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妻有两意》 1 家训 都城季梁,谢家。 午后起了一阵寒风,下起了雨来。 今日各司衙门酬神聚餐,度支司也不例外,谢宥不想凑这个热闹,提早回来了,前脚下了狨座,后脚雨就下起来,在地上打出深深浅浅的印子。 彼时崔妩一身淡妃色长禙,身段柔轻如早霞,她刚洗过头,这会儿正在屋中梳理半干的头发,肩头被头发打湿了一小片。 头油用的是今年官巷方梳行新制的茉莉油,混了龙脑等秘方,屋中气味馥郁却不浓烈,年轻娘子微侧着头,垂下的长发乌黑如云,宛如神女。 谢宥一回来就见夫人薄衫散发,仪容虽不端整,但风姿撩人,濯濯如春柳,滟滟如芙蓉,有月华娴照之美,纵是平日里性子再清淡克制的人,也不由多瞧了几眼。 “官人。”崔妩见谢宥回来了,将乌木梳放下,赶忙起身迎了夫君入屋。 便是成亲一年,她在谢宥面前从未以散发垢容示之,今日被撞见,有些不自在,含羞抿着朱唇,桃腮带粉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同僚要在衙中饮宴,不甚清静。” 酬神日各衙门都要聚在一起吃饭,请了教坊司和四司人,兴头上来了便要吟诗作对,谢宥还挂心着夔州军费的账目的,衙门里已是不能办公,便回来了。 “中饭用了不曾?” “衙中吃过了。” 东风带着水汽吹进堂屋,崔妩才知道外头下雨,把谢宥的官袍都打湿了,便探手搭上他的官袍玉带。 侍女春柔见崔妩一双手朝郎君腰间伸去,要为他解下官袍革带,上前越过了她,“娘子袖子沾湿了,还是奴婢来吧。” 崔妩怔了一下,低头看才发现梳发时沾湿了袖子,随即退一步撂了手,默默打量着春柔行动,端和的眼睛不见波澜。 谢宥自进屋来,视线一直在崔妩身上,也没注意她沾湿的袖子。 成亲之后,他从杭州通判调回季梁都城,和三司都磨勘司有不少差事要梳理,每日忙得早出晚归,崔氏勤于妇职,举止端庄,在床笫之外谢宥很少能见到崔氏仪容随意的模样。 一见之下清辉夺人,又见她眸光盈盈走了过来,谢宥目成心许,打算就近细看娘子清嫩皎净的眉目,不想就被人阻了去,失了亲近。 春柔自顾自低头,要先将金鱼袋解下,到这一步就遇了难,不知道从何下手。 盖因崔妩给谢宥挂金鱼袋不是用系的,而是编的,至于为什么,第一回谢宥不问,崔妩准备好的说辞也没用上。 此刻侍女近前,谢宥瞳中如静水寒烟,未见明显不悦,可看向崔妩的带着问询。 崔妩在他看过来那一刻,眼中打量褪去,换作委屈隐忍的欲说还休,泪盈盈望着他。 她知道官人的意思,但这与她实在无关。 春柔是云氏在她与谢宥成亲第二日就送过来的侍女,在藻园里的比她从崔家带过来的侍女还有脸面,平日里不声不响,崔妩也就没有去管。 今日春柔伺候郎君,突兀却不算过分。 不过估计是崔妩这一年肚子都没动静,云氏才让这丫头机灵点,先讨得郎君欢心,后面才好开口。 今日去青霭堂请安,崔妩从云氏的院子出来了,这丫头还待在里面,看来是得了交代。 可谢家早有家训,族中子弟房中不留侍女,没有通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此举不单是为了门风清正,更是为了族中子弟安心读书,不让女色耽误了课业。 先朝门阀历经几十年乱世,早已零落,如今要想延续家族烜赫,科举入仕是唯一的正途,若三代无人为官,难逃没落的命运。 云氏此举理亏,才不好明说,而是直接派人过来。 毕竟这也只是纸面上的规矩,大房那边的通房都凑够两桌马吊了,谢宏自小就够荒唐,园子大门一关,女人又不能跑外面去嚼舌头。 什么家规不家规,根本没妨碍。 但谢家的规矩在藻园里还是奏效的。 谢宥无意纳妾,大房二房都生了几个,子嗣并不着急,他猜出了这是云氏授意,才会让崔妩即使委屈也不敢多言。 他不想让这些丫头起了心思,搅乱三房的清静,这个风气要遏制住。 谢宥并非换衣都要人伺候的性子。 他是修道之人,出生即被龙虎山仙师认定有仙缘,自小在上清宫修道,大多时候,日常起居都亲力亲为,就是回到谢家也只是一两个亲随伺候。 当今官家道君天授,但算起来,谢宥还是他师弟,又是宰辅之子,进士三甲出身,写得一手好青词,出仕通判邓州,回京即便只居度支司郎中之职,却是四品上的正奉大夫,宣和殿学士,上朝时须紫袍玉带的天子近宠。 崔妩这门婚事,实实在在是高攀了。 新婚夜第二日天还未亮,谢宥起身穿衣,崔妩被熬煎一夜未尝的好睡,见官人起身了,强忍着难受起身。 她自知嫁进谢家,定要事事尽心,务求不被人找到纰漏,闲话到青霭堂去。 谢宥本想让她睡回去的,但那一双柔白的手臂一环上来,给他束革带时桃粉的脸软软贴上胸膛,他就不说话了。 反而背对侍女,抬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惹得崔妩如饮桃花酒,面色半醺。 自此崔妩承担起了妻子的职责,日日晨起为他整理仪容。 今日突然换一个侍女上手,纵然是因为她沾湿了袖子,谢宥也不喜她这明目张胆的不敬态度。 春柔不知夫妻俩的眉眼官司,强装冷静着放弃了金鱼袋,改去解玉带。 含笑与他低语闲聊:“今日大夫人还念叨郎君幼时的衣物不知收哪去了,奴婢们一提,才记起郎君自小离家,连念想之物都少,说得她忍不住落泪,现下好了,郎君回来这一年,日日能与大夫人相见,大夫人都顾不得其他郎君,满心就只牵挂您一人……” 话中尽是亲近讨喜之意。 谢宥无意看一个侍女在面前卖弄体贴,但也不会刻意为难她,只是退开了一步,自取了革带挂在隔扇之上,换上常服往西厢房走去。 春柔尴尬站在原地,又不敢将谢宥唤住。 崔妩将她落寞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有了思量。 寻常伺候便罢了,但这丫头显然另有所图,那她就不能留在屋里。 崔妩才嫁过来一年,与谢宥正是情好,当然不乐意让自己的相公沾染别的女子。 她紧了紧手腕,边琢磨着怎么把人打发走,边转回隔扇后换了一件沉色的窄衫长裙,略挽了发。 出来时春柔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崔妩懒得去问,将谢宥肩上滴了几滴湿痕的官袍披在檀木架上,让下头的暖炉烘着。 随从元瀚已将夔州军费账册放在矮案上,谢宥坐在榻中翻看,穿着日常的道袍,清雅出尘,远胜别个道士,单坐在那儿,不费吹灰之力就讨了崔妩的欢心。 谢宥这皮相生得是真好,骨逾沉水之香,兼山艳雪之姿,外头早有歌谣在传,“平生得见谢郎面,始信人间有谪仙。” 家世、才华、相貌……崔妩凝视着自己的“战利品”,心情颇好,那点烦心疲累都消散了不少。 没有这么好的皮相,崔妩才不嫁这么无趣的一个人呢。 道家还讲究什么寡欲,他幼年便修行,修成个虚室绝尘想,无垢清净光的性子,就连成亲后,两人行房也都只固定在每月初一十五。 不过崔妩并无不满。 一个月虽然只有两晚,谢宥也规规矩矩没什么花样,但他体力惊人,崔妩时常整晚都没法睡下。 官人在床榻上神情清淡,可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专喜欢盯着人看,闹得崔妩一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低声让侍女枫红将冰镇过的杨梅膏饮子取来,崔妩端着缓步走过去。 瓷碗与梨花木碰触轻响,谢宥没有抬头。 她眼珠转了转,将勺子举到谢宥唇边。 她知道谢宥性子古板,不喜欢在人前行这么不端正的举止,但眼下西厢只有枫红守着,而且经过刚刚的事,他会迁就她一点。 谢宥一抬眸,看见她笑起的眼中藏着狡黠。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位大娘子在人前恪守妇职,贤良淑德,其实本色并不端庄,甚至深藏了些骄纵任性的小脾气。 一般人难以窥见,却常常在谢宥面前出其不意显露出来。 就如刚刚那刻意演出的委屈。 矫揉造作…… 可谢宥不讨厌,偶尔愿意纵着她。 谢宥喝下了她喂过来的杨梅饮。 崔妩又喂了两口,才被他按住手。 谢宥掌心包裹住她细腻柔白的手,想到今日是初九,想说的话又按捺下来,另拣话说:“晚饭时我会同母亲说此事。” 崔妩搁了勺子,摇头道:“不必了舅姑会以为我跟你抱怨的,不当事,官人不用放在心上。” 如此,谢宥唯有宽慰她:“家训在此,我会遵从。” 崔妩撑着脸又笑,重重点头“嗯”了一声,眼里如落了点点星子,天真而直率。 如此外露的喜悦,传出去要被说善妒的。 谢宥低头无奈笑一下,他只是遵从家训罢了,又不是……罢了。 想起今早刚得的书信,谢宥说道:“灵则游历淮南日久,明日就要回到季梁,届时过府来看你。” 是崔妩兄长崔珌的字。 他以为崔妩知道了会高兴,未料崔妩眼中柔情一扫,有些兴致缺缺道:“是吗?” 看起来对崔珌回京的事并不热络。 这兄妹二人从前亲近,如今倒不睦了,谢宥不问,也不再提。 屋中又重归安静。 外头下着雨,崔妩头发才半干,哪儿也去不了,她索性就守着一旁,翻看一本《香谱》,看了没一会儿,她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 崔妩是刚过卯时起的身。 鸡未鸣时,去舅姑院里问了安,又赶上酬神,舍钱作会,她做息妇的上下忙碌设置香案、彩亭等物,又清点了香烛纸钱,集了灯芯的油盏之类,送到观里去,之后又去侍奉舅姑用中饭……忙到了午后才得空。 掐算着官人下衙的时辰,才松了发髻,没料到他就回来了,忙乱了一阵,此刻被暖炉烘着,崔妩困倦涌了上来,昏然欲睡。 藻园的板棂花窗外,竹林与石榴、蜀葵、茉莉相依,竹叶潇潇,雨点打落的花瓣已飘到楹柱下,清冽淡香的雨气送了进来。 倒显得屋中静谧许多,正是酣眠的好时辰。 崔妩身形慢慢矮了下去,玉簪松挽的头发也散了下来,睡着之后,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卧着,脸蹭到了谢宥盘坐的膝头,摸了摸。 侍女枫红看到娘子睡着了,挪来挪去地还枕到了郎君膝上,有点不安,想出声唤醒娘子,却被谢宥抬手阻止了。 谢宥看了崔妩一眼。 清嫩净白的脸枕着他,乌发披散在身上,睡得深沉又酣甜。 这一眼很长,他盯着粉白的腮走神,想着像永丰楼里的哪样果子,突然就有些饿了。 枫红悬心看着,想解释娘子是太累了,盼着郎君不要怪罪娘子 思索间,谢宥将膝盖放低,让崔妩睡得更舒服些,才又转头看起度支司带回来的账册。 见郎君未曾责怪,而是举止贴心,枫红忍住了唤醒娘子的冲动,安静候在一旁。 谢宥左手垂在膝上,手侧无意识贴着她的脸,军费账目繁杂,他得全神贯注,找出上头的未尽之言。 此刻雨打芭蕉,正好入梦。 突然手上一痛,伴随着温热湿润感,谢宥看了过去。 崔妩还在睡梦中,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狠狠咬了他一口。 谢宥眉头微皱,回手轻轻包住她的下巴,想让她松开牙关。 但崔妩就是死死地咬住,死也不肯松口,跟初生狼崽一样,带着刻骨的冲天恨意,要将咬住的人生吞活剥不可。 谢宥的手很快鲜血淋漓。 2 噩梦 崔妩在梦里远远看见一方下着暴雨的小院子,廊庑下蹲着一个小娘子,是她八岁上下的模样。 不知蹲了多久,雨停了,透净天光照见苍绿。 幼年的崔妩靠着墙发呆。 天上的流云像阿娘扯长的薄棉絮,整个庭院浮满了阿娘的血,八岁的小娘子在满目血红雨水里发呆,手里还攥着午睡前阿娘给她解下的发绳。 阿娘说午后去街面上买新鲜的花儿,给崔妩把头发洗一洗,扎个好看的发式。 睡梦里下起了雨,雷声好大,屋子里黑糊糊的,崔妩出来找阿娘,就发现她变成了这样。 衣衫破破烂烂的,一道一道的破布条和伤口交错纵横,眼睛睁着半浸在水里,僵硬青白,血丝丝缕缕在雨水里蔓延开。 这一定不是她阿娘! 阿娘最喜欢干净,针扎到一根手指都要叫唤,怎么变成这样了,也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然后崔妩就听到了大门口那边有嘎吱的关门声。 阿娘一定在那边! 她慌不择路地追出去,非要看到活生生的阿娘不可,可长满青苔的石阶雨后更加湿滑,让她狠狠吃了一个教训。 膝盖生生撞在石阶上,疼得钻心,八岁的崔妩一时爬不起来。 门已经关上了,她奋力伸手,只能扒开一条缝。 门外也不是阿娘。 是两个黑壮得像牛一样的汉子,上衣也没穿,雨打在黑亮的脊背上,口鼻喷出白色的雾气。 崔妩死死瞪着眼睛,捂住了嘴。 两个壮汉走向了屋檐下避雨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差不多跟阿娘一样的年纪,灰蓝包髻下别着一朵红绿攒珠花,水绿的披帛,浅赭白花纹样的下裙,神情与富贵人家马车旁跟随的婆子如出一辙。 她在屋檐下避雨,好像等得有些不耐烦,看到两个男人出来了,问了几句,才勾嘴笑了一下,将两个布袋子给了他们。 壮汉们很高兴地掂了掂重量,勾肩搭背地走了,女人也上了马车离开。 乌黑的瞳孔映着他们离去的样子,雨帘很快吞没了他们的背影,崔妩拖着受伤的腿连门都爬不出去。 雨还在下,到处都找不到阿娘。 崔妩一瘸一拐回头,跌坐在屋檐下,忍着害怕去看清楚中庭里的死人。 那么熟悉的脸,还有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颜色、样式,都是阿娘的。 她没有闭眼,一切神情都定格在了死前那一刻,嘴里灌入了雨水,眼睛睁得要扯裂般,扭曲的五官死寂陌生。 她才睡了个午觉,怎么会说会笑的阿娘就变成这样了? 崔妩盼着她会突然露出点表情,逗她说“吓唬你的!” 可等了好久,什么也没发生。 心慢慢被虫子蛀空了一块。 “阿娘,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我怕……醒一醒好不好。” 眼泪跟雨一起滴下。 崔妩呼吸不上来,把发绳拼命塞到阿娘手里,她害怕又冷又硬的尸体,想要温柔会笑的阿娘赶紧回来,给她扎头发。 “阿娘,我睡醒了,你别睡啊。” 可不论喊了多久,阿娘的脸浸在水里,一动不动。 喊声变成哑调的哭声,被雨声吞没。 直到倾盆大雨褪起,小娘子的哭声也虚弱下来。 巨大的喧闹变成了静谧,崔妩好累好累,目光呆滞了许久。 一阵冷风吹来,湿透的人浑身发冷,她摸摸破皮发凉的膝盖,终于撑着起身,战战兢兢踩进中庭没膝的水中。 八岁的小娘子没什么力气,只能把出水口堵住,借着积水的浮力将女子往廊下拖。 曾经柔软的身体僵硬成被丢出来时的姿势,崔妩手下是没有弹性的血肉,冰凉的掌心不会再收拢回握她。 死去的女人面容僵白,乌发摇曳如水草,像一叶残破的小舟被拖拽到岸边。 崔妩怕得手在抖,但一想到这是她的阿娘,又不怕了。 “我知道她是谁,我记得她的脸,”小娘子回想屋檐下避雨的那张脸,喃喃说道。 她面上逐渐浮现出与年纪不符合的阴狠成熟,稚嫩的嗓音里藏了密密麻麻的刀剑,“我会找到他们,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他们。” 旷野里有幢幢鬼火,崔妩在坟场守着一夜又一夜。 家中所有的积蓄都被她翻了出来,请邻里婆子买来棺木,又跟庄头打点过银钱,葬在了城外。 几抷黄土下去,崔妩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至此,八岁的小娘子又变成了一个孤儿。 阿娘下葬之后,崔妩好久没有吃饭了,缩在墓碑旁边奄奄一息,坟边只有没除净的野草陪着她。 变成哪只野狗的食物,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昏昧之中,她好像看见那个灰蓝包髻的女人又回来了,似乎是回来看自己“战果”的。 饿意、恨意,让崔妩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死死咬住—— — 枫红被崔妩突然的动作吓到。 她好像一只反扑的兽,连嘴带着手扣住郎君的手,不肯让猎物逃跑。 瞧这力道,郎君的手要是被咬破了……要是让其他下人们看见,青霭堂那边不定得以为夫妻俩闹到动手的地步了。 枫红着急地要叫醒她,又怕外头檐下躲雨的丫鬟们进来。 谢宥的手已经被咬出鲜血,可担心豁了崔妩的牙,并未轻易甩开她。 她好像是被梦魇住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想要挣脱出来。 谢宥动了动嘴,成亲将满一年,竟不知如何唤她。 对外他称崔妩为内人,私底下都是崔妩过来唤他一声“官人”,两个人才简单说几句话,如今是唤她“阿妩”,还是像寻常恩爱夫妻一样唤一声“良人”? 他们算恩爱吗? 大概算吧,在谢宥看来,成亲之后这段日子一直很舒心,他对崔氏有喜爱,亦有敬重关心,这是他的夫人,将来得相伴一生。 “阿妩……” 这一声略低了些,连枫红都没听到,遑论唤醒崔妩。 门外传来脚步声,“三郎君,存寿堂那边请三郎君和三夫人过去。” 谢宥行三,府里都喊他三郎君。 外头檐下避雨的丫头不知道屋里的情况,就没拦传话的侍女,让她自己进来了。 见藻园外的人突然闯进来,谢宥下意识将崔妩的脸扭入自己怀中,挡住了被咬得得鲜血淋漓的手。 谢宥的传统内敛,夫妻二人在人前一向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在白日里同女子搂抱,做此放浪形骸之举。 他垂下睫毛,撑着一贯的从容不迫表象。 “三郎君?”传话的侍女朝矮榻上张望,“主君找您……还有崔娘子。” 矮榻上,崔娘子趴在郎君身上,郎君的手似乎在崔娘子脸上抚弄,估计是突然被人撞见,娘子羞得藏着不肯见人,但郎君箍着娘子纤腰的手是明晃晃的。 三郎君和崔娘子还真是恩爱,青天白日就在这儿蜜里调油的…… 谢宥面不改色:“知道了,更了衣就过去,你们先出去。” “啊……是。” 枫红率先退了出去,顺道拉走还在打量的小丫头。 出去的时候枫红忍不住想,郎君在细枝末节处都这般为娘子着想,娘子真是嫁对人了。 再看雨帘外满目的花草,她更笃定了这个想法。 三郎君的藻园从前遍地是翠竹芭蕉,从不植花,这些话还是大夫人交代崔妩种上的。 大夫人不喜欢娘子,才在三郎君去上清宫的时候,让崔妩把藻园种上花木,想让她刚新婚就触谢宥的霉头,惹他不喜。 彼时娘子未曾收拢人心,藻园的下人没人提点她,都在等着看好戏,看三郎君从上清宫回来,见到园中大变会是什么反应。 只可惜,谢宥回来了,却没什么反应也没有,更不曾冷待娘子,只让那些花继续种在那里,一年之后整个园子都大变样了。 舅姑的盘算也落了空。 那时候枫红就觉得,自家娘子没有选错人,三郎君虽性子冷淡些,万事不过心,但也不会苛待娘子,往后二人定是能相伴长久的。 屋内。 人都出去了,谢宥将崔妩的脸扭出来。 睡梦中的人汗湿了额发,因方才的动作,崔妩脸上沾满了他的血,鲜红的指印按在了面颊上,模样凄艳破碎。 崔妩还在咬着。 这一口下了十足的狠劲儿,姝丽的五官都攒在了一起,像发狠的狼崽子。 这样大的力气。 谢宥危檐一样的两道眉攒起,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他的娘子如此难过。 他没有强硬掰开崔妩下颌,屋中没了下人,多了一声声低沉冷静的“阿妩”。 崔妩耗尽了力气,含糊急切地喊着什么,才松了口,而后猛地坐起身,睁开了眼。 崔妩跪立了一会儿,茫然四顾,不见仇人,又颓然坐了下来。 潮湿的睫毛抬起,眸中泛着盈盈水汽,眼睛嵌在苍白疲惫的眼窝里,眼珠和湿冷的发丝黑得与雪肤分明,下半张脸还糊着谢宥的血,让崔妩看起来凄厉艳美。 这样的长相不为世家所喜,轻易就要被称作祸水,云氏更加不喜。 “怎么了?”谢宥问道。 崔妩还没有从梦中回神,起伏的胸口带着肩膀细颤。 良久,她才认出人来,“官人?” 这一声喊得教人心碎。 谢宥眸光剧颤一下,应了一声,“嗯,被梦魇住了?” 崔妩紧紧掐住了自己手腕,还未回答,先扫见了谢宥手上的伤口。 两排渗血的齿印在他修长漂亮的手上,格外刺眼,想到梦中之事,崔妩忙给谢宥赔礼:“对不住,官人,妾,是妾睡糊涂了。” 她是无心的,谢宥怎么会在意,只问:“梦见了什么?” 崔妩低下眼神,随口扯了一个谎话:“梦见小时候了,阿兄将妾最爱的珠花,画的画……都扔进水了,妾生气,就咬了过去。” 什么人能在梦里跟人置气啊,谢宥实在无奈。 怪不得她与自己的兄长不亲厚,原来是这样。 “官人疼不疼?等我一会儿。” 崔妩还挂心这夫君的伤口,也不愿他在自己的梦上深究,离开去翻找止血散。 “不急,去洗把脸吧,待会再上药。” 崔妩听话去了,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忍不住回头看官人,他垂着带血的手,又扭头看账本去了。 官人对她比想象之中更为宽容。 崔妩仔细将泪痕和血迹擦干净,才出来给谢宥上药。 看着这么深的伤口,她不免忧愁。 谢宥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这事传出院子,到舅姑耳中去,只怕不好。 崔妩自嫁进了谢家门庭,侍奉舅姑就最是谨小慎微,“孝顺”了一年,才勉强算得了云氏满意。 知道她咬伤了她儿子,定然又要责怪为难。 崔妩唇色有些苍白,紧紧抿出了细微的纹路。 谢宥看在眼里,道:“这伤不必小题大做,青霭堂那边不用去说。” 这一句听着甚是窝心。 “嗯,妾晓得了。” 夫君能明白她做息妇的难处,崔妩已是心满意足了。 毕竟嫁给他,人人都道是她高攀了。 她是崔家三房的女儿,但崔家曾经真正得力的是大房,祖上曾是太师,可惜大爹爹仕途无运,又只得一个独女,便招了一个赘婿刘选,顶了崔家的恩荫在枢密院做令史,没什么突出之处。 大房日渐不行,二房反而出了好笋。 崔妩的兄长崔珌去岁高中状元,成了当世文魁,若没有这件事,谢崔两家的婚事更加难成,最后这亲事还是谢宥的父亲,当朝宰辅大相公拍板。 可惜崔珌赴任海州通判的路上出了意外,不良于行,前途看来是尽断了。 崔妩还特意回崔家探望。 那时崔珌深受打击,变得颓唐易怒,不复清隽秀雅的君子风标,甚至形状疯魔,竟突然将她抱住,说要她和离,回崔家陪他。 回来之后,崔妩绝口未和谢宥提起这件事,也不愿再见崔珌。 说崔妩无情也好,她步步高升,不会让任何人把自己拖下去。 3 偷人 “啊……啊秋——!” 上完药,崔妩没忍住,结结实实打了几个喷嚏。 打完她偷觑了谢宥一眼,怕他介怀自己的丑态,今日连番丢丑,真是—— 还没想完,一只微凉的手就先探到额前。 崔妩怔了一下,看向官人,潮湿的眼睛往上抬,更显得楚楚可怜。 谢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着凉了。” 他看向未关的窗户,还在灌着冷风,她就这么睡着,也没披件衣裳,难怪要打喷嚏。 是自己疏忽了。 崔妩撇开视线,额头就着他指节蹭了蹭,“妾没事的。” 这些小动作让她更跟一只小动物一样。 谢宥换掌心贴着她,他的手够大,看起来仍抚着额头,绝不是想往下揉她粉团样的脸。 已经耽搁了太久,谢宥也不多说,“我要先去存寿堂一趟,你收拾好也过去吧。” “妾知道了。” 走到廊庑下,谢宥吩咐道:“让小厨房煮一碗姜汤来给娘子喝。” 枫红应“是”,小碎步跑了出去。 屋里崔妩将沾血的衣裳换下,很快挽好了头发,上了胭脂,姜汤就送了过来。 “娘子,奴婢觉得三郎君对您是真的好,平时瞧着不显山露水的,但事事为娘子考虑……谁家郎君能做到这个份上呀。” 枫红在耳边絮叨个不停,崔妩听着,指尖在发烫的碗沿抚弄。 谢宥是她自己挑选的夫君,这是她费心筹谋来的姻缘,自然是极好的。 崔家二房没有官身,她更不是贤良或才名远播的娘子,怎么可能和谢家谈婚论嫁。 崔妩要嫁高门,就得剑走偏锋。 当初谢宥到杭州做通判,崔妩借着陪兄长远游的名头,刻意从季梁远道追了过去,就是为了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谢宥和崔珌都是当世有名的麒麟之才,一见之下引为知己,得空便相携出游,崔妩只是不声不响跟着,多避在马车之内,未曾逾矩。 一日游临瓶山,遇上了劫道的匪徒,混乱之中崔妩摔下山道,谢宥救她时也一齐滚落下谷底。 在谷底,她故意走脱了鞋子、又落进深潭之中,让谢宥不得不下水将她救上来。 “死里逃生”之后,崔妩即刻又要投水,谢宥与山匪搏杀,又兼滚下山坡,带人凫水,已失了太多体力,一时来不及拉她,只能扑了过来。 两个人浑身衣裳湿透,紧紧叠抱在一起,再也说不明白。 崔妩耳廓赤红,紧闭着眼睛睫毛颤颤,“得谢通判相救,妾身感激不尽,但妾清白不在,实在无颜做崔家的女儿……” 谢宥贴着皮嫩骨软的崔娘子,心神不免浮游,强自沉下心劝道:“这话迂腐,人命关天,比之贞洁更为可贵,你不该为不知所谓之人的几句言辞,如此冲动自毁,有愧上天好生,父母养育……” 三言两语之间,崔妩瞧着真被他劝回来了,泪水涟涟:“通判教训的是,是妾身莽撞了。” 她推了推谢宥的肩膀,两个人这才分开。 崔妩抱膝靠在大石头,湿透的裙摆还长长拖在地上,像是不肯分开。 她脸还红着,轻声细语道:“今日得谢通判相救,来日若得机会,妾身结草衔环也要报答通判的恩情。” 谢宥未被哄住,见她眼中尚有决绝之意,知她只是敷衍自己,等他走了,这位崔娘子说不得还会投水,用命维护住自己的清白名声。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崔娘子若当真在意清白,谢某到崔家求娶,可能解崔娘子之围?” 鱼儿上钩了—— 崔妩袖下的手捏成拳头,露出为他突然的话而惊诧的神色,推辞道:“妾身无才无德,不堪为配。” 她泪眼蒙眬,将凄切彷徨之意演绎得惟妙惟肖,实则当真害怕谢宥顺着她的话答应下来。 “若崔娘子看得起谢某,谢某愿遣媒人登门。” 虽然没人看见,更是救人心切,但到底是碰到了她的身子,谢宥又将崔珌引为好友,若娶崔娘子为妻能救她,谢宥不会推脱责任。 “只是,请崔娘子等谢某一年。”他道。 崔妩闻言,一年……足以生出许多波折来。 万一谢宥识破了她的诡计,万一他后悔了,万一父母命他娶别家更好的小娘子……崔妩的盘算都要落空。 但崔妩明白,她不能催,不能着急,只能等。 崔妩沉吟半晌,道:“郎君不必为妾身舍了声名……” “你应了,我就娶。”谢宥声如金石。 如此已推辞了两三回,崔妩自觉差不多了,只要将话圆得漂亮:“妾,是愿意的,但……” “剩下的不必再说。”谢宥干脆而果决。 那一日,崔妩被他从谷底抱了上来。 掉下去之前,两人所说不过两句话,再出来,已私订了终身。 裙子滴了一路湿漉漉的水迹,崔妩被他抱着往上走时,一路上脸都红扑扑,指尖都在抖。 在崔珌找来之前,她低声说道:“郎君不必勉强,若此事为难,妾不会怨你。” 谢宥将一枚玉玦放在崔妩掌心,“谢某若失约,如这玉玦,听凭崔娘子处置。” 日光将他的轮廓勾出淡淡的金边,崔妩瞧得迷迷糊糊,将玉玦接下。 上头刻着“舒原”二字,是谢宥的字。 待谢宥离去之后,崔妩抛玩起手中玉玦,感叹这世道,果然好人是最好欺负的,卑鄙这一回,就能得到说不尽的好处,幸好未让别个捷足先登了。 一年之后,谢宥回到季梁,就向官家言明,请旨赐婚。 云氏知道自然不愿意,但正逢恩科,崔珌高中状元,谢宥父亲赏识崔珌,谢宥又在旁进言,才说动了谢宰相,促成了这段姻缘。 崔妩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总算嫁进来了,但要站稳脚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样的处境之下,怎么能让春柔之流来坏她的事呢。 不过与其她来下手,惹舅姑不喜,往后塞更多人进来,不如让云氏自己打发掉人才好。 往姜汤里丢了几块冰,崔妩一口气喝了下去,快步往存寿堂走。 — 到寿安堂时已临近晚饭时分。 主君没有让人传饭,更严令下人走动,平日守着的人都退到了后头厨房和园子里,整个主院比往日更安静。 这是谢家主君住的院子,非大事,崔妩这些女眷不会来存寿堂。 进门前崔妩快速瞥了一眼正堂,谢家主君,也就是谢宥的父亲,今朝的宰辅大相公谢溥坐在上首、大伯、二伯并族中耆老都在,个个面带肃容,明堂气氛沉郁。 其中以大伯谢宏面色最差,好像刚发完脾气,连胡子都在抖。 看来是出大事了。 她低头快速走到隔扇另一边去,坐到了偏厅的下首,女眷们都聚在此,未出阁的娘子们则未露面。 环顾了一圈,不见王氏在座,再想到谢宏的神情,看来是大房出事了。 崔妩也不用问发生了什么,届时自会有人开口。 刚坐定,有人就迫切开口了。 “大嫂偷人被大伯撞见了,如今正闹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高氏压着眉,实则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偷人? 崔妩心头震响如撞钟。 那个木讷隐忍的大嫂王氏,当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就算确有此事,这种事怎么会闹大呢? 莫说王氏偷人之事是真是假,就算真抓到现行,莫说谢家,寻常哪家不是将人悄悄处置了,再称染病而亡,这是连娘家都是不敢过问的。 就算王氏身份不同,但请亲家过来悄悄告知再处置亦可,如何会惊动全家,连同族老都过来了? “王家真是欺人太甚!” 外间谢宏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其他人都在劝。 不消几句,崔妩就听明白了。 只因王氏的出身,才容不得她悄无声息地死。 王家是开国将领之后,王氏的兄长王靖北如今是保静节度使,三州制置使,如今正为官家镇守西北。 王氏是他嫡亲的妹妹,他人虽远在西北,但一回季梁,都要接妹妹过去说话,可见二人亲厚。 也就此时,通房成群的谢宏会到王氏的院子里住,对她温柔小意,只是为了让她在自家兄长面前替自己美言。 若王氏死了,王靖北不可能不管不问。 崔妩曾记得有一次她用芝麻叶浸的水给王氏梳头,还未到三十的女子,乌发里藏的就都是白头发,王氏用几声说笑掩下尴尬。 当时崔妩有一种冲动,终归什么也没说。 原来这么一个娘家疼爱,谢家敬重的大娘子,也过得如此怏怏不乐。 崔妩撑着脸,继续听着这份天大的“热闹”。 谢宏“抓奸”之后,即刻就想把王氏杀了,但他到底没有失了理智,知道断不能丝毫不给王家面子,便派人知会王家。 本以为王家知道廉耻,杀了王氏断没有他话,结果王家派来的人却说偷人之事实属子虚乌有,谢家平白辱人清白,非王氏良配,让王氏与谢宏和离。 他们还把谢家并王家的族老都找来了,等于要压着谢家的脖子要他们应下和离之事。 能做到这个地步,该是远在西北的王靖北早有交代。 谢家堂堂宰辅门第,又不好直接上告衙门,张扬自家丑事,如今正堂里正商量着要怎么办。 外头的声音嗡嗡的,崔妩心情不复方才的平静。 她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也出了这样的事,崔家绝不能抗衡谢家半分,也不会有家人替自己出头,她是必死无疑的。 扭头往正堂看去,谢宥只是静静端坐在末首,万事不相干的样子。 他脑子里只怕还想着度支司的事呢。 到那种时候,他会像谢宏一样生气,恨不能置她于死地吗? 大概不会,照他那寡淡的性子,怕是转头就走,任谢家人处置了她,第二日照旧云淡风轻地上衙门去。 想这么多做什么,她又不会做出偷人的事来…… 就算成亲之前曾经有过些逢场做戏,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寻常往来,她对谢宥并无亏欠之处。 崔妩定了定心神。 不过最好是能弄清楚徐度香如今在干什么,她不喜欢听天由命,还是该把变数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只要徐度香一辈子不进京,不将二人旧事张扬出来,崔妩在谢家才能安稳无忧。 4 针对 偏厅里。 云氏还未露面。 自己的大儿子被如此羞辱,她只怕得气得卧床不起。 二房高氏也猜舅姑不会露面了。 她一见着崔妩,就忍不住挑起话头:“怪道人说高嫁低娶,当真是不能娶个祖宗回来供着,息妇使唤不动就算了,还做出丑事来,哪个舅姑能受这气。” 谁听不出这是风凉话。 小叔子谢禹的新妇闵氏顺着二嫂的话风奚落起崔妩来,“所以才说不如三嫂嘛,虽然出身不好,但最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平日里谦卑恭逊,事事听从,比门口黄狗还要乖觉。” 二人奚落的崔妩成了习惯,一时忘了场合。 被暗讽的崔妩倒沉得住气。 她确实高嫁了谢宥,占了别人眼里天大的好事,怎能不让人眼红。 别个暗地里为难她还棘手些,但这两个,纸糊的灯笼罢了,一戳就着,对付她们最让崔妩甚省心。 “侍奉舅姑本就是息妇的孝道,二嫂嫂和弟妹既然不谦卑,不恭顺,想来是因为自恃托生了一个好出身啊,可我便是如你们一般,也不敢如此怠慢长辈啊, 官人常说舅姑教养家中孩儿辛苦,嘱咐妾连着他那份一起尽孝,你们在房里难道都不说这些,未生纯孝之心?”她不咸不淡道。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高氏听的,而是还未进屋的人。 刚刚她就嗅到了苍术的气味,该是来自仙术汤,今朝道士嘴里的名方,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崔妩照顾云氏,熟分南北苍术,对这个气息太过熟悉。 高氏一点就炸:“谁说我不孝顺,不是!你——” “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后门里传出一声低喝。 高氏一个激灵,赶紧端坐好。 舅姑怎么突然来了! 崔妩不紧不慢起身给云氏行礼,其他人才后知后觉起身。 云氏拄着拐杖让侍女搀扶着走出来,她头戴黑色挡风巾帻,整张脸坚硬得像摩挲发亮的老树。 在主座坐定,她先闭目喘了几口气,可见被王氏的事气坏了,还要强撑着过来听听结果。 云氏本就为王氏的事心烦,又见堂下这些息妇一点没有与谢家荣辱与共,反倒幸灾乐祸的样子,面色更加阴沉。 反倒是崔氏,让她还有几分欣慰。 云氏一共生养了三子一女,分别是大儿子谢宏,二儿子谢宸、三儿子谢宥和五娘子谢念。 大儿媳王氏和二儿媳高氏都出身高门,从前最得云氏看重,偏偏她最出色的儿子谢宥,自小得官家看重,又是三甲出身,却娶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她怎么可能对崔妩满意。 从前崔氏的兄长还能说前途不可限量,现在腿脚不好,前程尽砸水里去了,更见这不是一门好姻缘。 要不是崔氏平日谨小慎微伺候她,云氏断断要借机发难的。 现如今看来,娶妇看来还是低娶更好。 总归今朝以科举为重,早无世家,那些宗室一代代下去,没有实权,和皇帝亲缘也愈发淡薄,更没甚好攀。 谢家累出清贵之门,本不须借那些高门姻亲装点,不如讨崔妩这样既听话,又守规矩,能主持家务的息妇,而不是像王氏那般,总是称病,逃避来伺候她这个老婆子。 崔氏的出身,轻易就拿捏得住,她不敢生事,就是真做了丑事,几棍子打死了事,不必像现在这样,被一个王家卡住了喉咙。 “今遭的事你们既知道了,个个都在心里警醒着,好好听听,这王氏是个什么下场!”云氏的话像是从后槽牙里磨出来的。 王氏敢偷人,还想和和气气跟她儿子和离? 绝无可能! 见云氏不复平日的假慈悲,几人忙低头应声:“舅姑教训的是。” 偏厅的息妇们有了泰山镇着,不再言语,个个低头屏息静气,气氛转眼沉闷下来。 外间的侍女一连进来给云氏传了几次话,都不见结果。 两家人还在吵,谁也不肯让步,已经过了饭点许久,天都黑了。 崔妩端正在交椅之上,她一日未曾好好休息,又刚染了风寒,左右这件事与她无关,姜汤暖着肺腑,便撑着额头有些昏昏欲睡。 雨渐渐停了,檐间连绵的雨结成圆润的珠子滴下,盖住滴漏的声响。 谢宸就在这时进来了。 正堂里争不出个眉目,主君已经离开了,谢宸被吩咐去问王氏有什么话说,他是去见了王氏刚回来的。 他进来时,还刻意看了崔妩一眼,才跟云氏回禀:“嫂……王氏有话要说。” 高氏对夫君的反应何其敏锐的,跟着白了崔妩一眼,可惜崔妩疲惫,一个也没看见。 云氏压着迎枕,沉声问:“王氏说了什么?” 谢宸说道:“王氏说,三弟妹能证明她没有偷人。” “你能证明?” 高氏扭脸朝崔妩来,声音听着格外尖利。 崔妩如同挨了一记闷棍,脑子嗡嗡的,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王氏为何会在这件事里提到她? “吵什么!崔氏,这是怎么回事?”云氏目光炯炯盯着崔妩。 崔妩收拾起凌乱的思绪,镇定道:“息妇不知。” 高氏率先不信:“你不知道,那王娴清为什么要你证明她的清白?说起来你们平日就格外亲近,你怕不是早知道她偷人的事,还替她遮掩。” 崔妩压根不理她,一心跟云氏交代清楚: “今日息妇一早到青霭堂请安后就去置备酬神的琐事,直忙到午后才回藻园浣发,官人正是这时候回来的,紧接着就来了存寿堂,整日都未曾见过大嫂子,这些处处皆有人证,息妇不明白此事,何以会和息妇有干系?” 这倒是说得不错,今日崔妩去了哪里,一查便知。 云氏看向谢宸:“王氏当真要三息妇去给她做保?” 谢宸听了,也怀疑王氏是不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了,才会请崔妩给她做保。 崔妩继续自辩:“王氏若与息妇交好,甚至将此事与息妇说过,她这时拉上息妇作证有何用,难道不怕此时为求自保反证她偷人的事? 若未与息妇交好,没说过这事,息妇既不知情,更未当场见着,怎么与她作证?” 这一句倒是真的。 说来说去,王氏都不该找崔妩。 怕只能是王氏糊涂了。 高氏道:“你怎知她不是慌了,才求你这个好姐妹救她一救呢?” 闵氏紧随其后:“三嫂这话听起来真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看来王氏是错信你了。” 崔妩未应,上首拐杖先重重杵了几下,“够了!” “不管王氏想干什么,三息妇,你都去见她一见,好弄个清楚,旁的,不须你们两个来多嘴。” 见舅姑都这么说了,两个息妇都噤了声。 情势急转直下,崔妩不复方才的轻松,屋里几双眼睛盯着,座椅跟针扎一样,教人坐立难安。 “现在去吗?”她说着起身。 谢宸道:“王氏说完这句就晕了过去,” 那就没法问了。 崔妩皱眉,王氏是故意的还是真晕了? 外间响起椅子挪动的声响,人一个个都走了。 僵持了这么久,车轱辘话来回说,谁也不肯让步,总不能在这儿熬一宿。 谢宸忧心忡忡道:“照这形势,王家这是铁了心要闹到衙门去了。” “不成!”云氏断然拒绝。 宰辅门第的丑事,闹到衙门去,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她儿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王家怎么这么不要脸。 谢宸问:“那王氏是跟着王家的人回去,还是……” 云氏震声道:“自然是留在谢家!” 以王家今日的做派,人一被带走,只怕要不知所踪,到时候都没处说理去。 “三息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云氏说罢,不再看她。 崔妩恭敬一礼:“是。” 走出存寿堂大门,谢家子侄们都站在檐下,小厮们撑着一把把伞将族老们送回去,谢宥回身就见崔妩迈过门槛。 高氏见到谢宥,刻意说高了几声:“三弟妹和王氏到底是不是沆瀣一气……” 谢宥必然是听见了的。 崔妩仰首看他俊美的面容靠近,心里叹了一口气,谢宥怕是也要质问她一顿。 “姜汤喝过了吗?”他问。 夜风在那一刻轻柔覆面,崔妩愣了一下。 他只是问自己喝药了没有…… 崔妩有点措手不及,好像突然被一只大手推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谢宥的声音一瞬间和阿娘的重合。 她扭头朝向庭院,眨眨泛红的眼睛,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官人饿不饿?” “无碍,你回去用过饭,就早些睡下吧。” 夫妻二人只是低语,高氏在一旁听着了,大大翻了个白眼。 矫情劲儿! 闵氏盯了几眼,转头找谢禹去了,两个人沿着昏暗的连廊回院子去。 “官人,今晚风好大啊。” 她娇怯的声音传来。 “有吗?你穿得挺厚啊,诶!这么大的路你挤我做什么?” “妾哪里穿得厚。” “不厚,那我也没衣服啊,不是!你推我做什么!” “……” 夫妻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云氏在崔妩离开之后,问谢宥:“你怎知崔氏没有参与其中?” 谢宥道:“大嫂要见崔氏之前,先见了王家的人。” “所以?” “怕是有人教大嫂这么说的。” 云氏也不是傻子,她放下这事,说道:“崔氏一年未成孕,该请个郎中看看吧?” “不必请什么郎中,不过是儿子平日事务繁忙,少去她房中。” “当真如此?” “当真。” 云氏心道方才小夫妻那般情状,这话未必是真的,“娶妇是为了传宗接代,主持中馈的,敬重便是,你可不要过分疼宠她了。” 谢宥不言。 他不觉得自己算宠崔妩。 “手怎么包着,伤了?” “裁纸时划破了。” 5 风寒 崔妩独自回到藻园,谢宥还留在存寿堂。 枫红忧心忡忡,“娘子,要是真上了衙门,您要怎么说呀?” 怎么说? 崔妩心道她还能怎么说,要她说啊,王氏这些年受的腌臜气不少了,谢宏自己那么多女人,可见对王氏并无真心,那王氏才偷了一个人,他跳脚什么呢? 况且谢家已经算占尽了好处。 一个高门息妇嫁过来相夫教子,料理庶务,为你生儿育女,忍受夫君三心二意,朝秦暮楚,还有那个一点也不和善的舅姑,在娘家闭口不言谢家坏话,忍气吞声到了这个份上,可以说整个人都被榨干了。 就算放了人家,谢家还白挣俩孩子,又白得王家欠一份人情,一点不亏。 只需谢宏松口,承认了没有偷人的事,大方放王氏离开,谢家更不会丢一点面子,顶多谢宏自己气不顺罢了。 实在不想和离,反正大房院子够大,大家继续做一对表面夫妻,从前谁也不管谁,往后照样。 王氏无论偷几个,谢宏既然不理会她,更不知道,又何必去在乎呢。 僵持到如今,都是谢宏之错! 但这也就赌气想一想而已,崔妩哪顾得上王氏的瓦上霜,只防备着自己别被牵扯进去才好。 她将一块木牌交给侍女妙青:“去季梁河角子门找管场的蕈子,让他打听一下徐度香如今是什么境况,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妙青握着牌子,担忧道:“娘子,你怎么突然想起徐官人来?” 崔妩知道眼下人海茫茫,那人又好远游,未必找得到人,况且她与徐度香那段情鲜有人知,更没证据,何必担忧。 但有些事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心中不安宁。 “我只是求个心安,你过几日再去,别引人怀疑。” “奴婢知道了。” 妙青出去后,崔妩撑着额头闭目,想王氏的事。 如今王氏突然提及要自己为她做保,到底是拉自己下水,还是真觉得自己往日同她交好,相信她的为人? 崔妩如何能知道王氏有没有偷人? 如今倒好,云氏刚瞧自己顺眼了几分,现在又恼上了,往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什么头绪也没有,她索性转头去大厨房。 今日酬神,得了香火的道观还送来了些新鲜槐芽和槐叶,最适合做冷淘,崔妩打算亲自动手。 这个时辰各房都在传饭,偌大厨房显得有些空荡,只有一个管事的吴娘子坐在矮凳上砸核桃。 崔妩没想到会遇到了春柔。 她一见着崔妩,眼珠子就往旁边溜,连行礼都没有就躲到了小丫头堆里去,拿菜叶逗弄水缸里的大青鱼去。 崔妩此刻没心思理会她,问管事婆子:“鲜槐芽和槐叶呢?” 吴娘子拍拍围裙上的核桃碎起身,打开了竹篾盖着的筐子:“在这儿呢。” 崔妩皱眉:“怎么只剩这些了?” 筐里剩的,怕是做一碗都勉强。 她记得自己是嘱咐过这槐叶她要用的。 “真是不巧,”吴娘子豆子一样圆的五官挤在胖亮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高娘子听说厨房有新鲜槐叶,派人过来要,老奴说了这是您要用的,可是来传话的丫头说……” 她瘪瘪嘴,没往下说。 崔妩想也知道话不客气,她只问:“谁来传的话?” 吴娘子往外一指,春柔往小丫头里又是一躲。 藻园的侍女给二房传话,还真是……看来是把存寿堂里的事也散播开了。 崔妩不动声色,只由得春柔继续作死。 总归还剩一些,做一碗也够了。 用襻膊系好袖子,崔妩让枫红烧热水焯槐芽,自己转身揉面。 平日里崔妩过来,最热络的必是这位吴娘子,但今日见她忙碌,却说:“老奴吹了风,不好将病气过给娘子,就先出去了。” 人是扭着身子往外走了,眼睛还紧盯着这边。 出了厨房门没多久,各房送菜的婆子回来了,她钻到人堆里去,不知道在说什么,婆子们一直往厨房里张望。 规矩再好的门第,下人一多了,老人又在年轻息妇面前拿资历,人就不好管了,就如眼前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人下菜碟的功夫炉火纯青。 崔妩再八面玲珑,想要在管事娘子里头说话响亮也是费了大力气,如今一个传言,就能把她推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往后的路,还有得走。 冷水浸着五指,让她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明日王氏不管说些什么,她必要应对周全,断不能让人轻易冤了自己去。 到了二更谢宥才回来。 见桌上有槐叶冷淘,谢宥先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崔妩紧张问:“是不好吃吗?” “你不安心休息,折腾这个做什么?” 谢宥放下了筷子,眼神有些严厉。 他吃出来了。 崔妩低头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妾身只是挂念官人喜欢吃这个,难得新鲜的槐芽,不做就可惜了,原本就是几个喷嚏,喝了姜汤就好了,不打紧的。” 谢宥一见,更不知该如何说她,只是再不碰那碗冷淘。 崔妩见他欲言又止地,问道:“怎么了?”还以为他终于要问自己与王氏的牵扯。 谢宥只是想到了云氏的叮嘱,但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恹恹,便按下不提,只道:“没什么,你不必守着我用饭,去歇下吧。” 崔妩莫名其妙,一颗心难免七上八下的,转身进了内帷,仍旧隔着流苏帐看他用饭。 只是实在疲累,卧着软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想扯被子,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迷迷糊糊之间,她被挪到了臂弯上,熟悉的气息在脸上拂过,而后是一阵起落的水声,片刻,湿暖的帕子就覆上了额头,一下一下擦拭着。 崔妩没有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在给她擦拭。 “醒了?”谢宥问。 她咕哝一声,听不清在说什么,也没有醒。 崔妩难受得厉害,什么端庄体面都不想讲究,兼之心里委屈得厉害,就是要抓住他的衣袖,把脸埋到他衣袖上。 如此尤嫌不足,钻到他的颈窝去,呼吸里都是他身上带的檀香味,才安分下来。 谢宥呼吸都顿住了,又不能把人扒拉出来,可她一藏起来,就擦不到脸了。 一抬首,就见枫红站在床边,看得眼睛锃亮。 察觉到主子眼神,枫红一个激灵,说道:“奴婢出去看一下药煎好没有。”转头溜了出去。 谢宥脖颈贴着崔妩烧红的脸,听她呓语,只可惜一句也听不明白。 烛火在隔心纱上恍出光晕,药还没来,不须叫醒她。 崔氏这一年从未病过,或许有,但他从未得见。 这也是成亲来,他第一次抱着她,不是初一十五,只是寻常时候,若夫妻恩爱相依。 第二日天还没亮,王家的人又过来了,青霭堂的下人过来请崔妩快些过去。 谢宥皱眉,看向床内。 “元瀚——”他唤道。 被子里伸出一只葱嫩的手轻扯谢宥衣袖,不让他喊人:“官人,妾身起来了。” “你再睡一会儿,晚些过去。”他说道。 “喝完药睡一觉已好了大半,只是有点头晕,不碍事的,”崔妩强撑起身,“妾身早些去,早些回。” 她得拿出立刻就要解决了这事的迫切来,不让高氏那帮肯定要传她心虚躲病。 谢宥起身出去,掀开的珠帘震荡不休。 “让外边的人等着。”语气冷冽似十二月扑面的风。 崔妩听着外间的动静,眨了眨眼睛, 洗漱过后,她照旧过来给谢宥整理官袍玉带,谢宥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她踮起了脚。 谢宥垂目走神,不防脸颊被轻轻碰了一下,那双低垂的剪水秋瞳怔了一瞬,而后明澜层叠而生。 怎么了? 那双眼睛好像在这么问,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崔妩因为害羞,眼眸中泛出羞怯的神采,病气都去了几分。 “晚上会早些回来吗?”她揉着他的指节。 “应是如往常一般。” “那我们吃蜜煎樱桃好不好?妾身用岭南的荔枝蜜腌渍,那蜜颜色和琥珀一样,芳香馥郁,甜得也刚刚好!” 甜得刚刚好……谢宥视线在她脸上流连,轻轻点头:“好。” 屋外。 青霭堂的下人被谢宥镇压了下来,老实等着屋里的主子露面。 只听得门扉轻响,抬手就见身着官袍的谢宥出来了。 他看了那些奴仆一眼,道:“三刻钟药就煎好了,崔氏得回藻园。” 这是命令。 青霭堂下人眼睛都不敢乱扫,垂首应是。 等崔妩出来了,夫妻俩走出藻园才分头,一人出府上衙门去,一人往大房所住的恩霈园里走。 — 崔妩不常去恩霈园,常是王氏来藻园寻清静。 眼下青霭堂的下人走在前面,当然也不是为了给她引路,只是为了监视崔妩和王氏说了什么,好给云氏回话。 王氏的两个孩子,庆哥儿和秋姐儿被带到云氏娘家玩儿去了,全家都瞒着,还不知道自己阿娘的事。 院子大门被护卫守着,王家的人和护卫在拉扯,崔妩不理会,绕了进去。 刚靠近房门,就听到谢安醉醺醺的咆哮声从王氏的屋中传来。 崔妩站定步子,不知道要不要进屋去。 “当初你那通房有孕的时候,舅姑教我识大体,顾大局。”王娴清听着精神还算不错,而后她笑了两声, “现在,也该到你识大体,顾大局了,为了两家清誉,谢宏,放我归去才是正经,不要由着你一个人的性子胡闹。” 崔妩心底不由为这句话叫好。 “你——” 谢宏气结,随即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出来,听得崔妩都清醒了几分。 “为了两家清誉,该你去死!” 王氏说话“我为何去死,我是王家的人,你那么怕我兄长,我就是要在你眼前,毫发无伤地走出谢家。” 谢宏彻底疯了。 “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把庆哥儿和秋姐儿带回来,让他们看看,他们有一个多丢人现眼的亲娘!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王家门风败坏,你的儿女一辈子抬不起头!” 一说到自己的孩子,王娴清不复方才的冷静。 “怎么你做的事不丢脸,我做的就是丢脸!” “你故意把这些事闹到他们面前,决意不让孩子好过,是你这个当爹下贱,没有廉耻!” “虎毒不食子,从前你不配当爹,现在,你故意作践他们,你更是连个人都不是了!” “我早该离了你!我一开始就不该嫁你!” 王氏喊得撕心裂肺。 谢宏被这一通指控之后有没有恼羞成怒崔妩不知道,但她听着只是叹了一口气。 王氏说得并没有错 然而男子天生就是比女子绝情,王氏只有这两个孩子,谢宏却有一堆孩子,不过是多偏爱哪一个罢了。 他现在只想报复,讨回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孩子如何,他不在乎。 甚至他会打断两个孩子的脊梁骨,再告诉他们,是因为王氏才让他们蒙羞,让他们不配做谢家子弟。 往后他们会以亲娘为耻,杀人诛心,才是对王氏最好的报复。 “啪——” 谢宏又打了王氏一下。 “你生的,难说不是孽种!我为何要怜惜!” 崔妩听不下去了,转身推开了门。 屋里,谢宏一手揪住王氏的衣领,还要再打,王家派来的人一拥而入,把谢宏拉住。 王氏衣领被松开,倒伏在地上。 崔妩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告罪道:“打搅大伯,舅姑让妾身过来瞧一眼。” 6 诬陷 谢宏喝醉了酒,眼睛红的也不正常,时不时吸下鼻子。 他暴怒得像一头山中跑下来的野猪,闻言狠狠瞪了崔妩一眼,甩开拉扯他的人,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崔妩扶起王娴清:“大嫂嫂找我?” “弟妹,你信我,我没有偷人。”她揪紧崔妩的衣裙,泪流满面。 崔妩搭上她的手:“昨日我并未在当场,嫂嫂想请我作保,着实有些为难。” “可谢家我只与你交好,现下谁都不肯信我,你该是知道我的为人,若你也不能担保,我只能一条白绫吊死算了! 我死之后,庆哥儿和秋姐儿就求你多照应照应他们,谢宏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了。” 王氏当真是清白?崔妩想到她方才和谢宏说的话,有些迟疑。 “嫂嫂万不可轻生,一切都是能查清楚的,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嫂嫂可否告知予我?”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人怎么就在那里,他是突然出现,突然就抱住了我!我来不及喊,官人就进来了…… 弟妹!我刚刚对官人说的都是气话!我真恨他!可我真的没有偷人!” 崔妩沉默,难道真是遭人陷害? “要不,让两家查一下那男子的来历?” “去查!一定要查出来,证明我的清白!”王氏语气急切。 “好好好,你们都听到了!将此事告诉舅姑,一定要让人查清楚!” 青霭堂过来的下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快步跑去给云氏回话。 我在这儿陪你坐一阵儿好不好?”见她还未平复情绪,崔妩温声安慰她。 枫红提醒她:“娘子,您还得回去喝药呢。” “没事,端来恩霈园吧。” “是……” 崔妩留王氏在卧房休息,一个人在正堂里坐着,慢慢喝完了药。 剩余的人慢慢退了出去,只王家的人不肯走,说法是担心谢宏殴打王氏,担心谢家杀人灭口。 崔妩将药碗放下,吐出一口气,“王氏如何?” 妙青答:“睡下了。” 听到王娴清睡下了,崔妩反而去找了她。 屋子里,王娴清盖着被子, “嫂嫂,”她俯视着那单薄的背影,“为什么说谎?” “你说什么?” “青霭堂的人已经走了,你尽可以说出来。” 崔妩从未信过王氏的话。 王家昨日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么斩钉截铁要和离,若有转圜的余地,不会闹到这个地步,谢家的人不是傻子,特别是谢溥,宰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谢家不查,就是因为这事板上钉钉了。 崔妩会附和她,只是想显得自己蠢一点,好把干系撇个干净。 王娴清的眼神有些躲闪,才支支吾吾地说:“要找你的人不是我,是她。” “谁?” 话音刚落,王氏的侍女中站出来一个人,朝二人利落行了一礼。 “妾身钟氏,见过崔娘子。” 崔妩打量着眼前的钟娘子,丹唇柳叶眉,端得是英气妩媚,看人的眼神像一把软剑,柔韧有劲,瞧着是练家子。 “哪个钟家?” “家父只是西北边陲的一名保义郎。” 边关来的,崔妩了然,这是王靖北派来的人,可昨日才发生的事,他远在边关,怎么能及时知道呢? 这是王氏和王家提前设好的一个局? 但和离……需要做如此损害自己的名声吗? 钟娘子也在打量着这位崔娘子。 今朝女子装束以华丽贵重,常高冠长梳,施粉黛花钿,人人都要幻化成一座七宝楼台不可,各色脂粉冠子官巷花作行就是季梁最挣钱的营生。 可这崔氏却淡妆素裹,温柔写意,不见半分矫饰,虽说她嫁作人妇,穿衣打扮不能拿未出阁女子比,但在妇人之中也算黯淡的。 偏偏此人毫不打扮,便胜别个费力打扮的十分,一袭素罗穿得温柔写意,质比天然,那头顶团冠透着熹暖晨光,称一句观音显相也不为过,着实气人。 这样的出身,配这样的样貌,嫁给谢宥那般人才,想也知道崔妩在谢家过得不易。 钟娘子早就听闻谢宥的名声,传扬得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结果求娶来的大娘子这般貌美,真是一点没亏待自己。 终究男人还是好色的。 “咳咳……”崔妩轻咳起来,“钟娘子有什么话同我说?” 还是位病西施呢,钟娘子稍敛神思,道:“崔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崔妩看了一眼王氏,她被贴身的丫鬟裹上了披风,一直没看这边。 看来是知道钟娘子待会要说什么,而且对她极为不利。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罢,让嫂嫂也听听。” 钟娘子点点头,“谢三郎如今在何处?” 崔妩警惕起来,“官人自是当值,风雨不辍。” 她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那崔娘子可认识徐度香其人?” “徐度香……”她轻轻重复这个名字。 听到名字那一刻,崔妩的心已被掐住,她认真回想了一下,才问:“却不认识,是何人?” “不是崔娘子的旧相识吗?” 她颇为好笑:“钟娘子替我认的旧相识?” “是那位公子自己说的。” “还请钟娘子说明白些。”崔妩脸已经冷了下来。 “我若说了,崔娘子脸上只怕就不好看了。” “钟娘子含沙射影,将我与别个男子扯上干系,传将出去,我怕不是只能投水自证清白了。”她如寻常妇人那般涨红了脸,显然是动怒了。 钟娘子闪烁其词:“崔娘子息怒,这事也是妾身道听途说,您既没有,何必动怒呢?” “那就带来谢家,同我分辩一番,我倒想知道,与他何时、何处认识的!”崔妩胸口起伏,显然受辱极深, “若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你、连同让你踏进门的王家、还有那劳什子的徐度香,我都要告到御前去!” 钟娘子退了一步。 徐度香并不在王家手里,但王氏等不了他们把人抓来威逼利诱,何况那徐公子只说要找人,给了家世年纪样貌,还有一幅画像,口中只说是旧识,其余的并未多加透露。 钟娘子如今说出来,只是诈一下崔妩罢了。 一看诈不出来,只能作罢。 若是擅自指控崔娘子婚前失贞,又拿不出证据,连着王氏的事闹成两桩公案来。 到时两桩皆不得胜,陛下会怎么想王家? 何况徐度香先莫说是不是与崔妩有私,那也是成亲前的来往了,现在拿出来做文章实在不够看,此刻若拉拢不住崔妩,更是置王娘子于死地。 王家没必要惹这么多事,钟娘子自己更担不起。 “既然崔娘子不认识,那便罢了。”她退了一步。 崔妩眼中已经浮现厌恶,“钟娘子若无别事,王氏的事,我知道什么便说什么,不会偏私,你请回吧!” “不忙,”钟娘子调转矛头,“崔娘子既然不愿舍弃自身,那崔家的人呢,你也不在乎了?” 崔家二房没有官身,她兄长又断了腿,想要拿捏住崔妩,实在易如反掌。 还想用崔家人的命威胁她?崔妩冷笑一声。 “钟娘子高看我了,王氏偷人就是偷人,妾身也不能扭转乾坤,就是崔家的人都死光了,我也判不了王氏无罪。” 她才不会为了谁牺牲掉自己。 钟娘子没想到她会这么难以拿下。 本以为这种深宅女子没经什么事,这位更是出身低,看着柔柔弱弱,倒是沉着冷静,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崔娘子还真是冷血无情。” “不是无情,是被逼无奈啊,”崔妩两手一摊,“总归无端被扯进来,崔家要是出事,怎么着都是要拉大嫂嫂给我家陪葬的。” 钟娘子已流露凶相,“看来崔娘子很喜欢鱼死网破。” 王靖北交代过,王氏非救不可。 “你说我要是在此处杀了你,说成是你偷人才畏罪自杀,那个男子不过是在谢府迷了路,才误闯了王娘子的地界, 那么谢家和王家愿不愿一起,体体面面地把这件事压下去呢?” “我偷人?哈哈哈哈——”崔妩笑了起来。 “你说我官人会不会答应这件事?” 谢宥是这一辈里最有前程的,登阁拜相只是时间问题,比起不出众的谢宏,谢家更看重谢宥,王家冤枉他的夫人偷人,就是在抹黑他,抹黑谢家,谢家怎么可能同意。 还是没有吓住她……钟娘子胸口哽了一口气,“看来崔娘子是怎么都不愿意帮我们了。” “那能如何,钟娘子出言不逊,强逼良家,瞧着也不像要给我活路。” “可若那奸夫一口咬定是来找你的,却误闯了王娘子的地界,你待如何?” “你们想污蔑我可不容易,不然试一试,咱们闹大一点,闹大御前去,看看这个奸夫能不能安到我头上?”崔妩语调轻扬,听着一点也不慌张。 钟娘子有些黔驴技穷,朝崔妩走了一步。 今日威逼不成,要是她将在这儿的言谈说出去…… 崔妩退后半步,说道:“迫之,不如利之。” “你不顶罪,难道有本事让王娘子安然无恙?” “有没有本事,也得试试才知道,如今,你们若是有法子,会找到我这儿来吗? 况且王家有什么图谋,大相公看得比我更清楚,今日之事就算我说出去,于此事不会有任何改变。” 妙青也在此时走了进来,直直看向钟娘子。 钟娘子的杀心这才歇下,“你要什么好处?” “我要的你拍不了板,给不起,咱们且走且看吧。” 7 清白 钟娘子走后,崔妩重新坐到了床边,“看这态势,还是要上公堂对峙的。” 王家走到这一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娴清卧在床上,沉默不语。 崔妩轻按她的肩,“到时候你要一个人对着府尹的惊堂木,一个人抗辩,再一五一十地交代……府尹办惯了案子,你想哭着骗他,一点用也没有, 两家出了这种事,整个季梁的人都要来看个新鲜,到时候人人挤站在应天府门口,盯着你,指着你,肆意揣测你那风流韵事的,骂你水性杨花…… 嫂嫂,你怕不怕?” 怕,她当然怕。 掌下背脊在微微发抖。 “嫂嫂不如将昨日的一切,还有那男子之事告知于我,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王娴清听着她轻柔的语调,有些心惊肉跳。 从前她一直以为崔妩最是和善,在这府里低着头做人,必定极好拿捏,谁知道她竟寸步不让,未让钟娘子占到一点便宜,反被拿捏住了。 此刻她的手搭在肩上,王娴清有点畏缩,忍着哭腔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弟妹,我……对不住你。” “如今为你清白脱罪要紧,不然庆哥儿和秋姐儿该如何自处呢。”崔妩安慰道。 她放任钟娘子威胁她时,崔妩就不再对她有半分同情了。 “我,我知道了……” “仔仔细细,不要有遗漏,也不要骗我。” “我同那人从前确实熟识,但那日他来,我是不知情的,不然如何会让谢宏见到……” 崔妩听着她所说,慢慢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确实偷情,也确实撞见了,但这只是王氏自己以为的,王家来得太过及时能解释,但过分果断的态度就值得斟酌了。 必是提前得了家主首肯的。 但王靖北可是在边境啊。 走出恩霈园了,崔妩都没有想好。 到底是将此事告知舅舅舅姑,还是直接从王家手里捞好处呢? —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王家到底还是去衙门报了案。 王娴清当夜就被带去了季梁府衙。 原本只是谢家和王家的家事,按照这两家的身份,很快就能闹得满朝皆知。 想也知道,谢家和王家这一桩案子怎么判,难以各家的意志和单纯的对错为,掺杂了太多朝廷、百姓对“偷人”这件事的态度。 违背妇德,若不判死,对百姓的“感情”便是伤害。 那些大男人们会觉得,这是对妇人的纵容,物伤其类,来日的他们的娘子也偷人,官府还直接把人放回娘家了,这怎么行? 不能主宰女子的生死,那为何还要成亲?怕是人人皆要咆哮一句“世风日下”。 不管这案子怎么来,后世里都要记上一笔,成为训导天下夫妻相处,又或争论不休的一桩公案。 崔妩始终没想明白,王家是在救王氏,还是在害她。 至于她自己会不会上公堂,还得看谢家的意思。 — 青霭堂里。 几个息妇在云氏床边听候。 王家报官的消息传来,她终于气到卧床,黑灰的脸色显得皱纹更加凌厉。 几个侍女将她扶起,靠在迎枕上,高氏殷勤地将汤茶药端到云氏手边。 说是药,实则是取百钱茶叶嫩芽,加一升绿豆去壳蒸熟、十两山药细磨,掺入半钱龙脑麝香细细捣杵成末,密封罐中窖三天,要喝时取出来煮。 云氏有很多息妇,最不缺人孝顺,自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喝过茶,高氏又将一碗玉清燕窝端起来,喂到云氏嘴边。 “这是息妇天未亮就起来坐的,要挑这燕窝啊最是费时,难得挑得这么干净,火腿和鸡汤也炖足了时辰,佐以新鲜蕈菇,舅姑定要多喝一些。” 云氏还算受用:“难为你这么辛苦做来。” 崔妩闻言,悄悄瞥了一眼闵氏苦瓜一样的面色。 为这羹汤里的燕窝,挑瞎了眼睛的人是闵氏。 她们这几个息妇凑在一块儿打叶子牌,高氏和闵氏做局想坑崔妩,只可惜有枫红和妙青在,想要在崔妩眼皮子底下出千,门都没有。 点破几次,她们就变得畏手畏脚,反而是崔妩知道如何神出鬼没地出千。 几轮下来,两家愣是输给了一家,隔房的嫂子小有收获,同崔妩说说笑笑,高氏和闵氏愈发变得沉默寡言。 高氏家底丰厚,还扛得住,闵氏的银子就有点捉襟见肘了,要这样回去,谢禹怕是得念叨她。 “嫂子……”她不知道要求哪一个。 崔妩利落将银子扫进锦囊,“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得去挑燕窝,备了给舅姑做早食呢。” 高氏按住了她扫银子的手,“哪有赢了银子就走的道理,咱们继续!” “可这燕窝……” 闵氏也为难:“嫂嫂,今日没带够银子……” “急什么,天还没黑呢,般荔,你不是缺银子,我给你银子!咱们继续!” 般荔是闵氏的闺名,她惟高氏马首,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崔妩却不给面子,将叶子牌一推:“舅姑最近心情不佳,我想着挑燕窝这事,实在耽误不得。” 可高氏已经输上头了,死活不肯放人。 她说道:“待会儿让般荔陪你挑。” “这……只怕不好吧。”崔妩看向闵氏。 “这有什么,算是般荔还我的银子了。”高氏一心只想赢钱,说话没了分寸。 闵氏欲言又止。 就这样,打完叶子牌,二人也没从崔妩手里讨了好。 闵氏本来只要帮着挑燕窝,结果输到活全成了她的,被赶去挑了半日的燕窝,眼冒金星,银子也被掏空。 高氏见她挑得好,又对崔妩赢钱之举不满,索性抢过了这道燕窝,在云氏面前长脸。 云氏喝过燕窝,又开始絮絮叨叨: “我嫁到谢家时,官人科举刚中,谢家空有清名,正走着下坡,几十年来,谢家是我同官人再撑起来的,朝中无一步行差踏错,内宅妯娌都是和善贤良之人,一心支应着自己的官人,才有了谢家声望日隆,支应起门庭的日子,被人称一句清贵,可就这么一桩,就一桩事闹了出去……” 云氏拍打着蚕丝被面,“当年为你们大伯娶了王家妇,我眼见她当初是个好的,没承想芯子里自轻自贱,谢家这上百年的清名,都毁在她手上了!” 云氏身为谢家妇,宰辅夫人,与有荣焉,一生都在相夫教子,以维护谢家、维护夫君的声誉为己任,几十年不出事了,一出事就把脸丢到了全天下面前。 后宅不宁,比起谢溥,她才更是脸被踩在泥里那个。 “武将卑贱,寡廉鲜耻,不识大义,实不该结这门亲。”她说得两颊的肉都在抖。 息妇们一脸恭顺地听着。 崔妩忍不住腹诽,果然错的都是王氏,谢家那好大儿一点错处都没有,还委屈坏了。 谢家的清名,只是捂住罢了, “对了,王娴清跟你说了什么?”云氏犀利的眼睛锁住崔妩。 崔妩连忙交代:“她说从前同我交好,我知道她的为人,是断不会做这种偷人的事,求息妇为她担保,和大伯说清楚, 若是和离不成,她就要找条白绫勒死自己,届时请我好好照顾庆哥儿和秋姐儿,息妇只应了后半句。” 云氏点了点头,和她从下人口中听得分毫不差。 谢念弱声道:“王家如此强硬,难说嫂嫂不是真的清白……” 她八岁时王氏就嫁过来了,对这个嫂嫂,她比谢宏还有感情。 高氏不屑道:“大伯亲眼见着,还如此生气,自然也不会有假。” 谢念:“那会不会有误会?” 崔妩叹了一口气:“总归现在闹大了,是非公断,都得由季梁府衙门里判了。” 云氏笑了一声:“王氏自作自受,闹到外边去,她以为自己可以占到便宜吗?罢了,这事腌臜,外头管不着,府里边上下都管住嘴,再提的就都处置了。” “是。” 几个息妇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言。 — 出了青霭堂,妙青低声说道:“六郎君来了。” 崔珌在崔家正是行六。 崔妩秀眉蹙起,还未往前走,就听见了木轮碾滚的声音,亲随福望推着轮椅上,崔珌一身淡青博衣,含笑唤了她一声:“阿妩。” 二人自崔家一别,已经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他又恢复了从前的秀雅如玉,逢人便带三分笑,不见半分颓唐。 看来的方向,崔珌是先去拜见了谢溥。 他笑,崔妩也笑,还是跟从前一样喊他:“阿兄。” 那日之后,崔妩没有再回崔府,后来听闻崔珌不知怎的,仍旧要去远游。 爹娘担心他的腿伤,却又劝不住他,怕是见崔珌在家的样子太过灰败,出去散散心或许会好些,只能由着他去。 如今一看,这个决定竟是对的。 崔珌瞧着光彩照人,似乎恢复了当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从容。 “当初你嫁给谢宥,阿兄并不高兴。”他开口就让崔妩不快。 谢家的事已经闹到衙门了,看来崔珌是知道了。 “崔家攀上这门亲,我记得爹娘当时是很高兴的。” “是啊,怎样都阻止不得……” 那时崔珌实在不知该怎么留住她,正好中了个状元,要通判海州,既能远远地离开季梁,在一方忙碌,久而久之也就把人忘了。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前程和妹妹,他一样也没有留住。 崔珌不愿再忆起那段灰暗的日子,看向崔妩柔白的侧脸。 “阿妩从前最喜欢坐阿兄腿上……”他修长的手指在膝上轻敲,不知是不是在逗她, “如今哥哥在轮椅上,阿妩就是坐着一路过去,哥哥也不会累了。” 崔妩还未答话,枫红先变了面色。 公子这是在说什么? 8 崔珌 “阿妩年少不知轻重,兄长莫再提了。” 檐铃被风吹出低响,扰乱心绪。 崔珌笑意淡下,“不知轻重?你是最知道轻重的。” “崔妩,姓崔,你开心吗?” 崔妩面不改色:“自然开心,这么多年,崔家养育之恩,阿妩都记在心上。” 兄妹二人并行往藻园去,句句绵里藏针,却又维持着奇异的平和,轮椅碾过落花,留下一路残红如血。 “又看到阿兄像从前一样谈笑,阿妩很高兴。” “是我吓着你了,”崔珌想起那日,叹了一口气,“那日你……” 话到嘴边换了一句:“我给你带了糕点。” 阿福把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枫红,崔妩直接拿过来打开。 里头卧着几块斗春芳,豆沙磨得细腻浓郁,撑得糯米皮鼓囊囊的,甜香的味道直冲鼻腔。 她咬了一口,勾起唇:“一尝就知道东门巷子食店的手艺。” “好吃吗?” “好吃,还是旧时味道。” 那年他们游历杭州,烟雨斜桥,青黛远山,崔妩倚栏吃着斗春芳,看崔珌将山水草木描摹入画,乌篷徐行碧水中。 谢宥就在这时经过的。 崔妩“无意”将那未吃完的糕点砸在了他伞上,斯人泠泠驻足,烟雨柔雾如纱,遮不住他眼底翠色。 她忍下要吹出的口哨声,装模作样地行礼:“妾在此给郎君赔礼了。” 至此,谢宥与崔珌相识,一见如故。 再后来,崔妩就嫁给了谢宥。 “你更喜欢宝悦楼的鲜笋蒸鹅、醋赤蟹,只可惜带回来就不新鲜了。” 略带遗憾的话勾回崔妩的思绪,她抿唇笑道:“有这个就足够了。” 闲叙之间,就到了藻园。 崔珌扫了一眼园子,说道:“谢宥很宠你,像阿兄一样?” 崔妩不接他话茬,认真吃饼。 枫红的眼珠子在公子和娘子之间转来转去,一时惊恐,一时疑惑,妙青反倒云淡风轻。 见没有回应,崔珌皱起眉“你这性子,是谁惯出来的?” 她才吐出一个字:“你。” 崔珌一愣,没想到这话听着还算悦耳。 “该再宠你一些,如今的脾气还不够坏,宠到来了这谢家,处处不得自在,成天惹事才好。” 这一年,崔珌都避谈她成亲之后的事,现在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崔妩将咬了两口的糕点放回去,搁在石桌上,“我倒是想发脾气,只可惜官人处处体贴包容,想生气也没地方。” “那王氏的事你要怎么办?” 这件事闹到衙门去,崔珌也知道了。 “该说什么说什么,与我何干。” “如今谢家闹心事定是不会少的,若过得不开心,阿兄就接你回家一阵儿,就是养你一辈子,也可以。” 崔妩皱眉,崔珌知不知道自己的话很讨人嫌? “我在谢家过得很好,还请兄长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这防备的眼神,崔珌眼中也没了笑意,“且安心些吧,阿妩,哥哥只是玩笑而已,” “往后莫再如此玩笑。” 崔珌打断她的话:“我越州山阴遇见了一位郎中,他说我的腿,还能治,我想着这件事该让你知道。” 说完,崔珌观察起她的面色。 崔妩茫然了片刻,朝崔珌看去,想在他脸上找撒谎的痕迹。 “真……你是说真的?” “嗯。” 旋即,她脸上浮现惊喜和笑意,“兄长若是能早点好起来,阿妩定要去庙里拜谢上苍恩德的。” 这些年在崔家,崔珌待她如同亲妹,他能好起来,崔妩是真心为他高兴。 况且崔珌前程尽毁,崔妩同样处境艰难。 不能倚靠倒还罢了,要是崔珌再像那日般疯魔,难说哪天不会说出石破天惊的话来,牵连自己蒙羞。 若他真还有站起来的机会,来日登阁拜相,崔珌必得以身作则,守住崔家清名,不会再闹妖,崔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时候,崔珌反而是她的倚仗。 “阿妩,你怎不问问我,要腿,还是要你?” 崔珌突如其来的话,让崔妩刚扬起的笑颜僵硬了几分。 崔妩不明白,这人是不是连脑子一起伤到了。 “阿妩已经嫁人了,官人也很好,阿兄不必太过担忧,况且旧年阿兄诗中曾云‘登极文武业,定目辟洪溟’[1],自是该有青云万里等着你,阿妩又何必多问?” 崔妩屈膝与他平视,一字一句道:“阿兄,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好起来,妹妹是最为你高兴的。” 她将手搭在他膝上,眼中都是关心敬慕。 崔珌眉目无澜,只是久久未言。 他离开之后,崔妩独自在院中坐了许久。 天边云霞烧得像火,直将整片天空烧成苍蓝色,又洒落晚星点点。 “若是你想,那我就试一试吧。”崔珌离去时留下这句话。 他是答应了。 “娘子,夜间风冷,回去吧。”枫红将雀金氅衣披在崔妩身上。 她裹紧氅衣,问道:“官人呢?” “三郎君还在度支司。” — 崔妩一直等到三更天,袖子笼着青兽炉中袅袅冷香发呆,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三郎君。” 是外间丫鬟们唤,她才回过神来,谢宥已经到面前了。 她忙起身迎上去,解下谢宥披在身上的蓑衣。 谢宥嗅见满袖的冷香,薄绢的袖子滑落在手肘上,白莹莹一片,轻轻贴在他胸膛。 “怎么这么晚?” “父亲嘱咐我去问一下大爹爹的意思。” 崔妩的手一顿,这件事要闹到大爹爹那边去吗? 谢府大爹爹便是谢溥的父亲,历仕三朝,到了耋耄之年上书乞骸骨,替了先帝在五岳观里修行,久不问俗事。 “大爹爹怎么说?” 谢宥摇摇头,“大爹爹不愿理会此事,并未相见。” 谢溥也知道他爹轻易不会再露面,但家中大事,总要知会一声。 “官人早些用饭吧。”崔妩牵他走到饭桌边。 “你先去歇下,不用忙。”谢宥按住她布菜的手,“病可好些了?” “好多了。” 话音未落,微寒的手背就贴在了额头上。 “是好了一些。” 那声音如金玉相击,崔妩听得怦然,牵下他的手贴在心口,柔声道:“只是喝了一日的药,嘴里发苦……” 这就是毫不掩饰的撒娇了。 谢宥怔了一下,崔氏从前端着贤淑的架子,不会这般外露。 “是去恩霈园受委屈了?”他猜测。 “不是。”崔妩松开手,她就是突然……算了,瞧他这古板样,不解半点风情。 “官人回来晚了,还是快点吃饭吧,待会儿消食沐浴,就要奔四更去了。” 谢宥恍惚间,都以为自己看到崔妩跺脚了。 他牵住要离去的娘子,改口:“你陪我吃吧。” “妾都吃过了……”崔妩说着,还是坐下,陪他吃了两块蜜煎樱桃,说起恩霈园里的事,才回内室洗漱去。 崔妩这回总算没有睡着,将灯花剪了。 谢宥在外间,看里头烛火忽然忽跳一下,变亮了许多,她纤柔的身影在里头不知忙碌着什么。 崔妩在看季梁的商户图。 整个季梁都城,大相国寺里的生意最好,周遭的商铺多是达官显贵或巨贾所有,其次就是季梁河了,这儿商铺林立,寸土寸金,做的也是货船往来的大宗生意,比大相国寺零碎买卖更有赚头。 她记得王氏的嫁妆里,就有季梁河边的铺子,还有王家的…… 崔妩闭上眼睛,啪啪啪打着算盘,想着想着,抿住了嘴,忘记了时间。 珠链轻动,谢宥掀开流苏帐进来,她将图纸收好,放到自己旧日藏账本和宝贝的地方。 谢宥知道那地方,崔妩睡在床内,一伸手就能摸到床头帐外的一小块地方,是以她往里面藏东西,谢宥并不觉得奇怪。 崔妩放好东西蹭下了床,就见官人一身雪白的里衣,发尾微湿,是沐浴过了。 他高大的身影靠近,带着淡淡檀香,床榻的光被挡了一大半,立刻就暗了下来。 崔珌忽记起崔珌初见谢宥,曾吟过一句:“骨重神寒天庙器。”现今愈发觉得贴切。 她在黑暗里仰首,鼻尖追寻他的气息,嘴上却说:“官人要不到东堂安置吧。” 她怕给谢宥过了病气。 谢宥明白她的意思,“不必,昨夜也是这般睡的。” 他既这么说,崔妩也不坚持,爬下床去取干燥柔软的帕子,谢宥就这么看着。 靛蓝蚕被之上,崔妩朝上的脚心白中透粉,柔软的衣料垂下,勾勒了腰身,往下爬的时候一扭一扭的,像小动物一样。 谢宥有俯身追上她,贴上她的背的冲动,似乎春暖花开之后,山里的野物繁衍,多是这个姿势。 她得跟雌兽一般,乖顺蛰伏,被他撞得呀呀低叫,好声讨饶。 这么想来,他们行房的花样确实单调了些…… 谢宥挡不住那些道貌岸然的心思,一直到崔妩取来布巾,才在床边坐下。 崔妩对他的念头全然不知,细心帮官人把发尾一点点擦干。 二人一时无话。 崔妩还在想商铺的事,心情忍不住雀跃,连带着脸都红扑扑的。 9 夜话 因为崔妩,谢宥无数次想到自己的幼年。 他在龙虎山上修道念书,家中人探望时,会给他带山上没有的吃食。 他二哥谢宸指着丰乐楼的果子,一样一样给他说:“这是蜜糕、这是栗糕、这是酥油泡螺……” 谢宥并不爱吃甜的,饴糖甜过舌面的感觉,他只有淡淡的记忆。 他也不记得,当时那么多果子糕点是怎么吃完的。 很奇怪,从杭州初见崔妩,那些口舌间的记忆又一瞬间复苏了。 一见着崔妩,就觉得她好像一块糖糜乳糕,眨眼时好像能抖下糖霜来。 后来入水救她,抱在怀里时,让他突然想念起唯一一次,吃过的那碗冰酪。 她浑身湿透,靠在大石头边,日光清澈,罗衣玉色鲜,该是青玉瓷中鲜盈盈的一枚春水生琉璃冻…… 谢宥自小清修,却从未缺衣少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见着崔妩,总觉腹中空茫。 新婚夜后,谢宥本是一次辄止,但见她带着泪痕入睡,手不受控制地,又圈上了她的腰肢。 鼻尖蹭过的一寸一寸腻滑,耳畔听她喊一声声“郎君”,向来清明的脑子只剩一件事,重复、枯燥的事,腹中才得填补。 只是这一桩事,他反复尝过的滋味,始终不知道像什么,搜遍记忆,遍寻不得。 后来某一日,他下值归家,见晚霞残照,心神一动之间意识到。 阿妩的味道,该是一种酒。 只是他甚少饮酒,不知道哪一种。 季梁有七十二家正店,所酿的酒不下千种,偏偏他找不到是哪种。 他爱惜这滋味,爱惜眼前人,只后悔初一十五的约定,让那份空茫常没来由地出现在腹中,谢宥索性忙碌在差事上,少见崔妩。 “官人?” 沉默太久,崔妩见他不说话,有些紧张。 谢宥突然开口:“昨日母亲同我说了……子嗣之事。” 崔妩心头一紧,捏着谢宥的衣襟,“官人和舅姑是怎么说的?” 难道藻园也要有通房了? “我在上清宫时亦有看过一些医书,这事大抵讲究时辰……”谢宥斟酌着词句。 崔妩仰首认真听他说,微张着嘴的样子显得呆傻可爱。 “那官人,官人是说……”她还结结巴巴。 “往后不必再守什么日子了。”谢宥终于把这话说了出来,想来淡泊的眸子里有柔光轻漾。 说起这件事,谢宥是后悔的。 道家讲究“见素抱朴,少思寡欲”,谢宥新婚夜提出往后只在初一十五行房,当时崔氏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同意了。 未料到,后悔的人是他自己。 谢宥第二日起身时就曾想过,要不就将前话作废。 但是,可话说了出去,怎可轻易更改,何况他能生出这样的心思,证明已陷入其中,确实要些规矩制约。 如今破了规矩……只是为子嗣罢了。 谢宥这般安慰自己。 崔妩未见多高兴,原本只需初一十五受熬炼,那现在岂不是…… 可她眼下确实该着紧一些,孩子是她在谢家站稳脚跟的筹码,而且,和谢宥若有一个孩子,那就……更像一个家了。 “一切……依从官人所说。”她转身,原是要上榻去,又转过来问:“那官人,要行房吗?” 娘子穿着湘妃色薄衫,俏生生坐在眼前,问他要不要行房,谢宥道心修得再好,耳根也立刻红了。 他沉着一口气:“不急,等你再好些。” 崔妩问完才发觉唐突,此刻被拒绝,整个人都要炸开了,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赶紧睡觉吧!”她两圈就翻回了床内,顺道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屋内的下人们都出去了。 崔妩平复好心情,伸手往自己的“藏宝地”摸,摸到一个白瓷瓶子,才想起忘了给谢宥上药。 说来还是自己咬的。 她抱过他的手,“手还疼吗?” 纱布揭开,那一排伤口已经泛白,在慢慢愈合,她将药粉小心撒在上面,重新包扎上。 谢宥摇头:“无碍。” 她上药时还轻轻吹气,带得伤口边缘痒痒的。 崔妩好像只听说过他说一句,这人冷淡端方,万事无碍,她忍不住问:“那什么才是有碍的?” 头顶许久未再传来声音,等她包扎好抬头,谢宥才答她:“万物清净,道自来居,六欲不生,三毒消灭……什么是有碍的,我还未知晓。” 崔妩只是随口一问,他竟还认真答复她了,只是听不懂。 但不妨碍她觉得谢宥有几分可爱。 “官人……”崔妩的声音又娇又甜,好像爱不够他,又像要逗他,“你沐浴用的什么?” “什么也没用,大抵是净室里熏的香。”谢宥老实回答。 “那大概是妾自己调的苏合香,怎的熏在你身上,就格外的不同。”她埋脸深嗅了一下。 任谢宥再老成持重,也忍不住笑,“莫要胡闹。” “妾怎么就胡闹了?” 心若对眼前人生了欢喜,远了就想近些,近了就想贴上,崔妩说着话,手臂缠上他的脖颈,再亲一亲那张眷恋的脸。 呼吸错落彼此颊间,谢宥一收臂,就将她抱了起来。 他自幼修道,承了上清宫源远流长的剑术,有一副远超一般读书人的好体格,从两年多前他下水救自己崔妩时就知道。 流苏帐如有风动,荡开的珍珠流光溢彩,那些莹润的光彩,也有他腰腹上肌理的润泽之色。 崔妩稍一凑近,轻咬他下唇。 正待再近一程,谁料他偏头,拇指按住她的唇:“阿妩……你还病着。” 崔妩清瞳透出怒色来,敢躲开她! 她就是要把风寒传给他! 扯开手,按住他,崔妩居高临下,谢宥热水熏染过的面容白里透红,比蜜煎樱桃还要可口。 她今晚有点说不出来的嚣张,亲下来的时候,眼睛里甚至是挑衅。 可唇舌勾搅间,谢宥也不反抗,甚至在回应她,她跪在两边的脚趾曲起。 他莫不是在求饶?崔妩掐他下巴,加深了吻。 那张柔暖的唇滋味甚好,弄得谢宥眼底翠色汹涌,他收力起身,在她唇角印了一个吻。 “如此……”你不恼了吧? 崔妩被他讨好的举动取悦了,回咬了他一口。 “两年前,”她扬起下巴,眼神有几分倔强,“若没有那事,你会不会……” 她顿住了。 这是刻意做的局,只能一辈子藏在心里,她做过很多局,怎么突然想问这个,是生了什么毛病吗? 谢宥没有对她突然停顿有反应,只说道:“你不想睡,那就不睡了。” 顷刻间,崔妩就被卷入他的怀里,被翻过来,看不到谢宥的脸,她有些莫名,官人怎么…… “啊……” 嘶——崔妩倒吸了一口冷气,怎的这么突然。 一到妙处,她这声儿就止不住,谢宥还有什么放过她的理由,钳制她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修道之人习剑炼体,在床榻之上格外的熬炼人。 崔妩在初一十五之外的日子里,也尝到了这等苦头,麻木了半副身子。 “官人……”不知过了多久,手背到后边想挡住他,但也只是同他的腹肌击掌,和黏响的欢声应和在一起。 “……我错了。” 她仰着头,面容绯艳,凝脂般的肌肤遍是潮润。 “你错在哪儿了?”谢宥是真心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跟自己认错。 他垂眸凝视着二人勾连处,浆打成丝缕,不是不想放过她,只是这儿,还没有想结束的意思。 崔妩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鬼祟心思,只能咬牙忍将,直到天陷流火,她生受了,塌在被中。 谢宥牵出,余露未绝,粘在她背脊上亮晶晶的,如笔在纸上乱画的几道。 他转身去拧帕子,擦去了那浪荡太过的味道。 “睡吧。” 谢宥大掌抚过她的腰窝,声音如同热烫的砂。 夜色更深,崔妩抱枕侧卧着,心里装着王氏的事,怎么也睡不着,视线落在帐外透出月光的花窗上。 “若大嫂嫂也如我一样的出身,怕是没有闹到季梁府那一程了。”她幽幽叹了口气。 身畔没有回答,谢宥已经闭目睡去了。 崔妩的拳头攥了起来,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 似乎是感觉到拳风了,他才答道:“我不会像大哥一样,你无须忧心。” 崔妩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会委屈了她,所以她也不能做出王氏的事来。 他们夫妻彼此不会有亏欠,对这样的事也绝不包容。 但往后的事能说得准,那从前的能抹去吗? 终究男子的面子最折损不得,谢宏如此,谢宥也如此,她高嫁进谢家,该感恩戴德,怎么能不安守本分。 徐度香的事,谢宥大概不会包容她。 “妾只是推己及人,大嫂嫂走到今日,大伯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此事与你无关,睡吧。”谢宥顺手将帐外蜡烛灭掉。 灯芯只余袅袅细烟,崔妩的心慢慢冷了下来,低应了一声:“嗯。” 10 动气 今日谢宥休沐,一大早,崔妩将恩霈园里的事同他交代了。 “王家的人要替大嫂嫂脱罪,就想将那男子编排到妾这儿,还拿了崔家人威胁,官人,您都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 谢宥皱起眉,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事想必父亲都知道,你不用担心。” 崔妩又恢复了假模假式那套:“那就好,钟娘子说让那男子指证我时,妾差点就要投水去了,此举实在是恶毒。” “可传出去到底于妾名声有碍,就是想同夫君商量,到底是怎么办。” “所以……”她不死心又问一遍,“若是那男子真在堂上说与妾有染,官人会怎么办?” “你是无辜的,怎么都不会有事。”谢宥头也不抬。 “那妾要是不说,你也误会了,会像大伯那般……” “阿妩,够了!” 崔妩没想到他会打断自己的话,抬头看他,眼底如同刚坠了石还未平息的湖面。 她默然半晌,低头给他系好腰带。 系好之后,夫妻俩一个往外走,一个朝水盆走。 门一开一关,枫红才敢说话:“三郎君是恼了吗?” “与我何干!” 好,娘子也恼了。 说来这夫妻俩从未吵过架,娘子突然追问这个,真的没事吗? 妙青有些不解,“娘子,您不是答应了王氏不说出去,还有王家的好处,不要了吗?” “王家的手脚大相公会不知道?我又不傻,帮他们瞒着做什么?他们这么做,必定另有图谋,这事的玄机,根本不在偷人上。” 何况,谁说把这件事说出来,就不能帮王娴清脱罪了。 崔妩在水盆中慢慢搓着手指,只是谢宥的态度……着实让她不安。 — 今日谢宥休沐,同崔妩一道去给云氏请安,她开门出去,他还在廊下等着。 此刻天边尚有淡淡月影,阶下人影修长如青竹,晨色中淡远如水墨。 侍女在前面打着灯笼,一路上夫妻皆无话,气氛较晨风都冷。 到了青霭堂,侍女掀开帘子,一踏进屋就听到了婉约轻柔的声音: “阿娘说是大爹爹旧年从一位老神仙那里讨的福寿方,每日文火熬就喝上一碗,延年益寿,老夫人您斟酌着用。” 崔妩莞尔,原来是崔雁来了。 谢家出了事,原是不宜待客的,但崔雁借故一早来了谢府,正陪着云氏说话。 她口中的大爹爹,自然是她那个曾位居太师,配享太庙的曾祖父,只是崔家三代之后,只有大房一个入赘的女婿,承了恩荫在枢密院做令史,正是崔雁的爹爹刘选。 崔雁比崔妩还大一岁,至今也未议亲。 至于为何不嫁,崔妩当然也知道,就是不甘心嘛。 崔雁钟情谢宥,却被二房的崔妩抢了先,她便为此落了心病,只对外仍得强颜欢笑,假作无事。 此刻一家子人也不分里外,都坐在了一起。 见夫妻二人进屋,崔雁唤了一声:“妹妹、妹夫,你们来了。” 她长相清秀灵巧,说来也是个美人胚子,说话之间眉目顾盼,不着痕迹地落在谢宥身上。 “姐姐多早晚来的?瞧着这天还没亮呢。” “父亲领了枢密院的差事出季梁,刚从云梦回来,带回了几筐鲥鱼,听闻大夫人这几日吃睡都不好,这鲜鱼熬汤滋补,才嘱咐我趁着新鲜送过来。” 说罢,她看向谢宥,又喊了一声:“妹夫。” 谢宥将崔妩披风解下,交给旁边的侍女,点头道:“崔大娘子。” 瞧见夫妻二人恩爱和乐的模样,崔雁神情不免落寞。 崔妩怎会瞧不见,她把昨夜对谢宥那点着恼按捺下,扭头扫了自家夫君一眼:“官人,待会回去想吃什么早饭?” 一路上,谢宥也察觉到崔妩心情不好,知道是方才与她说话,口气重了些。 只是顺着娘子的话想,若是她也和别的男子在一处举止亲密……一瞬间的气闷让他不想继续,语气也忘了了轻重,才会吓到她。 他不肯承认,自己真的因为阿妩的一句假设动了气。 一路上,谢宥心中颇感不安,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在心中懊恼。 做不到常清常静,他修的什么道。 此刻娘子突然搭话,谢宥也不拿乔,顺着台阶就下,“让人去朱雀门外李七家正店买环饼吧。” 他记得崔妩爱吃这个,说话时甚至搭上了她的手。 这举动多了一些刻意的亲近,虽不算出格,但从前的谢宥在人前绝不会这样做。 枫红原本担心二人一路冷着个脸,会闹个不休,谁知一个转脸两个人就好了,她忍不住窃喜。 崔妩根本没注意到谢宥搭过来的手,将桌上的手收了回去。 谢宥的手落了个空,搭在黑檀木桌上,从手腕到指节都格外分明,五指冷白瘦长,手背青筋淡淡,一双眼睛朝她看了又看,思索着里面的深意。 崔雁紧瞟了一眼,撞到崔妩的视线,立即躲闪开。 真是司马昭之心,崔妩哂笑。 要不是崔雁这么喜欢谢宥,崔妩当初也不会费那么大劲儿嫁进来了。 看她难受,实在是桩赏心乐事。 高氏见夫妻俩的小动作,白眼翻了又翻,自家屋里恩爱还不够,显摆到人脸上来了。 “弟妹二人倒是恩爱,只是不见肚子有动静,再不抓紧,舅姑可该给三郎君选几个灵巧貌美的通房了。” “胡沁些什么,这儿还有姑娘呢。”云氏虽然斥责高氏,语气却不见多严厉。 崔雁绞着帕子,假作没听见,实则等着看崔妩的好戏。 崔妩未开口,谢宥认真回绝:“谢家有规矩,二嫂切勿说笑。” “是是是,瞧我这嘴,惹得弟妹都不高兴了,要不说弟妹厉害呢,三郎君是什么都听你的,就是当初刚嫁进来,那藻园里满目的芭蕉翠竹,还不是为着你……” 这般颠倒黑白的说辞,明摆着是在给云氏上眼药了。 云氏听着,手中念珠拨动,面色绷紧,“三郎,别太骄纵你娘子了。” 谢宥道:“崔氏这一年来时时勤勉,无半分行差踏错,儿子敬重妻子,从未有骄纵,但家中规矩立下,应当遵循。” 谢宏的事他管不着,但谢宥自己要以身作则。 崔妩听他给面子,紧跟着说着卖乖讨巧说场面话:“妾感念夫君宽和,往后必更尽心竭力伺候夫君,也想早日……为谢家诞下子嗣。” 夫妻俩一唱一和,一致对外,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也只是提醒你罢了。” 如今大事当前,云氏也没有太多心情管三房的事。 一家人说了几句话,请完安就散了。 崔雁明显还不想走,但要留下继续哄云氏,她也不愿意。 “官人,难得姐姐过府,怎么也得请她到自家屋里说说话。”崔妩体贴说道。 谢宥根本不在意:“你做主就是。” 他这几日埋在如山的账册之中,休沐也未曾放下。 堂中女人们说着话,他又走神想事情去了。 谢宥已经看出账册对不上,但总找不到症结。 他接任度支司不过一年,那些各地军费所用,名目众多,数目浩如烟海,想要找出猫腻并不容易。 不过崔妩的话提醒了他,王氏的哥哥王靖北是保静节度使。 会不会是……王家出什么事了? — 一回藻园,见谢宥又去翻账册。 崔妩无奈,但也知道他秉性,便不再打扰。 崔雁可不清楚,跟着崔妩在水榭喂鱼,眼神还在往书房瞟:“难得休沐,妹夫怎么闷在书房里?” “你是拣着休沐的日子来的?”崔妩将鱼食往水里撒。 原本平静的湖面涌现无数尾锦鲤,这一小片湖像煮开的水一样。 “当然不是!” “那你管他做什么?” “崔妩,你就是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 “官人于姐姐来说到底是外男,他最守规矩,是不会出来的。”崔妩一句话打散了崔雁的幻想。 崔雁梗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她就是想见一眼谢宥,最好再说几句话,就这么一点念想,都不行吗? 啧啧啧,这凄凄切切、梨花带雨的模样,崔妩都替她累得慌。 将掌中鱼食拍干净,她施施然道:“我现在去把官人喊出来,姐姐就开心了吗?” 崔雁泪滚了下来:“你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个份上?” “姐姐这么说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如何,喊他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我都让你闹糊涂了。” 她要她被谢宥休弃,要自己嫁入谢家,做谢宥的大娘子! 可嘴上,她只能说:“我跟你说话,与谢……与妹夫有什么相干,我从头到尾根本没说要见他,你何故攀扯我?” “崔妩,你怎么一直这么刻薄?” 崔妩笑了一声,道:“原来是妹妹会错意了,姐姐勿怪。” “娘子,该用早饭了。”侍女过来传饭。 “嗯。” 吃早饭的时候,谢宥也没有露面,崔妩端着托盘进了书房,很快又出来了。 假装没看到崔雁筷子戳散的环饼,她说道:“姐姐不用等我的,当自己家就是。” “没事。”崔雁面色有些苍白。 崔妩边吃边与她闲聊:“大夫人如今可好些了?” 崔雁点头:“阿娘好多了。” “丁婆子的后事是怎么料理的?” 丁婆子是崔雁她娘崔知月的心腹,自小的贴身丫鬟,两个月前出城查看庄子,不想遇上劫匪,被乱刀砍死了。 “阿娘给了她儿子几十两银子安葬费,她女儿现在还在院里伺候,阿娘念旧,有意让她给弟弟做个姨娘……”说起来崔雁还是心悸。 丁婆子出事的消息传回时,她就在,不慎看了一眼,死状格外凄惨,浑身刀伤,没留一块好皮。 阿娘为了这件事几日吃不下饭,她也做了噩梦,过了一个月才好些。 崔雁叹气:“太平年岁,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呢。” 崔妩回忆起握着的那把沉甸甸的青光大刀,刀柄磨手,砍破皮肉的感觉有点微妙,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丁婆子的惨叫求饶声。 不知阿娘死时,有没有像她一样求饶,定婆子心软了吗? 崔妩也跟着叹了口气,唏嘘道:“是啊,谁能想到这太平年岁,就出了那样的意外呢。” 11 激怒 姐妹二人一道在水榭里用着早饭。 就是这样,崔妩也难得闲暇,一会儿府里管事娘子有过来禀事,一会儿是给哪家备寿礼,还有些夏衣裁剪、道姑求见、小姐们问医的琐事,都要她过问。 崔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没经历过这事,崔家也不如谢家门庭讲究,教导中馈做不到这么仔细,真不知道崔妩上哪儿学的。 桃红柳绿的一拨又一拨人过来行礼说话,崔妩忙中不乱,全都吩咐妥当,顺道把早饭吃了。 但落在崔雁眼里,像是刻意忙给她看的。 瞧瞧,她在谢家多得看重,多不可或缺,事事处置得宜,多像一位沉稳贤淑的高门娘子。 她还偷空看了崔雁一眼:“怎么不吃了,是不好吃吗?” 崔雁撑着脸遥望湖面,说道:“我听闻这藻园从前遍植翠竹芭蕉,是最清幽不过的所在,”如今入目繁花姣水,妖艳无格。 “官人是迢迢白雪,品味绝俗,与我是不同的。”崔妩叹气。 “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谢三郎。” 这话刺耳,崔雁的语气却像在说什么逆耳忠言: “以你的出身,其实嫁个县衙主簿才合宜,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清闲日子不好吗,像现在这么忙碌,图个什么?” “人不忙着活,难道忙着死啊?真是怪事,人不盼着自己越来越好,能盼着自己越来越差吗?”崔妩语气里是藏不住嘲弄。 离了谢宥,她上哪再嫁这么好的家世门楣,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何况照谢宥的本事,将来还能给自己挣个诰命,何愁以后不尊贵。 再说了,崔雁不嫁谢宥,难道是不想吗? 崔雁听懂了她话中意,握紧了拳头:“你当真以为自己坐的是什么好位置吗?登高跌重,费尽力气爬上不属于你,早晚要摔下去!崔珌就是老天爷给的警告。” 她的话难听,但未尝不是真的,自己为她好,崔妩该听进去。 可崔妩仍旧反唇相讥:“若这位置不好,怎么你们还争先恐后地往上扑?” 谁争先恐后往上扑……崔雁捏紧了拳头。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不合适,自有合适的人。” “说太晚了,这话你还在我嫁入谢家前拿到官人面前说,为什么不去呢?啊,官人请婚旨的时候去了崔家,你是搭过话,他不认识你,对吧?” 崔雁见她句句不饶人,被拨起了火气,眼神也藏不住阴狠:“我不用到他面前说,反正早晚……” 她微睁着眼,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能说,赶紧闭了嘴。 崔妩何其敏锐:“早晚什么?” “早晚……你也要跌下来,刚才我在青霭堂可听到了,谢家的女人们都不喜欢你,你又生不出来,妹夫早晚也是纳通房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崔妩不语,仍旧盯着她。 崔雁这遮掩实在拙劣,看来果真跟她娘在图谋些什么。 “你盯着我做什么?人家看不起你,关我什么事?” 要么盯着她的肚子,要么盯着她的命,崔妩面色沉沉。 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崔雁想取而代之,下手必定狠毒。 “难得休沐,有官人在家中相伴,我就不陪姐姐了,”崔妩起身送客,“吃完了,那送客吧,枫红——” 这话说得什么意思,当她是来讨饭吃的叫花子了? 崔雁刚起身要理论,崔妩就转身回书房去了。 枫红碎步上前挡住:“娘子,请。” “哼——” 这堂姐妹二人算是不欢而散了。 崔雁不能追进书房去,又不好赖着,只能跟着枫红离去。 所幸经过廊庑时能从窗户看到书房,若是运气好,还能多看谢三郎君几眼,聊慰心怀。 崔雁朝屋中看去。 谢宥确实在书房之中。 他背后屏风上勾绘着雪满南山,冷月高悬,屏风前的人该是清风明月,埋首书卷之中,事实却不是如此。 谢宥并未看书习字,反而软玉温香在怀。 他低头在崔妩唇上碾过,两个人勾颈环腰,衣袖纠缠在一起,不知道靠得有多近,厮磨之间无限缱绻,天地之间仿佛只余他们二人。 崔雁到底是未出阁的娘子,先是羞得眼神一避,而后反应过来,眼睛都红了。 — 谢宥一直知道窗户开着,只是从这个角度看不到经过的人,更因崔妩在怀,让他不能抬首。 彼时她方进屋,谢宥知道来的是谁,便并未抬头。 人影掠过书页,朝他靠近,只听得“哎哟——”一声,不知什么绊了崔妩,她跌了下来,正好坐在自己怀中。 崔妩“的惊魂未定”,说道:“官人对不住,妾突然绊了一跤。” 嘴上说着对不住,人却不起来。 谢宥道:“无……” 唇便被堵住了。 这是做什么? 诧异归诧异,但崔妩身上独有的一阵冷香笼了上来,唇瓣温软,气息惑人,他先软了心肠,并未将人推开。 见官人没有训斥,崔妩把手也圈了上来,勾着他脖颈痴缠。 谢宥愿意怜惜崔氏,但是此刻门窗未关,又在书房,此举极为不端。 崔妩几次感受到腰肢被掐紧,官人想把自己拉开,可只是分开寸许,她探身又欺了上去,反倒惹得若即若离,气息紊乱。 “官人……”她声音软得要滴下水。 罢了,待会儿再训斥她。 那窗……大抵无人经过,不会被看到。 谢宥一臂箍紧了崔妩的纤腰,大手扣上她的后颈,叫两唇再不能分离。 崔妩微微睁眼,揪紧他的衣襟,官人亲得太重了。 不知亲了多久,啧啧水声烘热了耳廓,怀中崔氏从未如此情动似火,谢宥几乎有就地成事的冲动。 “官人,这是书房……” 崔妩被他覆住,知道怕了,抬手撑住他胸膛。 她晕红了脸,呵气若兰,熟软红唇瓣抿出一丝疼来,谢宥的脸悬在眼前,他也不怎么样,眼神红黯,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你怎么了?”他的气息很烫,喷洒在锁骨上,崔妩缩起了肩膀,偏头说道:“没事,兴之所至……而已。” 谢宥细细打量着她,崔氏说这话时,眼底无端闪过一丝清冷寡情,与他相吻痴缠模样判若两人。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妾不打扰官人了。”她翻身爬离了禅椅,理了理团髻和衣裙。 谢宥有些莫名,想说点什么,崔妩已经离开走到窗边去了。 窗外,离开藻园的崔雁还在往这边看。 二人对视上,崔妩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气、死、你。” 崔雁看懂了她的口型,嚯地攥紧了拳头。 她要崔妩死! — 一炷香后,崔妩出书房时,守在门口的元瀚不知何时躲到了廊下垂帷之外去了。 “娘子。”去送崔雁的枫红回来了。 崔妩忍着疼,将颈边的衣领拉高了寸许,微凉的绸帕贴着面颊,问道:“如何?” “出了藻园,就让春柔送出去了。” “好。” 春柔既然喜欢编瞎话,那就多编一点好了,能把崔雁哄住最好。 等回到了内卧,妙青才低声说道:“娘子,丁婆子死也就死了,每日切一根手指放在崔氏枕边,会不会引起她怀疑?” 她口中的丁婆子,当然就是崔信娘死掉那个心腹。 崔妩勾起唇:“当然不会。” 又不是她派人潜入崔氏的屋子,怎么查都查不到她身上来。 她阿娘死得太惨了,丁婆子这个雇凶杀人的跑不了,还有幕后主谋,她更不会放过。 单死是不能够的,她要慢慢折磨崔信娘,让她睁眼看着亲人离散,病痛缠身,再下去跟她阿娘认错。 “对了,当初带过来的嫁妆你再好好查一查,还有这一年崔家送过来的东西,别有错漏。” 她得弄清楚崔雁和她娘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是。” “徐度香呢?” “有消息了,听闻走余杭到季梁一路漕运的工头说,在济宁见到有身背画箱的年轻男子,形容和娘子说的一样,大概就是他,如今快到京城了。” “可知道什么时候到?” “就这一两日。” “我得见他一面。” “娘子……这恐怕不妥吧。” “不妥也得妥。” 若是等他在季梁城到处打听自己,那时候才是晚了。 — 藻园外 春柔在前为崔雁引路,不时能听到啜泣声,一回头就见崔家大娘子眼睛红红的。 “娘子怎么了?” “没事,只是风迷了眼睛。” 崔雁想到崔妩那得意的样子,更止不住眼泪掉下。 崔妩真不要脸,她怎么敢青天白日的就与男人痴缠。 可是……被谢郎君抱在怀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她。 崔雁的心几乎要被妒火焚化了,“你们藻园……” 春柔停住了脚步,听她继续说。 “青天白日的主君和娘子就能厮混在一起吗?”说完,泪珠又滚了下来。 原来是被娘子气哭了。 春柔从三郎君下她脸那日,就恨上了崔妩,她就喜欢同仇敌忾的人,春柔讨厌崔妩,现在遇到了同样讨厌的人,自然要交心一番。 她知道云氏更喜欢这位崔大娘子,若是她能做藻园的主母,定要比崔妩更好拿捏。 自己提前示好,讨了未来主母的欢喜,没准到时候就先人一步了。 “娘子不必再难过,藻园里的娘子一向就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你哭反倒让她得意了,以她的出身,没些手段怎么园子里,让这么多人都听她的呢。” 崔雁不知道春柔就是藻园里的下人,听她说完,更觉得自己可怜。 “我是大夫人的亲信,自然比别个清楚,”春柔搭上她的手,低声把这几天到处传的事跟她说: “大房的王娘子偷人出事了,点明藻园里那位知道这件事,现在还不知道得怎么着呢,强撑着体面罢了,到时候上了公堂,满城的人盯着,她讨不到半分好处,要是一个不慎被问出来,那就更没法收场了。” 一回生二回熟,春柔三两句就添油加醋,把话说明白了。 “你说什么?”崔雁忘了哭,“这是真的吗?” 春柔信誓旦旦:“千真万确,她怕是摘不干净,” “那谢家为什么不将她收押起来?”还任崔妩趾高气扬的? “还不是三郎君护着,谢家到底讲道理,要拿个证据才能动正头大娘子不是,奴婢是青霭堂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大夫人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是青霭堂大夫人的亲信,那消息应是不会有假。 崔雁揣着这个消息,七上八下地回崔家去了。 12 故人 回到崔家,崔雁扑在崔信娘怀里,又是哭了一场。 “若是阿娘肯帮我,又怎么会让崔妩捷足先登。”一想到崔妩的作为,崔雁压抑不住哭声。 崔信娘卧在床上,低声安慰女儿。 因为丁婆子的死,崔信娘连月里精神头都不好,干瘦的脸上颧骨更见高耸,唇薄得如同一片竹叶,没有半分开怀喜庆。 原本只是人死了,又死在外头,给点银子打发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崔信娘第二日醒来,枕边就摆了一根血淋淋的断指。 她的尖叫声震落了院子里梧桐树的叶子。 崔信娘认得这根手指头,大拇指上有一道疤,是幼时丁婆子给她削梨留下的。 官人刘选也吓了一大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喊下人赶紧进来收拾,又派人彻查里外。 可惜一无所获。 丁婆子有十根手指,就生生摆了十日,一日比一日腐臭溃烂,冲击着她的三魂七魄。 崔信娘被折磨多日,精神越发不济。 她想不明白这件事,也寻不到线索,好像那些手指是平白出现的,就跟撞鬼一样。 揪不到人,崔信娘也不敢把事情往外传。 听着女儿哭诉,她眼底疲惫更深:“阿娘如何知道崔妩会嫁进谢家呢。” 谢宥不但是宰辅之子,更是自出生起就和皇帝攀上了关系的心腹近臣,崔信娘甚至不觉得崔雁能嫁入谢家。 可偏偏就是崔妩捷足先登了。 崔雁仰头哭得气断:“明明是我先喜欢的,就晚了一点,就这么一点……” 她大爹爹是太师,论出身,论修养,都胜过二房的崔妩十分,他们二房是几年前才从杭州府回了季梁京都,根本未散去一身土气,凭什么让谢家看上? 可她还没反应过来,谢宥突然就成了她的妹夫,要娶二房那个什么也不是崔妩! 她永远记得谢家提亲那日,庭中堆满了聘礼,满目如火的红色,崔妩站在崔珌身后,看向她时那个挑衅的眼神。 崔雁揪着崔信娘的袖子,唇都要咬破了:“阿娘!崔妩就是讨厌我,她是故意嫁给谢宥的!” “她能嫁那是她的本事,不过谢家能让她踏进门,咱们从前还是太保守了。” 早知道谢家不忌讳低娶,她就将女儿先一步推上去了。 “现在也还来得及,”崔雁眼下还挂着泪,神色却有几分得意,“崔妩在谢家很快就没法立足了。” “嗯?” 崔雁立刻将王氏偷人,崔妩要上堂作证的事说了出来。 崔信娘不是傻子:“崔妩巴着谢宥才是要紧事,她怎么会想不开去偷人呢,这事不好取信。” “阿娘你忘了,她不是生不出来吗,谢家大夫人把通房都拨到她园子里去了,她会不会是着急……” 崔信娘心念一动,是啊,崔妩若是生不出来,铤而走险想去借种呢? 毕竟从崔妩成亲那日起,崔信娘就动了手脚。 崔信娘年轻时是家中独女,连夫婿都是入赘,对她事事听从,是以性子比别的女子多几分刚强,养出的女儿也一样心高气傲。 当初雁儿非要嫁谢宥,甚至扬言要投湖,崔信娘当然只能帮她办。 可劝谢家换亲显然晚了,只能走填房这一条路子,那崔妩就必须得死。 不过这才一年,崔妩会这么急迫吗? 崔信娘道:“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当是假的,咱们不但不能落井下石,还得帮着崔妩。” “为什么!”崔雁扬起的眉毛把眼睛吊起。 “她到底姓崔,不管怎么样,都绝不能因为偷人这种丑事被谢家休弃,到时候牵连你的名声,那填房的人选定然不会再从崔家考虑。” 闻言,崔雁只能负气答应。 可她还是不甘心:“阿娘,那个崔妩就是故意的,我们跟她有什么冤仇,她故意气我!” 分明崔妩还不知道自己不能有孕,凭什么这么恨她们? “我的儿,别担心太多,二房是一辈子都起不来了,”崔信娘抚摸着崔雁的脑袋,“你想要的,阿娘都会帮你拿到手里,咱们慢慢来。” 就像当初,她杀了那个贱人,把刘选攥在手里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屋外听得丫鬟唤了一声“主君”,匆匆脚步即到了门口。 刘选脑门上还挂着汗,一进屋就喊:“信娘!” 崔信娘嗔怪道:“急什么,跟后头有人撵似的,雁儿在这儿呢。” “阿爹。”崔雁从阿娘的怀里起来,擦了擦眼泪。 “哟,孩子,怎么哭了?”刘选面色严肃起来。 “女儿没事,就是风迷了眼睛。”崔雁起身,借口回自己屋里去了。 “看你,教女儿见了笑话。”崔信娘其实喜欢刘选着紧自己的样子,嘴上却不饶人。 “女儿哪里会笑话我们,”他嘿嘿笑了两声,坐在崔信娘床畔,将一枚平安符塞到她手里,“垫在枕头下面,安神。” “这是哪来的?” “是去景德寺求的,”刘选捻了捻胡子,有些不好意思,“我问了同僚,他们都说这个寺庙灵验,见慧法师足足念了三个月的经文,我去云梦之前求,一回来就赶快去取了。” “我说你怎么大半夜地不回来,”崔信娘知道景德寺,能让法师念上三个月的经文,足见刘选费心之处。 她面上泛起红晕,偎到官人怀里,声音都娇羞了几分,“你怎么还信这个啊。” 刘选叹了口气,目光越过窗户,柔声道:“只要能让你睡好些,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甜嘴蜜舌的……” 但崔信娘就是吃这套。 成亲这么多年,刘选从未跟她红过脸,虽然仕途没甚指望,但对她是千般万般好,相貌又俊朗不凡,就算上了年纪,依旧是位风度翩翩的美髯公,比外头那些一到中年就大腹便便,谢顶缺牙的官吏顺眼多了。 且这个年岁的夫妻,多的是早已相看两厌,只有他们,仍旧恩爱如初,一切都没有变过。 “女儿到这个年岁,也该相看了,二侄女比她都小些,都已经嫁人一年……”刘选有些语重心长。 崔信娘打断了他,展现出治家以来一贯的专横独断:“她的亲事我心里自有主张,你不用过问了。” “你,唉……” 刘选在媳妇面前软弱不敢多言,其实他不问也知道,一大早把鲜鱼巴巴往谢府送去,不就是冲着谢宥去的嘛。 — 季梁河码头边 几场暴雨之后,河水上涨,东风借力,河上白帆如翼,船桨翔舞,往来船只挤满了河面,排头的船上,货物堆积如山,吃水线都快到船舷了。 河上苦役如同蚂蚁一般,踩着搭在码头和货船之间的木板往来搬货,络绎不绝,一身白衣步出船舱,和船家结了银子,沿着落客的木板登上了岸。 画箱被人群撞得颠来倒去,徐度香抓紧背带,袖口上常年沾着洗不干净的丹砂、雌黄、雀青之色。 他仰头环顾码头,斗笠之下,是比大靖朝山水更为明丽的眉目。 十里长街市井连,水烟漠漠多棹声,这就是世上最繁华富贵之地,今日终于得见。 旁边脚店蒸笼刚掀,冒出一大团热乎乎的蒸汽,唬得徐度香往后退,戴青花布巾的大娘从斗笠下瞧见那张鲜嫩出众的脸,热情地招呼着: “官人,快来尝尝妾的炊饼,用得今春新面,早起亲手擀的,不好吃不要钱!” 徐度香低头避让。 “官人别走啊,您先尝尝嘛。”大娘见他是独自一人下船,起了戏弄的心思,搭上手来,“要是没地方落脚,上妾家里住去啊!” “不必,不必……” 他紧步往前走,袖子反被扯开了线,顾不得理论,头也不敢回,像是什么要被强抢的良家一样,引起周遭一阵哄笑。 “李婆,人家不吃你这套!” “还今春的新面,今春的面哪里就让你买着了。” “……” 徐度香直走出二里地,把哄笑抛在脑后,才在张家缕肉店前站定。 他先跟店家要了水漱口净面,将一路撞乱的仪容整理过了,才走进食店。 正是午饭的时辰,店里生意火热,早就人满为患。 徐度香本想换一家食店,却被热情的店小二拉住。 “官人吃点什么?咱们店里最出名的就是茭白鲊、酒蒸羊、炒鸡蕈……就是正店里酿的好酒都有。”店小二给他腾出了个位置,擦拭着桌案的间隙,嘴比知了猴振翅还快。 “一碗胡饼、一碟煎白肠。”徐度香只得入座,顺带打发掉凑上来帮闲跑腿的。 “好咧!”店小二高应一声,动作灵巧地挤进了后厨去。 上菜之前,就有货郎钻进来,问徐度香要不要花啊粉啊,见徐度香身旁摆着画箱,还把颜料拿出来让他瞧,连卖唱女甚至妓女都上来搭话,徐度香烦不胜烦。 这季梁城里,处处都是生意。 “去去去,这儿没你们的生意。”上菜的店小二把人都打发走了。 徐度香也算得了清净,嘴里嚼着胡饼,看着季梁河上点点白帆,思绪走远。 季梁河两岸人流如织,天下财货十之五六、帝国的繁华绮丽咸集于此,京城居,大不易,他能在这儿站稳脚跟吗?又能找到妩儿吗? 那一抹倩影又在心头晃过,饿了大半日的胃口顿觉索然。 当初崔妩一去不回,没留半句话,这些年为了找她,徐度香走遍了大江南北,一边卖画一边打听,却始终不得音信,后来还是在西北边陲见到了一位武将,他说季梁可能有消息。 正发着呆,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 “这位官人,那边贵人相请。” 徐度香回头一看,是一个戴幞头,穿着窄袖袍的壮汉,身着蒲鞋,一看就是给富贵人家赶车的豪奴。 “请我?”徐度香指自己。 周卯点头:“是。” 他初到季梁,人生地不熟,怎么会有人找他,莫不是作局行骗? 徐度香思及此,正色道:“既然相见,还请贵人自己出来相见吧。” “娘子说,杭州故人,不便在外露面。” 杭州故人……妩儿?! 13 私会 徐度香跟着周卯去了食店后楼的僻静房间。 这儿要价不菲,不容妓女小贩之流踏足,和前店热闹是两样光景。 甫一进门,看到桌上的菜,徐度香先热了眼眶,无甚金贵,都是故乡菜肴。 桌边盈盈立着一绰约长挑的女子,帷帽遮面,通身素色,宛如水中青莲,虽看不清脸,可徐度香的心已经急跳起来。 周卯道:“娘子,人带来了。” “嗯。” 只听这一声,徐度香不由自主就往前走了一步。 待周卯退了出去,那只纤白玉手方取下遮面的幂篱,朝他宛然一笑:“子夷,好久不见。” 久梦成真,徐度香疑心仍在梦中。 眼睛睁了又闭,打量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疑唤一句:“妩儿?” 崔妩点了点头:“是我。” 是她! 真的是她!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他又惊又喜,“妩儿!” 他貌若好女,眉眼比他的画还要绮丽几分,此刻眉眼中乍现惊喜,样貌灼灼生光。 “妩儿,你、你怎在此处?不……不是,这么多年,你去了哪儿?” 见他神情激动,崔妩先邀他落座,将一块鱼肉夹在他碗中:“打听到你来了季梁,特意候在此处,一路过来饿了吧,先吃饭。” 徐度香哪里吃得下,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你……变了许多。” 记忆中,那双倔强的眼睛不见了,变作温润如水,如同晨雨之后日光照进山中湿雾,那短短一瞬间琥珀色的清光,熹微柔照。 曾经他蹀躞在山中,见到此景,再顾不得饥累,将画箱摆开,试图将这美景留在纸上,可笔再快,终究追不上雾气散去。 雾色里的晨光只得一瞬,眼前的崔妩才是活生生的,霁光浮瓦碧参差,瞳仁明亮,含泪一般。 她浅笑道:“阔别多年,怎能不变呢。” 徐度香痴痴看她,伸出了手:“妩儿,这些年,我为了找你跑遍了大江南北……” 桌上的手立刻就撤开了,崔妩不笑时,眼中寒光冷冷:“子夷,我已经嫁人了,你可知道?” 徐度香面色一僵,心跟被针扎了一样。 他当然知道,不管是在西北遇到的那个武将,还是她的年岁、如今装束,都在提醒他,妩儿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 提早知道了,不至于在此刻失态。 “那你此行来季梁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寻我。” “不……我是为了来寻你!妩儿,我不想害你,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嫁进了谢家,一切都很好。” 崔妩越说,对面的脸越低得瞧不见。 “罢了,同我说说,这些年你都去什么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事?” 说到这些,徐度香就自在多了,刻意忽略眼前的久别,和她说起游历各地的风土人情,还将画箱打开,把沿途一幅幅画展开给她看: “这是一个叫硭宕山的地方,刚下过雨,晨雾里的阳光美极了,那时候我就想到了你,可能是又累又饿昏了头,就冲了过去,差点跌到坑里去……” 崔妩含笑听着,不时询问几句,房中气氛如同老友相聚。 可是话再多,也有聊尽的时候。 “子夷,我该走了。” 崔妩冷不丁开口,徐度香所有的动作都顿住。 “好……” 他收起手上的画,而后看着她起身。 “既然同在季梁,往后还能常见一见……”脱口而出的话,徐度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崔妩停住脚步,让徐度香忍不住大胆猜测。 她会不会答应? 外面就是季梁河,若是她愿意跟他走,即刻就可以登船离开,他有一门手艺,总能养活两个人,到天涯海角都不用怕。 相爱之人,本该携手。 “可是子夷,若与你多见几面,便是私通外男,我会死的。” 她慢慢说出这句话,揉碎了徐度香的心肠,将期望全冰冻住。 崔妩继续说:“谢家是大族,我已嫁为人妇,就是出这趟门来见你,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教人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为何还来?” “因为……我不忍,子夷,你别耽搁了自己。” 徐度香满腔酸楚噎住了喉咙,再说不出别的。 “今日与你一别,往后……莫再相见了。”崔妩话中似有万般无奈,眼下泛红,徐度香看她低头打开了荷包,将一枚玉佩取了出来,“这个……还给你吧。” 指甲如同打磨过发光的粉贝,让原本成色一般的玉佩都温润细腻了许多。 这是徐度香阿娘的遗物,但他送给崔妩时并没有说。 “送出去之物,我不会再要回来了。” “将它给徐家真正的息妇吧。”崔妩将玉佩强塞到他手里,“你可也有东西给我?” 她指的,是徐度香曾为自己画过的画像。 徐度香十指扣住画箱,绷出了青筋:“妩儿,就当……当给我留个念想吧,为了你的清誉,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的。” 他面容姣好,此刻巴巴乞求,瞧着好不可怜。 “那便……留个念想吧。” 崔妩话已说完,终究是转身走了,错身之时,徐度香唤道:“妩儿……” 她站住,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瞧着他。 徐度香再说不出自私的话来:“无事,妩儿,我……知道你平安就好,我不打扰你了,往后好好的。” “妾同祝郎君,岁岁安宁。” 门开了又关,只剩徐度香一人。 苦苦几年求索,只得一声告别。 离开厢房之后的人戴上了帷帽,脸上一扫哀戚之色,朝妙青抬了抬手,隐在周遭守卫的人随即退去。 “妩儿……”门又被打开。 “娘子,刚刚奴婢好像看见三郎君的同僚了……” 徐度香和妙青的话重叠在一起。 崔妩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朝开门之人伸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把人往屋里推。 臂力之大,把徐度香掼在地上。 市井里混出来的人,下手也黑得很,这一招“砸狗头”尤为擅长,只是“砸”的动作被她忍住了。 徐度香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更见她目带腾腾杀气,陌生得教人害怕,他仰躺着,愣愣不敢说话。 “对不住,吓着你了。”崔妩收回手。 “没……没事。”他摸了摸生疼的喉咙,有点后怕。 “季梁人多眼杂,我只是害怕你贸然出来被人看到,才着急了些,”崔妩的语速很快,不给徐度香说话的机会,“子夷,无论如何,别再见了,莫让我为难。” 说完,转身就走了。 妙青紧跟着,不时回头盯着还未站起来的人,说道:“娘子,如今杀了徐度香,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徐度香刚到季梁,人情空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易如反掌。 “他既然答应了,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徐度香也算无辜,崔妩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不过,他手里的东西太多余,还是毁了吧。” “是。” “刘选呢?” “刚刚老虎巷的人来报,他带着掌柜正在布行查账。” 大房的生意一直是崔信娘把持在手里的。 “看来崔信娘的身子很不好,走吧,我得去求他办一点事。” — 存寿堂中,谢溥在等着谢宥。 这几日谢宥就跟住在度支司一样,崔妩出门这日,才算查清了眉目。 元瀚传话:“郎君,主君来问了。” 谢宥知道,谢溥这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抚平伏案压皱的衣袖,“来得正好,搬上这些账册,去存寿堂。” “是!” 存寿堂里,谢溥已经在等,见儿子带着一堆账册过来,问道:“弄清楚了?” “应是如此。” 谢溥目露欣慰,谢家长子不屑,次子平庸,只有这个儿子,行事主张有先贤遗风,让谢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谢家下一代是不用担心了。 “去岁西北军费所费靡巨,先是大雪压塌了半数的马棚,又逢动乱起了几场大火,粮仓都少了,战事未起,朝廷的银子流水似的往西北去了,运河、堤坝、修西南栈道……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事反倒耽搁了……” 度支司多的是各路派来送礼问安的人,一面解释账目上数目不合之处,只要合情合理,虚冒不大,度支司也会放过。 但谢宥今年新官上任,送来度支司的礼物一概拒于门外,人是一个一个进屋子里受他问话的。 答话的第二日,各路就收到了要将所欠银钱补齐的消息。 西北的账目颇大,还须时日,王靖北估计是收到了风声,先发制人。 听罢,谢溥手中的茶一直没喝,沉吟了许久,“所以,这就是王家的目的吗?” 王氏偷人的事,王家处置得如此蹊跷,怕也是王靖北知道谢宥会查出事来,来了个先发制人。 上朝咬定谢家是为了王氏的事公报私仇,本是大义灭亲的事就说不清了,官家定然另选朝官侦办此事。 只要王靖北搞定了人,这件事说不得就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况且度支司今年的作为得罪了不少人,谢宥的作为,就是谢溥的授意,各路怨声载道,谢家不会好过了。 谢宥道:“缔结高门,本来就是船大难掉头的事。” 在外人眼里,两家该同气连枝,王家贪墨军费,谢家定然在其中包庇,可实则两家这些年政见逐渐不同。 王靖北居功自傲,意图把文官为重的局面掉转过来,谢家一向为文官魁首,更无结党营私之意,不会包庇姻亲,两家本该泾渭分明。 “你息妇呢?”谢溥记得到时崔妩要去季梁府回话。 谢宥道:“元瀚,去请娘子过来。” “主君、郎君,夫人还未回来。” 谢溥不快:“这时候她出门做什么?”谢宥的视线同样投了过来。 这元瀚却不知道,只说:“是郎君您让她出门的。” 他让崔妩出门的? 崔妩是刻意在谢宥忙碌的时候提的。 她记起崔雁来那一日,自己离开书房没过多久,官人就往存寿堂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 徐度香到了季梁,她赶着出门,在院门口堵了他一回。 “妾嫁妆里有枚金钗掉了颗宝石,想去官巷花作行把石头再安上去。” “若是去晚了,那位金玉师父怕是就离开季梁城了,可如今外头闹得风言风语,妾不想一个人出门,官人何时得空,陪妾一起去好不好?” 崔妩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但也不怕他会生气。 当时谢宥的神思还在账册之上,对崔妩说了什么未多加在意。 “无所谓。”他连眼神都没有抬一下,“你做主便是。” 虽然知道谢宥不会在意,但见他万事心中过,半点不留心的样子,崔妩还是不痛快,又想到他对自己拿王氏做比之事的回避,更加恼他。 谢宥已经继续往前走了,晚些怕是连自己刚刚跟谁说的话都不记得。 “妾谨遵官人吩咐。” 崔妩一转身就冷下脸来,果断离开了。 当时元瀚跟随谢宥,迎面见到崔妩冷脸走了出去,是以记得格外清楚。 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提一嘴,娘子似乎在生郎君气这件事。 经元瀚一提,谢宥想了起来,道:“是儿子准她出门的。” “都什么人跟着?” 元瀚说了两个管事婆子和马夫的名字。 谢溥摆摆手:“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去回一回话也就算了,这个案子该就事论事,朝堂上莫要乱了阵脚,秉公处理就是。” 14 添香 一回到家中,崔妩就见一箱箱账册抬了回来。 看回来的方向是存寿堂,她猜测大概是查出眉目来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妇人有资格过问的。 谢宥负剑于庭中,他身着窄袖胡服,是平日少见的利落,额发微湿,眉眼中晴川历历,濯水一般。 见娘子回来,他问:“钗子修好了?” 她摇头:“金石师父说要费些时日,钗子就留在行里了。” 说完回屋更衣去了。 谢宥眼神追着崔妩,等人消失在隔扇之后,才收回视线。 元瀚看着托盘里帕子,往日练过剑,都是娘子绞了帕子给郎君擦汗,今日是怎的,难道让他来? 三尺青锋“唰——”地收进剑鞘,冷不防朝元瀚丢了过来,他手忙脚乱的抱住。 谢宥将擦过汗的帕子丢回托盘,也走了,只剩元瀚抱着剑,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人算不算闹脾气了? 不可能,郎君从不与人斗气,该是娘子一个人生郎君的气吧。 但是为的什么呢? 只可惜挠破头,也没人跟他解释。 黄昏前又下了一场雨,一扫闷热,给屋中送进阵阵凉风。 一整日谢宥都没有再往外走,忙活了这么久,账目的事有了眉目,后边就不用着急了。 “去问问晚饭摆在哪儿吃。”谢宥突然说了一句。 元瀚后知后觉郎君实在跟自己说话,“啊……是!” 前后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答了一个“随便”。 元瀚眼睁睁看郎君的面色凝固下来了,嗫嚅道:“小的也问过,但枫红那丫头就是这么说的。” 他听到的时候也很茫然。 谢宥低头沉默片刻,道:“知道了。” 不过,头一次见郎君被人晾着,元瀚赶紧撇过头去憋着,快步出了书房。 两个人一直撑到晚饭后,谢宥洗漱过后回了内帏,又不见了崔妩。 平日里都是娘子凑上来对他嘘寒问暖,今日一想找她,总不见她人,将她小暗阁里的玩意儿搜罗了一把,还是跟原来一样,谢宥转头问:“娘子呢?” 枫红道:“回郎君,娘子在西厢罗汉大漆桌那儿写字呢。” 谢宥身子刚挨着床沿,又站了起来。 见郎君真往西厢去了,妙青着恼地扯了扯枫红的袖子,“就你嘴快!” 她嘴快怎么了?枫红莫名其妙。 崔妩捻着笔管,正在琢磨下一句,就听到外头动静,赶忙将写好的字团了扔到一边去。 “在写什么?”谢宥转了过来。 他身着一袭檀褐色广袖道衣,丝绸暗光下可见精致纹路,行走时衣袂飘飘、风姿隽爽,也只有他这样的身量,才能把这衣裳穿得如仙人临世,颇具先晋遗风。 崔妩瞧着,连气都不想生了。 但他来得不是时候。 “只是突然想练练字,”她低头咕哝,“官人,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不用等妾。” “无妨,我还不困。” 崔妩心道我管你困不困,我这儿有正事要忙呢。 她抬头,谢宥已经消失在眼前,随即身后一副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拿笔的手也被握住。 “这个字不是这么写的,看我运笔的力道变化……” 他放低声音温暖低沉,长长的手臂环上来,再想到那张讨人喜欢的脸,让人哪里还有写字的心思,只想窝到他怀里去,逗引得他丢盔卸甲才作数。 可惜崔妩现在并未有闲情,在谢宥看不到的地方,她并无喜意,反而格外困扰。 生硬,太生硬了。 想讨好她也不用这样,这人今晚是打算一直赖在这儿了吗? 手被谢宥带动着,崔妩的眼珠子从左边溜到了右边,想不出借口把人打发掉。 想归想,她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瞧这个人还有什么招。 谢宥其实摸不准崔妩有没有生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冷下脸,但那种微妙的变化还是令他不安。 她生气时,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层薄纱屏风,谢宥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却靠近不得。 他凑上来时,其实有点担心阿妩会推开他。 所幸,她没有。 “你在听吗?”他感觉怀里的人有点走神。 “在听。” 胸膛前的脑袋动了一下,答他一句,像风吹过毛茸茸的稗子草,发丝挠在他的心口。 说完,她的手终于跟上了谢宥的手。 谢宥唇角带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字了?” 说来奇怪,崔珌写得一手好字,身为他的亲妹妹,崔妩的字却寻常,一手簪花小楷,诗文也不甚通,母亲对此多有不满。 但照母亲的性子,阿妩就算是才女,她也会不满阿妩只学吟诗作赋,不学半分持家。 舅姑对息妇总能挑出错处。 阿妩自有自己的好处,谢宥并不想苛责她去当一位才女。 “行了,官人,妾自己再琢磨琢磨。” 谢宥松了手,崔妩果然认认真真写了起来,他站在一旁,反倒没事,心里的话倒腾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先前你说那事……” “什么事?” “你说若是你也如王氏一般,我会如何。” 她闷声闷气:“官人不让拿来比,妾自然不敢造次。” 她果然是为这件事生气。 谢宥斟酌说道:“阿妩,那日是我口气重了些,不过遇着此事,生气自是人之常情,我们既为夫妻,便该以诚相待,方好长久相守,彼此不辜负,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往后若我犯了同样的错,你自然也可以生气,我绝不会有怨言……” 崔妩听懂了,若她出了和王氏一样的事,他定然生气,但崔妩同样也可以生他的气。 但这怎么能一样。 就算谢宥来日纳了妾,她再生气,于他也是不痛不痒,外人还道一声风流,可自己若陷于此事,就是□□无耻,身败名裂,到时浸猪笼、沉塘,都是万众叫好的事。 就算他宽和不计较,留命归家,往后夹缝里求生,就不可怜了吗? 他不过是温和一点的谢宏罢了。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崔妩的心跟坠了石块一样,沉了下去。 看着她运笔不稳,谢宥道:“心乱了,就别写了。” 她怎么还是不高兴,自己是不是又没有说对话? 崔妩黑瞳沉沉:“谁说只有心静时才能写,旷达豪迈者写就草书,写,妾就不能写心乱书?” 谢宥竟不知自己娶了一个小无赖,无奈道:“胡搅蛮缠。” 崔妩看透了,自己拖拖拉拉不去睡觉,他也不会走。 她索性将笔一丢,回身直接蹦到谢宥身上去,“不写了,睡觉去!” 谢宥怕她摔下去,赶紧抱紧,“这又是何做派……” 崔妩这一蹦,才看到他耳朵已经红透了。 还以为这人直接抱上来,有多游刃有余呢。 “那放妾下去。” 她松手,谢宥反抱紧了。 “罢,外间无人,就这一回。”他来时遣散了屋里的人。 她凝视着夫君耳尖的红,还故意凑近呵气:“没人,你把人都遣走了?” 一想到谢宥来时就琢磨着来赔礼的事,还提前把人遣散了,崔妩就有些忍俊不禁,那点气瞬间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人对视着,谢宥的耳朵更红,轻咳一声:“走了。” 他一路走得稳当,崔妩在怀里仿佛没有重量一样。 一路上灯一盏盏灭掉,光亮逐渐暗了下来,崔妩真有些困了,眼睛一开一阖,看谢宥把最后一盏灯灭了,黑暗彻底环抱住两人。 床帐微动,夫君睡到身侧。 可真睡到了床上,崔妩又忍不住琢磨琐事,时间紧迫,有些事还是得早日布局才好…… “今日去做什么了?”谢宥感觉到她走神,手掐上了她的脸。 “官人你已经问过了。” 谢宥目光如炬:“只去了官巷?” 她打了个哈欠:“不信就把跟出去的人都招来问问。” 见她又不耐烦,谢宥便不问了。 衣带被轻扯开,谢宥俯身,把娇柔的身子抱压住,脸埋在崔妩颈侧。 崔妩迷迷糊糊的,手指揪上他肩头的衣服,“官人,不是初一十五才……” 她说到半道清醒过来,猛地闭了嘴。 但是晚了,抱她的动作停住,谢宥退开,躺在了身侧。 “官人,妾忘了……” 她会忘,是因为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观自己今夜作为,也显得急色。 “无碍,睡吧。” 虫鸣蛙噪,已是深夜。 崔妩从这床被子钻到那床,环着谢宥的腰,安然枕到他肩上,昏暗的室内,有几声响亮的亲吻。 “睡罢,明日,咱们……” “嗯。” 高的那个影子满意了,低头也亲了亲怀里的人。 — 第二日谢宥上值去,崔妩才得空捡回那团纸。 摊平了,将昨夜想到的誊抄在新纸上,直写到日头西斜,才停了笔。 “让那些帮闲的分给各瓦肆里的评书、傀儡戏、杂剧的,过几日升堂之后,就说这两出戏。” 旁的,她还得费些时日去编。 妙青领了命,一边往外走,一边看娘子写的话本,嘴里啧啧称奇,冷不防就撞到了人。 “哎哟!不看路长一对儿招子干什么,出气使啊?” 一听这叫声,抬头看果然是撞到了春柔。 妙青双手往腰上一叉:“撞的就是你,乱晃什么,又想跑哪儿做鬼去?” 因着春柔平日做派,藻园里就数两个人最不对付,妙青的性子不比枫红和煦,当下就回了嘴。 “我是大夫人藻园里的,比你们这些在屋里伺候的还体面,哪儿就有我去不得?” “也别什么事都搬出大夫人来,大夫人可吩咐了,园子里不许说大房的事,就你到处胡言乱语,这不是带头打大夫人的脸? 走啊,咱们一块儿去大夫人面前分辨分辨!看你那些小姐妹会不会包庇你!” 妙青扯开大旗,拉着春柔的手就要往青霭堂去。 春柔可不敢去,身子拼命往后倒。 “松手!松手!” 妙青如她所愿,春柔失了平衡,屁股结结实实撞在了地上。 “唉哟——” 她半点身子都痛麻了。 妙青拍拍手,笑道:“以后小心点,再遇到你姑奶奶,绕道走!” 说完,大摇大摆地出去了门。 春柔艰难地爬起来,看向妙青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呸——整个土匪做派!” “还有闲心看话本子呢,等着你跟你那主子一块儿被扫地出门吧!” 15 开堂 升堂前一日,崔妩去了一趟季梁府。 季梁府还是有些体面的牢房,就如王氏待的这一间,打扫得很干净,干草和老鼠都没有,甚至支了一张小木床,除了昏暗些,没什么不好。 不过王氏自幼锦衣玉食,住在这种地方,对她也算折磨了。 崔妩抱臂站在外边,白嫩的手指轻敲牢门,“季梁河上,听说有嫂嫂的铺子?” 王娴清迟疑了一下,随即明悟崔妩的意思,点头道:“有两间,都是哥哥给的嫁妆,你若是想要,都可以给你。” 她压不住唇角:“嫂嫂真这么大方?” 王娴清出身好,从不将银钱俗物看在眼里,“只要你能做到答应的事,给你又何妨。” “咱们先说清楚,王家和谢家怎么斗,我一个内宅女子管不了,如今就看能不能活你,还有你那个……情郎?” 王氏不算蠢,问道:“我哥哥和谢家是有什么事?” “现在没有,很快就要有了,他顾不上你,大嫂嫂只能自己顾自己。” 王娴清掐紧了自己的手,“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都是猜的,我相信,你也没想到情郎会突然出现在谢家吧?大伯正好想起去你的院子里瞧你,一切都刚刚好。” 不错,这件事确实蹊跷。 他出现得突然,谢宏来得也突然。 且从被捉到那日起,王娴清到今日都不曾与姘头见过一面,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谢家。 “这些我都不曾知晓,若是你见着他,帮我问一问,那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谢家。” “王家都不肯让你们通口气啊?”崔妩嘴巴微张,似有些惊讶,“不过我乐意为大嫂嫂效劳,那人被关在何处了?” 王娴清摇头:“我不知道。” 妙青却打听到了:“娘子,那人关在了北面。” 东面,那可是最脏乱的牢房。 崔妩看看自己漂亮的绣鞋,叹了口气:“走吧。” “等等!”王娴清扒着柱子喊她,“你为了两间铺子,就肯背叛谢家?” 崔妩诚恳道:“你没穷过不知道,那两间铺子很挣钱的。” 而且季梁河上本来就有她的铺子,她的货船,再拿下那两间门面不小的铺子,她在商会里就更说得上话了。 一想到这儿,崔妩几乎要哼起小曲。 她半真半假道:“两家争斗不在季梁府衙,而是在垂拱殿里,你我只是被卷进来的两条小鱼儿罢了,配不上‘背叛’二字,这铺子实也到不了我手里,我夫君也要有进项,打点上下……” 谢宥……他真的会做这样的勾当? 王娴清迟疑道:“你真的……连他也能救吗?” “又不是让你现在给铺子,怕什么,难道还有比死更坏的结果吗?不过,你我之间的交易,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咱们互相拿捏着咽喉,你是知道的。”崔妩暗含意味。 王娴清知道她指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好,只要你能救他,这枚玉佩就给你,拿着它和我的手信,我所有陪嫁铺子的掌柜都认你。” 一直随身的玉佩被王娴清取了出来。 “嫂嫂怎么这么客气,”崔妩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地接过那枚玉佩,“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救了人,才能拿到我的手信,不然——” “好!”她脆声应了。 王娴清竟觉得崔妩有些豪爽的江湖气,也不怕到时候反悔的是她。 望着人消失在漆黑的甬道中,她又想起了崔妩刚嫁进谢家的时候, 成亲后第二日见着崔妩,她就落后谢宥半步,像是躲在他身后,说话从来低柔带笑,一板一眼地守着谢家的规矩,最是孝顺舅姑,就这样过了一年多。 若不是这件事,王娴清怕是永远都以为,崔妩只是低门嫁进来,小心翼翼在高门里侍奉舅姑夫君的可怜妇人。 她到底是怎么养成这个性子的呢? — 两刻钟后,崔妩准备离开地牢。 才刚走到地牢门的石阶前,就见石阶上立着一个人。 摇晃的火把照亮他的武将紫袍,腰间金鱼袋,高大的身形挡住了门口唯一的天光,炯炯虎目潜伏在风雪之中。 崔妩稍一猜测,就知来人身份。 王靖北终究还是回来了。 “妾见过王大相公。”崔妩行了一礼。 昏暗火光中的女子宛若阶下青莲,王靖北眼中划过一丝惊艳,隐隐猜出了她的身份,“崔二娘子,久仰大名。”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他从何久仰,崔妩已经猜出来了。 “妾只是深宅妇人,当不得大相公此言。” “你来这儿做什么?” 敢自作主张来这个地方,他瞧这小娘子就不是一般人。 “家中到底不想闹到公堂,便嘱妾敢来探探嫂嫂口风,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崔妩出门用的就是这个借口,谢府的人数来数去,还是她来劝王氏更合适,但她心知这件事做主的不是王氏,而是眼前这个人。 “是吗?”王靖北说得异常玩味。 与他无甚好说,崔妩举步上了石阶。 石阶快走完时,王靖北突然开口:“你可认识徐度香?” “认识,那是一位画师,杭州时家慈曾请到他家中绘园林山水。”崔妩答得不卑不亢。 她所站的石阶矮他两阶,悍勇的武将身形更是如山一般,喷洒的气息犹如罡风,巨大的阴影之下,她娇小柔软,王靖北觉得自己轻轻一捏,她就能死于非命。 感觉到他的不善,崔妩未见半分支绌,只是静静站着,等他说话。 王靖北微微歪着头,他不说话时,就连帐下那些久战沙场的老将都会害怕。 可崔妩连睫毛也没有一丝颤动,能用无动于衷来形容。 好像不管眼前站着的是杀人如麻的武将、御极的天子,还是寻常百姓,她的神情都不会变化。 这样的人似乎是看透了这世间所谓的尊卑、强弱,不在意,更压不垮她的冷静。 一个小娘子,是真有胆色,还是不知者无畏? 王靖北抱臂:“钟娘子问你时,你怎答不认识?”是把人处置干净了? “当时若是说认识,怕是平白要被她攀诬上,折了清白。” “原来如此,是钟娘子冲动些,那不是她的本意,崔娘子莫怪。” 崔妩不受他这阴阳怪气的赔礼,道:“若无别事,妾身先告退了。” 可王靖北并未放过她:“在西北时,那位画师说自己苦苦找了你五年,崔二娘子倒是无情,嫁了人,只说他是个画师,连旧相识都不敢认吗?” “未必找的是我,大抵是旁的什么人,大相公要是有心,也可以帮他找一找。” 崔妩问过徐度香,他找她时从未说过闺名,毕竟男子与女子不同,闺名多只有家中亲近之人知晓,拿名字去问没什么用。 王靖北会知道找的人是她,只能是徐度香透露了她的籍贯出身。 王靖北定定看她一阵儿,突然笑了,“北地有一种草,胡人取名勃罗。” 崔妩垂下眼帘,这人叽叽歪歪的,废话怎么这么多。 “看似无害,实则有毒带刺,吞下去会把喉咙扎穿,跟你很像是不是?” 他踩下石阶,和崔妩站在一块儿, “不,该说你比勃罗强,不止戈壁,到哪儿都能活,不过崔二娘子小心,怕是早晚要被人连根拔起来。” “妾谢大相公提点。” 崔妩再行了一礼,径直朝外走去。 — 案子查了几日,季梁府终于要开审了。 一大清早,草叶还挂着露水,崔妩在马车里打起了哈欠。 谢宥不能陪着同来,叮嘱了她一夜,今日早起还在说,她从不知道这人能这么啰唆。 季梁府衙门外头已经聚满了人。 这是整个季梁城难得的热闹,没事干的人一早就来占位置,听完了才好拿去当谈资,得人请一碗水酒,在脚店瓦肆里把故事绘声绘色地传出去。 衙差横起木杖,费力将看热闹的人挡在大门之外,远远看去,公堂那头只有零星几句话传出来,这个距离,勉强分清男女而已,旁的什么也不知道。 “现今审到哪儿了?”她从帘子一隙往外看。 “刚开审一会儿。” “传证人——” 传令衙差跑出来传话:“娘子,府尹传您了。” 崔妩戴上帷帽,薄纱垂下遮住了面容,搀着妙青的手下了马车,从侧门进去了,正门瞧热闹的百姓都没注意到。 然而她刚下了马车,石狮子后就有一个人站出一步,朝这边看来。 妙青眼尖,先看到了人。 “娘子,是徐官人。” 隔着白色帷幔,崔妩见到那张模糊又熟悉的脸,眼睛微睁,心急跳了几下。 他怎么来了! 徐度香也不想突然出现惊吓崔妩,但是她居于深宅,自己不得拜见,王谢两家的案子又闹得满城风雨,他才想着来季梁府衙碰碰运气。 说来这几日也是倒霉,与崔妩分别之后,他本想去寻城里的店宅务赁一间屋子,再将以后的事从长计议。 没有赁到屋子之前,他凭着路引去了临安会馆借宿,和礼部待试的学子住了一间屋子。 那位学子看到他的画箱,问了几句,同他说起画院马上要举办画学考,若入选了,不但分屋子住,每月还有两石禄米,到时也不愁吃喝了。 徐度香确实心动,问该如何报名。 “你有这样一手,通过考试定是不难的,只是这报名确实是个坎。” “那要怎么越过这个坎?” “要么,给画院学谕一点好处,要么,攀点关系,让权贵将你送进去。” 只可惜徐度香既没钱更没权,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但他听闻画院中汇聚了当世的丹青圣手,若是能入院学习,于他定大有进益。 那学子上下扫了徐度香一眼,道:“徐兄可成亲了?” “没有。” “那就好办,徐兄一表人才,我倒是有条门路,定真公主府的内宦与我相熟,可为你引荐……” “你在胡说什么!” 徐度香自忖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会的屈居在女子裙裾之下讨生活。 这种腌臜勾当,说出去都是愧对天地父母! 两人谈不拢,一时无话,各自睡下了。 结果半夜耗子打翻了油灯,窗户进风助了火势,把半间屋子都烧了,徐度香的画箱也没能幸免于难,就连妩儿的画像……他都没能救回来。 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谁的责任,临安会馆已不愿留他。 徐度香没了住处,身上没剩多少银钱,连画箱都没了。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临安会馆外,得一位同乡帮助,予他留宿,本以为是他乡遇故知,没想到又是一出仙人跳。 若不是他走南闯北有些身手,翻过院墙,不然怕是人要被抓住,冤到衙门来了。 只是这一回,是分文也不剩了。 在季梁城人生地不熟,举目四顾,徐度香再找不到能求助的人。 知道崔妩会在衙门露面,他虽未想清楚,还是想过来见一见。 待远远看到了人,他却无法再走近一步。 身为男子,他既无法开口跟她诉明难处,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她面前去,伤了两人的名声。 终究,徐度香只能目送她进了季梁府衙,叹了一口气。 迈进了门,崔妩悬着的心才稍稍回落,低声问妙青:“谁管烧他画箱的事?” “定力院那头管赌局的蕈子,半夜潜进临安会馆把画箱烧了。” “让人过来把他带走!再给他置办一个画箱,送离季梁城!” 妙青忙应下,寻借口离开了衙门,快步往城东南定力院去了。 另一头,度支司衙门外,一身紫袍的谢宥让元瀚将马重新套上。 他终究没有放心下季梁府衙这边,骑马过来了。 16 乱粥 季梁府正门对着喧闹的大街,一迈入府衙之中,立刻幽静了许多。 脚下石砖已历千年雨雪风霜洗刷,棱角变成圆润的起伏,天井开阔,照亮了两边“肃静”和“回避”的牌子。 时任季梁府尹的不是别人,而是官家的第三子赵琨,乃已故皇后所出,其人俊朗不凡,洞察,朝野之中久有贤名。 赵琨下首还坐着一位锦衣玉带的小公子,明眸皓齿,面如满月,红色丝带系着头发,坠下一串长寿宝玉,光彩夺目。 这人名气也不小,是皇帝第六子,名唤赵琰,今年不过十二岁,其母荣贵妃最得官家宠爱,统御六宫,地位与皇后无异。 赵琰今日出现在此,也是为了凑一凑这举城皆知的风月案的热闹。 日晷上已是正时,赵琨一拍惊堂木:“升堂吧。” 威严庄严的喝堂声过后,谢宏、王娴清和姘夫一齐被带到了公堂之上,本朝不兴跪拜,三人皆是站着回话。 “堂下何人?” “草民李沣,真定府常山县人,拜见三大王。” 谢宏和王娴清同样报了自己的名讳身份。 “王氏,你与的李沣可是私会?” 王娴清跪下,凄然道:“妾与他根本不认识。” 谢宏暴跳如雷:“你若不认识,作甚要和他抱在一起?” 李沣仍旧说自己是误闯,并未和这位娘子抱在一起,不知谢宏为何攀诬。 赵琨也看过卷宗,见三人各持一说,只能传证人。 崔妩走到堂上时,王娴清的贴身侍女正在回话:“当日夫人刚吩咐完小厨房给庆哥儿和秋姐儿做樱桃酥山,吩咐奴婢去摆好香案,预备下剪子和小筐,院里供的观音像要换新鲜的瓜果,娘子要亲自去采…… 院里有哥儿和姐儿,若是娘子真想与人私会,定然不会在院里,更不会挑酬神这种到处是人进进出出的日子……” 谢宏愤然打断:“正是有人进进出出,这奸夫才好浑水摸鱼混进谢府!什么采瓜摘果,我瞧是要钻进林子里私会去吧!” “奴婢发誓,绝没有半句虚言!” 崔妩不理争执,上前掀开帷帽,朝堂上主审行了一礼。 “妾见过三大王。” 大门外的百姓,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根本不知道上来又是什么人。 看到崔妩面容的那一刻,赵琨掌中惊堂木顿了一下,朝来听审的赵琰看了一眼。 赵琰也看了过来,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二人对视,显然都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赵琰撇过脸去,拨弄起手边的宝石穗子,视线在崔妩身上几番来回。 崔妩察觉到他的视线,余光扫见一个珠玉样的少年,瞧着比庆哥儿大不了多少,看衣着就知道,又是皇帝的哪个儿子。 赵琨心道只是巧合罢了,眼下还是审案要紧。 惊堂木拍下,他问道:“崔氏,王氏说你能证明她没有与人私会,本府问你,王氏与李沣相会那日,你在做什么?” 崔妩似被惊堂木吓到,双手紧紧掐着帕子,道:“三大王明鉴,大……大嫂嫂平日里很照顾我,可是当日府里最忙的就是妾身,整日身边都跟着人,从未去过恩霈园,只知道当日出了事,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之后了, 不过妾查问了当日府中往来下人,得知这位官人不是府中下人,府里也没人见过,大抵他从前没在谢家出现过。 谢家很大,后院更是曲折萦绕,他能避开人摸进恩霈堂,怕是要有内应才成。” 她说的都是实话,并无作伪。 毕竟眼下身为谢家人,当然不能为王家说半句好话,但也不能把王氏往深沟里推,只能打马虎眼。 两个出身宫中的皇子听出来了,这瞧着柔柔弱弱的崔二娘,原来是个三不沾。 这样说哪边都不得罪,把事儿全甩了出去。 这哪儿什么证人,不过是受命不得不来回几句话罢了。 赵琨皱起眉:“谢宏,崔二娘子的话你也听见了。” “崔二!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崔妩后撤一步,避开野牛一样撞上来的谢宏。 谢宏怎么说也是谢家长子,耳濡目染,又受鸿儒教导,举止仪表不该如此没有礼数,王娴清的事真就给他如此打击? 她微撩薄纱,看到谢宏那双红得出奇的眼睛。 他吸着鼻子,手颤抖着,想摸向腰间又克制住。 “妾并未说嫂嫂与外男不相识,只是并未当场见着,没法子才上这公堂来,大伯何必冤枉妾?”她皱起眉,自己还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呢, “此案干系重大,其中利害哪是妾一介妇人敢担的,知道的自是无有不言,不知的一句也不敢乱说。” 谢宏多番咆哮公堂,现在被衙差压住,呼哧喘着气,嘴唇哆嗦。 赵琨见崔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懒得再理她,“李沣我问你,你出现在王氏房中,是不是有人把你绑进去了?” 李沣摇头:“不是。” “那就是有人把你骗进去的?” “也不是。” “如此,你是刻意去恩霈堂见王氏的?” 刚被松开的谢宏气得像又要扑过来,两侧的衙差盯住,他才忍住没有乱动。 “府尹明鉴,草民并非刻意去那儿,只是谢家实在太大,草民寻路不成,才误闯进了恩霈堂,却着实没有做谢大官人口中所说之事,他该是看花了眼。” “你敢胡说!你们分明认识!” 谢宏敢指天发誓,两只眼珠子清清楚楚看到了,他们抱在一起,王娴清分明认识这个李沣,半分也不挣扎。 “三大王明鉴,不然这贱人怎么会衣裳都不穿,和个男人抱在一起!” 王娴清道:“妾当时要换一身轻便衣裳,才好去果林,若是真要与人私会,旧衣裳脱了就是,怎会去动那身粗布衣裳?这人突然闯进来,妾也吓坏了。” 谢宏恨得牙根都在响,还在撒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敢拿你两个孽种的命发誓,你和他真不认识吗?” “肃静!肃静!” 赵琨听得头昏脑涨,赵琰却看得津津有味,他还问李沣:“你说是误闯,那你潜入谢家,原本是想做什么?” 李沣将头撇开,似乎不想作答。 “李沣,你可还要性命?” “草民不愿将此事在堂上说。” 赵琰来了兴趣:“现在不说,只怕朝不保夕,活不到想说的时候了……” 连崔妩都看了这恣意跋扈的小皇子一眼。 李沣顿了顿,似下了极大的决心,看向赵琨:“草民潜入谢府,是想求见当朝参知政事,谢大相公。” 堂中所有视线一瞬间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赵琨问:“你见大相公做什么?” 他忽高声道:“草民有一冤案,涉及十年前被诛满门的叶家,想请大相公做主。” 叶家…… 赵琨停下了质询,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叶家的事已经没有人提了,现在重新翻出来,是谁指使的?王家还是谢家? 外头的百姓也得听见。 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怎么又说到叶家了,还要做主?” “对啊,这不是姘头吗?” “叶家……是哪个叶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事得有十年以上了,当年官家刚刚即位……” 外头议论纷纷,这边惊堂木又拍下。 赵琨环顾了一圈堂下所有人,除了李沣,都是一色的疑惑不解,等着他说下去。 赵琨谨慎,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你既有冤案,为什么不敲登闻鼓,告御状?” “官府、朝廷,草民都信不过!” “叶家的冤案,只有谢大相公能主持公道,若大相公也推脱,则举朝——无望!” 李沣眼中露出锋芒,身姿像一株轩昂碧树,哪里还见刚才畏缩的样子,赵琨更加相信,此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的与人偷情奸夫。 崔妩听得嘴巴微张。 这话口气真大,这是直接申斥朝廷了,把谢家和大相公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也不怕人家下不来台。 赵琨额角青筋微跳:“那你便说说,有何冤情?” 被告成了原告,属谢宏最不能接受。 他眼睛又一次暴突发红,在李沣想将来龙去脉诉之于口时,他扑了过来:“什么沉冤昭雪,你们休想转移视线!” 李沣一臂按住谢宏,高声问道:“三大王真能执法仗剑,为叶家沉冤昭雪吗?” 赵琨当然不能。 法是驭民的,不是驭君。 龙椅上那位对叶家的案子不表露心意,谢大相公敢接吗?未必!他赵琨更不会引火烧身。 他还真担心李沣把案子说出来,让他骑虎难下,对于谢宏的突然暴起,他示意衙差不必阻挡。 “叶家的案子不受季梁府衙所辖,但只要你说,本王就能挪交到大理寺去。” 谢宏疯了一样,又要去揪王娴清的衣襟,“你们以为演这一出戏,别人就能信!” “我是亲眼看到你和那个野男人抱在了一起!” 王娴清盯着他的眼睛,“谢宏!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他才不疯!谢宏转身跪向赵琨:“三大王,只需立刻斩了这奸夫,看这贱人会不会伤心难过!” 别人不说,赵琨先斥责了他:“胡闹,季梁府是天子脚下,吏治清明之地,岂可不查清冤案便草菅人命?” “不若施与重刑,她定然心疼求情!” “罢了,不必重刑,我也绝不会求情,你杀个干净吧!” 谢宏回头,对上王娴清阴沉沉的眼睛。 17 斥骂 王娴清一步步往外走,就是要所有人都听到,再传出去。 “不管你是做了一个梦,还是醉了一场酒,反正说出我偷人这句话,我就已经死了。” 说着,她扑哧笑了一声。 “这些年我不止一次在想,当初嫁入你家,图的是什么呢!论才论貌,你只占废物二字。可当时人人都说,嫁到谢家好,你还是长子……哦!我想起来了,我图的只是一句:你家是清贵!家训说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谢家!清贵!季梁城多少人家夸赞你们满腹经纶,忠君为国,你谢家撑得好大一张脸啊!凭一句空话装点门面,不须金银,不必抛头颅洒热血,就想流芳百世,你说别家怎么没这么聪明?” “你疯了吗,胡乱攀扯些什么?” 王娴清揪出他的衣领: “我胡乱攀扯,人人都道我好福气,没有后宅腌臜,妾室闹心。谢宏,我问你,我身为王家女,嫁人之后,究竟福气在哪里?你答应的事,可曾做到一件? 女儿,儿子,我哪个没有生?我早了二十多年,用了二十个月,两次鬼门关里走,我以为拿命拼到了后半辈子的安乐,” 泪珠从她倔强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谁能想到,莫说是四十年,这二十个月里,你就耐不住寂寞,弄出了两个通房来,谢宏,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是从侍妾床上爬过来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到死都记得,你娘说的那些话,她们只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算不得妾室,可这些玩意儿,但凡哪个得你欢心,就敢来我面前张牙舞爪。 你护着,你娘更气我不驯,她要钳制我,要我卑躬屈膝,按着我的头,捂住我的嘴!要我抠心挖血,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我的肉身已经拿来给你家生儿育女,出身也给你家装点门面了!偏偏我不是屋里搁的一张桌子,门头的一块匾,我是王家女儿,曾经马背也能上的人物,你敢要我忍气吞声! 你们谢家打量用不上了我了,三言两语就要夺我的性命!我告诉你,我不怕! 你和云氏!一个下作一个虚伪!我恨了那么久,该和你们斗到底! 这谢家夫人的位置,我早不想要了,你说!哪一房的女人你要扶正,我立刻跟她认亲,给她个上等身份,当你的正头夫人! 是那个被你换过身份的暗娼,还是庄头送来的婆姨,这些都配得上你,都能当你谢家风风光光的长房夫人,主持中馈,把一窝子嗣教养出来。” 这些话大概在王娴清心里存了好多年了,今日终于一气说了出来。 甚至,外头凑热闹的百姓也听见了,原本以为案子走偏了,现在又拉回来了,也终于让他们听到了热闹,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谢家真有这条家训啊?” “这些有钱人家,怎么可能就娶一个娘子,肯定就是说着好听的。” “一个有钱人骗另一个有钱人,嘿嘿。” “……” “肃静!”赵琨将惊堂木拍下。 崔妩听着王娴清的自陈,心中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惊堂木拍不醒谢宏的理智,他睁瞪着眼睛,越听火涨得越旺,形容十分可怖。 “你、你、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谢宏丧了神志,大声道:“去啊!把她生的孽种带上来!” 一听到孩子,王娴清登时崩溃。 “你敢!” “也该让你的儿女知道,他们的亲娘有多不要脸!一辈子别想抬起头做人!” “我跟你拼了!” 王娴清去拉扯谢宏,反被他甩在了地上,手掌擦在地上,拉出长长一道,皮肉俱烂。 李沣听着她的哭喊声,强抑住自己无动于衷,装作毫不相干的人立在一旁,旁观这场闹剧。 崔妩去将王氏扶起。 赵琨已经有些累了,王氏的两个子女到底要不要传到堂上来? 清朗沉稳的人声从一侧传来:“大哥,庆哥儿和秋姐儿已经回家去了,他们不会来的。” 堂中混乱,这声音如一泓清泉浇下,扑灭了焦灼扰攘的气氛。 崔妩呼吸停了一瞬。 官人怎么来了? 她慌得朝大门外偷看了一眼,只有拥挤着瞧热闹的百姓。 “谢三哥,你终于来啦。”赵琰似乎很喜欢他,主动寒暄了一声。 谢宥拱手:“三大王,六大王。” 听到谢宥把一双儿女又送回去了,王娴清松了一口气,谢宏冲上来揪住了谢宥衣襟:“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为什么分明是王娴清做了错事,所有人都和他对着干! 谢宥看到崔妩要上前的意思,用眼神制止住她,才道:“大哥,此案还有可查的余地,三大王并非偏听一面之词就妄下裁断之人,既然你真的看见了,就不用担心会成冤案,可若是真让两个侄儿上公堂,才是真的不可挽回。” 赵琨道:“谢三郎说得不错,此案兹事体大,今日之事本王会细加斟酌,择日再审。” 这个案子,官家原本的意思就是拖,拖到两家和解,找个借口圆过去,谁料现在又牵连出一个叶家来。 赵琨根本不可能当堂作判,只能暂且收押二人,择日再审。 回到衙门后堂,赵琨没有说案子的事,反倒和赵琰闲聊:“六弟是不是也觉得那位崔二娘子……” 赵琰年岁虽小,却不喜欢别人拿这个来说事,冷淡道:“大概是巧合吧。”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赵琨只当他是宠妃之子,性子打小骄纵坏了,并未与他计较,比起崔二娘子的容貌,他更在乎叶家的事。 “该怎么同爹爹提起此事呢……” — 谢宥走到崔妩身边,低声问:“没吓着吧?” 崔妩摇了摇头。 “话都好好回了?” 她点头。 “那就没我们的事了。” “官人怎么来了?” 谢宥答得含糊:“放心不下。”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早离开度支司衙门。 一日里谢宥心都不大安定,谢溥不能出现,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思来想去,他还是让人套了马,来了季梁府,结果正好看到谢家下人带着王氏的两个孩子正下马车。 “你们为何来此?” 领着庆哥儿和秋姐儿的丫鬟见到骏马上的三郎君,身子抖了一下:“大爷吩咐奴婢们将哥儿姐儿从云家接到这儿来。” 竟然将两个孩子带到公堂之上,大哥此举实在疯魔。 稚子何辜,这些年王氏养育两个孩子尽心竭力,让他们知道这些,无异心口插刀,往后怎么在人前抬起头来做人。 谢宥道:“大哥糊涂了,不必听他的,照旧带回云家去,往后以大夫人说的作准。” 谢宥的话有时比谢宏管用,丫鬟松了一口气,赶紧带两个茫然无知的孩子回去了。 这时,斜里走出来一个人。 “你就是……谢三郎君?” 谢宥循声看去,石狮旁站着一位身量颇高的青年,他穿着有些陈旧,衣摆还有火烧痕迹,可气质却不像乞丐,倒像公子落难。 “请问阁下是?” 徐度香只是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方才听到有人这么喊他,立刻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他仰首看着银鞍白马的公侯郎君,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轻裘绶带,已是紫衣公卿,更遑论容貌俊美,面如冠玉。 纵使不甘,徐度香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万里无一的人品。 妩儿该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徐度香垂目再看自己,还穿着那夜被火燎坏的衣袍,半生潦倒,身无一物,连画箱都丢了,能拿什么去比。 谢宥见他不说话,又问:“阁下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被问的人突然回神,像是撞见了鬼一样,“不、不是……我、没事……” 边说边往后走,直至消失在人流中。 自惭形秽下,徐度香还能说出什么,只想埋头赶紧离开,保住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还未平复心绪,就被一只粗壮的手擒住了后领,带走了。 对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谢宥未理会太多,下马踏进了季梁府衙门。 — 夫妻二人走出了衙门。 帷幔下,崔妩的眼睛仔细搜寻了一圈,没看见徐度香,她才安下心来。 回到马车上,她将手帕按在心口,面色苍白地伏在官人肩头,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混乱中缓过劲儿来。 “官人,都怪妾没用……” 谢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 毕竟是闺阁女子,从来没应付过这种场面,能好好把自己的话说完就很不错了。 崔妩对他的话很是受用,也有意弥补那晚的尴尬,仰头时鼻尖蹭到了他的脖颈,又轻又暖的气息喷洒在上边。 “妾怕晚上要做噩梦……”她娇声道。 谢宥握紧她的手,“我在,你不用怕。” 抛开那些烦心事,崔妩还是十分钟情谢宥的,今日将他的着紧体贴看在眼里,她心中格外熨帖,说话也忍不住含糖蘸蜜的:“对了,方才在公堂上……” 车帘被猛地掀开,露出谢宏猪肝色的脸:“三郎,陪我喝酒去!” 他眼睛红得跟猴屁股一样,鼻子像堵了一样,不时用力吸一下。 崔妩冷眼瞧着,想到刚刚出衙门时,他当着满街百姓的面,对着衙门口的石狮子拳打脚踢,行迹疯魔的丑态,只觉得谢宏十分可笑。 当初那样薄待王娴清,不是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吗,今日这又是的装疯卖傻给谁看? 谢宥问:“大哥要去哪里?” “花荫幽巷,喝酒!” 谢宥听同僚提起过,那处暗娼馆林立,便不想去:“我还要回家给父亲禀报,不能陪大哥去了。” 谢宏帘子一甩,转身走了。 崔妩担忧道:“官人,大伯这个样子,要是喝醉了乱跑,不会惹出什么事吧?到时元池怕是劝不住。” 外头风声正紧,谢家的名声不能再差了。 谢宥思忖片刻,摇头道:“罢了,我去瞧瞧,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用晚饭。” “早去早回,对了,妾觉得大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他总是……静不下来,还吸鼻子,脾气着急了不少。”崔妩点了点谢宥的鼻子。 “吸鼻子……”说来谢宥也觉得谢宏的性子和往日有异,“好,我知道了。” 等谢宥下了马车随谢宏离开,崔妩赶紧问妙青:“徐度香呢?” “蕈子带走了。” “那就好。” 看谢宥的态度,二人应是并未见到,便是见了,徐度香也不会冒头吧。 崔妩轻吐出一口气。 她当真讨厌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马车缓缓离开府衙,崔妩又找出纸笔,让妙青研了墨,低头写起字来。 写完交到妙青手上:“照旧拿去,让他们宣扬,越多人知道越好。” 妙青以为娘子又在写什么新奇的本子,拿过来一看,这不是王氏刚刚在公堂上说的那些话嘛。 “娘子,这段话有什么用?” “王氏既然是刘兰芝,这焦仲卿的娘也得让大家注意到才好?” “娘子说的是……大夫人?”妙青压低了声音。 崔妩摸摸她的脑袋,“这也是在帮我。” 不过谢宏实不算焦仲卿,一个陈世美罢了。 18 黄雀 升堂之前,季梁府地牢中。 崔妩看向靠墙的一团黑影:“认字吗?” 狱中人发丝凌乱,乱发之下一张带着伤,眼睛却乌亮,他吞了吞口水,点头:“认。” 崔妩将一张纸扔进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李沣爬着过来捡起纸,方读了两行,猛地看向了崔妩。 “看我做甚,你自己琢磨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语气暗藏刀锋。 “王娴清能看得上你,大概你不是什么平头百姓,我只是猜一下,旁的,什么也不知道。” 李沣目光变作鹰隼:“这么大的事,你担得下?” “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有冤要诉,叶家的人早就死完了,你只是一个仁人志士,有一个冤案,要找谢公罢了。” 而崔妩,连个目击者都不是,根本牵扯不上她。 她蹲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原本我还在猜,但你刚刚的反应给了我答案,叶景虞,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王氏和他该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两家都是武将,奈何叶家出事,满门抄斩了,王氏才不得不嫁了谢宏。 满门抄斩啊…… 开国以来靖朝以仁孝治天下,臣子落罪不过贬斥流放,可叶家,因为一个“假传圣旨”的罪过,夷了全族,真是举朝未有的惨案。 崔妩唏嘘一声。 “很可惜你猜错了,叶家确实无一活口,”叶景虞攥紧了手中的纸,“你又是什么人?” 寻常妇人安于内宅,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面对他凌厉的扫视,崔妩道:“收钱办事而已,我也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一定得证明自己是走错了,才去了恩霈园,连累了王氏,不然她就会死,儿女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记住,你咬死了就是去找谢公的,不过是寻错了路,至于拿什么案子来转移视线,我不知道,也不想管。能不能让王氏和你活下来,主要还是看你。” “可你是谢家人,为什么会来帮我?” “那是我和王娴清的交易,你想知道,问她好了。” 叶景虞还是不信:“什么交易能让你背叛谢家?” 她挣点银子,怎么就叫背叛谢家了,崔妩忍住白眼:“你还关心王谢两家谁死谁活?” “我不管,但是娴清绝不能有事,我不信你一个谢家人会帮她!” “那你信王家会帮她?”崔妩撑着脸,“她自己不知道,你为什么受人挑唆去了谢家,还能不知道?” 叶景虞沉默下来。 眼前女子说得不错,他会突然出现在谢家,是因为听说娴清出事了,才会什么都不顾闯了进去。 消息的来源,自然是他以为最不可能害娴清的人。 叶景虞捏紧手里的纸,可眼下不是天时地利,也没有人和,他怎么能翻出叶家的案子! “你让我拿叶家的冤案去干扰这个案子,叶家的清白怎么办?” “叶家清不清白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可要是你的命没了,才是彻底没了,何况我说了,这个案子只是我提的,你改口拿别的案子转移视线,自然也使得。” 只是没那么可信罢了。 叶景虞还是不放心,又有些激动:“你是谢家人,这件事怎么可能不是谢家谋划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的……还是说叶家旧案,谢溥敢提出来,是有翻案的机会了?” “诶——我只是托人找了一下积年的卷宗,知道有这一桩案子罢了,我今天没来过这儿!更没见过你!那什么叶少将军我见都没见过,哪里认得出来?哄你一下罢了。”崔妩后退了两步。 叶景虞的激动如浇下一盆凉水。 “那你除了让我去卖命,自己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很快你就知道了,总归,干不干,你自己再斟酌斟酌吧。” 崔妩已经被牢房熏得待不住了,这破地方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说完就紧步离开。 叶景虞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信不过。 翌日堂审,叶景虞化名的李沣,提起了叶家旧案,只可惜,赵琨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堂审结束之后,二人被带回了大牢之中,王娴清和叶景虞在昏暗的甬道里对视,两个人心里都没有底。 他们又被分开关了起来,自始至终没能说上一句话。 可是到了夜间,锁链轻响。 “李沣,出来。” 叶景虞被带去了刑房,进去第一眼,就看到王娴清,太师椅上坐着的,是并未在公堂上出现的王靖北。 他顾不上别人,先去看了王娴清的手。 擦破的掌心已经包扎好了。 叶景虞心头刺痛:“对不起,公堂之上没能护着你……” 王娴清比他更急:“你怎能把叶家的事翻出来?” “我已经连累了你,不能再把你牵连进来,何况不行此招,我在此案身死,就再无机会翻起旧案了。” 王娴清摇摇头,谢宏能做的事,她凭什么不能做,但叶家旧案兹事体大,没有把握,断是不能提的。 “我与你私会本就是错,你没有连累我,这件事如今还为时过早,官家怎么肯应。” 王靖北见他和妹妹你来我往,早已不耐:“你把叶家的案子翻出来,你是觉得我保不了你吗?” 二人这才看向隐在烛火之外的王靖北。 “我们原本平安无事,不须你保。” 叶景虞呛他,王娴清也不帮腔,她对王靖北的所作所为同样不解。 王靖北只看着妹妹:“清儿,哥哥这般设计,是为了王家,也是为了你,若是王家倒了,你在谢家如何立足?谢宏本就欺你,往后必得更加苛待,不如一箭双雕,助你离了谢家,也在朝堂上帮哥哥一把。” 叶景虞道:“我如今攀扯上谢家,对你不是更有好处吗?” 王靖北不语。 能让谢家泥足深陷,当然是好事,但当年叶家和他王家更交好,叶景虞是因为私会妹妹才引出这件事,未必不会更惹官家怀疑。 “这是叶家的事,你回话的时候,自己拿着分寸。” “你放心吧,我绝不会牵连娴清。” “那你打算怎么做?” 叶景虞并未隐瞒,将打算说了出来,王娴清听了,才感觉稍微好了些,迂回之下,至少不是跟官家对着干了,王靖北听了,略点点头,“这样,官家能信吗?” “那就听天由命吧。” 听天由命,王靖北不喜欢这四个字,不过旁的已经不想听了,便让人把他带了回去。 刑房里只剩下兄妹二人。 “清儿,你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不敢,不管哥哥心里什么打算,要我一条命我也是不惜的,但我庆儿跟秋儿,他们日子还长,得昂首挺胸活着。” 这便是王娴清宁死不肯承认与叶景虞私会的原因。 王靖北走近她,“哥哥不会要你的命,既然你在谢家不开心,此举正好助你回王家,在家里,你还是最尊贵的娘子,谁都不能给你委屈受了。” 火光之下,她夹杂在黑发里的白丝分外刺眼。 “若叶景虞提出旧案,他可能随时会死,你虚与委蛇便好,不必交付真心。” — 谢宏带谢宥去的,不是一般富商白衣去的青楼,他自有相好住在花荫静巷之中。 打这条街上过,不知门道的人根本瞧不出来是花街柳巷,还以为京中富人宅邸,听闻先帝就曾挖过一条从皇宫到此处的密道,夜夜与此巷名妓相会。 谢宥听着谢宏一路唾骂王氏,还有公堂上的事。 “你说那叫李沣的拿叶家旧案来谢家找父亲?”到了巷中,谢宥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谢宏“呸”了一声:“他根本就是一个奸夫!什么叶家旧案,就是现编的。” 谢宥沉吟不语,这案子本就诡谲,属于满朝的不可说,旧案重提,只怕要掀大浪。 一行人穿廊过院,景色愈发清幽,树影扶疏下掩着一重乌木小门,迈过此门便闻丝竹悦耳,踏过月桥进了精致窄小的水榭。 水中游鱼往来翕忽,伸手就能够到。 谢宏仍未完全平复,扯下腰间挂着了银香盒打开,尾指挑了一点香粉抹到鼻下,狠狠吸了几口。 谢宥皱眉瞧着,伸手去拿,谢宏立刻缩了手,“做什么?” “大哥嗅的是什么?” “寻常醒神的东西罢了。” “哪来的?” “府里大夫见我精神不济,抓了药磨成粉,难受时就嗅上一点,没什么大碍,”他将香盒塞到怀里,“喝酒!别说烦心话了。” 谢宥见他眼神闪烁,就知道他在说谎。 这幽院里的雅妓很快抱着琵琶和古琴进来了,其中一位显然同谢宏相熟,寒暄道:“什么春风把大官人吹来了?” 谢宏醒了一会儿神,指着谢宥道:“我弟弟三郎来了,你们要好好招待,都拿出些看家的本事来。” 听到谢宥的名讳,两位雅妓发出黄莺般的惊呼声。 “原来是谢三郎!” “听闻郎君在寻酒,妾跟白鹤楼的酿酒师傅学过,也会酿酒……” 听闻……谢宥这才看向柔纱裹身,怀抱琵琶的红娘子。 能听闻这件事,此人的身份已不算单纯。 这一眼良久,看得阮娘子握紧了琵琶颈,旁边的娘子痴痴地笑,似是见惯了这种雅妓和权贵子弟看对眼的场面。 结果他只说了一句:“弹大哥往日喜欢的曲。” “啊?”阮娘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谢宥说完,视线已不在她身上。 “是,不过谢大官人的相好是这位怜娘子,她才知道大官人喜欢听什么。”阮娘子说着,轻撞了一下身边同样身姿婀娜的娘子。 怜娘子轻笑一声,“今日难得大官人带了新客来,该照顾三郎君的喜好才是,郎君可有喜欢的,对了,郎君旧年在琼林宴上填的一阙《临江仙》,阮娘爱甚,还给谱了曲子,郎君可愿听?” 阮娘子羞红了脸:“你说这个做什么。” “这么一阕好词,喜欢也是正常,你羞什么?” 谢宥未瞧她们调笑撩拨,而是回想起来,究竟与谁提过寻酒之事,旁的都没听见。 谢宏见他不解风情,嘿嘿一笑:“阮娘子可不止能酿好酒,琴棋书画,点香插花,没有不通的,舞姿更是季梁一绝。” “那又如何?” 谢宥只是寻常发问,但配着那张冷脸,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令想亲近的人忌惮了。 “如此佳人,既对三弟有意,就不要辜负了吧。”谢宏还在调笑。 谢宥又看了一眼,阮娘子垂下细颈。 怜娘子道:“是啊,放眼季梁,再没有阮娘这样,谢三郎君既来了,不瞧瞧真是可惜了。” “可惜,为何可惜?”谢宥问道。 怜娘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啊,这……阮娘琴棋书画,皆为上乘……” “当世琴绝是龙虎山隐居的黎道人,棋圣是棋院院首坐下祝明镜,书以薛鸩行书,无人能出其右……” 谢宥说的,都是平日和他往来的人物,一一数过去,只是认真发问:“这位娘子处处都好,可处处都不是最好,有何值得看?” 一席话堵得在场的人说不出话来。 “我这弟弟学了些牛鼻子老道的臭脾气,不解风情,娘子们勿怪。” 阮娘子脸色又红又白,软下嗓子道:“奴自知无甚天资,三郎君自是见过世间好物,在这幽巷里的浅薄之物,够不上郎君的眼界。” 怜娘子隐隐不忿:“郎君非梧桐不栖,想必娶了一位不输黎道薛鸩的人物,日日相对。” 满京谁人不知,谢宥娶的娘子既不尊贵也不以才名见长,唯一听闻可说道的也只是操持内宅琐事。 谢宥道:“我不要她吟诗作对,抚琴弈棋,她不须跟任何人比,于我已是最好的。” 19 奇闻 谢宥无心在此地久留,低声吩咐元瀚:“换最烈的酒来。” 不一会儿,一坛坛烈酒被排开了封泥,坛口清澈酒液倒出,反衬得杯盏小气了起来。 “大嫂也许是……”谢宥回想和崔妩夜半枕席间那些悄悄话,“一时想不开,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大哥往日对她可曾有过辜负?” 这话有用,一下就打开了谢宏的话匣子,他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倾倒了出来。 “我何尝辜负过她,这谢家息妇的位置,她安坐着,什么闲心都不用费,就是帮我管管内宅这点小事,她还做得满腹怨气……” 谢宥无心听他赘言,把酒盏都换成了大的,一碗一碗地劝下去,谢宏一停,又毫不留情地灌酒,直看得一旁的娘子们心惊肉跳。 天还没黑,谢宏就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上不动弹了。 “让人扛下去。”谢宥扯下他的银盒,负手踏过月桥。 阮娘子见谢宥无情离去,不带片叶,幽怨道:“真真是一副冰雪心肠。” 怜娘子靠过来,娇声道:“这男人啊,只有会装的,跟不会装的,这就是个会装的,若是来日有机会再见,你总能焐热的。” “但愿吧。” 她们这些久经风月的,最懂如何拿捏男人的心,但那也要有机会才行。 — 崔妩前脚刚回藻园,后脚高氏带着闵氏的就来了。 高氏是最见不得崔妩好过的,人未到,声先至:“哟,听说你在府衙吃了挂落?” 崔妩对镜卸了钗环,头都没回,“怎说是我吃了挂落?” “你帮着王氏的事可都传回来了,现在不吃,待会儿在大夫人面前也得吃。” 毕竟在她们眼里,崔妩就是去帮着谢家赢下王家,现在谢家没赢,就是她的错。 “我哪一句帮了王家?” 她赶着来取笑崔妩,都没细想过,但高氏就是不服输的性子:“不帮着谢家,不就是帮着王家?怪不得王氏让你出面,你还真是她的一条好狗。” 闵氏嘴巴厉害些:“而且三嫂的话,句句听起来,都像在帮那王氏撇清关系。” 崔妩假装听不明白:“若是我也能瞧见当日情形,自然能帮衬大伯几句,可惜,我一直忙着,知道的还没二嫂你多。” 闵氏道:“那日酬神是三嫂一力主办,混了人进来,难说不是三嫂里应外合……” 高氏连连点头:“很是!很是!” “这话歹毒,你若怀疑,等到大夫人跟前检举了我,到时候一通细查,就知道我有没有里应外合,而不是在这儿同我废话,走吧,咱们这就去青霭堂。” 闵氏被“歹毒”二字刺得耳热,但真让她去,她也不敢,崔妩揪她,她就往后躲。 崔妩还没停:“那李沣不是说走错了嘛,既然二嫂觉得他没走错,一定和大嫂有染,那定然是有了新线索,来日升堂就由您上去,帮一帮咱们家!” 高氏声音抬高:“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何况,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那二嫂怎么信誓旦旦这件事就一定是大伯说的那样?” “不然还能有什么?” 闵氏低声说:“会不会是大伯想把哪个女人扶正,就谎称——” “他疯了?王娴清可是王家人!” 高氏虽然眼高于顶,但对王娴清的出身还是认的,谢宏院里那些女人,这事就算谢宏乐意,云氏还不乐意呢。 崔妩打断二人:“到底去不去?” 两人一齐摇头,她们可不想卷进这件破事里去,到公堂上丢人现眼。 “我今日还未去给大夫人请安,那就恕不奉陪了。” 崔妩都懒再和她们斗嘴,回回输回回来,该不是日子过得太闲了吧。 还未到晚饭时辰,崔妩到了青霭堂,不免被云氏查问了一番,她只做出惊魂未定状,直言那些话,官人晚上都教过,让她不知道的不要乱说,只把自己择出去便好。 反正云氏就算拿去问谢宥,他也会替自己应下来。 跟高氏等人故意刁难不同,云氏只想知道她说了什么话,既然是儿子教的,她也不管了,甚至因为李沣的供词,云氏都怀疑是不是没有通奸的事。 不过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她的话实在诛心! 云氏听了之后,既气恼又忧心忡忡,登时没了说话的心思,崔妩来了一会儿就打发她走了。 出月门撞见谢宥正好回来。 他竟回得这么早。 夫妻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往外走,一个往存寿堂去。 “主君,三郎君回来了。” “嗯。”天已经黑了,谢溥反而穿着官服,让人套了马车,现在要往宫里去。 “父亲。”谢宥进了门。 公堂上的事谢溥已经知道了,“叶家的事,现在不是翻出来的时候。” “父亲待会儿可要进宫?” “不错,所以才在这儿等你。”谢溥没有多少时间,必得将细枝末节都弄清楚。 “都已经整理好了,”谢宥将账册交给谢溥,“西北账目这个关头披露出来,王靖北一定会拿王氏的案子做文章,说谢家公报私仇,失了公允,求官家交由别人来判。” “你我在朝为官,只该想着忠君一条,王家贪墨军费,损害社稷,为臣者应该直谏,季梁府审季梁府自己的案子,咱们做咱们的本分,不须想太多。” 话是这样说,谢浦神色却不见半分轻松,似乎存着许多忧虑。 “是,还有一件事,儿子在大哥身上发现了这个——”他将银盒取出。 “这是什么?” “儿子不知,不过这阵子大哥性情大变,还十分依赖这盒中的药粉,只怕这盒中粉末有些蹊跷。” “他现在人呢?” “喝醉睡着了,儿子请大夫诊过大哥,但诊不出什么来,大夫嗅过着药粉,也说不出其中药材,儿子想着请苗医看看。” 查不出什么才是危险,谢溥将银盒紧紧攥在手里,“把他关起来,哪儿都不准去,看没了这个东西,他会如何。” 谢宥点头,“那季梁府衙正审的案子呢?” 谢溥捋了捋胡须,眼下真相究竟如何已不重要,只看怎么给谢家求一个体面。 事情必然是王家蓄意为之,若是谢宏如今的模样也是他害的,谢溥绝不肯轻易低头,让人知道谢家是好欺负的。 “再看看吧,也分一分王靖北的心神。” — 赵琨出现在街南桑家瓦子时,已是入夜。 侍卫小心护着他穿过喧闹的人群,上了二楼。 二楼被屏风围出一个个雅座,最好的位置上守了一圈黑甲的护卫,锦衣玉带的小公子安坐其中。 赵琨走了进来:“六弟何故不回宫中,反来此士庶放荡之所,贵妃娘娘可是发脾气了。” “别拿贵妃来说项,”赵琰折扇轻敲掌心,下巴示意看台下,“今夜请三哥听一出新话本。” 看台之下人声鼎沸,这是季梁最大的瓦肆之一,可容纳数千人,勾栏里以傀儡、杂技、影戏、说书为盛,还开了布行、玩物、杂货、酒肆、茶楼等铺子,说是千行百业也不为过, 季梁城百姓常聚集于此游玩,让这儿也变成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夜半三更,仍旧灯火辉煌,歌舞不休。 赵琰对面是一个说书的台子,也是桑家瓦舍里最大的一个台子,面对着两层看客,往日都是红倌人表演,今天做了一个说书先生。 说书人刚说完一节,茶博士为他倒上菊花茶,须发花白的小老汉润了润喉咙,闭目休息了半晌,醒木一拍,当即开讲: “说到这侠盗李三丰,那可真是智比诸葛才出灵玉,更有一身上乘武艺,一生嫉恶如仇施恩果,风雷不改义薄天啊! 几句定场诗,立时得了满堂彩,可见这出评书在瓦肆里是何等的火热。 “上回书说到,侠盗李三丰设巧计助张老汉摆脱了贼县令夺田,又千里追击劫掠民女的毒蝙蝠,这回咱们接着说,这李三丰追毒蝙蝠一路也不顺利,漆黑雪夜寒霜扑面,毒蝙蝠更有百般毒计,无数喽啰阻路,都被李三丰一一化解,追到极北之地,尽天之角,已是山穷水尽之时,纵是神人也熬得形销骨立, 只是李三丰一想,这姑娘花年正好,又与自己有一饭之恩,若惨死毒蝙蝠之手,他必得憾恨此生,不若一命换一命,续她华年,这般作想,他又继续上路,行了半日,风雪中见一人影,走近一看,竟是一老妪……” 赵琨坐下,跟着听了起来。 这《侠盗李三丰》倒比寻常才子佳人的故事更加引人入胜,让说书先生讲得跌宕起伏,凶险迭出,每到绝路,侠盗李三丰都能以智谋或武力化解,为民伸张正义,惩恶扬善。 一场下来,引得看客连连叫好,怪不得能在这瓦肆中风靡。 赵琨听到说书先生停下,才伸手喝茶:“确实是个好故事,是谁写的?” 赵琰摇头:“不是写的,听闻是口口相传发生真事。” “哦?”他立时来了兴趣,这天下还有这等神人? “原本瓦肆里最热闹的是春二娘的剑舞,结果这《侠盗李三丰》的故事一出来,所有人都来听这个故事,在季梁城里传颂一时,写得是真好,我已经听了两日了,大家都说这个李三丰,就是牢里的李沣,三哥你觉得呢?” 赵琨讶异:“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 他皱起眉:“这出戏演多久了。” 赵琰摇头:“不知道,我问过说书的,也只说是在茶棚歇脚时,听路人说的几个本地故事罢了,哪个县城、谁人说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赵琨歇了喝彩之心,心事重重道:“这种事,最忌半真半假,全是假的,听得乐呵便好,但若主角是真的,便如刘公梦斩白龙,关圣刮骨疗毒……半真半奇,引人追捧。” 百姓民智未开,专爱这种半真半假的奇闻逸事,有名有姓,只托一句当世确有其人,就像发生在周遭一样,平淡的日子只等这一出见着显圣化神的奇逢,一扫庸凡之气,最是欲罢不能。 平生难见真豪杰,听得人说这戏文里的李三丰,就是如今季梁府里待罪,要为叶家翻案的李沣,百姓心情更加沸腾,心里果然觉得侠盗又在伸张正义了。 毕竟没有人会跟老百姓们解释李三丰不是李沣? 没有苦主,没有凶犯,民不举官不究,只能将错就错,让李沣得一个侠盗之名,万千溢美之词加身,他插手叶家冤案的事就变得更为可信了。 赵琰叹道:“谁说不是呢,这一招好厉害啊。” “王家好本事,可他们不怕吗?” 对啊,挑出叶家的事,王靖北难道不怕官家震怒吗,可若不是他,还有谁? 崔妩可听不到两位皇子在夸赞她,在谢王两家的案子闹得最沸沸扬扬,她琢磨着,该料理一下春柔了。 20 作死 五月的季梁城晴空如洗,花草繁盛,谢家园中芍药,池上菡萏都已开好,上着胭脂下堆彩翡,风姿各异。 崔妩换了一身浅绿梨花半袖,提着浅底西竹编的筐子到园子东面去,剪些时令的花回藻园插瓶,一众侍女都跟了过来,捧瓶的,点香的,簪花的,好不热闹。 崔妩走了一圈,游兴放歇。 她将剪子放下,满筐的芍药玉兰姹紫嫣红,挎在臂上,即便抱花人只着浅色衣裙,亦衬得娇艳妩媚,不可方物。 春柔远远见她绝美姿容,闷得默默把耳边牡丹花抓在手里,揉烂了,丢到水里去,未看到枫红跑进了园子,在崔妩耳边说了几句话。 “春柔,过来。” 听到娘子朝她招手,春柔眼睛小心走过去,崔妩将的开得正盛的海棠花别在她的鬓边。 “很好看。”她赞道。 春柔摸摸海棠花,道:“多谢娘子。” “我派人打听了你的事,听闻你在老家有一位青梅竹马,如今在镇上正店当账房,若是你嫁过去,想来能舒舒服服地做一个……” 春柔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夫人慎言,奴婢一心伺候三郎君,哪儿也不去的,这可是大夫人吩咐的。” 她要做主子,才不要嫁给账房先生,一辈子计较那几分几厘,活得没趣儿。 妙青柳眉一竖:“你一个下人让主子慎言,吃了凤凰心肝,专想往高枝飞了?” 崔妩仍旧不急,轻言细语道:“不肯嫁人也没事,我有个布行缺管事……” “娘子,奴婢说了,除了藻园,哪儿也不去。”她说得更加抑扬顿挫,又强调一句:“是大夫人派奴婢来的,您要赶我,自和大夫人说去。” 崔妩默了一阵儿,蹙眉道:“可是官人并无纳妾的心思,他最重规矩,你若有这念头,至少得在这儿园子里守二十年……” 她好心替春柔算了一下:“那时也快四十了,自有更鲜嫩的丫头排上,定然是选不上你的。” 这话无异于告诉春柔,她在痴人说梦。 春柔偏不信谢宥真会等到二十年后再纳妾,就是三郎君等得,云氏,甚至崔家也等不得。 她一点未被崔妩说动:“大夫人将奴婢派来时就说了,是为了伺候三郎君,娘子也不必拿什么吓唬,若真不容我,就禀大夫人去, 再则,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您也没资格使唤奴婢,更遑论安排奴婢的去处。” 妙青见不得她如此冲撞崔妩,抬高声调:“你敢在这儿信口雌黄?” 崔妩抬手阻住妙青,她此刻就是要勾起春柔的火气,越大越好。 “一整个园子里的侍女,就属你心气最高,春柔,我是爱护你的,只是你骄纵,不似伺候人的性子,我也问过官人,可惜他连你的名姓样貌都记不得,想来没有看上……” 春柔被说得急了:“三郎君怎会同你说这事,况且我来藻园,就受大夫人调派,你不敢开口打发我,就拿这话来糊弄我?”她已经狂得连“奴婢”的自称也没有了。 “可官人既已把你往外拒了,难道你还要强……” 娘子怎可如此奚落她,春柔将海棠花掷在地上,“娘子也别在这儿试探了,我便说明白了,将来三郎君的枕席怎可能就你一人得占,三郎君事母纯孝,大夫人的话没有不听的,便是再不中意我,对我也会以礼相待,到那时,我尽心伺候就是!” “你在胡说什么!” 这句话既恨又恼,说的人不是崔妩也不是妙青,而是从身后传来的。 春柔的身子一抖,回头看去,云氏就站在不远处,满脸怒容,身旁伴着的是祁国公夫人。 “大夫人!”她赶紧跪下,想到刚刚的狂悖,惶惶不安。 崔妩浮现慌张,起身行了一礼:“舅姑,见过国公夫人。” 祁国公夫人最和气不过,但也是这季梁高门里消息最通达的人物,今日之事让她撞见,定然要外传的。 国公夫人一见崔妩,又是暗叹了一番,才笑道:“满园烂漫不够赏的,怎么在这儿和一个丫鬟置气呢?” 崔妩羞惭:“让夫人见笑了。” 实则她早看过祁国公夫人的拜帖,才来园子里演这一出的。 谢家这阵子并未闭门谢客,云氏和祁国公夫人是手帕交,这种关头来探望,既是关心,也是打探消息。 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凶烈,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说云氏是拆散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恶婆婆。 云氏自诩贤妻慈母,活了那么多年,堂堂的宰辅夫人,头一次被千夫所指,名声一落千丈,像是把她搁在油锅里煎,这一下病得更重。 这一次祁国公夫人过门,云氏有心借她之后宣扬,自己绝不是王氏口中那种人。 云氏格外硬气,在这种千夫所指的时候,不肯露了颓相,强撑着不舒服陪国公夫人游园。 两人没带多少仆从,在园子里边走边聊,没料到撞见了春柔在此大放厥词。 木杖沉重杵着地面,云氏走上前,死死盯着春柔:“你刚刚说的什么浑话?” 现在云氏只恨不得遣散谢宏那些通房,当作没有这回事,怎么还敢堂而皇之提给小儿子的纳妾的事? 让祁国公夫人传出去,别人还道谢家首鼠两端,空搏一个清名。 春柔身子抖如筛糠:“大夫人,奴婢、奴婢只是在说胡话。” “知道是胡话你还敢编排,我派你来这边,是心疼息妇年轻镇不住下人,你怎么蠢得以为自己是来做主子的?” 云氏不知是在训斥春柔,还是在给祁国公夫人解释。 “大夫人恕罪,奴婢蠢钝,再也不敢了。” “再则,谢家的家训,也是你一个奴仆敢藐视的?大郎打小身子不好,我才纵着些他,那些通房早便说打发了,只他一味任性,贪玩了些, 至于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府里这些日子只有你一个到处说嘴生事,打量着我身子不好,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只一味胡作非为……” 春柔被她越说越怕,一个劲儿猛地磕头:“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 “我不要你的命,这心比天高的,谢家是留不住你了,索性嫁到庄子上去,学着做苦役,对着庄稼作威作福去吧。” 春柔听完这句,软倒在地上,话也不会说了。 她就算只是个丫鬟,可在府里只用干些端茶倒水,往来传话的活计,端庄体面得跟个小姐一样,重活是一样没做过的,到田里去挑粪堆垄,不等于是杀了她吗? 云氏说完句,懒得再理这烦心的东西,带着祁国公夫人离开了,临走时还盯了崔妩一眼。 “息妇恭送舅姑,夫人。” 一切尘埃落定,崔妩不须提半个字,就让云氏自己发落了春柔。 她心知自己亲自打发掉春柔,难免惹舅姑不快,落个善妒的名声,往后云氏还得往藻园里塞人,教她不得安宁。 现在可好,当着外人的面,让云氏亲自帮她打发了人,碍于流言,以后她更不会再塞人过来了,算是免了后患。 经过春柔身边时,崔妩俯视着她,道:“是大夫人不想留你,可莫要怪我。” “你、你……”春柔抖着唇,“你是故意引我说那些话的!” “留着点力气吧,庄子里的地还等着你侍候呢。” “我只占你一个姨娘的位置,你都容不下,可知道有的是人觊觎你的正妻之位,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安稳坐在上边。” 崔妩坐在她面前的石墩上,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大夫人说将你嫁到庄子上去,不过嫁给谁该是由我做主了,春柔,你是喜欢死了三个婆娘的,还是喜欢瘸腿瞎眼的?” 一席话打散了春柔的嚣张。 她被人拿捏住了命门,抖如三秋寒蝉,那些都是最无能又下等的男人,更不乏打女人的癖好,跟着他们住在破窑里,吃糠咽菜,余生再没有指望了。 “你且说说,是谁看上了我的位置?” “我……奴婢真不知道,但是崔大娘子似乎是做了什么事,我套过话,但她如何都不肯说,不过……该是和娘子的子嗣有关。” 崔妩欣赏着剪下的花,没有说话。 “奴婢知道的,求娘子饶过奴婢,不要把奴婢丢到庄子上去!”她拼命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撞出了血。 可惜崔妩并无一丝心软,手指抚弄筐中柔嫩的花瓣,“不是我不饶你,大夫人的命令,府里没人能违背。” 她离开之后,府里粗使的小厮就进园子里来了。 春柔被人拖着,满园迎风招展的花枝在视线中远去,她再回不到这温柔富贵之地了。 祁国公夫人离府之后,崔妩被唤去了青霭堂。 “偏偏在园子里教训人,教人撞见,损了谢家颜面,你该当何罪?” “损了谢家颜面是息妇之错,舅姑教训的是,可息妇哪里是要教训她,只是看春柔把花砸在地上,近日藻园其他丫头对她……也有些怨词,才想劝着她往后收敛着些,也不知道哪句触了她的脾气,当众就给息妇没脸……” 崔妩低头擦泪,样子既无奈又没用。 云氏看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低门里出来的,做事战战兢兢,将她的话奉为圣旨,她派去的人更是神兵天降,崔氏礼待些也没错,也怪自己没看清春柔那丫头的脾性,让她在藻园翻了天。 “你也是没用,一个丫鬟,纵然是我派过去的,也不值得给她这么大的脸面,罢了,打发也就打发了,以后再不能出这样的事了。” “是,息妇以后定当尽心竭力,管教好藻园的下人,再不出这样的岔子了。” 21 歃血 料理完春柔的事,仍有一件事压在崔妩心里。 成亲之时,她从崔家带出的嫁妆不少,但崔信娘到底在什么东西上做了手脚,刘选那边还没有消息递来,她也很难再找到机会出门了。 这种被人迫害着,又抓不到把柄,崔妩心里跟有虫子在爬一样,入夏以来,藻园虽比别处幽静几分,她却觉得烦闷。 廊下摆了凉榻,她就撑着脑袋在那儿发呆,一旁小圆桌上摆了凉瓜,夜风吹过紫藤萝瀑布,将花瓣洒在身上。 更多的不是风吹,而是被谢宥剑气带下来的。 他才在朝中参了王靖北一本,揭露了账目造假一事,朝堂上针锋相对,季梁府里还有未审完的案子,昭告着王谢姻亲彻底反目。 可不管王家贪污军费是真是假,这样的局面官家倒是乐见其成,一开口就是让两家先冷静半个月。 两方在朝堂上角力,唇枪舌剑,僵持了好多日,谢宥也不着急,反而真正闲下来了,将账册一抛,拿起了师父所赠一柄水心剑。 三尺青锋如夜色中一条白蛇,飒飒寒芒锐不可当,剑气如有形,在他周身游走,引得衣袂翩跹。 谢宥与天子同拜一位师父,也是上清宫掌教,天子要一位身外身替他出家,谢宥却是实打实自幼在清凉宫修习,所习剑术绝非泛泛。 至于有多厉害,崔妩也不知道,不过云氏不喜欢谢宥习武。 文臣武将自古泾渭分明,习剑虽为君子六艺,但已没落,当朝文臣佩剑,也为佩饰罢了,习武成了莽夫攀阶之术,云氏不想谢宥有太多背离寻常文臣行列之举。 藻园的玉徴庭只有亲信踏入,谢宥常在此习剑。 庭中落英缤纷,下落的紫萝花瓣被劈作两瓣时,短暂上扬,好似静止了一会儿,谢宥似要乘风归去,履不沾尘,长风携着花瓣拂过面颊,剑影如织。 他一双眼睛清寒沥水,倒映着月色溶溶,半点不见杀气。 崔妩看着,心中杂念顿消。 待他收剑停下,才开口问:“天色已晚,官人怎么还在习剑?” “打发无聊罢了。” 她这回终于是看到了一旁的帕子,起身拿去与郎君擦汗,谢宥闭上眼睛,任她施为,而后坐在她方才躺的地方喝茶。 谢宥虎口上的伤已经好了,崔妩摩挲着齿印,喃喃道:“这个印子要是让人瞧见,多没面子。” 战场上得来的伤疤是值得夸耀的功绩,但女人口齿留下的,叫“胭脂痕”,别人见到是要笑话的,这个牙印,怎么也解释不清。 “看见又如何,都是小事。” “那有什么是大事,王家贪污军费的事?” 果然,说及此,谢宥握紧了杯盏。 他入朝为官,为的是济世安民,清除朝中蠹虫,既有贪赃枉法之行,自当执法如仗剑,但官家却不这么想,他想的是朝中太平无事,行的是阴阳平衡之道。 朝廷律法,从未得官家重视。 “你不高兴,是不顺利吗?”崔妩身为发妻,尚可以过问。 谢宥无法与她解释其中挫败,只道:“朝中之事风云变幻,最不能用对错来论成败。” 他不欲再谈,转了话头:“如今更紧迫的是大哥,现在的他,绝不能再上公堂了。” “为何?” “你猜想得没错,他在服食一种药粉,举止已不似常人,那药请了苗医来看,里面加了晒干的密陀草,是一种能致幻的药材,苗人常用来止痛。” 谢宏回来之后,就被关在了恩霈园,断了那药粉,没两日就发狂,在屋子砸摔东西,状如疯犬,非得三四个人齐上才能把他按住,他没了神志,只会痛哭流涕,求身边的人把药粉给他。 谢溥见此,终于知道王靖北为何敢设计王氏偷情。 若谢宏这疯魔病症露于人前,王靖北定会指其食药病发,分不清虚幻与现实,根本没有看见王氏和李沣抱在一起。 “这药非得日积月累才能这样,王靖北早有意图。” 这招毫不留手,害了谢溥一子,两家是彻底决裂了。 崔妩这才明白,一开始王靖北就设计好了,将她推出来,只是混淆视听。 这下谢家不会轻易放过王氏,她得重新考虑,要不要帮她了。 不过自己该做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再多的,两间铺子可不够。 五十五十,她还是有一半机会弄到铺子。 崔妩问:“大相公是什么意思?” “只能先拖延下去,再找其他证据。” 谢宥另提别事:“季梁城如今流言纷纷,更有些是朝母亲去的,她住在城中难免诸事烦心的,不如到城外翠萍山水月庵去静养一阵儿,你便陪她一起去,可好?” “这是舅舅的意思?” “是。” 崔妩唯有答应。 话说完了,她的帕子还搭在谢宥肩上,呆呆地出神。 谢宥也有另一件小事挂在心上,他在意,却问不出来。 夏夜夹杂着凉爽的微风,填补这一刻的安静。 “你怎不问我,同大哥去妓园喝酒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话还得说回他同谢宏饮酒归家那日,夫妻俩在存寿堂外碰见,对视了一眼就分开了,回藻园之后,崔妩也未多问。 原本谢宥并未意识到,反而是元瀚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嘀咕一句:“郎君去妓园子,怎么也不见娘子过问一句呢?” 这话不知怎么的就落到心里了。 连日来崔妩都没有问过他,反惹得谢宥愈发在意。 帕子正好擦到他颈下,听到这句,回过神的崔妩手先于脑子,掐上他的脖领:“你做了什么?” 轻微的窒息感,还有娘子“凶悍”的眼神,反而取悦了谢宥。 他眼神潋滟,摇头道:“什么也没做。” “当真?” “当真。” 突出的喉结硌着掌心,崔妩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低声埋怨:“那莫名其妙的,吓人做什么。” 他说得慢条斯理:“我怎么吓你了?” “没怎么,官人真是……烦人得很。”她起身躲回东厢去了。 夜晚熄灯,崔妩卧在枕上,担心的事又萦绕上来,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热乎的气息靠近,微凉的唇轻贴肌肤,在脸颊上在脖子上,崔妩轻哼了几声,五指青嫩,覆上他下巴,还掐一掐他的脸, “官人……怎么了?” 说话时翳动的唇,如同在回应他的吻。 谢宥的手隔着柔软的衣料,在她腰间游移,“明知故问。” 虽然撤去了初一十五行房的规矩,但夫妻二人同房仍旧不多,这阵子烦心事不少,又都是大事,谢宥早出晚归,崔妩从不肯拿琐事烦他,何况是做这些。 一面是崔妩觉得,既然崔信娘的隐患不除,床榻之上的努力便是无用功,一面,她耽于美色,十分喜欢和谢宥亲近,但仅止于贴着他,被他抱着,嗅他身上的冷香。 可过了温情脉脉那一程,谢宥褪去冷淡,就是凶猛进击的豺狼虎豹,于他只是寻常的消耗,崔妩却被煎熬得有点怕。 可谢宥已经抱高了她,让她的小腿贴着自己腰侧,拿捏着力道,将怀里的人百般蹂躏。 崔妩心里藏着事,回应得懒散又敷衍。 “为的何事烦心?” 崔妩衣襟已散乱开,只剩香妃色抹胸,腰后的系带一扯便散,谢宥自细腻的丝绸和肌肤间抬头,唇瓣嫣红,一缕发丝挡住过分漂亮深邃的眼睛。 “官人,若是……”说了半句又停了,崔妩咬紧了唇。 她不能说。 一个不能生育,又没有家世的女人,在谢家毫无价值,谢宥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早点睡下。” 烛火重新点亮,枫红以为是主子有吩咐,轻步走了进来,就见隔扇相拥的人影晃动,忙又退了出去。 外间守夜的丫鬟打着哈欠,翻花绳解闷儿,内间,谢宥将衾被中的妻子横抱到腿上,将她遮面的发丝挑去。 “阿妩,你我之间是最不应有秘密的。” 崔妩仰着面,被谢宥打量得不自在,眼珠子一会儿转到左边,一会儿转到右边。 “若是、若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你……会如何?”她屏着气。 “你是因为一年没有动静,才着急吗?” “是……”崔妩想到托词,“舅姑一直在催,官人不着急吗?” “一点也不急。” 她不信,戳了戳他的心口:“那咱们现在是做什么?” 谢宥撑起手臂:“做这种事,难道只是为了子嗣?” “不然……难道是为了好玩儿?” 肩上的手离开,谢宥撑着脸,五指修长罩住了脸,好久,他闷闷说道:“你既担心这个,为夫不若身体力行,与娘子解忧?” 崔妩挡住了他靠近的胸膛,“官人很喜欢我们这样?” 谢宥突然看她,没有说话。 “夫妻间哪来的忌讳,官人,你说不说?”她又掐他的脸,轻轻地,近似爱抚。 崔妩以为谢宥先前所提初一十五的规矩就是为了避开此事,为了子嗣才不得不撤去,平日里又规矩古板,不似别的男子流连秦楼楚馆,定是不好此道。 “可是你不喜欢。” 谢宥这话犹如指控。 “妾并未不喜欢,只是后边磨人了些,那官人既然喜欢,可曾与别人有过?”崔妩眼神幽微,五指将帕子收成团,贴着他锁骨一直搓。 可红的却是谢宥的耳廓。 “自然没有,行房是夫妻之事,这既是家训,也是……我自己的意愿。” 崔妩心道,只有你将家训当真。 他继续说:“我只想与你少年夫妻,相携到老。” 少年夫妻,相携到老……这可真好听啊。 “往后就算没有孩子,也无别人?” “没有别人。” 谢宥敢给她承诺,崔妩就敢记一辈子:“那便说好了,你若敢背弃我,我……我就拿枕头捂死你。” “好。” “单说不算,咱们歃血为盟。”她一刻没犹豫,从针线筐里摸出剪刀。 谢宥失笑,这是哪里学来的江湖招数。 不过她这么郑重其事,与自己许诺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般骄纵又任性的眼神,教谢宥只想陪着。 可谁料崔妩当真把掌心划破。 “你——”谢宥猛地抓住她的手。 迟了,粉白掌心多了一根红线,蔓延开来。 刀锋见血刺目,引出胸中煞气来。 谢宥抬眼,见她眉目坚毅,要劝也晚了,索性夺过剪刀,也在掌上划了一刀。 “说话。”崔妩催促他。 “谢宥此生唯你,若违此誓,余生的凄败,不得全尸。” 这话戾气横生,不该是修道之人说出来的话。 两人对看,眼底暗自压抑着浓烈到要溢出的疯狂。 掌心拍在一起,刺痛,越握紧,越痛在一处。 崔妩凶狠地亲上他的唇,谢宥随她仰倒,染血的掌心死死扣在一起,血从指缝溢出,顺着手腕滴落在被面上。 97 布局 武牧荣手捂脸庞,“噔噔噔”连退了数个大步,直接呆滞在当场。 总之,因为贾正金眼下的身份,整个圣龙城上上下下对他的孩子格外重视。 此刻人族和灵兽族的观战队伍,几乎全部是鸦雀无声,他们都是瞠目结舌的凝望着比试场地内,好似痴傻了一般。 “材料材料~”贾正金心情不错,先将两个尸骨放在祭坛,然后放置各种补充材料。之后在招募界面,果然都看到了【魔王】的选项。 提醒她一句是尽了两人间最后的情谊,之后飘雪的事她不会再过问。 他说得夹缠不清,可大伙都听明白了,眼光都落在武松背后,武松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扛着一个李逵。 而正选们就开始寻找风筝需要的材料开始制作风筝。樱一的动手能力有点儿可怜,北岛便帮忙做了一个,还是蝴蝶的。 钟大人出来了,巫师也出来了,巫师仍旧拿着香烛,如同昨日一般,在石头上跳上跳下,十分滑稽,武松抱着双手,看得发笑。 白雪的叫声立时消失,一头扎进被里,只留下一头黑发露在外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安然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会不会去见白天那个男人? 见状,王烨甚至下意识地浮起冲过去杀掉留守那十来人的危险想法。 所以公司这边开始要求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及在私下时和朋友见面时也要多多注意一些形象。等于说,李瑜要开始管理自己的公众形象了。 少年在海洋池子里玩的不亦乐乎,玩累了还有点心吃有动画片看,也就没多纠结的和姐姐挥手说了拜拜。 成为弑神者后,实力虽然暴涨却会固定在一个层次,不过他们每次弑神都可以获得权能并且增长一些魔力,也算是一个变强手段。 下一刻,兰德狰狞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冰岚大将军中储存的能量瞬间迸发出来,熊熊燃烧的烈焰与漫天飞舞的雪花也全都陷入了停顿。 虽然对于他的这一通长篇大论,叶泠跟陆雪强在个别地方都还有些半懂不懂,没法瞬间get到王烨的思路。 “我不走!”慕汐怒气冲冲地嘶吼,下一秒,对上饱含着爱意和哀伤的眸子,满身的尖锐又尽数消失。 微微感慨了一下,凌风将注意力重新回到游戏当中,这时候已经还在比赛白热化阶段。 人人都想要好处……不过要活下去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好处,可惜没有人能击败眼前这三个年轻人。即便是最强的单离,也被轻易击败了。 岑相思终于怨念重重地走了。到了也没有让姜暖给出个日子来。不过他倒是说了,先给她几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沈离抬起手捂住了眼,事实上,所有人都把他想的太无坚不摧,却忘记了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御医们你瞧我我瞧你,觉着眼前这位薛姑娘似乎真有那么些本事,便也一个个上前帮忙,听命行事了。 旁边的兵士看他没死这才七手八脚地将他拖了起来,碍于‘行凶者’就在旁边看着,大家虽然将他扶了起来,却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气氛安静中透着诡异。 挽雪那绝美的容颜中,显出一丝不屑之意。她注入神剑之中的可不是神力,在她体内也没用神力,而是令人不可想象的空间之力。 一声惊叫响起,秦陆没想到厕所里有人,定睛看去,顿时一阵眼晕,好白!白嫩的肌肤透着淡淡的光晕,司徒莹正在慌里慌张地提起衣裙。 先是被赶出了寝室,然后又扮演了发疯这种丢人的事情,还砍伤了副校长,现在倒好,连寝室也被烧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天煞孤星附体似的,刚来这个学校还没半年,好像一辈子的倒霉事都集中在现在发生了。 抬起头刚想开骂,却不料眼前的人却突然变成了沈离。他蹙着眉,拿过她手里的糖葫芦也咬了一口。眼看着他眉头越蹙越紧,沐烟心中大喜,想着马上就要看见沈三爷的窘状了,却不料他没有吐出,而是竟生生咽了下去。 见有人出现,银蛇就要发作,可当它感受到万灵王的气息后,却是立刻老实了下去,身体不禁颤抖起来,蜷缩着身体,眼中充满了敬畏之色。 冯紫莹扑哧一笑,知道沐烟这是有心安抚她,便赶忙拿起一颗蜜饯递给她。 听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如此说着,陈安阳的脸色又往下沉了一分,说是黑如锅底也不为过,有些阴狠地转头看向一大早就赖进了自己办公室的黑客帝王——沐闻,开口说出的话并不客气。 98 埋伏 “大家不要驱赶那些动物!远离它们!”看清状况之后,杨戬大声地喊道。 昨夜,厚嘴唇回来后没多久,田宇临时通知,明日开战。为了演好戏,长方脸只好让部队做好准备,幸好昨夜厚嘴唇已经将情况告知冉飞。 大家开始有秩序地走上飞行器,当黄天化上了飞行器后,那飞行器竟然超重了,飞行器警报响起。 手起刀落,两杆长枪从中断开,两个看门狗一人脸上中了一刀,满脸开花地倒了下去,抱着脸惨叫起来。 “话说,二弟,你那边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神器,可有头绪了。”和阳帝君问道。 宋帝王看了看二郎的模样,他当然不会怀疑是二郎杀死自己儿子的,只是觉得凶手戴豆立身材和二郎接近的话,很可能是一个矮个男子,而且武功和自己儿子相近,江湖上似乎没有这么一号人。 张大力听出了冉飞的声音,但是他的容貌却完全不同,不禁疑惑,冉飞揭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众人只觉得十分神奇,只是问神秘人姓名,他却只是笑笑。 “看来剑南现在所学武功还不足以应付这些人,这样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我这就回去,把‘乾坤剑法’秘籍取来,只要你练成了,再配合汇元神功,那么你就可以天下无敌了。”曲傲风踌躇说道。 绝无尘靠在货架上,林雨辰支撑在桌子旁,尽皆是气喘吁吁,浑身颤抖。 “这些天你们照顾我这个病人应该很辛苦吧?”天看着周围荒芜一片的郊野,长长的呼了口气。 “哼,我就不信谁有这个能力除了……”娄天翔先是毫不相信可当他看到三叔那副坏笑的样子就咽了咽喉咙。 虽然不知道精灵联盟的实力但是从这个外交部长的实力和那副欺软怕硬的样子来看,这个精灵联盟绝对不是什么顶级组织。 星辰抿了抿嘴,瑶瑶姐也这么跟她说过,只要遇见喜欢的人,爱情真的会变得很美好。 墨予目光清冷的看着窗外,忽然想起母亲发给自己的那一份报告。 看到白时出现,星辰立刻着急的上前,一下子扑到他怀中,紧紧将他抱住。 折腾了一大天,我们早就饿了,终于可以安顿,大伙不想再嚼饼干将就,就地取材拆了些货架当柴火,在比萨广场二楼的餐厅里就着灶台把火架了起来,锅子里方便面汤的香味迅速弥漫了整间屋子。 不过现在战场上的十九号还有二十号两人的力量就已经足以可以对付贝吉塔加上比克,克林,天津饭,悟饭等人了。 上午这一场,不算太过关键,最主要的还是下午那一场,那时候才会分个高低,上午的这场,只能算热身。 “想通了,你选择和我打?”程长风眯起了眼睛,一脸戏然地看着展飞鸿。 我在没有龙甲术和领域盾的情况下其实被几十个法师一起轰火球术不需要一分钟也就化为飞灰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强人也都只是相对而言的。 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城门西侧外的官道上飞舞起了漫天的黄沙,一队约有一千人的羌胡骑兵迅速从黄沙中驶来,在一个领头的头目带领下一点一点的接近了襄武城。 夏日娜其实隐蔽能力很强,就算是武王也根本发现不了她隐匿在你身体周围,叶枫如若不是靠着契约的力量,就算是风的感知也无法知道。 光秃秃的巨石之上我和凌雪紧紧的伏在地上但是飓风似乎并不想让我们太舒服一道接着一道犹如锋利的锋刃一般的劲风对我们进行着无差别攻击也幸亏是我和凌雪的变态防御要是换了别人的话恐怕早就飞升了。 于是,我和凌雪一路杀下山去,一个不留,每杀一个怪物就会看到任务提示里的数字少上一个。 守卫在大殿门口的周仓、廖化、管亥、卞喜四人又重新将大殿的门给关上了,仍然冷漠地注视着大殿周围的动静,但有风吹草动,手中的兵刃便立刻出手。 “别在这里拉关系了,今天不管你是说,你都得给我留下来处理。”黄纬道。 林雨倒是第一次听过“沙灵引路符”的名头,想来此符乃是沙族之中特有之物,他还记得两天前那黄袍大汉在地下对自己说只要将此符捏碎便可以找到他的。 “恐怕陶兄的心思比我更活络吧。”殷性男子摇头一笑,反击道。 隧道和黑洞一样,有许多地时空乱流流窜,有不少的时空乱流都撞击到了金色球体上,看上去十分危险。 这煞齿龙等待龙兽妖将士传回来好消息,结果等了半天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这才意识到此圣法力高强,看来身边的这些将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便让血齿龙和魁齿龙二位贤弟前来相助,擒拿奸细。 这一边,希尔找到木鹿城主打听到了利斯乌斯的下榻处,急急忙忙地跑来。 蓝诺莱斯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皱着眉,看着迦焰的眼睛,并没有回话。 一道巨大的光印成型,也是令得那陷入黑白生死轮之中,苦苦挣扎的凌云彻,心头一寒。 汀大人和闰城主一边口称久仰,心下一边暗暗纳罕,曾几何时纯属性者敢于大摇大摆地出没在各大星域,这个素邛星金石宗又是何方神圣,门下怎么会有长老级数的纯属性者,以前难道不怕盛法高盟派人前往灭宗吗? 罗伯特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一旁的林鹏身上。不禁开始上下打量起林鹏来。 “诺!属下之所以认为该出兵七万,是因为主公该要留下人马守卫凉州。”田丰说道。 江舟回忆了一下隔壁507衣柜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柜子面前。 玄霜她们一个个都是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十重山对于她们来说简直犹如神话一般。 韩琦觉得金肥丹这玩意儿就是个神器,百姓增产,他这个首相也会跟着沾光,名声直冲云霄。 99 救他 之后,屡次试图卷土重来,砸了不知道多少资本,试图重新杀回dram市场,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这次回答的是西撒,他说:“没错,是有一股势力,扫荡了很多地方……难道是你?”西撒忽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当然了,用来存储视频恐怕会显得空间远远不够用,但是用来存储掌机游戏,或者是下载和音乐,容量应该是比较宽裕的。 他不断的吞噬这些肉骨头,然后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跳过他们的身体,开始向老汉尼拔狂吠。 “不敢,不敢。”费烈阳讪笑两声,这才一仰脖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林棋讲了一堆没实质性营养的废话,如果提炼要点,也不外呼是鼓励创新,以技术研发作为公司发展的最主要竞争要素。 俗话说‘长兄如父’,羊衜自然是不会跟羊秘顶嘴,只不过不服气是免不了的了。 路上,韩言等人碰到了让马给曹操的曹洪。看着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的曹洪,曹操翻身下马,用力地抱了抱曹洪之后,将其扶上了自己所乘坐的坐骑,然后又让手下的人给自己牵过了一匹马来。 这在唐人街这里,有很多这种带着华夏风的邀请函和邀请帖销售。 晚上七点,宴会终于在盘龙大厦餐厅内拉开了序幕。虽说是宴会,但与会的人数却是寥寥无几,除了巫门四宗宗主和苏晴儿五人之外,剩下的便是不色自己。 “只要睿儿一日不醒,皇帝就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睿儿是给咱们争取时间,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不会轻易受人干扰,是个好样的!”太后确实喜欢宋睿。 “如果一定要用法律的标准来判断,他得确罪不至死。”那些放在眼前的罪证,多少的真真假假彼此都清楚。 君弈眉头紧皱,脸上神情凝重,他给莫亦千也曾印下禁神之术,其识海之中有着禁神之印,如今君弈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莫亦千的状态。 “我们是受了他人的引导才到这边的。”蔡戎翘着二郎腿,回答。 乔兴根向来是三好老爸,有求必应,再加上如果连个游戏都玩不过去,还怎么成为儿子敬仰崇拜的对象呢,于是没到午餐时间,就挑个全餐厅最好的位置,边吃边研究。 “什么拜贴?”吴辰蒙圈的挠挠头,未入世事的他根本不晓得人间的潜在规则。 随后,周围的修士都面面相觑,各洞天得领路人都已然离开,仅将他们这一行神血境界得修士留在这里,进行所谓得三仙会第一层盛会试炼。 园区施行开放式管理,也就是说,园区不禁止任何人员的进入,也不用购买门票。 一峒要去的试炼之地是一万个世界的集合,也就是说,至少会有一万名虚道世界的翘楚在那争锋,而抉择上会将它们分为两个世界。 宫玥岚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起伏,仿佛是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韩易一下子就用剑格杀了五人,这时也感到压力太大了,毕竟一下子干掉这么多人,即便是他也有些难以再下手了。 一个洞虚境长老,发现了应夏风这样的绝世好苗子,应王远一定会立刻收为关门弟子,先霸占资源。 “不留下点代价可是不行呢!”,林云狰狞一笑,虽然左脚没有能量包裹,但是众所周知,腿部的力量是比手部的力量要大的,就算是没有能量附着,林云脚尖爆裂的一点也是毫不逊色于慕剑的剑指一点。 这是把老南瓜皮去了蒸熟,压成南瓜泥,拌上糖,山药泥和糯米粉之后煎成的。 韩易没敢下重手,不然以他化劲宗师的手劲,怕是一下子就将李龙的脑袋打碎了。 滂湃的气息释放出去,整片天空似乎都在颤抖,虚空之中,一道道裂缝此起彼伏,如一张张恶魔的漆黑巨口。 皇后娘娘虽然是金丹,但她从来无需自己去厮杀,实战能力弱的可怜。 既然已经这样了,沈浪也不会去做什么无用功了,该救他们的,他已经尽力救了了,是死是活,都是他们自己的命运了。 “娘!你甭说了,我知道了,知道了。哎呀呀,还是我四弟妹手巧,这拌的饺子馅就是比我自己拌的好吃呢!”张玲珑吃了又夸奖道。 李贤雨感觉自己就算是一条大蟒也难以将韩易这两米巨汉吞下,瞬间拳变掌,仰翻画弧向上,顺势搬动引化韩易这翻天一掌。 如果说,刚刚他还只是抱着一丝警告的态度,那么现在,他巴不得知情人都被日军宰了,这样死无对证,就牵涉不到自己头上了,顶多一个失察之罪。 两人眼珠一缩,姿态瞬间调整,化作危险的饿狼,散发出致命的气息。 龙隐邪虽然不懂,但是通过这些日子里的几次接触,也明白她的怪思想,既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福建陆军第六师师长钱弋在城内指挥部坐立不安,因为他们聚集了武警四师以及自己师一共六十门105mm榴弹炮还压制不住城外桂系的炮兵,桂系的炮兵的声势越来越大,似乎在闽军压迫下散发了新一春。 100 死别 “开不开战我不知道,或许卡奇诺认为一个精灵不足以引起精灵族和兽人族的冲突吧!”凌云说道。 “二哥,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了。再说了,眼下这个时候是开玩笑的吗?”赵构掷地有声地反问一句,他明白众人的想法。 齐泰顿时心中一凛,心道这个伊万绝对是要搞事情,但我无凭无据,委实是无法反驳他。 唐锋哈哈大笑,没想到许冰隐藏的那么深,现在腿好了,人也变美了,在许冰的眼里,眼前的世界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上次唐锋回到修真界和仙界,基本上把时空之心中的能量抽空,这次好了,得到补充后,时间之心得焕生机,散发出一阵阵耀眼的银光。 墨菲朗声大笑“来得好!”,已经刺出的长剑诡异的绕了一个弯,剑尖无比精准的点在了赛尔斯长剑的剑脊之上。 就拿这餐馆来讲,服务员的年薪也在五十万之上,听起来多吓人,几年前,这是白领才能拿的工资。 神兵是什么,拿出来之后就让人感觉到灵魂都要颤抖了,那是一种从灵魂上的压制,只有神兵才能够做到。 不过,她更好奇唐锋的手段,看着眼前的男人手撕巨龙,震憾可想而知。 他与封申柳灵等人,都从叶南的口中得知试炼门每往后一扇,其中的守门人不只境界会提升,就连许多能力都有可能增长。 就是灵魂,在这一刻也不再灵活,就像是锈死了的机器,运转起来,非常艰难。 那天堡大祭司一顿忽悠,瞬间连那个头脑最灵清的天堡老大都有些兴奋了,他对着其余十七个兄弟再度狂叫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兴奋的大叫,仿佛不仅胜利在望,这一次的胜利他们都能改变历史,改写天堡十八行的地位。 我笑笑,颇有点尴尬,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坦荡荡?他没再说别的什么,出了电梯各自直走一边,我心里直想,真是个识时务的家伙,一见没戏,立刻就当成了陌生人。 自助寿司店气氛不错,人也不多,我和关舰找个位子,抓了几盘寿司,再上了海带汤就开始吃。 “老头,一会说,这都是人呢,还在乎这么点时间?”一旁的老伴制止出声,斜瞪了他一眼。 他母妃早夭,太后也是怜悯他是个没娘的孩子,所以对他格外疼爱。 这让我出乎意料的同时,觉得关大鹏更加民主了。做为一个生意人,他是成功的,不知道做为父亲,他又怎么样? “吴队长您消消气,我这也是响应你的领导指示嘛!”杨杰凯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吴道德。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一下子把铁盅和勺子扔到了地上,大声说道,战友们!毛主席是不是说过,要和一切无产阶级的人们团结靠拢,要打倒一切现存的封建官僚?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犹豫半天,白玉婷还是打算忘了这件事,以她对王元的了解,王元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是那种胡来的人,他既然不想让自己追究,那就随它去吧。 端木红炎闻言大喜,正和他的心意,就算秦远不提这个要求,他也会主动拿出纸墨,让他在这卖身契上签字画押。 用唐尘的话说:你是把gm干掉了还是直接开作弊器修改数据了? 我嘿嘿一笑,心里想到老头果然是“土豪”。哇哈哈一会等另任务奖励的时候我又可以“打土豪”了。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白薯。这句故老相传的话,虽然被很多人嗤之以鼻,甚至踩在脚下践踏,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句警语,完全可以作为座右铭。 魏启明愣在那里,他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那个男人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弩箭。 常伟呆了一分钟才开始着手收拾,把门外的摄像头重新捡起来,弹壳什么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把自己所有的资料什么的都扔进了炉子里。 王元闻着周芷满头青丝散发的香味儿,周芷的头发撩拨在他脖子上皮肤上感觉痒痒的,还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正在滋长。 余刚的眼睛也看直了,他盯着正在那边忙碌的阿彩和邹琪琪,喉结在喉咙里上下滚动着。魏启明在旁边用手肘抵了他一下后,余刚才回过神来。 直至走到,那颗上午所见到的柳树下,许墨才放缓前进的脚步,走到柳树前斜靠了下来。 陆芸也听母亲说,也有可能支撑六道的是后土,而三姨变成了后土样子,跟三舅结婚。 “你不会不远万里来到华夏,真的就是找我要钱来的吧?”苏成诧异问道。 别墅之中,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许久,只剩下两人凌乱急促的呼吸声还在微微起伏着。 战魂本身是没有任何法力的,它们施展任何手段神通,都是使用的其主法力,且其使用法力时,还会对其主造成巨大压力,因而一般很少出现修炼者同时召唤出数尊战魂来战斗的情况,他们只会根据需要释放战魂。 “还请麻烦,通告你们局长,田心蕊求见。”田心蕊再次说道,声音依旧淡雅平静而迷人。 盘古天神跟系统商量了很久,到了最后,差不多该说的都说了之后。 雪青不能过正常人生,就靠着用意志的化身去感受活着的存在感。 101 对抗 “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帮你,不要跟我客气!”夏江林说道。 这不禁让孙圣怀疑,那个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谓的古王可以掌控“诸王论战”的规则?这一切,肯定会黄金域脱不了关系。 苏墨开车来到叶成天所住的别墅门前,看到除了叶成天的那辆布加迪威龙之外,还有一辆深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叶倩怡的座驾了。 使用了剧情卷轴的任务就是不一样,首先就是人物的起点高,少了从吊丝到高大上的奋斗之旅,剩下的,只要自己把握好方向,任那些穿越的重生的也蹦跶不起来。 “伊前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谈了一些什么?”无月老祖大着胆子问道。 眼前这名巨人,全身皮肤黑漆漆的,身上的肌肉恐怖无比,鼓起的青筋如同蟒蛇,显得十分狰狞。 “我觉得还可以,再好的房子也是住人,再差的房子也能住人,你修建我不反对,但我还是住这里,不然,别的干部们会有意见的”。 这时,那乔装成老婆婆的“天衣娘子”柳依依已然追到,辰源又反身一掌,柳依依举臂一格,退了五、六步,仍把不住桩子,复又退了两、三步。 安茉把脸靠在拉马丹胸口,右手也压了下去,可鲜血仍是从其胸口汩汩而出,她满脸血污,人也成了个大花脸,那还有先前的雍容。 心下想着,手不由摸住了刀柄。其余三人也是一脸凛然,如临大敌。 “有的。”段卿颜点头,孙菀菀的手劲不轻,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疼痛,不过就是有些慢而已。 “哪里怪?”离泽从来都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他了解夏雨的‘性’子,看着大大咧咧,没什么脑子,但是守密这种东西她是最在行的。 唐琪正要还手,就被其他人拉开。周子蔚自然少不了驾校教练的一顿批评。 原莉莉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若是说了,会是什么样子,更何况,今天是林枫的生日。 “嘿,我是谁?你们进入这里,不都是来找我的吗?”黑色石像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道。 慕容谢急的团团转,他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露/出焦躁的神情。 玄水界壁刚刚撑开,青色箭矢就猛然刺了过来,嗤的一声贯入其中,深入半尺,青色箭矢表面密密麻麻的器纹都散发出强烈的青色光芒,风属性的气息猛烈狂暴。 云凡和柳飘飘抬起头,之前让他们惊骇无比的庞然大物就隐在那些黑气之中。 无边的惊恐与不安如蚂蚁般咬噬她的心,当什么样越来越不详在弥漫。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离月看到钟家的表情,开始观察自己。 要是可以,这最后两颗天绝果,早就被人用乙木、丁火、庚金给收走了,哪里还轮到的到他。 虽然他们已经尽可能的拉长战线了,可还是被炮弹炸的人仰马翻。 “你就是杀老师吧!抱歉生活规律还是没转过来睡过头了,总而言之以后请多多指教了杀老师。”在第一印象上赤羽业表现的很不错就像是个有礼貌的好学生,从口袋中伸出手。 “我,我真的可以?”此时此刻,似乎是情况已经彻底确定了,但安娜恍惚间,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把把原始宝具飞刀在林煌如今帝宫境强度的神念控制之下呼啸而出,朝着无皮怪物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想要打断他的祭祀。 此次南下攻势突然,高顺有足够的把握敌军在城磐中没有多少兵马。没多少兵马,面对他们的大举进攻,自然也就没多有士气。 其实兼一的提升不少,贺郑是早有预料的,不过多出来的“势”的那项属性,却是让贺郑有些惊奇,其进度比起自己高了足足百分之二十,可是以前自己观察兼一的属性时,从没有观察到这项属性的。 进入召唤师峡谷,双方上单的召唤师技能上,克烈带了引燃,所以林霖选择了用多兰盾出门,天赋双方都是战争热诚。 苏诚听到萌提莫这话,登时翻了个白眼,心想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蛊一下她,简直调皮。 兴之所至,联想到曹操的“望梅止渴”,他也发了这么一个大招。 “你一会愤怒,一会解脱,你这是演什么戏呢?”李可不满的问道。 就在闻一鸣上完厕所,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经过走廊角落,远远听见一个声音在打电话,仔细一听竟然是尤伦斯。 叶青看着刘雅汐,她的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茫然的感觉,很显然刘雅汐没有丧失意识,是有意识状态下的行动。 我不想以后,只想当下。我本就是不婚主义,遇到了你我心动了,今日话既然说开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我喜欢上你了。 原本在车子里面无表情的霍继都母亲脸上阴云密布,一手扶着中间的桌子,眼神在我身上环了一个来回。 见此,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类立刻就走了过去,帮着卡尼达卡将喀奎斯抬到了房间角落的沙发椅上。 “说完了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走了。”刘明懒的与对方废话,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一位挚友,再无心情陪这位天神宫的西王圣母这是浪费时间。 据了解,人们请求神音,再次吹奏那首动人的曲子,甚至有人在网上声称,只要神音再次吹奏那首曲子,他愿支付整个身家。。。。。。 但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对方使用的战术战略,完全就是自己这些人在军事学院里进修的时候,学到的那些东西。也就是说,对方使用的战术,是魏国的战术,并且还是自己的老师所用过的战术。 与东煌飞羽谈了许久,二人走了出来,便见院子外除了夙凤等人,还有晴卿、叶江月、青草悠也来了,她们身边跟着穆九剑、云环、夜明玥。 102 图谋 到了这家客栈之后,风霆也没打算下车。这里距离那座大宅不过一里,太不安全了。 恒远无限,悠久绵长,永恒不朽,造化苍生,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幸亏容舍看虽看了,但表情丝毫没变,呼吸也不见急促,白得得才能忍住没发火。 董岚嘲讽盈姐也就罢了,莉莉算什么东西,她也敢这么说盈姐!琳达气的脸色铁青,刚想要开口,却被一旁齐澄盈拉住了胳膊。 “对,想跟你去逛街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喜欢跟出去玩,喜欢周围的人投过来他们两人身上的视线,更喜欢周围的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 本来那里有一枚之前为了占角而落下的白子,在后续的争夺之中这枚白子变成了闲棋,而现在,金石又借它开始了进攻。 想来是当初安家的老祖留下过记号,安晋茂才能准确无误地找进来。不过已经时隔三千年,这安家的祖上还真是了得。 “陛下,当日的平局,你应当还是有办法打破的吧?”月清浅问道。 两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退出了竹林。突然觉得有几分庆幸,若自己两人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把虎王拿下,到时候外面那人进来驰援,自己两人恐怕是没办法跑脱了。 青狼妖兽王愤怒的对着天空怒吼起来,其余青狼也跟着吼叫起来,一时间整个左边吞云山狼声震震,万兽静音。 一般蒙人骑兵与敌接战,开局往往是以骑射袭扰,在把敌人的锐气消磨殆尽,又对其造成相当的伤亡后,才会通过冲锋、切割、分散、包围等种种战术来蚕食消灭掉相当数量的敌人。 绿竹爹的浓浓爱意让刘鼎天很感动,他爹娘曾经送他去青阳武馆时也是这番无私付出。 刘鼎天说完,就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黑色魔葫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道五彩的灵力对着魔葫芦飞去,一闪既入,随后从魔葫芦中吹出了一阵黑风,直扑逐日老人而去。 朱明宇被程刚疏离的语气有些吓到了,原本自己想好的那些话都没能说出来就被程刚给打断了。 这是浪沙堡明大人的,收独远恩赐以来,励精图治,讲究的办事都是效率,把原来的正殿主从仆人打照成形式的第一把手。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秦明以为有什么赶紧带着程欣走了过去。但是当程欣看到来者是谁的时候就愣住了,秦明感受到了程欣的不对劲,他顺着程欣的目光看了过去,是刚刚来的那个男人。 “对了,在无极之阵里面的时候,你和那个黑人交手过,你觉得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杀你?”我问道。 其实年节前后官员们的相互走动那是相当频繁的,这样才能互相联络感情,好在许多事上有个商量。就是于谦也不可能彻底免俗,这段日子也没少见朝中同僚。可陆缜的请见还是让他略感踌躇,不知该不该接见对方。 郑军呼吼着向前杀去,联军此刻首尾受敌,军心大敌,统军的勒离将军慕康只得下令往南门联军处暂退,等两军合在一处再抵挡郑人攻势。 道门山脚下饮酒,只要想一想这点,任是谁人,也不敢太过放肆,都不得不有所收敛。 柳拓趁机行动,嗤的一声,柳拓右手如银蛇出洞,黑影撩动,五扣住了贼寇头目的喉咙,将他给拽拉过来。 嗤,柳拓一拳朝着咕咚石的肚脐眼锤砸了过去,哄,那咕咚石如从天际之间下降的陨石,其速度如闪电,极为恐怖地撞击了过去。 在教廷的人眼里,那些使用药材治病的都是巫师,是异教徒,是要施以绞刑火刑这等严酷刑法毁灭的人。 不愧是曾经的道家先人,不愧是在道祖之后、也是唯一一个获得了“尊”的称号的人。 等牧婷婷离开后,我打了个响指,四周如同镜子一样破碎,鸡蛋完好无损地躺在我的手上,上面半点裂缝都没有。 “杀。”柳拓吼声如雷,激荡在半空之中,两眼似血红,心间怒火万丈,正好此二人还在下院,柳拓决计不会让这些人安然离开璇玑城。 原本已经解除的水属性装甲[零衣]又再一次穿上,之前的炎气因为水的过度现在让它身上产生了打量的水蒸气!攻击力显示1500,连接数显示link1。 看到自己老大的行为之后,那些乞丐对着秦俊熙就开始了大声的喊叫。 “汤米在哪里?”凯特琳没时间向对方解释什么,她直奔自己最关心的主题。 103 归京 铁衣淡淡的看着钻天鼠道,随即一枚做工简单的空间戒指就出现在了铁衣手中。 不远处一片黑色的云层飘在草丛的上方,定睛一看,竟然是二十几个鬼魔,这些鬼魔浑身绿气弥漫,可以看出修为在金丹期左右。只不过这些鬼魔似乎受了伤,很是弱。 看到人蛇又闭上了眼,阿九这才反应过来,她往四周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比较密的森林,她想偷偷的躲到那里去。 这句话直接印在了白若兮的心底深处,让她苍白的脸庞上也缓缓透出一份淡淡的笑容来。 “没什么,朝暮姐,你不要问了吧。”夏初晴语气淡淡的,还透着些许忧伤。 “孤独师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铁衣知道孤独碧有所误会,但也没必要解释,她帮孤独碧是因为她有颗恻隐之心,不是为了让人念她的好,也不是为了和孤独碧结交。日久现人心,谁好谁坏,不用她来说。 孟三雁无语地想,该不会月倾城适才放出这藤蔓,就是为了这一刻拦住他? 她发现这个时代虽然很开放,甚至比她那个世界更开放些,但是在贵族圈子,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当然这紧紧指的是眼前这关,迈入金丹期就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开始,修为也会有所提高,同时容颜永驻,寿命也大幅度增加。 此等香料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况且短时间内不会消散,那时她也定然早以确认过地图的真伪了。 孟雄飞现在精力远胜常人、常牛,尽管一夜未睡,也是丝毫不觉困意。既然天已亮了,他也不打算再接着补觉,望着天边那抹灿烂的云霞,迎着将要升起的朝阳,他准备试验下火枣的另一功效——飞行。 “好像不只一艘飞船,其他的飞船我们不用管一下吗?”肖毅疑惑的问道。 毕竟以往韦嫣语给众人的第一印象始终都是默默在隐身在李清身后,照顾着李清的一切,让李清没有后顾之忧如今见到韦嫣语如此惊艳的一面,真的有种“亮瞎人眼”的感觉。 密密麻麻的死尸将赵信包围,一具倒下另一具死尸便踩着前者的尸体冲上来,似是无穷无尽般。 四海龙王都为之皱眉,四位龙族前辈也为之一沉,虽然说大家对大罹圣地熟悉,可这也只是表面上的认知,可实际实力却是无人知晓。 一个杀字一出,黑魔真君率先动手,凶猛的黑魔拳轰隆隆间,携带一丝丝天地之力轰打向蓝虎风。 梁玲称梁上走为梁老爷,其实梁上走也就四十多岁,称老爷有些不大合适,不过梁上走似乎对这个称呼非常的满意,因为他的下人也叫他梁老爷。 只是在他身旁,却始终有着一道倩影静静的等候与照顾着。当秦牧最后一次睁开眼时,那眼中的神采几乎全部消失,天空上,雪花飘落下来,令得天地显得银白而凄凉。 成都西南方向三十里,刀枪如林,营帐遍布,一队队巡逻的士兵往来不息,四军对峙,谁又能想象到在这不大的平原之上竟然汇聚着剑南道的八千人马,而且还是最为精锐的边军。 但仅仅在剑这方面的成就上,他可以说是古往今来都派的上名次的大人物。 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邵佳美抓起咖啡杯,用杯子掩饰着她的表情。 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吴丹妮继续去领第二个任务,但是这个任务吴丹妮就有点不理解了。 安玲和郝好的手机机型都是一样的。郝好现在也是在电子城帮忙,可所以让安玲当经理,不是郝好,江海还有他的考虑。 就是不太清楚他们能不能成功,但不管如何,这一次的比赛,都已经在全球范围内都掀起了讨论。 赵蕥芷可是知道陈杰名下至少有五十套房产。不过全都是公寓。规模都不是很大。 赤霄剑是神宝级别,而且这是大汉帝国的镇国宝剑,在大量龙气的增幅之下,挡住一道诛仙剑气并没多稀奇,毕竟那只是一道剑气罢了。 主持人让刘汉说几句,刘汉用富有感染力的话语让球场再次沸腾。 “哈哈,本大爷终于出来了!”随着一声猖狂的叫吼声,一只硕大的黄色狸猫出现在了这皑皑沙漠之中。 “好了,都闭嘴,让我安静一会。”梦琪终于发飙了,也成功的制止他们两个闭嘴。 “替我查出其余三位老爷子在哪里?还有隐杀在花都有那些大人物?”林飞看着宋海峰说道。 多了一个鸭子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大不同,就是……就是比以前多了一条尾巴,耳边也聒噪了许多。 不过这太危险了,我还是给欧阳倩打个电话,推掉这个饭局。”电话里,秦正谨慎说道。 说到后来志村阳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他又想起了旗木朔茂,这位曾经对自己很照顾的前辈。甚至他的死都和自己有关。 一头血尸幼体,老吴开出二十亿联邦币的天价,折合白银战甲整整四十副。 只见迎春握着剪刀的手居然不会因害怕而抖动,再看她的粉面上写满了坚毅与不屈,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景繁星的神色猛然剧变,他本来以为宁江选择他作为突破口,是想和他配合,逃出生天。 槐角分明看到迎春眼里一闪而过的伤处,槐角应了一声,抿紧了嘴,都是泽兰害得,害得夫人成了这般模样。 “刘大同,没用了,就算你死一百次也挽回不了你做的这些畜生事情!”大壮犹如死神宣判般对刘大同说道。 104 蒙骗 姚清沐怔怔地看着他面具后的眼眸,那双眸子又深又黑,一眼望不到底,如一汪古潭,表面上风平浪静,无波无澜,其实潭底暗藏漩涡,多看一眼都会将人的心神全都席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眼底有浓浓的期待,好像这一刻是他最愉悦的一刻。 云朵朵汗,说她单纯吧,她偏偏又看的那么透彻长远,说她深谋远虑吧,偏偏做出这等让人无语的幼稚举动。 精神力刚刚离开识海,李睿就感到包裹自己的阴风顿时停止了运转,接着面前那个苏妲己的脸上就露出惊恐的表情。 或许是出汗太多,宗阳虽然穿上了本该是为一个叫陆北游的剑客准备的新衣,还是觉得别扭,更糟糕的是,除了离天的记忆,这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发生的事,热血沸腾之余心脏依然在强烈跳动,心情就更别提了。 里面的佣人看到盛世回来了,赶紧为他盛了饭,盛世洗了手,坐在了餐桌前。 只是站在冯晓晓身边的薛晓妮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那张脸立刻就精彩起来,不过因为冯晓晓在通话,她愣是憋着没有询问。 “你说跟教廷有没有关系?在飞机上那个贝齐不是说那玩意叫什么‘圣天使’么?这个说法,似乎只有教廷会用吧?”李辰点点头,对于玩弄心机什么的他不擅长,也不需要擅长,如果张震南身边出了奸细,反而还难搞点。 云朵朵汗,她是觉得既然这玩意他当宝贝,那就给他好了,谁要跟他分食。 “你……!”殷络轩的瞳孔是肉眼可见的,仅仅一收,张嘴说了个你字,愣是说不出来下一句话。 “好了,现在,必须全部离开,白虎部落或者其他部落的人一旦杀来,我们一个都走不掉。”项昊严肃的说。 咻,只见一道璀璨的金光,从高岩的眉心飞了出来,印在了高贵的眉心上。 飞身而落,萧峰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朝下一个目标走去。 “你可不可帮我改变一下?”血凤凰抱起叶晨的手臂,将其夹在自己的两座山峰之间。 到了此时,六道还不忘传法给自己,令项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一想到,自己就这样败兴而归,萧峰不禁有种积攒了全身的力量,一拳轰在了棉花团上的憋屈感觉。 接着只见萧峰狠狠地呸了一声,然后拿着钳子就对绿线招呼过去。 地狱沙漠和战场他都去过了,这两个地方的确非凡,大有玄机,但藏着这等秘密,是项昊没有想到的。 初步扫了一眼大平原,除了那阴嗖嗖的气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队伍每个生灵的神色都跟要经历一场大战似的。 火焰更加汹涌,化作一只巨兽,威势滔天,焚山煮海,向着大伞撞了过来。 他甚至在猜想,这里面还有其他结界,封住了其余那些一同进来的仙僚们。 “你是军人?”哈安吃惊地重复了一句,随着他的声音,其他人也都立刻紧紧盯着他的举动,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认识了我老板,所以我才被他弄得丢了工作。”王大牛沉沉道。 其下经营着无数的夜场、酒店、以及各种的娱乐场所,在明州就是那一方诸侯,说一不二的人物。 “我姥姥不给我回头看,说上了车不能回头。”她有些委屈地开口。 他也不想与她隔着一座冰山相处。可是,他若执意热情下去,她却误会他的真心,不如把一切当成一场交易,等她平息了内心对他的怒火,他再跟她解释。 那些平时上流社会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坐在大堂中,都在等待着什么。 “这些妖只是些初级的,还未开化,打它们不费力。你若追进去危险可就大了,里面的妖魔比你道行深,战一个两个行,一拥而上的话你就要吃亏了。”凌白阻止道。 众人根本不相信沐寒的话,他们的计划滴水不漏,没有任何漏洞。 如果是别的游戏,别说服务器被摧毁了,恐怕一条线路出问题都要修好久,由此也可见传说游戏公司的厉害。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不刘道清一早上的时间就已经把合同给拟出来了。 “仙儿一直都在想,无时无刻都想,还以为哥哥不要仙儿了呢?”听到神天的话后,仙儿就哭泣的想着神天哭诉这自己这些年来是怎么想着神天的。 105 和离 还是七彩尖叫,当年秦轩喝了一口红色尖叫就已经是差点升天了,七彩的下去,岂不是要成神? 缔造神话和至尊王朝两家大公会勉强保本,各家工会自家算账,莫名的发现,钱竟然都赔在一个叫李柏天的废物身上。 尚道明、何道源一看,师弟不行,自己比师弟也高不多少,上去还是白搭。这俩师兄弟一嘀咕,要双战柳鹰风。 现在球队连败,作为主教练他应该稳住士气,所以打哈哈肯定是不行的。 柳鹰风持剑而立,原来在萧羽刀势已尽的关头,他出剑了,一剑就重伤了萧羽。 “云台大剑你好,我是柳鹏柳鹰风,人送绰号头顶皇天脚踩金。”柳鹰风对燕普还是比较尊重的,你看人家一人不伤,要是换了自己那可忍不住。 他一下窜起来去拿报告,殷勤得不行,丝毫不顾病历卡还在天秀手上,这让天秀又有了踹他一脚的冲动。 湖人进攻,费舍尔带球过半场,科比要球找拜纳姆做挡拆,一个变向轻松突破卡曼杀进内线,再接一个拉杆上篮躲开补防的托马斯,轻松拿到两分。 此前为了避免麻烦,李灿刻意伪装了外边,然后利用金属系异能构筑出“飞剑”堂而皇之地飞走。 老虎在睁开眼时,却在一个郊区的山头上,远远的,暮色之中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灿烂。 但是,出手为人疗伤却并不在此列,这事儿做的最多的就是观音菩萨了。 还好那会儿问她要不要自己账号密码的时候,戴婷婷一口回绝了,不然这会儿她可就惨了。 就是这大厦,才是他追求的目标,在门口的拍卖行的招牌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只是大门还依稀的可以分辨。 直到有一天,老大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亲自找到自己,带着笑容的跟他说。 而叶北可不管这些人类目前是什么情况,在他的概念里面,现在这片海域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进化点数。 火锅就是这么一种很有魔力的食物,让你在抱怨他的热辣滚烫的同时,也对他的美味刺激欲罢不能。 莫利纳等人已经明白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再愤怒之余也是格外的担忧,但最终,他们还是转身离开。 原来的司家可是住着成千上万的人,哪儿像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在老宅中居住。 可现在,秦明也有了一次将秦国锋当做棋子的机会,这种时机对于秦明来说绝无仅有。所以,他犹豫了。 “嗬,你当我是眼瞎?你们做了那些事情你当我看不到?”允儿冷哼。 “咳咳咳……”她捂住嘴一阵猛咳,拿开手后却感觉手心有点黏黏的……那是她刚咳出来的鲜血。 有时候量变引起质变,就算是霍子吟如果面对上百万人的大军,硬碰硬也难免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活活累死。 三天过去,这里被不少人踏足过,原本能够看出端倪的地方,也是被人们毁掉了,怕是也只有通过药王本人的分析,才能够慢慢还原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阿宝医生扶了扶挂在面上的眼镜,黑炯炯的眼睛透过镜片直射到我的脸上,郑重其事问道:“是什么毒。”他一脸医者的严肃。 如果说刚才人们已经非常的震惊了,那么人们现在的震惊,就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了,一个个形体僵硬,目瞪口呆,就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虽然明知道霍子吟不可能退缩,也不可能走完全程。但是他们还是想要看看霍子吟究竟能走多远。 刘湛清被楚肖肖的动作搞得有些上火,听到她这么说,刘湛清心里的那团火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欲求不满的刘天王忍不住心中失落,狠狠地嘲讽了一句楚肖肖。 “想什么时候结婚,那也得我答应才行!”王佟同理直气壮地说道。 飘渺斋的斋主就这样死了,任由他从前是怎样的声名显赫,现在都只不过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就凭他?一只蝼蚁,我一根指头便能碾死他!”牛洪冷笑,在他眼里一个洛凡算的了什么。 因为阎歌刚刚保存实力,让同伴独自承受攻击,所以余震对阎歌并无好感,简单向其道了声谢谢,余震便目光冰冷的看向面罩男子。 “你让我们先想想,明天我们在给你答复。”林父还是有些犹豫。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碰到,还好这时候人不多,万一被更多的人瞧见,他怕是没脸再在这栋大厦里走动了。 其实到达三级基因锁的时候主神一般情况下就已经不会抹杀轮回者了,毕竟要达到三阶基因锁也不容易,而叶云主要的目的就是奖励点,所以叶云可不会让主神有理由扣自己的奖励点。 北辰家的庄园内,想起来了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作为队长的司夜,第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最后被拖回了屋子里。 而此时的蓝衔,正为那件事情跟自家老婆解释着,虽然夏岚一副我能理解表情看着蓝衔,但是了解夏岚的蓝衔知道,夏岚绝对是不高兴的。 因为担心他们杀个回马枪,叶云交待娜塔莎她们别到处乱跑,并给别墅临时增强了一下防御,同时还留下了一道神念,只要这边有什么事情,他立刻就可以利用瞬间移动回来。 妖将是什么境界?在修仙境界中相当于金丹境。妖兽从低到高的境界依次为:妖兽、妖兵、妖卫、妖将、妖帅、妖侯、妖王、妖君、妖仙等等,每一层境界也细分为一至九层……当然,灵兽、血蛮境界的划分也与妖兽相仿。 106 折腾 宋宁想起了自己兜里的那枚能够治疗百病的药王丹,唯一的机会就只能寄托在上面了。 一位戴着冕旒的修士出了车辇,踩着不存在的虚空台阶,一步步向她走来。 今天早上的侯艺不知所踪,可能也是收到风声去练鼓去了,所以李一牧就被潘磊带到他们公司那桌吃饭。 等陈墨回来之后,两人坐上了助理的车返回别墅,在车上李一牧就旁敲侧击的问陈墨练得什么舞,陈墨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 虎平涛仔细看过名单,又花了两个多钟头的时间反复看了监控录像,最后决定————将包括当天晚上开车到现场的急救车司机宋晓兵,同车医生荣宣等人一起抓捕。 “皇权之力,威震九州,看来是一个连我都不能下令的人呢。”楚晓夜有些感叹的说道。 雷羽峰对穆凌雪有感觉,娶穆凌雪也的确是雷羽峰会来到房城的目的。 她在冷老夫人面前,可是不折不扣的红人。先前冷沐瑶在丞相府里的时候,也没少讨好她。 傅景翊看看她硕大的即将临盆的肚子,心里的犹如一艘船在浪上翻滚,提心吊胆的。 “不,不仅仅只是复仇,还要把它们一个不剩的杀死!!让那颗制造龙类的星球变成太空垃圾!!”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来到四皇子府的后门,一跃便进到了府里,根据习池所说的,他避开了那些人多的地方,来到了习池标记的第一个证据可能会在的地方。 巨型的蛟龙生物在水中行动迅速,丝毫没有任何的阻碍,它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不断地朝张齐二人咆哮着。 此时王守义手中依然拿着那柄桃木剑,只是那柄桃木剑上此时还隐隐有黑气环绕,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每种食物,纪宝宝都夹两份,从宝宝那句话,纪叡知道,这两份之中,有一份,是他的。 而且,和第一位修仙者的战斗到底会变成怎么样的光景,也是一个恐怖到无法让人去想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几个一直在直溜溜的看着观音,观音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从身上取出金丹。 张齐脑子里立刻想到了几个古国的皇帝,虽然他们拥有丰功伟绩,可是他们所创建的王朝却十分短暂。 这个时间,不少人都已经起来了,刘妈张妈盯着黑眼圈做了早餐,显然一晚上也没睡好,更不用说老爷子和傅母他们,一个个也都哈欠连天,看起来精神不振。 尤其是对刚开始修炼的那些修炼者而言,在服用了洪荒尘虚丹之后,赌修炼者而言,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改变。 “阿弥陀佛,成魔,成佛,只在一念之间,贾施主,已得我佛真谛了。”癞头和尚口说慈悲,林黛玉等一行人也飘飘荡荡走了过来,摇曳生姿,她们虽然受伤不浅,但本是草木之人,慢慢修养下去,便可恢复。 “挺好,你有心了,继续努力吧。”成伟梁淡淡回了一句,没有给她脸色看,也没有跟她热络下去。他跟她错肩而过,招呼上曾画倩与周蕙敏,向片场外走去。 孟雄飞现在还没有能力改变材料地特性,所以他只能按照血藤的特性与能力去赋予法器相应地能力。 原来晚上杜迟送翠心回到别情楼,安慰了几句,随即回太尉府。刚进大门,杜迟就被父亲叫住问话。 她们只是知道,薛宝钗和贾宝玉在里面,情形如何,就无从揣测了,在等闲人眼里,那是凶多吉少了。 如此厉害的家族与兄弟,只管好好相处,只要顺着他们的意志去做,一切必会美好起来。 他不想考虑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可以证明的是一旦脱离控制,贾家必然会遭到大肆报复。 与此同时,孟雄飞也是不由从喉中深处出一声舒爽与满足的叹息,深到有如自心底。但他满是欲火的双眼中却并无变化,交接着胡艳红回望来的目光,他下身略退,然后再次勇猛地挺进。 “哈哈,修忒,我的老朋友,您都是主教了!”薛重才不管什么宗教礼节,直接给修忒来了一个熊抱。 昼夜持续猛攻,不死个五千六千甚至上万兵力就决不可能攻下的险峻鸠关,就这么轻易落入辽军掌控中。 “成了吗?”苏墨和药魔同时望着那逐渐清晰了的炉鼎,目光中充满了期翼,似乎此刻会有意见一件绝世奇宝诞生。 “我就不信,我想看一眼都看不到”欧阳雪现在觉得越是有挑战性才越好玩,她不服输的又是念了起來,可是俞阳又念了几十遍也依然沒有看到大象的一根毛,甚至对面的森林中连鸟都沒飞过一只。 山伢子让洪拓进去查看,自己围着大宅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将要转回门口时,发现十来米外有一棵大树,树枝上缠着一圈若有若无的黑气。 药魔很郑重的说出了五个字,而且是很坚定的拒绝了苏墨的提议。 如果能像这样一直和她在一起该有多好,不管是在做什么他都觉得好。 “老爷,我们要怎么办?千默的病……”两人沉痛的走出医院,千默的母亲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好了不哭,我会给千默找最好的医生,千默会好起来的。”千默的父亲拍着妻子的背安抚道。 107 拜见 熟悉的教室,只是不再有熟悉的人和物件。她,带走了所有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对着叶非凡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孙寒寒看了一眼妹子,转身下了楼梯。 “那除了他之外,富山商行里其他人的情况,你们有没有掌握?”林江北问道。 爵炸开了,这一次他没办法在复活,陨落前,他只来得及对着梦兰柔和一笑。 那三个后来的修仙者,也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目光明灭不定的看着叶辰。 叶辰笑了笑,也不答话,而是取出一枚瓷瓶,从瓶中倒了一枚精气丸出来。然后吩咐阴鬼宗弟子去寻来一只受伤的兔子。 齐瑞是越听越糊涂,这块石头,原石价格应该是两亿,他找了不少专家做了考察和分析。最后五亿拿下,是考虑到未来的雕刻艺术品,在国际市场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这一系列表情变幻都被对面的扁缺收进眼里,扁缺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不论主人与他记忆里的那人是什么关系,单论这姑娘的心态与脾气便值得被好好对待。 “荣絮草可得三百颗灵珠。”傀儡毫不在意云辞态度不佳,接过玉盒,取出荣絮草,盒子还予云辞。同时递给她三百颗灵珠。 黑乎乎的石板的尽头是黑黑的云,一朵朵的随风飘移。移动过程中隐约能看到底下有阵法的微光闪动。 这样的异类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正好也看到了裴元绍如今的样子——————穿着锃亮的铠甲,一身戎装,背后甚至还跟着几个精神奕奕的将领。 莫奇脱下碍事的防风衣并且迅速地卷成了一团,在经过缝合怪身边,狠狠地将衣服卷甩在了缝合怪脸上。 “山本中田一郎,听说你要挑战我?不过你却连挑战的内容都不说,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尊敬你的对手了?”只见屏幕传出磁波,众人就听到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可能是推迟吧!这次是一次秘密的会议了。”马克博士还没有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这样的事情,显然会发生不同的情况了。 “不是啦,听说那个德玛西亚的原型是个英国大剑高手是据说他手里的剑好像有百斤之重!”洛天依很是震惊的说着。 “好吧,好吧,不过雪莉你确定不是因为怪盗基德是华夏人你才这样的把?”似乎想到了什么苏莎?兰开始调笑雪莉起来。 他在战场上践行了身为审判军的职责,却没能履行一个师傅的义务。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这个问题要是不弄明白的话,这辈子秦雨的心都不会安宁。 不管是帮着若卿反抗醉墨还是帮着醉墨惩罚若卿,他都是可以帮忙的。 尖端科技研究所中,威尔斯和巴里在一起,他们也是认真的交谈了起来,显然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相当的重要才事情了。 脸sè大变的灵道子,感觉到无法瞬移之后,眼中有了骇然之sè,身形连连闪现,向着后方猛然倒飞,此时此刻,他只能尽力躲避大鼎的攻击,没有时间cāo控空中的符宝。 早饭都没吃,吴建就带着夜夜在看起来会有很多人来往的大道上等待着。 “我可是按揭买的”瑟琳娜对着居安笑着说道:“反正我现在有个稳定的工作,收入也不错,几年还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说我未来几年会失业么?boss!”。说完看着居安。 黛妃儿虽然有些生气,但她却并不傻,她打出的话也很有分寸,并不会真的激怒对方,不然对方要是对她硬来,她拿什么抵挡? 浩浩荡荡三十多万大军整齐有序,丝毫没有半点扰民之举,铁一般的纪律得到百姓的一致认同。 虽然主办方已经重新夺回了三台机器,但是相对于整个服务器拥有的一百台机器来说,这么点数量还是不够看的,风笑天对此并不沮丧,他的目的只是检验自己开发出来的软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众多妖族体内血液瞬间沸腾,疯狂向血珠方向涌去,最令人惊恐的,是一身妖力也随血液涌向了血珠,最后轰然炸开,大量妖族瞬间陨落,死无全尸。 “怎么会浪费呢,看着今天这情况估计以后的这种聚会少不了,买上几件也好应付一下,就这么说了,过两天咱们就去纽约逛逛”居安拍了拍方向盘把大基调定了下来。 本来火灵蛇是不想出来的,在李天的身体当中,他还能够在关键时刻让李天拥有一战之力。但听到李莫话语当中的自信之后,他便是出来了。 好在这月华剑芒的冲击力并不算太大,至少还在叶默的承受范围之内,因此,叶默也不休息,再次操控着五柄飞剑冲进了峡谷。 “死亡骑士,坟墓的感觉是不是让你感到不爽了。”哈杜伦冷冷的说道,他示意身边的精灵游侠们先瞄准不远处的洛克。 她再怎么怀疑,当事人夜紫姬也只是一味的否决,她也不可能将杨天和章北海当做坏人对待,要不是夜紫姬帮过她,她为了报答,也不会将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而,红面老者刚一退后后,立即飞扑上去,双手突然变得黑沉沉的,像是涂了墨汁,双掌一错,像是两道黑云,缠向了唐瑄的脖子。 至于他们现在正在赶往的黑荆棘城,其城主普罗庞提斯是个蛮族准神,年轻时仗着手中一柄黑荆棘战刀,曾经打败过无数高手,所以在这片区域之中,也是被人惯以黑刃之神的封号。 108 还魂 他的紫微帝星道果已经超越道果的范畴,但他习惯了道果的存在。 恐怖的撞击力让影体不停颤抖,但第一条双生脉的端口,却始终没有撞开。只是稍微有些松动。 蔡谟深吸一口气,继而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敢深思的模样,只是脑海中不由自主泛起早前皇帝予他厉斥的画面。 一些媒体的聚光灯也适时的对准了老头,凭他们多年来的职业嗅觉,敏感的发现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要是自己能得到这颗养心玉,那以后死了,让这颗养心玉陪葬,几千年后,说不定能复活,或者拿出去卖掉,这辈子就不用愁了,虽然自己也有几百万的资产,可是和董怡韵比起来,还真的差了很多。 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头一阵喘息之后,面‘色’变得红润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居然自己缓缓的坐了起来,看到周围的众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迷’茫。 这是一个急刹,明显是有事发生了。前面还有一辆客车,也是停了下来。 另外,加入火云堂后,他要打听一下黑狼帮帮主的修为到底是多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待到消息确定后,不独兵众们不能安心,就连镇守于此的将领也不淡定起来,即刻派人通知位于东岸的中山王大营,希望能够获得一些械用补充。 几人一声轻喃,连忙追了出去。尽管身体虚弱,但对付两只蝼蚁,他们还是有自信的。 “哟,还装哪?都到这份上了,还装领导哪?”楚天雄不无讥讽地说。 另一条则明显下沉,向着底下的岩浆层延伸了过去,并且路面狭窄,又重新恢复了仅够双脚并立的宽度。 虞寒点头:“不错。”也不知道是说黑雾消失了不错还是在说米多说道不错。 苏美眉不明白里奥叔叔意思,里奥叔叔也没有继续向她解释,因为她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赶到埃拉西亚,去奥格塔维亚求学。谁也不会想到在普林斯学院,这个以光明神名字命名的学院里居然会出现一位来自雅琴王国的学生。 君莫笑轻轻的问“没伤着吧?”虽是一个轻轻的问候,语气冰冷,但是听在项来的耳里却很开心,这个冰山终于主动开口关心自己了,好现象。 听着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米多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回家,这个时候听到这两个字,感觉真的好温馨。 轩辕家族的可怕他们渡劫期的修炼者可是深深的知道,比那些境界低的知道的多,一旦轩辕家族腾开手,就是他们的死期,他们修炼到这种境界,生命虽然漫长,可比凡人更加珍惜。 不过也就在此时,那支骑兵也已经集结完毕,上千名金甲士卒已经跨马扬刀,在雕塑人的指挥之下,开始向着山下俯冲了过來。 “看到没有?注意查找此人。”说完,便带着汪晓玲驾车向辉业公司驶去。 日本专家闻言相视了一眼,纷纷摇头表示,当时只是先发现山腰的洞口,才会在洞口附近开始展开探测的,所以并沒有在山脚探测。 枯禅观、枯悲合、枯临竭和枯玥四人则在齐力修复黎山之后,灵气修为皆散尽,被黎山余下弟子一同送往冰海极渊疗养身体。 方彩英这轮运气比较差,正巧轮到了大师兄吕轻蘅,她也仅仅学了一套剑法而已,哪里是大师兄的对手,没打几个回合便弃剑认输了。 “慕凛夜,你害我外公,杀我舅父,屠我萧家一族,逼我母后吊死冷宫!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洛冰恶狠狠的怒道,眼底闪烁着不生气的泪花,忍不住的往后退,摄政王跌跌撞撞的倒下。 两位大妈打扮时尚,衣着靓丽,脖子上还系着一条色彩鲜艳的丝巾,一看就是体面人。两人开始热情攀谈了起来。 华尚本来想简单解释几句,让他们帮自己抹平旷课的不良记录。结果他们的信息犹如集束炸弹,对他的手机来了一次密集轰炸。虽然华尚把手机调到了静音震动模式,但是手机的震动就根本没停过,一直在桌面上不停跳舞。 墨寒尘凝视着他潇洒不羁的背影,眸光深沉,凛冽的眸内多了复杂,嘴角缓缓溢出一丝笑意。 相比较于其他的两个直播间,靠着玻璃球,六容才刚刚的能够到达最高。 叶婉儿生性冷淡,让她吵架、反驳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但对方竟然去找了薄斯修,后来还去找了陈多晶,来为自己撑场面。 至于劝阻的方法嘛,那就只有和稀泥了,反正前面大久保说了一堆的垦殖经验和故事,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就此中断也没啥不好。 七重天之外,倒是没有更大的圆,不过那些刘家的低阶修者却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在谈论这一场战斗的结果,有人凝重有人不屑,可却没有一人,会觉得自家会输,皆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楚天。 这种一来一回,一进一出的互相试探和摸索,已经发生过了好几回,以至于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形式。 上午的军训没开展,下午的自然不能错过,这边午休时间一结束,那边口哨就吹响了,梅梦珍起身换上衣服一边擦防晒一边往楼下跑,真是一分钟都没浪费掉。 109 说开 仔细看过爱人身上不曾受伤,苏时才终于舒了口气,心头止不住生出隐隐后怕,倾身下去,将额头抵在他颈侧。 至于为什么实力足以教导一班的班导大人会来同时兼职二班的班主任呢? 接着,季宸带着律师来警局接她出来,她当时觉得,她真的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好人成了这幅样子,坏人却逍遥法外? 虽然在询问白夜的时候显得就像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妈子,但是在解释某件事情的时候,某人却说的非常简单,然后还顺带给了白夜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紧接着,自都察院两侧的通道涌出无数的手拿长剑的玄衣卫,在百姓的尖叫声与李侧妃和安王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不出几息就将在场的所有人全团团围在都察院门前。 吃惊之余,蓝染四下里看了看,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帮着露琪亚治疗魂魄的刘天。 随着镜头的移动,金色的沙滩上出现了一个残破的金属箱子,而箱子上则有着一个“01”的数字。 “我想想,老祖宗已经有五个纪元了,哥哥有两千岁了,爹爹和娘亲,他们没说,我也不清楚。”阿满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说道。 到时候自己便可以,一本正经的站在摊位之前,冲着前来捧场的一干众人,左手放在腹前,右手放在背后,一脸微笑地鞠一个九十度的躬,届时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好在有他在前探路和牵持,她跌倒的次数当真变少了。便是一次两次踩错了地儿,有他搀扶,摔也没怎么摔疼。 接到家明的死讯之后,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根本没有想到要去通知爸妈一声,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居然来a市找她。 “林多多,我问你话呢。”夏浩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的心猛地一颤,不对,这到底是怎么了? 武松用手指挖了一下耳朵,心想,我没听错吧,借钱那么简单,不需要理由,人家就把屋子卖了,把钱给我,这也太儿戏了吧。 酒馆里面十分整洁,放了三张桌子,地下的青砖隐隐有刀砍过的痕迹。 昨晚山林给他的恐惧感还存在,只是饿肚子太难受了,再说大白天应该没事,鬼魅不会出现害人。 那其他六名弟子此刻,这才明白事情原因所在,不由得个个面无人色,简直难看到极点。 此时,方浩然体内的法力已经完全由炼气期时的气态法力凝聚成为了液态法力。 我好奇的是,在此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可是我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优泽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 “守护者集团对于极光岛的主权不被任何国家承认,你无权,也无力让我们离开!”克劳德昂首回答。 饶是空间无风,这样的浓烈鲜艳却让人能感觉到风过花飘香的感觉。就算是还有一段距离,林玉岫也觉得她已经闻到了蔷薇独有的香气。不,这株蔷薇比起后世她见惯的蔷薇花的香味更要浓重许多。 “好,之前太大意,现在的局面,是应该要认真起来。”月千乘回复。 我伸手将帝君亵裤脱下,帝君滚烫的欲望贴上我下腹,顿时闷哼几声。 克里斯汀娜看了看这把光剑,按下开关,一道红色的等离子剑刃射了出来,虽然光芒看起来并不像在沈-乔恩手中那样光彩夺目,但至少是能用了。 铁英估计,用不上几次,这些兵器就会废了,所以,平常的时候,王明把这些兵器藏的很好,只有在紧要关头,他才会拿出来。 只是,来到这里的都是聪明人,所以,虽然胡利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但是,他们都猜到,这个傀儡之花的名字,才是这种灵花最为重要的秘密所在。 “我姐昨晚出去了吗?”前面李明宇几个房间都找了。而且还在客厅里看到李淼淼平时背的包。除了她平日里穿的那双鞋不见了,还有她那身衣服,家里一样东西都没带走。李明宇确是越看面色越沉重。 “你们就别在那里瞎想了我是不会放开她的”长毛怪突然出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临城浪子被这一拳打得双脚离地,他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巨痛,整个内脏似乎都在翻滚。 “好了,三维空间圣地的宝物还有多少年出世?”孤独魔尊疑问道。 清明默默地搂着她,心想等张兰回家了,他就找所公寓楼租起来,等后半年张兰上班时把孩子接来。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她迟早要出事的。 萧遥看了一眼甄妮,他这时才发现,甄妮的消瘦了不少,似乎有些憔悴的样子。这些天来,他的心思都没在她身上,竟然连这么一点变化都没发现。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的像块冰,没有缝隙,可是……却是会融化。 靖榕将自己的右手伸出,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药瓶,将药水倒在手背之上,轻轻擦拭,不多时,这手上仿佛蜕了一层皮一样,露出了下面精致的花朵。 头套也被取了下来待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亮时那些送她们来的人已经锁上门走了只留给她一个个模糊的背影。 福芸熙很累,昏昏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她动了一下身子,顿觉‘胸’腔刺痛,不由得咳嗽起来。 110 面首 无论死神还是灭却师,亦或者虚圈的大虚,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遇到瓶颈,也就是蓝染口中的‘灵魂的极限’,哈斯沃德再强,也不可能超脱这一法则,可是为什么,他表现出来的实力会如此恐怖? 叶妙蹦蹦跳跳地往隔壁走去,一想到即将解决一个大问题,她心里就特别高兴。 那两个巡逻幸存者来到门前,而洛天幻等人突然从那黑暗的房间中冲了出来,那两个巡逻的幸存者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洛天幻他们轻松解决。 两位大人早猜着来的人多,着安排客人在风景最佳的观海园中略作休息,然后再到本地未有的新工坊内外参观。 可在脑子里还存着陆垚的影像时,一想到芳芳,她的脑中只有那最后的一幕:芳芳朝自己扣动了扳机,可应声倒下的,是挡在自己前面的陆垚。 他说得坦荡,即便是说到了敏感话题,也让人讨厌不起来。胡氏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承认这对嫡出的双胞胎相当讨人喜欢。她从自己的乳母常氏手中挑选出见面礼,送给两个孩子——曹操是一块白玉佩,曹生是一枚青玉簪。 若不是有他在,她估计早就崩溃了。他让她看到了可以从这里逃出去的希望。 他为人机警,对方并不是熟悉的人,本来就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了,毕竟这是在军区,老丈母娘去美国的事情,多少有些“擦边球”的嫌疑,还是最好别公开。 抱着希望活到最后一秒……一颗星球上的最高政治机构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情,素意觉得自己已经能感同身受了。 "你们老这么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事,没证也是犯法的!"张家良笑道。 “师姐,你不会让它来帮我涂抹吧?开玩笑吧,你看它的手长满锋利的爪子,手法估计不行吧。”李奇惊惧道。 一瞬间,论坛上的所有武者,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到了极点。 在这个时候,胡亥的态度是坚决的,因为这一刻的大秦帝国处于绝对的优势。 隔壁723房间的青烟不再笼罩他们,而中央的柳条也燃烧到尽头,烧得连灰渣都不剩。 刚刚被炸毁堤坝的泗水,就像是从深渊脱困的恶龙,带着毁灭天地的力量,横冲直撞而来。 唐百部……唐决明……都姓唐,难道唐百部也是唐家的?李奇心中惊异。 此时魔法圆罩内,那枚黑色光茧已经化为了横向的椭圆形,大量的黑光已经重新回到了光茧之中。 就像是刚刚这样,皮克传给普约尔,普约尔传给哈维,哈维再传给皮克。 “那这件事就这样了了?”白芯的脑袋突然从两人中间钻了出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道。 这便是大大的坏事,一旦传出去,必然会招来无休无止的非议。甚至于会因为这一点,让国人对朝廷失去信心。 “魔王要脱困了!”李修成发出警告,他在高空中看着下方巨大的无名山,那座好似人头一般的岩石巨山开始如波浪般鼓荡起来,巨型的嘴巴模糊,双颊内陷,高耸的鼻子坍塌,双目瓦解,唯有额头上的神殿相对完整。 萧岳惊怒,但是却不影响他的反应力,萧岳提前都预感到了危险,所以在刀芒刚劈过来时身影便开始动了。 裴东来的话音刚刚落下,秦冬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轻声喊了一句,然后不等裴东来回答,一把抓住裴东来的胳膊,朝着身旁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跑去。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来自大山却不甘愿平庸,充满怨气的少年。 周围立刻发出红色和黑色交映的光芒,旁边几个虎视眈眈的魔龙战血玩家,遭殃了。全部减去2000多滴血。被秒了回去。 第二天一行人寅时就起来了,天才蒙蒙亮。古时的人都是早睡早起,这些日子往南走的商客、难民多,往北的几乎没有,看到这队人往北走,村子里的人过往商客者议论纷纷,不知道前面打战吗? 绑匪打来了电话,要舌皇准备五千万的赎金,而且全部都要旧钞票,不准连号。舌皇虽然家产不少,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于是他就想到了卖公司。 舔了舔嘴唇,这个怪物还真是很垃圾,这属性简直就是50级白银级的,可以说这些怪对我们来说是无压力的。 意念操控着真元,对周围的岩石便是狠狠一扫,一颗颗圆溜溜的灵石又出现在了眼前。 他只有击败了天道意志,才能够顺利而安全的开辟新宇宙,然后晋级圣主境。 下方一阵沉默,菩提可是超脱天地的强者,他的威慑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是帝释天等人也不敢出言违逆。 到五棵树已被她的掌力震得光秃秃时,烟雨已能够刺出五十余剑,能够刺中三十余片叶子。 111 旧梦 这一夜她睡的格外疲惫,总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梦到了许多人,许多事,过去还有未来。 “冷总,正好顾总也在,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请客。”雅子起身,冲冷墨颔首。动作优美,笑容温柔。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武怀光虽风流成性,却也不敢为父亲招惹是非,这是惟一令武旭感到欣慰的一点。 尽管自己装作没有事情一样,但是还是很伤心很难过,毕竟是自己用心喜欢的男生,曾以为自己和他是心心相印,却没想到是自己一厢情愿,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剧。 季墨尘没有管身上的伤,抓着颜依依伸过来的手,顺势就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用手轻轻的将颜依依的下巴抬起,吻了一下,感觉有点不过瘾,直接将颜依依抱了起来,让颜依依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开始了高难度的热吻。 她看向自己被唐雨希握着的手,上面暖暖的温度不停向她传来,纤细的手指也稍微用了力气,想要带给她安全感。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觉得许振凌做得过分了,有人则是觉得这事情有点怪怪的。 程苏恒是也考虑了许久之后,才给颜依依把照片发了过去,颜依依不仅仅是他喜欢的人,更是他的知己。他想,颜依依应该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邓悦又气又沮丧的冲出警局,她太恨这个世界了,太恨那些因为有钱就逍遥法外的人。 “顾老夫人,这么晚了,有事吗?”万千千音色冰冷至极,通过电话陆云雪都能感受得到。 两人吵着,又再一次的玩了起来。一直到宋御宸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藏青市跟中州其他地方的城市一样,高楼大厦林立,商场饭店到处都是。 苏神医还迫不及待地让人收拾了苏云华的东西,全部打包送去了季家。 对于这样的馈赠,又不是给他赵星辰的,所以他没有反对或者支持的意见,武超然和沙昊天当然也不会拒绝,他们现在也的确需要一个安身的场所。 “神隐”的人影突然开口,在麻布的风帽下大笑起来。看来是有知性的化生类。 夏儿一声令下,用不着说明,西格蒙德便瞬间理解了夏儿的用意,搭载着夏儿便扶摇直上。 她怼过【星河王者】后,这货突然就不见了,应该是回家查看老娘去了。 这是藏青市最繁华的街道,财大气粗的星辰国际斥资在这里买下黄金地段的商铺,只用了半年之间,就已经赚回了成本,并且在一年之内,将玉颜堂打造成当地最有名的美容护理机构。 当然,他年纪轻轻能知晓这些事情,绝不只是因为他是罗老的孙子,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有着非凡的头脑见识跟能力。 因为赵福昕拗不过大牛,所以只好和大牛来到了酒店的窗下。两人刚到窗下,还没等看见听见什么呢,就觉得酒店里绿光一闪,呼的一声接着传来了一声闷响。 警方怀疑同样出身不幸的李奥嫉妒他们有学习的机会,所以痛下杀手。又因为与凶手同样拥有躲避监控的反监控能力,所以加深了怀疑。 “别呀!千万不要。”杨昱大惊,有这么救人之后给了希望再杀人的吗?太不厚道了吧? 法术、炼体功法、炼气功法、战法、蕴兵法、炼丹法、炼器法、上古炼器术……这些东西,绝对是广源府内最顶尖的,不是月山城应龙卫驻所可以拥有的。 “就是两条红龙鱼,雌的龙鱼怀孕了,生了卵,雄龙鱼把卵含入了嘴中。”李时光声音中带有一丝激动,向芈辰炫耀着。 刀身寒光反射在哨兵乙脸上,最关心的事情已经知道了真相,区区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难民是死是活与他无关。甚至说游坦之这条命若是能让同伴发泄一些怒火,后续站岗时间他就能少听一些碎碎念了。 “何必捉弄人呢,要杀,杀便是了。”十四月中睁眼叹气,“让他们睡着吧,不要太痛苦。”狂澜生一个激灵,也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有没有可能断绝七情六欲前,从离恨天下凡,游戏人间体验红尘。 不过自己杀了这么久的虫子,早就累了既然敖浩瀚这么说了,那它倒是乐于去休息一下。 他拿出造化玉蝶,开始推衍,一息后,一无所获,再推衍,还是一无所获。 他察觉到这一点后,就定了一个坐标,还有其中的位置,就方便的多了。 慕容潇只觉得内力所过之处都是暖洋洋的一片,如同温泉流过,身体也为之一轻,仿佛突然间来到了月球。 那天你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装,背着一把巨型的重剑,帅极了!你还记得那天我船什么衣服吗? 第一次见面,两人相谈甚欢,结果在离去之前,任芊主动示好之下,不料张天松却拒绝交换联系方式,这在任芊眼中就是破天荒的事情。 而没有人去认领尸体,桑拉卡『政府』否认屠杀,只是一面之词,没有强有力的证据,看起来令人难以信服。 112 女尸 紧贴石壁上聆听的她忽觉一阵晕眩,脑海里频频闪过久远以前的那场神花仙宴——天池之水,清波银亮幻化仙境。神仙眷侣,三三两两漫步池边,陶醉至深。 “额,我们,直接去厉家的礼服店,走吧。”杨砚竹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仓皇的把手中的资料收拾起来,带着秦子佩走出了美容会所。 就在我脑中飘过古怪想法的时候,我听见班长的房间里传來了尖叫声。 只见绿魔刀炫舞,肉片横飞!割下的却是自己身上的肉,散发着诱惑妖香。每只蓝凤凰红着眼,俯冲下来抢食!最后一刀砍下时,带起翻天爆破之力!又是一场蓝羽飘落,带着凤凰的哀鸣。 麦香把五万两现银放进了空间,又去了一趟府城,采买了大批日常用品,以及粮食、种子和药品、布匹什么的。 祁艺卿倒是懂人情世故。待落烟出到大堂,她已遣派两名家丁等候。 荣国的童生考试,那是由县令大人主持的。考秀才,则要去府城,由学政大人主持。而且,方将军警告过佟大人,相信佟大人不敢在科考方面再对半夏出手。 关于赵亮的弟弟妹妹,军事学院也勉为其难的,都录取了。或许是被二哥一家被赶出侯府的事情给吓到了,赵芳变了不少,老实了很多。 刚走上那个复古优雅的旋转楼梯,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 自颜倾城以手握住莫宇的刀刃的时候,莫宇便明了,颜倾城定是要随他入宫了。 这千年条龙链,是诸葛邪炎专门用来困锁重型死犯的。共有一十二条,长短各一。成老头叫人取来了四根最长最粗的,交由几名力流亲卫队长吩咐一番。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请跟我走吧。”苏涵瑶说话的同时心里气鼓鼓的,她想杀人。 想了一回,似乎是行得通的,曲单拿着映世宝镜,转而投向阎罗城去了。 心血沸腾下,双膝微微一弯,随后身体在强大的能量推动下,炮弹般的蹿了出去,火箭一般的朝远在几百米外的教皇蹿了过去。 曲单精神一震,到地头了!远远的停在一处极高的房顶之上,俯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刘枫眉心的巫眼猛然睁开,射出一道绿光,绿光异常耀眼,可是却不知为何,似乎周围的空间,忽然衍生出无穷量的灰蒙蒙的尘土,阻挡着绿光看透天地衍数。 东胜国兰京城,天空忽然一下子暗了下来,天幕如同被人用黑帆布遮盖起来一般。本来异常繁华的京都,整个安静下来,人们茫然的不知所措。人类总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惊慌和恐惧,现在的兰京城百姓便是如此。 此宝一颤之下,再次喷出大股佛光。这次目标却是紧随火鸟之后,滚滚而来的紫色火浪。 有了白斑的保证,洪中心里稍安。挂断通讯两人倒头便睡,而大堂内几位重要人物,则彻夜未眠,各忙各的,兴奋得不可开交。 “九天玄武印果然名不虚传!”木凌大笑一声,右手再度向着玄武公子拍击而去。 “怎么了?”沈澜晓一头雾水,听到他如此急切的表情,难道公司出了什么大问题? 那侍从乃是新进投靠陈前的天王,修为虽只是一花,但在身法与速度上却又别样的天赋,让他去送信,却是刚好合适。 意料之中的枪声却没有响起,上着保险的手枪只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她愣了一下,他已一把攥住了枪身,单手迅疾地卸下了弹夹。 三人都说没问题,就表明这个地方,既没有‘阴’灵潜伏,亦不存在风水上的诟病。 “当然。我觉得不用怀疑——这些数字肯定是外星人有意留下的暗号。他们在试图暗示地球人什么。”季凯瑞说。 连续在城中转悠了一个时辰,眼看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飞廉王终于耗尽了耐性,直奔城门口而去。 石榴当日就是郎卡送到雪宫来的。当时她独自从天祥边境走到雪国边关,早支撑不住,也是这郎卡救了她。 这话引得众人起哄,傅慎行却在哄笑声中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身旁的何妍,却瞧她目光正定定地望向远处,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到了僵立在众人身后的陈禾果。 林涛顿时感觉到,她的腰肢柔软之极!李莫愁大吃了一惊,赶紧轻摆腰肢,直接从林涛的手上摆脱开了。 然而这时,紫炎城堡内的一座建筑比较华丽和威严的主殿堂中,正在与三位高界神强者饮酒谈聊的天蝎突然浓眉一挑,提到嘴边的酒杯也停止了动作。他刀削般的脸孔笑意全无,眼神中浮起一丝奇异。 夜枫知道,虽然实力已接近神级,在剑雄大陆也算是一名强者。但是面对神殿,还有神界面的那个光明族,自己还是不堪一击。 等到了战场附近之后,雷格纳也不在乎那么多了。因为装备已经到手的缘故,雷格纳甚至连伪装都懒得再做,他直接穿上了自己的黑色皮甲,把吞光挂在背后,黑刃别在腰间。完全恢复了当初的刺客打扮。 吴良这边陷入了漫长的冷场状态中,可另一只人形飞鸟状嵌合蚁兵蚁却没有任何犹豫,扑棱了几下翅膀就从地面上飞了起来,用一对鹰爪般锋利的脚爪抓向了重伤同伴的祸首。 “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胡九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激动,答道。 突然之间,只听到一片诡异的嗡鸣之声,一片黑影铺天而至,杀人算盘等六个杀手已看出这是胡九妹的诡异暗器,连忙躲避,即便如此也有两人齐声闷哼,缓缓倒地,当即毙命。 113 亲错 最后一个恐魔,乃是出身于夜风界的夜公子,与其余几人比起来,这夜公子却是一个奇异的魔修。 “我们还会见面吗?”就在王天杰步入楼梯时,天籁之音再次传来。 现在教室里的学生人数是八十五人,空间实在是挤的厉害,隔壁还有超过百人的班级,那个班级更挤,后来为了节省空间,直接就把后门给锁上了。 李太太见状强忍住笑意,径自拉了蒋氏与段氏一道,往上房陪卢老夫人去了。 花满天和云在天也回到他们自己屋里,开始准备到大堂来用早餐。 “大姐,咱家今年终于可以吃到年猪了。”傍晚,李月姐带着月娇打了猪草回来,伴了豆腐渣子,熬了满满一锅的猪食,然后倒在木桶里。 “主公您怎么样了,没事吧!”一扶住蔡旭,感受到蔡旭的情况,黄驹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舌头在嘴里,毒蛇怎么会咬到他的舌头上去的,莫非这里真有恶鬼要封住他的嘴? “二伯,马上要开漕了,我和大伯还有大哥,二哥,四哥,七弟,都要跑船,家里没什么人,这时候不是置气的时候,忍一时之气,以后走着瞧呗。”边上郑典也沉着脸道。 “阿古茹很危险,毕竟藤宫这家伙一直是反人类的,以前以为他只是一个智商高一点的普通人罢了,所以没把克里西斯的事瞒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吉欧基地这边先发言。 几人在几千米的高空,脚下是一把巨大的飞剑,风无涯慵懒的站在剑尖位置,操控着飞剑,几人在后面养精蓄锐。 赵婉儿看着苏易此时的表情不似做伪,却又不太相信苏易说的话,只是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苏易。 两头妖怪大惊,急忙分头逃跑,但这大网仿佛有种奇特的力量,自行幻化出两条金色的锁链,困住了蛇妖和猪妖,将他们拉向大网之中,和虎妖被困在一起。 想到自己还有备用的饼干,叶素素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机智。欣慰中却又带点遗憾,饼干毕竟是饼干,哪有泡面美味爽口? “不用了,我随队而行,身为皇子,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对于朝廷还有什么用处!”杜萌道。 “好,给你。”林羽一口答应,扔过去三颗中品灵石,用储物袋将那袋无尽果收走,转头离开。 舔了舔发干的唇,李富才观察起这三人,瞧了一会也没看出这三人中谁是领头,心下更是大喜,这样更容易收服和控制他们。抬头,清了清喉咙:“咳,想要进超市可以,不过我有条件。”面色倨傲,像是在施舍一般。 “派饭了派饭了哎——”顶着炎炎的烈日,石保蹬着电动三轮,在五个护卫的围拥下,悠然自得地在街上晃悠,一家一家地盛着粥。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但四周一片黑暗,林羽感觉不到什么存在,而且让林羽感到不安的是自己好像一直在原地绕来绕去。 驱魔战队的魔法师已经在五位领队的带领下,潜入到了斯隆索生活区的不同位置,五千名天使作战队队员紧紧的跟着玉郎身后,形成整齐的方阵,只等待洪浩的最终命令,战斗就可以开始了。 听完叶轩的评价,赵可欣顿时喜笑颜开,表现出一种无法掩盖的喜悦感。 不过,由于光线不充足,所以这几个跑下来看情况的人也没看清楚。 “现在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些个拥有生命属性的修仙者究竟有多变态了,他们岂不就是相当于一个个打不死的僵尸吗,怎么打也打不死,那这个能力也太变态了吧。”段浪吃惊的说道。 古皇朝方向,古恒见此一幕,目光凝重,今日黎天不死,必然成为他的噩梦。 昏过去都是轻的,若是对方下狠手,说不准许多人都会被直接震死。 “我还并未决定是否要使用这个宝具哪。”段浪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在他自己看来就算没有宝具的力量,他也能够凭借自身的剑道之力闯荡出一番事业来,此时的段浪有这个自信。 “……”闻言,东陵娇躯一颤,这家伙是什么意思?看着黎天那平静的眼神,东陵总感觉被一头野兽盯着,使得她还真不敢迈入房门半步。 墨绿色的警服紧紧地包裹着一对硕大的胸脯,就像是两只白兔被包裹在一片草原里,极力弹跳着想要冲破地表,到草地上来活蹦乱跳。 尤其是吞噬血脉和不死血脉,这两样,足以震撼东道域其他的门派。 朱州看着场上的战斗,黄颜渐渐有些不敌之态,叹了口气,寻找着进入战斗,支援的准备。 仔细算起来的话,虞尹凡算是虞楚的表哥,就像是主家分家一样,虞楚一脉是主家,虞尹凡是处在的分家嫡系里。 “我干什么事了!”本来还坐在屋子里抽抽噎噎的燕雪突然就像被点着了什么似的便要冲出去,瞬间像爆发了什么似的要去打保姆,涂临本能的伸手拦她,却没想到一拉扯就把人家身上披着的外套给拉了下来。 砰,老妈看似有点恨铁不成钢,在抽屉里翻找着。整个抽屉里,都是我以前的珍宝。 他这话其实很好理解,神箭飞船毕竟是外星神光科技,高端的东西无法破解它很正常,但超级战舰绝对不是外星科技,这铁铁是属于这个星系的玩意,只是不知道它的设计者是谁,又是谁在指挥它? 114 现实 猩红的鲜血一滴滴从手掌伤口边上滴下,砸在密室黑色地面上,溅起点点血点。 林凡爆喝一声,不断轰击袁真,但是融入到体内的锥形武器,化作的黑雾,实在是诡异,已经将他体内破坏的面目全非。 武狱四处转了转,似乎发现如果没有钱,根本就无法做任何事,更别提吃饭睡觉了。在这个地方,没有钱,没有人会瞧得起你。 “啪!”反手一个耳光抽在自己的脸上,再看焱寂城脸上逐渐露出的笑容,虽然刚刚的行为有些傻逼,不过,徐抹阳却是傻乎乎的笑出了声。 “我说师弟,你这跟谁学的,说话说一半,赶紧的。”林凡都有点想揍他了,最讨厌的就是说话说一半,太贱了。 连青冥却宛若没事人似的,抖了抖手,身上一圈圈淡金色的光晕流转,缠绕着他的身躯,连青冥根本没有理睬急冲而上的傀儡,只是淡淡的,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样子潇洒之极,充满了至高强者的恐怖气势。 陈青阳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两人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其余九只嗜血虫被一一注射入陈济海的体内,白断流已经起身走出了屋子。 此言一出,顿时包括九色在内的几位,都将视线聚集在玉子身上。 万一自己将姜影带走,正好有妖兽顺着九彩之界进入了道域,那又是一桩麻烦事。 抱着这样的想法,俊杰将自己近一个月,毕业以来的经历向九姑娘和盘拖出,毫无隐瞒。 被倒提着的炽汐突然拱起身,反手扔了一个火包子出来。因这一下来的突然而躲闪不及,他发梢被这团火焰燎到了几根。 虽然现在河面上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是淅淅沥沥的雨线却掩饰远处传来的马达声,听在众人的心中一下一下的震动。 其二,那便是继承人的能力还没有通过魔使而获得完全觉醒,那段期间继承人的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若是被其他妖灵得知,一定会纷纷前来试图吞噬掉这个尚未成型的魔力继承者。 龙虎山那位老祖宗,叫人放下话来,待得轩辕倾城年满一十六岁,他便会派人前来迎亲。对此,整个轩辕家族,都是敢怒不敢言。 陆天明爱怜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却没有敢去打扰他,而是坐在了一边,静静的望着她。 呼···陈曹拖着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罗德尼,在海水中冒出头来,这一下换了三次起,希望罗德尼能承受的住。 逸看着那冲向自己的黑液,回眸望了一眼他心中一直难以忘怀的人,淡然一笑。 “够了!我从没说过我愿意当墨兰德家族的成员!”温德的眼眶逐渐变红,轻轻一眨眼,泪珠便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原本两米长一米宽的麻布只能卖出去两枚铜子,现在居然被抬到了四枚铜子。 只不过他并不喜欢表里不一的大唐蜀王,黑齿常之知晓大唐的皇子中,以吴王恪最为优秀,其次是魏王泰,最后是这位蜀王殿下。 十月中旬,西域的天气已经开始寒冷,玉门城中显得更加的冷清,城中已经戒严,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兵丁。 可美中不足的是,坎比在最后关头抢篮板扭伤脚踝,经过队医诊断需要休息至少一周。 “这件事,到现在为止也没法肯定就是他们做的,也许还有别人在算计我们白家也说不准。我觉得,还是要将真相查出来后,才能下定论,否则的话,别说他们不服,就连我都不服!”白汉叹息了下,说道。 一天后,将那十人叫道身边,询问了他们制盐的步骤,直到他们能够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后,杨浩才敢放心离开。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占过便宜,哪怕是她那恶心的师叔边不负,可是今天却被徐乾占了便宜。 蔡青湖突然抬起手,高阳被吓的猛的后退了一步,随后发现这狐狸精不过是捏住了鼻子,满眼嫌弃的看着她,如此的鄙夷高阳已经受不了了,而且刚才她竟然被吓退了。 罗宾在森林中行进的路线,就是沿着那条河流而行,常到河边。既然正好有现成的河流,他自然便也是就地取材,捡了不少鹅卵石当作暗器,十分趁手合用。 他只能去选择中间的那个通道,至少还能赌一赌,他现在没有其他的选项了。 在那房屋之中。一道身影便是浮现而出。自然是老者了。他早就知道王峰來了。但是。气势却是有所不同了。 钱拔光将大炮的角度调整好,在金兵的头上打了一排开花弹,弹着点很集中,巨大的声响和爆炸,就像在云州城外的效果一样,立刻就造成了金兵的恐慌,一顿排炮的战果就是几百人的伤亡,但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对于土匪不能有什么职位的许诺,王汉章认为土匪当个兵还行,但是要是有人以为自己手中有个几百人、几千人就要当个什么团长、师长的那就不用谈了,直接消灭,像这些人只有死了才永远不会成为危害或者定时炸弹。 似乎是对于魏旺这副震撼的神色无比的满意。韩药也是微微的一笑。点头道。 徐东缩了缩鼻子,云中子不说他倒沒注意,现在经过他一提醒,才嗅出这木火流油里有许多不同的味道,其中还有一丝檀香的芬芳。 ‘成吉思汗’这东西王诚知道,也在网上看到它的鼎鼎大名,至于那蓝色的药物,不言而喻,就是伟哥。 “哼!”看着那黄沙怪物下手如此的绝然,红胡老者怒哼了一声,“我还怕你这怪物不成!”当下一步跨出,轰隆隆,在其体内那犹如沉积了万年火山一般的狂暴魂力,也是在此刻全面爆发开来。 115 女儿 要是其他一元境武者,一次性吞下这么多淬体丹,身体必然承受不住。 万毒根老神色一怔,他惊讶发现,整条万毒根如同镶嵌在地底,根本拔不出来。 「先生,我明天带你去,那里的灵气超级多!」明浩有些兴奋的说道。 眼神明暗不定,在思考是否要这么做,最终眼神坚定,做出了决定。 她每咬一口都带着难过和委屈,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抽泣声,默默地含着糖果说道。 其余十一人满脑问号,生怕自己听错了,要知道十二楼主除了万象外,身份还是有高低之分的,醉鱼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一个,今天首领怎么会单独找他谈话? 而平涯城最大的优势是地理位置优越,平涯城临近赤月大森林。赤月大森林内有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可以横穿赤月大森林南北。 “我给你拿了裤子。”顾沉骁说完之后才发现宋言已经换上了他的裤子,腰身大她可以将抽绳系紧,但裤脚管长,即使她卷了起来,还是松松垮垮的。 毕竟在沈梅眼里,陈韫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根本不够资格去接触那些世家。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挑眉,将手机放到她的手心,在她要握住手机之时,他又突然将手机收了回去。 既然大家从今天开始就是队友了,总得互相聊聊加深加深感情才是。 可他全不知,自己从家里冲出来时,路边停的一辆皮卡就发动,关闭车灯,一直远远的尾随,暗暗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山下已经是一片火的海洋,火的世界了,这边火起,那边火起,没过多长时间整座山谷都沉浸在火中了。 陈序问为什么打人,姜华说不知道,打架时他跟董圣杰都不在宿舍。 亲爱的,你刚刚合上眼睛,脸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你紧紧搂入怀中的情结,或许日后能消解几分相思。 病美男猛的回神,满脸尴尬,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动手给她止血。 苏俏俏可不知道苏川川心里在想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心里话。 梁聚滞了滞,摸摸鼻子没讲话。沈镜这时候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词,功高盖主。 也不知道今天的面试能不能被选上,如果选上了,这应该能成为她们的出道作吧。 春秋蝉的品级越高,意味着真力凝化的层次越高。三纹春秋蝉所汲取的真力,等同于元根期武王,所炼化的真力。 凌彦闻言却没了声音,他哪里又舍得,但他却没有理由阻止古晓纤。 两成也就是七十一两四百大钱,陆玖想了想,干脆凑了个整,一共给了七十五两银子,多出来的钱,就当是陆三秋的工钱。 “喝茶。”那青年走了过来对凌辰做了个“请”的动作,同时自己也坐了下去。 不过凌辰还是庆幸自己答应了邹明去洛城大学,要不然自己去个战区父母就这反应了,那要是自己说不去武大,一直在战区修炼还不知道父母如何反对,到时候自己就算是搬出“师傅”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你验了二十九具尸体,然后吃了一个大肉饼。那个肉饼饼有多大?”皇后倒不在意老大,想的是若是老大只吃了一半,那那个饼饼有多大。 但就是这份可掬的笑容,让燕凌月心里不舒服了。要知道以前,王老居士只有看到她时,才会笑的这么和蔼可亲。 在他的腰间,是一个钱袋,里面大约装着四十几个铜币,这是他之前所赚的钱,每送到一样物品,都会获得收件人的一枚铜币,这是属于他的工资。 “好!”看见那狼人少年一箭射落天上的白尾花雕,旁边的狼骑兵们轰然叫好。 但是夏平安是一个很实诚的人,手艺也很不错,做事也认真,陆玖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那个,我们要不直接去柳外公家吃饭吧!”安安眼睛一亮,想想看,早上他就没吃好,想着决定去柳家好好吃一顿。 台本上的问题,拿着麦克,白马俊认真回答着,身后,在白马俊看过来,转回头后,李胜洙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原本来说,他在五仙观内行走想要不被发现,以他的修为难度非常大,不过现在的五仙观上上下下都在庆祝击退了鬼门,大部分弟子都聚集在了一个地方,只有少部分负责守卫的弟子站在瞭望台上。 长久以来,秦香莲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工作能力,相反褚玉龙由于性格的缘故,管内部是一把好手,对外交际却不行。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秦香莲,不应该占据着公司一把手的位置。 这样对于修士的修炼也是有着说不出的好处的,可以让修士的体魄变得强大些,神魂也强大些,当然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高飞轻轻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高飞弯腰捡起手机,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我去,我去为我儿子顶罪。”杨丰丰的妈妈挺身而出,让蛇哥一愣,但是眼见真得没有其他人。 maybe是来的,但是没有镜头,其他人看不到,跟没来过是一样的,现场的话,白马俊就是走了,都没有人会发现的状况。 送礼嘛,你不能大张旗鼓的送给别人。但是你不送还不行。别看今天几人很豪爽,但是该拿的都不会放过。 116 不欢 气得啪一下就挂了。这到底是干嘛呢!昨晚连一条信息都没有,这会儿倒是像催命一样。 这夜陆成礼离开酒吧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不过,回到家里之后他没有着急休息。 他们冲出来的太急,只是感觉到有人进入,压根就没有辨别气息,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沈兮自然也没有什么时间辨别,只跟着冲了出来,待看到是自家母后之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望让对面的白后眯了眯眸子。 咳嗽了一声,就想着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不过他还没说话,白后就忽然开口了。 但这次因为这些解析器被迈克损毁,而巴蒂集团现在所面临的严峻问题导致一时不能依靠自身去造出这样的机器,技术部门只得将这个问题在会议上提出,求问众人意见。 他起身,缓缓走到大殿的门口,往外边看了看,雄伟壮观的广场上,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大家都在打雪仗,欢声笑语,不停的传来,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笑。 比如几千上万斤的东西,顷刻间就已经搬完,巨大的木头,简简单单就能劈出想要的尺寸和模样。 都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当下面色就是微微一变,似乎察觉到自家兄长的目光,沈兮猛地想起了自己的脖子处,顿时缩了缩脖子,埋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师兄。 “好,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让人唤你过来吧。”雪霸天觉得是自己真的忘记了一些事,所以就没有多想。 “不要,不要过来。”唐吹风对于孤雨已经是全身心的感到了恐惧和害怕,现在的他早已经忘了指挥众人战斗,别说他了,在场保持清醒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夜,其余的人早已被孤雨那强大的实力所震撼了。 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薛云被击飞了出去,而是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就轻易阻止了这凶悍的一拳,而这一根修长的手指如同戳破了一张薄纸,将其沙包大的拳头戳穿。 一个龙战圣巅峰的魔兽,在这魔兽森林里面那也是一方霸主的存在吧,但是现在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情绪,这怎么可能!? 而邱少泽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知道,以邱少泽的个性绝对会调查二十七年前的事情,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查二十七年前的事情。 商梦琪气的直跺脚,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能用到邱少泽的话,商梦琪早就一腿踢过去了。如果让邱少泽知道商梦琪的想法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有这么害怕我哥哥吗?”沈芷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为邱少泽擦着额头上的汗。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露’出了犹豫之‘色’,孤雨的话说的很明白,众人在衡量到底怎么做猜最有利?影歌的悲伤却是很干脆的退后,见有人退后,瞬间一些大家族们也跟着退后,犯不着和疯子见识不是? 这一声长啸乃是萧让归真之境的修为发出,在场的众人除了周家一干人等外全都齐齐身子一震,不光如此他们更是感觉精神猛地一个恍惚,就像是瞬间灵魂出窍了一样。 威胁着洛尧瑶的那名男子动了动手腕,匕首的利刃抵在的洛尧瑶的脖子上,鲜血娟娟流出,“安静点,否则你就别想活了。”那名男子出声威吓道。 邱少泽看着远处的商梦琪此时双脸通红,显然是喝酒喝的,毕竟以后要在苏杭立足不简单,不把关系拉好显然是不行的。 苏樱雪没有其他的靠山。在端王府里肯为她撑腰的,就是赵佶的外婆。 正好自己的心腹开口询问,所以他就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会给这些秘密给逼疯。 天空中,两人对峙,各自祭出法宝和神通,气机席卷九天十地,让人为之惊悚。 以石皮禁制覆盖表面,掩饰去真正的样貌,在这地底不知隐藏了多少年月,等待着后人的到来,这位神符道的师祖爷的确了不得,给人一种世事算尽的感觉。 而且,对诸天集域的丹药和药材等等也从未接触过,所以眼前这颗丹药,他只能大致判断的出来,应该是用来治病的。 前往另一住处的车上,桐儿咬着嘴唇坐在车里,想不明白爸爸到底哪里有错,为什么不管谁听说了爸爸半妖灵的身份都有一种不屑,甚至还要杀掉爸爸。 若是从遥远的虚空看过去,却是可以看到一片乌蒙蒙的黄色光茧不断向破灭深渊的深处挪移着。 眼看莫凡竟然挥舞拳头冲向了张大山,台下不少弟子更是得意忘形的喊了起来。 古雪乔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见哥哥和他的朋友们玩过,也不是很懂,于是就随便选了一只。 血河震荡,那头血妖龙已经被彻底激怒了,狂吼声中,竟然喷出了一道血箭,电光火石间,已刺到了杨炎身前,猛然炸开。 江瑟点了点头,周惠目光在她手里提的包上转了一圈,最终将头低了下来。 独孤琉璃想此,迅速命雪儿给自己去弄点吃的,再找新鲜的实物储存,方便路上食用。 王萧庞心中暗喜,他皮这一下的目的达成了。算计了这么多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通过自己的走位来影响李亮的走位从而提高自己睡眠针的命中率,却没想到李亮居然如此耿直的直接露头瞄着他。 拦住哈尔曼医生,并不是陆寻知道在他的手中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而是单纯的因为陆寻不相信哈尔曼医生的人品,怕他赖账。至于为难他一下,也仅仅是为了出口气罢了!却没想到得到了意外的线索。 “呵呵,也是来给你问问好的。”许安默汗了一个,自己去哪也没有买礼物的习惯。 117 疯子 但如果说此前的表演,是贝尔的独奏,可奥斯卡结束之后的剧组就进入了另一个时代,因为胡一飞的戏份陡然增多了,每每都让人惊悚。尽管众人此前,就已经被胡一飞的表演惊艳过一回。 让慈禧改变打算的是鬼子六被顾命大臣集团在慈安寝宫里发现的那件事,事发的当天,政变集团潜伏在军机处里的章京领班曹毓英就通过地下渠道向慈安、慈禧告了密,说鬼子六被发现行踪是吴超越帮凶郭嵩焘搞的鬼。 一般情况下,家里来陌生的男客人,只要叶荣耀在家,柳箐箐都不会主动跟这陌生的男客人见面的,除非是叶荣耀要她出来见面。 不过他现在有钱,倒也不缺少那些,纯狐搬家的时候,赠给他十个赤金币。八成黄金都可以以一兑十五,更何况是十成的赤金。十个赤金币,如果拿到‘金玉堂’去换银两,最少都可以换到二百两银子。足够洪易花费很久了。 柔和的灯光,温馨的夜晚,一对对情侣,相依相偎着走进美食街来,亨受着这浪漫的夜生活,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年轻人也越来越会享受了。 “山上的野生薯类植物,也可以移植到山谷中来种植?”猎猎问道。 “慰亭,既然乱党的真正目的已经被你识破,那你打算如何应对?”阎敬铭直接向吴超越问道。 冷不丁的,外面秦凯敲响了他的房门,有些担忧的隔着门大声问道。 周围那些藤蔓,他走到哪儿,就退到哪儿,就像闷油瓶是颗仙人掌一样。 他身边的阿虎同样惊恐的看向英俊,但是他没有像东方天那样吓得两腿发软,甚至裤裆上还有着湿湿的一片,他直接拉着东方天就要逃离这里。 程凌芝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然后天旋地转一般,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周羽裳轻笑一声,“看来你的心情好多了,都会胡说八道了。”很显然,她根本不信。 “我们刚挖过,来这里恢复消耗的内力的,你以为很好挖,我靠那些石头加上冰冻,挖起来可是很耗费内里的。”云墨呵呵一笑的给英俊说道。 “我们是来找你的!”姜溪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看着程凌芝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蚂蚁般。 孟兰直接将染着血的姨妈巾敷在颜如玉额头上,接着又解开她的衣服,让我转过身去,等我再次转过身,颜如玉身上已经贴了很多黄纸符。 赤练道:“他是谁?为什么他武功如此之高,江湖之中却没有有关他的传闻?”流沙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只要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人物,都有记载。可赤练完全不知道这号人物。 侧坐在他的白色骏马之上,蝴蝶知道,他生怕自己的身体再次受伤。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我与他,来到了一个让蝴蝶难以忘却的地方。 这房子有问题,我心里很清楚,就算那老头儿真是人,房子也大有问题,他是普通人,可能看不到鬼,我们就不同了,我的阴阳眼早就打开了,时好时坏,刚才我可能真的看到了鬼。 此刻的李嫣然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是看着陈旭的眼神,怔怔的出。 “那么拘留所里的监控录相看了吗?”听到孙大伟的解释,让刘晓峰不由皱起眉头。 所以若在同一等级不同的阶段其强弱也并非只看修为就能分辨得出。话虽如此可像苏怀这样只有黄级初期的修为,无论什么样的武技都无法弥补修为上的巨大差距。 “该死,那时候就该想到这荒林深处通向着另一个地方,黄絮絮和那些人一定是发现了这个地方,只不过只有黄絮絮活了下来!”胡烈恼怒地说道。 扎入黄金魂树深处的魂种突然再次爆,比之前多出一倍的根须瞬间喷薄而出,将信天的魂树缠绕得密密麻麻,随即那种净化吸收之力就增大到了极致。 唐凌洛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为什么林常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 “他们说他们身上感觉有烈火在焚烧一样,如果你救了他们,他们很乐意送你去亚东!”张瑾耸了耸肩说。 给路遥去个电话,路遥说正准备去找苏胆大,双方约在震颤酒吧见面。 浅冈厉在强烈的魅惑下,睁开眼来死死盯住苏媚精致而妖冶的面容。 林枫嘿嘿一笑,算是回应了林卫,走到石墩旁边,也是脱去上衣,同样在左胸口处也有一丝丝痕迹,这伤痕在狼血淬体的时候又减轻了许多。 “废话真多!一剑紫宵,一剑地狱!”这是紫霄天剑宗的真传绝学,驰枫使出来与四长老使出来,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梦星辰将白玉瓶递给了洪蒙,洪蒙也十分开心的看着这个白玉瓶,当梦星辰说了用途之后,洪蒙的脸色就失望之极。 “悦儿竟如此嫌弃我的宝物,我心里实在是不舒坦……”安瑞祺伸手拿回梳子,故作一副懊恼之情。 这家伙是赵家的人,但此时的赵家已不是之前的赵家了,眼前的赵无极或许就是赵晴的敌人之一。 此时的叶萧趴在河边,浑身湿漉漉,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袭击而来,疼的他发狂。 “我有名字,叫夏茉儿,你可以叫我茉儿,谢谢”夏茉儿端着茶笑嘻嘻的说“对了,大侠你拿着剑要……”出门两个字还在嘴里没吐出来。 楚诗语没有说话,也没有叹气,现在的一切都很美好,她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看着苏牧二人消失的背影,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若寒这边,因为刚才若寒的表现太让人惊讶了。 “封化。”两位公子带来的武者此时也发现自己的主子被杀了,宁道根本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时间,玄天寒气疯狂的涌出,六个武者感觉到死亡的气息,竟然在瞬间选择联手防御。 118 殉情 紫鸢知道像莫思幽那样的君子,就算是将自己剥光了放在床上,躺在他面前,他也绝不可能作出什么越轨的行为来。所以,如果真的是他,她倒是能松一口气。 面条她们不吃,米饭麻烦,扒拉了一下,看到有几包河粉,就拿出来随便的坐了三碗河粉。 “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來,不得有半点隐瞒。”凤轻尘昂首低眸的说道。 当他轻轻揉着她的发髻,唤她“丫头”的时候,那眼中不是一样会有温柔么? 王强趁着夜色离开了,虽然他现在依旧感到身体乏力,但想要逃离这条商业街,却不是什么难事。 林木和飞哥在听说三人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下楼来了,亲自迎接三人,打算问问情况。 本来运行通畅的真元,也被这声咳嗽截断,就好像正在抽水的水管,被人突然从水管中间,紧紧捏住。把湍急的水流一下子截住,那么肯定就会把水泵那里憋坏。 即便现在洪垣已经从这里离开,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去一趟靖远侯府。 可是,就如那人所说,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来说这样的假话。而且,他说得有模有样,就好像真的一样。 等江枫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身体的大部分精气都被黑气抽干净,好在他及时将墨粼收入系统,这才避免了被榨干的厄运。 正当我无奈地扬起嘴角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在塔罗牌的中部就已经安装这样的一段线头。 “有事吗?”她冷冷的把自己包围起来,这样或许会让自己看起来很洒脱。 “金龙,这里就交给你了,各国的参战部队也会在这两天陆续到齐,我在西英市等待你们凯旋的消息,到时候再来给飞龙召开追悼会”!总议长说着又看了一眼飞龙,这才坐上车子离开。 “恶毒的老太婆,你来做什么!?”叶冰洋很想要这么大吼大叫。但是,他的嘴巴被胶布之类的东西给封住了。只有每天进食的时候,他才能够有机会说话。 要是,这个家伙在出手的过程之中,废掉祝志诚的鼻子,或者双手的话,朱志成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估计也就彻底的完蛋了。 手机直播没有电脑直播那么清晰,很多主播电脑直播,有配置专门的摄像头,既可以美颜又能提高像素。 将这些家伙,留着,等待他离开幕城市之后,威胁叶冰雪等人的安危的话,王楚是肯定做不来的。 “啪!”苏倾城面无表情的打掉指着他的手,轻启朱唇,“我是苏——倾——城!”像是从千年冰窟里发出的浓重的叹息声从他的口中慢慢吐出。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那次的葬礼,我们再无接触,而他却突然冒出一句认识我很久的话。 “好,好险。”紫韵心有余悸的用双手护住脖子,她刚才距离死亡就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刘零的反应再慢了一两秒的话自己绝对是必死无疑。 此刻美坚利那边的诺基亚公司也如临大敌,另外两家前几天股票波动比较大的公司,同样是这一副模样,他们今天筹备了不少资金,准备随时护盘。 得到了这些专家的确认,在美国本土,一座已经完善了技术的空间实验室立刻被取消了所有的研究项目,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整,做好了等待方离来确定空间坐标的准备。 不是说他多么伟大,他是不想见了几面,互相了解的浅浅的,就急急忙忙住在一起。 可以预料到,在不久的未来,有了这种电池的出现,基本上电力部门可以裁员8o以上,至于那些相关的电线电缆变压器的生产厂家,日子一定会非常的难过。 “我说也是嘛。宏智,你是日本人,怎么可能帮助我们中国人呐?你又是前程无量的皇军军官,怎么可能私通帮助共产党八路军呐?”方达先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否定地说。 因为她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新身份,也是有些措手不及,难以接受。 凑到付炎身边,往他的身上嗅了嗅,故意很嫌弃的皱了皱鼻头,玩笑道。 看到蛊虫被灭杀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用这只蚊子的躯壳给亦凡去除体内的毒素了。 也幸亏自己没有什么野心,要是自己一心想要扩张地盘什么的,那艾琳洛就更有得忙了。 “你疯了!”帅美男见到他点燃火折子,冲了过去就要将他的火折子吹熄。 “我累了,太子慢走,不送。”冷纤凝扬眉,看他火冒三丈的脸色,让他白天受的气也好了不少。 119 误杀 七八月的西堰村,风平浪静,热风滚烫,除了野草蔓延,再也掀不起其他。 很多人其实都清楚张宇航的底细,虽然兴勇侯府现在大不如前,但好歹也是侯府贵胄,而且永昌侯可活的好好的,手握重权,他们自然会在对付张宇航的时候斟酌一二。 龙毅感激的看了一眼唐星元,付出总归有回报,四大家族的人竟然也牵挂着自己。 龙毅的手指轻轻的敲动着自己的太阳穴,半天都没有说话,也在思量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甚至有人因为太过震惊,一个没注意,被战斗虚影砍成丝血,差点就嘎了。 数日之后,大地被白雪覆盖,仿佛一片银色的童话世界,冰条晶莹剔透,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直到现在,哪怕张宇航将那份奏折和推演出的幕后黑手都写了上去,周王却是连看都没看,不知道是不想知道,还是仍旧对那人抱有幻想。 逃跑失败后,神婆说,木喜水,灵果想要逃跑,是因为她想去一个水多的地方。 刘诗蕊这个偏心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喜欢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野种。 其二,他只是个一个不受宠的庶出皇子,不然也不会主动讨要食禄了。 因为经常被欺负,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特别近,不过最近好像一切都变了。 孙晴依在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她也不傻,只是爱情的甜蜜让她自欺欺人而已,还有得救。 哀嚎着、喊叫着。野佩撒泼打滚都没用,他直接被亲卫丢了出去,给了一个冰冷的眼神,有些威胁的意思。 那莫林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齐昊,齐昊如今比起上一次在洛水边上的时候,要更强了,居然能够毫发无伤地接了自己的一击,这样的妖孽绝对不能够让他成长起来,一旦成长起来的话,那么绝对会是整个灵虚宗的威胁。 告诉她就有用吗?她什么也做不了,云萱是一个让他们连恨都恨不起的人,更别提杀了她给杜秋报仇了。 不一会儿,那搜亮着如同白昼般的灯光船只越来越近,船上只听见一个男人声音焦急嘶喊道陆云浅的名字。 看着贺朝的模样,于西洲以为他要给皇上把脉,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就将皇上拉了起来,明明看着有些消瘦的贺朝居然一把就拉起了有些臃肿的皇上,让于西洲有些吃惊。 苏萝就放心了,她现在想跟进一下这个项目,他们部门里面的这一个项目真的是十分的鸡肋,做的话也做不下去,如果一旦是扔掉的话,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赵无阳拿下北凉宫城后,利用禁军和已经控制大半大梁城守军,他迅速的封锁了大梁城,杀尽北凉皇室血脉,也将忠于北凉的重臣屠了一遍,血染大梁城,一场屠杀过后大梁城这才安静下来。 因此在出了金碧辉煌后,步非凡急匆匆地找了一家酒店住了进去。 说着易水寒慢慢从储物戒指中,将荀攸炼制的养魂丹取出一颗。荀攸给易水寒丹药时,并未说此丹的具体功效,但易水寒却早就在典籍上看过,这丹药的记载,知道这丹药对伤及魂魄和神识有奇效。 “叶致远出事了,那边的兄弟刚刚传回来消息,叶致远被几名异能高手给挟持了!”赤龙一脸凝重地看着步非凡说道。 楚漫路的眸色很浅,如今又映着窗户折射那一缕阳光,眼睛里好像附上了一抹流光,炫目的不可思议。 步非凡一看他攻来的剑势,竟然是想废了他双手,星目中不由闪过了两道狠厉的神色。 易水寒抬头望着微微低下头的苗亦,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果然和黎清说的一样,南疆之人天性质朴,缺乏心机。 暂时将拘神手施展的不完美一事放在边上,茅瑞双手靠拢,想将两个半团灵魂揉搓在一起,只是不管茅瑞如何揉搓,两个半团灵魂依旧没能成为完整的一个。 左相梁琨忧心如焚,金天皇朝在大梁城一战精锐尽失,连主帅都被黄光武一掌打死了,现在燕国就要发过来了,可眼下金天皇朝一没多少兵,而没有足以堪当大任的帅才,怎不叫他担心。 回了宿舍后,夏初一又去了找了辅导员,向辅导员销了假,随即,便去了包教授家。 “亲事?你之前不是夫君得由你自己去寻不许朕插手吗?”皇帝微微诧异,皇后含笑上前扶着皇帝到龙榻之上,让他躺下。 “用不着那么惊讶吧?走吧,飞下去看看!”见铁木云愣在那里不动,邪木云不耐烦的催促起来。铁木云也是无奈,只能听其命令展开双翅飞了下去。 “妍儿姐一般很少来学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来学校的频率好像提高了。”在面对钟凌羽的询问时,有学员给出了一个解释。钟凌羽点头,这一点他知道,应该是因为苏蕊不让她省心的原因导致的。 120 兵分 两人都是一愣,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军号的指挥。而且,他们以前虽然接受过培训,可也都忘记了号声代表的意思。 现在赵佶返回汴京除了高俅的三万天龙禁军外,还有都统范琼率领一万江南厢军跟随,这是包括江宁府、常州、苏州三地的一万厢军。 李延庆沉思不语,他想起了高俅利用西夏人劫杀自己之事,如果他们一行人不明不白死在磁州,除了当地官府和提刑司倒霉外,梁方平则没有任何损失。 “时间刚好?什么意思?”邬成环视四周,原来自己已经不经意间来到了一个酒店的大厅内,大厅的中央的地板上,刻画着一个非常大的类似于阵法的花纹。 “乔西爷爷,我知道是您,我请求您救救我的朋友吧,如果您不动手的话,那我只能走进那个领域了。”拉克丝看到没有人回应自己,说道。 害怕雪塌下来,可以先用雪在树枝上盖一层,然后烧开化开一些雪水,淋在上面,让它结冰,然后再盖一层雪,再淋水,这样的话,不会像浇筑冰屋那样耗时,但是也会有很强的固定性。 天空中很少有云经过,一整天时间,天边一朵白云飘到了另一侧,地面上的冰原在阳光之下不断变换着色彩。 离盐矿厂数公里处,有八辆天眼会的特勤车,一百多人处于此地,临时形成一个据点,监测着盐矿厂的反应。 左手持盾的手臂更加是直接细胞粉碎又高频的被修复,时刻处在毁灭与新生之中,神速力高速运转抵御运卸着狂暴的力量,他以身体架构支撑着这股狂暴无上的力量。 海娜吓一跳,翻身就摆好亚马逊人教的战斗姿势,迎面而来的是两件时尚的t恤和休闲裤,仔细看这还是自己二年多前亚马逊占领大不列颠之前买的。 冯海泉随后从下面挑了四位身手好,嘴巴紧的警察,让他们扮成家丁的模样,护送柳大虎的家人逃离上海,去老家安顿生活。 凉红妆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她很紧张,她甚至就想让峰主停止比赛。 追来的诸多修士,望着断崖下的暗黑深渊,脸上浮现凝重的犹豫之色,骑虎难下,不知该继续追,还是就此罢手,转身离开。 诛杀恶灵,还是务必除尽的好。雷伊魔杖一指,曾经在学院中学到的火魔法用出,仅剩半身的尸体立即呲呲的燃了起来。 阿辉嘴里被塞了只鸡腿,腮帮子鼓鼓的,惹得大家哄笑起来。阿辉把鸡腿从嘴里拿出来,扔在一旁。 所以,普通人也许更幸福,虽然他们生命比较短暂,但至少能够安然的老死或者病死,而不是被杀死。 随着警惕,两人都在苏木的告知下,明白过来,这一处没有禁制限制神i战场,也让众人眉头不由的凝聚在一起,那刺鼻的血腥味,和不时传来的怪叫声,都在说明这里很危险。 洛无笙没有问起任何关于夜清绝成亲的问题,在洛无笙看来,或许这不过是另一场别离的前奏,如果她和夜清绝是你情我愿,抛开所谓思想的束缚,自在的做回自己,珍惜当下的每一刻,说不定这是从时间那里偷来的。 ‘陨落’这一个词,也许是修炼界最常见的,有史以来的修炼者,都是‘陨落’而死掉的,不可能那么命好老死。 风自她的身后吹过,她的发丝在风中飞舞,尚武尚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禁莞尔一笑,心中想着:若是,我远了红尘,你是否可以永远在这望忧谷内做无忧? 但看着这一幕,秦羽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不过却迟迟没有反映,一直等到王成距离他只有一米左右的时候,他的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说实话,我的确是误会了,我本来还想说若是向晴需要,我这颗药丸就给她了。现在听苏青青这样说,我急忙闭上了嘴巴。 回到家之后,他就立刻钻进了自己以前的房间里,从吊顶的暗格处将那张羊皮卷拿了出来研究。 可我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哥这个表面看着挺讲义气的笑面虎居然在这个时候阴了我们一刀。 “已经是超越期待了,毕竟让一个饿了一个月的猛兽出来,那个男人就要做好被扑倒的准备!”宫本武藏不服输的说着。 “宋某想暂借一间炼丹室,炼制一味丹药。”宋征见身前的弟子,以身上道袍的样式,根本不属于各个分谷,由此猜想这位弟子应给就是刚进入内室不久的弟子,因此在语气之上,显得有些强硬。 再一次离开了学校,不多时秦羽就回到位于学校附近不远的别墅了,不过当秦羽拿出钥匙打开别墅门的瞬间,秦羽感动了,一股久违的家的感觉扑面而来,让的他心动不已。 “休得张狂!”其中一位修士立即怒吼一声,说着手中的灵器之上就泛起了光华,似乎要朝宋征攻击而来。 “哪有……”苏攸紫又娇嗔一声之后,一脸责怪的看了看苏秦,而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之上,埋着头不再看任何人,也不知道心中再想着什么,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般。 这是叶天第二次听到神尊二字,原本以为,大陆只是最为强大的便是传说中的武神之境,但是随着实力的不断提升,让叶天终于接触到了这个大陆之上的一些秘辛。 虽然只是炼化了龙尸灵魂之力的十分之二,可是龙神的实力何等恐怖,同等级别的强者,龙神绝对可以斩杀一名武神。 不出半个时辰,云浩就在这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金庐山,烟雾缭绕的金庐山不愧是一派之地,除了前山修建有建筑物之外,整个后山,连绵数百里全是药园子,看起来很是壮观,远远的就能闻到很浓郁的药香。 121 反将 我下意识抬头,迎上了一张极度苍老的脸庞,权贵民正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一脸漠然。 毕竟这是自己的公司,若非必要,一些事情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 “那就好。”孙昊迟听她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了。对于韩君实力到底如何,在他心里一直是个谜。当初在妖兽之森的时候,就连聚气期甚至灵核期的妖兽,看到韩君都会毫不犹豫的退走,也是因为此他才敢来王家。 顾临渊嗫嚅几下,感觉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堵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父亲,只怕再有五招,这生命壁垒,就应当破了!”钟离渺苍白的面庞之上,显露出焦急的神色。 无殇起初是有些讶异,但细细想想,确实如此,那两人都是与魔族之人有着相同的能量气息,来到此处探查最是合适,之时除了这二人,就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了。 在这样的变态属性之下,他完全可以说,已经处于无敌状态了,因为在这十分钟内,整个竞技场内,都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强大属性。 笑话,和第一高手去单挑,那不是找死么,不提能不能破除对方的防御,就是那厚到变态的生命值,估计也得让他们打上很久吧。 冯鸢抬首,并未遮掩自己布满伤痕的酮体,而是望向了她认可之人。 “别拦我,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她的肉身强,还是我的法阵厉害!”芊儿几乎是喊叫着出来的,这倒是楚泽第一次见到芊儿这般失态。 苏蕊进门之前吩咐门口的保镖禁止任何人进来,尤其是离人和龙少爷,无论如何都不许他们进门。 接到电话后,张锋不敢怠慢,第一时间联系到了负责东海大学军训的一名副团长,传达了上级指示,并且从对方那里得知,孙卫东带着九名士兵按照原计划对付裴东来去了,还没有返回集合地点。 日国剑客打架技巧太差,大部分都是只会竖砍和横砍,而且闪躲反应也太差。所以我们这边可以说占领了上风。这倒是一个可赞的局面。 双方议定,眼下已是大年将至,这婚定了,山庄又不大,为免以后尴尬,成亲的日子速战速决,就定在腊月二十八。 张果很是好奇,自己走上双木桥,还真是稳当。就见王通挑了二十几个大嗓门的军士,鼓动了一番,派到墙上,备足了清水,向着对面大营喊话。 光洞中的光影渐渐暗淡,李天畴在狭窄的光洞中并不显得局促,也没有行动受限的感觉,只是非常不适,是来自于对感知力的和力量的体会,完全不是他以前所理解的那种概念。 那紫色火焰人影确实被木盾拦了下来,但是木盾同时也燃起了熊熊紫火。他哪里知道,铁木云所发出来的火焰是雷中火,雷霆之中的火焰,岂是那木盾便能拦下来。 高宠不知道这个方尊是不是与1938年发现的那一个是不是同一样的东西,还是38年发现的并非是宝物原发掘地?是这原物再次丢失后被姜家兄弟发现的? 他们只感觉有一股凶猛而霸道的东西突然侵入到他们的身体,防护服里的警报系统甚至来不及反应发出警报,剧烈的痛楚瞬间传来。 但是,楚风觉得自己总是要给人家一些自己的空间的,虽然赵静是他要保护的人,但是,既然人家不想要自己知道的话,自己还是不要过多的干涉的好,毕竟,就是自己的话也是希望能够有一些独立的空间的。 别看这采蜂人不是医者,他却对各种毒源深有研究,加上常年在山中与蛇蝎飞虫等各种毒物打交道,很熟悉这些毒物的习性。正所谓术业专攻,在毒道一行上,采蜂老者要远远高于安神医。 现如今这二十几位业界的行家在梁伟发立亮出的这三件藏品面前滔滔不绝,却在万宝螺化石和魏晋南北朝的竹纹高古瓷面前不敢出声,再一次证明这两件藏品的鉴定难度。 “那,今晚那个户部马夫,去你府中所为何事?”阿朱紧追不舍的问道。 已经记不清是有多久,竟然有人敢再自己出剑的时候,出声阻止。 没有阎骨血君存在,青鸣鹏胆子也是壮大,他同样飞身冲入血族大营,想要去帮一下这名盖世人杰。 “哟,你在这样自命清高下去,恐怕连做妖的资格都没有了。”狐七七讪笑道。 “猫九九是不是和狐七七一样,魂魄也会回去?”我紧追不舍的问道。 杨戬一直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即使哪吒感到他的身边哭喊着,杨戬依旧无动于衷。 可是这是唯一能够打败上古骑士军团的办法,如果自己不去的话,到时候情况就会变得很糟糕,所以他还是微微一笑决定要出发。 是夜,范昭进入梦乡。天空没有月光,只有满天星斗,万籁俱静。 “他是怎么让你误会的?”不在一个频道,跨服聊天让姜荔无比心累,不过她也会好奇,好奇在陆宴兮的口中,她是怎样的存在。 可是许大娘刚说完,董如便是疼的叫了起来,却是她刚给她把双腿撑开了些许,她便立时受不住疼痛嘶叫开来,下身因为人的情绪剧烈起伏,血流量也是慢慢多了起来,将身下的床单都逐渐染红了。 火玫瑰蜘蛛仰面向天,嘴角处再度喷涌出数口鲜血,随着那六道肢足自猛帅身躯上缓缓松弛而下,她那脖颈也有些无力的垂落在地。 122 受审 “好,我不动。”李兵很奇怪自己居然懂了他说的不动就是不要去试图身体的意思。“我是怎么这么一回事情,”李兵就把自己跳楼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墨然原本想说,我是从幻觉里看到的,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这么说,岂不是神经病吗? “这个呀,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没有同房。”挠挠头,脸上仿佛烧着了一般滚烫。 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他平静的弯起嘴角,眼神中没了波澜壮阔,有的只是一片宁静如初的湖面。 为了证明当初的确是抱错了孩子,皇上还顺带检查了南宫滟的鲜血,证明他果然是夜夫人的孩子,至于夜将军,也从边关赶来,配合检查,等检查完后,连家都来不及回,又赶去了边疆。 无论是昨天的饮酒,还是今天的疲劳状态,顾正都提供了充足的证据,光凭一张嘴,他没有办法让陪审团忽略这些证据。 鸡蛋饼做好了,李振国也熬好了稀饭,拌好了黄瓜。他们坐下来吃早点了。 突然间,我抿嘴一笑,将视线转移到了另一边,想起了刚才来时在车上金夜炫和我说的话。 东阿令枣祗并没有逃进东阿城去,反而是死于乱军之中。成廉、魏越两人将枣祗的尸首给带了回来,面色有些愧疚。吕布是想要活人的,可是他们带回来的只有尸首。 赵云说道,向吕布再次行礼告别,调转马头,一骑追赶前面的关靖等人。 不过眨眼,周遭血海当中徒然一暗,数声凄厉尖啸透射而来,紧接着就有无数撕天裂地的巨力密集击来。飓风光茧登时震荡轰鸣,只坚持了五六息便被暴击崩裂眨眼溃散无影。 这也是黑湮军普通统领,能够以一星斗尊的实力,击杀高级斗尊的根本原因所在。 说话间立地盘膝端坐,屏息调气,刹时心神杳冥空灵湛湛。不一会儿就定入深处,灵识静如止水,无念无波,前路禁阵如遭冰释,一一映照其间。 然后徐添看看他,“对不出来?那我给您一个下联吧,孝悌忠信礼义廉。 林震南便是其中之一,他敏锐的嗅觉,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陈风笑在土芒当中目光稍一流连,口中又喝了一声“杀!”字,周身土芒应声幻灭,眨眼间前方数重禁阵顷刻崩塌,院外轰隆炸起一声裂地巨响。 昨夜他就已经验过尸体,死的人看似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他们的心脏却都已经被震得裂开,这分明便是青城派的摧心掌力。 从远处看去,微笑着半眯着眼睛,蕴含着无尽的幸福,而双眼也好像是注视着每一个看着她的人。 此物他先前曾在吴满江那处见过,体量不大约有三四寸长,指肚粗细,都用上好灵玉制成。上面依据术数变化玄理,摹刻无数夺天之机的“符号”。 而且,作为一名地位最低下的叛民,在日盲族中是没有人会教他武功的。 玄武此刻心中终于焦急起来了,“怀中抱妹杀”这种套路,阿不对,应该是“大蟒缠身”这种招数,对敌时必须一击必杀。 我这肉身可是修炼了炼体法门铸就的超强体魄,现在比之金刚之体也差不了多少。 片刻之后,狂风渐息,云层退去,天地重新恢复平静,一切似重未发生过一般。 而拿下了南直隶的独立军团各部,配上几个营的海军突击队,向浙江沿线推进。 可没想到,这个同样蒙面的人居然看出了他们的陷阱,还躲过了他们准备已久的一波连招。 程国公在朝上将事情说了,皇帝病重实在坐不住,让他别说早早就下了朝,结果老国公拉着萧凌又找到皇帝说了一遍。 “那这么说,这彩虹桥是不允许这些撕咬者踏上?”何一诺疑惑道,当年他从丁怀口中也听说过类似的事。 “是这样吗?”庄睿的眼睛一直盯着杨成的眼睛,似乎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只是让他失的是杨成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异常波动。 想了想,最终,薛将军还是决定将自己查到的和林家有关的事情,挑捡一些透露给王将军。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再说了,就算王将军年轻的时候再如何地憨厚老实好欺负,但,这么多年也历练出来了。 她走时太急匆,竟没带杨桃给她准备的铜钱。那钱是用来给人找零钱用的,若是没带,到时卖起东西来可就麻烦了。正好米桃和樱桃几个还没走,便由米桃跑去镇上给棉桃送钱。 “这生意真好,你怎么的不多上些货?”樱桃暗暗惋惜,这么好的客源,多卖一会儿就能多赚好多钱。 从天山雪顶化成雪水形成的河,水流湍急,王雪娥的尸骨早已冲入河下游,不知去处。谢天放抱着那只鞋又哭又叫,他如何都不相信妻子弃他而去,几次都要跳河去追回师妹。众人奋力阻拦,直道他还有个儿子。 有了这个想法,也就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又去买了些音响之类的设备,到时候注入阴气,就可以用了。 被击飞同时,腰间有一物滑落,楚天地眼尖,看出正是对方用以控制兽兵僵鬼的骨埙,指尖连弹,三条气劲破指冲出,将骨埙搅成碎片。 “草民不敢。”秦初犹豫地问道,二皇子是否已决意不与秦家堡联姻,须知青青是不会同意与人共夫的。 院子里米桃和樱桃正练的高兴,媚潋滟却被她家公子叫走了,她们姐妹也不得不离开彭家大院儿。 123 钓她 云瑶认得,是太后娘娘的声音,她这才一步跨了进去,慢慢走到了殿中。 姚梦觉得,这一切都是姜夫人的计谋,给殿下喝了迷情散,又把云瑶弄到光明殿,让殿下神志不清之下宠幸云瑶,这样一来陆映泉和云瑶势必会翻脸。 凡驭的看着出来的人,这法族是一个大族,所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有五十多万。 “现在方向成被抓了,晋王那边如何交待,你可想好了?”肇启帝沉思片刻,然后问道。 红色的精血,如同轰然绽开的一朵血花,妖异中透着祥和的韵味,义无反顾,拯救这失足的人心。 真气鼓荡不停,这一刻,龙傲狼感觉体内真气充盈,似乎忽然间有了使不完的劲,根本不用去想,龙傲狼也知道,无形中,他的修为又增加了几分。 京都从来都不缺乏话题,这里官二代和富二代云集,又加上各种为上位耍尽手段的明星,所以很多都被网友拿来津津乐道。 "大师兄!"太乙玄道的弟子赶到酒楼,几乎同时,酒楼前出现法阵,风飘渺带着邪道众人出现在酒楼前。 “看来是我理解错了,没想到兄弟一个月有这么高的工资,哎,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刘爽很是羡慕的问。 由于它们汲取的要远比新生成的多,所以五道真气变得更加稀薄了,柳飞差点气吐血。 李白在心里试了试,这柄铁剑的份量,少说也得有五十斤的样子。 姜迪虽然很憋屈,但为了拉拢霍少霆,随后的几天里,在霍家或霍氏公司辗转来回跑,变着法的哄他。 韩若梦见状也开始了,她运起内力,将她古怪的声音传向四周,可是她的内力修为不够,传的不够远,桑锦程眉头一挑,双手抵在她的背后,将自己的内力传给她。 咔哒,蝙蝠侠给自己扣上一个遮住半张脸的蝙蝠面具,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混沌回源说到这一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主人,只要主人能够用心去听,就能听懂凤鸟说的话。 刹那间,一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凭空闪现,预示着羿修城正在布置另一座阵法“兵符阵”。 阿洛卡休息了,唐天磊倒是忙活不过来了,还特意找了张浩询问一番,却被张浩推脱说阿洛卡生病了,这段时间不能见人,要不然会传染的,唐天磊深信不疑,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这可以说是明军手中威力最大的火器,装填发射霰弹,只要两门同时发射,就能封锁城墙前五六十米宽的阵地。 可见其根本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要求帝辛废掉天凰九,甚至废掉国师。 微明的天空慢慢垂下了细明的雨丝,层层的云雨遮住了东升的太阳,远近的景物都被迷蒙的雨雾笼罩了,整个皇宫好像在梦境中一般。 银色星流轻轻一颤,飞速凝聚,竟化成一柄银白长剑,剑锋锐利,寒芒逼人。 而最关键是大钢蛇使用的陀螺球正好是物理技能,不仅仅如此,大钢蛇作为钢系精灵,正好被炎系技能克制,这么好的机会,林斌这个家伙没有理由不出手。 “你却成熟了很多。”莱茵菲尔一笑,望着眼前的青年,心中亦有感慨万千。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躲在一旁?”见这二人不过是固灵境初期的水平,那紫衣男子倒也不太在意,当即厉声呵斥道。 这也让缪斯有空细细察看起了这片被珍妮特称为“生态盘地三区”的森林。 因为它雕刻的实在太细腻,以致于他们几乎都没有留到到这细微的不同之处。 离岛长大了嘴巴看着企业号完全没有吧自己当一回事,自顾自的吃起资材的行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气愤的表情,但是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感觉自己完全被企业号无视的离岛顿时目光中闪过一丝寒光。 因为神明的神格大部分都是由自身的理念进行凝聚,就和秩序神遵守规则的神格,和混乱神弱肉强食的神格一样,之前的神战的原因之一,也是他们对人类的干扰动摇了各自的神格。 在场的舰娘除了可怖号和港湾栖姬以外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让船吃惊的一幕。 面对扑面而来的恐怖气势,缪斯默默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本来坐在不远处的数桌人都已经面色大变地离开,将这一片区域完全空了出来。 那些寨民竟然也任由这些散兵将这两人抓了,没有一个上前阻挡的。 来到自己的住处,唐利川手一晃就把装着神纹绢帛的包裹丢到了桌上,伸手一点点解开束缚,寝室的光线突然变得暗淡起来,宛如进入黑夜似的。 至于如何去通知马云涛在虔化的那支部队?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分别派了五路信使,过去给马云涛送信,让他弃了虔化,然后化整为零,翻过梅岭山,撤到南丰。 服务员将四个男人的酒倒好之后,来到了李若曦的身边,想为她也倒酒。 周昊发现,此时的清然正在被众神轮流攻击着,他承受了所有人的攻击,已经到了无力还手的地步。 说着话,唐利川的手指就要完全将齐天翼碾成飞灰,那家伙已经吓得惊叫了起来,如果魂魄也有“三急”的话,他现在早就屎尿满裆了。 124 暗渡 那三样分明是孟戚特意买回来的,不太甜,很合墨鲤口味,适合在路上吃的糕点。 于是摔伤就记作磕碰的伤,也当磕碰的皮外伤治,药也对症,就是药效差了好得慢。 司马朝峰表情变态的舔了舔嘴唇,摊开手掌,掌心处,立马催生出一把寒光闪耀的飞剑。 “不过这一次,于忧可惨咯。”欧言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实际上却在偷偷观察欧廷的反应,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乎于忧。 "张老弟别一口一个省长的叫着,目前我才是常务副省长,离省长还远着哪,让别人听到不大好!"付宗昌笑着道。 于忧不是傻子,欧廷说这种话,意味着,她得付出点代价,才能将这事儿,给揭过去。 他一生中经历风险无数,即便是再凶险的时刻……在他眼里,仿佛也没有这一刻来的惊心动魄。 "老幻,星空公会一直以来都是压我们一头,特别是那个方华,就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魔王看着赛场中,走在星空公会队伍前面的眼镜男,一脸不爽地说道。 各个家族的领头人相继离开营帐,帐帘撩起时,从远处传来的笑声又响亮了几分。 随之,从祭坛上飘荡而出的那缕青色烟雾更加凝实,指向性也更加明确。 “咦,怎么没反应?”牛力叫了老半天,转身一看,他刻的阵法半点异样都没有发生,别说吸收落日余霞了,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发出。 深呼吸又深呼吸,别墅里一切正常,不似暴风雨前宁静无风的夜。奇怪,夏蓉怎么没出来捣乱,她不是一直喜欢等我的吗? 说着客套的场面话,秋若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看着眼前一脸陌生的邢穆,还真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配合自己的话。 转身走出了护法的房间,柳浅望着下着绵绵秋雨的天空,心中满是疑‘惑’。 此时场下的人已经沸腾了,人们目睹这场此起彼伏的戏,还没回过神来,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人人拜服的“神明”居然就这么被抓进了大牢,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双手伸出来,另外三人倒吸一口气,谁不想穿十万块的裙子?她们都想。 面容惊恐,虽然身体还没有变冷,却已经能感觉到,在渐渐地散发死气。 有管家在轮不到林证做主,他看着云茉雨脸色惨白如纸,有些心痛。 “军医说你急火攻心,风寒入体,需要静养。”杨广试图阻止我起身。 柳轻舟点点头,这事他的确也是未想过要告诉,只是过来征求一下柳岩任同意。 这样也就罢了,这里靠近人类和魔兽的边境,会有很多凶猛妖兽经常入侵。 随着二宝滴给巨蟒血越发多,巨蟒渐渐变得安静,躺在地上,用一双赤红眼睛盯着二宝看。 后来太平天国衰亡,留长发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又剃回了辫子。 可就在此时,林月儿手中的匕首在他脖子处轻轻一滑,那个敌人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感觉有热浪从脖子内涌出,不仅带走了温度,还带走了自己的力气。 “不用看了,这里是死牢,牢门和铁锁都是最坚固的,我们不可能出去。”夏芸道。 就等待着她们这些猎物送入嘴中,最深处的地面出现三个,可做选择的大黑洞。到达这三个大黑洞,探路任务就算结束,至于宝藏的探索任务那就不着急了。 “哼…不见得,一个要亲手将朋友兄弟的荣誉埋葬进历史的人,你说的那些荣誉,并不见得是荣誉!”林风道。 齐睿轩昨天接到任务时,也挺意外会接到这样不明确的任务,而且很明显他们任务,并不是和9e8181中队一起,是去清理太空垃圾的。 两个月前,玩家还是一转的时候,就不惧怕这些装备简陋平均等级在15到20级之间的黄巾军,现在玩家都是三转的精兵强将面对这些黄巾军分外没有压力。 袁汐湘一愣,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到了石易的微笑,这个微笑,竟然让袁汐湘罕见的平复下来。 刘帆没有说话,走向杜泽涵,揽着他的肩膀,慢慢的走出了篮球场。 西凉军已经列阵完毕,袁绍指挥着大军在西凉军十里外集结。两军集合完毕,缓步开往两营之间的战场。 叶凡猛地发现,这个神关跟他在过去看到的那个神关是不一样的。虽然看上去很像,但是叶凡可以肯定,当初那个神关绝对不是真正的神关,它的作用或许只是将它传送进入未来。 “哈拉修。。。。”哈利米举起左手横着伸出大拇指然后用右手的中指和它交叉,用力的耸动了几下。 王大衍皱着眉头,哟徐诶看不懂,疑问着,但又不知道刘雄阿峰和高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眼珠子不断的转着。 车厢的内部客厅、餐厅、洗手间还有卧室一应俱全,内部空间宽敞,装修也是极为奢华,一看这沙发就知道是电脑里看到那几十万一套的土豪专用。 这霸王卸甲的破防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尤其是用他最强的神剑释放出来时,简直无物不破,无坚不摧。 当族内的长辈们听闻了这儿的消息,决定抬举秦恪后,肯定会因而冷落自己,从此天天与淫贼为伍。 怎么看都是第二个选择安稳一些,可这时候恶少还在“吸溜”着手指,一个劲地吹风,就像一个贪吃的家伙在努力点燃篝火一样,似乎烫得不轻。 黑灵潭巨石上的流氓兔是恶少他们四个月前留下的。也就是说,我的时间丢在那之前,而且是我和他们分开之后。我很容易想到了那个时间点,就是我和火星娃一起掉落那黑洞里的那一刻。 任发实在是有点怕了,刚才差一点点就没命了,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没想到不是,我居然又恢复了过来,那就得做事,咽了咽口水,腿脚发软,抱着柳狐一步一步的走。 125 成亲 叫覃柯的立马就窜出来了,接过南烛手里的行李箱,给南烛徐龄让路,积极的样子,就差弯腰喊一句“娘娘慢走”了。 她说我不喜欢猜,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是我为了你,几乎把我所有的不愿意、不喜欢和不确定都用尽了。 “这些就是三生石,据说上面刻得名字,最后都在轮回之后,找到了自己的恋人,而且在上面留过名字的人,都很幸福的在一起了,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里的石头,是月老从天上带下来的。”顾流兮介绍道。 楚昭阳给她捏了腰侧,而后,又让她转过去趴着,给她按摩后腰。 南烛一愣,瞬间就想到了余柒说的某种几个亿的交易,耳朵尖一红。 先辈留给他们的,是一代比一代富饶,高科技,物种丰富,安全的世界。 进去客厅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已经弥漫着一股饭菜香味,正在长身体的年龄,一下午没吃饭早就饿了,她觉得自己都能吞下一头牛了。 蓝郁再也笑不出来,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不让它掉下来,看着非常惹人怜惜。 而托尼的生活态度也发生了改变,虽然仍旧喜欢钢铁战甲,但是更加倾向于无人驾驶,让钢铁战甲自己去执行任务,而他自己则在家里陪佩珀或者做其他的。 李云自己倒是挺好奇,他这边真的是没有来过的,他也知道这个事件的地方很大,她周围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等他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开始缓过劲的时候,他才挣扎着动了动,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他是战皇,是意大利的第一高手,自然有自己的尊严,哪怕是被打倒,也得换一个体面帅气的姿势,这么爬着实在是太丢脸了。 景曜风轻云淡的一笑,道:“在星洛帝国,敢寻太子诺的开心,恐怕不多。我说的是事实而已”。 在冰火走廊的出口的一处无光阴暗的地方,有两道阴恻恻的声音在不慌不忙的低声交谈着。 想了想,自己身上的一般的储物袋就可以储存一块天外陨石,正好将低级空间戒送给赵灵儿,也好尽量多地采摘山谷之中灵草灵药。 闭上眼,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而这时,那灵力球开始显现出纹路。这是什么情况?袁三爷有点迷茫,为什么会有纹路来的? 看到祝子船居然想到了这个主意,叶平宇心里也是感到好笑,想不到他对此事会如此重视,本来是怕怠慢了他们,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祝子船还是心胸开阔的多,只是担心张铭顺会计较此事。 “叔父但觉此舞若何?”马超淡淡微笑,没有回答吕布的问题,反而如此问道。 他现在还属于不被信任的人,能不能离开也得看人家的颜色行事。当然,余涛属于那种特别能认清自己位置的人,这种灭自家威风的话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橙星界就已经让他们足够有压力了,现在居然出来一个有可能是赤星界的东西,那又该是多可怕? 叶锦幕听到钟磬鹤这样的语气,就知道钟磬鹤的心里,也许也是跟他们保持同样的想法。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村民救的我,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命恩人,我得答谢一下。 “是吗?”江城轩有点傻气地笑道。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弄这个点心,想到她吃到会露出的幸福表情,他就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她喜欢就好。 “是你吗?沈天宇?”她再次询问,渐渐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一阵粘稠,她猛然伸回了手,朝身后退去,因为她感觉到身前的人并不是沈天宇。 九殊看着高堂下跪着的鬼,一身警服破破烂烂的穿着于身,身体上多处伤口,没有眼睛的眼框鲜血流出,嘴巴被撕裂,脸上几乎没有人皮遮盖住,血肉模糊的。 “都下去吧,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相府的事情,我与夫人自然会处理好。”相国吩咐道。 现在,莱恩放弃了自己的巨剑,就如同一只拔去了利爪与獠牙的剑虎兽。也许卡普恩大师未必能取胜,但他也未必没有一丝胜算。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不相信还有人敢骗他,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谎言都是无效的。 盗贼高举着一支火把,而他的腰侧绑着三根火把。这些就是队伍仅存的光源。没有僵尸的存在,他们没办法再获取提供燃烧的油脂。 手臂的疼痛感让男人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但声音刚出口,直接就被秦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柏洛斯的言辞向汉特透露了一点,就是自己掌握着一些不为他人所知的重要情报。这无形中提高了这个贵族少年在其他人眼中的价值,也使得他领导者的地位愈发稳固。 仔细看了这些会议议程,果然是围绕着四十七号地的投标而准备的会议,但现在这个数字却并未泄露出来,令黎月有些沮丧。 林静伊看着课本上面的再三个字,才算是知道了她现在这具身体的真正名字。 一个木鱼是怎么忽然跑进自己身躯之中的,又是怎么挤进入自己心窍之内的? 她颤了一下自己的长睫,然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当是光线照到了她的眼球上方之时,她连忙的扭过了脸,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此时突然间就亮起来的那些光线,直到渐渐的她适应了这些光线,也才没有那么刺目了。 等到林静伊走到窗台前,并没有发现异常,站在窗台前片刻后,林静伊才转身进了洗手间。 几乎就在同时,冷情后悔的叫喊声传来,杜云溪都没有半点的犹豫,脚步不停地离开了柴房。 楼奕沉左右看了看,才想起自己似乎有这间房子的钥匙,转身下楼去拿钥匙。 126 下毒 两人这边聊着,那边战场里,天空中飞射的光芒少了,爆炸震动逐渐开始停歇。 夜来吧,作为赣地著名的夜场,背后的老板自然是火麒麟周瑞,当然这连他本人都不知道,就像他不清楚在蜀赣两地,他现在有多少不动资产一样。 “那是我的车,我就是个开出租车的。”唐林躺在后座撇着嘴说道。 看到这样的场面,鲸高手面露错愕之色,她不断地躲避着那扑面而来的飞菜刀,一双眼睛完全不够用,无法准确掌握阿墨的行踪。 从发丝冒出的两只可爱至极的猫耳朵,在听到夜风的声音后轻轻扯了扯。 “大哥,你过奖了!不知大哥炼制紫雷霸枪最短需要多长时间,内否在一天之内炼制出来。”宋征询问一声,如果元奎无法在一日之内炼制出紫雷霸枪,那么就算炼制出来了,对于宋征的作用也没有那么大了。 圣主一眼就看出来吉拉尼绿宝石这些宝物的不凡之处,认为是这些宝物给了阿奋他们和自己战斗的信心,因此它决定先发制人。 叶早知道他会这样,顺势抢过鞭子,啪啪啪几声鞭子炸响,将其他两人抽翻在地,随即又奔地上的阵纹师而去。 凝神感应卡牌系统,瞬息间,一道虚拟屏幕出现在了扬天的脑海中,点进天择界面,将血色妖月卡牌放置在界面的中心,点击下方的进化按键。 “大人,这次看我们的。”王掌门放低了姿态,偷偷扯了把旁边的冯掌门。 见韩诺压根就没发现自己也在,欧阳洛又气又恼的狠狠瞪了韩诺背影一眼,在菜单上勾选了一道水煮鱼,辣度选择了变态辣。 此时董老已经悠悠醒转,他拉着善捻的手,不停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凌乱的银发在风中飞舞,罗博有些不忍心看他心力憔悴的样子。 许是察觉到陆风不太对劲的情绪,这一次安晚竟罕见的没有挣扎,而是顺着陆风所期待的一样,格外的顺从他。 “韩队韩队,就邓憨那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咋就突然变成我的功劳了?”在食堂吃饭时发现只有韩诺对面还有空位,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见他只是吃自己的也不搭理自己,鼓起勇气主动搭讪。 昏暗的床底有一团黑色的物体也在向外蠕动,直接碰上黄璜侧着的脸。 还是以前的座位,因为这里是唯一一处可以看到里面厨房的位置。 林源一听这话,不由得一阵头大,这是什么意思?这样是给自己做媒人呢? 这才刚发泄好,号称“赛过活神仙”的“事后一支烟”都还没抽完呢,就听到了陈扬的声音。 很多科学家都不要动大眼睛,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可能。 从她们相识到安晚结束交换生离开,厉北一直无微不至的陪伴在安晚身侧,照顾着她。 英娥就这样枯坐了一夜,哭泣了一夜,她却不知道顾容华站在殿外陪了她一宿。为她安排好了秋姑姑出府,又将一个叫郦宣的丫鬟送来服侍她梳妆,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又悄悄离开。 被斩退的金色飞剑,在半空中生生一顿,以一种更加狂暴的威力,斜钉向樊禹左侧胸膛。 不料剑南阳如影随形,剑势横扫,一道厚重的剑芒破空而至,竟是凶狠异常。 “凉茶,现在全七中都在传,说你喜欢你旁边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你说他们是不是很无聊,你是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喜欢那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校霸,对不对?”大阳满眼鄙夷看了眼肖橙,十分不屑的撇撇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师的意思,反正关系好,就这样调侃他一句。 只要是在强度上不如混沌源力的力量,一经接触,就会被缓慢地消耗,吞噬。 在2000年,又有科学家发现了甲藻另外的异养方式,它们用一个笼式结构来捕食。 不过这一届,在金虎手下活下来的人不多,虽然有,但也大多伤的很重,需要些时日恢复,那时候,金龙才会见他们。 日向日足不用回头就能看见一股查克拉被大蛇丸通过舌头传递给夕日红,除了传递方式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简直就是辅助神技。 十来年的刻苦修行化作一场泡沫对于一般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灾难,对于陈景苍来说现如今一切都挺好,那个举世无敌的乔灵安似乎飞升了,天下间的武道气运也开始复苏,恢复到原先实力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影曼满脸温馨、幸福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回屋关上门,走到房间的窗户边,看着吴凯坐的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这才转身走回房间内。 127 私心 像这种反而愈基础的材料,赵易阳那边还缺着呢,因为这种材料运输起来都是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一队狱警在看守长的带领下,警惕地羁押着项尘,来到外狱的最深处,此时吃过午饭的囚犯们也一个个返回了自己的牢房。 时药顿了顿,最终还是动了动嘴皮,想说些什么,却又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远处,原本绝望的众特招生看到项尘的神勇,一个个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地吼叫起来。 好,既然你要欲擒故纵,那我就来个装聋作哑,看看咱们谁先忍不住要对方电话。 “嘉兰,哥哥这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危险。无论哪个位面哪个世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哥哥保护你。”听了妹妹的话,燕尾服兰斯张开双臂作势就要抱了过去。 自从明希的记忆强制性地输入他的海马区后,他早已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已。 之前两人的打斗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此时眼看着首领落败,七杆枪的众人也顾不得许多,提起刀片铁棒就要向陆步平冲去。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众人中间。 “所以呢?你还是准备给她喝酒?”黑羽姬歪了歪脖子看着夜神逸问道。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九一八事变的时候,东北军之所以如此轻易的丢弃了东三省,那是因为政府的不抵抗政策造成的,并不能证明东北军的战斗力真的不行。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才终于解开谜团。 他身居高位多年,自然有一番定力,知道这东西待会就会送到自己的面前,但听着这香味,他就觉得特别的饿,如果不是他再三的竭力忍耐着,他还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进厨房里去看个究竟了。 杨爱国心疼房子,不过自从看到那封举报信之后他就知道,这房子已经不姓杨了。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关键是举报的事情。 话说出口,当场就后悔了——龟山宗的事情要想解决,一定得去找楚执。 胡宗南阴阳怪气的一番话,让秦锋微微皱了下眉头。其实这也难怪,胡宗南等人各个身居高位,尤其是胡宗南身为第17军团军团长,兼任第1军军长,可谓是位高权重,如今却要听从秦锋的指挥,胡宗南心里自然有怨言。 想到这,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天旋地转,根本找不到平衡。嘴里渴的厉害,见旁边的桌子上有水杯,伸手拿过来,一饮而尽,这才舒服了些。 他抬头向着四周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应该吧!传说确实如此说的,应该足以克制魔人布欧吧!”界王神说道。 一个乱了方寸的人,不但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实力,反而还会降低真实水平。 颜洛娘却在这时吹出一口灵气,灯焰上的火光化为一道海扑在树上的人皮上燃烧起来,恶臭蔓延开来,颜洛娘转身就走,耳中却仿佛听到了自己师姐被燃烧的惨叫声,又隐约听到有恶鬼大笑的声音。 “明天我去你家,”政纪的声音忽然从听筒内传来,让刘璐措手不及。 但龙天威却清楚的知道,若是让他们去跟踪那三个杀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这次选中碧玉湖的战场,迪斯特联盟从哪里得知的情报?这是我们两个组织之间的绝密,假如没有泄露,那么我就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内部,存在着地方的间谍!”无息的这番话,再次引起一片哗然。 这座死灵城堡内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探险的地方了,现在只能去异空间之中。 大家都像是在等着他说什么,郯炎恒也知道,但是,他现在说不出来。他曾经做了太多的事情,现在想一想,想一想寒研咬着红唇开口时候的样子。他一阵心酸,一阵心碎,一阵无奈。 俄罗斯人眼神中火光一闪,似乎对于纽盾的无视很生气,刚要拍桌而起,就被旁边他的同伴拉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才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你们就放心吧,这都是正儿八经赚来的”见两人依旧不信,只好将这事解释了下,最后两老才勉强相信。 黑暗不分日夜,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人从黑暗之中缓级走来,他们从也是举目四望,满脸的警惕。 萧羽轻叹一口气,按照他现在的修炼速度,就算君兰不修炼,他也有大半年,才有可能超过她。 四座法阵,连续三座被摧毁,现在只剩下一座逃生的法阵,悬挂在季默的身后。 杨宇的退下来,让东皇伦并未轻敌,反而更加慎重起来,对于杨宇的实力,东皇伦有着清醒的认识,对方能以低于自己的修为击败自己一次,虽然有隐藏修为的嫌疑,但对方真正的实力应该不若才对。 当时,在这恭敬而又热烈的目光之后,也有极其仇视的目光,来自一部分精兵。 这一回轮到薰儿张口结舌的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实在想不明白,面前的这两个少年怎么会这样不通世故,就好像从原始森林里出来的,似乎什么都不懂。 近距离看到这一双眼眸,罗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花重金去寻求火红眼,那对于拥有特殊癖好的人体收藏家而言,确实是最美的藏品。 128 揽权 他不能倒下,因为他还要带着灵儿好好活下去,这是他给老头的承诺。 话刚说完,二郎就跟徐芽进了里屋,手里还拎了两条足有四斤沉的鲤鱼,徐苗一看见鱼,又转头看着三郎,心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夜已深,其他弟子几乎都已睡去。透过窗后所照射而来的微微月光,可以看到,洛宇此刻也已躺在了被褥之中。安宁的表情,平稳而又有序的呼吸声,完全就像是一个正在深眠之人。不过,洛宇自然不可能真的睡去。 “因为它认我为主了。戈麦斯把它交付给我了。”罗玲用手捏起珠子道。 萧晨带着众人又追了十多分钟,他突然在林间停下,扫视四周的树林。 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古云的刺激,灵儿修炼起来还是很积极的。本来灵儿的资质就好,现在有了老头的细心教导,自己又是肯勤奋修炼,实力的提升自然是慢不了的。 在初步了解了关于“仙人”的来历后,南山总算是知道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原来是忙着给自己续命的,发现大汉有延续的迹象,就急匆匆地想要解决他这个麻烦。 “赛琳达!”李佳看着倒在地上的心上人,失声惊叫,和萧晨一起冲进房去。 据乔蕊所说,这场交流会是官方承办的,不是某个派系私人举办。交流会的目的,不再是为了兼顾大家彼此沟通了解、拓展人脉,而是真正的互通有无。 如果只买二间,那剩余的一间店铺,一定会成为他以后的竞争对手,想要赚多赚钱,那只有垄断的生意,是最好做的。 老国王临走之际将郑鸣和阿瑟等人分别叫到了窗前。对于郑鸣意外的没有做出任何嘱托,只是承诺他王座之影的职位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在白菟怯生生的绯红色瞳孔注视下,郑鸣看着满脸隐藏不住的失落和委屈的白菟心中一软。 虽然上面的数据我看不懂,但下面的早孕两个字却让我为之一阵,并愣在了那。 丰九九听后眉头一挑便明白过来,道士所说的原来是机场那人,就是那个杀死唐正信父亲的合安社惩罚堂的使者——张天。 “凌哥哥,你的助理要干什么?”金依娜先是颤颤地扯了扯岳凌寒的衣袖,却发现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识破了?”无殇也是惊讶道,毕竟这个计划只有子言与无殇等寥寥几人知晓,即便是无情,都是有些不明就里。 此话一出,铠甲武士身子一顿,低头皱眉。他突然有了表情,倒是添了几分人气。 柳三千只知一个大概的方向,伸出去的手如无头苍蝇般四下乱滑。在那不知道第几次尝试后,终于,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二人,短暂的交谈了一番之后,白玉汤沉默了一瞬,再度提出了早在前天就问过郑鸣的话题。 “我擦嘞!这不是开玩笑吧?炸天兵团难不成是想搞种族侵略?让二次元的萌妹子融入三次元的世界?”郝强自言自语道,不过心里却是非常兴奋的,这意味着他攻略的机会变得更多。 在房下,十人围桌而坐,他们正是傲韵竹带来的帮手,八阵,还有刀客与和尚。 但即便来的是一些不爱说人是非的大伯大叔,宁熹光家吃白面饺子的事儿,还是传的村里尽人皆知。 其他方面倒是没有适合直接修炼的功法,不过也能为他修炼真龙战技提供不少有价值的参考。 “危险区域和安全区域,还有一些是曾经去过的地方,和没有去的,这些都一一的有说明。”萧鼎说着递给苏夏一枚玉笺。 威廉大帝一边说着,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两位强者看他的眼神已经很明显有问题了,这种眼神是他的王后看他时才会出现的眼神,为什么这两位强者会朝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当宋灵云、南宫玲珑和虫族主力开始调转枪口,对付混元大罗金仙级数的煞神后,本来略显僵持的战场平衡被瞬间打破,洪荒世界阵营立马取得了压倒性的据对优势,死战不退、同时退无可退的煞神被一一击杀。 “来人,人呢?”美杜莎喊道,可是外面没有人应,大家全部都离开了这里,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触这个霉头。 那位侧妃娘娘可能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看起来气色非常非常好。然她的好气色,也比不了她眸中的亮光。 短暂的安静后,已有跟随明羽前来的围观团纷纷给明羽国加油打气。 129 囚禁 “三十年前,老衲也是误信了慕容老施主的谗言”玄慈面含悲苦之色,将当年之事一一说来。可惜此时乔峰身在大理,不然便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但同样的他也不知道现在天蛛是在哪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领周冉找一个比较保险的地点见面。 就在姜乔犹犹豫豫中,法医法证已经完成了现场工作,原本围着尸体的工作人员有些散开,姜乔猝不及防地直接看到地上死者的脸。 阿奇玛在后退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不对,这次看似是自己这方中了埋伏,但敌方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看见。 就在鬼见愁成功将严霜的电子仪器放在各个指定位置的第三天,严霜已经可以确定了资料大致被存放的位置了。 “我说不可以,你还进不?”陈雨亭嬉皮笑脸的,夏茵梦轻轻咳嗽了一声,但却进了屋。 舅舅没有否认,他歪着头咧着嘴笑呵呵地笑着,手指捏起半颗咬开的果实,姜乔盯着他的动作,发现舅舅的眼神已经有些迷幻。 慕容复的表面狡黠的神情太过明显,凤天歌心中一突,得知自己被他钻了空子,暗暗懊恼。 “施主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不知施主为何折返此地?”扫地僧问道。 “范围?你们找找附近海域出现的网络看看。”幻天想来想去,觉得也就老美敢这么玩,本来想说老美这个国家的,可仔细一想,从老美本土发射核弹太不实际了,附近不就有他们的航母吗?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即便刚才古羲松开了我手任由我被童英抓住也仍然觉得他不可能真就误导我们,所以无论这杯酒是否有毒,想必他都有自持才会去喝。 这是我在醒过来后一直想要问的,或者准确地说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受伤不能动,还有这是哪?脑袋沉沉的,醒来就是一片空白。 他说的满不在乎,又因为我这般折磨自己而生气,因此他的态度很是强势。 但是随着韩振汉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资源和权利以后,韩振汉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对手下的八百个兄弟是越来越放任了。 帮助?我想这件事谁都帮不了我,这属于家庭纠纷,就算闹也是闹上法庭,最多起诉离婚。 混合着半肥的猪肉与藕粉混合在一起,上锅蒸熟后在上面撒上葱花。 聿修白停车,看了眼还有十多秒的红绿灯,淡定地往她面前靠,倾身过去的时候,田歆下意识的就往后缩,背都抵在车门和椅背之间的位置了。 一进春晖堂,见陈氏,还有她的两个孩子都在,靖安大长公主神色凛然肃穆的坐在上首。 贾仁凶狠的看着陆家的牌匾,呸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我肯定没看错。”贾仁肯定的说。 而是把玩着自己的手机,项泽天这才注意到,他手机的屏保,是他和田歆的亲吻照。 翻过那枚玉环,这点还是原来的点,线还是原来的线,可方位确实正儿八经的调了个头。原来的左成了右,右成了左,人抬头看天习惯了,谁又曾会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把这老天爷踩在脚下。 “嘿嘿!你少来这虚的,问一下,我们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韩飞说道。 不过,北边的那些黑点好像有些多了吧?叶铮估计北边的人选取的兵种大概多数是骑兵吧。 “哼!敖风,今天没你的事,少在这插腔!”东方桀骜冷冷的朝着黑袍大汉回道。 听到沃克这么说,艾琳总算是放心了不少,随后开始感受自己的精神力。 穿着那件带着遮掩性质的黑袍,叶铮走到了毒尸血地的门口。也没和其他人打招呼,直接就选择传送进了副本。 也是,掌眼是帮雇主赚钱的,一般情况下,雇主都会客气有加,因此好的掌眼都有一份风骨,只要是不对胃口的活,就是不接,而这田眼镜想来也是钻到钱眼里面去了,哪怕是他妈丢人的活计也要干,只要有钱。 没过多久,地面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随着一阵阵惊恐的吼叫声传来,数不清的飞禽纷纷从森林深处惊叫着冲了出来,还有各种各样的魔兽咆哮着四处乱奔。一时间,大地震动,烟尘漫天,整个森林鸡飞狗跳。 听到这里,叶铮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神思也有些恍惚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重生……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轮回呢?如果是……是意外?或者是被安排的? “也许只是一次游戏中的承诺,但他却记下了,努力去实现。你说这样一个一诺千金的人,可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三月堂主的语气平淡,却长驱直入到对面的心肺。 130 锁链 亚历山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种事情,早就成为了潜规则事件了,反正就是华夏人嘛,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这里就这样的规矩,那有啥办法? 李云枫冷冷的笑道,他叫沈若清的母亲一声沈母,她还真把自己当做了一回事,帮自己做主张? 一个战斗力目前还没有极尽发挥出来的柳沁,依然是各放垂涎三尺的目标。 尽管外面的事情千头万绪,但是既然他答应了秦诗音,担任10班的代课老师,就必须要对班上的学生负责才行。 但不论如何,老巢能够更加安全,总是一件好事,阮呈祝带着一头的雾水又去见了被邓子龙踹了一脚,扭伤了杨柳细腰的美男子纳达尔将军。 当先那人脸上浓妆艳抹,满脸傲气,落后那人也是略施粉黛,却有些唯唯诺诺。 郝志仰头想了想,太久了,那么随意的一句话,我怎么能记得呢? 李恩典受到了撞击,整个身子踉跄不稳,竟然是倒退了三步,这才缓缓的站稳了身子。 然而,这种安静的生活冷奕却没有享受太久,一个在帝都打来的电话又一次打乱了冷奕的生活。 孟洛没理会肖瑞光的话,反而是上前走了一步,对着李爽王生,再次重复了一边。 所以纵观整个古家上下,能事事站在古雅兰的立场上为她谋划的,估计也只有她自己了。 北辰玦召唤出了雪盏,在魂界同样能够召唤契约灵兽,就连与自己有灵魂联系的储物空间也可以带来。 他们兄妹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她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都呆在屋内。 “两位,你们请便,权当我不存在就行。”说着,她看也不看他们两,就打算绕过他们。 在他看来,他所扮演的每一个角色都是因为即墨清歌的存在而精彩。 黄金巨人那庞大的力量直接将石天打飞出去,落在石质的地面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哇靠,她暗忖,如果叫孙阿姨看到这一幕,八成会把安保全部重做一遍,简直了。 同时,白铭白瑜,和白景也被大家围住了,向他们祝贺找回亲人。 电话刚被接通,还不等夏以沫开口,那头苏瑶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八位护法聚拢于大殿之下,齐齐催动了方才布下的灭敌大阵。 师夏阳顿了一下,他的打断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应该是看到了新闻。 这份假资料里面记录的东西也不全是假的,一些不重要的数据是真的,而那些重要的数据和信息都做了变动,拿到这份假资料的人想借着这份资料做研究根本不能研究出什么,只会被误导瞎耽误功夫。 “房老,我还有事,先走了。”陈福拙略的找了这样一个借口,也不管这地儿是不是难打车了,腿脚利索的就跑了,免得被误会跟房坤远是一伙的受到池鱼之灾。 安东尼从他居住的卧室内拿出一个长方形白色精美礼盒,上面白色的绸带绑着一个流苏结,非常非常的漂亮。 此时,云依依望着一脸紧张的云桥,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危机的时候带给她安全感。 正如之前那白色的宣旨上说的,所有的平民百姓都能在军队里领到粮食,只是领到的水和米,都极少极少。 安馨悦被他们这声音惊了一把,看到他们手中的泡面,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下某个男人,还说什么这是必备品,他的兵不是也来买泡面了。 “楚旭宁,被人冤枉的滋味好受吗?让人家去臆测你的想法去扭曲你的想法,好受吗?”师念突然开口问道。 “你看看人家长得,你在看看你长得。”陆思晨一边看论坛,一边开口说道。 压都压不下去,这就有些不正常了,有人在针对他,骆煜立即着手调查起来。 天茗随即右手一摄,准备将宝甲摄入手中,然而他却发现那宝甲纹丝不动,这让他不由心感诧异。当下又用手用力一摄,却发现依旧纹丝不动。 对此整个核心高层几乎是天天开会,而各地的秘密警察也没有任何的成果,看起来,鲁鲁修绝对没有被送到人族的地盘上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绝望越来越深,当时当绝望到了极致之后,希望,却又会不期而至。 这似乎是在做一件很无聊,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什么事又是有意义的呢? 鲁鲁修的目光沉默的看着屋外,他的眼神不断跳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