碰到。”温知夏跟樊孝琳说,“我前几天做体检报告数据就发现很多数对不上,但我没有证据不能乱讲,你要是想采访,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你别搅进来吧,不安全,”樊孝琳道,“明天我去你医院探个底,我来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一听她明天就要开干,陈卓问她,“我陪你吧?” “不用。”樊孝琳说,“但是这事只能咱们三个知道,其实我已经违规了,按理说我只能和台长单线联系的,连你们也不能说的,但特殊时期特殊办法,事能办成就行。你们别传出去。” — 不愧是大台记者,实干精神连温知夏都为之叹服。 第二天早上,她刚上班,就在胸外科门诊看见了樊孝琳的身影。 她正在排队,穿着件十几年前的老款羽绒背心,妆也没画,甚至还似乎涂了黑粉,把原本精明强势的长相画的笨笨土土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农村刚来这边的厂妹。 温知夏差点就要笑懵,想笑之余也挺佩服。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樊孝琳工作,叹服这电视上说调查记者都会易容,会演戏,易容她已经见识了,演技估计很快就能一饱眼福。 于是她没过去跟她打照面,而是发微信跟她说,“我看见你了,我在走廊等你。” 发完,她往门诊里面看了一眼。 好家伙,这不是前几天老余他爸病房里,那个一脸痘印,凶神恶煞的男医生吗? 于是她假装等人地站在门口,看着门牌上写的这个男医生叫郭红。 樊孝琳进去了,她用侉侉的方言跟郭红说,“老师,俺最近经常觉得喘不上气,之前阳过好几次,有点肺结节,你帮俺看看,要吃什么药不?” “照个ct吧,”郭红说,“去那边排队。” 没多久,ct就照好了,郭红指着ct上的阴影,“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有阴影,平时有没有经常发烧,咳嗽,或者咽部炎症的情况?” “有啊有啊!”樊孝琳害怕地说,“哎呀那怎么办啊医生,俺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温知夏快笑岔气了,赶紧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假装在打电话。 郭红接着说,“你有可能是肿瘤,必须要做一个全系列的检查,先去缴费吧。” 樊孝琳连连点头,“好的老师,谢谢你啊老师,你可一定要救救俺啊老师。” 她退出来,正好看见在面壁的温知夏。 她走过去在她旁边道,“我一次都没阳过,从来不发烧不咳嗽,上个月刚体检,我也没有阴影,这个主治不是什么好人哪。” 温知夏虽然还在憋笑,但她很快提醒。“别在这里说,我们去卫生间。” 话音刚落,一个护士追了出来。 “女士!?”她喊住樊孝琳,说,“你不去做检查吗?你认识这个医生?” 温知夏反应很快,“不是,她是问我卫生间在哪。” “我带她去吧,”护士警觉地看着温知夏,“不麻烦你了。” 樊孝琳对温知夏使了个眼色,又用土土的口音跟护士说,“那可真谢谢你了,你长得真漂亮呀。” 温知夏转身之后就给她发了个信息:【别交钱,我先去开会】 发完之后,她赶去科室,今天上午有一场会诊,还有两个复诊。 一进科室,王心洁和曹勇正在聊天嗑瓜子,看起来很清闲。 “来啦小温,”王心洁跟她打招呼,“怎么这么晚啊?都七点五十了。” 温知夏哦了一声,“sorry,我打过卡了。” “大城市都就是厉害,”曹勇阴阳怪气,“讲话都带洋文。” 温知夏不理他,兀自放下包,脱下外套,默默地擦着桌子上来历不明的饼干碎屑。 王心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打量她今天的装扮。 包包是十块钱的帆布袋,风衣是z家的,衬衫和鞋子看面料也就千元左右,鞋子贵点,是菲拉格慕的,但是不算新,穿了有一定时间了。 “小温,”她喝了口茶,“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第194章 我老公在冰柜里!!! 温知夏擦桌子的手愣住。 她刚才背对着王心洁,没注意到她的打量。 “没有啊,”她说,“我没交男朋友。” 王心洁没说话,狐疑地看着她。 昨晚的时候,她又找了回唐正,让他跟温知夏多接触,谁知唐正说,他听朋友讲,温知夏的宿舍里经常有男人的声音,八成是有男朋友了。 王心洁一听,当即觉得不好。 不会是那晚开大g的高富帅吧?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但要是跟了大g,按理说不是穿金戴银吗?怎么还穿这么朴素? “哦,没事,”王心洁假装随意地说,“我看你穿的这么漂亮嘛, 以为你要去约会呢。” 温知心里一直惦记着樊孝琳,没功夫揣摩王心洁的小心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谢谢主任。” 上完会诊和复诊,温知夏接到樊孝琳的微信,说搞完了,大门口见。 她正准备去找樊孝琳,与此同时也接到了陈卓的微信: 【温医生,孝琳还在医院吗?我在门口等她,她没回我信息】 温知夏回了个“稍等”,加快脚步往门口跑去。 她前脚走,王心洁后脚从诊室出来。 看见温知夏急匆匆往外走的脚步,她思忖了一下,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陈卓坐在门口的花坛上,一只耳朵戴着耳机,看见温知夏,他礼貌地站起来对她点了点头。 “孝琳说马上就来,”温知夏对他道,“她让我们在这里等,别急。” 陈卓憨憨地笑了笑,点头。 温知夏怕气氛尴尬,就跟他寒暄,“你等很久了吧?今天还挺冷了。” “不着急,”陈卓笑着说,“我等人等习惯了。” 看他不像那种会闲聊的,温知夏也就不再多问,坐在了她旁边的花坛上。 然而,此时王心洁站在医院大厅的台阶上,看见温知夏转身坐下,赶紧闪到门后。 她看陈卓身材高挑,长相帅气,两人好像很熟的坐在一排,心想难不成,这个就是温知夏的男朋友? 但他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没什么钱的样子。 王心洁暗暗松了口气,回科室去了。 很快,樊孝琳就从大厅里出来,直奔花坛处。 温知夏脸色微变,立马站起来迎上她,“怎么样,没花钱吧你?” “莫有莫有,啊呸,我没有!”樊孝琳的伪装的口音还没切回来,“我多机灵,我是专业调查记者好吧。”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语音笔,连上蓝牙到温知夏的手机上,让她打开用真空摄像拍的视频,耳机给她。 两人坐到花坛边,陈卓就站在她俩前面,防止她们被有心人看见。 温知夏看着视频,看见刚才的护士站在镜头前,旁边还有三个五大三粗的男医生。 “什么?九千?我一年都挣不到九千!” 这是樊孝琳的声音。 女护士点点头,和颜悦色,“但是你的命是无价的啊,这些检查加起来是九千,平均一个也就两三百,你肺部阴影很严重,早查早安心,你要是去大城市检,起码几万呢!” 樊孝琳说:“老师,我的钱都在我老公那里,你等一下,我去问问他。” 护士摇了摇头,“哎呀你的生命安全怎么能有你老公说了算呢,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们这边好多男人听说老婆得病,就把老婆抛弃了!” 樊孝琳:“我真没带钱!” 护士脸色渐渐冷酷:“信用卡也行。” 紧接着,她旁边的几个男医生就堵在了门口。 忽然,樊孝琳尖叫了一声。 “我没带钱!!!”她忽然扯着嗓子道,“我没带钱!我老公不给我钱!!!” 她忽然的发疯,把几个男医生都吓的愣在当场。 樊孝琳经验丰富,一看男医生表情,就知道自己把他们唬住了。 她本就人高马大,气质凌厉,今天涂了黑粉,加上乱糟糟的头发,还真有点泼辣女疯子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啊!我情绪不稳定!!!”樊孝琳往地上一躺,大喊,“我老公死了!!我老公不给我钱!!我老公在冰柜里!!!” 这话要素过多,瞬间,几个男医生脸都白了。 这女疯子把她老公杀了扔冰柜了? 樊孝琳看见他们震惊的表情,越演越起劲,她拿起背包,一下又一下往地上砸,砸一下喊一声,“死男人!老娘杀你全家!你完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撒泼打滚,嗓子都喊破了,却还保持着蹩脚的外地口音,看似跟疯子没区别,实际上每一个眼神都是演的。 她装疯卖傻,一方面是为了脱身,另一方面是为了试探。 她知道,这地方的医护手脚不干净,就算说自己身上有命案,他们也不敢报警,怕惹事。 他们越不敢报警,越说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最终,三个男医生毕恭毕敬给她让开了路。 视频结束。 温知夏摘下耳机,再次对调查记者这个职业肃然起敬。 “宝,给你看的意思就是,你还是调回锦城吧,”樊孝琳一不工作,就极其正常了,“这地方,全。线。造。假。很危险的。” 她一字一顿,像四只重锤,狠狠敲在温知夏的心脏上。 “我不走。”温知夏说,“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造假的!” 樊孝琳咋舌,“可是宝,刚才你是没看见,他们三个男护士站在体检室,那个女护士逼着我缴费,要换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实姑娘,当场吓哭了都有可能。” “问题是你都来了,我走什么?”温知夏反问她,“你调查不做了?” “我.....”樊孝琳语迟,“我工作嘛!” “我也工作,”温知夏说,“我在这还能给你当个内应,放心,我不是傻子,不会把自己卷进去的。” 就在温知夏和樊孝琳商量着怎么调查静海医院的时候,远在曼哈顿的傅若时已经把整个静海医院的底细脉络全摸清了。 刘振指着他手里的材料,解释,“这个是唐老,唐道海。他以前是锦城这个区街道社区的一把手,后来被处分才来静海的。” “这个是王心洁,医院的法人代表,喜欢把亲朋好友塞在重要岗位,为此还逼走好几个来支援的博士生。” “这是副院长,以前是癌症协会的,看着敞亮,但经不起细扒。” “还有这个,郭红,他老丈人是医院的实际控制人......” 傅若时一份一份往下翻,越翻心越凉,越翻眼里越是充满杀气。 这地方简直是个毒窝! “不行,必须让温知夏立刻调回来。” 第195章 真的害怕 从上周从静海回来之后,他就系统地调查了温知夏身边的工作环境。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结果还是让他浑身发麻。 然而这些人的底细都藏得很深,他们已经勾结成了一张严密的网,要不是傅家在医疗界人脉强的无人能及,普通人压根查不到这些人的底细。 他拍桌而起,呼吸急促,手臂上的青筋层层迭起,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傅总,傅总,别激动啊傅总!” 刘振吓坏了,赶紧拿过纸巾盒,给傅若时倒上水。 然而傅若时的咳嗽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他咳了一阵,越咳越凶,最后忍无可忍,只能拿纸巾掩着,快步往卫生间去。 一进卫生间,他就往水池里吐了口血。 也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咽喉的旧伤复发,这口血吐出来后,他心里舒服了一点。 良好的家教让他始终习惯于隐藏生理上的不适,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敢呈现出脆弱的一面。 抬起头,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殷红,安德森的话又一次回荡在他的脑海:“必须尽快手术,否则后果严重。” 可是温知夏现在还在那种恶人谷一样的地方呆着,他哪有心思照顾自己的身体,于是立刻再次订好了今晚回锦城的机票。 温知夏接到吴主任的电话时,刚从门诊下班。 吴主任的声音十分关切,“知夏啊,在那边感觉顺利吗?有没有不开心的?” 这电话是傅若时让她打的,他知道温知夏向来报喜不报忧,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太愿意说,就让吴主任先来跟她谈调回去的事。 “挺好的啊吴主任,”温知夏说,“谢谢您还这么关心我,我刚适应,这边的饮食我也挺习惯的。” 吴主任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知夏,你想不想调回来,想的话你跟我说就行,我立马给你办。” “我才来几天啊,”温知夏笑了笑,“主任,真别担心我,我怎么说也得干个半年再走吧,现在回去,我怕人家说我在静海干的不好,被退回来的呢。” 见她态度坚决,吴主任也知道这姑娘一般人是劝不动的,于是她只好说,“那行,反正你要是想回来,就跟我说一声,我随时都能给你办。” “嗯,当然了,”温知夏点点头,“谢谢主任,您工作也别太辛苦,等周末我回去看您。” 挂了电话后,温知夏心里感动之余,还是察觉到一丝异样。 吴主任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暗示自己回去,难不成,也是听说了这边医院的事情? 但温知夏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被吓跑。 下午的时候,樊孝琳就回去整理白天的录音和摄像内容了,温知夏给她发了个信息问她吃了没,她没有回复,估计是累睡着了又。 温知夏心情复杂,打算找老余买份馄饨,带回家吃。 老余今天出摊挺早,她老远就看见他冒着热气的帐篷了,在这清冷的秋夜,给人别样的温暖。 “还是一份馄饨,带走。” “好嘞,”老余笑呵呵的,“你男朋友呢?” “我真的没有男朋友,”温知夏无奈地岔开话题,“对了,您父亲的事怎么样了,还是决定在这边住院吗?” 老余立马说,“不住了,多亏你,我们后来去锦城打听了一下,那个南医生的口碑也医术都很好,他说我爹啥事没有,回家多活动,保持好心情就行了。” “其他方面呢?”温知夏不放心,“之前不是还是肺里有问题?查了吗?” “查了呀,都查了,啥事没有啊。”老余哈哈笑着从炉子里夹起一块拳头大的牛肉,装进袋子里,“给!这个送你吃,刚卤好的!” 温知夏推脱半天要付款,老余死活按着收款码,最后她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剩下的话老余没再多说,毕竟他还要在这一带做生意,说多了得罪人。 温知夏拎着馄饨,步行进了宿舍楼。 刚到楼下,她看见楼道门口隐约有个高挑的人影,伴随着烟气飞散,在路灯的照射下,看上去有些料峭。 傅若时看见温知夏,立马掐了烟。 “今天没加班啊,”他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冷不冷?” 看他三天两头往外跑,温知夏且当他复婚的心还没死,但她已经有点烦了。 “不是说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吗?”温知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说着狠话,“今天又是什么理由?是这边的度假村有工作,还是下了飞机刚好路过?” 傅若时被她绝情的话刺的心很疼。 如今,她连邀请自己上楼坐一会的耐心都没了吗? 温知夏并不是诚心要这么说,但她只想让他早早死心。 而且她不想再被听见自己房间有男人的声音。 “都不是。”傅若时只好开门见山,“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能借调回锦城吗?这地方不行,不安全。” 他也知道了? 温知夏更加笃定,甚至还有点高兴,心想马上就给樊孝琳吃个定心丸,这地方她可以尽情查。 “我知道。”于是她果断点头,“你知道的我也知道,可能没有你全面,但并不是一无所知,你别总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切好不好。” “你知道?”傅若时震惊,“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温知夏说,“因为害怕?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坑害患者?” 傅若时看着她冷静无波的眼神,心里忽然痛得要死。 他揽过温知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因为我害怕。” 他的眼眶红了。 “温知夏,我求你了,”他哽咽,“你离开这里吧,我真的,真的害怕.....” 被他紧紧抱着,温知夏看不见他通红的眼眶,但却能听见他的哽咽和哀求。 目空一切的他,此刻在说害怕。 “傅若时,你放开我。”她冷静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凭什么抱我,你以什么身份抱我?你尊重我吗?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傅若时的脑子里轰隆一声。 第196章 我把他气吐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焦灼地看着她,“我怎么会不尊重你呢?我是担心你!” “那就麻烦你克服一下你的担心,”温知夏换了平淡语气,“不要把它变成控制,再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没让你担心。” 傅若时失神地看着她,良久,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灼热的呼吸冻结在深夜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了惆怅的白烟。 “我不会走的。”温知夏语气坚决,“我是医生,维护患者的利益是我的工作,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好吗,你非要把我逼到跟你拉黑,断联,销声匿迹,老死不相往来才肯罢休吗?你真的以为我做不到这种程度吗?” 她的语气掷地有声,傅若时的心都快被她凿穿了。 “我信我信,我现在就走,”他无奈地往后退,“我不逼你,我立马消失在你面前。” 纵然心像刀割一样痛的难受,但他不能再多说什么,生怕真落得与她天涯海角,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自己何时这么窝囊过? 尖锐的刺痛再次从心口向上蔓延,喉咙里一阵腥甜。 怕吓到她,他靠着惊人的忍耐力,转身就走。 温知夏看着他虚浮的背影,越看越不对劲,结合她之前看出他脸色不佳的样子,几次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还是忍住了。 她不想再给他希望,也怕自己失望。 傅若时离开她的视线后,扶着路边一棵梧桐树,往地上吐了口血。 然而,他的眼里却是截然相反的冷笑。 他觉得自己活该。 他傅若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快意恩仇雷厉风行,如今却这样为了一个人压抑忍耐,憋到急火攻心,气到吐血。 但他不恨,毕竟那三年,自己曾经何尝不是这样气她的?她又忍气吞声,和着眼泪和血咽下了多少委屈呢? 楼道口。 温知夏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打算追出去看一眼。 追到马路口,却恰好看见他的车转弯掉头,消失在夜色中。 “小医生?小美女?” 正在这时,蹲在路边抽烟的老余叫住她,“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过来一下。” 看他原本乐呵的表情略显担忧,温知夏不解地走过去,“他不是我男朋友,怎么了?” 老余指着她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喝多了?我刚才看见他在那里扶着树,站了好长时间,你看看他吐了没,别酒驾了。” 温知夏脸色一变,连忙往老余指的梧桐树下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心脏顿时停了一拍。 那暗红色的一滩,是血。 - 直到第二天,温知夏还是心神不宁的。 紫黑色的一滩血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 不会是我把他气吐血了吧? 毕竟在中医理论里,人在长期情绪憋屈,愤懑,压抑的时候,确实会有血淤在胸腔,情绪一激动,血压飙高,就会吐出来。 可是傅若时那种钻石一样硬的心,谁能把他气吐血?她又觉得不太可能。 也许他咽喉的伤还没好?激动的时候血压高了血管破裂? 他的凝血功能还贼差,血一流就止不住...... 温知夏越想越担心。 “医生?医生?”患者大妈看温知夏点着鼠标,人忽然愣住了,赶紧推推她,“该我啦。” 温知夏这才回过神来,“哦,对不起。”她缓了口气,“您请说一下症状。” 大妈:“我早上吃了红薯。” “嗯,请问您有什么症状。” “我打车来的。” ...... 温知夏在门诊遇到过无数答非所问的患者,每天都是又想气又想笑。 中午下门诊的时候,她接到了南楷捷的微信。 【知夏,方便电话吗?】 温知夏赶紧回了个【方便,南主任您拨吧】 南楷捷打来电话,开门见山,“我在医院北门的咖啡店旁边,有几个事情跟你说一下,大概二十分钟。” 温知夏收起手机,快步往咖啡店走去。 远远地,她就看见南楷捷长身玉立,站在咖啡店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 “南主任。”温知夏小跑过去,“您来出差啊?” “对,路过,”南楷捷看了看温知夏,“这边还习惯吗?你的患者和他父亲来找我了,说你脾气特别好,容易受欺负,让我关照你呢。”他淡落落地笑了笑。 温知夏再次感叹:老余真是好人啊! “太不好意思了南主任,”她说,“没人欺负我,我也是刚适应。” 南楷捷点点头,“我知道你想锻炼自己,也知道你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我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你三件事情,只要你能做到,基本上人身安全不会受太大威胁。” 温知夏点头,“您请说,我一定牢记。” “第一,不要在明面上和医院的人起冲突,他们说你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哪怕陪笑,也别硬碰。” 温知夏点头,猜测他是知道这个医院作风彪悍,比如樊孝琳昨天差点被迫体检的事情。 “第二,遇到不讲理的患者,态度要硬,不要给他们逾越你底线的机会。” 温知夏说,“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那就好,”南楷捷欣慰地笑了笑,“最后一个,遇到麻烦记得找我,有很多人在意你,你的朋友,你的患者,所以你更要看重你自己。” 温知夏听了,心里酸酸的。 她点点头,“谢谢南主任,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请您喝咖啡。”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南楷捷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她,“不用你请,这是请你的,但我不太喜欢你的同事,没有买他们的份。” 温知夏笑了笑,“我也不想给他们喝。” “我也乐意帮忙,”临走前,南楷捷再次说,“我知道你能解决,但我也必须要告诉你一声。” 他交代完毕后,就匆匆离开了。 温知夏把他送上前往高铁站的车,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尽管总是遇到很多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但身边还有这么多真心为自己好的朋友。 她握紧手里的咖啡,百感交集。 第197章 把你的预约号给我看 温知夏送走南楷捷,看了看袋子里的咖啡。 一杯美式,一杯红茶,温知夏喝不了两杯,怕晚上睡不着,就发信息问邢小雨喝不喝。 不幸的是,邢小雨被王心洁派出去接领导了,温知夏正愁着多出来的一杯怎么办,刚走到医院门口,正好看见樊孝琳往大厅里面走。 “喂~” 温知夏追上她,在她屁屁上拍了一下,“这么早上班啊?” “诶?你不是昨天那个小医生吗?”樊孝琳切回了侉侉的口音,穿着土土的羽绒服,“你还认得我啊。” 温知夏小声道,“去哪儿啊?认识路吗?” 樊孝琳说,“认识认识,不麻烦你了,你忙你滴。” 说完她将肩上的背包顺到身前,加快脚步,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温知夏正想叮嘱两句,紧接着就收到了她的微信:【你那个主任在我们后面,别回头,她在看你】 温知夏心里一惊,她假装照镜子,拿起手机,通过镜面的余光反射,往身后看。 王心洁就在她身后十几步的位置,站在取号机前,一边假装看着机器,一边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的方向。 简直比她高中班主任还恐怖。 她更加佩服专业调查记者确实敏锐,接着假装若无其事,快速往门诊去了。 与此同时,樊孝琳已经进了住院部。 她昨天就踩过点了,找了个好说话的中年大姐,谎称说自己也是患者,想问问在这边住院感觉怎么样,还给这大姐送了两个很贵的火龙果。 大姐看着四十多岁,有点微胖,这边一点到三点是患者休息时间,通常没人查房。 “姐,你当时做了几个检查啊?”樊孝琳跟大姐客套完,切入正题,“我去检查了,他们让我做的项目加起来都一万多了,你有做这么多吗?” “这么贵!”大姐惊呆了,她立马摆摆手,“我跟你相反,我都没做什检查,他们就说我有多囊卵巢,让我住院观察。” 樊孝琳转了转手表,打开了录音和摄像,“什么都没查?起码要验血吧?” 大姐愣了愣,“啊?还,还要验血?”她明显神情慌了慌,“我不知道啊,那个医生就给我把了个脉,做了个b超,就给我确诊了呀!” “大姐,你别急,咱们认识就是缘分,”樊孝琳接着道,“我在锦城有大医院的熟人,你再跟我说的详细点,我帮你问问,说不定你啥事没有,人家误诊了?” 大姐嗯了一声,她闲着也是闲着,就跟樊孝琳说,“我是在网上搜到这个医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大概三点半,温知夏正在门诊看诊,忽然同组的贾新建进来,“小温,主任找你有急事,这里我给你代班,你赶紧过去一趟。” 温知夏愣了愣,“我在看诊。” “你又不是专家诊,”贾新建毫无耐心地说,“这有你没你还不是都一样,我还能看差了吗,快点去吧,耽误了事情我不负责。” 说完,他就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下一位。” 这里的管理混乱的要命,整天干一些和本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温知夏发现这并不能让她有真正的提升,也暗暗打定主意,等樊孝琳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她也申请调回锦城。 来到办公室,王心洁也正好从外面进来。 “你下午跟你朋友一起来的啊?”她又在套温知夏的话,“你朋友好高啊。” 这回温知夏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学着装傻,“哪个朋友?我下午一个人来的啊。” “那高个子姑娘,不是朋友?”王心洁狐疑地看着她,“我看她还跟你说话呢。” 温知夏厚着脸皮,“您看错了吧?我在静海没朋友的。” 王心洁闭嘴看了她一会,温知夏佯装一脸淡定地任由她看,其实心里也挺紧张的,毕竟她不擅长睁眼说瞎话。 但如今她明白,撒谎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真心只留给爱她的人。 王心洁心想,这两天不见,这小丫头怎么讲话也虚虚实实的了?也不知道给哪个街头小流氓带坏了。 “门口有几箱水果,”她回到正题,“你去搬一下。” 温知夏不确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想起南楷捷说的,不要硬碰,否则得不偿失。 于是她嗯了一声就去了。 王心洁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听话,还挺得意,觉得自己驭下有方。 温知夏到了传达室,看见高高一摞的水果箱,顿时傻眼了。 五大箱苹果,她腰都要断了。 “温医生?”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温知夏转过头,看见的是陈卓清秀帅气的脸。 “诶?你来找孝琳啊?” 陈卓举了举手里的纸袋,“她ipad丢在宾馆,让我拿了给她送来,正好她没回我信息,您帮我给她吧。” 温知夏点头接过,陈卓看着她眼前的苹果箱,“我帮你搬吧。” 他看起来瘦削,但力气大的惊人,一次就搬了两箱,温知夏也搬了一箱,很快就搬完了。 “就放这里吧。”温知夏指了指休息室,“我挪进去就行,多谢你啊。” 陈卓依旧话不多,“麻烦跟孝琳说,我就在门口。” 他捋了捋袖子,露出隐约的纹身。 就在温知夏和陈卓点头告别的时候,王心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墙后,监视着温知夏和陈卓熟稔的互动。 她没听清两人说什么,就看见陈卓胳膊上的纹身。 果然给小流氓带坏了。 温知夏丝毫没察觉王心洁变态的监视和掌控欲,她干完苦力后给樊孝琳打了好几个电话和微信,她都没回。 一直忙到五点半,才终于接到她的回复。 【宝我完事了,我先走,我们在商业街碰面】 温知夏给她回:【好,你的pad在我这,陈卓在门口等你】 【知道,不着急】 樊孝琳一边走,一边回复这温知夏的信息。 刚到门口,忽然被人往后拽了一下。 “女士,你是来看什么病的?” 只见一个黑粗高大的保安出现在她面前,伸出手:“把你的预约号给我看看。” 第198章 他好细心的哟 樊孝琳心里咯噔一下。 “啥意思?你凭啥要看我的号?”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有应对的办法,“我又不是小偷。” 事实上,静海医院经常遭遇记者搞暗访,医院里有不少眼线,下午保安室就接到消息,说住院部有个可疑女性在附近游走。 于是保安室按照监控,很快就找到了樊孝琳。 “号在我手机里,”她解释,“我手机没有电了。” “你是不是记者?”保安问,“把你打包打开,当着我们的面翻一遍,要是搞错了我们赔你钱。” 樊孝琳啊了一声,“我不是记者啊,我都没有照相机。” “打开打开。”保安一脸不耐烦。 樊孝琳不想跟他们闹大,因为闹大了她下次想再来就更易被发现。 于是她装作憨厚地打开包,把里面的零食,衣服,化妆品,一件一件往外翻。 她包就是个障眼法,里面都是些杂七杂八的,而且那个写材料的ipad还没带。 “你看,”她翻完,还把包倒过来抖了抖,“莫有照相机。” 她在抖包的瞬间,保安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摄像头手表。 “这是什么?” 他指着樊孝琳的胳膊,“把你的手表脱下来给我看看,还有你的手机,也给我看看。” “凭什么?!”樊孝琳抬高声音,“你又不是警察!你凭啥看我东西!你让警察来!” 此时,周围的患者被她的声音注意到,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然而静海医院医术不一定厉害,抓暗访记者的本领却很厉害,那保安看情况不对,立马对周围围观群众说,“是她偷了患者的东西!我要带她去办公室!” 一下就混淆了视听。 “我为什么要去,你搞非法拘禁是吗?”樊孝琳大喊,“我不去,我就要在这里说,我没偷东西,你叫警察!” “你个贼怎么这么多废话!”保安假装理直气壮。 这边,温知夏刚从办公室出来,刚到大厅,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是樊孝琳!难道她搞暗访被发现了? 温知夏心里一咯噔,将刚放回包里的工作证又掏了出来,接着定了定神,快步走过去。 “诶?是你啊?” 在路过大门的瞬间,她假装退回来,看了一眼保安和樊孝琳,“怎么了?” 保安看了温知夏一眼,见她手里拿着工作证,“你是这的医生?你认识她?” “不认识啊,”温知夏淡定地说,“她下午跟我我问路的,问我洗手间在哪。” 保安接着说,“我们怀疑她搞暗访,她又没有取号,又不给我们看手机,那她来医院干什么?” “不会吧,”温知夏说,“我看见她取号了,”她转身对樊孝琳说,“你好好找找,你包里找了吗?” 樊孝琳看她给自己使眼色,立马听她的把包倒出来。 温知夏掏出口袋里的一张预约单,是下午的患者留在她桌上的,她假装帮她找的时候,将单子握成团丢在地上。 “诶,这不是啊?”温知夏指着单子,“你揉成这样谁找得到?” 樊孝琳配合地哦了一声,“我以为我丢了。” 说完,她理直气壮地举到保安面前,给他看。 保安狐疑地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破绽,只能挥挥手,“不好意思,搞错了。” “有猫病。”樊孝琳收起东西,准备离开。 温知夏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等一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知夏回头一看,心里凉半截。 王心洁。 她看看樊孝琳,又看看温知夏,狐疑地问,“小温,你不是说,你们不认识吗?” “不认识啊,”樊孝琳说,“我问她路嘛,见过的。” 王心洁疑心病很重。 她抓过不少搞暗访的,对此很敏感,一看见樊孝琳这土土的装扮却戴着构造复杂的手表,就觉得可疑。 “小姑娘,你这个手表挺贵的吧?”她假笑,“我前几天丢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你给我看看行不行?” “不行,”樊孝琳拒绝,“你凭什么泼我脏水?” “不给看就别走!”旁边的保安沉喝一声,接着对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三个又高又在壮的保安上来了。 温知夏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只见一个保安,直接夺过樊孝琳的手腕,硬生生把她的手表摘了下来。 “还给我!”樊孝琳正要去抢,那保安却狐疑地嘶一声,“这就是个普通手表啊,” 他看了看王心洁,“您丢的?” 王心洁面色一僵,“我看看。” 她接过,在手里按了半天也没发现异样。 她只知道手表能偷拍,但构造她不知道,都是他们保安队查的。 “不,不是我的。”她看不出端倪,只好将表还给樊孝琳,“搞错了,对不起。” 樊孝琳切了一声,“有猫病!!!” 围观的人散去,樊孝琳收好地上的东西,理直气壮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温知夏怕王心洁还在监视自己,还是给樊孝琳发微信,让她先去饭店。 确认樊孝琳被陈卓接走之后,温知夏才从大楼离开。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她已经筋疲力尽,准备打个网约车去。 “您好,温老师?”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温知夏差点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却是刚才那个解围的保安大哥。 “什么事?”她还是很警觉。 保安大哥却看了看四周,悄悄在她耳边说,“帮我谢谢你的男朋友,他给的烟很好抽嘞。” 男朋友? 温知夏愣住。 “什么?”她继续装傻,“什么男朋友。” 大哥哎呀一声,“就是你那个开大g的男人,他说你一个人在这让我多照顾你,还给了我几条烟,我是这里的保安队长。” “真的啊?”温知夏恍然大悟,紧接着认出来,上回医闹的父女,也是这个大哥第一个冲进来赶人的。 “温老师,他对你真的很好的哟,”大哥笑呵呵地说,“他每次来找你,都把车停老远,我让他停进院子嘛!干啥躲躲藏藏的?他说不行,说你低调,怕你生气,他好细心的哟!” 第199章 嫁给你,当你家赘婿 温知夏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她曾以为,傅若时那种胆大泼天,骄傲自负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为什么躲躲藏藏。 她从未想过,傅若时有一天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竟是为了自己。 她不知作何反应,一丝感慨萦绕在心头。 “谢谢你啊大哥,”想到这,她道谢,“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回头我做了好吃的给您带。” 和保安大哥道别后,温知夏打上车,往樊孝琳所在的饭店去。 饭店在市中心商业街的一处土菜馆,温知夏一进店,就看见陈卓坐在面向樊孝琳的位置,傻傻地看着她干饭,表情有点好笑。 “嗨!”温知夏打着招呼,坐到樊孝琳旁边。 “来了宝,”樊孝琳指着桌上的菜,“快趁热吃。” 闻到饭菜香,温知夏也饿了,她赶紧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夹了几筷子小炒肉,又把樊孝琳的pad还给她。 樊孝琳埋头苦吃了两大碗,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没人跟着你吧?”她还是很谨慎地问温知夏。 “不会的,”温知夏说,“我打车来的。” 陈卓听到这,起身离席。 “我买过单了,”樊孝琳喊住他,“你晚了一步,坐着吧。” 陈卓是觉得人家姐妹谈话,他杵在这里不方便,就借口说,“那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走之后,温知夏接着问,“东西都在吧?采访到你想要的内容了吗?” “嗯,都在。”樊孝琳点头,“要不是那个保安手笨,半天没看出来我的表有问题,我估计就被他们识破了。” 温知夏正要解释保安来历,樊孝琳忽然又道,“你那个主任,以前肯定逮过暗访记者,她对我的敌意非常大,如果她身上没黑料,她为什么那么警觉?” 温知夏回想起,王心洁上来就盯着樊孝琳的手表不放,一般人是分不清普通手表和暗访专用手表的。 “她八成有。”温知夏说,“之前她让我搞社区体检的时候,我发现了阴阳数据,纸质一个数,系统里另一个数,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篡改体检结果,以此恐诱患者花钱买药甚至住院。” “那就说得通了啊。”樊孝琳恍然大悟,“我今天采访的大姐,说医生给她把了脉,做了彩超,就确诊她子宫肌瘤,这不扯淡了吗?” 温知夏立马跟她说,“我那边有个夜宵摊老板,也说他爸做了个体检之后,就被迫住院了,后来我让他们去附院看,看了啥事没有。” 两人互通了一下消息,也更确定这个医院有问题。 “我整理一下采访内容。”樊孝琳思考着,“这两天我不去医院了。” 两人今天也累了,碰了个杯,将桌上剩下的食物清盘,就准备回家了。 陈卓打了车,樊孝琳跟他说,“我去知夏住的地方看看,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回去也没事。”陈卓说,“静海晚上治安不好,你们女孩子在街上不安全。” 到了职工宿舍,温知夏想邀请他上去喝个茶,陈卓也没答应,就在楼下玩手机。 一进家,樊孝琳就四处看着温知夏的房间,瞬间被床头挂着的粉色护身符吸引了注意。 “这也太可爱了吧!”樊孝琳捧在手里,“我去寒山寺怎么没见到这么可爱的?你怎么请的?我也要,我要求个暗访顺利。” “傅若时给的。”温知夏道,“我周六不上班,要不陪你去求一个?” “好呀。”樊孝琳神秘兮兮一笑,又问她,“某人是不是经常来找你?” 温知夏无奈道,“今天那个给你解围的保安大哥,就是他打了招呼,让关照我的,要不是今天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呢。” “默默付出,表现很好!”樊孝琳竖起大拇指,把护身符放回她的床头,“他还想跟你复婚吧?” 温知夏叹了口气,“但是我不想,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况且我也不想别人说,我和他在一起是看上他的钱。” 之前在傅家三年,她听了太多风言风语,那时候外面都说她主动爬上傅若时的床,就是想当傅家少奶奶,傅若时也未曾专门澄清过此事。 因此这也成了她至今过不去的一道坎。 “你干嘛在意别人的说法?”樊孝琳摇头,“就算你看上他的钱,也不丢人,你结婚不图他钱权背景,图他什么?图他嘴毒心黑?持靓行凶?换成我,我就图他的钱,图他的权,图他的人脉和背景,我就要把他的一切都挖过来,榨干他。” “你跟他斗法吧,他最怕记者了。”温知夏笑着打了她一下,“不过身份悬殊的婚姻很难长久,我在傅家三年,我有体会。” “此一时彼一时,”樊孝琳说,“在我眼里,身份是外在的,是你主观上的定义,比如你觉得你身份没他高?但我不觉得,我觉得你的父母帮别人伸张正义,分文不取,你们更高贵,是他高攀了你。” 白澜奶奶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温知夏想起白奶奶,还是有些伤感,觉得自己辜负了老人家的心。 “别这么心事重重的,”樊孝琳安慰她,“你不想嫁给他,那让他嫁给你啊,我保证,只要你开口,他绝对会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当你老温家上门赘婿的!” 温知夏脑补了一下傅若时求着要嫁进温家的样子,觉得他那种没脸没皮的,搞不好还真干得出来。 莫名有点想笑。 笑过之后,又是惆怅。 她能感觉到,其实离婚之后,傅若时默默做了很多,也并不是以邀功为目的做的。 她不喜欢欠人情,但也知道很难给予他实质上的回报。 要不,就给他祈福,祝他健康平安吧。 “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寒山寺。”想到这,温知夏说,“你求个采访顺利符,我给某人求个健康符,送给他去。” “真的,”樊孝琳十分意外,“好啊,但你这样,不怕他回头又得了便宜卖乖,嘴瘾犯了说你倒贴他?” 第200章 他跪遍诛佛,只为你 温知夏想的是,这个一码归一码。 傅若时经常说的难听,但他做的事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就算是陌生人,她都会感动的想哭,更何况是曾经最爱的人。 “他说就说吧,他那张嘴除非哑巴了,不然没人管得住他说什么。” “好,那周末一起去车站。” “嗯。” 樊孝琳走后,温知夏洗了个澡,把宿舍又收拾了一下。 躺在床上,脑子里依旧乱乱的,静海医院的事,樊孝琳的采访。 还有...... 她转过头,看见床头那枚小小的护身符,拿过来,攥在手心。 她忽然想起,自从上次把傅若时气走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回他微信了。 当然了,傅若时还是每天都锲而不舍地在给她发: 比如,【确认一下你没有拉黑我,不用回】 【你给的牛黄解毒丸吃完了】 【要回美国了】 【能不能回我一个标点?】 这种单机的感觉,温知夏能体会这种心境,她当时在傅家的时候,也是自己给他发很多,他挑着顶多回个一两条。 只不过,与如今自己全盘的拒绝相比,曾经他的忽冷忽热,更让她难受。 有时候他出差回来是早上,锦城的冬天又湿又冷,让她总想赖床。 他就伸出微凉的手,捧住她的脸,把她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小刺猬,春天到了,别冬眠了,我要把你从土里挖出来。” 她记得总在这样的半睡半醒时,他温柔的不像话。 但醒来之后,他又变回了不冷不热的态度,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好多次都让自己怀疑他的好是自己做的梦。 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宁可从来没拥有,也不想拥有再失去,宁可从没抱希望,也不想希望后再失望。 她看着手机里傅若时的最后一条文字信息:【能不能回我一个标点】 她想了想,回了个:。 傅若时立马发来一条语音微信:“这么晚找我,是不是空虚了想叫鸭啦?” 在听筒的过滤下,他的声音更低更闷,却还是这么不正经。 温知夏也不扭捏,立马怼回去:“对,我冷死了,无聊的时候就想找个好看的鸭,玩一玩感情。” 她才不会让他的骚话掉地上。 傅若时给点阳光就灿烂,他激动地说,“那你玩我吧,我比鸭好玩。” 温知夏还是决定不跟他插科打诨,直接拨通了语音。 “在呢,祖宗。”对面声音慵懒,“需要什么服务?” 温知夏来到正题,“我想问你一下,那天你走的时候,树下有一滩血,是不是你吐的?” 对面明显停了一下。 “啊?”傅若时忽然抬高语气,三分克制七分喜悦,“你那天晚上追出来了?你来追我了?瞧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 他为什么这么容易飘? “你就告诉我是不是。”温知夏稳着语气,“说谎的人要吞针哦。” 语毕,她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傅若时还真的吞过针,鱼钩比针更锐利。 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怎么也会传染? “哎呀不是不是,”傅若时清了清嗓子,“估计是哪个小狗便秘,粑粑拉出血了吧。” 温知夏不信。 老余跟自己说的是,他扶着树,在树边上站了很久。 然而他傅若时不愿说的话,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撬的开他的嘴,这一点温知夏在经过赵小宁的事情后,已经深有体会。 “怎么又不说话了?”傅若时问。 温知夏回过神来,“没什么,作为医生的角度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之前受伤的嗓子还没好透,不要过度劳累,不吃辛辣刺激,还有,保持情绪稳定。” 傅若时安静片刻,闷声笑了笑:“祖宗,有你这句话,我什么病都好了。” 忙碌的一周很快结束。 周六的上午。 温知夏和樊孝琳一起,搭乘上前往寒山寺的动车。 寒山寺在锦城和静海的交界处,大约四十五分钟的车程。 今天天气晴朗,寒山寺钟声萦绕,枫叶飘飘,香火依旧鼎盛。 来进香的香客很多,温知夏进来之后,请高香和鲜花,在殿外供完之后,就陪樊孝琳进去求签。 两人先来到求事业的大殿,樊孝琳带着记者证,极其虔诚地跪在佛像前: “佛祖大大,我是调查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最近某医院搞暗访,求各位大大一定要保佑我挖到真相,感谢感谢。” 拜完后,温知夏笑她,“你这说的也太土了,人家佛都嫌弃你。” “嫌我土??”樊孝琳不服,“你行你上,我看你有多高大上,哼?” 温知夏拉着她,来了求健康平安的大殿。 她扑通往佛跟前一跪,磕了三个头,将傅若时给她的护身符举起来: “佛祖大大,请这个护身符的男人你们应该见过他,他叫傅若时,身份证号是xxxxx,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其他的他不需要,他什么都有,因此不接受调剂,拜托了,谢谢大大。” 樊孝琳在后面听着她极度接地气的台词,心想这也不比我高级啊。 “不愧是医学生,真严谨,还身份证号,还不接受调剂,”她不解,“能调剂什么?” 温知夏一本正经,“我爷爷家那边有人就被调剂了,他有一个儿子,来求佛说想再要一个儿子,结果前段时间他儿子就出柜了,他男朋友一进家就喊爸爸好,这不是调剂了吗?” 拜完佛,请完香,去开光室开光,念经,祈福,敬完香,十分钟后,整个仪式就完成了。 温知夏将开光的健康符握在手心,感觉沉甸甸的。 正要离开,一位僧人快步从后面跟了上来。 “施主好,请问是温知夏施主吗?” 温知夏好奇地回过头,看见一名仙风道骨的僧人,急忙点头,“是的,这是我的名字。” “贫僧广安,请问您认识傅若时施主吗?” “认,认识!”温知夏瞪大了眼睛,“您也认识他?” 广安点了点头,“刚才您在请香的时候,我注意到,您举着的这枚护身符,是他跪遍十二殿诛佛,专程为你请的。” 第201章 我才是胆小鬼 十二殿诸佛。 也就是说,他至少跪了上百次。 温知夏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定在当场。 心却在震撼里徘徊,那个最柔软的角落还是被狠狠地触动了。 那么桀骜叛逆的人,不信鬼神不信天地,却为了一枚小小的平安符,跪遍漫天神佛。 感动热意漫上眼底,温知夏忍着想哭的冲动,“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我原本是不知道的。” 广安唏嘘地叹了叹,“看来众生皆有缘法,如若今天你没来这里为他求符,我们就不会碰面,你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樊孝琳也点头说,“她本来没这个计划,是我看见她这个符,觉得好看,她才说陪我来求一份的。” “缘起缘灭都是造化,”广安对两人行礼,“温施主,也许你和他缘分匪浅,如果情投意合,一定要相互体谅,相互珍惜。” 一直到离开寒山寺,回到静海,再回到职工宿舍,温知夏才渐渐从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来。 她将健康符放在床边,并给傅若时发了一条微信: 【我在寒山寺求了个健康符,你有空来我这里拿一下,没空我快递也行】 几天前,傅若时回了锦城,他今晚在梅菲尔酒店,正陪几个傅克明的老友打高尔夫球。 接到温知夏这条信息的瞬间,他球都差点扔飞出去了。 她居然给我求了送健康符? 离婚后,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她给的礼物! 傅若时高兴的手都有点发抖了,手机锁屏半天都没按开。 怕回复慢了她改主意,他直接给她回了语音,“好好好!我马上就过来!” 帕加尼跑车仿若银色的游龙,在灯火璀璨的跨海大桥上,扬尘一路,飞驰而去。 一个小时后。 傅若时敲开她门的时候,温知夏刚洗过澡。 她正在刷牙,听见敲门声,下意识以为是小张又来借吹风机。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这么快?”温知夏呆了呆,“我以为你在美国。” 她头发刚吹干,乌黑又亮泽地松散地垂在胸前,月白色的丝质睡衣衬的她单薄纤细,领口处的皮肤白里透着粉。 她很久没以这么闲散居家的出现在他面前了,傅若时眼神慌乱了一秒,最终只老实地停在她的脸上。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就算我在美国,我也会立刻飞回来的。”他说。 温知夏不信,“真的假的。” “真的。” 温知夏将信将疑地看着傅若时。 素来精于伪装的他,此刻丝毫不曾遮掩眼里的期待,像少年般纯粹。 这是傅若时教给她的看人方法,如今她用他教的方法,在读他的心。 他那么缜密的人,那么害怕被看穿的人,却愿意将他的一切都交给她,包括他的脆弱和软肋。 “快进来吧,外面冷。”温知夏闪身让他进屋,但心中又带着一丝沉重。 她承载不了他的期待。 “给你。”她从床头健康符,递给傅若时,“我看你最近身体不好,给你求了个健康符。” 傅若时接过的瞬间,温知夏看见了他手心的汗珠。 小小的健康符躺在他的掌心,浅黄色的香囊上面绣着精致的丝线,握在掌中的瞬间,还能闻到一丝浅浅的檀香味。 虽然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却差点就压垮了他心里的防线。 “这,这真是给我的?”傅若时抬眸,黑曜般的眼里光华流转,惶恐而灼热。 温知夏躲闪着他灼热的目光,也躲闪着他呼之欲出的期待。 “嗯,还有,那天我说话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她看着地面,“今天我遇见广安师傅了,他说你为了给我求平安符,跪遍十二殿诸佛,谢谢你,辛苦了。” 傅若时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看见温知夏低垂的眼睫,轻启的樱唇昭示着她的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唇沿,什么也没说出口。 “也没广安说的那么夸张,”傅若时笑了笑,“我只偷懒跪了大佛,寒山寺有两百多尊佛,我要是全跪完,我现在都不一定能直着腰站在你面前。” 温知夏抿唇,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浅笑。 “那就这样吧。”她依旧垂着眼睛,“不早了傅总,东西给你了,话我也讲到了,再见,晚安。” 说完她转身,去给他开门。 就在她几乎拉开门的瞬间,傅若时再也难以克制,他上前,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温知夏,跟我回锦城好不好?”他的声音像断了的琴弦般破碎,“我们别分开了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今晚就走,我们回家好不好?” 温知夏被他从后面抱住,感受他的心跳和气息就在耳边,还有他坚实的胸膛,那是她很久都不敢再奢望的安全感。 “我会回去。”她安静地站着,起伏的肩膀暗示着她在掩饰波动的情绪,“但不是和你一起回去。” 傅若时的心脏像被一把刀贯穿,心脏四分五裂,变成血红色的冰碴子散落一地。 “为什么?”他扣着温知夏的肩膀,将她转回来面对自己,“温知夏,你把头抬起来,你看我一眼,你看着我说话。” 温知夏依旧没有抬头。 她想的是破镜不能重圆,既然已经离婚,就算告诉他自己心里牵挂他又怎么样? 不过是多了无形的枷锁和牵绊。 “温知夏,你是胆小鬼,”傅若时苦笑一声,“你什么都不怕,唯一怕承认你在意我。” 她怕?她胆小?她不承认? 好像被戳到了深埋心底的创伤,温知夏抬起眼,以对抗的神情看着傅若时。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她推开他,声音轻颤,“你承认过吗?我跟你结婚三年,你冷落我,试探我,只是为了证明我在意你,你为什么当时不敢问我?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她说着,过去三年压抑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却隐忍着不肯掉落。 傅若时话出口的瞬间,就想抽自己巴掌。 他又犯了和她结婚那三年的错误,要用刺激她的方式,逼她说出真心话。 “是我在意你,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才是那个胆小鬼。”他的声音像被打碎了一样,“温知夏,原谅我。” 此言一出,温知夏眼睫颤抖,眼泪终于像珍珠般掉落,无法停歇。 豆大的眼泪砸在地板上,也砸在傅若时的心里,把心砸的千疮百孔。 我又伤她心了。 他伸手想抱她,却看见她警觉地往后退去, 熟悉的锐痛再次从心口开始蔓延,顺着喉咙,冲了上来...... “对不起......” 傅若时转身去了卫生间,将门锁上。 第202章 你给我做手术不就行了? 他锁上门,甚至来不及打开水龙头,鲜血就夺口而出。 暗红色的血和洁白的瓷砖形成鲜明对比,星星点点,状若红梅。 外面温知夏回过神来,他嗓子还没好! 不该刺激他的! 一念及此,温知夏后背的汗都下来了,她跑到卫生间门口,用力拍着门,“傅若时!!你怎么了!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的情况!” 傅若时怕吓着她,伸手压着门,不敢给她开。 他吐干净嗓子里的血,才能张口说话,“喝酒了,吐一会。” 他嗓子哑的厉害,温知夏再傻也听得出来他在撒谎。 她懒得再劝,抄起床边的折叠桌,咣的一声直接把门砸开。 “卧槽......” 傅若时一个哆嗦,差点被她砸到手。 闯进卫生间的瞬间,温知夏就看见了镜子上的血,还有脸色惨白,满脸冷汗的傅若时。 “你怎么了!!”她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扳过他的脸,看见他殷红的嘴唇明显是吐了血的痕迹,“你别吓我好吗?我不该那样说你的,对不......” 傅若时一把将她抱紧,也将她剩下的道歉堵了回去。 “别说了......” “......别跟我分开。” 沙哑的尾音带着哽咽。 温知夏失神片刻,终于没有挣脱他。 她静静地待在他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挣脱,安静地让他抱了很久。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好了好了。” 温知夏率先恢复理智,她拉着傅若时,“你跟我去医院,我找人给你拍个片子,做个喉镜。” 傅若时被她的大力拉的一个踉跄。 他刚缓过劲,看见温知夏棉拖鞋还穿在脚上,忍俊不禁地扽住她,“不是,你就穿这个带我去啊?” 温知夏神色一僵,低头看去...... 急糊涂了。 “咳。”她松开了傅若时都被她捏红的手腕,“我帮你叫救护车。” “好了好了,我死不了的。”傅若时按住她的手机,“你坐着,我跟你说怎么回事。” 他喝了两口茶,“之前嗓子划伤没好,加上最近连轴转过头,里面长了个结子,安德森说问题不大,就是要做个小手术,但我最近太忙,没来得及。” 说完,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安德森医生拍的片子给温知夏看。 温知夏看了半天,虽然阴影只是很小的一点点,但他的症状这么严重,还是不容小觑。 “不行,还是要回去看看。”她说,“你这个明显就是拖得太久,我带你去趟附院。” 傅若时心想你都要带我去医院了,还不如跟我回家得了。 于是他问,“别去医院了,大晚上的耽误人家休息,我叫傅家的医生去山庄吧,你陪我一起?” 温知夏不再犹豫,“好。” 眼下傅若时状态不好,他不敢开车,就把车给温知夏开。 温知夏第一次开帕加尼这种顶级跑车,这车两秒提速,她每一脚油门下去,心都快跳出来了,寻思这帕加尼中看不中用,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一个小时后。 刘振和私人医生的车已经停在庄园门口。 听到车声,两人出来迎接,刘振在看见温知夏从驾驶座下来的瞬间,满脸的焦虑都化作一口舒展的气。 “哎呀,夫人回来啦!”李嫂听见车声也下来迎接,一看见温知夏,更是喜出望外,“您回来,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夫人什么夫人,”傅若时捂着心口嘀咕,“净看夫人,我是老板,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们眼睛瞎啊。” 说完他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烟,刚叼出来一根准备点,随即就看见温知夏质疑的眼神。 他默默地摘下来,把烟收了回去。 李嫂和刘振看得一清二楚,相视一笑。 来到客厅,傅家的私人医生先给他测了一下基础指标。 “您这血压怎么这么高?”医生咋舌,“是不是刚喝酒了?” 傅若时咳嗽一声,面无表情,“没有。被人给气的,血管爆了。” 他还不怀好意地看了温知夏一眼。 温知夏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两次吐血,好像确实都是被自己气的。 居然能把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傅若时气的吐血,温知夏越来越佩服自己。 “医生,他的嗓子之前受伤了,”但她还是正色道,“我给他吃了抗炎的药,但他现在已经有局部破裂出血的症状,我认为需要手术,您有建议吗?” 医生点点头,“尽快最好。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没什么风险的。” “怎么没风险,”傅若时挑眉,“都不能说话了还叫没风险,不让我说话我会得精神病。” 温知夏解释说,“顶多三天不能说话,后期是可以说的,就是说起来比较费力,声音出不来,大概要一两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傅总可以不跟别人说话,但他不能不跟温知夏说话。 温知夏是唯一一个能不让他骚话掉地上的人,只要她想接,她永远接得住。 要是不能跟她打嘴仗了,他会很无聊的。 想到这,傅若时忽然灵机一动。 “温知夏,这种规模的手术,什么级别的医生能做?”他问她,“什么级别的医院能做?” 温知夏还盯着电脑上的ct图,浑然不知前方有坑,“这个是三级手术,大部分医院都能做,副主任级别的都可以主刀。” “那我到静海医院做呢?”傅若时搭上她的肩,“你主刀。” 让她当自己的主治兼主刀,生病开刀期间,她还不敢惹自己生气,可不得过一段时间的神仙日子? 傅若时小算盘都打飞了。 然而,此刻的温知脸都白了。 “你疯了吧!”她瞪大了眼睛,“我顶多做过一助,你让我给你开刀,你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傅若时漫不经心,“你别吓唬我,我见过一助当主刀的,再说我的命交给谁都不如交给你,别人未必把我的命当回事。你不一样。”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温知夏气的脑子嗡嗡的,都耳鸣了。 她现在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激他,他现在比花都娇弱,回头他又吐血,她可不想担上气死人不偿命的罪责。 “问题在于,静海那个医疗质量,你敢做,我不敢做。”她好言相劝,“这样吧,我给你约附院的医生, 行不行?” “啊行行行,不用你约。”傅若时搪塞着摆摆手,“这么点事,刘振,你去约吧。” 刘振一脸会意地喏喏连声,快步出去了。 一到院子里,他直接打了静海卫生局书记的电话。 “傅总要在静海医院订一个单人加护病房,哦,不是他本人,是他的熟人,叫宋明。”他场面话极其到位,“嗯。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尽快安排。” 第203章 你把我娶回家吧 实际上,在她开车回来的路上,傅若时就已经坐在她旁计划好了。 既然她一时半会不肯离开静海医院,与其阻止她担心她,整天提心吊胆憋的吐血,还不如陪她一起把事情办妥。 于是他就给刘振发了信息,让他去静海医院找一个单人病房,再造一个假身份,让他以平民的身份,入住静海医院。 既能把手术做了,又能天天看见温知夏,一举两得。 顶多就是喉咙挨两刀,一段时间不能说话。 但是只要能天天看见她,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反正他现在也很嫌弃自己这张贱嘴。 傅若时思索着,视线飘到温知夏的侧脸,她还在略带忧色地看着电脑上的ct图,对自己心里噼里啪啦的小算盘一无所知。 “那傅总,我这边的工作就结束了。”医生站起来,叮嘱,“您一定要抓紧预约手术,有问题再联系我。” 傅若时点头,“保密,别让宋爱玲他们知道。” 医生走后,温知夏还是不放心,她又把傅若时的体检报告看了好几遍。 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玫瑰花发呆。 她走之后,傅若时依旧每周都给家里换新的鲜花。 今天换的是粉玫瑰,花骨朵和小孩子的拳头一样大,鲜艳而饱满。 “脏脏猫。”傅若时坐在她旁边,沿着她的眼神,也看向桌上的玫瑰,接着漫不经心开口,“赶紧擦擦脸,瞧你脸花的。” 温知夏啊了一声摸了摸脸。 脸上都是风干的泪痕。 她晚上被傅若时吓哭后,脸上的眼泪一直都忘了擦,都干了,灯光下看,一道一道的。 ……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温知夏又气又急,“丢死人了……” 她背过身,在包里翻找纸巾。 傅若时趁她转身,从花瓶里抽了一支玫瑰。 “喂。”他拍拍她,“给你。” 温知夏以为他给自己纸,回过头—— 骨节修长的指间里,捻着一支粉玫瑰。 还是花苞最大的。 “别哭了,”傅若时的眼里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这花本来就是为你订的,每周都订,我想着你要是回来,就正好能看见,你要是不回来了,我看见它就当看见你了。” 温知夏更想哭了。 “不客气。”她接过花,又把它插回花瓶里,接着把桌上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这么担心我?”傅若时看着她用掉的大半包纸巾,笑她,“哭猫,脏猫,胆小猫。” “那你是病猫。”温知夏横了他一眼,“谁担心你,谁会担心一个毫不爱惜自己的人。” “我被谁气病的?”傅若时一脸无奈道,“某人一边把我气吐血,一边给我求健康符,打我一巴掌给个枣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温知夏虚着声音反驳,“是你自己不爱惜身体,连轴转熬夜,有病也不治,要不是今晚我发现,你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骗到你愿意回来的时候。” “……” 其实温知夏心里也是很疼的。 傅若时受的这些委屈,归根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也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担心。 “手术那天,我去等你吧。”想到这,温知夏说,“你确认好时间,发给我。” 傅若时假装善解人意地打哈哈道,“不用不用,我不耽误你工作,工作重要。” “我可以请假,”温知夏说,“你受伤这事是因为我,我有责任,我会负责任的。” “你要对我负责?那还不容易?”傅若时挑眉一笑,“你把我娶回家,我给你老温家当上门女婿,彩礼给我九块九就行。” 温知夏终于被他逗笑了。 “你真便宜。”她想揍他又怕把他打吐血,只能笑骂一声,“九块九?我发个红包都不止九块九。” “我便宜点没关系,”傅若时捞住她的手,“你是无价的就行。” 温知夏被他深邃的眼睛一看,心又有点慌了。 她赶紧甩开他,“行了别贫了,你抓紧时间预约手术吧。” 惊心动魄的周末终于过去。 周一,温知夏下班的时候,门口的小摩托已经被扫完了。 她看天气好,打算步行,去老城区找点吃的。 走到半路,手机震了几下。 樊孝琳发了信息: 【宝,我临时有个事,刚办完】 【一起吃晚饭不?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 温知夏正准备给她回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静海的晚上并不喧嚣,温知夏听出,她快,身后的脚步就快,她慢,后面的脚步就慢。 有人跟踪我? 温知夏后背隐隐发凉。 她拿出手机,假装照镜子般,照着身后的位置。 王心洁这几天,一直有种莫名的不安。 她总感觉,温知夏和那个疑似搞暗访的姑娘是认识的,不然为什么那个时候跑出来给她解围? 王心洁在静海医院二十年,对各种调查记者的路数也非常了解,她知道这些记者擅长易容,演技一流,还会里应外合,说干过特务都不为过。 因此今天下班后,她决定跟踪一下温知夏,看她下了班都在干嘛,会不会跟那记者碰面。 另一边。 樊孝琳刚穿过马路,正要往医院宿舍的方向去,正好看见王心洁的背影,鬼鬼祟祟,走走停停的。 毕竟是记者出身,她搞多了暗访,一下就能看穿王心洁这个步伐和走姿,就知道她是在跟踪什么人。 她好奇地看了看,结果不看则已,一看发现王心洁跟的不是别人,是温知夏。 樊孝琳心里一个咯噔,但她现在追上去,只会让王心洁认出她,反而对温知夏更不利。 于是她微信:【宝,别回头,往我的宾馆走,王心洁在跟踪你】 温知夏:【我发现了】 片刻之前,温知夏就确认了王心洁在跟她。 她本想甩掉她的,但看见樊孝琳的微信,心里又萌生出另一个想法。 她给樊孝琳发微信:【你窃听器带了吗?我弄到王心洁包里】 发完微信,她从包里拿出口香糖,转进一处窄小的巷子。 樊孝琳收到信息,立马回复:【带了。我装化妆包里,放在前面肯德基门口?】 【ok】温知夏吃下四个口香糖,加快脚步,往肯德基的方向走去。 在此之前,她就有帮樊孝琳监视王心洁的打算。 然而她观察到,王心洁平时上班穿白大褂,包都锁在柜子里,她很难再那个时候放监听,而且被王心洁发现,她在全科室搞个排查,也很容易怀疑到自己身上。 今天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跟踪自己,但却是个好机会。 第204章 住院部来了巨帅的帅哥 樊孝琳抄了近路,来到肯德基门口。 她将黄豆大小的窃听器拿出来,装在束口袋里,放在肯德基台阶边,拍照发给温知夏。 温知夏立马加快脚步。 几步之遥的距离,她甩掉王心洁,拿了束口袋,进了肯德基。 她吐出嚼软的口香糖,将窃听器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 紧接着,她走向一个在写作业的小男孩。 “小朋友,帮我个忙好吗?”温知夏拍拍他,“我给你一百块钱。” 这边,王心洁看见温知夏又发短信又加速度,以为她要去见什么人了,也立刻警觉地加快步伐。 然而,她刚追到巷子口,温知夏就消失了。 诶?人呢? 王心洁看着车水马龙的商业街,努力在人海里搜寻温知夏的身影。 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她就跑没影了? “阿姨!!”忽然,一个小男孩扑过来,抱住王心洁的胳膊,“我钱包丢了,能不能借我两块钱,我要坐公交车!” 王心洁嫌弃地甩开他,“干什么你!神经!” 她跟丢了温知夏,心情很不好,不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往地铁的方向走去了。 王心洁前脚走,温知夏后脚从肯德基出来。 “谢谢你啊小朋友!”她给了小男孩一百块钱,“别弄丢了,告诉你爸爸妈妈哦!” “放心吧姐姐!”小男孩拿了百元巨款,喜出望外,“姐姐再见。” 看着他蹦蹦跳跳离开,樊孝琳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刚才她看的清清楚楚,小男孩抓住王心洁胳膊,将裹着口香糖的窃听器放进了她的大衣口袋里。 “还是你反应快,”她和温知夏击掌,“知道找小孩哥帮忙。” 温知夏笑,“但愿别被王心洁发现。” 樊孝琳想了想,“应该不会,我们平时看见别人咀嚼过的口香糖粘在自己身上,恶都恶心死了,肯定会立刻扔掉的,谁会把烂口香糖打开看?” “这倒是。” “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别在医院附近碰面了,”樊孝琳说,“你要小心,她已经在跟踪你了,说明对你起疑心,咱们保持距离,别让人知道咱俩认识。” 温知夏谨慎地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后,樊孝琳就立刻开始窃听王心洁的动态。 在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铁噪音和播报声后,耳机里渐渐安静下来了。 接着,王心洁说话了。 “我跟了温知夏半个多小时,跟丢了。” 随着发送声,樊孝琳听出,这是在发微信语音。 紧接着,对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那你是不是猜错了?温知夏不认识记者,她就是年轻热血,爱管闲事?” 王心洁说,“不知道,反正自从她来了,我老是莫名其妙心神不宁。” 男人说,“你别神经过敏,真查起来,咱们账本一烧,死无对证。” 烧账本? 樊孝琳立马记下关键信息。 在以前暗访的经验里,她知道,很多公司不仅搞阴阳合同,还搞阴阳账本。 很多不法机构都有两套账本,俗称阴阳账。阳的那一套账是应付工商检查的,阴账是给内部人员看的,也就是说,阴账是他们作案的核心证据。 难道,静海医院也有这种阴阳账? 她准备再探一次静海医院。 三天后的早晨。 温知夏刚到科室不久,王心洁就来了。 “主任早上好。” 王心洁嗯了一声,眼睛直勾勾打量着温知夏。 她玻璃杯里装的是红糖姜茶,白大褂外面还披着薄款羽绒服,还抱着个热水袋。 看来是例假来了。 “你今天上午不上门诊吧?”王心洁问她。 温知夏摇头,“有的主任,我这周门诊排满了。” “门诊没什么事,”王心洁说,“我让邢小雨给你代班,你经验比她丰富,你去急诊帮忙吧。” 明知她来例假不舒服,却还派她去最忙最累,连坐下来的时间都没有的急诊科。 温知夏现在已经看懂了她打压下属的路数,只要能掩护樊孝琳顺利完成暗访,她也不会再和王心洁起冲突。 “好。我现在就去。” 她走之后,王心洁又去了胸科办公室。 郭红上午没门诊,他看见王心洁进来,示意她赶紧把门锁上。 “你说,你也觉得那个高个子丫头像记者?”王心洁问道,“那你怎么不拦着她?” “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啊,”郭红压低声音说,“谁能想到那方面?” 昨晚,王心洁也把疑似碰见暗访记者的事情跟郭红说了。 郭红听她描述,泼辣,大高个,说话土土的,立马对上号,这不是那天在体检的时候撒泼的那女人吗? 两人一合计,更确定樊孝琳是记者。 王心洁接着说,“而且我觉得她和温知夏认识。” “说到温知夏,”郭红也说,“那天我就看见她鬼鬼祟祟,好像在跟我这边病房的患者讲什么,我把她赶走了,那余老头的ct图是我专门调换的,可别给她问出端倪。” 王心洁说,“最近让保安都盯紧点,要是她再来,直接抓个现行。” 然而,她昨天的大衣还没换,窃听器还在她口袋里。 樊孝琳已经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决定最近不去医院了。 “我要把温知夏调走。”王心洁说,“你找院长给我批一下流程。” 她说完,把手揣进口袋,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不明物体。 “哎呀!!!”王心洁把手从大衣里掏出来,带出来一个嚼过的口香糖,“谁弄进来的啊!” 她赶紧把口香糖扔进了垃圾桶里。 傍晚时分。 温知夏刚从急诊室出来,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喧闹的骚动。 只见几个小护士风风火火,快步住院部的方向跑,边跑边议论: “好帅呀我的妈呀!” “走走走,快去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 “他跟我问路了,我手都抖了!” “快走快走!” 温知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接着看见邢小雨跑着朝自己来。 “知夏姐,”她一脸激动,“走,我带你去看帅哥,住院部来了一个巨帅巨帅的帅哥!” 第205章 你真是个疯子 温知夏好奇地跟过去,心想这静海医院能来多大的帅哥。 “哪个科的啊?”途中她还忍不住好奇地问邢小雨,“什么病?” 邢小雨说,“呼吸科的,刚来的。” 刚到朱住院部,温知夏就看见一个病房门口围了好些人。 病房的门关着,窗帘也拉着,仅留了一条缝。 “哎呀,窗帘怎么拉上了呀!”邢小雨懊恼地说,“我刚才来的时候,窗帘还没拉呢。” 她把温知夏往窗帘留缝的地方推了一下,“姐妹们看过的让一让哈,有好吃的给我们也留点哈。” 温知夏被她推到窗口,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先看见的是胸外科的郭红,他面对着窗户,在跟一个坐在床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背对着窗子,坐在病床边。他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乌黑的短发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低头的时候能看见他颈椎白皙的皮肤。 如此低调简单的背影,却散发无法忽视的清贵气。 “回头,回头呀!”邢小雨晃着温知夏的肩膀,“快回头呀!” 然而,看见这个背影的瞬间,温知夏瞠目结舌。 这件黑色羽绒服,她太有印象了。 那是跟傅若时结婚后的第一个正月。 当时下着大雪,她半夜被医院叫去急诊,临走了傅若时刚好到家,他刚从严寒的加拿大回来,看见她着急忙慌往外跑,叫住她,脱下这件羽绒服,隔空抛进她的怀里。 锦城的正月零下十多度,温知夏穿着这件羽绒服,就像盖了一层轻薄又暖和的被子,在严寒的冬夜给了她长久的温暖。 此刻,屋里的男人缓缓站起来,羽绒服滑落到床上,里面穿着简单的亚麻色衬衫和牛仔裤,朴素的款式却更衬得他肩宽腿长,只是个头太高,起身的瞬间莫名带了些压迫感。 他微微偏头,往窗户处望了望,嘴角弯起莫名的弧度。 “哇,回头了回头了!!”小雨在温知夏耳边说,“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 温知夏被他的视线撞到,心里一紧,退到小雨身后。 “还行,还行,”她把邢小雨按回窗户边,“我看见了,你接着看。” 心里并不轻松。 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不是应该准备去做咽部手术了吗?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傅若时:【不准生气,不然我现在就出来亲你】 温知夏根本拿不准他现在要干什么,她不得不回复:【我怎么会生气呢?不存在的。】 她发完信,郭红也从病房出来了,他看见这么多人堵在病房门口,不满地发火,“都没事干啊?堵在这干什么啊?” 他本来就长得凶,一骂人显得更加狰狞。 这里的护士明显都很怕他,被他一吼,草草散去了。 一直到回到科室,温知夏心里都在打着鼓。 她又发信息问傅若时:【你怎么来了?你不要闹啊】 傅若时:【我怎么会闹呢,我很乖的】 温知夏现在有一肚子的问题,必须要当着他的面一一问清楚,但这个点的住院部人多口杂,她不能立马回去找他,打算等晚一点溜过去。 “小雨,这个先生是什么病啊?”她问邢小雨,“你有听说吗?” 邢小雨点点头道,“我听她们护士说,是一个咽喉方面的手术,应该就是微创什么之类的吧?” 温知夏听起来都胆战心惊,他真的要在静海做手术? 邢小雨下班后,温知夏也离开了办公室。 她在院外的花坛边坐了半天,正犹豫着要不要去住院部看看,傅若时就给她发信息来了: 【现在别过来,郭红还在这里,你先去吃晚饭吧,等我信息】 温知夏就暂时听他的,先回家,简单煮了一碗面吃。 刚煮好端上桌,傅若时的信息又来了:【吃什么?】 温知夏回:【吃鸡蛋肉丝面,我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傅若时:【你先吃饭,吃完拍个空碗的照片,不准不吃饭】 现在温知夏对他只能耐心哄着,生怕他再吐血,她认真吃碗面,把空碗拍给他看。 傅若时:【乖。快来,现在这里没人。】 虽然又有种小情侣偷情的感觉,但温知夏还是马不停蹄赶往医院住院部。 她特地避开几个眼熟的护士,绕到办公室确认了王心洁不在,这才敢过去。 眼看已经九点五十,再过十分钟,住院部就要熄灯了。 温知夏换上白大褂,边往傅若时的房间走,边给他发信息:【我到了,你在吗?】 来到病房门口,门里面严丝合缝地拉着窗帘,她正要敲门,忽然手腕一凉,被人抓住。 温知夏心里一惊,立马转身。 却是傅若时在她背后,唇边挂着一抹笑,紧接着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温知夏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他却警觉地看着四周,趁着没人,再次拉住她的手,迈开长腿,往走廊的另一边跑去。 温知夏跟在他身后,感觉到骨感有力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掌心干燥而温热。 前面就是安全通道,傅若时轻巧闪身,打开门将她拉了进去。 关上门,他靠在门上侧耳听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才舒了一口气,“你可来了。” 他压低声音掩饰着兴奋,“都等了你两个小时了,可想死我了。” 安全通道里鸦雀无声,他低闷的气声回荡在空气里,危险又暧昧。 温知夏被他抵在墙上,看着他暧昧地盯着自己,刚才因为奔跑而加速的心跳就更快了。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他,“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住院?不要乱来啊,很危险的。” 听见她语气里的担忧,傅若时十分受用地笑了笑。 “管教我呢?”他笑意盈盈地她,“我那天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既然要动手术,那我的命与其交给别人,不如交给你。” 温知夏震惊到无以复加! 让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新手医生当主刀,这在她的职业生涯里,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 “你真是个疯子,”她严词拒绝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第206章 把她调走 在那晚回山庄之后,傅若时第二天就把来静海,住院这事办妥了。 他先研究了一下静海医院全链造假的权力体系,再找到当地医疗系统的几个领头人操作,从而以某领导亲戚的名义,伪造了一个宋明的身份,挂了郭红的专家号,住进了单人病房。 此时他和温知夏面对面站着,狭窄的楼道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别生我的气,”傅若时咳嗽了一声,咽喉里的刺痛让他皱了皱眉,“我是来帮你的。” 温知夏缓下语气,“帮我?” “你是不是在帮那个记者查静海医院全链造假的事?”傅若时对她,“这事我不拦你,我是来陪你的,这种事情如果没有更大的势力参与进来,单凭单凭一两个人,就算查出来,最后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不划算的。” 温知夏承认,傅若时说的是实话, 但把他拉进这趟浑水,却非她所愿。 “但你没必要掺合进来,”她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我只要天天看见你,我身体想差都难。”傅若时笑了笑,道,“我还可以给你当帮手,我跟公司请了年假,可以躺两个礼拜。” 温知夏叹了口气,“所以你决定了对吗?” 傅若时看着她,“让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我做不到。” “知道你来这里,我晚上一闭眼就做噩梦。” “我真的太害怕了。” ...... 他说到最后只剩气声,飘散在安静的楼道里,凝结成淡淡的忧伤。 温知夏心里酸酸的,她不想让任何人难过,也不想为难任何人。 她知道,傅若时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来道歉来赎罪,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每当说重话伤他,他的心痛,她也一样感同身受。 “好,那你先回病房,”温知夏点头,跟他说,“你现在身体是第一位的,其他的我们手机上联系。” 得到她的同意,傅若时心中大石落地,这是她久违的认同,不带任何抵触的情绪。 “对了。我假身份叫宋明,你可别喊错了,”临走前,他叮嘱她,“我把假身份的资料发给你。” 这特务接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温知夏忍俊不禁,“知道了,宋先生。” 晚上十一点半。 王心洁敲响了曹勇家的门。 这个点,曹勇的老婆孩子刚睡觉,他难得有点个人时间,正看着球赛。 “你有什么事不能在微信里说吗,”看球的兴致被打扰,他显然有点不高兴,“为温知夏的事啊?” “阴账你处理掉没啊?”王心洁按着眼皮,“自从这个小妖精来了之后,我这眼皮天天就跳的没消停,总感觉心神不宁的。” “正在处理,那么多账本,我不得一批一批的,一点点的往外运吗?”曹勇笑话她,“我看你就是钱收的太多,做贼心虚了。” 这几年,王心洁借着医院法人的名头,和院里几个老人勾结,伪造体检结果,篡改病历,诱导患者住院,榨取医保基金。 她骗来的钱已经在老家盖了几十套三层洋房了,曹勇作为她的亲戚兼合谋,也捞了不少好处。 王心洁啧了一声,“少啰嗦,你抓紧时间把账本都处理掉,烧成灰。”她顿了顿,“明天你跟我去找一趟副院长,咱们商量一下,把温知夏调走。” 第二天早上。 温知夏提前很早到了医院。 昨天晚上她把傅若时给她发的假身份和病历都仔细看了,记住了一些关键的信息,防止在人前说漏。 手术时间定在五天后,主刀是郭红,她还做一助。 边走边想,很快她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窗帘拉着,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走廊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温知夏怕被看见,便没有推门进去,只给傅若时发了个信息:【醒来跟我说一声,我先去门诊了】 另一边,王心洁拉着曹勇,去了副院长的办公室。 “老马,你能不能跟锦城的医大附院打个招呼,让他们把温知夏调回去?”王心洁对副院长说,“我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她的心思不在工作上,对我的要求也不配合,我不太能使唤她,很耽误事。” 她说的冠冕堂皇,接着又戳了一下曹勇,让他补充。 只听曹勇接着说,“她架子大的很,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影响我们工作的推进。” 实际上,王心洁靠着骗医保基金,让马副院也捞了不少油水,他知道王心洁经常跟年轻漂亮的女医生过不去,不是想方设法折腾人家,就是要把人家赶走,反正温知夏一个小小的借调医生,无权无势,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行,我给院长打个电话说一声,”马副院说,“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王心洁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而,她刚回到办公室,郭红就急匆匆的跑过来找她了。 “你要把温知夏调走?”他气喘吁吁地问。 王心洁赶紧往外面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关上门问,“是啊,怎么了?什么问题?” “说来奇怪,”郭红说道,“我最近有一台手术,患者是哪个领导家亲戚,住院的时候,他跟我们要求,说手术的一助必须要有在大型综合三甲外科当过一助的经验。我合计了一下,咱们这里,符合他说的这个条件的,只有温知夏啊。”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王心洁愣在当场。 “不会吧?”她问,“什么领导亲戚?他认得温知夏?” “应该不认识吧,可能就是比较事儿。”郭红说,“ 况且他不说,我们也问不出来啊。” 这下王心洁更好奇了,“哪个病房?我去看看!” “晚一点去,”郭红说,“我要去门诊,晚点联系你。” 郭红一走,王心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马副院的电话。 “喂,老马。” 马副院长说,“那个温知夏调走的事情,你还要再等一下,刚才我打电话去他们附院了,附院说最近烧伤科来了几个新的规培生,暂时不需要她调回去。” 第207章 上门女婿也没我这么受气的 王心洁从业几十年,从来没听过规培生会占医师岗位的。 “那......好,好吧,”她好像没反应过来,只能颇为无奈地说,“那我再安排安排。” 与此同时,住院部。 “多谢吴主任,那温知夏就交给我了,放心吧,”傅若时声音悠闲地对电话里道,“我保证踏踏实实给她送回来,你们别忘了奖赏她。” 为了防止静海医院这边作梗,中途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要把温知夏调回去,他跟附院的人都打了招呼,说要是有人要把温知夏调回,一律说暂时不需要。 这医院的病床硬的要命,还短,他腿都伸不直,蜷着腿睡了一夜。 他发信息给温知夏抱怨:【这床好硬,我腰都快断了】 刚发出去,敲门声响起。 郭红进来查房。 “小宋,”他跟傅若时打招呼,“我刚下晨会,来查个房。” 傅若时假装配合地点头,“除了吞咽有点刺痛,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 郭红边听他说,边打量他。 傅若时伪装的本领一流,他来了就做了充分的准备,这身衣服是无印的,加起来不到五百,头发也没做造型,碎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精明狡黠的眼神。 “咱们再做一下检查吧。”郭红不知道他底细,也不敢轻易得罪,就试探地问,“手术是要全麻的,我们要排查一下你还有没有其他潜在隐患。” 傅若时点头,“可以。” 走出病房,王心洁迎面而来。 她看见傅若时,心头一震: 这不是那晚在医院门口,开大g的男人吗?温知夏还碰了他的车来着。 郭红说的领导家亲戚,是他? 此刻,走廊的灯光明亮,王心洁更加看清了傅若时的长相,比那晚更清晰,更有冲击力,连她个四十好几的人看了,都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后生长得真俊。 “诶郭主任,忙着呢?”为了打探傅若时的身份,她假意走过去问,“要帮忙吗?” 傅若时也认出了她,但他不动声色。 郭红说,“对,做个检查。” “那我来给你们搭把手。”王心洁殷勤地跟了进去。 检查室内,郭红给傅若时做了一下胸透,问他,“平时觉得胸闷气喘,或者心脏不舒服吗?” “有。”傅若时说,“心痛。” 郭红问,“怎么痛呢?” 傅若时说,“我老婆跟我吵架,被她气的心痛。” “呃,哦。。”郭红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心想这后生长得帅还幽默风趣,肯定欠了不少风流债。 于是换王心洁试探,“小伙子,你对我有印象吗?” 傅若时摇头。 王心洁尬笑了一下,“小伙子,我看你这么有气质,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呀?” 傅若时对她的动机再清楚不过,她是想通过打听自己的背景,看能不能给开贵的药。 于是他说:“我父母是农民,养牛的,养特别犟的牛。” 农民家庭? 王心洁有些不可思议,农民家庭能养出这么贵气的子女? 她不死心,刨根问底,“那你亲戚朋友,在什么重要单位上班的吗?” “没有,”傅若时说,“我是上门女婿,入赘到我老婆家的,我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都被我老婆气的住院了,也没人来看我。” 他说的虚虚实实,有真有假,王心洁倒是信了。 所以之前在医院门口看见他开的那辆好多个0的大g,是他老丈人家的? 这种情况在静海也很常见,有权有势的老干部经常招些卖相好,家境差的男人入赘,给的彩礼十分丰厚。 “哦,挺好的,挺好的。” 王心洁套不出更多的信息,她犹豫了一下,离开体检室,准备再去问问温知夏。 中午休息的时候,温知夏接到了傅若时的手术通知单。 时间定在这周五下午,主刀是郭红,她是一助。 从毕业到现在,温知夏做过无数大外科手术的助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正愣神,王心洁进来了。 “小温啊,”她态度友善,“手术通知你接到了吗?” 温知夏点了点头,“接到了。” 王心洁问,“这个宋明宋先生,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啊,”温知夏装傻,“您怎么这么问?” 王心洁哦了一声,“之前在医院门口,你不是把他的车碰了吗?你忘了?” 温知夏顿了顿,“哦,没什么印象,我脸盲,记不住人长什么样。” 王心洁看温知夏淡定的神情,有些不太相信。 那宋先生长的那么帅,温知夏一个单身小丫头,又出身寒微,她能不馋这又帅又有钱又幽默风趣的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心洁才不相信。 于是她话里有话地说,“我看这小伙子这么帅,还对他老婆挺好的,我跟他聊了,他还是个上门女婿呢。” 她这话的意思是,这帅男人有家室,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但温知夏完全没理解她的暗示。 她只觉得,这傅若时又在外面满嘴跑火车个什么啊? “哦,挺好的。”她随声附和,“现在上门女婿也很多,男女平等嘛。” 王心洁怕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又添油加醋说,“他还说,他是给她老婆气住院的,说他老丈人一家都没人来管他呢,真是个好孩子。” 她这话本意是暗示这男人疼老婆,让温知夏别打他主意。 然而温知夏越听越哭笑不得。 某人,这满嘴跑火车的德行一点没变,看样子还给他说爽了…… “主任,小雨让我去趟急诊,”温知夏怕再留的久了,真的会绷不住笑出来,借口道,“您忙,我先过去了。” 王心洁两头都套不到一点有用的话。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了? 她郁闷了。悻悻离开。 走廊上,温知夏边往大厅走,给傅若时微信:【我接到手术通知了】 傅若时回她:【我们去后面的车库说,别被人看见】 早上出门的时候,温知夏做了两个三明治,她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又装了一杯热茶,拎在手里,往车库走去。 【我到了,你人呢?】 她发微信。 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喇叭声,滴,滴滴,滴滴滴,还挺有节奏感。 温知夏走过去,看见一辆朴实无华的大众。 傅若时摇下车窗,笑的很有深意,“快上来。” 想到他在王心洁面前那个装成上门女婿吐苦水的样子,温知夏还是没忍住,微微笑了一下。 “一见我就笑?”傅若时得意地看着她,“我让你这么开心?” 温知夏立收起笑容,冷脸,“没笑你。” 她上了副驾驶,傅若时靠近她,盯着她手里的保温袋,“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老婆?” “乱喊什么呢?”温知夏不悦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王心洁那编胡话。” 傅若时哎哟一声理直气壮,“我哪一句是编的?我两次吐血不是你气的?我都气住院了,你们老温家有人来关心我吗?我不委屈?上门女婿也没我这么受气的吧?” 第208章 憋到手术那天亲她 温知夏竟然无法反驳。 她侧过脸,掠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借机掩饰笑意道,“好啊,我今晚回家烧香,让我爷爷托梦来看看你,你别吓的哭。” 傅若时并不是刻意提她的伤心事,却没想到她这么轻描淡写说了出来。 他有些心疼。 “我怎么会怕呢,”傅若时语气有些惆怅,“我还挺想他的。” 温知夏的笑容凝滞了一下,也有点想爷爷了。 “对了。”她岔开话题,“郭红给你做检查了?” 傅若时说,“我想查一查我的心脏,你一不理我了它就会痛,我觉得我有毛病。” 温知夏没笑出来。 他看着他略显清瘦的脸颊和苍白的肤色,也理解他最近确实吃了很多苦。 但不管吃再多的苦,他这一脸狡猾的狐狸样,都无法改变!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温知夏一边给他拆三明治,一边说,“你放心,手术当天我一定会尽全力的,你这几天注意饮食和休息。” 她把三明治递过去。 傅若时咬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让他想哭。 还和以前在山庄的时候做的一样,跟她说了要煎蛋,加辣椒酱,她非要弄成水煮蛋,加橄榄油,为此两人吵了好几次。 现在他不敢说了,她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生怕说错话了又吃不到了。 “我都要做手术了,你还不对我温柔点?”他弱弱的抗议,“一上车就拉着个脸,也不怕刺激到我。” “我没拉脸,我对患者都是这样的,”温知夏语气淡淡,“嬉皮笑脸是不专业的表现。” 傅若时啧了一声,“我是你患者吗?”他伸手,在她脸颊上揉了一下,“我是你上门女婿。” 温知夏的皮肤很白,被他一捏,留下的红印子半天没消掉。 她让开他的手,看着他道,“傅若时,你在这里别乱说话,要是被人误会了,我没法解释。” “不乱说?”傅若时一脸坦荡,“好啊,那王心洁要是问我结没结婚,我就说结了,她问我跟谁,我说跟你。行了吧?” 温知夏语塞。 按照王心洁那个刨根问底打听别人的风格,她还真能问到这一步,傅若时还真敢这么答。 算了,不要跟没皮没脸的人比底线。 “那你还是编吧。”温知夏看他吃完,收起饭盒,“我先走了。再联络。” 在她下车的时候,傅若时半天才忍住把她拉回来亲一顿的冲动。 憋到手术前一晚亲吧。 温知夏出车库的时候,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上往下来。 紧接着她看见,下来的人,是曹勇。 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神情鬼鬼祟祟,走三步,回一下头,明显试图隐藏什么。 温知夏赶紧闪到一辆越野车后面。 曹勇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将纸箱里一摞摞的本子往里面放。 温知夏看不清他抱的是什么,只觉得肯定不是干好事。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焦距拉到最大一看: 曹勇抱的,是账本。 他又不是会计,抱这么多账本干什么? 温知夏正思索着,傅若时也发来两张照片。 他的车就在曹勇对面,连车牌号也清晰地拍了下来,并发文字: 【这肯定是黑账,这个人要销赃】 【这车是套牌的,假车牌】 他长期在鱼龙混杂的生意场跟人打交道,因此一眼就看出来了。 温知夏立马将图片存下,回了个ok多谢,在曹勇驱车离开后,也小心翼翼出了车库。 这几天,樊孝琳把静海医院阴阳账本的事情,查到了大概的框架。 她找了陈卓的关系,帮她约了个以前车队的朋友,去医院消化科做检查。 在刷医保卡的时候,消化科的医生说刷不出来,要他们自费,然后开票让他们报销,他朋友垫付了两千多,结果报销的时候发现,当地医保中心却不认这种收费票据。 陈卓又换了两波朋友,跟医院交涉了好几次,终于发现,静海医院有两套收费系统,自费是一套收费系统,医保是另一套,也就是说,这些被忽悠自费的,比医保的平均贵出几千块。 所以就有了阴阳账,阴账内部阅读,记的都是些不法收支,阳的应付上面检查,干干净净。 樊孝琳确认这个消息后,很快告诉了温知夏。 【宝,要是有人劝你给病人开自费单,你千万别开,他们用的是阴阳账,小心出了事赖在你身上】 她把大概原因也给温知夏解释了一遍。 这边,温知夏接到信息,立马惊觉: 阴阳账? 所以曹勇抱着一大摞账本确实是阴账? 她立马给樊孝琳回:【我们晚上见,我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晚上,两人约在肯德基里见面。 樊孝琳选了个隐蔽的角落,一遍整理最近一些受骗受害患者的采访录音,一边等温知夏过来。 没多久,温知夏就来了。 “没人跟着你吧?”樊孝琳第一句话还是这个,“王心洁呢?她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放心。” 温知夏点头,把之前拍到的曹勇的照片给樊孝琳看。 “我仅仅是猜测,这个是阴账。”她解释说,“这个人叫曹勇,跟我一个组的,我那天看见他鬼鬼祟祟往车里搬,就觉得不对劲,而且他这个车还是套牌的,你说他这又是运账本,又是套牌车,说清清白白的谁信,反正我是不信。” 樊孝琳神色一喜,急忙将车牌号记下,“我去找这辆车。” 温知夏还是有所隐忧,“小心一点,上回王心洁都跟踪我了,难保他们不会再耍别的花招。” “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樊孝琳点头,“等我找到之后,我再跟你商量。” 两天很快过去。 明天,就是傅若时动手术的日子。 温知夏居然开始陷入焦虑。 她从业几年做过的外科手术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最忙的时候一天就做了四场手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但这次的对象不同,她的心情当然也无法和以前相提并论。 晚上十一点半。 温知夏冒着冰冷的寒风,从宿舍回了医院住院部。 熄灯后的住院部静悄悄的,温知夏避开值班医护,走到走廊尽头傅若时的病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打开一条小缝。 男人有力的手从门内伸出,拉住她,将她拽进房间。 第209章 你让我动嘴的! 一看见她,傅若时的眼角就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 “说了让你别来,冷吧?”他搓了搓温知夏冻的发红的脸颊,干燥的手掌里带着灼人的体温,“我给你暖暖。” 温知夏往后躲了躲,冷淡,“不用。” 室内很热,傅若时穿着单薄的居家衬衣,扣子没全扣上,露出流畅的脖颈和凛冽的锁骨。 “我猜你不想吃这里的饭菜,给你送点吃的。”温知夏一边说,一边从宽大的羽绒服里掏出保温杯,摇了摇,“这是排骨汤,有枸杞和百合。” “这是紫菜饭团,我晚上自己做的。” “还有一个卤鸡蛋。” “这是润喉糖,无糖的。” 傅若时看她跟个多拉a梦一样,从羽绒服里不停掏出吃的,好像高中晚自习后那些互送零食的小情侣。 心里甜甜的。 温知夏看他桌上的电脑,数据线和笔记本,还有垃圾桶里的咖啡杯,就知道他又没认真吃饭。 “吃这个,”她把饭团的保鲜膜撕开,“少喝点咖啡,咖啡容易让血管收缩。” 傅若时看着她手里的饭团,里面包了萝卜干和鸡腿肉,圆圆的,一看就是她自己搓的。 这两天,他怕引人注意,也没让刘振从外面送吃的来,他不吃这医院发的饭菜,在电脑上处理工作一忙就是一天,也忘了饿。 傅若时看着温知夏细心地给他倒汤,掰饭团的样子,像极了温柔体贴的妻子。 “你喂我,”他笑的不正经。 “你自己不会拿吗?”温知夏嫌弃地看着他。 “你别刺激我,”傅若时垂下眼装可怜,“我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我现在很紧张,我的心是很脆弱的,你作为医生,怎么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 温知夏想说,你的心要是脆弱,世界上就没有人心脏强大了。 但想着明天过后,他要有几天不能说话,她又懒得说他。 “想说你就多说点吧,”温知夏没好气,“后面好几天,你也能少动动你这嘴皮子。” “好嘞,”傅若时答应了一声,“我爱你老婆,我想天天跟你睡觉。” 说完,他伸嘴,亲了一口她绵软的唇。 !!! 温知夏像被电打了一样震惊: “你神经病啊?”她捂着嘴推开他,“你干什么!” “不是你让我动嘴的吗?”傅若时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很委屈,“不是你让我想说就多说的吗?” 是这个动嘴吗??? 温知夏被他这个无赖的样子气疯了。 想骂人,又不敢大声,只能虚着声音,“你有病吧?” “我当然有啊,”傅若时十分无辜,“没病我住什么院?” 温知夏现在就想给他做手术,让他永远闭嘴。 傅若时看着她气的小脸通红,却又没办法的样子,心里雀跃的不行。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坐到桌前,喝她带来的汤。 吃完喝完,他还舍不得让她走。 “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傅若时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就在我这睡吧,我这没人查房。” 这几天,郭红和王心洁这两天把静海医疗系统的熟人都问遍了,也没问出傅若时到底是哪家领导的上门女婿。 越神秘,越挖不到底,让他们越是不敢得罪他。 “胡说什么呢,”温知夏否决,“你这就一张床怎么睡啊, 别闹了,你明天还手术呢,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傅若时委屈地撇撇嘴,“我害怕,你不在我睡不着,我睡不着血压就高,明天你拿刀切我喉咙的时候,我会喷血的。” 温知夏没好气,“这是微创,用的是低温等离子刀,不会喷血的。” “我就是怕。”傅若时开始耍无赖,“手术前患者的心理建设也是很重要的,这你不知道?” 温知夏一本正经,“可你这就一张床,我现在去借折叠床,肯定会被发现的。” 傅若时就等着她这句。 “咱俩都老夫老妻了,”他强忍着得逞的笑,“都坦诚相见过了,睡一张床怎么了?” 温知夏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坦诚相见’是什么意思。 “啧,”病房的暖气让她的耳根子烫上加烫,“不可能,我们早就离婚了,现在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她朝他的羽绒服走去,拿下来撑开铺开在地上,接着又拿过他桌上的护颈枕,接着把自己的那件也盖上去,做了个简单的地铺。 “办法总比困难多,”温知夏指着地铺,“我睡地上,反正这里这么热,我用毛衣稍微盖个肚子就行。” 说完她就躺上去,还挺惬意。 这下轮到傅若时忍无可忍了。 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就把温知夏给横抱了起来。 “!!!!” 温知夏忽然失重,“你别闹了行吗?” 傅若时虽然生病瘦了些,但力气依旧很大,她小幅度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动静大了又怕真把人喊来。 “你睡床上,我不睡。”傅若时说,“这床稍微动两下就晃得厉害,我不会在这种豆腐渣工程上办事的,影响我发挥,你别瞎想。” 温知夏给他没完没了的荤话说的无地自容。 傅若时就是抓紧了现在她不太敢回嘴的机会,疯狂调戏她。 “你有完没完?”她拉下脸。 傅若时看她真不高兴了,又不敢闹了。 “哪有让你睡地上的道理,”他收拾起地上的羽绒服,“我晚上得加班,你不在我一个人无聊,陪我一会吧。” 说完,他关了白炽灯,打开台灯,打开电脑,屏幕上是股票走势界面。 “你睡吧,天亮了我叫你。” 他说完这句,就投入了工作。 其实温知夏也不是很有睡意。 她没有打扰他工作,自顾自在床上看着手机,迷迷糊糊了一会,渐渐都两点多了。 傅若时还盯着电脑,他说了不睡就真不睡,而且打字的声音很轻,像白噪音一样,有种莫名的助眠效果。 “喂,”温知夏小声喊他,“你休息一会吧。” 听见她的声音,傅若时立刻摘下耳机,从工作状态中抽身。 “你不下床,我就休息。” 第210章 我长得一般? 还惦记这个呢。温知夏无奈。 然而,傅若时的语气虽然不正经,眼里却满是温柔。 温知夏拗不过他,也不想跟病人计较,“行行行,你上来睡吧,我不走。” 傅若时放了大半夜的长线,终于钓到鱼了。 他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真不容易啊。 他乐滋滋合上电脑,躺到温知夏旁边。 一感受到他的气息,温知夏还是略显别扭往床边挪了挪。 傅若时看着她抗拒的动作,也不再得寸进尺,他停在床边,留出了一道微小的距离。 只不过朝思暮想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他还什么都不敢做,他要是能睡得着,他都怀疑自己那方面有问题。 他看着温知夏,眼里满是疼惜。她现在这个拘谨的状态,就像跟她新婚当晚的时候一样。 傅若时回忆着,那晚他送走宾客后回到房间,看见温知夏还穿着婚宴上的那件中式盘扣喜服,她喝了点酒,心事重重地侧躺在沙发里,白皙的小腿垂在外面,没有穿鞋。 看见他一身酒气地进来,温知夏瞬间坐直,她抓过一个抱枕挡在身前,两人对峙了片刻,她慢慢将抱枕松开。 那是典型的防御姿势,她知道他马上会做什么,她很紧张也很害怕,但又知道没资格抵抗。 傅若时注意她从惊惶到妥协的神态变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然后他就走了,回到书房里,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新婚那晚他没跟她同房,后来他长期在国外,也没同过几次,有时候他情欲上头实在难忍,她碍于合约,就不会推辞。 但他依旧觉得别扭,那时候彼此对对方都有心结,因此在这件事上也只是他单方面的欲望疏泻。 后来他不愿回家,是想克制自己。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心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忍心让她成为自己泄欲的器具。 但他不曾明说,因此他的克制在温知夏的眼中,就是他对自己没有感觉。 “温知夏,我爱你。”想到这,傅若时靠近温知夏耳边,亲了一下她的耳珠,“我没有一刻不爱你,这一刻比上一刻更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如果他再也不能说话,那他想对她说的千言万语,就都浓缩在这二十几个字里。 温知夏听见了他叹息般的表白,她闭着眼睛,泪水渐渐溢出眼角。 月落日升。 清晨的时候,温知夏已经彻底醒来。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傅若时睡的正沉。温知夏穿好衣服,在桌上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我先走了,下午见。 下午两点。 温知夏在消毒室,进行着手术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手术,比她以往做过的99%的手术都简单,但她依旧无法克制地在流汗。 手术刀下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能不害怕。 “温老师,”麻醉师敲了敲门,“都准备好了,宋先生已经到手术室了。” 温知夏深吸一口气,往手术室走去。 傅若时换了消毒服,朴素的面料反衬的他五官更加俊美精致,略显苍白的脸上,桃花眼里依旧带着慵懒的笑意,正云淡风轻地跟郭红聊着天。 温知夏听出,他在最近的医保政策。 看见温知夏进来的瞬间,傅若时微微顿了顿。 他瞥了一眼温知夏,看见她穿着严严实实的手术服,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但哪怕只是露出眼睛,他也在一瞬间就确定了是她。 傅若时移开眼,怕再多看她一眼,都会流露出别样的情绪,然后露了馅。 温知夏率先开口,拉开距离。 “宋先生好,我是一助温知夏。” “小温,我们准备开始吧。”郭红指挥她道,“你去调一下显微镜。” 温知夏调显微镜的时候,傅若时开始吸麻醉。 片刻之后,他感到一阵困倦,渐渐陷入了昏睡。 “哎呀,这个患者长得真好看呀,”麻醉师看着昏睡过去的傅若时,禁不住感叹,“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这五官长的跟画的一样。小温,你过来看看,你看好看不?” 温知夏进入工作状态后,就没心思再插科打诨了。 她闻言,目不转睛看着显示器,搪塞着说,“看见了,还好吧,也就一般。” “行了别打岔。”郭红吩咐道,“温知夏,你过来接一下喉镜。” 温知夏调好设备,走到床前,接过喉镜。 此刻,傅若时安静地躺着,乌黑的睫毛低垂,错落有致的五官在雪亮的无影灯下,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曾经最爱的人,如今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她面前,全然将自己的生命和一切安危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温知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从他鼻腔位置,小心翼翼地接入喉镜,接着调整好支架角度,手术正式开始。 ....... 一个小时后。 手术顺利结束。 这是温知夏从业以来做过的最紧张的手术,也是最顺利的手术。 好像有如神助般,整个过程流畅的不可思议。 连她最担心的难止血的问题,也都没有发生。 傅若时睡的时候比醒时更配合她。 生理上,他所有的机能都是奔着不给她添乱去的,比如原本凝血功能很差的他,今天基本上没太流血。 又比如很多患者在全麻之后,会胡言乱语满嘴骚话,而平时能说会道的他,晕过去之后就跟睡着了一样,连呼吸都很轻微。 “结束。”郭红放下棉签,离开手术室。 无影灯熄灭。 全麻之后的人通常一个小时就能醒。 然而傅若时耐药,他在手术后半程就醒了,现在彻底清醒了。 摸摸脖子,咽喉的部分压下去还有点疼,但之前吞咽时那种阻塞刺痛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 在全麻的时候,他并不是毫无知觉的。 他能听见声音,能感觉温知夏在用小剪刀,在剪他喉咙里的肉,咯吱咯吱的。 但一点都不疼,他甚至能感觉她轻的不能再轻,她整个人都是屏着呼吸的。 但这并不能让他消气。 因为他在睡过去之后,听见温知夏说的第一句话是; “还好吧,也就一般。” 傅若时听到这句差点晕了,他严重怀疑自己没晕麻药,而是被温知夏给气晕的。 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给温知夏发微信问: 【你觉得我长得一般??】 第211章 抱我 傅若时并不在意外人评价他的长相。 但谁都能说他不好看,就温知夏不行! 此时正是晚上,温知夏在家里吃晚饭。 接到傅若时的微信,紧绷的心情也随之放松。 她回复他的信息并叮嘱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在吃晚饭,晚点溜回去看你】 这边病房里,傅若时收到她的回复,眼底泛起柔软的波澜。 【等你等你】 深夜十一点半。 傅若时有点低烧,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敲门。 他立马睁开眼,去给温知夏开门。 温知夏穿着一件深蓝色羽绒服,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乌黑的头发用抓夹夹在后脑,几缕发丝被风吹的落在鬓边,雪白的脸颊被风吹的微红,鼻尖也粉粉的。 傅若时看的怦然心动,一把将她拉进病,伸手欲将她搂进怀里。 “停。” 温知夏伸手挡住他,悄声,“你现在不能大幅度动作。” 说完,她拉开羽绒服,照例像个多拉a梦一样,从夹层口袋里拿出保温杯。 “这是给你煮的鸡肉蔬菜粥,食材都是新鲜的,我下班的时候去买的。” 这几天,傅若时怕引人耳目,都没让刘振从外面送吃的来,他也吃不下这静海医院的饭菜,总觉得不怎么干净,基本上是靠吃温知夏亲手做的宵夜苟活下来的。 这蔬菜粥也是她现学的,知道傅若时开刀不能吃硬的东西,她特意去买了新鲜蔬菜和鸡肉,切成小粒粒熬在粥里,来的路上一直怕凉了,都紧紧地捂在怀里。 “给....” 傅若时正要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发出嘶嘶的气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你现在暂时说不了话,”温知夏把粥倒进他桌上的空碗里,“要等个两天才行。” 傅若时刚才还满是欣慰的眼里,瞬间乌云密布。 他急的在手机上打字:【我不会永远都不能说话了吧?】 温知夏看了看他焦急的神情,吓唬他,“有可能!” “啊?!” 傅若时吓的都破音了。 温知夏怕他真吓出病,又好言安慰地说,“当然不会,手术全程我都看着,不会有问题,你现在切口痛吗?” 傅若时无奈地看着她,他现在不能说话,只能摇头。 “那行,那你喝点粥,”温知夏把碗端给他,“不然要凉了。” 傅若时看她现在又给自己送宵夜,又喂到自己嘴边,这温柔体贴的样子,让他的心就像飞到了云端,飘飘然的。 他在手机上打字给她:【我不喝,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温知夏不解地看着他,“啥事?” 傅若时打字:【抱抱我】 温知夏端碗的手一僵。 这人怎么随时都在想着占便宜? 傅若时看她因薄怒着垮下去的小脸,往她跟前靠了靠,浅淡的唇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快点。” 他用口型说。 温知夏被他怼到墙根了。 傅若时虽然不说话,但随着他靠近时带来的强烈的男性气息,还是让她耳根子发热。 “别胡闹,”她扭过脸,“别因为你刚做过手术,我就不敢怎么样。” 傅若时看她这个谨小慎微的说话方式,就知道她不敢怎么样。 此时夜深人静,房间里稍微有点动静,都会很明显,他刚才注意到,温知夏连走路都是踮着脚的。 她还敢怎么样? 想到这,傅若时更猖狂地靠近她,轻轻在上吹了口气。 一股电流顺着脊椎蔓延开来,温知夏瞬间耳朵就红了。 心尖也酥酥麻麻的,她不敢过度反抗,怕引人注意,只能慌乱地推着傅若时,悄声,“你干什么?你走开!” 傅若时才不走,他得逞的笑意都快溢出眼底了。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他哪里舍得放开她。 他一只手抵在她身后的墙上,看见温知夏脸红的都要滴血,用左手揉了揉她的脸。 温知夏完全被他控制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让开!”她推他,但傅若时的手臂很有力,撑在墙上,半点推不动。 这房间狭小,暖气开得高,两人逐渐急促的呼吸,凝结成暧昧的空气,弥漫在空气里,渐渐不可收拾。 傅若时盯着温知夏粉粉的脸颊,原本慵懒的眼神逐渐变得侵略十足。 他伸手,轻抚着温知夏的脸颊,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樱唇,喉结倏动,呼吸粗重...... 温知夏被他作弄的受不了,她都流汗了,勉强拍开他的手,“你有完没完?” 傅若时坏笑着看着她薄怒的小脸,假装不高兴地啧了一声,拿过桌上的手机,指着刚打的两个字: 【抱抱我】 指尖屏幕敲的梆梆响。 温知夏正纠结,要不随便抱一下得了, 忽然,傅若时神色一凛,蓦地捂住她的嘴,伸出食指,竖在唇边。 接着,温知夏看见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王心洁。 确认温知夏看见,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关了房间里的灯。 门外,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也因此更加清晰。 从身型和这个体态来看,温知夏确定,这的确是王心洁,那晚她跟踪自己,也是这个猥琐的样子。 然而傅若时这间病房毕竟是有特权的,他住院前就交代过晚上十一点后他要锁门,这边的医护都默认他是有背景的关系户,加上他病情轻微,也没人敢找茬来查他房。 此时,温知夏屏住呼吸,她看着王心洁的身影在外面移动,尽管知道她不会进来,依旧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傅若时看着她浑身紧绷,鼻尖都渗出汗珠,却一动不敢动的样子,怎么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俯身,抬起温知夏小巧的下颌,轻轻地吻上了她绵软的唇。 …… 猝不及防都被吻,温知夏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了。 可王心洁就在外面,因此她连挣扎都不敢,只能闭着眼睛,默默承受。 傅若时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蛮横地扣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压进自己的胸膛。 干燥轻浅的唇,落在她的脸颊,鼻尖,额头和眉心,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只有在吻下去的瞬间,灼热的气息才会随之释放。 傅若时先是轻轻地吻她,在她防御渐松之后,再次扣紧她的后颈,把她往自己身前送了送, 接着,更深入地探索...... 他一声不吭,只有低闷的呼吸萦绕在她耳边。 他努力压抑的呼吸,却更具诱惑…… 温知夏被他雨点般的啄吻吻的浑身发软,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甚至能感觉王心洁的声音还在门口窃听。 她一动不敢动,紧张的同时,却又有种隐秘的刺激...... 牙关被撬开后,她放弃了思考,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将他抱紧…… 第212章 你哑巴的时候比较好 门外。 王心洁狐疑地在外面转悠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帘子什么也都拉的严丝合缝,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之前就半夜偷偷来过两次,但都被傅若时察觉到了。 所以他今晚才反应这么快。 王心洁大半夜冒着寒风跑来,就是想来看看,他房间里会不会有人。 她总觉得,这个宋明点名要温知夏给他做手术一助,是看上她了。 但她至今也没摸到宋明的来头,推断不出他来这里的动机。 正犹豫,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曹勇的微信:【我的车子被人盯上了】 王心洁脸色一变,立马转身往走廊外面去了。 房间里。 傅若时听见了王心洁离开的脚步。 他轻轻松开温知夏,看她被自己吻的都有些发肿的唇,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灯打开,室内重新恢复光明。 温知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傅若时亲懵了。 她又气又急又不敢大声骂人,只能恨恨地瞪着眼睛看着他。 傅若时看她这个毫无威慑力的表情,像一个鼓着腮帮子的小刺猬,哪是在生气,简直就是在撒娇。 他憋着笑打字:【你别气了,越气越可爱】 温知夏不跟他啰嗦,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喂!” 傅若时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堵在门口。 他张开手,“抱个……” 怎么还惦记这个呢?温知夏脑瓜子嗡嗡的。 他只有气声,但它很用力,好像光是说这两个字,就费了老大的力气。 温知夏实在无奈,勉强抱了抱他,大概两秒。 “为了你的康复考虑,我不跟你起冲突,”她推开意犹未尽的某人,说,“我照顾到你康复出院,之后我们欠对方的就算还清了。” 傅若时眯起眼睛点着头,口型是啊行行行。 临走前,温知夏又想起,明晚还得给他送宵夜。 她拿出手机指了指app上的菜谱,“这几样,你选一选。” 傅若时指着辣子鸡丁,把屏幕戳的都要爆了。 温知夏一脸权威地看着他,“不可能。” 傅若时垂头丧气,选了一个鸡汁土豆泥。 温知夏看着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怜。 锦衣玉食惯了的他,现在睡的是腿都伸不直的病床,吃的是平平无奇的家常菜,还动不动被监听。 “现在喉咙还疼吗?”想到这,她微关心了一下他。 仅仅是被这么一问,傅若时刚才脸上的乌云就散了。 他摇头,开心的像个犬科动物。 “你还哑巴了比较好。”温知夏嘲笑他。 笑的同时又有点感慨,他明明野心勃勃,却又那么容易满足。 “傅若时,”想到这,温知夏认真地对他说,“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不能再为任何人糟践自己,能答应吗?” 傅若时和她对视着,少顷,他眸色亮了亮: 【这我没法保证,毕竟我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也没人管着我,我糟不糟踏,又有谁在意?】 温知看他明肚子坏水,却还有一脸无辜的样子,终于黑了脸。 她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 王心洁在城北的垃圾处理厂,和曹勇碰面了。 此时已过午夜,垃圾处理厂的机器轰鸣声却不曾停歇。 王心洁从上下来,看见站在路边的曹勇,加快脚步走过去。 “那姓宋的有没有问题?” 曹勇问她。 王心洁摇摇头,“我在他病房门口停了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帘子都是拉着的,我看不见。” 她又问曹勇,“账本弄进去烧了没有?” 曹勇点头。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凑到王心洁耳边,对她说了炸裂的话。 “那个人好像还没走。” 王心洁脸色一变。 片刻之前,曹勇带着一部分阴账的账本,来到垃圾处理场附近,扔进了焚烧垃圾的分类里。 他扔完一出来,就看见马路对面,好像有个人在盯着他。 他不确定是自己多疑还是真有记者盯。 他就不敢走,怕自己一走,这记者转身就去垃圾场找账本。 于是他找王心洁过来,让她定夺。 王心洁听完他说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这道路两边的人行道都是又高又壮的梧桐树,一到晚上,人行道就黑黝黝,里面要是藏了人,根本就看不见。 王心洁有点紧张地问曹勇,“是不是那个个子高高大大的,搞暗访的女记者?” 曹勇狐疑地拿出手机,将一张照片给她看。 照片是他刚才拍的,图里的人个子确实很高,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带着鸭舌帽,远远地站在树荫下。 “这是个男人呀。”王心洁说。 曹勇小声,“我也觉得是个男的。” 所以自己之前的推测错了?王心洁陷入怀疑。 “反正一句话,我们是被盯上了。”曹勇跟她说。 王心洁手心微微冒着汗,她问曹勇道,“账本还有多少没烧?” 曹勇往身后的车里看了看,“还有一半。我一直在等那个人走,我现在去拿账本进去烧,被他拍下来,不更麻烦?” “你就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王心洁不满地责备他道,“还剩多少本?” 曹勇说,“十几本吧。” “给我吧。”王心洁说,“我来处理。” 曹勇拗不过她,点了点头。 他让王心洁上自己的车,两人离开现场。 就在王心洁和曹勇驱车扬长而去的时候,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再次闪现出刚才的人影。 他掐灭手里的烟头,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清秀帅气的脸。 “人走了,”陈卓向不远处蹲在花坛边的樊孝琳走过去,“拍到照片了吗?” 樊孝琳站起来,有些兴奋地说,“拍到了。” 她拍的是王心洁和曹勇深夜会面,还有曹勇鬼鬼祟祟搬运东西的样子。 紧接着,陈卓拨通电话,“四哥,账本找到了吗?没烧掉吧?” 电话那头传来机器轰鸣的声音,“没烧,就是有的破损了,我们装在大袋子里,你们回去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两个个拎着麻袋的男人从垃圾处理厂出来,对陈卓招了招手。 “卓哥。” 第213章 重要的证据又增加了 陈卓对两人也挥了挥手。 “辛苦了。” 自从上次温知夏把曹勇的套牌车发给樊孝琳后,陈卓就利用他在运输圈的人脉,找到了这辆车。 今晚,他们几人跟着曹勇,来到垃圾处理厂。 兵分三路,陈卓站在外面,吸引曹勇的注意,樊孝琳躲在角落里拍照片做证据链,两个兄弟进去,找曹勇扔掉的账本。 曹勇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他在门口提防陈卓的时候,陈卓的人已经把他的账本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了。 陈卓接过麻袋,放到车上,给几人递了烟,“千万别声张出去。” 两人离开后,樊孝琳才过来。 她不能向外人透露记者身份,这些账本是陈卓以他个人名义让兄弟去找的。 尽管如此,樊孝琳还是非常惊讶。 陈卓才二十来岁,稚嫩的面孔却有一群三四十的大老爷们毕恭毕敬喊他哥。 片刻之前他声东击西,掩人耳目的样子,又是截然相反的机敏和冷静,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老辣。 这让樊孝琳更加好奇。 “感谢。”她对陈卓说,“还有你的兄弟,你早点回去吧, 账本交给我,我回去慢慢整理。” 陈卓面对樊孝琳,刚才冷硬的神情又变得柔和下来。 “我送你吧。”他不放心,“这个点别自己打车了。” 樊孝琳犹豫地看了看陈卓。 眼神相撞的瞬间,陈卓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行。” 樊孝琳爽快地说。 陈卓的车里很干净,虽然车里很老了,但没有半点异味。 他照样一言不发开着车,平稳地行驶着。 樊孝琳第一次见到陈卓的时候,他和现在一样,话很少,但做事利索,给人一种阅历丰富的感觉。 清秀帅气,性格稳重,又有超乎年龄的成熟,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受欢迎的,但她却从来没见陈卓和其他女孩走得近,还问过他是不是直的。 两人聊过几次,但聊的不细,只知道他是静海人,在车行修车,业余帮人跑点代驾。 “喂,”想到这,樊孝琳指了指他放在台子上的烟盒,“能给我一根吗?” 陈卓显然没想到她也会抽烟,但他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樊孝琳拿了他的烟,没有抽,他看着他手上的纹身,问,“你一直做车行,没干过别的吗?” “没有。”陈卓说,“我坐过几年牢,正经的单位不收。” 樊孝琳愣住了。 尽管她问这句话的动机,就是想打听陈卓的背景。 但她没想到,陈卓居然这么直白地就跟她说了。 “为什么?”她问。 陈卓犹豫了一下。 “杀人。” 他神情平静无波,樊孝琳手里的烟却被掐断成两截。 “杀谁?”她忍不住追问,“什么时候?” 她丝毫没有慌的样子,让陈卓有些惊讶。 “你不害怕?”陈卓看着前方,“我手上有人命的。” 樊孝琳自从当了记者,三教九流她什么人都采访过,她见过真正的恶人,也见过被逼无奈的可怜人,因此有一定的分辨力。 “我要是胆子小,我当什么调查记者。”她对陈卓说,“比起一些标签化的词语,我更想知道其中具体的原因。” 陈卓顿了顿。 片刻过去,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之前有女孩子听到这个答案,都直接报警了,但没什么,我不想骗她们,我也不想骗你,你问了,我就跟你说实话。” 樊孝琳明白了,陈卓的意思就是,他知道自己要他微信的目的是见色起意,但他选择不伪装。 “我就知道我不是第一个要你微信的女人,”樊孝琳笑了一声,“能说说吗?” 陈卓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杀了我的继父,我看不惯他打我妈,我犯事的时候不到十八岁,判了七年,当时还有新闻报过。” 他寥寥数语,却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樊孝琳都颇为震撼。 她无法判断这话的真假,但如果是真的,这样血淋淋的现实,让她不忍继续追问。 半个小时后,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陈卓送樊孝琳下车,半开玩笑道,“谢谢你没有下车报警。” “我明天还欠你一顿饭,”樊孝琳说,“谢谢你的烟。” 陈卓纠结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她问,“这顿饭是谢谢我给你帮忙,还是你想继续采访我?” 樊孝琳很快明白。 他不想被当采访对象,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给别人看,去满足别人的窥私欲。 看来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我下班请朋友吃个饭还要采访?”樊孝琳语气轻松地说,“你给我加班费,我就采访你。” 陈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帮你把账本搬上去。”他走到后备箱,“别弄脏你的衣服。” 次日下午,普外科门诊。 温知夏今天和王心洁一起上门诊的。 她暗中观察王心洁很久了。 此时,一个此前得阑尾炎的患者来复查开药,王心洁拿着他的ct报告,一直在责备他。 “你看你这个数据也有问题,你的肝功能指标怎么还不如上次呢?你现在这个情况,你当心胃穿孔啊!” 她一顿劈头盖脸,看似是在关心患者,其实是在夸大病情。 男患者叫吴荣,老实巴交,很快上套了。 “不会吧医生,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啊。” “等你有感觉就迟了!”王心洁说,“我是主任,我还能拿我的名誉骗你吗,我是为你好,你再去做个排查,确认一下安心点。” 温知夏听的一清二楚,王心洁前面铺垫半天,就是故意夸大病情。 她忽悠吴荣去做体检,再改他的体检数据,诱骗他住院,接着找各种理由,不给他刷医保。 总之就是想尽办法,留住患者,让他们持续在医院消费,一条龙拿捏的死死的。 下了门诊之后,温知夏去了趟急诊,回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办公室的门关着。 她正要开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王心洁的声音。 “患者是在你手里流失的,你自己工作没做好,当然要担责任。” 温知夏脚步一顿,松开推门的手,侧耳倾听。 是邢小雨怯懦的声音,“主任,那个患者他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创面也没有感染,不需要用阿维巴坦钠。” 阿维巴坦钠是一种上千元的顶级抗生素,一般不会给患者开这么贵的药。 温知夏打开微信,找到樊孝琳,按着语音键录给她听。 王心洁接着说,“什么叫不需要?你不知道现在医院资金多紧张?我怎么跟你说的?该留住的患者要留住!该夸大的病情要夸大!又用不死他!你为他考虑,他给你发工资吗?他是你亲爹亲妈??你以为你是李文静?她就是想给患者服务,结果呢,还不是被患者给逼死了?” 李文静? 温知夏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知,知道了......”邢小雨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对不起主任,我下次会注意的……” 接着,屋里传来脚步声。 温知夏收起手机,躲到一边的茶水间里。 第214章 是个男的都打她主意 她躲到隔壁茶水间,看见王心洁穿着大衣,一边走一边数落邢小雨,两人一前一后,往大厅去,看样子是下班了。 樊孝琳收到语音,给她回了一个【明白,我去查李文静】 温知夏并没听王心洁对她提过这个名字。 但看来,这个名字是有故事的。 她立刻上网搜了一下李文静的名字。 一条三年前的新闻映入眼帘:【抵制过度医疗,她最终一无所有】 这标题起的指向不明,温知夏点进去,发现内容已经被删除了。 温知夏在茶水间蹲了一会,确认王心洁已经走了,便去了体检科。 今天还是上次的那个值班护士,她看见温知夏,点了点头。 “忙着呢,”温知夏熟稔地给了她一张水果店代金券,“我想查个报告。” 上回两人合作愉快,这次护士明显更加热情,“你随便看。”她收了水果卡,“我出去一趟。” 温知夏登上电脑,在普外科的名录下搜索着吴荣的名字。 很快她就找到了吴荣的报告,报各项指标完全正常,根本没有下午王心洁说的严重。 温知夏记下吴荣的手机号,离开电脑。 出了医院,她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吴荣打了过去。 “是吴先生吗?”她问,“您在医院做了体检,我跟您核实一下结果。” 吴荣说,“我知道了啊,是胃癌,我没有医保,不住院了。” 老实人看病,癌症起步? 温知夏都无语了,想来这王心洁真是胆大心黑,难怪挣麻了。 很有可能吴荣的报告也被改了。 “吴先生,这个诊断可能有误。”温知夏跟他说,“你的指标都很正常,建议您去锦城附院再检查一下,费用您不用担心,我们会帮您支付。” 吴荣好奇地问,“你是谁啊?你是托吗,你不会骗我吧?” “我不是,”温知夏说,“请问您有没有上腹疼痛,黑便,恶心呕吐,食道返流这样的症状?” 吴荣沉默了一会,“没有啊,我只有阑尾炎,早就好了,我今晚还吃了两碗盖浇饭呢。” “ 大概率不是胃癌。”温知夏说,“反正您尽快去大医院重查,一会有人和您联系。” 挂上电话,温知夏把吴荣的情况发给樊孝琳: 【吴先生这里有线索,你采访他一下,再带他回附院做个体检,我去联系同事对接你们】 樊孝琳当晚就约到吴荣,次日一早就带他回医大附院。 检查完后,啥事没有。 “还是大医院靠谱呀!”出来之后,吴荣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一分钱没花,还免费做了个体检,这个静海医院,简直就是在骗人嘛!” 新的采访对象就在这,樊孝琳抓住机会,“吴先生,我请您吃个下午茶,您把在静海医院体检的事情跟我说说,行吗?” 就在樊孝琳和吴荣去喝茶的同时,陈卓来医院找到温知夏。 “孝琳让我来给你的。” 看见温知夏出来,陈卓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咖啡。” 温知夏接过,“谢谢,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卓一边说,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道,“u盘里是李文静的资料,三年前,她在这里跳楼,后来消息全都封锁了,网上发有风险,所以孝琳让我线下给你。” 温知夏神情一紧,连忙接过,“谢谢,我会仔细看的。” “那我先走了,”陈卓对她点了点头,“孝琳让你也小心,当心那些人给你下套。” “好,我会小心的。”温知夏点点头,“谢谢你。” 就在温知夏和陈卓完成任务交接的时候,傅若时从外面进来。 正好看见两人站在这说悄悄话。 他顿时脸色一黑,张口就要喊温知夏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没恢复。 于是他快步上前,假装偶遇地看着温知夏,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温知夏一回头,冷不丁看见一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 “你怎么出来了?”她惊讶地问,“你嗓子好了?” 傅若时早上就办了出院,现在是回来拿东西的。 清晨时分,他回了趟锦城,找了锦城几个分管医疗的高层,把自己在静海医院遇到的乱开药,乱收费,以及可能存在阴阳账的事情都说了。 高层听后十分重视,决定派小组下来摸底调查。 然而,傅若时知道,这些官员话说的满,做起来都要打折扣,真等他们派人,也不知猴年马月。 他回来,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温知夏,起码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一回来就看见她和别的帅哥交头接耳! 他现在觉得只要是个男的,都有可能打温知夏主意。 于是他看向陈卓,又看了看温知夏,“谁啊?” 他虽然能开口说话,但声音很小,在这喧闹的大厅几乎听不见,只能看见口型。 温知夏白了他一眼,“查户口呢你。” 傅若时直接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一下,宣示自己的主权。 温知夏被他幼稚的戏精举动整的很丢人。 “那我先走了。”陈卓感觉到了傅若时的敌意,“再见。”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温知夏的手机就没消停过,快被傅若时的信息给震没电了。 【那男的是谁啊?】 【他喜欢你?】 【他看见我难道不会自惭形秽吗?】 温知夏觉得他是饿疯了,连醋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然而樊孝琳暗访的事情比较保密,她也不想多说,她以前自证清白自证的都麻了,现在都不想证了。 晚上回家后,温知夏就开始翻阅李文静的信息和资料。 这些资料一部分是樊孝琳从媒体圈的朋友手里拿来的,一部分是陈卓通过本地的关系口头问来的,内容都很隐秘,外界无法得知。 里面说,李文静也是借调来的医师,她因为举报静海医院过度医疗,全链造假,遭到全院同事投票表决,说她损害医院声誉,强迫她离职。 但她并没有妥协,坚持写信举报。 谁知,她写了无数封举报信,全都石沉大海,最后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是传言她和医院某高层的小三,因为要钱不得,恼羞成怒,才抹黑医院,想借此谋取私利的。 没想到这个消息一出,激起千层浪,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李文静的私生活,没人再关注医院的内幕。 最后官方给出的消息是李医生重度抑郁,跳楼轻生,网上的消息也都被删除了。 温知夏觉得这里面疑点重重。 但她见证过,造黄谣,玩舆论这种基操,已经被这些掌权人玩烂了,他们一句话就能让人身败名裂。 正思索着,敲门声响了。 第215章 咱爸咱妈 打开门,傅若时穿着他那件最显贵的烫金图案的西服,整个人容光焕发,站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一打,就像刚下夜戏的男明星。 “你怎么来了?”温知夏好奇。 傅若时二话不说挤进房间,在里面看了一圈没人,还松了一口气似的。 “你干什么呢?”温知夏看着他穿着单薄的西装,也没套个羽绒服的样子,“你不想活了穿这么点?不怕发烧啊?” 傅总眉头一震,深吸几口气,发现一口气说不完那么多字之后,拿起她桌上的纸和笔,飞快地写: “我穿这么好看你看不见?” 说完,他咚的一声把笔丢在桌上,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温知夏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笔锋把纸都划破了。 此人真的很幼稚。 她无奈,只能解释说,“今天那个是孝琳的朋友,来给我送东西的,你能别看见个男人就那么大恶意吗?” 傅若时对男人也没恶意,但对站在温知夏身边的男人恶意满满。 男人的好胜心和攀比心作祟。 “送什么?”他问。 温知夏看着他刨根问底的态度,倒是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她看最近樊孝琳和陈卓走得很近,心想傅若时他看人准,他觉得陈卓怎么样? “这个人给你的印象怎么样?你觉得他像坏人吗?”她问,“我跟他也不熟,有一点好奇。” 看见她如此认真地向自己请教的样子,傅若时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抬头,“先亲一下。” 温知夏看着他那昭然若揭的奸诈表情,灵机一动,对他招招手,“行!” 傅若时眼前一亮,心花怒放,立马乖乖靠过去—— 温知夏拿起桌上的冰可乐,用力往他脸上一贴。 火热的心一下就凉了。 傅若时的笑容冻结在嘴角。 他驰骋生意场多年,什么老狐狸都见过,什么人都骗不了他,却被眼前人的小把戏骗的像个傻子。 看温知夏转身去了厨房,他正要追过去,手机震了一下。 是刘振的信息:【傅总,调查组的领导已经准备立案调查静海医院的事情】 傅若时嬉笑的神情收敛下来。 【找人盯着王心洁】他回复。 差点忘了正事。 他是来跟温知夏通气的。 静海医院全链条造假的事情事关重大,一旦被曝光,全国很多医院都可能会同时爆雷,纪委方面也非常谨慎,不能立刻大张旗鼓调查。 想到这,他拿过稿纸,在上面写:【把你找到的证据汇总给我,我帮你掩饰身份】 温知夏泡好热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傅若时写完最后一个字。 她上前,看着他有力的笔迹,有些不可思议,“你不说我不自量力?你不说我累死累活一个月三千五吗?” 傅若时摇摇头,把早上回锦城开会的事情,连说带写字的解释了一遍。 大概意思是,白天他和纪委领导是这样分析的: 目前这种里应外合的调查方式最可行,效率最高,温知夏在医院一线,容易搜集一手证据,与此同时,他在暗中保护,能够让她的真实身份不轻易暴露,让医院对她放松警惕。 接着找到实质证据,例如阴阳账,或者伪造记录等等,暗中送交上级,记者和媒体再通过舆论引导,把事情大范围传播,引导更多受害患者前来声讨,最终打的静海医院措手不及,你们来收割就行。 总结就是,脏活累活我们干,功劳你们拿走,我只想陪我老婆玩一把,玩完带她回家。 他语言组织力很强,虽然嗓子只能蹦出零星几个字,说不了长句子,但还是两分钟就说明白了。 他在纸上写:“如果你的父母还在,我猜他们会支持你,现在他们不在,我帮他们支持你。” 温知夏看着他一笔一画,写着自己的心声,目光触动,渐渐模糊。 这是他真心实意认可她在做的事情,没有嘲讽,也没有泼冷水,甚至还愿意加入帮她。 就在她感动想哭的时候,傅若时忽然眼前一亮。 他提笔,划掉了“你的父母”。改成:“咱爸咱妈” ...... 忽然就不想哭了。 温知夏抢过他的笔,奋力把“咱爸咱妈”涂的漆黑。 第二天清晨,傅若时就离开了住院部。 嗓子已经基本恢复,差不多过个两三天就能彻底正常说话了。 这医院住宿条件又不好,他在静海发傅氏度假村找了个海景房,安心休养。 如今他跟温知夏通了气,两人达成协议,那他也没必要留在医院里惹人眼目,他越隐形,对调查就越有利。 与此同时。 温知夏刚到医院,就看见有一群人,正伸头探脑地聚在大门口。 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拿着手里的病例单,“静海医院把我的膝盖做坏了!现在恶意篡改我的病例,还拒不赔偿!” 说完,他举起手里的病历,“这么大的医院伪造病历!伪造手术记录!这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还敢在这里看病!你们不要命了吗?” 温知夏走上前,看着他手里的病历,上面依稀写的是髌骨脱位。 她正要问个究竟,忽然,几个拿着叉棍的保安从大厅出来,浩浩荡荡,声势吓人。 只见两个大汉架住那男人,直接就把他往外面拉。 纠缠间,男人手里的拐棍掉在地上,病例也洒了一地,还有两个保安故意趁乱上去踩了几脚,踩的纸片翻飞,仿佛刻意要销毁证据。 “黑心医院!”男人被拉着,还在奋力挣扎,“不要在这里看病!谁看谁就是傻x!我要告你们!你们等着!” 然而他腿脚不便,拉扯不过人高马大的安保,很快就被拉出了大门。 温知夏急忙捡起地上的病历单据,小心翼翼跟了过去。 只见几个安保把男人往路边一推,接着把他的拐棍丢过去,“想告就去告!不要来这里撒泼!” 这架势不像安保,倒像打手。 男子被拖拽的衣衫不整,裤子摔破了,手掌也擦破了皮,他踉跄着爬起来,喊冤无门,垂头丧气地坐在花坛边。 “这位先生?”温知夏坐到他旁边,把他被踩坏的病例整理好给他,“您没事吧?” 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温知夏,叹了口气接过,“谢谢你啊......” 温知夏开口问,“请问一下,您的膝盖是什么问题?为什么说他们篡改病例?” 她穿着便装,也没亮证件,男人看她温和面善, 就对她没什么防备,“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吗?学医的?” 温知夏哦了一声,谎称道,“我是锦城来旅游的,我朋友是学医的,您要我可以帮你问问他。” 第216章 让他跟 “锦城来的!?”男人好像看见希望一样,“好好好,那你快帮我看看!” 他将病历递给温知夏。 正在这时,刚才几个赶人的保安伸头探脑往外看。 温知夏注意到,连忙侧过脸,借着身边的摩托车掩饰了身形。 她接过男人的病历,研究了一下,发现了一些端倪。 “先生,你看,你这三次手术的手术名都不一样,出院小结和入院证,手术当日记录单上的名称都不一样,您有要求调取手术当天医师的打卡记录吗?” 男人摇头,“我问他们要,他们说手术室门禁没有打卡功能,我要去看,他们就把我轰出来了。” 温知夏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给傅若时做手术那天,还专门打卡了,明显是院方在撒谎。 想到这,她问,“可以拍一下你的病例吗,我给我朋友过去,让她带您去锦城附院重新检查一下。” “多少钱?”男人问,“我是打工的,我没有医保,你不是托吧?” “检查不要钱,”温知夏说,“我理解你的怀疑,要不您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拉群,我的朋友会跟您解释具体的原因,你到时候再下决定也不迟。” 男子左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加上了温知夏的微信。 “那我送您打车。”温知夏帮他拿着病历,将他送到路边,给他叫了一辆出租并付了钱。 看着男人小心翼翼收着拐杖,怕把别人车弄脏的样子,温知夏心里很难过。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静海医院的黑幕公之于众。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把早上遇见的男人和他的情况跟樊孝琳说明了一遍,接着拉了微信群,将男人拉了进来,让樊孝琳跟他沟通采访和免费复查的事情。 接着她给南楷捷打了个电话。 南楷捷很快就接电话了。 “一切都好吗?”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温知夏开门见山地说,“南主任,我今天遇见一个做过髌骨脱位手术的患者,但是静海医院给他做坏了,他现在求助无门,不知道膝盖到底是什么症状,怎么做坏的,我想请您帮他检查一下。” “当然可以。”南楷捷答应,“把他的信息和病历发给我,我了解一下。” 挂了电话后,温知夏把病历和资料打包发到了他的邮箱。 晚一点的时候,南楷捷回复了她,说人已经联系上了,后面的事情他会负责解决。 同一时间。 院长办公室里。 院长,副院长和王心洁三人吵的不可开交。 上午男子大闹医院的事情,眼下已经传到了医院高层,把院长气的不轻。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赶快把这些隐患给我消除掉!” 见院长气的脸红脖子粗,副院长好言安慰道,“孙院,那种小角色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他要再来,咱们就给他泼脏水,弄点假病例,说他贪便宜,在别的私立医院做的手术,现在做坏了,来我们这讹钱,我保证这样说,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就是啊,”王心洁接腔,“他就算去法院告又能怎么样?人家办案是讲证据的,他有个屁的证据,不自量力。” 王心洁虽然只是一个主任,但一直负责医院的文书伪造,账目清算和销毁,医院的保安打手是她亲戚家的安保公司,她手里还有当地几个大型行业协会的人脉资源,可以说赃活黑活都在她手里过,因此在管理层的话语权很大。 孙院长听他们这么说,稍微放心了一点。 “账本你都处理掉了吧?”他问王心洁。 “还有几本。”王心洁说,“其他的都处理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实际上一大半账本都被陈卓的人在垃圾场翻出来了,她还不知道。 晚上十一点半。 王心洁从家里的小区出来。 月黑风高,她拎着一个大蛇皮袋,里面是还没完全处理掉的账本。 她打算去城郊的树林里,把这些账本烧了就地掩埋。 上车后,她给曹勇发信息:【到哪啦?】 天寒地冻的,她一个人挖坑当然挖不动,叫了曹勇干苦力。 然而曹勇的回复把她吓了一跳。 【当心,温知夏在跟踪你】 王心洁心里咯噔一下,手机都掉了。 她弯下肥胖的身躯,在狭窄的驾驶座里,半天才找到手机。 她问曹勇:【你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啊?】 曹勇:【我在巷子外面,她在一辆大众里,你别出去了】 王心洁立马熄了火。 难道,最近医院一系列的事情,真的跟她有关? 这个小贱人! 她凭什么? 王心洁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曹勇一个劲劝她别激动,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车里把温知夏拉出来,狠狠抽她几个嘴巴子。 曹勇发了一条语音:【就算她收了那个记者的钱,想帮她也难,静海所有监管系统都有我们的人,他们报上去,也会很快被压下来】 【她又没后台,想弄她不比弄蚂蚁都简单?】 看见这条信息,王心洁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点。 这让她再次想起之前他们几人联手逼死的李文静医生。 这件事一直是王心洁过不去的坎,她虽然没想逼死李文静,但从头到尾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包括号召全院医生霸凌她,不给她办公室,让她在茶水间上班,造她黄谣,捏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医院高层’,说她是小三。 谁让李文静挡了她的财路,她的举报挡了静海医院多少医生的财路,她不死谁死,王心洁恶狠狠的想。 曹勇再次发信: 【温知夏走了。】 王心洁从公回忆中回过神来。 她给曹勇回复:【你跟着她,看她去什么地方】 曹勇回了个ok,调头,跟上温知夏的大众。 车内,温知夏刚上大路,傅若时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曹勇跟上来了,你小心一点,我的人在附近】 温知夏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了曹勇的车跟在自己五十米开外。 她用语音回复,“我知道,让他跟。” 第217章 用我的提心吊胆,换她的心安理得 温知夏是故意暴露的。 在此之前。 温知夏去找了邢小雨,梳理了李文静医生从借调入院到跳楼的整个始末。 邢小雨原本不敢告诉她,但温知夏旁敲侧击,暗示自己在这干的不开心,想借调回去了,想问问她的建议。 邢小雨也才二十出头,还没混成老奸巨猾的老油子,也没什么提防人的心眼,加上这段时间和温知夏相处也很愉快,一听她想走了,还挺难过的。 难过之下,她也忍不住开始吐苦水。 她说李文静是在她前面两年来的,说她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工人,她多次为患者高昂的治疗费向医院高层提出质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让王心洁渐渐对她有了芥蒂。 邢小雨还说,王心洁经常安排她给那些病情不严重的患者做体检,连普普通通的小病,都要往大病里说。 她还教年轻的医生挑选客户群,哪些是文化基础差的打工妹,哪些是不认字的老年人,这些人的分辨能力很低,人际关系薄弱,出了事都不知道去哪里求助。 他们是最怕死的,也是最好骗的。 温知夏听完之后,她几乎可以确定,李文静的举报行为是挡了王心洁们的财路,他们看她没后台没背景,合起伙来把她逼死,然后删除相关舆论。 让一个人消失,就是这么简单。 抑郁症诊断书和遗书多半是伪造的,这种事对静海医院来说手到擒来。 在此期间,樊孝琳和她分头行动,去采访了李医生的父母。 老人家过于悲痛,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只说静海医院的后台太硬,他们被威胁了太多次,现在什么都不敢说了。 除此之外,当年涉及到这个案子的患者也全部销声匿迹,找不到了。 温知夏越想越气,有后台就是用来草菅人命的吗? 可惜的就是李文静医生势单力薄,她既没有强硬的后台势力撑腰,又没有更多人愿意站在她身边,她孤零零的单打独斗,才会被王心洁那那些人抱团拿捏。 这让温知夏想到的是,只要能帮到想帮的人,只要能让黑暗的角落公之于众,应该要利用身边的一切力量,不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但是,她要让王心洁们认为,自己是孤立无援的。 这样他们才会露出马脚。 紧接着,傅若时担忧的声音传来,“王心洁雇佣水军网暴过李文静,他们这样对她,也可能这样对你。” “不用很有可能。”温知夏一边打着转向灯,一边说,“是肯定。” 眼看前面渐渐就要到了宿舍,温知夏放慢车速,跟傅若时说,“我先停车,回了宿舍再跟你联系。”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锁车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 曹勇的车已经转弯,驶向下一个路口。 于是她不再逗留,裹紧大衣,快步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不到二十分钟,傅若时就来了。 一进门,傅若时就把她搂进怀里。 接着他松开他,无言地把攥的发白的手心张开给她看。 温知夏叹了口气,“下次你别跟过来了,容易惹人怀疑,你放心,你的人会把我保护的很好的。” 傅若时还没跟她说,他今晚配合她行动的时候,一直就在她周围没离开过,尽管他撒了谎,说自己还在度假村休息养病。 “抱歉,今天第一天,我还没进入状态。”他开口,语气轻松,但神情并不轻松。 一想到王心洁卯足了劲要欺负温知夏,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静海医院炸了,把这些人拖出来挂在火车站门口示众。 但他答应温知夏配合她,就会说到做到。 用他的提心吊胆,换她的心安理得。 温知夏看着他担忧的神情,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既然已经决定去做,她也不会再犹犹豫豫打退堂鼓。 她指了指新买的小沙发,“你坐下休息会吧,我给你烧点水。” 找茶叶的时候,她再次声明说,“很感谢你这这次愿意加入进来帮我,其实你帮的不是我,是那些无辜的患者。” “我们现在是队友,是合作关系,等静海医院的事情水落石出,我调回附院,我们的合作关系就结束了。” “然后呢?”傅若时追问。 温知夏不解,“什么然后?” 傅若时的脸上乌云密布。 我把你当媳妇,你把我当队友? 他委屈,“温知夏,你不会办完了事就把我甩开不管了吧?你这个女人为达目的,居然这么不择手段?” 温知夏忽然被扣了一顶好大的黑帽子。 只不过现在是调查取证的关键时刻,她只好稳定着他的情绪,“我没出尔反尔,之后我们可以做朋友。” 只做朋友?想的美! “那你还要奖励我,”傅若时得寸进尺,“等你事情办成,得送我一份礼物感谢我。” “什么礼物?”温知夏不解,“你说,我能力范围内买得起的,我一定会送给你。” 嘿她是真听不懂呢,还是揣明白装糊涂呢? 她不知道她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傅若时内心戏不停,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今天温知夏穿着简单的灰色打底衫,贴身的面料显得她腰身纤细,又不失玲珑。 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很多,被她拨到一边,随意地垂在身前。 傅若时好像能闻到她发梢隐约的香气,喉结情不自禁滚动了一下。 心爱的礼物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真的很难受。 “现在我还没想到,”傅若时说,“想到了再告诉你。” 第二天上班。 温知夏一进办公室,就觉得不对劲。 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杂物。 原有的办公用品,全部被装在纸箱,丢在地上。 “哦,知夏来了啊,”曹勇进了办公室,指着地上的纸箱对她说,“这几天办公室在大扫除,你东西太多了,主任让你先搬到杂物间去。” 温知夏把东西搬到杂物间,在又小又挤的杂物间里,办公了整整三天。 没有人来喊她回去。 中途,她回去原先的办公室看过两次,办公桌上的东西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堆积成山。 明显有人开始刻意排挤她,不想让她坐在办公室里。 第218章 有诈! 这天傍晚,温知夏敲响了王心洁办公室的门。 “主任。”她开门见山地问,“我已经在杂物间办公三天了,请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搬回办公室?” 她忽然的闯入,理直气壮的语气,让王心洁有些意外。 这几天她故意把温知夏排挤出去,想看她的反应。 王心洁认为,温知夏暗中跟踪了自己,她现在难道不心虚吗? 于是她问,“东西是后勤搬的,不是我搬的,他们为什么不搬别人的,就搬你的?” 温知夏看出她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配合她装,“因为我好欺负?” 这么理直气壮的反应,王心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此前她和曹勇推测,温知夏是收了某个调查记者的红包,帮他们跟踪自己。 这种情况医院之前就有,但无一例外地被王心洁他们查出来了。 奇怪的是,无论王心洁怎么查,甚至找了安保公司的人回锦城查,但除了温知夏的基本信息,其他什么都查不到。 她当然查不到。 温知夏所有的关键信息,早就被傅若时垄断了,王心洁那间小小的安保公司,哪能联想到真正权势滔天的世家,在封锁信息上的恐怖能力。 她只当温知夏真的一清二白,身家背景单薄到无料可扒,穷的就剩这点硬脾气。 好啊,既然她要学李文静不自量力,那就让她付出代价! “你别动不动这么大情绪,”想到这,王心洁冷声讥讽,“你那办公桌上都没什么东西,杂物间不比你办公室宽敞?给你单独一间办公室还不好?” 她故意态度很差,连以前和颜悦色的表象都懒得装了。 温知夏却看出了她的心虚,看出了她虚张声势背后隐藏的害怕。 “好吧,那我大概什么时候能搬回去?”她缓和语气,刻意示弱。 王心洁果然得寸进尺,“这我怎么知道?医院又不是你家!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小姐身子丫鬟命。” 毫无掩饰的攻击性,毫无保留的恶意。 温知夏接着让步,“行我知道了,谢谢主任,打扰了。 她走后,王心洁阴沉沉地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跟我斗,还嫩的很。” 紧接着她拿起手机,给唐老打了个电话。 “喂,唐老啊,”她笑的谄媚,“哦,是这样啊,上回您不是说看上我们小温了吗,这几天我给跟她谈了一下,小丫头态度好多了,我看她那意思,是愿意和小唐试试看呢!” 唐老的声音带着惊喜,“是吗!我就说她眼高手低吧!现在的小姑娘满脑子想嫁富二代,最后还不是活活把自己熬成了大龄剩女,她愿意来,我们还不一定看的上呢!” “看不看的上,您听小唐的意思,”王心洁假惺惺道,“多给孩子一点空间。” 唐老嗯了一声,“反正我就想抱孙子,儿媳妇只要漂亮年轻就行。” “好好好,”王心洁满口答应,“不过人家小姑娘害羞,您让小唐来接她,说的委婉一点。” “知道了,”唐老说,“我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她来帮我看看。” 挂上电话,王心洁志在必得。 当年造谣李文静,她用的也是同样的手段。 把她带到某个医疗圈酒局上,让她陪大佬喝酒,回来就给她扣了个勾引高层的罪名,让全院的医生把她孤立。 造黄谣永远是打击这些清高好面子的姑娘的不二选择。 与此同时。 温知夏将东西抱回杂物间。 紧接着,邢小雨偷偷敲门进来。 “知夏姐,我打听到了!” 小雨压低声音对温知夏说,“当时李文静医生也是被他们排挤到这个杂物间的!” 果然。 温知夏冷笑。 看来,他们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威胁,要用当初对付李医生的办法,对付自己。 现在是玩孤立,接下来,应该就是造谣了吧。 邢小雨接着说,”王心洁让我别跟你接触,我还是偷偷过来的。” “她还说什么了?”温知夏问,“说我作风有问题?” 邢小雨一愣,“你怎么知道?” 温知夏笑了笑,没说话。 邢小雨纠结了一下,继续说,“可是知夏姐,我觉得你也不是那种人,其实我也烦王心洁,她每次都让我开最贵的药给患者,我不开,她就老针对我。” 温知夏看得出小雨还没被带坏丢了底线。 她又问,“他们当时有没有说过李医生的作风问题?” 邢小雨想了想,“我来的时候,李医生已经不在了,但我也听过一些,说什么李医生是咱们院的高层什么小三,我还迷惑,咱们医院就那么几个高层,要是出了问题,不可能没消息传出来的。” 此刻,温知夏彻底摸清了王心洁他们霸凌李文静的基本思路: 先暗中排挤,再造黄谣,再集体霸凌。 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后,捏造一个抑郁症病情。 最后把人逼到跳楼。 好熟练的操作,好狠毒的心。她骇然。 “知夏姐,”邢小雨又问,“王心洁为什么要排挤你?难道你也要举报她......” 温知夏阻止,“你别问,你不知道最好,不知道就最安全。” 邢小雨叹了口气,“知夏姐,我是站你的,但我不敢跟王心洁正面刚,否则她一句话,我可能在静海都混不下去。” “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信息,”温知夏拍拍她,“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次日下午。 温知夏下了门诊,接到傅若时的微信: 【我回来了,马上到静海,来我这吃晚饭吧?】 这两天,他见缝插针回了趟美国办事,期间不忘千叮咛万嘱咐,让温知夏别在他不在的时候独自行动。 温知夏没有拒绝。 她抓着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队友,彼此的爱恨纠葛先放一边,不内讧才能齐心协力的一致对敌。 【好】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她就听见了王心洁的声音。 “小温啊,”王心洁带着唐正,快步而来。 温知夏假装顺从过去。 “唐老的手被开水烫伤了,”王心洁说,“老人家行动不便来不了,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你跟小唐回去看看吧?” 温知夏看向她身后的唐正,“什么时候烫伤的?是表皮红斑干燥,还是已经出水泡了?” 此言一出,唐正被问的一愣。 “没,没水泡,”他眼神躲闪,“下午,下午烫伤的。” 温知夏读取着他的表情,脑海中浮现两个字: 有诈! “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王心洁板起脸,“唐老师是看得起你才让你去看的,你问个什么劲?你以为人家闲的没事骗你玩啊?” 温知夏任一句嘴都不回。 她知道,王心洁态度越不好,就证明她心里越虚,想用这种虚张声势的办法缓解恐惧。 “好,我去一趟。” 说完,她看了唐正一眼,“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包。” 她快步回到杂物间,背着二人,拿出抽屉里的防狼电击棍,又确认了一下包里的录音笔和窃听器都在。 “好了,走吧。” 她拿好装备,迎上唐正,并给傅若时发了个微信: 【唐正让我去他家看病,我去看看有没有线索,这是地址——】 傅若时回复:【明白,我去附近等你】 “你在给谁发信息?”上车后,唐正故意凑到她屏幕前看了一眼,好像有些警惕。 “跟朋友,”温知夏系上安全带,“咱们走吧。” 第219章 断子绝孙棍 十五分钟后。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温知夏下车,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辆吉普闪了几下后车灯。 她确认了车牌,是傅若时的车牌号。 没想到他这么快。无形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也会害怕,但她选择不退让。 她记得父母在世时,最常跟她说的就是:律师是正义的扞卫者,扞卫正义的代价很大,但总要有人去做。 上楼之后,来开门的是唐老。 “小温呐,好久不见,”他呵呵地笑着,上下扫视着温知夏的身材,“又变漂亮了。” 进家后,温知夏暗暗将包里的录音笔打开。 接着她说,“唐老,您是哪里烫伤了,我给您看看。” “不急不急,”唐老看起来很热情,“先吃饭。” 唐正接腔,“是啊知夏,我爸今天特意做了饭,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温知夏怕他们在饭里下药,警觉着点头。 “嗯,好。” 她坐到桌前。 很快,唐老的菜就端上桌了。 并没有什么好菜,不过是卖相普通的剩菜,一份飘着菜叶子的清汤,没半点待客的礼仪。 谁嫁到这家遇上这父子,真是倒了血霉。温知夏心想。 “小温,最近怎么样?”唐老自顾自喝着小酒,“你对象的事情,落实了没有?” 所以是让自己来相亲? 温知夏思索着,再次看了一下他的手,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说,“谢谢唐老关心我的个人情况,我还是上次的态度,我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唐老一听,不高兴了。 这王心洁不是说,她松口了,愿意跟唐正相亲了吗? 他还不知道,王心洁是两头骗,把温知夏送来,只是为了给她扣个勾引干部子弟的罪名。 唐老以为温知夏是在摆架子,于是用压价的态度说,“女人的年轻就是黄金,现在吃喝玩乐舒服了,等再过两年你想结婚了,人家小伙子也不一定看得上你了。” 他逼逼的时候,温知夏瞥了一眼唐正。 他一直在桌子下看手机。 界面好像是那个同性交友的软件,眼看着还划过去几个肌肉男。 可以啊,边跟女人相亲,别跟基友聊骚,温知夏想起,他之前还追求自己宿舍对门的小张。 这父子的人品差的没边。 “唐老,我确实没有结婚的打算,”温知夏放下筷子,“如果您找我来是为了帮唐正说媒,那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她站起身,正要走。 忽然,唐正放下筷子,拦在门前。 温知夏心里一咯噔,手摸进了包里的防狼棍。 唐正并没察觉,“知夏,你跟我试试吧?” “不行。”温知夏拒绝说,“我不想结婚。” “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跟我结婚?”唐正追问。 你个渣男谁跟你结婚啊?温知夏差点就想把防狼棍挥出去。 “都不想。” 唐老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你个丫头怎么给脸不要脸!???”他怒气冲冲,“我儿子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真以为自己有两分姿色,那些高富帅就稀得娶你了?人家还不是玩完就把你丢了?” 此前唐老屡次在温知夏那吃了闭门羹,现在没有外人,他更是卸下了在外德高望重的领导形象,满嘴喷粪。 “唐老,你误会我了,我没有看不上您儿子。”温知夏淡淡道,“不是我不想跟他相处,是他不喜欢女人,他是个弯的,您不知道?” 唐老手一抖,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唐正更是整个人愣住。 他一直以为自己装的很好。 “你,你,你......”唐老直哆嗦,“死丫头,你乱讲!你有什么证据!” 温知夏看他这个反应就明白,他知道儿子是弯的,否则他一定会先问唐正,而不是问有什么证据。 “唐正,你敢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吗?”温知夏说,“我怎么好像看见,你手机上有个绿鸟app啊?那不是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软件吗?” 唐正目光僵硬,慌了阵脚,“你,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没有!你污蔑我!” “那你让我看看你的手机屏幕,”温知夏说,“要是没有那个软件,我现在拍视频道歉,然后让你发上网。” 唐正不敢,恼羞成怒,“你凭什么看我手机!” “唐正!”唐老的秘密被揭穿,他颜面扫地,气急败坏,“你证明给她看!证明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唐正嘴唇哆嗦了一下。 “快点啊!”唐老咆哮。 唐正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抱住温知夏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 眼看着就要亲上去了! 温知夏临危不乱,掏出包里的防狼电棍,顶着唐正的下胯,狠狠给了他一下。 滋.... 电流微响。 “呜!!!!!!” 这一下堪称断子绝孙棍,唐正猝不及防,两眼一黑,整个人翻着白眼,瘫了下去。 “儿子!!!” 唐老大惊失色,“贱人!!!”他指着温知夏,“我要告你!!!” “你去告吧!” 温知夏毫不示弱,丢下这句话,转身推开门,拔腿就往外跑。 身后,唐老不甘的声音还在楼道里回荡: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臭不要脸的东西!” 温知夏趁他看不见,拿出录音笔,往上接着他的谩骂声。 他现在骂的越脏,以后录音爆出来,他德高望重的形象就崩的越惨烈。 温知夏一路飞奔,跑出小区,寻找傅若时的吉普车。 路灯下,高大的身影从副驾驶下来。 傅若时迎着温知夏,飞奔过去,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进车里。 上车后,温知夏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给你。”她将录音笔递给傅若时,“唐正和他爸非礼我未遂,录音证据,回头你发网上。” 此话一出,傅若时瞬间脸色铁青。 温知夏以为是自己教他做事,他少爷脾气上来了不高兴了。 然而,傅若时立马拉过她的手,把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她没事,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你别担心。”温知夏这才明白他怒从何来,“我带了防狼神器,差点把他电的断子绝孙呢。” 傅若时一言不发,急剧起伏的胸膛,暗示着他强忍着的怒气。 “刘振,先送她回宿舍。” 接着,他垂眸打开语音,开始听。 温知夏看他越听,脸色越铁青,手臂上的筋都暴起了,却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傅若时怒到极点的时候,是不说话的。 任何话都多余的。 “喂,”温知夏小心滴碰了碰他,“你冷静点,我没事。” 被她碰到的瞬间,傅若时触电般躲开她。 他解开一颗衬衣扣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微微平复了情绪。 “别跟老子说话。”他闷着声音,“气着呢。” 第220章 两个小时内,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哦。生气了。 而且在生闷气。 曾经嘴毒心黑,睚眦必报的傅若时竟然在生窝囊气。 温知夏有点忍俊不禁,低头笑了笑。 刚才为了不暴露,他刚才忍了半天,才忍住回去把唐正父子打一顿的冲动。 很快,车在距离宿舍几百米的地方,缓缓靠边停了下来。 温知夏下车,傅若时从旁边下来,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别生气,小心又气吐血了。”分别前,她看着傅若时,见他唇角紧抿,眼里有锐利的怒意,试图顺毛安慰,“我真的没事,要是有事,我不说你也能看出来啊。” “啧,说了你别管!”傅若时阴沉着脸,语气凶巴巴的,“温知夏,老子问你,老子刚才表现怎么样?他妈的够不够沉得住气?!” 按照傅总那不受气的性格,自己女人被欺负还不能报复的感觉,比要了老命都难受。 温知夏看他现在的样子,觉得好像一只受了委屈,又不敢发泄的大老虎,怕被饲养员扣零食。 “表现特别好啊,”她继续给他顺毛,“太沉得住气了,有你在,我觉得我都变勇敢了。” 罕见的大力赞扬和吹捧,让刚才还一触即发的傅总,瞬间心花怒放。 哪怕知道她把自己当临时队友,他还是被夸的差点没压住嘴角。 被这个女人搞的心情直上直下,气也撒不出,笑也不敢笑。 真难受。他恨! 看见他在憋笑了,温知夏这才松了一口气。 傅若时半天才把笑憋回去。 他继续板着脸,“到底能不能亲一下?” 亲上去是不可能的,温知夏看他这么任劳任怨,忍辱负重,也不能绝情说不。 “能。” 她好声好气,隔空对他啵了一声。 傅若时正要捉住她,她却好像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样,一溜烟跑掉了。 看着她跐溜一下消失的身影,傅若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回到车里,他一口气吸了半根烟,才按耐住发飙的冲动。 “傅总,”刘振谨小慎微,“别抽烟了,对嗓子不好,唐正父子交给我们教训。” “还要你们教训?老子他妈的要亲自教训!”傅若时狠狠折断烟头,“通知下面人,两个小时内,我要唐正在gay圈的全部资料!” - 次日上午。 温知夏一到医院,就感觉到些许异样的眼神。 有些医护经过她的身边,交头接耳一下,又快步走开了。 这样的场景,让她似曾相识。 以往在附院,毛茜茜到处说她是小三的时候,她也时常收到各种这样的眼神。 因此她不以为意,换好衣服,准备上门诊。 刚看诊没多久,一个熟悉的面孔闯进诊室。 众目睽睽之下,小张冲到温知夏面前,啪的打了她一记耳光! “温知夏!你这个小三!” 温知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 周围患者群里也传来一阵惊呼。 回过神来后,温知夏才看见,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宿舍隔壁的小张。 “温知夏,你不是有男人了吗?”小张气愤地指着温知夏,“你不是知道唐正在追我吗?你为什么还去他家里?” 看来,昨晚在唐正家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哎哟这怎么回事啊?”正在这时,王心洁一脸和蔼地进来,“怎么吵起来了啊?” 小张看着王心洁,“主任,您的手下你能不能管管好,别到处沾花惹草行不行?” 王心洁看了小张一眼,“别急别急,你先坐。” 实际上,她本来就知道小张喜欢唐正,昨晚温知夏去唐家后,她便用匿名手机,给小张添油加醋发了个信息,说温知夏跟唐正暧昧不明。 小张不知道是谁发的,但她知道唐正追过温知夏。 于是一气之下上头,就找过来了。 “小温,怎么回事?”王心洁虚情假意地问她。 温知夏看穿了王心洁的把戏,她造谣,并把小张当枪使。 于是她直接拿出存在手机里的录音,按下了播放。 里面传来唐正的声音: “温知夏,你跟我试试行不行?” “不用了,我真的不想结婚。” 王心洁没想到她敢这么做,立马按下暂停。 “小温,你这是干什么?” 温知夏摇头,“没干什么,自证清白。” 然而,小张的脸却白了。 “这......”她指着手机,“这怎么回事啊?” 说完,她伸手要去抢温知夏的手机, 王心洁见状,生怕她听出更多猛料,赶紧将她拉住。 “先出去,我们别耽误患者治疗,”她一边往外拉小张,一边说,“你自己去问唐正不就好了,再说了,现在录音都能造假,人脸都能换......” 温知夏听着王心洁的污蔑,在心里十分鄙夷。 她收敛起情绪: “下一位。” 然而,面前的这位患者却犹豫了。 刚才,不少患者都听见了温知夏和小张的对话。 眼前这个患者不友好的神情打量了温知夏一下,“算了,我找别的医生看吧。” 他一带头,后面有几个患者也紧随其后: “我也不看了。” “我重新排号吧。” “我明天再来。” ...... 温知夏看着他们三三两两离开的身影,队伍渐渐稀疏。 她并不觉得气愤,只是觉得难过,因为她知道,当年李文静医生也必然遭受过这样的羞辱,自己如今不过是为了搜集证据,以旁观的角度,配合王心洁们演戏。 然而,而李医生却是真切地被他们霸凌,排挤,诬陷。 她该有多无助...... 傍晚时分。 市中心的一家餐厅里,小张和唐正碰面了。 打了温知夏后,小张在王心洁的撺掇下离开,立马联系了唐正。 唐正和王心洁早就通气了,两人一口咬定,是温知夏伪造的录音。 一见面,小张就问唐正,“温知夏说是你先纠缠她的!她都给我听录音了!” “宝贝,现在人脸都能用ai仿造,声音录音也可以造假,你不知道吗?”唐正狡辩,“明明是她跟我求婚不成,恶意报复,肯定是她被之前你说的有钱老男人甩了,又想着回头找我。” 小张之前被蒙在鼓里,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不无可能。 “真的?” 唐正:“我们都要订婚了,我干嘛骗你?” “讨厌。”小张受用地点了点头,“罚你请客!” 两人进了餐厅,来到靠窗的桌前坐下。 唐正叫来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小张,“你随便点,点最贵的。” “吃穷你!”小张娇嗔着。 忽然,一个金色头发,紧身背心,披着一件粉色皮草的魁梧男人出现在店里。 他笔直地朝唐正走来,站在唐正的面前。 “唐正!!真的是你!” 唐正抬起头,看见这粉色皮草,胡子拉碴的男人,忽然心道不好。 这是他半个月前,在绿鸟软件上聊过的男人,杰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正额头上隐隐渗出了汗珠。 “看什么看啊,你个死鬼!!!!” 杰瑞这一声死鬼又尖又亮,把周围吃饭的食客们的注意全都吸引了过来。 第221章 老大的女人你也惹 “说什么呢?”唐正只能装傻,“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嘿你个渣男,”杰瑞眉毛一拧,拿出手机,指了指聊天界面上的头像,“昨天咱俩还聊的好好的,你现在问我我是谁?” 说着,他瞥了一眼小张,神情微微变了变。 “哦~”杰瑞意味深长地对小张笑了笑,“了解。打扰了,溜了溜了。” 他转身要走,小张却一把抓住他。 “手机给我看看。” “彩玲,”唐正却慌了神,“咱们走吧。” 小张扽开他的手,拉着杰瑞,“你哦什么?把你刚才手机上的聊天界面给我看看。” “彩玲,”唐正正要阻止,小张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你先别说话!” 杰瑞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把手机给小张。 唐正要去抢,小张背过身去,开始翻记录。 渐渐地,她的神情变得难看...... 聊天十分露骨,而且看得出唐正还是个老手。 虽然头像和姓名都是假的,但小张却联想起,她之前每次跟唐正过夜,不管她怎么热情邀请,唐正都是坐怀不乱。 他自己解释说,是不想在婚前占女孩的便宜。 小张还以为他是个有定力,有礼数的好男人。 “彩玲,这个人真的不是我,”唐正虚着声音,“我真不认识......” 话音未落,小张的手机响了。 是邮箱,有人发来一个录音,标题是:唐正撩骚基佬实锤。 唐正紧张的直冒冷汗,“彩玲,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妈啊!”小张气的语无伦次,“唐正你个骗子!我要告你!你完了!” “渣男!”杰瑞跟着骂,“绝交!” 随着两人的离开,只剩下唐正愣在原地。 这个商场经常能碰到熟人,他赶紧低下头,灰溜溜地离开了餐厅。 下到车库。 一路上,唐正越想越不对劲。 他在绿鸟上从来没跟杰瑞报过地址,本名,他怎么知道自己叫唐正。 他怎么正好就出现在这个饭店,正好在自己和姑娘约会的时候? 难道有人恶意报复? 思考之际,忽然两眼一黑。 车库的灯暗了下来。 一阵车声响起,四辆黑色越野依次从坡上下来。 两辆拦在唐正身前,两辆堵住了他的退路。 唐正心里一慌,正要掏出手机报警,只见几个穿黑衣的大汉从车上下来,为首的那个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拧,唐正一声惨叫,手机掉在地上。 “你,你们......” 他来不及说话,后面过来两个大汉,趁他不备,将手里的麻袋,迎头罩了下去。 唐正都来不及喊,暴雨般的拳脚就往他身上招呼了去...... “啊!” “嗷!” “救命!!!” 唐正被罩在麻袋里,什么也看不见,大声呼救,声音没到嘴边,又被人给踹了回去。 大汉们张牙舞爪的身影,投射在车库的墙壁上,期间夹杂着谩骂: “老大的女人你也敢惹!” 十分钟后。 唐正已经被打的只剩微弱的哼哼声。 连从麻袋里钻出来的力气都没了。 为首的大汉喘着气,走到越野车边,敲了敲车窗,“打好了,老板。” 傅若时看着手表,刚好十分钟。 他戴上黑色手套,从车上下来。 片刻之前。 杰瑞是他让人找来的。 小张的邮件也是他的人发的。 昨晚跟温知夏分别不久,傅若时就查到了唐正在gay圈的一系列不良记录。 他是男同还想骗婚的事情,静海也有人知道,但碍于他爸是个老领导,没人敢说。 男同骗婚屡见不鲜,傅若时对此并不在意,只怪他唐家父子调戏谁不好,居然敢打温知夏的主意。 踢到铁板了吧? 傅若时越想越气,摘了手套,一拳打在唐正脸上,接着狠狠顶起膝盖,猛地撞向他下身最关键的部位...... 唐正的惨叫响彻停车场。 ...... 就在唐正被打的嗷嗷叫的时候,温知夏已经抵达了李文静父母的家。 老两口刚吃过晚饭,看见温知夏大包小包拎着礼品,神情有些复杂。 李文静去世后,还是经常有她生前的朋友和患者来看望二老。 二老对温知夏也没什么防备,就让她进家里坐。 温知夏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叔叔阿姨,我知道李医生是被王心洁他们害死的。” 此言一出,老两口神色震惊。 李父连忙开口道,“小姑娘,有的话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讲,我们文静是有抑郁症,我们也都接受这个事实了。” “是啊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不要掺和跟你没关系的事,”李母也说,“你对小静的心意我们领了,其他的你不要出去乱说。” 温知夏理解他们的反应。 在来之前,她做过调查,尤其联系过几个找李文静看过病的患者。 他们说,其实有不少李医生之前的患者和朋友都知道,她是被静海医院联手害死的,也有人想帮她翻案,但李家父母都婉言谢绝了。 原因很简单,二老遭到了威胁,一旦想要翻案,他们自己的家人朋友,都会遭到报复。 老两口无权无势,只能忍气吞声。 温知夏道,“叔叔阿姨,我们已经掌握了静海医院全链造假的证据,准备上报到锦城的纪委和检查部门。” 接着她将这段时间调查到的账本,录音,伪造体检,伪造病例等一系列线索都跟老两口解释了一遍。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温知夏说,“静海医院已经被上面注意到了,这次保护伞罩不了他们,除了我之外,现在很多人在做这件事,只是具体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我只是想说,文静姐一定会平反的,真相也很快就会公之于众的。” 听着她恳切的话语,老两口的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李母看着温知夏手机里的调查资料,情绪有些激动,“文静当年也是查到了这些资料,但王心洁他们看文静势单力薄,联合起来欺负她,文静不是抑郁症,她到死都没有向他们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