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吾乃冥河,六道轮回我来化》 第一章 穿越成冥河!血海破太乙! 自鸿蒙初判,盘古开辟。 时至今日,虽才过千万会元。 但洪荒之中却已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容。 各类生灵诞育而化,各自成族合种。 其中大略所划,为‘鳞甲’‘飞禽’‘走兽’三类。 而三类之中,又有先天三族为首——乃龙,凤,麟三族。 三族率领各自类属,占据洪荒之地。 彼此争夺灵脉地盘,争斗不休。 当然。 无论是三族之中的哪一族。 对位于洪荒西极的无边血海,都不会有任何兴趣。 缘由无他。 皆因这无边血海乃是昔年盘古开天辟地陨落之时,其一身死气与浊煞之气所化。 其中灵气最是污秽不堪。 等闲生灵入了血海,顷刻便是神销骨蚀化为一滩脓血。 更莫说血海之中,还有无数死气与浊煞之气所化的血海恶兽。 最喜吞噬生灵精血魂魄,凶险难测。 所以,尽管如今三族在洪荒大地的争斗越发激烈。 但这凶戾难测的血海之地,却反倒是个清净的地方。 而此时... “轰隆隆!” 血海之内,无边恶浪卷动。 乍听其声息,竟仿佛惊雷炸响。 而自那恶浪之中。 无数身形如山,面容丑陋的血海恶兽正在海中游弋。 它们的面容与气息尽皆各不相同——强大的几乎有金仙修为,而弱小的则是连仙道都未曾成就。 若是平日里它们相遇,强大的必然会吞噬弱小的。 但奇异的是。 此刻,这群血海所孕噬死吞煞的恶兽。 竟是并未彼此撕咬。 他们庞大的身形在血海之中逡巡着。 隐隐之间,竟仿佛是护卫守护着那血海中心的一处区域的某个存在。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此刻,在那群兽所守护的血海最深处。 正有一名一身血色长袍的青年道人,闭目盘膝端坐于血海之内。 他黑发如墨,剑眉锋锐。 其眉心祖窍之处显一道赤红法印,仿若一条恢弘河流。 而在那河流之上,又有一枚残缺宝玉隐隐可见。 此时,在他身旁。 更是还有两柄仙剑环伺。 那两柄仙剑,一柄显出朱红之色,一柄显出暗青之色。 其上无雕纹,无法脉。 望之便仿佛是山石宝玉,直接化了剑形。 但是,那两柄看似普普通通的仙剑。 此刻却发散出恢弘凶戾的煞气。 便是连无边血海之中,本就凶极恶极的海水。 在那恢弘的煞气之下,竟是都在不断湮灭着。 而此刻... “呼...” 那端坐于血海之中的青年道人,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而他这一口浊气呼出的同时。 “轰隆!” “轰隆!” “轰隆!” 整个血海之中无边浪涛,开始轰鸣卷动。 海浪倒卷俳天,将遥遥天幕之上的云层都染作赤红。 无边血海,竟都随着他呼出一口气而澎湃! 而此刻,那青年道人头顶泥洹宫内亦有仙光闪烁。 仙光之中,有三花五气凝就。 化为庆云,流转不休。 而在那庆云之内。 更有一枚虚幻的赤红光点,发散出不详之意。 三花五气,孕养道种——此乃金仙果位的象征! 而在这洪荒开辟原初,生灵修行全凭各自本能的时代。 金仙修为,即便放眼先天三族亦是可称强者。 但是,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 那青年头顶三花五气之内所包覆的道种。 “啪。” 竟是于此刻,骤然破开。 自破开的道种之内。 则是正有一朵仙光所凝聚的虚幻花卉显现。 那花卉赤红,如血海之水。 其中辉光七彩,映照气魄。 此刻,正融入青年道人的魂魄与真灵之中。 占据灵台,融入庆云。 若是有洪荒仙真在此,那么自然便会惊呼出声。 因为此刻这一幕所象征,人所共知。 心珠道种,莹七浄以交辉。 天都太乙,映三宝而灵台。 道种孕养,开出道花。 这青年道人,竟是赫然于此刻突破了太乙金仙境界! 而要知道。 太乙层次,即便是在先天三族之内亦是肱骨脊梁。 放眼整个洪荒,也是堪称顶尖强者。 这血海之内,在洪荒之内无人所知的青年道人。 竟是分明于此刻,踏入这个层次! 而此刻... “冥河道花开...” “我这太乙层次...终是成了。” 那端坐于赤红莲台之上的红衣道人,已然睁开了双眼。 他一双黑眸之中,显出微微喜色。 “倒是不枉我化形之后这般多年苦修——这修为,只要在龙汉初劫中小心谨慎些...应当便足以自保了。” “既是穿越了过来,我冥河...便绝不作那小丑!” 他心中低声自语,所想的东西放眼如今洪荒却只怕根本无人能听懂。 是的。 此刻,这名端坐于血海之内的青年道人——冥河。 其并非原初的此世生灵,而是一位来自他方世界的穿越者。 他穿越之前的身份,时至今日已不重要。 他只记得自己在一场大梦之后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而作为老牌网文读者的他,很快便知晓了这个世界乃是他并不陌生的洪荒世界。 至于他穿越后的身份,则也算是对得起穿越者前辈们。 血海所孕,死气所凝。 先天大神,冥河老祖。 这便是他穿越之后的身份。 没错,就是那个堪称洪荒小丑皇有力竞争者的冥河老祖。 其先天伴随杀道至宝‘元屠’‘阿鼻’双剑而生。 本体为无边血海,有无尽底蕴。 生而便有‘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的大神通。 无论战力灵宝,自保跟脚全都是洪荒顶尖,不逊色于任何大神通者。 但是,冥河老祖却生生把自己玩成了一个小丑。 紫霄宫中抢座位是没抢到的,天赐圣位肯定是与他无缘的。 女娲造人成圣,他模仿造了一个阿修罗族,屁都没蹦出一个。 后土建立六道,他屁颠屁颠将自己的本体血海送上,最终除了给阿修罗族弄了个六道轮回之一的阿修罗道外啥都没捞着。 随后的巫妖大劫,封神大劫,西游释厄,更是半点存在感没有。 好好一个顶尖先天大神,最后成了个透明人。 诸多先天大神之中,数他最小丑。 而很显然。 穿越之后的冥河,并不想当这个小丑。 第二章 造化鸿蒙混沌珠!欲离血海往洪荒! 对于冥河而言。 早在穿越之初,灵智衍化却未曾化形的漫长岁月之中。 他就已经通过天道所赐的天生知识,知晓了洪荒的诸多知识。 并且由此,他也早已明确了自己的优势。 他的优势有三。 优势其一,他诞生化形的时间,远远早于原本洪荒之中的冥河老祖。 其缘由自无需多言。 冥河老祖乃是这无边血海所化,而血海从出现到孕育出他所需要的时间不可以道里计。 不只是冥河老祖,其他那些个跟脚深厚的先天大神也多半如此。 但如今的冥河却不同。 他穿越之初,便是等同于直接获得了灵智。 可以借助天地灵气修行,加速化形。 这也导致他如今已经成就太乙金仙,但洪荒却还是龙汉初劫的时间点。 而冥河自然明白。 “先发优势很重要。” 越早诞生,就可以越早布局,越早变强。 优势其二,他作为穿越者...至少在短时间内必然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 他熟知接下来洪荒的大略走向,这足以让他在很大程度上趋吉避凶。 而且最重要的是,冥河的身份与实力也支持他这么做。 “我有元屠,阿鼻双剑在身,此二剑乃天地原初煞气所孕,乃杀伐之至宝!” “双剑同出,杀伐威力便是极品先天灵宝之中也是最顶尖的层次...且作为杀道至宝,杀人不沾因果。” 冥河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底牌。 这就是他这个先天大神身份的底蕴。 洪荒之内,灵宝无数。 灵宝大略可分为二——也即后天与先天。 后天灵宝,乃是后天经修士锻造炼化而成。 先天灵宝,则是秉天地先天气浑然所成。 虽说后天灵宝不一定就弱于先天灵宝,但大略如此。 灵宝品阶,则是划分为下,中,上,极四品。 先天灵宝之中,还单有几件先天至宝。 此外,又有一些特殊之宝不入品阶划分之内,此皆不表。 而冥河如今手中,就执掌着‘杀道至宝’元屠、阿鼻双剑这对极品先天灵宝! 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 所以冥河自化形之后,便是一直苦修至今。 直到今日... “我今日孕出道花,成就太乙金仙——在如今这龙汉初劫未过,修行还未鼎盛的洪荒之中。” “太乙之中,我应当无敌。” “能胜我者,仅有那五尊大罗金仙而已。” 冥河很清楚。 如今洪荒,太乙金仙便是顶尖层次。 而位于太乙之上,结出大罗道果的大罗金仙。 遍数整个洪荒,也不过五尊而已。 三族族主‘祖龙’‘元凤’‘始麟’,大自在天魔主罗睺,以及玉京山之主鸿钧道人这三位。 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他的第三个优势了。 那就是...这座无边血海本身! “血海乃我本源...只要血海不枯,那么我即便陨落也可在于血海内重蕴生机。” “此外,我随时可引动血海之内浩瀚伟力迎敌。” 这本就是原本洪荒剧情之中,冥河老祖最标志性的能力。 在血海之内,这位先天大神几乎没有败绩。 要说它的唯一一个缺陷。 那就是受限于‘血海’。 越是远离血海,冥河所能引动的血海之力就越少。 而且若是在远离血海的地方陨落。 那么他身上的灵宝灵材之属,也极难寻回。 但是... “我可不是原本的那个冥河老祖...” 冥河低声呢喃。 而他的意识,也是沉入识海深处。 他可以感应到。 在他的眉心祖窍之内,在那作为他道基的庆云道花的更深处。 正有某个事物,悬于他的真灵之内。 而须知。 真灵乃是本性一点灵光。 乃是生灵真正最本源的部分。 即便是魂魄散去,那本性一点灵光的真灵也可存续。 而真灵也是一个生灵的根本。 但此刻,冥河的真灵之内却存在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破碎的宝珠。 宝珠之上呈现出灰扑扑的古老色泽,与他的真灵几乎完全融合。 而冥河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他穿越的原因——他在一个古玩市场上买到了这枚珠子之后,当夜就一梦来了洪荒。 而在来到洪荒之后,他也很快便知晓了这枚珠子的来历。 那是鸿蒙未判,那是原初之宝。 “四大鸿蒙灵宝之一,混沌珠!” 这也是冥河最大的秘密之一。 鸿蒙灵宝,即便在洪荒也是传说。 那是在世界开辟,甚至是在盘古大神诞生之前就存在的四件神物。 分别为‘混沌青莲’‘开天斧’‘造化玉碟’与‘混沌珠’。 而根据冥河所知。 混沌青莲孕育出了盘古大神与所有混沌之内的魔神。 最终,混沌青莲生机耗尽而化为五大先天莲台。 开天斧被盘古大神所得,以之开辟洪荒。 最终,开天斧碎裂化为了‘盘古幡’‘太极图’‘混沌钟’这三件先天至宝。 造化玉碟记述了天地万道与命运走向,辅助了天道诞生。 最终因此残缺,且被玉京山鸿钧道人所得。 而最后一件‘混沌珠’,则是不知所踪。 洪荒亦是只有传闻称。 四大鸿蒙灵宝都太过于逆天,不为天地所容。 故而尽皆都已经碎裂。 混沌珠,亦是如此。 而此时,冥河真灵之内的这枚残缺的混沌珠就能说明。 这个说法,只怕当真无错。 至于这件宝贝的特殊之处。 冥河这么多年,也自是早已研究了出来。 “混沌珠内,孕育着一片真正的大千世界。” “只不过这片世界还未诞生,就因混沌珠的破碎而消亡。” 冥河可以清晰感应到,在那破碎宝珠的内部存在着一个浩瀚无垠的世界。 其中氤氲着无质无色的原初混沌之气。 只不过,这浩瀚无垠的世界之内并无任何生机。 反倒只有一片死寂,永恒存续。 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这破碎的混沌珠,以及这未曾成功诞生就已经消亡的大千世界有什么用么? 对此,研究了混沌珠漫长岁月的冥河表示... 在修行上,这玩意目前看来可以说是屁用没有。 在威能上,这玩意目前看来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但是,唯独有一点。 那就是...混沌珠,直接与他的真灵相融——也即是他的本源! 而他的本源,则来自于这片无边血海。 这直接导致了一件事。 那就是... 混沌珠内的世界废墟,直接连通了血海。 “我所在之处,便可通过混沌珠勾连血海。” “这让我借助血海之力,不会再像是原本洪荒历史的冥河老祖一样受到任何限制。” 可以说,冥河所踏足之地。 他随时都可以让整片血海,直接降临!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与最大的自保手段。 也正是因为此。 所以冥河此刻才终于敢说一句... “也是时候,去洪荒大地走一遭了!” 第三章 惨烈战场存死煞,巨野之山逢二魔 洪荒西部,巨野之山。 遥遥之间,只见一片恢弘山脉直刺苍空,浩荡蔓延。 山上无草无木,却有白玉生长如林。 山下有赤铜如柱,鼎立山体。 赤铜山体,皆刻麒麟之貌。 没错。 这巨野之山,正是先天三族之一的麒麟一族领地。 而此时... 此山之上,那白玉赤铜之间。 却是洒满了鲜血,遍布着尸骸。 虎,狮,豹,鹿...诸多走兽周身密布灵气,显然都是这巨野之山周遭的走兽一族强者。 而它们的对手,如今也与它们一起化作了尸骸。 那是蛇,蛟,鲮鲤,等一众鳞甲一族的强者。 而此刻,大战则还未止息。 “嚟!” “吼!” 伴随着震耳如雷鸣的怒吼。 天幕之上,两个身影正在厮杀! 那分别是一头身形修长的金色真龙,以及一头狮头、鹿角,虎眼、麋身、牛尾的赤色麒麟。 此刻,二者都已经显出本相。 真龙龙身卷动,于天幕之上激起滚滚云浪。 麒麟爪牙挥动,于群山之间震起恢弘华彩。 它们周身浴血,彼此攻杀。 真龙已经断去两只龙角,龙身右侧几乎被利爪划成了两截。 麒麟双目已经被刺瞎,腹部亦是被真龙的巨口咬透。 它们的生机都已衰败,都已是强弩之末。 但它们却没有任何一方退却。 它们只是双眸赤红,不顾一切的朝着对方扑去。 “轰!” 此刻,伴随着整个巨野之山的轰鸣。 真龙与麒麟双双从天坠落。 真龙龙身断,麒麟麟首落。 整个战场,最终只剩下一片死寂。 但下一刻... 那一片死寂的空气之间,灵气仿佛带上了阵阵血色。 “真惨烈啊。” 一身红袍的冥河,已于无声无息之间立于那真龙与麒麟的尸骸之前。 他啧啧感叹一声。 但神色,却也带着些许严肃。 “如此看来,量劫确实已快到最激烈的阶段了。” 他低声呢喃之间,便也想起了最近他的所见所闻。 在突破太乙之后,他便自血海离开开始游历洪荒。 时至今日,已游历了七百多年。 而游历之间,他便发现。 整个洪荒之内,三族之间的倾轧与争斗远比他预估要激烈得多。 单单如同这巨野之山上一般惨烈的大战,他便看过了数十次有余。 尤其是方才那麒麟与真龙,冥河更是看得真切。 其修为都是金仙层次的麒麟与真龙,放眼如今洪荒也算入了强者之林。 照理而言,即便是彼此相斗两败俱伤。 却也总归会及时撤退,不至于落得个双双横死无一生还的下场。 但是方才呢? “大战之间便失了理智,以至最终绝了生机。” “这是被劫气所摄,因果所累的征兆。” 这足以说明,天地之间那无形的劫气确实正在变得鼎盛。 距离龙汉初劫最激烈的大战,只怕不会太远了。 “不过,于我而言...倒也不是坏事。” 但此刻,冥河却是心中暗道。 对于龙汉初劫本身,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必须掺和的意思——无论是三族,魔祖还是鸿钧,都不是他现在可以去招惹的。 但是,在这段时日的游历之间。 他却也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 “叱!” 此刻,伴随着冥河轻声一叱。 下一刻,便是见得一朱一青两柄仙剑自他的身旁飞掠而现。 然后... 自这一片死寂的巨野之山上。 那无数尸骸之中,便是有一缕缕魂魄自尸身上飞掠而起! 冥河张嘴一吞。 便是将那无数魂魄,直接吞入腹内。 当然实际上。 这无数魂魄,则是沿着他体内大穴直接入了眉心祖窍。 被那真灵之内残破的混沌珠,吞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 那些魂魄之上所弥散着的两种彼此脉连,但却截然不同的气息便是齐齐而动! 那分别是杀伐所生的‘煞气’,陨落所生的‘死气’。 而此刻... 那些灵魂之内的煞气与死气被摄出之后。 煞气涌入元屠、阿鼻双剑之内。 便见那双剑之上,本就煜煜生辉的剑锋更显出几分寂灭之意。 死气则是直接融入冥河体内。 而冥河则可以感受到,他祖窍之内那朵象征他修行与本源的道花也似乎越发盛放。 “妙也!妙也!” 这也正是冥河此时会感叹,这逐渐激烈的龙汉初劫于他并不是坏事的原因。 在这数百年的游历之中,他便发现。 但凡因劫数厮杀所陨落的生灵,其魂魄上几乎必然相伴着大量的煞气与死气——这是不可避免的。 而这两者,对于冥河而言...却恰巧是最好的资粮! 他的元屠阿鼻双剑本就是杀道至宝,秉煞气而生,以煞气淬炼自是适合。 冥河自己则作为无边血海所孕,盘古死气所凝的先天大神。 死气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修行食粮。 以至于这数百年的时间,他虽然在洪荒并未寻得什么太多珍贵的灵宝灵材。 可他的修为,却是没有一刻停止增长。 缘由便在于,每次遇到今日这等惨烈战场。 他便会以混沌珠将魂魄收取起来,慢慢炼化魂魄之中的煞气与死气。 以至于如今,他的道花已经开出两叶。 距离太乙金仙中期,亦是不远了。 至于这种吞魂吸煞的手段是否算是恶劣,冥河却并不在意。 “现在世间未有地府轮回,尔等魂魄本应消散于虚无,真灵回归天地。” “如今为我所用,便也算尔等的一份缘法——待得未来轮回立起,便送尔等转世...便也算了却了今日因果。” 正当他心中如此低语之间。 “嗡!” 于冥河头顶天空之上。 滚滚乌云卷动,恢弘魔气氤氲。 下一刻... “轰!” “轰!” 自乌云与魔气之间,便见得两尊身形庞大如山岳的天魔显现而出! 他们一者身形近似骸骨,并无皮肤体脉与血肉。 一者仿若巨汉,却生得三眼六肱。 “好宝贝,正当归我天魔一族所有!” “果真没白追踪这些时日!” 那两尊天魔甫一现身,也不言语其他。 只是目光灼热地看着冥河身旁的元屠阿鼻双剑。 然后... 二者便是各自抬手一扬。 随后便见得那天幕滚滚黑雾,无边魔气。 二魔手中分别显出一座漆黑巨山与一柄暗青巨斧。 竟是于此刻,朝着冥河...盖压而落! 第四章 双剑斩得两魔将,魔祖分身压血海! 黑山从天落,掀起黑云恢弘乱。 巨斧劈云开,搅得血雨腥风现。 那一山一斧自天而落,迎风便长。 漆黑倒影,更将冥河所在数万里方圆尽皆包罗。 巨山镇压闭锁周遭光景,而那巨斧则湮灭所过一切。 那恢弘法力,纵是洪荒真修亦要侧目。 因为此刻出手这两尊天魔,其修为分明正是太乙层次! “孽魔山和戾魔斧...魔祖座下八魔将中的‘山魔将’和‘斧魔将’?” 但此时。 在那山斧盖压之下的冥河,却只是负手而立。 他不闪不避,只是看向那天幕的两尊魔头。 心中,已知晓他们的身份。 魔祖罗睺,乃是域外天魔之主,号为‘魔祖’。 其跟脚无双,有一界伴生。 那一界唤作‘大自在天’,亦称天魔界! 大自在天内,有无数天魔为其眷属。 其中为首的,便是八尊魔将。 他们皆乃大自在天所孕的顶尖魔头,每一尊如今都有太乙修为。 且每一位都以魔祖所赐下的先天灵宝为名。 这八尊天魔分别为‘山魔将’‘镜魔将’‘泉魔将’‘殿魔将’‘斧魔将’‘石魔将’‘伞魔将’与‘枷魔将’。 分别执掌孽魔山,意魔镜,万魔泉,心魔殿,戾魔斧,蕴魔石,骧魔伞,奉魔枷这八件先天灵宝。 而在天地初开之时。 魔祖便带着大自在天降临洪荒西土,于西土祖脉须弥山上立起魔门。 虽不与三族争夺地盘,却也凶威赫赫。 而如今龙汉初劫愈演愈烈。 冥河行走洪荒,也不止一次的见到了魔族踪迹。 不过他却没想到。 八魔将之中,竟会有两尊魔将找上了他——而且看这意思,还分明是早就已经盯上了他。 这倒是让冥河心中生出几分疑窦来。 他自忖行事算是谨慎。 每次在一处战场吸收了业力煞气与死气之后,便是远遁而走。 这两尊魔将能一路尾随他至今,而不为他所察觉——只能说着实诡异得紧。 但是... “两件中品先天灵宝...八魔将声名远播,果真有几分道理。” 此刻,感应着那从天而落的两件先天灵宝所发散出的磅礴威压。 冥河心思急转之间,便是已经判断出了此二宝的品阶。 但是,他却依旧并不慌乱。 即便那巨山已悬其头,即便那巨斧将临其身。 他只是轻轻抬起右脚。 然后,一踏。 于是... “潺!”“潺!” 流水之声,开始时尚且温和缱绻。 但很快,那流水声便化为了磅礴巨浪。 随后,于这片大地之上所升腾而起的。 便是一片赤红。 鲜血的红,夺目的红! 那本应存于洪荒西极的无边血海,已然于此刻降临于冥河的脚下。 “吼!” 血海之内,无数凶戾恶兽发出怒吼。 它们庞大的躯体冲天而起,逆游于空。 挟裹着俳天巨浪,朝着那砸落的巨山与巨斧迎去! 于是这片天地之间,便出现了恢弘的一幕。 天幕之上,漆黑的巨山和暗青的巨斧盖压天幕。 而在它们的下方。 赤红无边的汪洋席卷起浪涛,将它们生生抵住! 诚然,先天灵宝的威能不可谓不强。 那孽魔山体,庞大的法力正在不断镇压血海的海水。 那戾魔斧刃,掠动的浮光正在不断斩碎恶兽的躯体。 但是... 血海无尽。 海水被镇压湮灭的部分,只在顷刻之间就会涌出更多。 血海恶兽们被斩碎切分的尸骸,落在海水之中就会重新演化。 于是此刻,两尊天魔亦是色变! 孽魔山与戾魔斧——这两件先天灵宝。 竟是分明未能建功,而是被血海伟力所阻! “借着我灵宝正在淬炼的机会偷袭于我...时机着实绝妙。” 而此刻,冥河则只是轻声开口。 “可惜...” 那没有意义。 恰如此前冥河离开血海之时所思。 大罗之下,他应是这洪荒无敌者。 哪怕不借助灵宝。 单单凭借那混沌珠招来无边血海,他便可以硬撼大罗之下的任何人。 哪怕两尊太乙魔将持了先天灵宝,他也不惧丝毫! 而且... “嗡!” 此刻,在冥河的面前。 那吸收煞气的元屠阿鼻双剑。 已然将那煞气,全然吸收。 于是... 冥河,轻轻抬手。 “嗡!” 下一刻,那青赤二色的双剑便是已然冲天而去! “轰隆!” 星斗皆黯,整个天地之间煞气与剑气在顷刻弥天! 那无边剑影几乎将天空分为青红二色。 天地万象,于此刻仿佛寂灭! 两柄杀道至宝,朝着天幕之上的两尊魔将而去! 而此时,那两尊魔将也是终于色变。 “极品先天灵宝!?” 元屠、阿鼻双剑的品阶,在冥河的全力催发之下并无任何遮掩! 于是,两尊魔将几乎毫不犹豫! 立刻催动体内法力魔气,欲要遁走。 但是...却哪里来得及!? 只在下一刻,赤红剑芒便是已然临身。 于是便见那两尊魔将那堪称金刚不坏的如山魔躯,竟是如同豆腐一般被轻而易举的切分而开! 与此同时... “嗡!” 青色剑芒再落! 那两尊魔将的元神与魂魄,甚至未曾能够有丝毫脱离之机。 下一刻,便是被那青色剑芒直接湮灭于无形。 而这,便也正是冥河杀道至宝元屠阿鼻双剑的效果之一。 元屠削命,专斩法躯血肉——便是金刚仙躯,大罗法体亦要斩灭。 阿鼻断魂,专斩魂魄元神——便是阳神真灵,大罗道果亦要湮灭。 此二宝合一,才称杀道至宝。 此刻一经显现,便见锋锐! 那两尊太乙层次,放眼洪荒亦是生命赫赫的魔将。 在手段尽出的冥河面前,竟是直接当场陨落。 而眼见得二魔陨落。 冥河心中,却是并无喜怒。 甚至... “嗯?” 此刻的他,神色之间反倒是显出了些许疑惑之意。 因为此刻。 伴随着那两尊魔将陨落。 他们的尸骸与元神虽灭,但是... “真灵呢?” 冥河却惊讶地发现。 这两尊魔将陨落之后,竟是并未留下真灵。 反倒只剩下两团不断扭曲的漆黑魔气,留在原地。 “难道域外天魔一族没有真灵?” 于是冥河眉头也是微微蹙起。 他为先天大神,生而有天道所赐的各种知识。 但魔祖罗睺与域外天魔皆来自于洪荒大界之外。 所以关于域外天魔一族,他所知的信息还真就不算多。 “先不管那么多...总归这两件先天灵宝,先收下再说!” 不过虽然心中疑窦。 但冥河却也知晓首要之事。 二位魔将陨落,那戾魔斧与孽魔山一时无主。 此刻已经悬于天幕,不再继续有任何动静。 而这两件宝贝,可是实打实的中品先天灵宝。 莫要看冥河对付它们似乎随随便便,甚至轻易就斩杀了那二位魔将。 但那却是因为他身负血海伟力与元屠阿鼻双剑,跟脚灵宝神通都远超同阶。 真要说起来——两件先天灵宝的珍贵,依旧是难以言述的。 所以此刻,冥河自然也是抬手便要取宝。 但是,也正是在这一刻... “嗡!” 冥河的元神,此刻却蓦然生出了一股不安之感。 而在他的耳边,则是传来了一个带着魔性的声音。 “道友好神通。” “这洪荒竟还藏着道友这般的人物,倒是让本座好生惊奇。” 那声音重重叠叠,无边无际传遍天地。 而单单只是那魔音入耳。 冥河便感觉到自己的元神一阵扭曲,自己的法力不断颤动。 “嗡!” 而只在下一刻... 那两尊魔将陨落之后所留下的庞大魔气,便是已然不断扭曲。 只在片刻之间,就显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 他穿一身漆黑长袍,衣袍洒落黯光。 眉心一点魔印,双眸显出霸道。 “道友能轻易灭杀我那两个属下——堪称神通高妙,灵宝不凡。” “可惜选得此时出世入劫,还与我魔门为敌...实属不智。” 他轻声细语,话语之中带着可惜。 而自他的背后。 天幕之上,浩荡魔气化为一只漆黑的遮天巨掌。 从天而落,朝着冥河... 一把抓去! 而冥河见得此景,也是毫不犹豫。 他抬手一招。 便见得他脚下无边血海,滚滚海浪倒卷而起。 将冥河的身形,护在其内。 但下一刻,冥河的神色就骤然一变。 因为那自天而落的漆黑巨掌。 面对那血海海水的庇佑与阻拦,竟是毫无任何阻滞。 它盖压而落,轻而易举地便将冥河的身躯直接捏碎! 于是... “哗!” 伴随着冥河的身躯被捏碎。 无边血雨,洒落于血海之上。 但此刻... “哦?” 那中年男子,此刻却是将眉头饶有兴致地一挑。 他是何等人物? 此刻,只一眼就已然看出。 冥河虽然被他一击而灭。 但是,那悬于血海之上的元屠阿鼻双剑。 却分明没有因为主人的‘陨落’,而失却灵性。 此刻,其上剑芒依旧煜煜生辉。 这足以说明... “我这一式天魔手印,竟对道友无效?” 他轻声说道。 而他如此话语一出。 自那血海之内。 亦是有隆隆之音响彻。 “既是魔祖手段,怎会无效?” 伴随着如此轻声的话语。 冥河的身影,重新自血海的海浪之中慢慢走出。 “只不过...贫道比较难杀而已。” 第五章 万象化魔,天地可杀! 脚踏血海浪涛走出。 冥河此时的神色,极为严肃。 他的目光看向面前的那名男子。 对方的身份,自无需猜度。 如今洪荒仅有的五位大罗金仙之一,亦是龙汉初劫的主角。 大自在天主,魔门之祖——罗睺。 而便是冥河,却也从未想过。 他竟是这么快,便亲眼见得了这位魔祖当面。 “不是本体而临!” 此刻,一边缓步走上天幕。 冥河心中也是一边思索。 “虽不知具体手段——但大略而言,却应当魔祖是以那两尊魔将陨落之后的魔气为基,显化而出的一具化身。” 从方才魔祖显化的情况,冥河可以做出判断。 一念及此。 冥河心念一动。 于是,天幕再被剑光两分。 元屠阿鼻双剑,携裹无边杀机。 凶戾煞气携裹浩荡剑光,朝着那位魔祖罗睺斩去。 没错。 对付魔祖这等魔头之中的魔头,冥河自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说偷袭就偷袭,半点犹豫都无。 但此刻,罗睺却是丝毫不慌。 他只是轻轻抬手,对着身周将手指一蜷。 下一刻... “喜怒悲怨皆美,贪嗔痴恨皆圣。” “吾遵循本性本真,何故称邪魔?如何是外道?” “纵欲放心猿,才得真道果。” “仙灵正恶,大魔才盛。” “业果报应,唯魔不尊。” 层层叠叠的魔音,自天地之间响彻。 而阵阵魔音入耳,仿若带有诡谲魔力。 便是冥河太乙修为,都感觉元神魂魄一阵摇曳。 体内法力流转,运起玄功。 这才驱散这股诡异魔性。 但此刻,他却发现。 以魔祖和他为中心。 方圆周边,整片天地在这一刻仿佛都活了过来! 大地在扭曲,灵气在逸散。 狂风在怒吼,云层在蠕动。 一切仿佛都被那魔音魔意所摄,万象都化了魔。 而那被无边魔意所浸染的周遭天地,此刻则是正对冥河发出怒吼。 魔祖一念动,天地皆成魔。 “好神通!” 便是冥河,此间却也不由得心中感叹。 但是... 他却并未有任何迟疑。 “嗡!” 自他脚下,那无边血海伟力加诸其身。 而那本就朝着魔祖而去的元屠阿鼻双剑,那分天剑光于此刻更是显出前所未有的威仪。 只见那两柄杀道之剑,此刻其剑身都似乎变得模糊不清。 它们斩落。 所斩的不再只是魔祖。 而是那被魔祖伟力所影响的整片天地。 “嗡!” 剑刃所过,周遭群山皆去峰峦。 “嗡!” 剑光所掠,风云砂石都成齑粉。 没错。 面对魔祖,哪怕对方只是一具化身。 冥河都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留手。 此刻的他,已经是催动了元屠阿鼻真正的威能。 只见此时,那元屠阿鼻双剑的剑身已然彻底化为虚无。 留在原地的,唯有几乎弥天的庞大煞气。 它们包络万象,切分此方天地。 没错。 恰如此前所言,元屠阿鼻双剑乃是杀道至宝。 而它们真正的姿容,便是此刻的模样。 那是昔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所遗留,天地最原初的杀伐煞气。 生灵可杀! 群山可杀! 四海可杀! 天地可杀! 万物...无物不可杀! “好两柄杀道至宝!” 而见得那元屠阿鼻所化浩瀚煞气携裹原初杀机而来,将自身周遭魔化的天地尽皆切分! 便是魔祖罗睺,却也是忍不住面色显出惊讶之意。 但紧随其后... “嗡!” 便见得这位魔祖眉心祖窍之内,竟是有一朵漆黑莲台浮现。 那莲台花开十二品,其上有漆黑魔气氤氲。 而其显现之初。 冥河便可察觉到,其上那恢弘浩瀚的死意与寂灭之意。 “那是...” 他心念才起。 便见得那黑莲之上,携裹寂灭气息的黑气已然飞掠! 于天幕之上显出一个虚幻魔影,便与那元屠阿鼻双剑碰撞到了一起! “轰隆!” 于是,庞大的灵力冲击几乎将下方血海掀开一个巨大的空洞。 其中死意寂灭与杀伐煞气不断交织,甚至连血海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尽复。 于是,冥河心中自是确定了那朵莲台的来由。 “先天五朵莲台之一...十二品灭世黑莲?” 他低声开口,语气之中尽是凝重。 他自是知晓此宝来由。 恰如此前所言,天地之间鸿蒙灵宝有四,似乎尽皆已崩碎。 而四大鸿蒙灵宝之一的‘混沌青莲’。 在崩碎之后,其残存造化灵韵便是化为了五朵先天莲台。 分别为——十二品业火红莲,十二品灭世黑莲,十二品功德金莲,十二品净世白莲,十二品造化青莲。 而作为鸿蒙灵宝所化。 这五朵莲台,每一件都是先天灵宝之中的极品! 各有神通威能,不测造化。 而这十二品灭世黑莲,据说便是蕴含混沌青莲崩碎时的死气与寂灭之意所孕。 杀伐威能,难以揣摩。 只却没想到,此宝竟是在魔祖罗睺手中。 “然也。” 而罗睺此时也是笑着点头:“道友见识果真广博!无愧西极血海先天化灵的大神也!” 他话语之间。 却分明已经看出了,冥河的跟脚来头。 “只不过,却还没问道友名讳?” 这位魔祖话语平和,似乎相当游刃有余。 “贫道冥河。” 而冥河此刻也是轻声回答,眼底却是神色变化。 “原来是冥河道友。” 而罗睺闻言也是抚掌笑道:“说来,道友与本座当真有缘。” 此话一出,冥河都忍不住想吐槽。 道场在须弥山的大神通者莫非都有这个习惯,见谁都有缘是么? “所以本座今日却也给道友一个选择。” 他轻笑着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那朵漆黑莲台:“道友若愿意入我这莲台,转化为我天魔一脉。” “我便可承诺,将道友敕为我魔门第九位魔将——这十二品灭世黑莲,便由道友执掌,号为‘莲魔将’。” “待我大自在天统一洪荒,本座修为更进一步——便敕道友为群魔魁首,统御群魔...如此,道友以为如何?” 他如此说道。 话语之中,尽是诚恳。 “魔祖说笑了。” 而冥河则是轻笑着:“贫道闲云野鹤惯了,只怕做不得群魔魁首。” 说话之间,冥河的心中却是心思百转。 只方才那一经交手,他便确定。 这位魔祖的化身,在执掌十二品灭世黑莲的情况下。 他拿不下对方。 这也是冥河觉得难以置信的地方。 仅仅只是一具魔祖的分身,他居然就难以对抗。 大罗与太乙的差距之大,实在是让冥河心中骇然。 而他也明白。 此刻,魔祖的本体说不得便在赶来的路上。 而一旦魔祖本体赶到,那么冥河似乎就只有束手就擒这一个选择。 但此刻,面对魔祖此刻那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冥河却是咧嘴一笑。 然后,他便是迎着罗睺那惊讶的目光。 轻轻开口,说出了一个字。 “爆!” 话语而落。 冥河的身躯,骤然自爆开来! 第六章 追亡逐北惊洪荒,金桥东来显鸿钧! “轰!” 以冥河为中心蔓延开来的。 乃是无声的寂灭。 浩瀚的血海浪涛从中央被炸出巨大的空洞。 天空之上,云层溃散。 狂风席卷周遭数十万里。 “嗯?” 而此刻,便是见多识广如罗睺都是神色一滞。 自爆法身,也即是修士引爆自身道躯之内的法脉灵通,以元神魂魄逃逸。 乃是遇到不可抵御之敌时,拼死一搏的手段。 若是太乙自爆,那么同阶强者不死也要重伤。 甚至连大罗,都要稍稍退避一二。 所以,罗睺却也没想到。 冥河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就选择了自爆法身。 “嗡!” 即便是罗睺这具法身头顶所选的十二品灭世黑莲,此刻亦是被冥河的自爆之威所摄。 黑莲不断旋转,洒落漆黑魔气抵御自爆之灵气。 而在那庞大的自爆之力溃散之后。 罗睺扫向四周。 他无视了那千疮百孔的大地。 他的目光所及,乃是那北面。 只见此刻,由冥河所唤来的血海海潮正悬于天际。 沿着北面,不断卷动浪涛。 而冥河则不知何时,又重新显现于那血海之上! “叱!” 罗睺轻道一声叱,其头顶黑莲再是洒落恢弘寂灭黑气。 化为一只魔掌,朝着冥河抓握而去。 但是,冥河却是眼睛都不眨。 “爆!”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引爆了自己的法身。 于是,那庞大的灵气再次涌动。 将十二品灭世黑莲所洒落的黑气尽数抵御。 而待得这次自爆的效果结束,罗睺再看一眼。 便见得冥河此刻分明已然再掠出了一段距离。 “血海不枯,便不死不灭,可无限次数的重生法身...竟有这种事?” 而此刻,罗睺的眼底也是泛起一丝饶有兴致。 没错。 便如同此前一眼看出了冥河的跟脚。 此刻的他,在简单试探之后便是看出了冥河此刻所使用的神通本质。 “不过,倒也怪哉——他是通过何物接引血海来此?” 罗睺低声呢喃。 身形却未曾停滞。 伴随着天幕昏黑,魔音阵阵。 他的身形,便也是化为一道遁光。 紧追冥河而去。 于是接下来。 洪荒大地之上,便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片浩荡血海在天上飞掠,浪涛卷动无边灵气。 而在后方,则是有遮天魔意一路尾随。 每当魔气要接近血海之时,血海之内的冥河就会自爆。 庞大的力量将魔祖暂时击退,随后遁走出一段距离。 不时更会有两柄煞气所化的仙剑飞掠而过,与魔祖头顶的黑莲碰撞。 而毫无疑问。 在如今的洪荒大地之上。 此等强度的大战,自不可能没有人关注到。 事实上,这沿途一路。 不知道有多少修成仙道的仙真,注意到了这一追一逃的大战。 “何人在斗法?” “这等魔气——是魔祖罗睺!?” “那位魔祖竟是亲离了须弥山?” 整个洪荒,几乎震动。 有识之士可以判断得出,那魔祖罗睺似乎只是化身而来。 但是,这却并不会让他们的惊骇减少丝毫。 因为如今洪荒谁人不知,这洪荒最强的五位大罗存在乃是不可敌的。 哪怕只是大罗的一具化身,面对太乙金仙依旧可以碾压。 所以理所应当的... “魔祖所追杀的这人...” 此刻在魔祖追杀之下,与魔祖化身对抗而不落下风的冥河。 也是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好生厉害的法力!” 有人心中悚然于冥河借助血海伟力所展现出的法力。 “他所使的那两柄剑...似是上品...不,极品先天灵宝?此君竟是执掌着极品先天灵宝?” 也有人注意到了冥河所使用的元屠阿鼻双剑。 “那片血海...是西极血海的海水?这尊强者难道是血海的隐世大能?” “血海那鬼地方还能有人隐世?” 更有人注意到了血海海水本身,借此隐隐猜测到了冥河来由。 但是这都不重要。 因为... “此君这都自爆了多少次法身了——他莫非不死不灭不成?” “这么多次自爆...任何一次,只怕都足以重伤我!” 洪荒之内,实力为尊。 而冥河此刻所展现出的实力。 无论是血海伟力加持之下的法力,极品先天灵宝,还是那诡谲的自爆神通。 都足以让他们清晰认知到,冥河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此人的手段,放眼洪荒...五位大罗之下,却只怕寻不出对手来!” 于是,关于冥河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便呈递到了洪荒诸多大小势力的首领们面前。 毫无疑问。 今日之后。 若冥河能幸存下来。 他的名号,便注定要响彻洪荒。 当然。 冥河自己,却显然没时间在乎这个。 “便是如此都甩不开...麻烦了。” 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极为凝重。 没错。 他现在所使用的这种自爆战术,算是他自创的一门大神通。 他将其称之为‘血海同归’。 简单而言,便是借助他在血海之内不死不灭的特性。 不断自爆,不断重生。 每一次自爆,他只需要消耗一部分法力护住自身元神魂魄。 再以血海海水重塑法身就可以恢复。 但是,此刻在罗睺的面前。 他的自爆虽可暂时逼退对方的这具化身,却没办法将对方灭杀。 “罗睺的本体只怕已不远...不能再拖了!” 冥河心中知晓这一点。 所以此刻,他也是一咬牙。 “便用我此刻招来的这片血海海水,索性跟他这具分身拼死分个高低!” 他决定不再拖延,干脆和对方直接分个胜负。 但恰是此时... “嗡!” 冥河只见得遥遥天外。 此刻,分明有一道遥遥金光从天而落。 而待得那金光飞到近前。 冥河这才见得,那金光之内却分明是一座桥。 那金色桥梁之上,刻绘阴阳。 那桥梁桥身之间,雕琢龙虎。 这边是道气弥散画天阙,那头是阴阳流转写玄通。 而那金桥此刻不过一落。 只架在冥河脚下,无边血海之上。 恢弘金光,便是将那血海周遭的晦暗魔气尽数驱散。 而自那金桥之上。 正有一名道人,缓步踏下。 “又一个会元不见,道友神通倒是更盛往昔了。” 那道人穿一身龙虎紫金道袍,周身弥散紫气。 苍髯皓首,慈目悲悯。 此刻,他正轻声开口。 “...” 而看到这道人的同时。 一直不慌不忙追杀冥河的魔祖罗睺,神色却也是终于变了。 “你倒是来得快。” 他显然与这道人是老相识。 此刻也是冷笑道:“一个会元之前叫你得了那宝贝,如今不在那玉京山静参天道——却宁愿强行出关,也要来此阻我?” 他冷声开口。 “罗睺道友说笑了。” 而那道人此刻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天道高远,岂是一时可参?” “老道闭关的这些年...便已让道友你在这洪荒多造杀孽——此乃老道之谬也。” “如今既出关,自要相阻道友继续祸乱洪荒。” 他话语而落,却尽是悲悯。 仿佛真认为如今洪荒这大劫将至,三族争霸的祸乱之景。 皆是他一人之过。 “你这厮,说话却还是这般可笑。” 罗睺闻言,却是嗤笑一声。 随后,他便是看向冥河。 “冥河道友,你我当真是天生便有缘法——故而本座此前所言,并无虚假。” “道友若是想通了,随时可来大自在天寻本座...本座随时恭候。” 话语而落。 便见这位魔祖头顶黑莲不断旋转。 其身形化作一团魔气。 挟裹着那此前斧魔将与山魔将所遗留的两宝,一并飞入莲台之内。 下一刻... “嗡!” 那十二品灭世黑莲便是已然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西面飞去。 而不过片刻之间,冥河便是察觉到自西面不远处似是骤然爆发出一股通天彻地的庞大魔气。 但却一闪即逝。 只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没错。 这位魔祖,竟是果断选择了退走! 而此刻,冥河的心中也是有些后怕。 从周遭动静,他如何不明白。 罗睺的本体,方才只怕已经到了附近了! 也就是面前这位老道突然出现。 这才惊退了那位魔祖。 否则,今日他只怕还真要回血海重生去了。 而理所应当的。 对于这老道的身份,冥河自不做他想。 因为据他所知。 整个洪荒,有且仅有一位存在有此等的威慑力。 而下一刻,他的猜测也就得到了印证。 只见此时... 那立于金桥之上的老道见得罗睺退去,却也未曾去追。 他只是将目光看向冥河,随后便作揖轻道。 “玉京山道人鸿钧,见过冥河道友。” 第七章 魔祖惊退,天魔来由! 没错。 出现在冥河面前的这位道人,自不会是别人。 正是那龙汉初劫的另一位主角,亦是冥河所知的未来洪荒第一位混元圣人。 其乃是天地万灵,诸圣群神共同的老师,玄门开辟之祖。 洪荒道祖,鸿钧老祖! “原是玉京道君当面。” 而此刻,冥河也自是连忙拱手。 没错。 此刻的鸿钧还并非那位传道众生的洪荒道祖。 而是自号玉京山散人,洪荒皆称一声‘玉京道君’。 乃是洪荒如今仅有的五尊大罗级数的大神通者之一。 而且其来历极为神秘——便是连其道场玉京山,都和魔祖的‘大自在天’一样。 虽闻其名,但却几乎无有修士真个进入过其中。 “多谢道君出手相助。” 冥河诚恳说道。 “道友斩杀那山,斧二魔为洪荒除害——老道助你,本就是应当之事。” 而鸿钧此刻却是摇头道:“何须言谢。” 说罢之后,他也不待冥河再言。 便是径自开门见山:“老道现在正有一件要事要做...” 闻言,冥河作为一个成熟的大神通者。 当即就要表示‘那我先告辞了’。 但他却没想到... “冥河道友可愿随我一道前去?” “啊这...” 鸿钧这突然的话锋一转,自是叫冥河全然没想到。 “不知道友要去何处?” 不过旋即,冥河便也是轻声发问。 “南明火山,凤栖巢。” 鸿钧倒也并不隐瞒。 于是,冥河的眉头一挑。 凤栖巢,又称凤凰台。 其乃是先天三族之一,凤凰一族的祖地。 坐落于天地之南的南明火山之中,为凤凰之主元凤所掌控。 同时,此台亦是凤凰一族的族群气运之宝。 其天然有镇压地火之能。 正因有凤栖巢镇压镇压南明火山。 才令南明火山之下,那自天地开辟就存世的先天地火不至于失控。 事实上。 先天三族之所以被称作天地宠儿,便是因为他们皆有近似之宝镇压气运。 真龙一族有祖地‘祖龙殿’,可镇压天地四海水泽。 麒麟一族有祖地‘麒麟丘’,可镇压洪荒地脉地龙。 正因他们背负天地司职。 这才会为天道所宠爱,而至鼎盛。 所以... “不瞒玉京道君——贫道与凤族并无交情。” “道君既有要事,贫道便是随去却也无用。” 冥河开口,便要委婉拒绝鸿钧的邀请。 他哪里不明白。 鸿钧去凤栖巢,这明显就是为了去寻那位元凤。 其中必然涉及龙汉初劫之事。 “道友是想避劫?” 而听闻冥河所言,鸿钧却也是轻声道。 话语之间,他却分明直接指出了冥河心中念头。 “道君法眼无差。” 而冥河却也不惊讶。 量劫发展到这个地步,要说鸿钧对此没有认知那才是怪事。 所以,他也是爽快承认。 他是真没打算深入掺和三族之事,更没打算在龙汉初劫之中入劫。 甚至这一次与魔祖遭遇,本也就是意外。 “道君今日相救,冥河记此恩义。” “待得来日量劫过去,必有报还——但这场量劫,贫道却是...” 冥河话语至此,拒绝之意很明显。 但是闻言之后,鸿钧却并无怒意。 “道友知劫而避劫,自是敏慧之举。” 他话语而落。 “只是...” 冥河便也是见得,那立于血海之上的金桥发散出恢弘金光。 将周遭探寻的神识与感应尽皆慑退。 很显然。 鸿钧这是要跟他说一些不方便为人听得的隐秘之事了。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 “可惜...这一次量劫于冥河道友你而言,只怕是避不开的。” 鸿钧轻声说道。 而此话一出。 “避不开?” 冥河眉头也是立刻一蹙。 “道君是说...魔祖?” 他立刻意识到鸿钧的意思。 但他的第一反应,却自然是不信的。 没错,他今日虽是与魔祖罗睺结了仇。 但冥河很清楚。 对于魔祖而言,首要之事应当是这龙汉初劫的谋划。 他的对手是鸿钧,是三族族主。 他这个血海的散修大神通者,虽是与魔祖结了仇。 但终究不过太乙修为。 对魔祖而言,他却绝对不是首要的敌人。 冥河早就想好了。 今日事情结束,他就直接回到血海去。 闭锁血海,低调发育。 静待龙汉初劫结束。 魔祖陨落,鸿钧成圣之后。 他再出来也就是了。 但是,鸿钧此刻却是摇了摇头。 他严肃说道:“冥河道友可知,那罗睺的跟脚来由?” 此话一出,冥河自是一愣。 旋即,他才蹙眉道:“魔祖罗睺乃域外天魔降世...”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么。 “然也。” 鸿钧点了点头,旋即再问:“但道友可知,域外天魔又是因何而诞?” “...” 于是,冥河沉默。 恰如此前所言, 域外天魔来自洪荒大界之外。 其具体来由,他还真不知道。 而鸿钧此刻也不卖关子,只轻声解释。 “鸿蒙未判,天地未开之时。” “有混沌青莲,内孕混沌造化生机。” “诞育三千混沌,又诞盘古大神戮杀。” “他以尸骸之力,辅以开天神斧...这才凿开混沌,劈出天地。” 鸿钧所说的,是但凡洪荒生灵尽皆知晓的开辟之事。 但是... “三千陨灭,其尸骸的生机造化孕育洪荒。” “但其陨落之后的死气。” “却于混沌之内,演化出了如今的域外天魔一族。” 此话一出。 冥河的心中,也自是一震。 毫无疑问。 鸿钧此刻所言说的隐秘,他还真就从未听说过。 但细细一想。 却只觉得,鸿钧此间所言着实合情合理。 域外天魔一族,世人只知其来自洪荒大界之外。 诡谲莫测,且各个神通广大。 但要知道,洪荒大界之外虽还有小世界伴生。 可其中底蕴不够,着实难以孕育出什么厉害生灵。 但若域外天魔一族乃是混沌尸骸所衍,那便说得通了。 不过... “这种天地开辟之前的古老之事,这位鸿钧道祖未免也知晓得太清晰了吧?” 这让冥河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 当然。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只是一闪而逝。 因为此刻,他已经敏锐捕捉到了鸿钧话语之中的关键。 “域外天魔...是三千混沌陨落之后的死气所化。” “这不就是...” 不就是他冥河自己么? 他为无边血海所孕。 而无边血海之所以形成。 本质上,便是盘古大神陨落之后的死气与浊煞之气所化。 与域外天魔的跟脚来历...非常接近! 此时,冥河也是骤然想起了罗睺此前对他所说的话。 “有缘...罗睺原来不是随口一言。” “他和我跟脚来由如此近似——这不就是天大的缘法么?” 第八章 冥河魔祖跟脚近,鸿钧相邀往凤巢 在想清楚自己与罗睺的跟脚,竟似乎真有不菲的缘法之后。 冥河的心中,顿时有些阴郁。 他隐隐有了不妙之感。 而此时... “道友可懂了?” 鸿钧也是轻声说道。 他抬手,对着那巨野之山的方向轻轻一指。 “这几个会元以来,大自在天内群魔鼎盛。” “它们以天魔虚幻难测之特性,悄然降世。” “暗中引动三族大战,挑动量劫劫气。” “老道观之,应当便是罗睺欲要以量劫之中的无边煞气与死气,以量劫为资材更进一步。” 他说得此处,也是叹息一声。 “前几个会元,老道一直出手与罗睺相争,祛除天地煞气与死气。” “但如今量劫将至...拦却是已拦不住了。” 他这三言两语之间。 冥河便似乎可以看到。 在过往浩瀚的岁月之中,鸿钧是如何与罗睺彼此算计争锋。 但是,也正是因为听得明白。 冥河此时心中,才会越发凝重。 而果然,下一刻鸿钧便是一指冥河。 “道友与那罗睺跟脚近似,亦可借死气与煞气为修行资粮——照老道看来...你二人,天生便是‘道敌’。” “他今日追杀与你,根由也应当在此处。” 此话一出。 冥河面上也是现出苦色。 他本来还寻思着。 他若是小心谨慎,魔祖总不能真个无视其他对手来专门寻他麻烦吧? 但现在鸿钧这话说完,他就明白他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魔祖所摘取的大罗道果,亦与‘死亡’有关?” 冥河无奈问道。 他当然知晓。 洪荒修士修行,仙道之下的‘炼气,筑基,化神,返虚,渡劫’五境所求乃是成就仙体法躯。 而成仙之后,则是一步一重天。 自天仙得道种开始。 随后的玄仙层次,可修得五气朝元。 金仙层次,可修得三花聚顶。 随后以三花五气,构筑庆云孕养道种。 直到道种开花,便是太乙金仙。 但这一切的一切。 本质上,都只是为了最后一步作铺垫。 那最后一步,便是‘道果’。 修得大罗仙,摘取长生果。 那果儿自道花之中结出,合于冥冥天地。 那果儿是一身道法所凝,天地法则所孕。 只一次机会,只一瞬时机。 摘下道果,便是大罗。 从此天心相合,日月同庚。 而每一尊大罗的道果,尽皆不同。 但都是与其修行本质相关。 以冥河为例。 他修成的道花‘冥河道花’,便是他遵血海本质而修成。 若无意外,他来日所修成的道果也应是近似的‘死之道果’。 而罗睺乃是混沌死气所孕,与冥河跟脚近似。 那么他所摘取的道果,也大概率是与死亡相关的道果。 若是如此,那么鸿钧所言便没错。 他与冥河是道敌——二者行走于同一条道路之上。 来日,必要见个生死高低。 “道果乃大罗根基,亦是最根本之隐秘。” “老道不敢断言罗睺的道果——但从其所作所为来看,大略无差。” 鸿钧则表现得很谨慎。 但闻言,冥河却也知道。 这不是他是否低调躲避的问题了。 若他与罗睺真是道敌,且罗睺也必然知晓这一点。 如此一来... 罗睺一日不死,他只怕就一日不得安宁! 所以... “鸿钧道友当面,贫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此刻,冥河也是轻声开口。 “道友且问。” 鸿钧温和道。 “若罗睺需以煞气与死气修行,为何此前我曾见过许多处战场...其中虽有天魔踪迹,却不见天魔收集煞气与死气?” 冥河也不犹豫,径自发问。 他话音落下。 鸿钧神色,却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关于煞气与死气为何未被天魔收取,也是老道疑惑之处。” 他爽快承认了这一点:“毕竟罗睺道友也非是易于之辈,他所思所想...老道亦不敢说能猜得通透。” “但总归罗睺道友引动三族大战之事却是做不得假——于此间,他必有所图谋。” 他的逻辑很简单。 他不知道罗睺为何在引发三族大战之后却放任死气与煞气不管,反而放任死气与煞气弥散整个洪荒。 但他却知道,罗睺引发三族大战这件事是做不了假的。 凡事论迹不论心——行动总比想法更有说服力。 而不管罗睺具体是什么算计。 他只要提前去阻止,那便都是对的。 “原来如此。” 话语落下,冥河也是轻轻点头。 他现在大概能猜测到,鸿钧救下他且与他说这么多的原因所在了。 “道君此去凤栖巢,是为了寻元凤道友吧?” “贫道猜猜——莫不是是三族已决定,要进行最终的决战了?” 他轻声问道。 熟知洪荒发展的他,自然知晓三族最终的结局。 再加之鸿钧此间着急忙慌的要去凤栖巢...他不难猜测出鸿钧的目的。 “道君此去凤栖巢,便是要劝解此事?” 而听闻此话。 便是鸿钧,也是忍不住惊讶地扫了冥河一眼。 旋即,他才点头道:“冥河道友所言无差。” 聪明人对话,至此也就已经足够了。 三族决意要进行决战,胜负自是未可知。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那就是整个洪荒,必将生灵涂炭。 天地之间的死气与煞气,也将来到最鼎盛。 而无论罗睺有什么谋划。 在那个时候,必然都是他谋划开启的最佳时机。 这也是鸿钧,希望冥河能与他一起前去凤栖巢的缘由。 “道友与罗睺天生跟脚近似,这是大危险...亦是大机缘!” “因为道友亦是可吸收煞气与死气为资粮。” “若是真到了事不可为之时,老道会为道友拖住罗睺——让道友去吸收那泼天的煞气与死气。” 此刻,鸿钧也是直接摊牌。 “如此,道友可愿随我一道前往凤栖巢了?” 事实上。 这也是他在感应到冥河的存在之后,会果断选择出手相助的最大原因。 不仅仅是想要阻止罗睺行凶。 更重要的是,冥河的突然出现对他破坏罗睺计划的行动而言...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筹码! 他此去前往劝解三族族主。 若是能劝成,那自然最好。 但若是劝不成。 三族族主,依旧执意要决战。 那么在彼时,洪荒生灵涂炭的时候。 他便宁愿将那庞大的煞气与死气,交给冥河吸收。 这便是他所说,对于冥河而言的‘大机缘’! 于是... “道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贫道自然奉陪。” 冥河开口,却也是果断应承了下来。 第九章 凤栖巢内见陵光,梧桐树上居元凤! 洪荒大陆之南,有延绵巨山伫立。 山色通红,生有赤木。 梧桐林立,存于周遭。 偶尔可见有灼热焰气,浩荡恶煞窜出。 不时更有凤凰飞掠,翱翔于天。 此地,正是南明火山。 随天地开辟而存,地火所孕。 南明火山之内,群山之下皆有灭绝一切的先天地火。 但此时,则正有一座恢弘道台存于这南明火山中心。 它镇压这群山之下的地火,让它们不至失控。 只见那道台宏伟巨大,古老悠远。 其上刻绘天凤金凰,万类仙鸟。 更有古老文字,雕刻其上。 那是先天三族独有之文字——先天道文,亦是天地宠爱的象征。 那道文之意,赫然便是...‘凤栖巢’! 南明之地,万凤之巢。 而此刻,在凤栖巢外。 更有无数金翎赤羽,体态修长的凤凰卫戍于此。 其中,雄鸟为凤,头有羽冠。 雌鸟为凰,羽翼如带。 每一尊凤凰,皆是天下独一的美丽。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之说,绝无错漏。 而此刻,在群凤之前。 更有一头神鸟,列于凤凰之前。 其羽皆赤,仿若火焚。 腾气如云,展翼掀风。 而其周身法力气息,更是强横到极点。 分明是太乙金仙巅峰层次,距离大罗金仙也不过一步之遥。 而此刻,它正迎在此地。 下一刻... “嗡!” 伴随着自天外,浩荡金桥而落。 鸿钧与冥河的身影,便是自金桥之上。 从遥遥天外,踏步而来。 只不过瞬息之间,便这凤栖巢前。 而在二人踏步走下金桥之后。 那金桥更是发散氤氲辉光,随后竟是缓缓化为一幅刻绘阴阳道鱼的神图。 只落入鸿钧袖中,不见踪迹。 “果然是这宝贝...” 而见得此景,冥河也是暗道一声果然。 他自然认得那图。 开天神斧碎裂之后,化为三件灵宝。 其斧刃化为‘盘古幡’,其斧柄化为‘太极图’,其斧身则化为了‘混沌钟’。 此三宝作为鸿蒙灵宝所化,其威能玄妙更在极品先天灵宝之上。 盘古幡可划破虚空,攻伐无双。 太极图可化为金桥,先天不败。 混沌钟可停滞时空,玄妙无双。 故此三宝,称先天至宝。 而此前看到这金桥的时候,冥河便猜测到。 这座金桥,应当便是先天至宝之一的太极图。 毕竟据他所知。 此宝原本就是鸿钧所有,直到未来才给予了他的弟子‘老子’。 而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当然,他的想法此刻并无人知晓。 此刻,鸿钧只是轻轻对着那头立于百凤之前的神鸟作揖招呼道:“陵光道友。” 而那头神鸟,此刻也是低下头对鸿钧回礼。 “鸿钧道友,却是又有数万年不见了。” 旋即,他才看了冥河一眼。 然后,才轻声说道:“这位道友,想必便是不久前与魔祖大战的那位冥河道友吧?” 大战?指的是被魔祖分身追杀么? 冥河心中嘀咕,但明面上却只是平静回道:“贫道便是冥河。” “本君唤作陵光,为凤凰一族司火神君...二位道友,且先随我入殿吧。” “元凤陛下正在殿内等待二位。” 而此刻,那神鸟‘陵光’却显然没有多客套的意思。 他只如此说完之后,便是一转身形。 只嘱托其他凤凰们继续看顾周遭。 而他自己则是双翼扇动,便那凤栖巢的深处飞去! 鸿钧与冥河自也是从善如流,跟随着它便是朝着凤栖巢深处飞掠而走。 而一路上。 冥河更可见得,这凤栖巢内随处可见梧桐巨木。 每一棵梧桐之上,皆有一只凤凰居于其间。 “陵光道友,老道却须得先问一句——如今是何情况?” 但在飞掠之间,鸿钧也是轻声问道。 “不太妙。” 而陵光神君闻言之后,也是摇头回道。 “我已与孟章兄弟,咸池兄弟一并各自劝诫了族主...但收效甚微。” 二者彼此交流。 冥河自是不曾插话。 不过在他心中,却也知晓此间的情况。 因为在来这里的路上,鸿钧已然对他说明了。 先天三族大战至今,已不知多少岁月。 但是三族之内,却总会有不愿厮杀的温和派。 面前的这位陵光神君,便是凤凰一族之中的温和派首领。 而要说来,这位神君本身还相当有故事。 其乃是先天所孕的生灵,乃是一尊先天朱雀。 为飞禽之属,故而入了凤凰一族做了这司火神君。 其修为高深,在飞禽一族诸多强者之中都是顶尖。 几乎堪称元凤之下,最强者之一。 而最关键的是。 此君与另外三尊先天生灵关系莫逆,彼此早已结为兄弟。 那三尊先天生灵,则分别是走兽一族的先天白虎,司岳神君‘咸池神君’。 以及鳞甲一族的先天青龙,司海神君‘孟章神君’。 还有不属于飞禽走兽鳞甲之属,三族之外的先天玄武‘真武神君’。 可想而知。 自先天三族开战以来。 夹在中间的孟章神君,陵光神君与咸池神君这三位得有多么痛苦。 自开战之后,这三位也是不断奔走于各自族群。 试图让三族止戈。 但可想而知,其收效甚微。 包括这一次,亦是如此。 “三位族主已是决定,要在三十载后于不周山决战,以定洪荒气运归属。” 陵光神君话语之间,尽是叹息与忧虑。 “接下来,便只看鸿钧道友你是否能说动族主...否则——洪荒只怕便难免生灵涂炭了。” “老道自当尽力而为。” 鸿钧也是轻声回复。 而说话之间。 两人一鸟,便是已然来到了这凤栖巢的最深处。 然后,冥河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存在于凤栖巢最深处的存在。 理所应当,那是一头凤凰。 它栖于这凤栖巢最深处,也是最大的一棵梧桐木的顶端。 自那棵梧桐木上,冥河甚至可以感应到极为强烈的先天灵气。 “先天灵根...凤凰一族的‘先天梧桐木’?” 于是,冥河心中自是知晓其来由。 凤凰栖梧桐。 而元凤作为先天三族族主,天地宠儿。 其生来便有灵根相随,作为其巢。 便是这先天梧桐木。 据说此木生而具火德,乃是天地十大灵根之一的丙火之灵根! 亦是天地之间仅有的两株火属性先天灵根之一...至刚至阳,可谓珍贵至极! 但是... 即便是这珍贵的先天灵根。 其姿容,却也比不得那灵根顶端的生灵丝毫。 只见此刻... “嗡!” 天分七彩,光生五蕴。 那梧桐神木之上,凤凰缱眠。 它生得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 一身翎羽之上,有古老道纹。 仿佛勾勒出天地玄妙。 而在其身上,更有五个天地所成的文字。 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正是五德之文。 神光在它身上发散,显出无边恢弘。 天地未形,一气游于天。 天生五蕴,身具五德,为群凤之祖。 毫无疑问。 那梧桐顶端的神鸟,赫然正是那位万禽之长。 亦是如今洪荒仅有的五位大罗金仙之一...元凤! “陛下。” 而此刻,陵光神君在见得元凤之后也是恭敬行礼。 鸿钧与冥河,自然也是拱手一揖,欲要招呼。 但此刻... “无需多礼。” 元凤的声音传来。 其音锵锵,温和之中却又带着分明的威仪。 “鸿钧道友,多年不见。” “还有...这位是冥河道友,对吧?” 元凤的鸟眸睁开,与冥河对视。 “二位道友来意,本君已知晓。” “若二位是来南明火山游玩,我凤凰一族自是荣幸。” “但若是来劝诫休战,便无需多言了。” 但是此刻,这位元凤的言语却几乎没有任何的回圜余地。 “...” 于是,冥河的目光也是有些疑窦地看向鸿钧。 在来此之前,他可已经打探过了。 鸿钧的目标自然是劝说三族族主,不要进行决战。 而之所以选择这凤栖巢为第一站,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三族族主之中,元凤是脾气最好的一位。 但现在这样子——这脾气好在哪? 不过,还没等冥河发问。 最先开口的,却居然是带他们进来的陵光神君。 “族主。” 此刻,这位神君也是朗声道:“此间我三族局面,皆是那魔祖罗睺麾下天魔从中挑拨。” “属下分明已将证据呈送族主身前,族主为何不信?” 他话语之中,亦是非常急切。 但是听闻此话之后。 元凤却反倒是笑了。 他将凤翼一展,洒落阵阵辉光。 “谁说本君不信你?” 他反问道。 “本君信你,陵光——你所说的一切,本君都信。” “不只是本君...祖龙,始麟也都知晓此间洪荒局势,乃是罗睺一手挑动!” 他的声音传入陵光神君的耳朵,几乎振聋发聩。 “吾等都知晓,但吾等...皆认可此事。” 第十章 生而大罗?求道之战! 听到元凤的话之后,陵光神君只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按照陵光神君所言。 三族族主,竟是早已知晓了如今三族大战的真相是魔祖从中谋划。 只不过,他们都选择了默认这件事情的发生。 “族主...为何——为何如此?” 陵光神君一时间几乎怀疑,元凤是不是天魔假扮的了。 但此刻,元凤却只是轻轻将凤眸一挑。 他却没有直接回答陵光神君,而是看向鸿钧。 “道友距离大罗之上的准圣之境,应当很近了吧?” 他温和说道。 “...” 鸿钧却不答,只是叹息一声。 而元凤也似乎从来没打算听鸿钧的回答。 他只是轻声说道。 “你与罗睺道友,各有机缘。” “你们从无至有修成大罗,由初至盛完善道果,逐步靠近大罗之上的层次。” “但吾等三族之主,却无有这个造化。” 他轻声说道,言语之中带着不甘。 “吾等携道果而孕,生而大罗,统帅三族,得天地宠爱。” “但却也受族群气运所限——吾等的‘气运道果’,天生便与族群气运脉连。” 他话语落下。 冥河也是眉头一挑。 很显然。 只元凤这三言两语,他便已然敏锐地听出了三族族主的特殊之处。 祖龙,元凤,始麟。 这三位先天族主,天地长子。 竟是从诞生开始,便是大罗金仙! 而他们的道果,则正是‘气运道果’。 龙,凤,麟。 此三族,便是他们的道基。 这是天恩浩荡,亦是枷锁束缚。 恩义在于,他们自生来便是天地最强者之一。 枷锁在于,他们的修行不得自由。 所以... “自三族鼎盛,族群气运稳固于如今——吾等修为...未有寸进!” 元凤轻声说道。 自天地开辟,万物发展。 先过了无边岁月,才有了三族鼎盛。 而三族鼎盛之后… “时至今日,已有七个会元有余。” “合共九十万七千两百一十三载也。” 在这浩瀚漫长的岁月之中。 三族族主的修为再无寸进。 所以... “陵光,你可懂了?” 此时,元凤的目光也是看向陵光神君。 而陵光神君,此刻眼中的辉光却都已黯灭。 他懂么? 他当然懂了。 或许最初,魔祖按照派遣天魔挑动三族争锋是一个秘密。 但是随着时间发展,随着三族彼此的争锋越发血腥残忍。 这个秘密,也早就被三族族主所觉。 但是,他们却不会再去管了。 因为... “吾等必将有一战——胜者一统洪荒,族群气运增长。” “我,祖龙,始麟皆认可这一点...这也是吾等,所求的成道机缘!” 元凤话语之中,难掩向往。 道之一字。 那是如今洪荒,众生所求。 元凤,祖龙,始麟...亦不会例外! “但是族主!” 而此刻,陵光神君却也是沉声道:“族主求道,陵光不能阻。” “但我凤凰一族子民...” 他咬牙之间,原本还要再劝。 但此刻,元凤却是笑着将双翼一展:“本君知你忧虑,所以...今日这不是便要与你说道么?” 他话语一肃。 “飞禽一族,司火神君陵光听令!” “属下在!” 陵光神君闻言,也是立刻躬身低下鸟首。 正如此前所言。 三族族主在三族之内的威望,几乎神灵。 “三十年后,本君会带着族内十七位太乙长老与我凤凰一族精锐‘百鸟神卫’前往不周山。” “龙,麟二族亦是如此。” “此战之中,若本君不幸罹难——你便为我凤凰一族族主,统御飞禽一脉。” 他沉声说道。 “你继任族主之位后,当闭锁族地退出洪荒争锋...尽力保全族群生息。” 话语说完。 他也根本不待陵光神君回答。 便是将目光看向鸿钧:“今日,本君允陵光带二位道友来此——也是想请二位道友做个见证!” “吾三族已有默契,此战二位道友可在一旁旁观,以免罗睺插手吾等之战,更以免他阴谋得逞。” 此话一出。 冥河也就知道。 他和鸿钧今天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三族族主不仅仅对于此间量劫之中罗睺的阴谋极为清楚。 甚至还早有默契与规划。 甚至连鸿钧,他们都算进去了。 有鸿钧在旁观战,以鸿钧和罗睺的关系...他自然会阻止罗睺在这一战之中从中作梗。 这所谓的三族决战。 甚至更像是三族族主囿于大罗金仙境界多年修为不得寸进之后,而主动选择的一场‘求道之战’。 “洪荒大罗们,果真没有蠢笨之辈啊!” 冥河心中暗叹。 但是,冥河却依旧坚定保持着他来到这里之后的基本态度——低调,沉稳,不开口。 量劫之事,他说得越多说不得牵扯也就越多。 反正他不用开口,自有人会拿主意。 “...” 果不其然。 此刻,只听鸿钧轻轻叹息一声。 “道友既已有定思,老道便也不劝了。” 他却也知晓。 元凤如此态度,甚至已经定好了自己罹难之后的族主人选。 便注定了,事情已经没有了回圜的余地。 而元凤如此,祖龙和始麟料想也应当如此。 所以,鸿钧此刻只是沉声说道:“老道愿替三位道友此战护法。” 他如此言语之后,便也是转头看向冥河:“冥河道友,你以为如何?” “贫道自无不可。” 而冥河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如此回答道。 同一时间... 西土祖脉,须弥山。 须弥山上,几乎如同实质的灵气千秋不改。 此地有仙禽飞掠,异兽踱步。 此地有灵石灵材,灵泉灵池。 此地是西土祖脉,洪荒群峦之中亦是绝世灵脉。 但此刻,在这无边灵气与美景所汇聚的灵山之上。 却有一座界域,存于冥虚。 那是一座被魔气笼罩,难观其内的界域。 界域无边浩瀚,肉眼不见见其边界。 但界域却又似乎残缺。 因为无天无地,无生无灵。 界域之内,唯有群魔游弋于虚。 他们丑恶面容,或怒或缓,或悲或喜。 他们并无肉身,仿若仅仅只是念头所成。 无一例外,尽是天魔一族。 这里是天魔界,亦或者称——大自在天。 而此时,大自在天中央之处。 黑发如墨的罗睺正端坐于漆黑莲台之上。 他的神色依旧无喜无怒,平静而自信。 仿佛丝毫不为前些日子,被鸿钧所阻之事烦忧。 “魔祖,鸿钧已去了凤栖巢。” 而此刻,在他身前则正有六尊魔将跪伏。 他们正是罗睺麾下,剩下的六尊太乙魔将。 而此刻,为首的魔将正在向罗睺汇报着情报。 “嗯...” 罗睺平静点头:“他们劝不住元凤。” 很显然。 他对于鸿钧此间所行所为,甚至其目的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可是还带了那位冥河道友一并前去?” 甚至此时,罗睺还追问了一句。 “魔祖所言无差。” 而那魔将也是恭声道。 “冥河...倒是巧了。” 罗睺轻笑一声。 话语之间,对于冥河却似乎并没有像是鸿钧和冥河自己所料一般充满敌意与杀机。 反倒是似乎带着某种欣喜。 “尔等可准备好了?” 但旋即,罗睺便是将目光看向面前的六尊魔将。 “回禀魔祖...吾等天魔一族,皆已准备好了。” 那魔将轻声开口。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罗睺轻声说道。 “吾等本源于无,吾等将归于无。” “待吾造天魔盛世,再将尔等迎回。” 第十一章 不周山外,三族决战! 三十载岁月,于洪荒众仙而言自是转瞬而过。 于洪荒古老群山而言,更是渺小到不足以被感知的短暂时光。 世上有仙山无数。 东有昆仑,西有须弥,乃是东西群峦祖脉。 但是,若要说得这洪荒真有一处群山之祖,万岳之宗。 那么,洪荒所有生灵皆会说出同一个名字。 不周山。 不周者,不合也。 不周山体从来不合,一根根山石如同切天之刃一般将天地切分。 相较于山,它更像是一根长满尖刺的柱。 撑天立地,横亘天地的天柱!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周山,为盘古大神陨落之后。 其脊梁之骨所化。 为天柱,为地根,为天地之祖脉! 而自天地开辟至今。 这座天地祖脉,依旧被无穷灵气所掩盖。 便是洪荒的大罗金仙们入得其中,也要迷途而出。 洪荒皆传,那是因为这天地祖脉尚未到出世之时。 非得洪荒鼎盛之时,才是这天地祖脉出世的时候。 而一直以来。 三族之战,也都有意避开这座象征着盘古大神的天地祖脉。 但今日... “...” 肃杀之气,弥散于不周山。 那立于天地之间的天柱四方,此刻已然有无数身影悬于天际。 东面有一片汪洋悬于海,流云与海浪织成遮天的幕布。 身形修长,体型巨大的真龙们翱翔云海之间。 龙有百相,故而真龙们形貌也是各异。 有龙似龟,有龙无鳞,有龙独角,有龙生翼。 但无一例外。 此地真龙,尽皆都至少有金仙功行。 甚至连太乙功行的上古真龙,都有十数头之多。 而在群龙前方。 一头庞大的,悠古的巨龙则是正站在最前方。 他身负龙族百相,有甲壳,有双翼,有三角,有五爪...或者说,他本就是群龙的源头。 在他的身上,甚至隐约可以看到所有鳞甲生灵的痕迹。 他是万鳞之长,祖龙。 在南面,则有一片火焰焚燃。 火焰之中,飞掠着扇动羽光的正是冥河曾见过的凤凰一族。 群凤展翼,天幕之上显出五彩华光。 而为首的,则正是元凤! 最后则是西面。 身形蔚蓝的水麒麟,身形漆黑的土麒麟,身形赤红的火麒麟...诸色麒麟身形,皆存于群山之间。 而为首的,则是一头身形仿若巨山一般的金色麒麟。 他的身形仿若古石金玉,华贵威仪。 他踏地立于群山之间,便仿佛踩在了群山地脉之上。 那正是麒麟一族族主,始麟。 至于最后的北面,相对远离战场之处。 冥河与鸿钧,则是早已等在此处。 “倒确实是有默契...” 此刻,看着那一片肃杀的不周山战场。 冥河心底轻声呢喃。 恰如元凤所言。 三族族主,显然对于此战早有默契。 此战是真正的族群兴败之战,亦是他们的求道之战。 但同时,他们却也都极有默契的没有选择危害最大的那种方式。 “三族族主带来了族内大部分金仙之上的精锐,但却也留下了一批族群底蕴。” 单单冥河所知。 祖龙有九子,尽皆都是金仙圆满,接近太乙级数的强者。 除此之外,龙族至少还有‘烛龙’逴,‘应龙’庚辰,‘青龙’孟章神君这三位太乙级别的龙族强者。 这些龙族强者,此刻都未曾出现在战场。 而类似的,凤凰一族也是如此。 凤凰一族,元凤有五女。 分别为‘天凤’‘青鸾’‘鹓雏’‘鸑鷟’与‘鸿鹄’,亦都是接近太乙级数的顶尖金仙。 还有与冥河曾见过的陵光神君亦是都未出现。 他料想,麒麟一族也应该差不多。 三族族主皆是亲自来参战,但却也都为族群留下了足够保全传承的底蕴。 而此刻... 分明在洪荒杀得死去活来的三族族主,彼此对视一眼。 “天地生我三族,天地兴我三族,天地亦限我三族。” 祖龙轻声开口。 随后,其龙首朝天一吟。 “唳!” 浩荡龙吟,传遍天地。 “二位道友...来战!” 话语而落。 便见得祖龙头顶,赫然有一面旗帜飞掠而起。 那旗帜显现蔚蓝之色,带动水泽之光。 一经显现,便见得恢弘水气卷动天幕云海。 挟裹着群龙万虬,朝着战场中央而去! 而与此同时... “战!” 祖麟头顶,一面杏黄旗帜同样悬起。 金色光芒仿佛群山精粹,洒落周身。 他携裹无边地气,亦是朝着战场中央而去。 “战!” 最后,元凤的头顶同样显出一面赤红旗帜。 燎原火焰焚燃,他亦是率群凤朝着战场而去! 求道之战,无需任何言语。 于此刻... 三族决战,已然打响。 “开始了。” 而冥河见得大战开启,也是稍稍再退出数百里。 同时,也认出了此时三族族主所驱使的法宝。 正是天地先天五行之气所孕,天地五方旗帜之一的三旗。 “玄元控水旗,离地焰光旗,戊己杏黄旗...” 冥河只能感叹,大罗果然都是有东西的。 这三面旗帜同样皆是极品先天灵宝,且看这意思应该是三族族主各自的伴生之物。 “冥河道友。” 而此时,冥河身前的鸿钧也是轻声开口。 “便如此前所言——道友便在此,将煞气与死气尽数收摄。” “老道,便先走一步了。” 他看向此刻那大战已起的战场,话语之中分明凝重。 “道友且自去便是。” 而冥河也是理所应当的点头。 于是下一刻,他便是见得自鸿钧袖内再飞出太极图。 化为金桥,架于虚空。 鸿钧一步踏上金桥。 只片刻之后。 其身形便是化为金光,朝着洪荒西面而去。 “...” 冥河的目光看着鸿钧消失的方向。 他自然知道,鸿钧是去做什么了。 三族族主允许他们旁观此战,缘由便在于罗睺。 三族族主虽然默认了罗睺的阳谋,开启了三族决战。 但这却不代表,他们对于罗睺就不恨不厌。 所以即便他们要大战,也不希望罗睺的阴谋成功。 而他们对罗睺目的的判断,和鸿钧一致。 皆是认为,罗睺是为了借助量劫之中的死气与煞气来突破修为。 所以,他们才会请冥河与鸿钧在旁观战。 甚至默认冥河,吸收此地即将出现的煞气与死气。 至于鸿钧的任务,也就很简单了。 他是去阻截罗睺去了。 但是... “真有这么简单么?” 冥河的心中,其实一直隐隐觉着有哪里不对。 但此刻,他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 “吼!”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低吼。 战场之上的第一个伤者,已然出现。 那是一头金仙层次的麒麟。 他的腹部被一头真龙划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赤红的麒麟血如血雨一般洒落大敌。 但这头麒麟在痛呼一声之后,却没有任何迟疑。 当即就将巨口一张。 庞大的地气汇聚,形成一座巨山般的獠牙。 他一口咬在了那头真龙的右前爪上,直接将其爪子啃出巨大的豁口。 “唳!” 真龙吃痛之下,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 但他亦是没有任何退却。 而是自云中探爪,与麒麟再次厮杀在一起。 没错。 作为随着三族族主来到战场的三族精锐。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此战的目的,且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为了族群气运兴盛,为了族主的成道机缘。 他们不惧陨落。 所以,战场从一开始...就是最白热化的状态! 第十二章 魔祖异动,诛仙剑阵! 三族决战这等大战,其战况自是旷日持久。 自不周山,三族接战开始。 转瞬,便已过十年。 而大战影响,也逐渐以不周山为中心开始蔓延。 只见整个不周山周遭。 郁郁古木所汇聚的森林,皆被连根拔起。 浩荡群山接天的峰峦,皆有爪痕密布。 狂风席卷,将洪荒大地掀得倒卷。 火焰焚天,将漫天云霞烧个透彻。 整个战场,此刻已经是一片满目疮痍之景。 这还是在洪荒大界之内,天地时空万物尽皆稳固。 若是换做洪荒周遭小界。 此等大战,只怕早已击碎了界域。 而此刻,已然有大量的三族精锐开始逐渐陨落。 “为始祖,为我麟族...死来!” 有麒麟已断首,连带生机一并被凤凰烈焰所焚。 但其焚燃的无首之身,却依旧凭借残存的生机硬是刺穿了一头彩凤的身躯。 “万古洪荒若有一统,唯我龙族!” 有龙族拼死自爆,走水而成汪洋浪涛,将面前的两头重伤的麒麟生生卷入波涛之底。 便是连魂魄都散尽,仅有一缕真灵留存。 而此等惨烈光景,不过只是这浩瀚战场的一角。 毫无疑问。 因而此刻,整个战场周遭的天地之内。 那陨落三族强者们的尸骸之上,煞气与死气已然随着他们的真灵一道飞掠而起。 那些真灵与煞气死气,尽皆朝着战场的最北方飞去。 而此刻... “嗡!” 元屠阿鼻双剑悬在身侧的冥河,脚下已是汪洋血海。 他立于血海之上,平静地收摄着这些死气、煞气与真灵。 当然。 他并未第一时间将这些死气与煞气吸收炼化。 他只是看着战场。 他只是亲眼目睹着...死亡。 自天地开辟,何曾有过此等大战? 自三族鼎盛,何曾有过这般多的强者陨落? 而对于血海所诞的冥河而言。 那些本应与天地不朽的金仙,从生走到死的一切细节。 都是值得他观赏的珍宝。 而此刻,他尤其关注的。 则是战场的最中央。 在那三族强者簇拥的战场最核心之处。 三尊如今洪荒的无上者,正在厮杀! 祖龙,元凤,始麟。 这三位天地长子,先天大罗。 此刻正展现着无上的威仪。 “唳!” 祖龙昂首,头顶玄元控水旗发散蔚蓝光辉,朝着整个洪荒扩散。 而冥河分明可以感觉到。 洪荒之内,所有水气云泽。 无论四海汪洋,哪管河泽湖泊。 但凡水泽所聚,云雨所覆。 皆有庞大灵气,为祖龙所驱! 甚至连血海——若非是冥河执掌,此刻只怕都要卷起波涛! 更有浩荡的龙族气运,隐隐覆盖祖龙之身。 令其鳞甲显出玄妙,仿佛披覆了一身甲胄。 此刻其每次龙爪探出,皆仿佛有天地同力! “大罗...这便是大罗!” 而冥河此刻,也是再次清晰无比地认知到了何为大罗。 执掌道果,一举一动便象征其道果所掌的天地之道。 法力动则引万象,心念动便摇乾坤。 太乙与大罗的差距,看似只差一线。 实际上,却是高得没边! “还好此前遇到的是魔祖化身,若是本体...我只怕顷刻就会被送去血海重生!” 此刻,冥河也是心中暗自嘀咕。 不过他的眼睛与感知,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看向那战场中央。 因为此刻。 即便是那气运加身,天地水泽相助的祖龙。 在战场之上,依旧未曾占据丝毫优势。 因为他的二位老对手,每一个都不逊色于他! 此刻,元凤头顶的离地焰光旗同样燃起灼灼火光。 而自元凤的身上,则更有一种五彩神火焚燃。 那神火焚燃,其中仿佛有五德五蕴,五行五相齐燃。 令他以羽翼与祖龙相碰,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而始麟,此刻则是头悬戊己杏黄旗立于大地。 大地之内,便有浩荡地气不断涌入他的身躯。 五岳四极,天地群山。 尽皆都仿佛成了它身躯的延伸,每一击都摇动洪荒大地! 没错。 三族族主,皆是天地宠儿。 此刻三者身上皆已有了不轻的伤势。 其中一些伤势,甚至连大罗道体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恢复。 但毫无疑问,从胜负关系而言。 三者现在,是硬生生斗了个真正的旗鼓相当。 没错,至少在冥河看来。 三者并未有任何一方,占据哪怕一丝一毫的优势。 “...这真能分出胜负么?” 一时间,冥河也是忍不住蹙眉起来。 但也正是此刻... “嗡!” 自冥河的怀中。 一枚紫色的符箓,此刻突然亮了起来。 于是,冥河的面色也是骤然一变。 这紫色符箓,乃是此前鸿钧与他之物。 他与鸿钧也早已说好。 此符若有了反应,便说明... 冥河锐利的目光看向洪荒西面。 “魔祖...有动作了?” 而事实也恰如他所想。 此刻,洪荒西土。 西土祖脉,须弥山外九万里处。 “魔祖可来了。” 鸿钧正立于空中。 他的目光,正看向面前。 伴随着遮天魔云,那自须弥山上虚无界域‘大自在天’之中走出的身影。 那赫然正是...魔祖罗睺。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化身。 而是本体,亲自走下了须弥山! “玉京道君在此等本座十载,本座若不现身一见,岂非缺了礼数?” 而此刻,魔祖负手而立:“道友有何要说,直言便是。” 他开口言语,话语平静。 “道友说笑了。” 而鸿钧此刻也是轻声道。 “老道不过玉京山散修,比不得魔祖声势。” “此来须弥山,也不过是为了请魔祖暂且莫要踏足东土而已。” 他轻声言语之间。 坚定之意,却是极为分明。 但是闻言之后。 罗睺却是轻笑一声。 “好。” 他只平静地说出了这一个字。 然后... “轰!” 鸿钧便是已然见得。 自那遥遥须弥山下。 有四道红光,冲天而起! 那四道红光划破天际,仿佛将天地切分而开。 随后... “嗡!” 那四道红光,以鸿钧与罗睺为中心。 它们落于四方。 此刻,才显其容。 那是四柄剑。 剑身皆现赤色,仿若天地染血。 其势其威,其凶其戾。 不显剑光,已见分明。 “轰隆!” 于是... 下一刻,天地之间似有雷霆炸响。 于此刻四剑所落四方,竟有赤红的血色雷霆炸响。 无边红光弥散,滚滚凶煞弥散。 四方之地,更有四座巨大的虚幻楼阁升起。 每一座楼阁之上,都悬有一柄剑。 那剑身之上,隐隐显出古老的天地凶文——【诛仙】【陷仙】【绝仙】【戮仙】。 于是这四座楼阁所包覆。 西土大地之上,已不见了天日。 天地所现,唯有赤红剑光。 大地顷刻被磨灭,显出地脉。 山川顷刻被斩碎,化为齑粉。 飞鸟哀鸣被剑光所分,走兽悲嚎为凶煞所裹。 于是,鸿钧神色肃然。 “诛仙剑阵!” 第十三章 魔祖喜鸿钧入瓮,天魔降三族祖地!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诛仙四剑,魔祖至宝。 与冥河的元屠阿鼻近似,此四剑亦是杀道至宝。 但二者却又不同。 冥河的元屠阿鼻,并血海而诞。 有杀人不沾因果的神异。 但诛仙四剑,虽也是杀道至宝。 却无有这般神异。 单独一剑而言,都最多只能勉强算是个中品或者上品先天灵宝。 但相对的。 此四剑相合,组成剑阵之时。 便是天地灭绝之宝。 其无有任何特性,唯一的效果...便是灭绝一切! 单论纯粹的杀伐灭亡之威能。 此四剑所布诛仙剑阵,便是洪荒第一! 任是寻常大罗金仙,入此阵也要束手。 顷刻化为灰灰,绝无幸理。 而对于与罗睺争斗了数个会元的鸿钧而言。 此阵,他也不是第一次亲见。 所以... “嗡!” 自鸿钧头顶,太极图悬起。 阴阳双鱼相环,道气流转弥散。 洒落他周身,将他牢牢护住。 诛仙剑阵之内,无穷剑光飞掠。 尽皆都被鸿钧周身阴阳道气所阻,溃散消亡。 没错。 太极图乃天地之间三大先天至宝之一。 便是杀伐灭亡一切的诛仙剑阵。 一时半会儿,却也绝无可能破其防御。 但此刻,鸿钧的神色之中却不见喜意。 反倒是罗睺,此刻竟是施施然地将手一招。 伴随着黑莲自其脚下而现。 罗睺的话语,竟反倒带着一丝揶揄。 “道友可是好奇,为何本座会在此刻布下诛仙剑阵?” “为何本座不欲去那不周山,不欲吸收那煞死之气?” 他此话所言,也正是此刻鸿钧不解的地方。 原本他见得罗睺下了须弥山,便认定对方应当是要去三族之战的战场收取煞气与死气。 但是现在,罗睺却在这须弥山下布下了诛仙剑阵。 这无疑摆明了意思——他从未想过前往不周山,反倒是... “本座出大自在天,所为的便是道友你。” 罗睺此刻,反倒是施施然道。 “道友神通灵宝高妙,便是本座亦觉得棘手——尤其是道友应当有某件玄妙之物,可见得天机变化。” 他话语平静,却带着分明忌惮。 “前几个会元,道友总能适时相阻本座谋划...着实叫人头疼。” 他轻声说道。 “但这一会元,却乃量劫启时——便是道友手中那东西再是玄妙,也不可能看得真切量劫一切细微之处...” 他说话之间。 诛仙剑阵浩荡剑煞,亦是将这片天地闭锁! 只留下罗睺,最后那冷然的话语。 “所以,道友今日...便入我瓮中!” “本座今日所谋——你已阻不得。” 随着他话语而落。 鸿钧便也是赫然察觉到。 此刻...自天地的三处所在,竟是有冲天魔气卷动尘寰。 那浩荡魔气太盛,太烈。 以至于根本堪称无遮无掩。 于是,鸿钧此刻的神色也是骤然变化。 因为他感应到了那天地三处所在是哪里。 而同时,不周山战场。 “轰!” 三族族主在彼此厮杀之间却几乎是同时停下了厮杀的动作。 他们的神色,甚至比鸿钧变化还要大。 因为那冲天的魔气,他们也能感觉到其所在。 那赫然正是... “凤栖巢?” 元凤神色骤变。 “祖龙殿?” 祖龙现出骇然。 “麒麟丘?” 始麟石面震动。 没错。 此刻魔气所在,魔气所裹。 正是在三族各自祖地之内! “魔祖想趁我三族空虚,袭我三族祖地?” 这是三族族主的第一反应。 他们对于天魔一族能出现在他们的祖地并不觉得奇怪。 天魔一贯以虚幻难测,诡谲莫名著称。 行踪几乎不可揣摩。 这一点,从此前那两尊魔将一路尾随冥河而不被发现。 就可见一斑。 所以此刻,三族族主的第一反应不是好奇天魔们为什么出现。 而是思考,天魔们的目的。 但是瞬息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个猜测必然不对。 “魔祖被鸿钧道友所阻。” “前往我三族祖地的,只是其麾下天魔一族!” “绝不足以攻破我三族祖地!” 这是必然的。 若是魔祖亲至,他们三位族主不在。 那么三族祖地,必然被屠戮。 但是现在,魔祖自己也被鸿钧所阻。 天魔们即便潜入了三族祖地。 仅凭魔将与天魔们,也不可能对三族祖地造成威胁。 毕竟恰如此前所言——三族族主如今虽带着族内精锐前来,但在祖地之内依旧是留了底蕴的。 但还在三族族主心中思索之间。 此刻的三族祖地... 南明火山,凤栖巢外。 “凡我飞禽一族仙道成就者,随我迎敌!” 陵光神君与两头太乙仙禽飞掠于天,看向那遥遥袭来的天魔。 那两尊太乙仙禽,却亦是凤凰一族之中的强者。 与元凤同根而孕,分别唤作‘卿凤’与‘玄鸟’。 而那天魔之中,为首的则是两尊太乙魔将。 他们此刻并未手持自己标志性的灵宝。 但凤凰一族之人却可以认得出。 他们正是魔祖罗睺麾下剩余六大魔将之中的两位——镜魔将与殿魔将。 而在他们的身后。 无数丑恶魔头,正随着滚滚魔云一道显现。 四海中陲,祖龙殿外。 “我鳞甲水族儿郎何在?” 独眼赤身的烛龙逴,背生双翼的应龙庚辰,以及周身赤青的青龙‘孟章神君’。 同样率领着龙族真龙们,卫戍浪涛之中。 而在他们的对面。 同样有着两尊魔将。 他们分别乃是‘伞魔将’与‘石魔将’。 他们身后,同样有着无数魔头。 十万大山,麒麟丘下。 “走兽一族,来此诛魔!” 白虎‘咸池神君’率领走兽一族强者,亦是立于山巅。 在麒麟丘下方,则亦是剩下的两尊魔将——枷魔将与泉魔将。 他们的身后,亦是有着巨量的天魔虚影显现。 “这天魔的数量...” 而此刻,洪荒之中但凡是修为勉强称作高深之辈。 都可以通过那毫不掩盖的魔气,感应出三族祖地的天魔数量。 他们可以断定。 不只是六大魔将。 整个大自在天,所有天魔一族的天魔们。 尽皆都已经下了须弥山,且已经分别到达了三族祖地! 这并非是试探,也非是计谋。 而是真正的倾巢而出。 但问题也就在这里... 正如三族族主所想。 单从实力而言。 此刻天魔们即便是倾巢而出。 但他们分别出现在三族祖地,也全然不足以攻破三族祖地。 或者说——以先天三族的强盛,任何一个势力想要同伐其三都是不可能的极度愚蠢之事! 但是... “魔祖...愚蠢么?” 此刻作为旁观者,最能感应清楚洪荒局势的冥河。 心中却自然而然生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 所以... “要坏事!” 冥河心中刚刚生出这个念头。 然后,整个洪荒便都能听到。 那在此刻,从三族祖地响起的无数天魔之音。 “悠悠混沌,苍苍鸿蒙。” “三千,为道所戮。” “孕吾天魔,存吾本真。” “诞于虚无,生于业障。” “今报其身,以证大业。” 魔音渺渺,传遍洪荒。 然后... “嗡!” 无声无息。 就在三族祖地的强者们面前。 那潜入三族祖地的天魔们,甚至没有与他们进行任何的对话与交流。 他们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便是... 自灭。 而且并非是寻常的修士,自灭法身法躯以求逃脱。 这些天魔,包括魔将们。 他们是连带着魂魄,连带着法力,甚至连带着真灵...一起自灭! 第十四章 天魔跟脚源混沌,天人五衰现死劫! 毫无疑问。 这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此刻发生的事情。 无数天魔,自大自在天降临于三族祖地。 然后,竟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便集体自灭! 所以即便是此时三族祖地的先天三族族人们。 此刻,都懵了。 他们心中,此刻更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战栗之感。 要知道。 天魔一族虽然居于大自在天,少有显于洪荒。 但是洪荒之内,谁人不知——天魔一族的强大,并不会逊色于三族多少。 正如那位雄踞西土,占据须弥山的魔祖。 其实力,不会逊色于三族族主的任何人一样。 而一个堪比三族的强大族群自灭。 而且还是连带着魂魄,法力,真灵一道自灭。 单单只是想想。 其威能,他们简直难以想象。 但是,在那毁灭的余波到来之前。 他们所先看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画面。 试问——在魂魄,法力,甚至是真灵尽皆自灭之后。 所残存的最后的痕迹,是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是‘本源’。 而此刻,显现于三族祖地的。 便是一团团漆黑的,虚幻残缺的光影。 那是天魔们的本源,是天魔们的源头。 而此刻,随着那些残缺的光影显现。 天地之间,仿佛也响起了一道道声音。 那声音响彻天地,宏伟古老。 仿佛有数千个声音,一并呼喝。 “吾等自混沌而孕,为何不可存?” “天地开辟,便要吾等陨落?” “若要灭我,何必诞我?” “盘古!盘古!” “鸿蒙初判诞洪荒?吾等三千,正要咒洪荒——此界终灭!应劫末法!” 那无数声音带着怒,带着悲,带着不甘,带着极致的恨。 那恨针对洪荒众生。 或者说...针对洪荒世界本身! 于是,三族祖地之人也好。 冥河也好。 三族族主也好。 都在这一刻,清晰地认知到了天魔们的本质。 “罗睺,你...” 而此刻,诛仙剑阵之内。 正以太极图对抗着诛仙剑阵威能的鸿钧,亦是神色骤变! 他的目光看向罗睺,带着凝重与难以置信。 “你的想法无错,鸿钧道友。” 而罗睺,此刻则只是轻轻一笑。 “尔等只道,吾等天魔一族乃是三千混沌尸骸之上的死气与煞气所孕。” “这话说得不假,但却少了最关键的部分。” 他看向鸿钧,一字一顿。 “吾等天魔之所以诞育,最关键之处在于...三千混沌不甘的执念,以及他们陨落的业果!” “吾等天魔——就是洪荒众生的业!” 他此话一出。 “你莫非...” 鸿钧的心中。 一个可怕的猜想,便已然出现。 于是... “嗡!” 他身上的法力,前所未有的爆发! 他欲要有所动作。 但是... “鸿钧。” 罗睺此刻,只是平静述说着那个事实。 “已经晚了。” “你...已阻不得本座!” 话语而落的同时。 三族祖地之内。 那无数天魔自灭所残存的本源。 那三千魔神残存的执念,与那自灭天魔们所生的魔气一道...彻底爆发! 于是... “走!” 凤栖巢内,陵光神君几乎是瞬间就发出了尖锐的鸟鸣。 “所有飞禽之属——立刻离开祖地!” 不只是他。 此刻的祖龙殿与麒麟丘内。 三族的强者们,几乎都做出了一般无二的判断! 他们也都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他们的目标不是戮杀我三族子民,也非是占领祖地...” “他们是要——毁去我三族祖地!” 而事实,也恰是如此! 就在下一刻... 无声的毁灭,已然降临。 整个天魔一族的自灭,加之三千魔神执念的残留。 那自整个洪荒开辟,或许都从未存在过的庞大力量。 只在这一瞬间,便轰然渗透入了三族祖地之内! 于是... “轰隆!” 在三族子民们目眦欲裂的神色之中。 那南明火山之上的凤栖巢,赫然崩碎。 那四海中陲最深处的祖龙殿,分崩离析。 那群山地脉最上首的麒麟丘,土崩瓦解。 “不!” 而此刻,已经带着三族强者各自撤离的陵光神君等人。 几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绝大部分他们还来不及带走的三族子民尽数陨灭于那毁灭一切的余波。 但这依旧只是开始。 因为,恰如此前所言。 三族祖地,是三族存在的基石。 同时,亦是三族的族群气运之宝。 亦是整个洪荒地火,汪洋,地脉的镇压关键。 而此刻... “轰隆!” 随着三族祖地崩碎。 整个洪荒天地,都开始崩颓! 自南明火山之下,那自天地开辟便存世的无边地火自大地深处灼燃。 无数距离南明火山较近的区域,群山与众生顷刻化为焦炭。 火焰直冲天际,连云层都随之焚燃。 那是先天地火。 而除此之外... “嗡!” 自群山之间,地脉之中。 浩荡的地气,开始乱涌。 于是,大地开裂。 深不见底的深渊峡谷裂开,将无数生灵吞噬。 甚至连整个洪荒大地的极限,都开始隐隐溃散。 那是群山地龙。 最后,则是那四海之水。 那四海之内,混乱的海浪俳天。 数万米的浪涛仿佛天河之水,将岸边的万物吞没。 尤其是自那四海海眼深处所涌出的水流,更是仿佛能将万象融于水中。 那是四海恶水。 没错。 此刻,随着三族祖地的崩塌。 它们所镇压的天地灾厄——‘先天地火’‘四海恶水’‘地脉地龙’尽皆失控。 不只是三族。 整个洪荒,此刻分明都有了要重演地水火风的倾向。 洪荒无数生灵,都在顷刻之间死去。 而此刻,随之在整个洪荒浮现的。 则是一种冥冥而存,难以描述,玄之又玄的力量。 但所有洪荒生灵,尽皆知晓那是什么。 那是‘业力’。 杀生屠弱为业,铸就恶果为业,不修正法为业,天地厌之为业。 业为修行锁,业令万物衰。 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掌,便是先天三族亦不清。 世人皆知,天地厌者会诞生业力。 世人只知,业力盛者会引来劫数。 这劫数并非是修行之雷劫或三灾。 “唳!” “呜!” “锵!” 三族族主,几乎是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之声。 他们周身的生机与灵蕴,在顷刻直接崩颓衰败。 恰如此前所言。 三族族主,与三族气运息息相关。 三族气运源头,则由来于其祖地镇压天地灾厄的职责。 如今,三族祖地毁灭。 天地灾厄失控。 三族气运瞬间衰败。 所有战场之上的三族精锐,包括三族族主。 也自然都要受业力所染。 于是... 祖龙的鳞甲脱落,元凤的羽翼枯干,始麟的石身龟裂。 业力所致之劫,其名为——天人五衰! 亦或称作...死劫! 便如此刻的三族族主。 他们正迎来不可避免的死亡。 而此刻只一眼,冥河便知道。 他帮不得这三位族主——哪怕此刻他也已经猜到了罗睺的阴谋真相。 但天人五衰,并非如今的他可以阻止。 所以,他只能继续旁观。 旁观着那大罗之死,旁观着那生机寂灭。 恰如此前所言。 自三族之战开启,他便在观看‘死亡’。 而这洪荒天地。 哪有什么东西,比‘天人五衰’更能看清死亡的本质呢? 于是,冥河一时...竟几乎痴了。 第十五章 元凤相求赠至宝,冥河欲破大罗关! 何为五衰? 身染垢姿,为体衰。 法躯华萎,为法衰。 元神溃散,为意衰。 魂魄凋零,为魂衰。 道果腐坏,为道衰。 五衰皆至,神仙无救。 若是三族族主尚且处于鼎盛之时。 他们或许还可以大罗法力,多支撑一些时日。 但是现在呢? 祖地崩碎,三族殁去。 气运衰颓,天地翻覆。 对于道果本就是‘气运道果’的三族族主而言,已是直刺根本。 加之此前三族决战,三位族主本就已然受了道伤。 以至于此刻... “唳!” 祖龙发出哀鸣。 他那百相所成的古老身躯不断腐坏,流出脓水。 而祖龙此刻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则是张口一吐。 “嗡!” 只见一枚金色龙珠,被他头顶的玄元控水旗所包裹。 直朝着那四海方向,飞掠而去! “庚辰,孟章——掌我龙珠。庇我龙族剩余儿郎!” 如此震天的呼喝之后。 便见祖龙身躯彻底朽坏。 龙鳞脱落为沙,龙筋崩颓为丝,便是连龙骨都化为齑粉。 留存原地的,仅有一缕真灵。 与此同时,始麟的动作亦是近似。 “咸池,火麟——持我本源,族群便交给你们了。” 他的石身之内,亦是可见一枚石胎麒麟。 挟裹着戊己杏黄旗,朝天外而走。 至于始麟之身,亦是彻底崩碎。 同样残存一缕真灵,留存原地。 只不过瞬息之间。 三族族主,已受业力而陨其二。 而这二位族主陨落之前。 最终所做,便是尽自己所能。 替自己的族群,留下底蕴。 而此刻,三族族主之中。 倒是仅有元凤一人,还未陨落。 只见此时... “天意?命数?” 此刻,这位凤凰始祖低声自语。 话语之中,满是苍凉。 他的周身,五彩的火焰不断焚燃他的身躯。 让他的身躯在天人五衰的不断侵蚀之下,依旧勉强保持着活力。 而冥河自然知道。 三族之中,论攻伐龙族为第一。 论防御麒麟为第一。 论生机凤凰为第一。 凤凰一族,最为人所称道的大神通,便是‘涅槃’。 凡凤类者,生机无限。 即便受到几乎陨落的重伤。 但只要有一点生机不灭。 凤凰便可迅速痊愈,浴火重生。 而元凤作为凤凰之祖。 他的‘涅槃’大神通,甚至可以让他仅有一缕魂魄的情况下重生。 但是很显然。 天人五衰的死劫,直指本质。 他的魂魄与法力都在不断衰败。 甚至连他的修为,都在跌落大罗。 即便是有涅槃的大神通,亦不可阻。 他只能依靠这门神通勉强延续生机,比剩下两位族主支撑更久的时间而已。 而此刻... “冥河道友。” 他的目光,看向此刻战场唯一还能与他交流的冥河。 而这一看。 他的目光,便是当场愣住了。 因为此刻。 他赫然看到,自冥河的眼中。 有着璀璨却死寂,鲜活却冰冷的道意交织。 在他的身上,仿佛有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事物逐渐构筑完整。 他脚下的血海不复奔涌,只静静流淌。 在他的头顶。 庆云显现之间,那被庆云所孕养的道花静静盛放。 但那血海之中的氤氲法力,却如同静谧无声匍匐在旁的恶犬。 让周遭焚燃的先天地火,翻身的地龙都无法影响他丝毫。 于是,元凤此时竟是有些荒唐的笑了。 “倒是未想到——吾等三人之殁,倒是成全了道友的‘死亡道果’。” “恭喜道友,将证大罗了。” “这洪荒再多一尊大罗,此劫...倒也说不得能多出几分度过的希望。” 他喃喃之间,却不知是悲是喜。 没错。 作为大罗,他自然可以看得出。 在旁观了三族大战,见证了无数三族精锐陨落。 又亲眼见得天人五衰,见得大罗化道之后。 死气所孕的冥河,已得其真。 那是‘死亡’的真昧。 他的道花,将要结出属于他的果。 “...” 而对于元凤之语,冥河此刻只是沉默。 元凤所说的当然没错。 但他这时候总不能说一句‘没错,你们死得好’吧? “天意耶?命数耶?” 但元凤却也显然没打算等待他的回答。 他只是感叹命数玄奇。 而亦是这一刻。 他的心中,隐显灵光。 事实上,他原本打算与祖龙始麟一样,给凤凰一族留下东西。 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 “冥河道友观吾等陨落而成道,便是天定缘法。” “吾等三族负天所托之责,不当再负此缘。” 那是他,作为大罗金仙的‘心血来潮’! 所以,元凤轻轻展翼。 然后,便见得三物被它双翼托举。 冥河定睛一看。 那三物,却分别乃是一面赤红如火的旗帜。 一枚发散五色的神异火种。 以及一颗分出五色的胎卵。 “冥河道友...” 而此刻,天人五衰已然及身的元凤话语之中竟是带着祈求。 “这离地焰光旗,与这我本源所孕的南明离火赠与道友。” “若洪荒能过此劫,若道友彼时尚存——还望道友...照拂我凤凰一族!” “还有这枚胎卵...” 元凤话语至此,竟带着几分慈意。 “他是吾千年之前所生之子,虽生却未诞,须得由我亲自温养孕育。” 鹄鸟百年生,鸾鸟千年诞,凤鸟万年不足一。 “如今族群衰败,我将陨落...他先天不足——诞育时间,只怕须得更久。” “不敢奢求其他,只望道友将他送回我凤凰一族!” 而听闻此话。 冥河心中,也是赫然震动。 没错。 此刻,元凤竟是在心血来潮的驱使之下。 分明选择将他手中极品先天灵宝‘离地焰光旗’。 以及其本源所孕,天地五大神火之一的‘南明离火’赠与他。 来换取他将这枚胎卵送回凤凰一族,并且在未来庇佑凤凰一族。 但此时,冥河甚至来不及回话。 下一刻,他便是见得。 元凤身上的五色之火,那焚燃的涅槃之焰。 于此刻,骤然黯淡。 “道友...拜托了!” 而元凤此刻,也仅仅只能遗留这么最后的一句话。 下一刻... 他的羽毛便脱落,他身上的火焰亦是熄灭散尽。 他的身躯,亦是如前两位族主一般。 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缕真灵落于冥冥天地。 “这算是什么?强买强卖?” 而此刻,冥河则是看着他面前悬着的离地焰光旗与南明离火,还有那枚胎卵。 他的神色不定。 最终,他才无奈叹了一口气。 只摇了摇头:“罢了。” “你给的诚意也算足够...便应了你的要求。” 他如此自语着,抬手将那三物收入袖中。 随后,他的目光才扫视周遭。 只见此刻。 战场之上,满目疮痍。 参与此战的三族精锐横尸遍野。 尤其是在这业力侵蚀,天地翻覆的劫难之下。 更是再无一人存活。 而遥遥远方,更可见得无边地火涌动,地龙恶水席卷。 那是灭绝之景。 冥河也知晓。 地火乱涌,地龙翻身,四海之水失控。 此等局面继续下去,至多百年之内。 洪荒生灵,便要尽数死绝。 “量劫啊...” 纸上得来终觉浅。 哪怕作为穿越者,早已知晓龙汉初劫存在的冥河。 此刻,也才真正见识到了何为量劫。 而他也很清楚。 包括他在内的洪荒所有生灵,要度过此劫所要面对的敌人。 “魔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所修成的大罗道果根本就不是与死亡相关的道果。” “如今鸿钧道友,只怕也在坐蜡呢。” 冥河心中明白这一点。 但他却知道,他不能急躁。 如今魔祖阴谋已成,他这太乙修为即便想去相助鸿钧也意义不大。 所以,对于他而言。 最首要的目标,应该是... “先在此...进阶大罗!” 第十六章 千秋业果证魔道,造化玉碟显三尸! 洪荒之中,三灾涌动。 而须弥山外,诛仙剑阵之中。 “罗睺道友...好深的谋划,好狠的心肠!” 鸿钧看着立于身前的罗睺。 “数个会元的佯装试探,只为让老道错认你的道果?”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在他的对面。 罗睺,却也并不反驳。 “若非如此,又焉能骗得过你鸿钧?” 没错。 过去数个会元之中。 他与鸿钧相争,皆是以煞气与死气为目标。 以至于令鸿钧认为,他修行所需资粮正是煞死二气。 但事实上,这却只是表象。 真正的情况是... “难怪冥河道友此前曾言,那诸多天魔似乎并未有意撷取龙汉劫中的煞死二气。” 鸿钧叹息:“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然也。” 罗睺笑道:“煞气与死气最是浊晦危险,前几个会元我麾下魔将们强行收取本就伤其根基...此间量劫死煞之气太盛,他们却决计无法尽数收纳。” 这算是他计划之中唯一的破绽。 但因为前几个会元,那漫长时间的表演。 已经让鸿钧有了错判。 以至于这个破绽,甚至连鸿钧都忽略了过去。 而现在... “吾道已成。” 罗睺低声呢喃之间。 自他眉心祖窍,识海意源之内。 便赫然有一枚虚幻之果,飞掠而现。 那果儿生得赤色,辉光凶戾,枝叶如剑,根系如墨。 它自祖窍而出,悬于天地。 却又仿佛与天地合一,不分彼此。 而在这果儿出现的瞬间。 那流转于此刻,那正在崩毁的天地之间的无形之力。 便是朝着罗睺,汇聚而来。 那正是...业力! 没错。 正如罗睺所言。 天魔一族作为混沌尸骸死气与执念所孕的族群。 他们生来,便是洪荒众生的业报! 这份业报来源于洪荒开辟,来源于盘古大神戮杀三千! 而他的道果,亦是借此而成。 他从未将死亡道果作为自己的本质。 他的真正道果,其名为... “业力道果!” 而此刻,那恢弘无边的业力融入罗睺周身。 也融入他的道果。 于是,前所未有的变化在这洪荒天地之间浮现! 只见罗睺的道果,在这一刻竟是开始消失。 确切的说,那并非是消失。 那本就虚幻难言的道果,正在于此刻化为某种更加玄之又玄之物! “准圣之道...” 而此刻,同样早已经接近这个层次的鸿钧。 自然也非常清楚,那天地之间玄之又玄的事物是什么。 那事物存于天地,合于罗睺。 那事物流转万象,存于开辟。 世人不知其名,世人不知其形。 故名曰——道。 那是天地之道,是天地运转的法度。 只不过此刻,这份法度...被一人所掌! “天魔亿亿,证吾神通!” 此刻,罗睺也是大笑道。 “今日起,吾便执掌这天地业报之道。” “天地之间,为善者积业,为恶者报德。” “天地之间,救生者遭劫,杀生者得法。” “天地之间,炼气者短寿,成魔者长生。” “天地之间,陨落者化魔,生者为其食。” “天魔盛世,今日而启!” 他的话语,便如天宪。 此刻一语而出。 以整个须弥山周遭,无形的变化开始朝着西土蔓延。 有山中猛虎,原本已被地火灼燃化为焦炭。 但其魂魄却于此刻骤然化为一只头生独角的虎魔,将自己的子嗣一口吞入腹内。 有林中仙鹿,原本正在守护族群躲避灾劫。 但此刻却蓦然软倒在地,尸骸为业力所侵。 有贪婪恶狼,吞父食子。 原本应陨落于地龙翻身。 却顿时修为进益,似得了天地嘉奖而脱身。 魔祖一语,竟生生要改了周遭天地的法度! “...” 而鸿钧见得此景,神色也是凝重到了极点。 没错。 他知晓。 此刻魔祖所展现的,便是洪荒至今为止还未曾出现过的境界。 那是目前还只存在于推演之中的...准圣之境。 道果融天地,化为天地道。 每一位准圣,都执掌一条天地之道。 也即是说,每一位准圣都可掌控周遭天地对应的天地法度。 “以整个天魔一族自灭为代价摧毁三族祖地,解脱三族所镇灾厄,借此引来泼天业力以为资粮。” “过去漫长时间内,那些个天魔们行走天地挑动争端——其目的也不是煞死之气,而是那无形的业力...” 直到此刻。 魔祖在这场量劫之中的所有谋划,在鸿钧眼中自然都一览无余。 “不,错也...” 但下一刻,鸿钧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其中最大的问题。 “你所引动的灾劫足以让地水火风重演,灭亡洪荒众生。” “这业力太大——即便你修成业力道果,也不可能担得起!” 凭借他对于修行的认知,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次罗睺所引动的灾劫太大,牵扯太广。 且看那整个洪荒的惨状吧。 每一瞬间,都有无数生灵因罗睺而死。 在如今天魔一族尽皆陨落的情况下,这所有业力都会报在罗睺一人的身上! 这种级别的业力... “便是你执掌业报之道,成就准圣也不可能担得起——除非你能将业报之道真正更进一步,成就那不死不灭的混元之境,否则绝无可能!” 鸿钧看向罗睺,一字一顿。 “你用某种事物替你暂且分担了这份业力,对也不对!?” 话语至此。 罗睺,也是不禁挑眉。 “不愧是本座的对手。” 即便是早知鸿钧的厉害。 罗睺,却也是忍不住赞赏道。 “你所猜无错——本座确实以至宝暂担了业力因果。” 他爽快承认了这一点。 “如今三族已衰,只要道友陨灭,这龙汉初劫便分了胜负!” “彼时,本座便是量劫胜者——有整个洪荒气运加身,自可成就混元之境!” “天魔盛世将至,灾劫厄难满界——这洪荒...便将为本座魔域!” 他话语至此,森然杀意也不再掩盖。 “所以...还请道友入灭!” 话语而落。 罗睺,便已然动手。 “嗡!” 这位魔祖抬手轻轻一招。 下一刻,便是显化出了其天魔本相。 却赫然乃是一尊身形顶天立地,生有八手七足三面的无边天魔。 而此刻,只见其八手之上。 竟分明持握着‘山’‘镜’‘石’‘殿’‘斧’‘泉’‘伞’‘枷’八宝。 却正是那闻名洪荒的八魔将,各自手持的魔宝。 而此刻,这八件先天魔宝之上。 则亦是有着庞大的业力席卷,有无数生灵的哀嚎传出。 没错。 从一开始,这八件魔宝便是为魔祖所掌。 八位魔将持之行走洪荒,只是为了吸收业力替魔祖炼宝而已! “鸿钧——你业报深重,天地难容...当有衰劫!” 而此刻,魔祖再是开口说出一声魔音。 便见得鸿钧周身,顷刻之间染上业力污垢。 其头发瞬间花白,道袍顷刻染浊。 魔祖一语,竟分明借助这天地业报之道引动天人五衰! 而此刻,甚至连鸿钧脚下太极图所化的金桥。 竟是都全然无法抵御,这位魔祖的神通。 只不过顷刻之间,便见得鸿钧的气息生机衰败到了极致! 甚至连太极图,都变得暗淡无光。 那魔威太强,太盛,太玄妙! 与此前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甚至连鸿钧,只在顷刻之间就眼见着要归于五衰! “死来!” 而此刻,罗睺更是毫不犹豫。 手中八大魔宝砸落,连带着诛仙剑阵之内恢弘剑气一并挥洒。 夜长梦多的道理他自是明白的。 所以此刻,他竟是分明要以准圣法力。 强行将自己的这位老对手,直接当场灭杀! 但也恰是此刻... “嗡!” 自鸿钧的身上,却蓦然发散起了辉光。 只见自鸿钧的袖袍之内,一点白光升腾。 那是一块玉碟。 或者说,是玉碟的残片。 其仅仅只有极小一块的玉碟,甚至这极小的一块上都有寸寸龟裂。 其上无有什么灵光显现,也没什么仙气晕染,更无什么道纹点缀。 但无论是谁,看到这片玉碟的残片。 都会不自觉沉浸其间。 因为似乎只一眼。 从那玉碟残片之上,便似乎可以看到天地万物流转的本质。 “造化玉碟残片!?” 罗睺自也是赫然认出了这件传说中的鸿蒙灵宝残片。 “此宝竟是在你手中...原来如此——难怪你能知天机,阻拦本座多次!” 他低喝一声。 而此刻,鸿钧却并不理会他。 “终究还是免不得这一遭...” 此时的他,只是轻声叹息。 然后... “嗡!” 便见得那造化玉碟残片,飞入了他的眉心。 融入他的识海,深入他的元神。 然后... 融入了他的道果之内! 于是鸿钧的周身,气息便开始暴涨。 法力流转合于万象。 他在这一刻,其周身法力与玄妙竟是丝毫不在已然跨入准圣的罗睺之下! 于是,罗睺几乎是瞬间便被击退。 此刻,他亦是神色凝重的看向鸿钧。 只见此刻。 鸿钧的道果,亦是浮现于空。 只不过与罗睺的业力道果不同。 鸿钧的道果无有色泽,无有辉光,无有枝叶,无有根系。 其中所透出的,乃是天地万象。 仅有道果上中下三处,各有一点隐隐元灵存于其间。 而下一刻... 那道果之内的三点元灵,便是骤然飞出。 他们落在鸿钧身旁,只顷刻之间便是化为三尊身影。 那分别是三尊与鸿钧容貌一模一样的存在。 分别穿白色,黑色与青色道袍。 白衣鸿钧的手中,持一面发散混沌之气的长幡。 黑衣鸿钧的头顶,悬一道七彩庆云。 青衣鸿钧的头顶,悬一座金色玄黄宝塔。 而随着这三个不同的鸿钧浮现。 鸿钧的道果,也是于此刻变得澄澈透明。 然后,化于天地之间。 “三尸斩尽,才近天道。” 鸿钧平静自语。 此刻的他,话语腔调竟是逐渐变得无情无感。 便仿佛... 天道本身。 而看到这一幕。 即便是罗睺,此刻却也是惊得周身魔气跳动。 “了不得!了不得!” 他目光如火焰一般灼灼。 “简直疯魔!简直天才!” 他甚至忍不住对这位老对手,投以这样的评价。 便如鸿钧不知道他具体的道果一样。 罗睺也并不清楚,鸿钧真正所求的道是什么。 所以此刻一经亲见,便是他也要感叹鸿钧的才情与气魄。 “斩却自身善恶执三尸,仅留存本真?以让自己的真灵更贴近天道?” 他一字一顿。 “你是想——以己心,驭天心!?” “你所求之道,竟是‘天道’?” 没错。 鸿钧所行之道。 竟分明是要以一己之力,驾驭那无上天道! “是了,是了...你执掌造化玉碟残片,此宝本就是天地开辟之初化生天道的源胎。” “此道,唯你有走通的可能!” 罗睺此刻话语,竟分明带着敬佩与感慨。 他诞于三千尸骸与执念,古老至极。 自是知晓一些混沌级别的隐秘之事。 譬如四大鸿蒙灵宝。 其实此四宝,亦是如三千混沌一般。 都是天地开辟的资粮。 都随着天地开辟而破碎。 混沌青莲孕育盘古和三千而碎。 开天斧开辟天地而碎。 而记录一切玄通与天机命数的造化玉碟,则是在洪荒开辟之后才碎裂。 其中绝大部分,都化为了如今的洪荒天道。 仅有一枚碎片遁走,存于洪荒。 换而言之。 鸿钧手中的造化玉碟碎片,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天道的一部分。 他借助此物求天道,却有其可能性! “以己心驭天心。” “若你此道走通,本座...不是你的对手!” 而罗睺也不得不承认。 鸿钧的道若是走通,那其上限远高于他。 鸿钧若可成功以己心驭天心,那他便等同于天道本身! 而天道浩瀚,其威其力不可揣摩。 但是... “你如今不过是借助那造化玉碟,强行显化准圣修为。” 他冷笑一声。 “足让本座惊喜,但却不够!” “且来——你我见个生死!” 话语而落。 罗睺周身,魔气再起。 他的头顶,十二品灭世黑莲升腾。 八大先天魔宝轰鸣之间。 恢弘法力,便是朝着四个鸿钧直接杀去! 而此刻,鸿钧那古井无波的面容却仿佛冷厉的石像。 他的心中无情,他的念内无感。 他的眼中,仅有无尽的理智在不断进行着计算。 “老道与罗睺如今修为仿佛。” “若只僵持,当无错漏。” “而破局之变数...” “当在——冥河道友。” 第十七章 冥河破大罗,直往须弥山! 于冥河而言。 他自然不知晓,此刻须弥山下的诛仙剑阵之中。 鸿钧已然将他视作破局之变数。 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理会。 他怀中那鸿钧所留,不断闪烁辉光的紫色符箓。 因为他正在进行着最关键的蜕变。 只见此时。 不周山战场之上。 浩荡的死气与煞气不断涌动,几乎形成一道死气与煞气所聚的浪潮。 可莫要忘了。 此刻这不周山周遭的死气与煞气,可是三族精锐陨落之后所成。 甚至连三族族主,足足三位大罗金仙级别的存在。 都陨落在了这里。 所以此地所汇聚的死气。 自天地开辟以来,都堪称是头一遭! 若是没有其他人插手。 那么这些死煞之气必然融入此地的洪荒大地之内,将周遭化为一片厄土。 但此刻,那些死气与煞气却是不断涌动。 尽皆朝着,那端坐于战场中央的冥河而去。 这浪潮所过,万物不详。 但是,冥河此刻却只是端坐于空。 他的身旁,元屠阿鼻双剑正如同忠心耿耿的卫士。 卫戍着自己的主君。 而在他的身下。 那自西极被他召来的血海海水,有浪翻涌。 浪涛不断将那些死气与煞气吞噬吸收,然后转化为最精纯的道行融入冥河的身躯。 而这样持续不断的吸收与修行。 已经持续了,足足两年的时间。 而此刻... “...” 血海浪涛,骤然止息。 自冥河的头顶,庆云之内。 他所温养出的那朵冥河道花,已开出了八叶。 而此刻... “嗡!” 那道花顶端,第九片花叶...绽放! 便如洪荒真修所知。 花开九叶,则结道果。 事实也确实如此。 此刻。 自那九叶花瓣的中心。 一枚果实,正由虚化实凝聚而起。 那是一枚虚幻的,呈现出赤黑二色的果实。 而那枚果实之上,有无数虚幻的景象流转。 那景象之中。 有岩石自大地而诞,存于山崖,历经千秋风雨而蚀透。 有火星起于林,灼灼焚燃,历一场大雨而灭。 有鸟兽诞于胎卵,亡于老迈。 有雨水自天而诞,落地而无。 有山川自天地开辟而存,因修士斗法而碎。 此刻道果之中,不断演化的。 赫然正是这芸芸天地之间,随处可见的‘死亡’。 生灵之死,雨露之死,山川之死,顽石之死... “万类千种,皆有其亡。” 血海之中,仿佛有冥冥道音在倾诉。 “天仙亦死,金仙亦死,太乙亦死...” 于道果之内,似有冥河自离开血海之后的所见所闻。 他曾见麒麟亡于山野,见得真龙陨于云间,见得凤凰散于火焰。 他曾见天仙死于微末,天魔亡于血海。 “便是大罗,亦有其死。” 更见得了那三位大罗,陨于天人五衰之死劫。 于是... “嗡!” 那道果下落,融入了冥河的身躯。 而冥河周身气息。 亦是在这一刻...质变! 于是... “...” 冥河睁开了眼睛。 “死之道果修成...大罗金仙,吾已证矣!” 他低声呢喃。 话语轻微,却带着寂灭一般的清冷。 他的身上,隐隐道韵流转不休。 他立于天地之间。 于是此方天地之间,就连灵气的流动都显得缓和静滞。 甚至连他身下,那凶恶浊煞的无边血海。 此刻,都仿佛敬服的猛兽一般风平浪静。 “这...便是大罗!” 冥河静静地感受着,自己此刻所拥有的力量。 饶是早已经亲眼见证了大罗伟力。 但此刻的他,依旧感叹于大罗层次的质变。 “太乙金仙,虽已孕开道花。” “但斗法之间,多半依旧靠着法力灵宝。” “但大罗金仙...却是截然不同的层次。” 冥河轻声呢喃。 而此刻,他轻轻抬眸。 目光,遥遥看向远处。 只见此刻,在远处的一片群山之内。 地面之下,有地火焚燃而起。 群山之间,有地龙翻身而动。 那正是因三族祖地破灭而失控,如今正为乱洪荒的灾厄。 而此刻... 冥河,轻轻伸出手。 “嗡!” 浩荡法力恢弘蔓延,无形的力量蔓向周遭万象。 于是无边的死气,凭空显现于那片群山之间。 然后... “呼!” 地火熄灭,仅余尘烟 地龙停翻,归于静谧。 那并非是冥河以如何庞大的法力,强行镇压了它们。 事实上,此刻的冥河几乎没有调动法力。 他只是随意地调动了,这天地之间无处不存的死气。 于是那地火与地龙,便皆在这一刻‘死去’! “成就死之道果,便可见万物之死。” “无需法力,无需神通。” “死气所在,我便可一念引动其死——可一呼停海,一掌止风,一念崩山...” 冥河心中感慨。 这便是大罗金仙。 如果说,太乙之前的层次。 如果有足够的跟脚资质,足够的天才地宝与机缘。 那么理论上,修行到太乙只是水磨工夫。 就如同冥河在血海苦修多年,出世就是太乙金仙一样。 但是,大罗层次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大罗金仙,已然涉及到了‘道’的领域。 每一位大罗金仙,都需要先寻得自己的根本之道。 再感悟此道,化为道果。 若冥河不入此劫,不观万物之死而悟道。 亦或者是此间他没有在这三族战场,没有亲眼见证三位大罗金仙的陨落。 那么他再过几个会元,都未必能突破大罗。 这是与太乙完全不同的层次。 也是自天地开辟,算上他也一共只有六位大罗诞生的缘由。 至于大罗之上的准圣层次... “除了需要提升法力道行之外。” “更须得自身道果圆满,成就一条完整的天地之道...才能突破准圣。” 如今的冥河和鸿钧与罗睺一样。 对于这个层次,他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所以,他也清晰地知晓。 “若无机缘相辅。” “其难度,实在太夸张了!” 天地之道,也即是天地运转的基本规则。 任何一条再小再弱的天地之道。 对于个体而言,都无比浩瀚。 要以一己之力,将自身道果推到足以成就一条天地之道的地步。 其中所需的时间,绝对是一段无比漫长的岁月! “难怪连鸿钧和魔祖这等天地主角,都难以轻易成就。” 而一念及此。 冥河的心中,却也忍不住生出一个疑惑来。 那就是... “我此刻所知的突破准圣之法,和我穿越之前对于洪荒了解之中原本的准圣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此刻所认知的突破准圣之法,需要将自身道果圆满并化为天地之道。 其修行之难,难以言喻。 且跟脚不同的大罗,所走的准圣之道应当全然不同! 彼此之间,几乎无法进行参考。 但是根据冥河所知。 未来的洪荒之中。 准圣层次的突破,却没有这么难。 只需要一件先天灵宝寄托斩出的三尸,便可成就准圣。 无论跟脚,无论来由。 每一位准圣,都可以这种方式修成。 这彼此之间的差距,显然极为巨大。 “如此看来——准圣修行只怕有两条路。” “一条是我此刻所知晓的这种修行法,可以称作‘龙汉法’!” “另一条,则应当是未来鸿钧所开创出的修行法,称作‘三尸法’!” 冥河心中如此呢喃。 不过,他却也没有多想的时间。 因为此刻,他已然察觉到了自己身上那枚紫色符箓的异动。 “冥河道友。” 冥河神识探入其中。 便果然收到了,鸿钧给他的留言。 “罗睺以某种事物替他承担业力,此物若无意外应在大自在天之内。” “你若成功突破大罗,且无需寻老道。” “而应直去须弥山,破灭魔祖谋划——如此,才可救洪荒危局。” 鸿钧留言之内。 对于冥河突破大罗金仙,显然早有预估。 而冥河对此也不惊讶。 此刻的他,只是在听到鸿钧留言之后便将那紫色符箓收起。 随后... “来!” 他抬手轻轻一招。 浩荡死气,便是卷着此刻这不周山战场之上。 所有三族精锐,包括三族族主遗留的真灵。 齐齐来到他身前,随后被他如同此前对待那些三族真灵一样。 齐齐送入混沌珠之中,吸收其上残存的死气与煞气。 随后,冥河方才是将目光遥遥看向西土方向。 “须弥山...” 话语而落。 冥河与他脚下的血海,便是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第十八章 大自在天悬红莲,业报加身魔祖怒! 祭起大罗法力,化为遁光。 冥河的身形,轰然掠过洪荒大地。 而此刻... 那由于三族祖地破灭而失控的天地灾厄,早已让洪荒千疮百孔。 冥河所过之处。 浩荡死气,几乎凝成实质。 而冥河一边感叹着众生之苦。 另一边,他却也没有任何犹豫。 借助着他新修成的‘死之道果’。 他一路飞掠之中,便一路卷走所过之处的全部死气! 毕竟这可都是他的修行资粮,哪怕是在他突破大罗之后亦是如此。 与此同时,冥河也注意到。 这天地之间陨落众生,所产生的业力。 确实正如鸿钧所言,正不断涌向西土。 而很快。 冥河的身形,便是已然来到了西土所在。 “诛仙剑阵...” 而遥遥之间,他便已然见得了那须弥山下的诛仙剑阵。 以及剑阵之内,那不断迸射的强大魔气与道气。 其中威能,便是如今的冥河都感觉暗暗心惊。 “准圣法力!” 他瞬间判断出了这一点。 “罗睺和鸿钧,都突破准圣了?还是说借助什么手段暂且获得了准圣法力?” 他心中嘀咕,同时也忍不住暗道。 不愧是龙汉初劫的两位主角。 手头底牌,这是真够多的。 “也不知谁占据优势...” 不过如此嘀咕之间。 冥河却没有犹豫。 他果断无视了诛仙剑阵。 身形飞掠,直接就朝着须弥山上飞掠而去! 对于这灵山景致,冥河并无关心。 他只是飞掠而走,很快便来到了那须弥山顶端悬于虚无之间的界域——大自在天! 只不过此刻... 这昔年有亿万魔头居于其中,堪称洪荒绝地的天魔祖界内。 却再无任何一尊天魔。 但是,冥河的神色却并未因此而放松。 恰恰相反。 在来到大自在天下方的同时。 他的神色,便是骤然凝重起来。 因为此刻。 他入目第一眼所见的。 便是那大自在天之内,流转的无尽业力。 没错。 只见那无形无相,每一缕都足以让洪荒仙真惊恐万分的业力。 此刻在大自在天之内,竟是几乎凝成了实质。 甚至此刻,其中业力都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长。 仅仅只是这一幕,便足以让冥河确定。 “魔祖帮助自己承载业力的,就是大自在天!” “以一个世界作为承载业力的基石,难怪他可以承受这么夸张的业力!” 而在认知到这一点之后。 随之而来,出现在冥河脑海中的问题则是——魔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自在天是一个世界不假。 但是其本身又无灵智。 业力有源,自寻其主。 魔祖到底是以什么手段,才能让大自在天替他承担业力?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冥河也在下一刻便找寻到了。 因为此时,他已然看到了。 在那大自在天内,在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业力包围之中。 此刻,竟是赫然有着一朵莲台。 悬于大自在天的最深处。 那莲台生得十二品,但却非是冥河曾见过的‘十二品灭世黑莲’。 因为那莲台,乃是赤红之色! 而在那赤红莲台之下。 则赫然有一种赤红之中带着漆黑的不详火焰,正在焚燃。 那是... “十二品业火红莲!?” “此宝居然也在魔祖手中...原来如此!” 于是,冥河了然了一切! 恰如此前所言。 自鸿蒙灵宝‘混沌青莲’碎裂之后,化生出了五朵先天莲台。 每一朵莲台,都各有神异。 而此刻,在那大自在天之内的。 则赫然是五朵莲台之一的‘十二品业火红莲’。 而这朵莲台的效果,则最是诡谲。 “十二品业火红莲,于攻防两端皆是顶尖的极品先天灵宝。” “但其最特殊之处,还是它可以吞纳吸收业力。” “并且将业力,化为天地五大神火之一的‘红莲业火’。” 没错。 至少据冥河所知。 十二品业火红莲,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可以影响到‘业力’的灵宝! 所以此刻,一切脉络也就清晰了。 “十二品业火红莲可吸收业力,但其承受容纳必然也有上限...魔祖要单以此宝承担业力,不足以凭!” “所以,他便施展手段...将十二品业火红莲炼入大自在天内。” “十二品业火红莲与大自在天彼此脉连,红莲吸收业力,大自在天容纳业力。” “以一界为基,才能承担此刻洪荒所出现的泼天业力!”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 冥河的神色,也是凝重到了极点。 因为他已然意识到。 既然魔祖以十二品业火红莲为基础,让大自在天这个世界替他承担业力。 那么,冥河若要破局。 就只有一条路。 那便是——摧毁整个大自在天! ... 而此刻,诛仙剑阵之内。 鸿钧与他所显化的三尸化身,正与罗睺激战! 只见此刻... “嗡!” 白衣鸿钧的手中,那发散混沌之气的长幡不断挥动。 道道混沌之光,划破虚空。 “呼!” 黑衣鸿钧的头顶,七彩庆云流转。 道光弥散,与周遭魔气对抗。 “铛!” 青衣鸿钧的头顶,金色玄黄宝塔不断压落。 淡淡的玄黄之气,化为光壁。 “簌!” 而鸿钧本体的脚下,太极图所化金桥舞动。 所过之处,周遭魔气尽皆被镇压而落。 而此刻,但凡是有识之士在此。 必然都只会觉得骇人听闻。 因为此时。 那白衣鸿钧所持的长幡,赫然乃是先天至宝之一的‘盘古幡’。 那黑衣鸿钧所顶的庆云,乃是极品先天灵宝‘周天庆云’。 那青衣鸿钧所悬的金色宝塔,则更是天地开辟之时,玄黄道气所孕的后天功德至宝‘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再加上鸿钧本体此时所掌的太极图。 此四宝之中的任何一件,都堪称是洪荒最顶级的灵宝。 这位玉京道君手中的底牌,简直超乎任何人的认知。 而更夸张的是。 此刻,四位鸿钧所展现出的实力。 都已经分明超脱了大罗金仙的极限,达到了准圣层次! 但是,即便如此... “鸿钧!” 面对四个鸿钧的围攻。 “三尸化身...果真是神异手段,但是——不够!” 魔祖罗睺,却竟是在哈哈大笑! 此刻他的头顶,十二品灭世黑莲洒落灭绝一切的漆黑魔气。 那盘古幡划破虚空的一击,断去他的一臂。 但顷刻之间,他的身上便再长出三只手臂。 那太极图镇压了一部分魔气。 但顷刻之间,便有更多的魔气升腾而起。 而周遭,在他驱使之下的诛仙剑阵。 更是每一刻都有无穷剑光,以灭绝天地万物的气势斩落而下! 配合他手中,那熔炼了无边业力的八大魔宝。 他每一击砸落,都可通过业力影响引发鸿钧的天人五衰。 所以即便是同样跨入准圣的鸿钧。 此刻,其四具身躯之上。 都已经分明染上浊垢,添满死气。 是的。 哪怕以一敌四。 魔祖,竟是分明还占据了上风。 而最可怕的一点是。 直到此刻,罗睺身上的气息竟是还在不断地增强。 “鸿钧,你必败无疑!” “天地之间业力越盛,本座越强——如今这量劫之内每时每刻陨落的生灵,都会化为本座的力量!” 再次以手中意魔镜对着鸿钧一照。 眼见得鸿钧身上再添污秽。 罗睺狰狞大笑。 “本座知你所想——但本座可以告诉你,那位冥河道友帮不了你。” “大自在天乃蕴我天魔一族之所,乃是某个真正大千世界的碎片!” “即便他突破大罗,也不可能破灭大自在天解你困局!” 他手中戾魔斧劈落,斩断一条地脉。 “只待灭去了你,本座便再去寻那冥河——天魔盛世,绝不可阻!” 话语之间,却分明已是自觉必胜。 而此刻... “大自在天,业火红莲...” 天机牵引之间。 鸿钧同样也已然知晓了罗睺底气所在。 而此刻,他的心中亦是做出了判断。 “冥河道友,当无法破局了。” 他知晓,罗睺所言无错。 这位以业报之道成就准圣的魔祖,在这场天地量劫之中占据了先天的优势。 因为他引发了地火,恶水与地龙之天灾,洪荒大地无时无刻都在产生巨量的业力。 这些业力,则让他的修为几乎无限度的提升。 此刻的他,单论法力甚至都已经要超越准圣的极限。 要破去此局,必须得先毁灭整个大自在天。 但是,即便是冥河突破了大罗。 短时间,也不可能真正完全毁灭一个世界! 所以... “要解此劫,只有老道更深入的与天道相合...” 鸿钧心中,已有了那个唯一的答案。 但是对于这个答案。 即便是此刻以造化玉碟残片斩却三尸,几乎无情无感的他。 在这一瞬间,亦是有了犹豫。 那是他的本真所虑。 是的,鸿钧很清楚。 造化玉碟,乃天道源胎。 借助与造化玉碟残片相合,可以让他贴近天道。 但是同时... 对于现在的鸿钧而言。 过度深入那浩瀚无边的天道,只会让他反被天道所影响。 所以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之内。 他都没有尝试借助造化玉碟,直接斩杀罗睺。 直到这一次实在没有办法,他才会尝试借助造化玉碟的力量! 但是,他依旧保留了一分本性灵光在真灵的最深处。 但若是此刻,他再更深入的去与天道相合。 那么天道对他的影响,只怕将不可逆! 到时候,他未来所得到的便不是他所求的‘以己心,驭天心’。 而是...被天道所同化! 但是,即便知晓这一点。 此刻的鸿钧,依旧没有犹豫。 “嗡!” 他的真灵之内。 造化玉碟之上,辉光流转。 勾连着那天地之上,无形却宏大的存在。 那仿佛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承载着世间的一切。 那是——天道之海! 但是,也正在鸿钧的意识要果断深入天道之海的时候... “嗡!” 此刻,罗睺的魔躯之上。 他右身第五只手臂之上。 竟是在此刻,骤然有一点污秽沾染。 “!!!” 而那一点点不起眼的污秽。 此刻,在两位准圣层次的存在眼中。 却是那般的显眼明确。 而紧随其后... “嗡!” 那一点污秽,几乎是以一种夸张的速度。 如同霉菌一般,不断在罗睺的身上扩散。 “嗡!” 他的魔气在瞬间消散,他的气血在瞬间枯败,他的法力在顷刻暴乱,他的生机也瞬间流逝。 于是这一刻。 罗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绝不可能...大自在天怎么会...” 感受着他所成就的业报之道,由于无法承载那太过于庞大的无边业力而开始消散。 罗睺的神色,再无任何的自得与悠然。 “冥河...冥河!” 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你做了什么!?” 第十九章 大自在天源碎片,天魔解体染西土! 魔祖的低声呢喃,在诛仙剑阵之内传响。 其中恶念,其中恨意...天地难灭! 但此刻。 罗睺却自然不知道。 被他深恨的冥河,此刻面容上亦是有着自他穿越来到洪荒之后前所未有的惊骇。 而冥河之所以如此惊骇。 其缘由则在于,此刻他身前所发生的异变。 只见此时的他,正立于大自在天之前。 他的身上,法力尚且还在澎湃。 死之道果悬于他头顶,元屠阿鼻护在他身侧。 他法力所至,便是连这西土祖脉的无边灵气都仿佛化为死寂。 没错。 在意识到了大自在天,正是魔祖承载业力的关键之后。 冥河自然也知道,他应该尝试破坏大自在天! 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他取出元屠阿鼻,祭起道果法力。 就在不久前,才一剑朝着那浩瀚无垠的大自在天斩去!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怪消息。 坏消息是——正如鸿钧,罗睺乃至于冥河自己所知。 他操持元屠阿鼻,以大罗法力卷动的一剑掠入大自在天。 恢弘死气,甚至可以劈开那大自在天内的无穷业力。 强大威能,摧斥一切。 在足够强大的死亡面前,连业力都要寂灭。 但是... 当他要毁灭的东西是大自在天这整个‘世界’的时候。 即便是他如今大罗法力,亦是明显不足! 他的这一击在撕开大自在天的界膜,便是消弭于无穷业力之中。 而怪消息则是... 就在冥河的法力与大自在天接触的瞬间。 他就察觉到了,他识海真灵之内的异变! 他的真灵仿佛在跃动。 而跃动的源头,则是他真灵之内。 那随着他一起穿越而来,亦是他最大秘密之一的残缺宝珠。 没错。 混沌珠,竟是在此刻出现了异动! 而随后,冥河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轰隆!” 只见在他面前,那位于须弥山顶。 浩瀚无边的大自在天,此刻竟是分明开始颤动。 大自在天内的恢弘魔气开始逸散,而在那世界的最深处。 则隐隐有着某个东西,开始发出轰鸣! 它与冥河体内的混沌珠呼应着,从世界的最深处...被吸引而出! 而下一刻... 冥河,便看到了那从世界的最核心深处飞出的东西。 那是一块灰扑扑的碎片。 而对于冥河而言。 对于这个气息,对于这个色泽...他着实是再熟悉不过! “混沌珠的...碎片!?” 没错。 那枚存于大自在天最深处的奇异碎片。 赫然正是他体内,那混沌珠残缺的部分! “不,确切的说——是残缺的部分之一!?” 不过旋即,冥河就意识到。 那大自在天深处,所飞掠而出的混沌珠碎片并不足以补全混沌珠的残缺! 真要说起来... “这块碎片,大概是残缺部分的...三分之一?” 但是很显然。 在此刻,这一切并不重要。 因为此时,冥河已经意识到了一个真相! “大自在天...这片天魔界,其诞生的源头——是混沌珠的一块碎片?” 这个猜测无疑是大胆的,但却也是合理的。 恰如此前所言。 混沌珠乃是鸿蒙灵宝。 其内原本所孕育的,乃是一方大千世界! 何为大千世界? 能容万类,能蕴万道,能存万灵,能修万法。 如同此刻,冥河所在的洪荒——它便是一个大千世界! 尽管混沌珠内的这片大千世界并未能够成长起来,就因混沌珠的碎裂而寂灭! 但其本质却不会变! 而混沌珠的碎片,便等同于大千世界的碎片! 孕育出如同大自在天这样的小世界,再是正常不过! 而此时... 那枚自大自在天深处飞出的混沌珠碎片,只在顷刻之间便直接飞入冥河的祖窍。 它严丝合缝地瞬间嵌于冥河真灵中的混沌珠内。 于是... “嗡!” 那原本在冥河真灵之中不断跃动的混沌珠。 此刻,也是瞬间安稳下来。 而作为与它真灵相合的主人。 冥河则可以分明察觉到。 在寻回这一块碎片之后。 混沌珠内的那方大千世界,似也正在发生某种难以言述的变化。 于是,冥河心中有了预感。 待得这块碎片彻底与混沌珠相合。 这枚导致他穿越的罪魁祸首,也会迎来某种蜕变! 但很显然... 对于此刻的冥河而言,这些依旧不是关键。 此刻,真正最关键的一点是... “倒是缘法天至。” 冥河的目光,看向他面前的大自在天。 只见此时... “轰隆!” 随着界域的核心,大自在天存在的基石‘混沌珠碎片’被冥河所吸收。 这片原本稳固无比的界域。 也是理所应当的...开始崩塌裂解! 其中的业力,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开始从界域之内逸散。 沿着冥冥之中的因果轨迹。 朝着那须弥山外的诛仙剑阵,飞掠而去! 而看到这一幕。 冥河也是自然明白。 “魔祖...完了。” 而也正如他所想。 此刻... 诛仙剑阵之内。 “那冥河,竟有手段灭去一界?” 此刻的罗睺。 或许是受业力所染,或许是受到量劫所摄。 其姿容,已然几乎疯魔。 因为此时,天地之间那源源不断的夸张业力不断涌入他的身躯。 他的气息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衰竭,他的身上此时已然被浊物脓水完全浸透。 他身上手臂尽皆断去,他的双眸已然天瞎,他的血肉正在腐坏。 业力已报,五弊三缺与天人五衰皆现其身。 恶臭自他身上发散。 甚至连他手中,那多年被八魔将所持用以吸收业力的八大魔宝。 “咔哒!” “轰!” 此刻,其上也是分明显出龟裂与破损。 很显然。 在这过于夸张的业力之下,这几件魔宝已然无法承受。 其灵性正在哀鸣,几乎尽毁。 事实上。 也就是罗睺所司掌的,正是业报之道。 而他此刻法力修为,更是几乎达到了准圣的极限层次。 否则,他早已瞬间被业力化为灰灰。 但即便是如此。 此刻,罗睺却也明显无法承担这般庞大的业力。 冥冥之间。 甚至连罗睺道果所化,他所掌握的业报之道。 也在此刻,仿佛因为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而不断发出无形的哀鸣。 “铛!” 全力对抗业力的罗睺,甚至连诛仙剑阵都无法继续维系。 便见得那四口悬于四方的凶剑,此时骤然自那虚幻楼阁之上落下。 随后被鸿钧只抬手一招,就收入袖中。 “业报不受者,其道亦衰。” 而此刻,鸿钧也是轻声说道。 “罗睺道友,你败了。” 其中言语平静,却毋庸置喙。 业力加身,准圣之道崩颓。 魔祖罗睺,已无翻盘之机。 但是... “鸿钧...” 同样知晓这一点的罗睺,此刻却是笑了。 “本座大业不成,却非你胜了本座。” “只是...天要亡我而已。” 他温吞开口。 在这一刻。 其话语之中,竟带着某种诡异的平静。 “但鸿钧——本座说过...吾等天魔,即是尔等洪荒众生的业!” 然后,魔祖竟是笑了。 “便是本座要陨落。” “也总要给这洪荒,添些颜色。” 话语而落。 这位魔祖,便是将手轻轻一落。 他轻声开口。 “解!” 下一刻。 便如同此前的其他所有天魔一样。 魔祖罗睺的身形,魂魄,元神,真灵...都尽皆在这个瞬间,崩碎裂解! 而那崩碎之后的,无数属于魔祖的‘碎片’。 则是于此刻... 朝着洪荒西土各处灵脉,飞掠而去! 第二十章 西土业力引末法,血海吞业送新界 那无数蕴含魔祖真灵的碎片,此刻如流星一般掠过天际。 朝着那西土各处灵脉,坠落而去。 “那是...” 而此刻,才刚刚从须弥山上飞掠而下的冥河也自是看得清晰。 只见此刻。 那无数魔祖的碎片。 竟是在坠落到地面的同时。 便是直接融入西土大地无数灵脉之内。 这一幕,也是看得冥河一愣一愣的。 但紧随其后。 他的神色就骤然一变。 因为此刻... “嗡!” 伴随着罗睺的本源分散,融入西土大地。 那原本由罗睺所引起,应当以罗睺为目标的无边业力。 竟是在此刻,骤然开始狂暴。 “疯子!” 而此刻,冥河也瞬间就意识到了罗睺此间所为的目的。 须得知晓。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 天地业力虽可怖,谁人都不愿沾染。 但只要不去主动招惹。 那么业力,总归会去寻它应寻的人。 便如同此前。 那地火暴乱,恶水乱涌,整个洪荒无数生灵陨落。 这般大的业力,最终绝大部分还是都会落在罗睺身上。 但是现在... 罗睺以天魔解体自灭,其本源与真灵散入整个洪荒西土。 其目的,不言而喻。 “他将真灵散于西土,则整个西土天地便都成了‘罗睺’!” “业力循其踪而落,将会摧毁整个西土——西土之内所有生灵事物,皆会被业力所染!” 这便是他的目的。 他要让整个洪荒西土,替他陪葬! 意识到这一点,冥河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这便是洪荒历史上,西土的那一劫?” 他自然知晓。 按照洪荒发展,在龙汉初劫的最后。 西土会遭遇一次劫难,以至于整个西土元气大伤。 西土生灵几乎死绝。 整个西土仅有一个祖脉须弥山,还算个灵山福地。 其他地方都变得无比贫瘠,灵气全无。 最终,原本足以与东土并称的洪荒西土便成了一片死地。 直到西土立起佛门,再历经多次量劫之后。 才稍稍算是勉强恢复元气。 而毫无疑问。 现在的冥河所经历的,正是这一场劫难! 而不幸的... 他现在就在西土! 换而言之... 那泼天业力的目标之中,必然有他冥河一个。 “嗡!” 而思虑至此。 便正如冥河所言。 在罗睺自解陨落之后。 其所携裹的那泼天业力,已然自冥冥之中...落于西土! “嗡!” 冥河分明察觉,他的身躯在顷刻之间变得沉重。 他的神识流转开始迟滞,如同衰老的凡俗生灵。 他的道袍之上开始出现污秽。 死气开始在他身上蔓延。 天人五衰,亦降临于他的身上。 而他识海之内不断流转的死之道果,则无声的提醒他——死亡将至。 但是冥河,却是并无惊慌。 死亡,是他的领域! “嗡!” 他对着眉心只轻轻一点。 他周身那因天人五衰而涌动的死气,便是顷刻之间被道果所消弭。 于是,那原本眼见着便要降临的死劫就此消弭。 他的法力在顷刻之间,便重归鼎盛。 他可不是受了道伤,且族群气运衰颓的三族族主。 而是一个真正处于鼎盛,且执掌死之道果的大罗! 天人五衰虽然可怕。 但对于他而言,短时间内却并不足以致命。 但是很显然。 这并不是结束! 因为那天地之间源源不断的业力,依旧在整个西土不断扩散蔓延。 “...” 然后,那本就已经灾劫遍地的西土之地。 毁灭来得无声无息。 在业力的沾染之下,无数西土灵脉在这一刻崩解。 原本还幸存的部分西土生灵,开始因业力而衰。 巨大的山脉转瞬之间,就随风化为粉尘。 流淌的河流不消片刻,其河流就化为污水。 甚至连整片西土的灵气,都在这一刻迅速消弭。 但最让冥河觉得骇然的。 还是此刻,整个西土天地所给予他的一种特殊气息。 那是寂灭,那是永暗,那是一切的终末。 那气息此刻还极淡。 但作为大罗金仙的冥河,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可即便只是那些许的特殊气息。 也足以让他的大罗元神,乃至于死亡道果都不断发出哀鸣。 而冥河的本能,也告诉了他那是什么。 “末法...” 而此刻,冥河也是轻声呢喃。 末法。 传说之中的末劫之兆。 ‘末法来时,灵气无存,仙灵绝寿,万道归墟’。 此刻这整片西土,便隐隐有了末法之气息。 而毫无疑问... “面对业力所导致的死劫,我可凭借道果抗衡。” “但若是末法...” 冥河得自天道的那份传承之中,明确告诉了他。 末法,不可抵御。 于是... 所以此刻,冥河也是毫不犹豫。 “不能坐以待毙!” 他知道,对于此刻的这末法之景。 鸿钧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 但是,冥河不敢也不会去赌。 所以... “鸿钧道友!” 他将法力注入鸿钧所给予的紫符。 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这些天地业力,贫道可出手暂且将其压制!” “烦请道友,即刻寻手段将罗睺的真灵从西土各处提取出来!” “如此,才可完了此劫!” 此话一出。 “...道友,你此话当真!?” 紫符的另一头。 便是那无情无感的鸿钧,此刻言语之间都似乎带上了些许不可思议。 很显然。 便是鸿钧,也绝难想象。 冥河有什么手段,能将此刻西土这夸张的天地业力压制住! “自然当真!” 冥河只是平静开口。 “好!” 而鸿钧此刻也是立刻说道。 这位未来的道祖,甚至更是强调道:“若道友真可做到此等之事——老道与西土生灵,皆欠道友一个人情!” 话语而落。 紫符连接,便是断去。 “人情...有点道理啊,如果我成功的话。” “未来那准提和接引,貌似还真就欠我一个大因果了。” 冥河扫视着周遭,心中随意想着。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聚焦在那蔓延在西土的无边业力。 以及那隐隐之间,越发明确的末法气息之上。 于是... “叱!” 他低喝一声。 然后,自他脚下。 那无边无际的血海海水,自虚无之中不断涌现。 浪涛浊晦,死气蔓延。 血海恶兽们依旧狰狞,从浪涛之中探出头来。 但是此刻。 只见在那血海最深处。 竟是赫然有一道赤红莲台,升腾而起! 莲台之下,有赤黑之火熊熊燃烧。 那莲台升于冥河脚下,承载着他悬于血海中心。 于是下一刻... “轰!” 那西土天地,无边业力。 便是骤然朝着冥河,朝着他脚下的无边血海汇聚而来! 没错。 此刻那莲台,却也不是他物。 正是那此前悬于大自在天内的十二品业火红莲。 而要说此宝为何会在冥河手中,还明显为他所掌。 那却也简单。 此前罗睺以无上手段,将这朵莲台与那大自在天脉连为一。 以此宝吸纳业力,再以大自在天来替他承载业力。 但巧合的是。 那大自在天的本源‘混沌珠碎片’,却被冥河所吸收! 而与大自在天脉连唯一的十二品业火红莲,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冥河的灵宝。 冥河甚至不需要炼化,就可以直接驱使随心。 于是... “烘!” 下一刻,便见得那无边业力骤然被他脚下的十二品业火红莲所吞吸! 他脚下的业火红莲之内,那诡谲的红莲业火焚燃越发旺盛! 红莲业火以业力为焚。 此刻这泼天业力,所焚燃的红莲业火也几乎将周遭整个天幕尽数化为一片火烧之天! 没错。 正如此前所言。 十二品业火红莲。 正是整个洪荒几乎独一无二的,可以操控业力的灵宝! 所以,冥河自然也可以借助此宝。 来引动周遭西土业力! 当然。 此刻,西土的业力太盛。 即便是业火红莲内的无尽业火,也不可能尽数焚燃。 而很显然。 对于应该如何去做。 冥河,自是早有腹稿。 “罗睺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得!” 冥河在心中,低声自语。 伴随着他的话语落下。 “吼!” 只听得他脚下血海之内,异吼无尽。 整个血海,在冥河一念之间卷动浪涛! 在大罗法力驱使之下。 此刻的整个血海,都仿佛化为了一头庞大到极致的恶兽。 它的腕触是波涛,他的利爪是海浪。 它以腕触与利爪将那悬于血海上空的红莲业火,吞入腹内。 于是血海之内,便有了赤黑的火焰随着浪涛卷动。 整个血海,此刻竟成了一座‘血火之海’! “血海吞业,然后...” “送往新界!” 冥河轻声自语。 而果不其然。 下一刻... 就见得冥河脚下,血海之中。 那被血海浪涛所裹的业火,只在浪涛打过几浪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仿佛被血海所吸收。 唯独冥河一人知晓。 那无边业火,被送入血海之后。 并非是被血海所吸收。 而是通过血海与他真灵之间的连接。 被送入了他真灵之内,混沌珠中的那片世界之内。 是的,此刻冥河所做的事情。 本质上,和此前罗睺的做法极为近似。 罗睺是通过十二品业火红莲吸纳业力,再通过大自在天来承载业力。 冥河是通过十二品业火红莲吸纳业力,再通过血海作为中转,将业力送入混沌珠内。 而硬要说二者唯一的区别。 则只有一点。 那便是罗睺所修成的道果本就是业力道果,准圣所成就的亦是业报之道。 他对于业力的掌控极为细微,远超冥河。 所以此刻... “嗡!” 只见血海之中,那赤红如血的海水。 伴随着每一次业力通过血海‘中转’进入混沌珠。 总会有些许逸散的业力沾染,带上些许漆黑的诡谲之色。 但很显然。 此刻的冥河,已是顾不得这些了。 第二十一章 白猿拜叩冥河恩,天道意志降西土 于西土之南。 有仙山一座,唤作‘芒邪山’。 即便是在西土诸灵脉之中,此山亦算出挑。 山顶有巨木天生,唤作‘无支木’。 其高逾万丈,生机勃勃。 巨木之上,又有诸类生灵所居。 本是安逸乐土。 但此间量劫之下,西土哪得安逸之地? 所以此刻,这芒邪山也早是一片炼狱景象。 地火从巨木枝干而上,焚燃一切! 地龙摇曳着巨木的根系,几乎将其倾倒。 更有恶水不断冲刷着巨木的根系,令其失去生机。 整个巨木之上,居住着的生灵们更是死绝大半。 仅仅只剩下一小批生灵,正沿着巨木朝上攀爬着。 “阿父!快爬!快爬!去神木顶端,只有那里才有活路...” 那一小批生灵,尽皆都是一群猴子。 有老有少,有公有母。 而此刻领头的猴妖。 则是一只生得浑身雪白的马猴。 他浑身灵气氤氲,周身七窍具通。 尤其是一身水泽之气,竟仿佛隐隐凝为虚幻之河川。 只需一眼便可看出。 这分明是一只跟脚不凡的异种妖猴。 此刻,他正努力庇护着自己的亲眷猴族们朝着巨木顶端爬去。 但下一刻... “等等!” 他却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身形猛然一滞。 随后,这只猴妖的眼中竟是显出绝望之色! “不行!不能继续往上!” “神木顶端有东西环绕着...我们若上去,必死!” 他的目光看向那巨木顶端。 在那无形天幕之上。 他仿佛可以感觉到某种巨大的危险。 而若是此刻有洪荒大神通者在此,则必然会惊讶。 因为此刻,这猴子虽是肉眼可见的资质不凡。 但其一身修为,却是不过返虚。 而照理而言。 业力这等冥虚之力,天地恶果。 非得是成就道花的太乙金仙,才能清晰感应到。 寻常天仙,便是业力加身亦是不会觉察丝毫。 但是此刻。 这只猴妖,却不知通过什么手段。 竟是似乎觉察到了那无边业力的存在! “祁,你莫要管我们了!” 而此刻,那白猿所庇佑的猴妖之中。 似是年岁最大的一只猴子,此刻也是轻声道。 “你生而不凡,天生神通。” “虽然才诞不过百年,却已得不菲功行——我们继续往上爬,求那一线生机。” “你且自寻机会逃离了去,莫要为吾等所绊!” 他如此说罢之后。 似乎也是为了安慰白猿而笑道。 “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 “说不得这一次,你的感应未必作准呢?” 他此话落下。 那白猿顷刻便红了眼。 “阿父...” 他来历天生,无亲无故。 自幼被面前这老猴教养长大,对族群感情自是深厚至极。 而他天生神通,除却生来便可控水之外。 最厉害的,便是直觉。 他对于危险的直觉,几乎堪称是预知与本能。 事实上。 这一次,这芒邪山的猴妖一族能存活到现在。 便是因为他的直觉,让他们老早就已经开始朝着山顶进发。 这才让族群,未曾陨落于地火恶水之灾。 所以此刻,他也最是清楚不过。 那环绕山顶...不,应该说是此刻环绕整个西土的那些虚幻之物,是何等诡谲可怖。 若他阿父率族人上去,十死无生! 所以,他双眸更红。 “都怪我修为不足,神通不够...” 但他心中自怨不过刚启。 下一刻... “你们看!?那是什么!?” 猴妖之中,便有猴子指天发出惊呼。 于是,白猿也是连忙抬头。 然后,他便看到了注定一生无法忘怀的画面。 只见此刻。 一片浩瀚的汪洋,不知何时已经显现于芒邪山上空。 那巨洋将日曜遮掩,将云层覆盖。 令得整个芒邪山周遭,于此刻竟是仿佛进入了永夜的漆黑。 而最惹人注目的。 则是那片汪洋的色泽。 那片汪洋的海水。 竟是一片夺目的,血一般的赤红之色。 而在那血海之内。 更有赤黑的火焰,焚燃浪涛。 其中所蕴含的浩瀚法力与磅礴威压。 对于白猿而言,只需感应到一丝一毫。 都足以让他元神法力,都震慑颤动。 但此刻,白猿却分明察觉到。 “那片血海...在吸收西土的那些冥虚之物?” 没错。 伴随着那片血海降临。 白猿此前,对于攀上巨木顶端所产生的那种十死无生的寂灭之感竟是分明消失。 白猿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那片望之不善的血海汪洋。 此刻竟是分明在吸收西土之上蔓延的无边业力! “是谁?是哪位大仙大圣?” 于是此刻,白猿的心中也是自然生出了这样的疑惑。 但很显然。 没人能给他回答。 但仅仅只是片刻之后。 白猿便是自己看到了答案。 因为伴随着芒邪山上空的庞大业力被血海尽数吸收吞噬。 那片巨大的汪洋,也是瞬间开始朝着更远的地方扩散奔涌而去。 而在那血海浪涛卷动,业火焚燃无尽的浩瀚光景之内。 白猿得以惊鸿一瞥,那位于血海中央的存在。 以他的目力,只能隐隐看到。 那似乎是一位一身红衣的道人。 其脚下,赤莲踏足。 其周身,双剑环伺。 其头顶,道果高悬。 其姿容...仿若神圣! 此刻,他显然是丝毫没有在意芒邪山被他所救的猴妖们。 而是驱使着血海,朝着更远的地方而去。 “...” 但他不在意。 白猿,却自不会不在意。 “不知神君何人。” “但芒邪山无支祁...绝不忘此恩义!” 白猿‘无支祁’俯首,对着那远去之血海叩首拜倒。 随后,他则是立刻起身。 看向身后的猴妖们。 “阿父,树顶安全了...走!” 此话一出。 猴妖们面面相觑。 随后,也是都显出喜色! 于是,猴群继续向上攀爬。 很快便是来到了这巨树‘无支木’的顶端。 只见此刻。 在这巨木顶端的中心之处,有着一片小小的湖泊。 湖泊貌不惊人,看似毫无任何特点。 甚至连太乙大罗,都不会觉得此湖泊有任何奇异之处。 但是,无支祁却很清楚。 在这片湖泊之内,别有洞天。 因为他无支祁,正是诞于这湖泊之内! “快跃下湖去!” 所以此刻,他也是对着猴妖们低声说道。 而另一边... “芒邪山业力,尽数吸收。” “如此一来,西土大型灵脉合共十万八千六百七十三条的业力已尽数暂且压制。” 血海中央的冥河,此刻却自然不知道芒邪山顶端所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 如果是平时,他或许还会注意到芒邪山的猴妖们——尤其是那只叫做无支祁的白猿。 但是现在,他却自然没有这个余裕。 因为... “鸿钧到底在干嘛!?” 此刻的他,正对玉京道君颇有微词。 他没法不着急。 因为此刻,他可以清晰无比地察觉到。 在他识海之内的混沌珠内,那片大千世界之中所弥漫的浩瀚业力。 那浩瀚的业力,此刻甚至还在持续不断的增长着。 而且... “血海底部,已然业力所染。” 此刻的冥河,更是可以察觉到。 在他的本源,在那血海的最底部。 那浊晦血海之水,已然带上了漆黑之色。 那代表着,血海的一部分本源。 已经被业力所染。 “还说是道祖呢——到底行不行啊!?” 但也正在冥河嘀咕之时... “冥河道友!” 似是说曹操曹操到一般。 冥河只见得,那遥遥天外。 有金桥跨越万里,自天而落。 此刻,鸿钧则是正从金桥之上走下! “鸿钧道友?” 而看到鸿钧之后,冥河却反倒是神色更添疑惑。 他已然注意到。 此刻的鸿钧,周身气息极为不稳。 其法力道行,此刻竟是又分明重新回到了大罗金仙巅峰的层次。 而且他言语之间,也不复此前紫符之中的那种无情无感之音。 但冥河在意的却自然不是这个。 而是... “道友不是当去想办法,从西土祖脉之内取出魔祖真灵么?” 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急不缓的鸿钧。 冥河只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诳了。 鸿钧这厮,莫不是欺骗于他。 叫他担了业力,却不替他脱劫? “道友莫急!” 但此刻,不知冥河心中想法的鸿钧却是笑着摆了摆手。 他此时状态显然不好,但精神却似乎极佳。 “托道友暂且压制业力之福。” “贫道已寻得机会施了手段——此次量劫...也当结束了!” 他如此轻声说着。 话语之中,也带着几分畅然。 “结束?” 而冥河则是扫视着周遭天地。 即便是没了业力牵扯。 那席卷整片洪荒天地的灾厄,怎么可能说结束就结束? 但是,正当冥河心中如此思索之时。 “嗡!” 他却是赫然见得。 此刻,西土天幕之上。 天光大亮。 然后... “轰隆!” 整个西土,轰然摇曳! 一股无形无相,莫可名状的伟大力量。 似乎于此刻,自那青空冥虚之间。 对着西土各大灵脉,投下了目光。 那意志非人非灵,无情无感。 但冥河却可察觉到那意志的浩瀚与伟岸。 那是整个洪荒万象的意念,那是天地开辟的原初。 那是... “天道意志。” 第二十二章 四灵神君镇四极,龙汉劫终降功德! 天之道,诞育玄牝而生万道者也。 鸿蒙初判之源胎,天地万象之始母。 玄之又玄,难以言说。 而冥河虽不知鸿钧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总归,那冥冥不可测的天道意志。 竟是确确实实于此刻,降临于洪荒。 而也正是在它降临的同时。 冥河便分明可以看到。 “嗡!” 那魔祖罗睺自解之后,融入西土的真灵本源。 亦是在此刻,自西土那无数灵脉之内被赫然拔除。 那无数魔祖的真灵与本源碎片,于天空之上相合。 化为一团漆黑灵气,在天空飞掠之后。 便是直接落入了鸿钧的手中。 而此刻... “冥河道友。” 鸿钧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团漆黑灵气。 随后,他看向冥河。 “此乃罗睺本源所聚——也即是那三千混沌陨落之后的死气与执念。” “我以造化玉碟残片引得天道降临,将其中三千执念彻底磨灭...如今此本源之内,仅存死气与罗睺的真灵。” “于道友而言,此物不仅可以用来消磨承载道友所吸收的那些业力——更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鸿钧说得此处。 便也将那团魔祖所遗留的最后之物,只朝着冥河轻轻一递。 “此物,当归于道友。” 而听闻此话。 冥河的心中,也是自然大震。 他震惊之处,不仅仅在于鸿钧言语之间毫不隐瞒地提及了造化玉碟残片。 更是在于他知道。 鸿钧此话,没有半点虚假。 魔祖已死,魂魄元神尽皆被他自身解灭。 而这团魔祖本源之内,仅存罗睺的真灵。 而其真灵虽无知性,却可以用来承载此刻混沌珠内的无边业力。 毕竟这些业力,本就是冲着罗睺去的。 而且对于冥河而言。 最关键的,还是这团魔祖本源本身。 因为此刻,就在这道本源出现的瞬间。 冥河就已经感觉到了。 “嗡!” 他的真灵,于此刻骤然跳动! 他的法力,于此刻几乎澎湃! 他的魂魄,于此刻仿若高呼! 那是他的本源,他作为血海所孕先天大神的本性灵光在告诉他! 此物...对他而言有着无比巨大的意义! 所以,冥河自然毫不犹豫地抬手接过了那团本源:“多谢道友了!” “道友此话谬矣。” 而鸿钧此刻却是摇了摇头。 话语之中,似有深意:“是老道应当谢道友你才是。” 从头到尾。 二者都没有提及,冥河到底是以什么手段暂且镇压了业力。 冥河不曾主动言说,鸿钧也不曾发问。 这是二者的默契。 而随着话语落下。 鸿钧却也不待冥河再回话。 便是已倏然抬头,遥遥看向远方。 “...” 见得此景。 冥河自是疑惑,一并抬头看去。 然后,他便赫然见得。 自洪荒天地之内。 四海,南明,十万大山。 也即是三族祖地原本所在的位置之内。 此刻,赫然有着恢弘天光从天而落。 于是只见这三族祖地之中。 恶水止息,地火停燃,地龙静默。 那群山龟裂的大地,骤然重新闭合。 那巨浪俳天的四海,骤然风停雨息。 那万物焚燃的火流,骤然熄灭消散。 没错。 那蔓延于洪荒,致使无数洪荒生灵陨落的天地灾劫。 竟已是赫然被天道意志再次镇压。 但是很显然,这只是暂时的。 因为此刻,那无数灾劫依旧在洪荒大地之下涌动。 毫无疑问。 待得天道的力量散去。 这些灾劫,便会再次重现于洪荒。 所以此刻... “天道在上。” 自洪荒之内,传来一声龙吟。 “吾乃庚辰,天生应龙。” “吾龙族亏负看护四海恶水之责,罪孽深重。” “今吾愿率残存群龙,永镇四海恶水!” “无量量劫,非天地有诏,不履洪荒!” 伴随着如此的话语。 冥河便是赫然见得。 有一头背生双翼,云雨相随的金色巨龙自四海而出。 在他身后,有无数龙族残存的上古真龙相随。 那正是龙族之内,祖龙之下的最强者之一——应龙‘庚辰’! 同时,他亦是祖龙陨落之前所钦点的继任者之一! 而与此同时... “吼!” 又有一声麒麟低吼。 “天道在上。” “吾乃火麟,始麟亲子。” “吾麟族亏负镇压地脉之责,罪孽深重。” “今吾愿率残存麒麟,永镇十万大山。” “无量量劫,非天地有诏,不履洪荒!” 一般无二的言语之间。 冥河便是见得一头赤红麒麟,率领残存的上古麒麟们自天而落。 坠入那十万大山之内。 而最后... “锵!” 一声锵锵凤鸣,亦是响起。 “天道在上。” “吾名卿凤,元凤之妹。” “吾凤族亏负镇压地火之责,罪孽深重。” “今吾愿率残存凤鸟,永镇南明火山。” “无量量劫,非天地有诏,不履洪荒!” 亦是如龙麟二族。 凤凰一族,亦是有一只彩凤率领群凤。 飞入南明火山之中。 没错。 此刻天道意志,镇压三灾。 而那天地之间,亦是冥冥天机昭显。 残存的三族强者们,自有感应。 这一次天地量劫,它们三族有愧于自身天职。 气运衰败,已然到了极点。 距离族灭,亦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现在。 它们若可重新背负镇压先天三灾之职。 那么,族群气运虽然不可能重兴。 但却好歹可以延续族群,灭去亡族灭种之厄。 所以此刻。 三族也是毫不犹豫。 尽皆都选择了对天道起誓,对万灵发诺。 愿永镇三灾,无量量劫轻易不履洪荒。 但很显然... “还不够。” 冥河知晓,这依旧不够。 那先天地火,四海恶水,万脉地龙之灾厄。 乃是洪荒天地开辟之时,便自孕其灾。 此前是靠着三族祖地威能,加之三位大罗族主才得以轻易镇压。 而如今,三族祖地皆崩碎。 三族族主亦已陨落。 洪荒天地整体都不稳。 剩下的三族强者,亦是不足鼎盛十分之一! 如此一来,三族莫说是镇压三灾了。 只怕过不了多少年,都得尽皆被三灾所磨灭才是真的。 而很显然。 三族强者们,亦是知晓这一点。 所以此刻... “吾为先天青龙,孟章神君——愿奉天命,镇压天地东极。” 自四海之中,有一声低沉龙吟响起。 “吾为先天白虎,咸池神君——愿奉天命,镇压天地西极。” 自十万大山之内,亦有一声虎啸传来。 “吾为先天朱雀,陵光神君——愿奉天命,镇压天地南极。” 自南明火山之内,则有一声鸟鸣传来。 而听得此处。 冥河也是不由得看向鸿钧。 只见此时,鸿钧神色也是略显沉重。 “陵光道友,孟章道友,咸池道友...如此决断觉悟,老道敬之。” 但最终,他却也是只能轻叹一声。 而此刻,冥河也自然明白他话语意思。 此刻,再次对着天道立誓的三位。 皆是三族之中的顶尖存在——其中的陵光神君,与冥河甚至算是相熟。 它们距离大罗,亦是都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三位,此刻却分明是想以自身神通法力。 镇压天地四极。 如此一来。 三族祖地虽崩。 但四极稳固,洪荒便稳固。 那三灾之劫,便自可被三族所镇。 但很显然。 作为代价——这三位神君永镇四极,只怕是同样要无量量劫不得出世了。 这也是鸿钧叹息的源头。 他与这三位强者皆是认识,互称道友。 此刻见得这三位如此。 自是免不了心生感慨。 但很显然... 此刻,事情还没结束。 因为天地四极,自要有四尊强者镇压。 如今,还差一位。 但对于冥河而言。 那最后的一位是谁,无需多言丝毫。 “三位兄长既是如此。” “我若独逍遥于洪荒,岂不寂寞?” 而果不其然。 此刻,只听得一声叹息自北面传来。 然后,冥河便是遥遥感应到。 自那北面黑水之中。 有一头龟蛇相盘,身形如山的巨兽自黑水之中探出头来。 “吾为先天玄武,真武神君——愿奉天命,镇压天地北极。” 他轻声开口。 话语之内,尽是洒脱。 没错。 这第四位站出来镇压天地四极的强者。 赫然正是前三位的结义兄弟,真武神君! 而随着他对着天道起誓。 “嗡!” 那冥冥之间的天道,似乎也随之应诺。 于是... “轰隆!” 天地震动之间。 便见那青龙落于东极,白虎立于西极,朱雀飞于南极,玄武镇于北极。 而这四尊强者的身上,此刻亦是有无形的天道之力加身。 于是,无数洪荒生灵此刻皆是明了。 自今日开始。 天地四极,有四灵神君镇于四方! 但是此刻,冥河却注意到。 四灵之中。 那背负三族责任的青龙‘孟章神君’,白虎‘咸池神君’,朱雀‘陵光神君’三者的身上,天道之力的限制极为明确。 但唯独那不在三族之列,只因情义而选择镇压北极的真武神君身上。 其天道之力虽亦有限制,却似乎相对宽松。 当然。 这点细微之处,少有人觉。 对于此间而言,也并不重要。 “嗡!” 只见此刻。 那冥冥之间,无上高渺的天道意志骤然消散无踪。 天地之间,只留下一片静谧。 没错。 伴随着三族重封三灾,四灵镇压四极。 这场席卷洪荒,几乎灭绝众生的量劫。 也是终于宣告,彻底结束。 而随之而来。 则是自天幕之上。 此刻,有浩荡的金光悬于云间。 它汇聚成海,积累成山。 恢弘伟岸,圣洁难明。 而此刻,冥河则是自然知晓那是何物。 那是... “天道功德!” 第二十三章 血海染金辉,鸿钧分魔宝! 功德者,天地之嘉赏也。 唯于天地有大恩者,有大用者,有大权者可得之。 天道所赐功德,便为天道功德。 所以此刻,便是冥河却也忍不住显出喜色来。 因为他自然知道。 功德这玩意,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上珍宝。 修为停滞,道行关隘——吸纳功德,便可一日千里。 道伤魂碎,元神裂解——吸纳功德,便可片刻尽复。 资质缺乏,灵根不全——吸纳功德,便可补本正源。 灵宝低品,神通难成——吸纳功德,便可法力无边。 功德是万能药,是神通根,是灵宝材。 整个洪荒天地。 能与功德相提并论的,便唯有气运。 此二者,可并称为‘修行作弊器’。 洪荒但凡求道真修,谁人都渴求。 而此刻... 那天幕之上,恢弘浩荡的功德金光几乎将整个洪荒天幕都化为一片金海。 其中所蕴功德,难以想象。 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后。 此等功德降世,只怕还是第一次。 而冥河此时喜悦之处也在于此。 他很清楚。 那上方无尽功德,必有他一份。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嗡!” 此刻,伴随着天幕之上金光散落。 无边功德,便自天空顷落而下。 而那金光煜煜的功德,在洒落之间。 便是化为一滴滴金色的雨点,坠入洪荒各处。 天幕之上,太阴星与太阳星的辉光。 于此刻,都仿佛显得更加璀璨。 而在这场功德之雨,洒落于洪荒大地之时。 便见得那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洪荒大地之上。 被先天地火焚燃,化为焦土的森林重新孕出荫荫绿色。 被四海恶水冲刷,碎裂崩灭的群山重新隆起巍巍土丘。 被地脉地龙撕扯,龟裂破开的大地重新弥合寥寥平原。 整个洪荒。 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重显生机。 而此刻,同样沐浴着功德之雨的冥河则是看着这一幕。 心中只暗自感叹着,功德之伟力。 但很显然。 这场功德之雨,并不是结束。 只见此刻... “嗡!” 那天幕之上,汇聚的天道功德。 在其中大部分化为功德之雨,洒落洪荒之中。 却仍旧有着极为巨量的功德,悬于天幕。 这些功德并未化作功德之雨洒落。 而是在下一刻,不断汇聚。 然后... 它们坠落而下! 而在坠落的过程之中。 那无边功德,便是一分为四。 一份占据其中一成功德,落于四极。 一份占据其中两成功德,坠于三族。 没错。 量劫之中,三族虽未能坚守己责而导致祖地毁去,引发三灾。 但在量劫之末,他们却毕竟重新对天道立誓。 愿永镇三灾,不再出世。 天道至公,赏罚分明。 故而此间,亦是赐下三族功德。 而类似的。 那镇压四极的四灵神君,亦是如此。 但很显然。 冥河所关注的,却是剩下的那两份功德。 只见此时。 那剩下的两份,足足蕴含总体七成的庞大功德。 竟是一并而分,各自一半。 随后,便朝着冥河与鸿钧直接坠落而来! 于是,便是冥河对于自己获得功德之事早有预期。 此刻,却也是忍不住心中一跳。 “我和鸿钧...所得的功德竟是近似!?” 他一时间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 鸿钧可是量劫主角。 他能和鸿钧得到一样的功德。 这实在是有些惊人。 但是细细思索一番之后。 冥河却又觉得,貌似也不奇怪。 因为真要说起来。 他虽然未曾与魔祖正面放对。 但此间量劫的两次关键转折,亦是天道赐下功德的关键。 其一,在于大自在天被毁。 其二,在于西土并未被业力完全摧毁。 在这两点上。 冥河说一句居功至伟,绝不为过。 能分润如此巨量的功德,亦是不足为奇。 而此刻... “嗡!” 那功德从天而坠。 而冥河却并未第一时间吸收。 他只是随意一指。 便是叫那天道所赐的功德,直接落入血海之中。 于是... “嗡!” 只见那污秽浊煞的血海海水。 在那天道功德落入其中之后。 其气息,竟是分明一变。 整个血海海浪之中,都仿佛有了一层金辉沾染。 尤其是那血海之地,被业力所染的漆黑浪涛。 那原本狂暴且沾染一切的海浪。 此刻,亦是沉寂下来。 那无边业力安静地伏于血海之底,不再有异动。 而见得此景。 冥河眼中,也是显出几分喜意来。 他自然能察觉到。 在他以功德孕养血海之后。 血海之内的那浩荡业力,竟似乎与血海本源相合脉连。 它并未散去。 而是仿佛被功德所沾染,化为了血海的一部分。 “还有这等事情...” 但是,还没等冥河细细研究。 “冥河道友。” 他便是听得,鸿钧的呼唤从一旁传来。 他打眼一看。 这才见得。 鸿钧头顶,不知何时已然悬了一枚玉碟的碎片。 而此刻... “嗡!” 那玉碟碎片之上,正有功德之光不断氤氲。 那无边功德显出玄妙,似乎要将这龟裂的玉碟逐渐弥合补全。 造化玉碟残片! 冥河心中明了——鸿钧这似乎是将天道所赐下的功德,炼入了造化玉碟残片之内。 而且冥河此时还注意到。 此刻,鸿钧虽然姿容气质皆与此前无异。 但是,他一举一动之间。 却分明给予冥河一种特殊之感。 那感觉难以言述。 便仿佛鸿钧一挥袖袍,周遭天光流风皆要随从。 便仿佛鸿钧一踏足步,天地群山万壑都会相迎。 便仿佛他所行,便是天地自然。 便仿佛他所言,正是天道昭昭。 时来天地皆同力——冥河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这句话。 于是,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量劫主角,鸿钧罗睺。” “如今罗睺已陨,鸿钧...便是量劫胜者。” “他,已得天地之气运!” 冥河甚至有一种预感。 鸿钧此刻若是回返道场闭关。 只怕瞬息之间,就能突破准圣。 于是... “恭喜道友了。” 冥河轻声道喜。 他知道。 便如他所知一般。 这位道祖,已经踏上了他应行的道路。 “道友客气了——不过先行一步而已。” 而鸿钧此刻也自知晓冥河言语的意思。 所以他也不否认,只是轻笑道。 而随后,冥河则是见得鸿钧轻轻抬手一招。 下一刻... “轰!” 冥河便见得遥遥远方,赫然有着数道流光飞掠而来。 而待得那流光到达近前。 冥河才见得。 那流光合共九道。 其中所蕴,尽皆都是灵宝。 其中八件,却也不是他物。 而正是那魔祖所持,业力所染的山,镜,泉,殿,斧,石,伞,枷八件先天灵宝。 只不过此刻... 这八件魔宝,却不复此前浩荡魔威。 其上业力沾染,宝身龟裂。 显然,已是失却了灵性。 “罗睺陨落之间,道友居功甚伟。” “罗睺所遗之宝,老道自要与道友分润。” 鸿钧指了指那八件魔宝。 “此八宝,乃罗睺所遗留。” “虽为业力沾染,失却灵性。” “但却依旧残存不凡威能,称得上宝贝——且道友执掌十二品业火红莲,说不得何时便可祛除这八宝之中的业力。” 他说得此处,随后又是再指了指剩下的那道流光。 “除此之外...” 只见那道流光之中。 不断盘旋环绕着的,赫然正是一朵漆黑莲台。 “这十二品灭世黑莲,乃先天五大莲台之中最适合道友之宝——当为道友所得。” 第二十四章 凤族相求传正法,先天梧桐做束脩 平心而论。 对于冥河而言,鸿钧此刻的言语自然是一件意外之喜! 毕竟他从没想过。 鸿钧居然会把此间从魔祖身上所得的灵宝,分润于他。 还不是一件两件。 而是足足有九件之多。 尽管正如鸿钧所言。 那罗睺的八大魔宝,昔年虽然都是至少中品的先天灵宝。 但是由于业力侵蚀,其灵性已经受损。 可即便如此。 先天灵宝就是先天灵宝。 若能寻得灵材或者玄妙手段,未必不可修复。 甚至哪怕已经损坏,其本身依旧拥有威能。 可以说,算是极为珍贵之物。 至于十二品灭世黑莲,则更无需多言。 正如鸿钧所说。 这朵莲台对于冥河而言。 其意义,甚至还在诛仙四剑之上。 因为... “先天五朵莲台之中,业火红莲掌‘业果’!” “灭世黑莲...掌‘死气’!” 而对于本就是盘古死气所孕,如今又得了魔祖本源的冥河而言。 十二品灭世黑莲于他而言,本身就是至宝! 此宝之中的死气与死亡道则。 于他的死之道果而言,必有天大裨益! “鸿钧道友如此厚赐,贫道如何敢当?” 于是,冥河一边说着不敢当。 一边毫不犹豫地将十二品灭世黑莲收下。 而鸿钧见得此景,也是轻笑一声:“道友若不敢当,这洪荒便无人敢当了。” 说罢之后,他却也是深深再看了冥河一眼。 “此间量劫已解,老道亦有所悟——正当回玉京山闭关修行。” “不知道友作何打算?” 他话语之间,似隐隐有相邀之意。 但冥河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贫道却也要回血海去,闭关修行去了。” 若是换做平时,他自是不介意去那神秘的玉京山参观参观。 但是此间他所得的收获实在太多,太重。 无论是元凤遗留,八大魔宝,天道功德,赤黑二莲,还是魔祖本源,血海业力...这些东西,都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才能参悟吃透。 所以,他自然是没有了多余心思。 更何况... “贫道此前应了一诺,却还需往南明火山一行。” 他轻声说道。 而听闻此话。 鸿钧眼中,似有天道辉光一转。 “元凤道友么?” 旋即,他似乎便知晓了冥河所说的承诺指代何人。 他叹息一声,却不再多言。 只对着冥河,郑重作揖:“既如此,老道便也需与道友言别了。” 他轻声感叹。 而冥河则也是同样拱手一揖。 他却也是同样感叹道:“今日一别,却不知来日再见何时?” 如此言说之间。 他神色之中,却也真有着几分诚恳。 平心而论。 鸿钧待他,着实称得上一声道友。 不仅救他于魔祖之手。 更于量劫之内,助他吸纳死气而破大罗,分他灵宝以添底蕴。 一路与他相伴之间,更不时分享修行之法,天地感悟。 可以说。 若无鸿钧。 那么冥河在此次量劫之中,绝无可能有如此巨大的收获。 尽管冥河也知晓。 鸿钧如此待他,其中缘由大半是为了对抗魔祖。 但这份恩义,冥河却还是认的。 “道友无需如此。” 但面对冥河此间之语,鸿钧却也洒脱。 “老道隐有所感,我与道友缘法未尽。” “来日缘法至,自有相见之日。” 话语而落。 这位老道也不待冥河再言。 “老道去也!” 他只自朗笑一声。 随后金桥掠过天地,他身形便已然踏着金桥。 朝着天外而去。 只片刻之间,便不见踪迹。 “...缘法未尽?” 而此刻,冥河听得此话。 心中却反倒是一愣。 他心中却很清楚。 以他和鸿钧在此间量劫之中所得,实在是太过于巨大。 未来漫长的岁月,只怕都会在闭关之中吸纳此间收获。 所以按照冥河原本预估。 他下一次见得鸿钧,只怕应当是鸿钧成圣的时候了。 而此刻鸿钧又说什么缘法未尽... “难道是说我来日去紫霄宫听他讲道?” 冥河心中嘀咕。 但此刻他却也没有多思虑太久。 而是很快便收拾心思,将目光遥遥投向南面。 随后,他便是化为一道赤红遁光。 直朝着南明火山,飞掠而去。 而如今的南明火山,如今却已不像是前一次冥河来到时一般繁盛。 只见群山之间,尽是死寂。 林海皆烬,仅余青草。 而原本坐落于南明火山中央的凤栖巢,此刻更是满目疮痍。 凤凰一族恢弘古老的建筑已然化为一片废墟。 整个凤栖巢内的梧桐木几乎尽数焚为灰烬,随处可见飞禽尸骸与地火所燃烧的空洞。 “大势啊...” 而冥河在凤栖巢飞掠。 心中,却也难免生出感怀。 龙汉初劫,他虽是几乎全程参与。 但从头到尾。 自知实力并未达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步的他,他都秉承着一个低调的原则。 但不得不说。 哪怕早知道龙汉初劫的结局。 但亲眼目睹三族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的心中,却依旧难免对那所谓的‘天地大势’生出几分忌惮。 “任你力能移星斗,大势之下如猪牛。” 便是鼎盛如三族。 在大势之下,亦是倾覆如卵。 不过,这感怀却也只是一时的。 很快,冥河便也是朝着凤栖巢最深处飞掠而去! 而此刻,只见在这片昔年凤凰一族的圣地内。 残存的凤凰一族,正在忙碌。 不过此刻,那昔年鼎盛之时有万凤其飞的凤凰一族。 如今,却仅仅只剩下了不过数百只凤凰。 而为首的一只凤凰,则是一只羽分三彩的彩凰。 她乃是卿凤——元凤亲妹,太乙金仙。 亦是如今凤凰一族的族主。 此刻,看着那满目疮痍的凤栖巢。 她甚至来不及为族群的衰败,族人的陨落与兄长的寂灭而悲恸。 因为此刻的她,必须要承担起族群延续的责任。 “天凤,你带十名族人去镇压西麓十三脉的地火。” “青鸾,你带七名族人去镇压南麓九地的地火。” “鸑鷟,你去看看族人们的尸骸收敛得如何了。” 她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 但也正是此时... “嗡!” 有血光划破苍空,直入凤巢。 于是,此刻凤栖巢内尚且还没从量劫余波走出的凤凰们也是齐齐警惕起来。 “锵!” “锵!” 警惕凤鸣传遍南明火山。 而凤凰一族内残存的几位金仙以上的凤凰长老们。 此刻,更是神色大骇。 因为此刻,那席卷整个南明火山的浩荡法力威压足以告诉他们。 那自天外而临的...乃是大罗存在! “肃静!” 而此刻,卿凤却是临危不乱。 她张口发出一声嘹亮凤鸣,将无数凤凰们的警惕之鸣尽皆压下。 而下一刻... “嗡!” 便见得那血色遁光落在凤栖巢前。 却正显出了那一身赤红道袍的身影。 “你是...冥河道友?” 而此刻,见得冥河身影。 卿凤也是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便是立刻反应了过来:“道友...道友竟是破了大罗关隘!?” 她虽是元凤之妹。 但此前冥河与鸿钧前来凤栖巢的时候,她却正在闭关。 所以她对于冥河,却是只闻其名。 但她却没想到。 这量劫一过,冥河再来南明火山之时。 竟是便已分明突破了大罗金仙。 “机缘巧合之下,有所突破。” 冥河则也并无隐瞒之意。 他如此平静回应。 “却不知冥河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于是此刻,卿凤也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她却也知晓。 这位冥河道友,在此间量劫之中出力极大。 于凤凰一族而言,不是敌人。 “我此来,却是受汝兄元凤陨落之前所托。” 而冥河此刻也自然并不隐瞒。 当即便将此前元凤陨落时所托付之事,尽数说出。 随后,他更是抬手轻轻将手一伸。 下一刻,他手中便是显出两物。 其中一物,乃是一枚赤红如血的令牌。 “贫道承元凤道友之诺,要庇佑尔等凤凰一族。” “此令唤作‘血海令’,其中孕有我本源血海一滴海水——若尔等凤凰一族遭劫,便以此宝唤贫道。” 冥河轻声说道。 天地之间,有因果之说。 他得了元凤遗留,应了元凤之诺。 便自然要遵诺庇佑凤族。 至于他手中另一物,则是一枚五色胎卵。 其气息黯淡,生机微弱。 却也不是他物。 正是此前元凤所遗留的那枚胎卵。 “此卵乃是元凤道友所诞,其中为他亲子。” 冥河如此话语而落。 那卿凤,却是神色大变。 “吾兄亲子...道友此话当真!?” 她话语之间,竟分明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喜意。 “自然当真。” 冥河点头:“他托我将此子送归凤族,叫尔等好生教养——来日此子,未必不可重兴尔等凤族。” 他此话之中。 却也是未曾有虚。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卿凤都很清楚。 凤凰一族者,凤为雄鸟,凰为雌鸟。 阴阳交替,才是凤凰。 而元凤为凤凰之祖,同生阴阳。 故而可自孕子嗣。 但他过往所孕五个子嗣——也即是‘天凤’‘青鸾’‘鹓雏’‘鸑鷟’与‘鸿鹄’。 皆是雌鸟,承其阴面。 而如今这枚胎卵,元凤却亲口言说乃是其子。 换而言之,此卵之中的那个小家伙。 很可能承载了元凤全部的阳面。 这是什么概念? 须知,莫要看如今三族败落。 但是三族族主,作为天地长子。 其跟脚资质,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承天之宠。 生而道果,诞而大罗。 这等天赐造化,便是先天大神都远远比不上。 而这胎卵之内的小家伙承载元凤遗泽。 其跟脚,绝不会在先天大神之下! 甚至对于冥河而言。 他都大略可以猜测到,这胎卵之内所孕育的小家伙到底是谁。 正因他心知如此。 所以,才会对卿凤明言此子有重兴凤族的可能。 而此刻,卿凤显然也深知这一点。 但是,让冥河没有想到的是... 下一刻,卿凤却并未展翼接过那胎卵。 而是将凤身盈盈一摇。 随后,其则是躬身下拜。 “冥河道友!” 她话语之中,尽是恳切相求。 “以我凤族如今气运与底蕴——此子在我凤族,只怕却要拖累了他!” 她径自将凤首叩落在地。 “吾凤凰一族,愿以先天梧桐木为束脩之凭!” “却还望道友,念在吾兄与陵光道友情面上...且收他为弟子,传其正法教其修行!” 第二十五章 应诺收徒猜孔宣,玉京鸿钧赞异数!(本卷终) 卿凤话语而落。 冥河便也是见得。 自她身后尾羽之内。 正有一棵赤色宝树,如燃火光。 煜煜而起,栩栩而落。 那宝树之上,梧桐叶摇。 火光弥散如云团,生机涌动如流水。 那赫然正是此前冥河在这凤栖巢最深处所见之物。 天地五行,十大先天灵根之一... 先天梧桐神木! 此宝却分明未曾如凤栖巢的其他梧桐一般被先天地火所焚。 但对于此,冥河却也无有太多讶异。 先天灵根,秉天地五行而孕。 乃是五行之祖根,万植之源头。 每一棵先天灵根,其生机之浩瀚都难以言述。 这先天梧桐神木更是元凤所栖的丙火灵根。 地火焚不得,再是正常不过。 “倒无愧是元凤亲妹,倒是有几分果决。” 他此刻真正惊讶赞叹的是,此刻卿凤的果决。 因为此刻,卿凤却分明是认得清形势。 先天灵根,贵则贵矣。 但其存在对于如今的凤凰一族而言,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毕竟如今洪荒局面,三族已殁。 凤凰一族虽勉强存续,但气运依然衰败。 手持先天灵根,说不得便会有人觊觎其珍而伺机夺之。 而除此之外。 这元凤之子的胎卵,本就因元凤的陨落而先天不足。 若在如今的凤凰一族养育,只怕不知要多少年才可育化诞生。 而此刻,卿凤欲要以这珍贵的先天灵根为束脩。 叫冥河这位如今洪荒仅有的两尊大罗金仙之一,收下这胎卵之内的元凤之子为弟子。 对于凤凰一族而言,虽是舍了先天灵根。 但整体来看,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先天三族若要重兴族群,须得借他人之力——这个道理,龙族与麟族直到未来人族鼎盛之时才想明白。” 冥河心中感叹。 “但这卿凤,倒是明白得极快。” 心中赞叹之间。 冥河对于卿凤的请求,则是... “卿凤道友如此相求,贫道自要应允。” 没错。 尽管心知卿凤此刻的心思。 但冥河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因为说到底,这本就是双赢之事。 先天灵根之贵,难以言述。 得其一者,便是天大机缘。 至于收这元凤之子为徒。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或许还算是个值得纠结的事情。 毕竟在如今洪荒。 何为师徒? 师者,传道者也。 徒者,承道者也。 一传一承,便得天地认可。 一师一徒,便是同气连枝。 此等关系,被天地见证。 因果牵扯之下,其亲近之处甚至还要胜过血亲。 这一点,从来日量劫也可见一斑。 若收的弟子不成器。 师傅说不得便也就因此被拖入劫内,不得解脱。 但是对于冥河而言。 他却是很清楚,这胎卵之内的元凤之子是谁。 “凤凰生孔雀——此子若无意外,应当便是那孔宣!” 一念及此,冥河也当然不会有犹豫。 孔宣何人? 其人来历神秘,据说为凤凰所诞的天地第一只瞠目细冠红孔雀。 在未来的封神大劫之中,此人大放光彩。 碾压三教,号称圣人之下最强者。 混元圣人之下,他为无敌。 最终甚至逼得未来六圣之一的准提道人亲自出手,才渡化去了西方。 甚至去了西方之后,其凶性依旧未解。 曾吞了如来佛祖,逼得佛祖不得不自其腹内而出。 而孔宣也因此被敕了个佛门佛母的位置,正是那孔雀大明王菩萨! 而如今看得这胎卵之后,冥河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因果。 这孔宣原来竟是自龙汉初劫便已诞生,而且还是三族族主之一的元凤亲子。 只不过由于元凤陨落,先天不足。 所以其到了遥远岁月之后的封神量劫才得成道而出世,闯出偌大名声 这等绝伦人物,被他收为弟子。 他自不会有什么意见。 “今日之后,你便是贫道座下大弟子了。” 于是此刻,冥河也是只对着他手中那胎卵笑道。 于是... “嗡!” 天地之间,似有所感。 冥冥之间,冥河也仿佛觉得自己与手中胎卵多了一层莫名联系。 而他手中那枚胎卵,此刻更似是微微动了一动。 似是在应允一声‘拜见老师’。 “多谢道友,怜我凤族!” 而卿凤此刻自然也感应到了,那天地之间的变化。 于是此刻,她也是心下大喜。 “道友却不妨在我南明盘亘些时日——吾族如今虽衰,却亦有道茶...” 随后,她则是更如此开口。 话语之间,分明已添了几分亲近。 但是,冥河此刻却是摆了摆手。 “凤族有镇压地火的天职在身,司职忙碌。” “贫道却不便叨扰——此便正要回返血海了。” 话语而落。 他便是将手中血海令扔向卿凤。 “贫道去也!” 话语而落。 他便也是一手托着那先天梧桐木,一手持着那孔宣胎卵。 身形再一闪之间,便是化作血光遁入斗牛之间。 只留下卿凤,怔怔看着爪中血海令。 她目光扫向周遭那凤栖巢。 入目所见,依旧是满目狼藉。 而此刻,天已入夜。 太阴星辉光已然洒落。 皎皎月色之间,她那自元凤陨落之后便是一直沉重压抑的内心。 此刻却也是终于莫名放松了几分。 而无论是卿凤也好,冥河也好。 却自然都不会知晓。 在此刻,洪荒遥遥的另一处所在。 此地所在,实难言明。 粗略一见,似一座仙山。 但在这山体周遭。 却又无边蔓延,不见其限。 此山存于洪荒。 但却又仿佛与洪荒,完全分割为两个世界。 而在山顶之处。 则有洞玄震蝥,步虚糨云,冠于八方青穹。 位居渺渺,悬于至高。 仙山之顶,则有道台铸起。 其上灵气,隐化为雾。 此山,唤作玉京山。 此台,唤作七宝玄台。 而在七宝玄台之上。 有道人端坐,玉碟悬顶。 道人乃鸿钧,玉碟称造化。 而此刻,已回返玉京山的鸿钧头悬造化玉碟。 他端坐玄坛之上。 造化玉碟,与他元神相合。 于是鸿钧双眸之间,却有无数难以言说的画面不断闪烁。 那虚幻画面,寻常生灵不可见得丝毫。 似乎可见天柱谪落,天水倾倒。 似乎可见天宫高悬,更胜日月。 似乎可见天地崩碎,化为四洲。 似乎可见天石崩碎,西有佛光。 但鸿钧,却似乎已是见得惯了。 “天生三族各不同,万禽之尊火德功。” “一朝旦夕罗睺弄,凤鸟凰来缘是空。” 鸿钧低声呢喃,话语如判词。 “凤凰一族,龙汉劫后本应不再履三界。” “只为仙神坐骑,三界祥瑞。” “但如今孔宣却入了冥河道友门下,凤凰一族气运命数亦有所变!” 他头顶造化玉碟高悬,仿佛天道垂眸。 但鸿钧此刻,却是少有失却了平日的沉稳淡然。 而是抚掌而笑,其意之喜难掩。 “冥河道友无愧为混沌珠之主,果真异数也!” 而毫无疑问。 若是冥河在此,听得此话。 只怕当场就要跳将起来,惊骇无比。 因为此刻。 鸿钧开口所言,尽皆是他自认隐藏最深的秘密。 不仅仅是混沌珠。 鸿钧此间所称‘异数’,却分明是似乎连他作为穿越者的身份都知晓些微。 但所幸的是。 冥河并不知晓此间鸿钧所言。 而鸿钧,也很显然没打算告诉冥河。 “妙极!妙极!” 此刻,这位道祖只是笑声更朗。 他轻轻抬手。 “去!” 便见得自造化玉碟之内,有三道仙光飞掠而出。 隐于洪荒,不见踪迹。 而鸿钧自己,则是只轻捋道袍。 只将袖袍再是一挥。 那悬于冥虚的玉京山,便是由实化虚。 只在片刻之间,便也不见了踪迹。 天地之间,唯有太阴星月华自天洒落。 亘古不变,千秋不移。 一如这洪荒天地本身。 第一章 千秋岁月变洪荒,血海神木坐道人 在过于漫长的岁月之中,即便再是传奇的古老存在也会被隐没于时光。 自龙汉劫后,至今已过十七个会元。 在这漫长的时光之中。 那满目疮痍,生灵陨落大半的洪荒。 早已重新孕育出了生机。 三族之名早已消亡于时光,天下生灵各有其族。 尤其是因为龙汉初劫之时,洪荒大半生灵陨灭。 以至于时至今日。 天魔已经成了古老而久远的传说,只存在于洪荒修士们传承的知识之中。 而魔祖罗睺,玉京道君鸿钧,血海之主冥河的名声亦是不为众生所闻。 硬要说起来。 唯有极少数自龙汉初劫之时幸存下来的族群,或许还能提及他们的存在。 而洪荒局面,如今更已换了新貌。 天地之间,那些个自天地开辟就已经开始孕育的先天大神们。 亦是在这个时代,纷纷出世。 大荒雷泽之地,有先天雷灵诞育,自号‘雷泽大神’。 东海紫府洲上,有先天至阳之气化生,号为‘东王公’。 其有道侣诞于西昆仑,为先天至阴之气化生,号为‘西王母’。 太阳星上,有两只金乌诞育,唤作‘东皇太一’与‘帝俊’。 昆仑山内,有盘古元神所孕三清正统,自号‘老子’‘通天’与‘元始’。 更有兄妹二人,并昆仑灵韵而诞,唤作‘伏羲’‘女娲’。 北冥有‘鲲鹏老祖’,火云山有‘红云老祖’,万寿山有‘镇元道君’。 这些先天大神,皆是先天跟脚不凡。 孕育化形之后,各个都称神通广大。 一时间。 他们便是占据仙山洞府,称尊做祖。 更有极具野心者传道众生,培育势力。 争锋者众,修行者众,得法者众,成仙者众。 一时间。 洪荒之内,修行几乎鼎盛。 无数势力道统,各处大罗神仙。 比之那天地初劫的龙汉之时,还要更胜不知多少倍。 而也正是因洪荒如此鼎盛之时。 便是连龙汉初劫时,先天三族们都没有丝毫兴趣的西极血海。 此刻,都开始有人关注了起来。 譬如此刻... “好个凶险恶处——此等死寂瘴气,太乙之下只怕入内就要陨落。” 一头周身漆黑,狰狞体貌,生有九首的凶鸟。 便正自血海之外,穿越无边瘴气飞入血海之内。 他双翼一展,只怕有万里方圆。 但此刻飞掠于无边血海之上,那浩瀚波涛卷动的血海却让它显得无比渺小。 “哪个方向?” 此刻,凶鸟那十八只眸子正扫视着周遭一切。 它名为‘鬼车’。 为这洪荒天地所诞,先天生灵之一。 “西面!是西面!” “错也!是北面才对!” “是南边——前些日子的天地变化虽然隐秘,我却不会感应错漏。” “胡说八道!小心我吞了你!” 而此刻他头顶的九个脑袋,此刻却竟是争了起来。 这便也是鬼车的特异之处。 鬼车九首,亦有九魂九命。 每首象征一恶。 一头得食则八头争,在如今洪荒也算是凶威赫赫之一! “管他哪边——这血海之内又无生灵。” “吾等将这血海尽数搜一遍,自能寻得前些日子天地异动之源头!” 此刻,又有一个脑袋开口说话。 它话语之间,尽是贪婪之意。 没错。 鬼车此刻之所以出现在这无边血海。 其中缘由,却也简单。 它本就是天地恶气所诞之先天异种。 最喜飞掠洪荒天地之间,寻觅血食。 不久前,他恰好飞过这洪荒西极之地。 却隐隐感觉到了,洪荒西极之地所传来的天地异象。 尽管那异象不知被什么东西所压制,仅仅只有些许气息泄露。 但哪怕只是其泄露出的些许残存气息。 却竟是足以让鬼车都生出一种神魂寂灭之感。 令得他当场就受了轻伤。 而要知道。 鬼车在如今天地所诞的先天生灵之中,绝非弱者。 甚至如今,他连自身道途都已经寻得。 其所修‘恶之道果’已有雏形。 距离大罗金仙,都已不远。 但如此强大的它,却居然会被一丝残留的气息所伤。 这自然让鬼车骇然的同时,亦是无比心动! “那般夸张的天地异变,便是大罗金仙修行也不可能引动——所以,那必是一件先天灵宝或者灵材出世!” “而且其威能如此,必是一件极为厉害的宝贝...” “吾若得之——何须在居于那东皇太一和帝俊之下,受他二人约束!?” 他话语之间,却也尽是不甘。 是的。 在如今洪荒,如今声威最盛的大神通者之中。 便有那太阳星而诞的两只三足金乌——帝俊与东皇太一这兄弟二人。 这二位的修为,早已破了大罗金仙。 如今在大罗金仙之中,只怕都走出了极远。 而且二人还都有最顶尖的先天灵宝伴生。 那帝俊有极品先天灵宝‘河图洛书’伴生。 至于东皇太一的伴生之宝,则更是那三大先天至宝之一的‘混沌钟’。 无论跟脚,资质,神通法力还是灵宝。 这二位,都是洪荒最顶尖的人物。 以至于他们兄弟二人,如今在洪荒几乎堪称纵横无敌。 更是野心勃勃,言明了将会一统洪荒。 他们更以自身为基,创立了一族。 其名为‘妖’。 何为妖? 在他们二人所开辟的规矩之中。 洪荒之中。 凡生而无七窍,生而无道体者...皆为妖! 换而言之... 否则无论草木顽石,走兽飞禽。 先天异类,后天兽族。 只要不是生而道体,非是先天大神。 那么就皆是妖族! 而按照他们所分。 鬼车作为天地异种,亦是妖族。 甚至如他这般的先天存在,在妖族之中还有一个专有的称呼——先天妖神。 理所应当的。 鬼车自然不服。 大家都是先天生灵,为何我要屈居于你们二人之下? 而答案则也很明显。 因为东皇太一与帝俊足够强。 便在数千年前。 东皇太一亲自来了一遭鬼车的巢穴。 于是自那之后,鬼车便也就选择投身了东皇太一与帝俊麾下。 但很显然... 虽然暂时选择了妥协。 但鬼车心中,却还是不服的! “是啊!是啊!” 譬如此刻,便又有一个它的脑袋附和道。 “那帝俊和东皇太一不过仗着跟脚更高,修为早破大罗,又有灵宝伴生。” “竟扬言要一统洪荒,还说什么妖族...简直可笑!” “待得吾等得了宝贝,再证就大罗,这便要叫他们...呃...” 说得此处,鬼车的这个脑袋竟是有些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鬼车其实也知道。 他哪怕突破了大罗,又得了宝贝。 面对那帝俊和东皇太一,其实也没啥用。 毕竟他即便突破了大罗,但却哪里比得过那在大罗浸淫多年的二人? 而他此间所得的宝贝即便再厉害,又如何比得上先天至宝混沌钟? “嗯?” 而正当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 “你们都且闭嘴——看那边!” 而此刻,鬼车九首之中似乎最是沉稳的一首也是惊呼一声。 于是,鬼车九首齐动。 他们的目光,尽皆都看向了不远处。 只见不远处。 在那浩瀚无边的血海,无边的海浪涌动之中。 竟是有一棵恢弘巨木,伫立于血海之中。 那巨木周身赤红,与血海同色。 巨木顶端。 则有两朵火焰,正自焚燃。 那两朵火焰尽皆瑰奇玄妙。 一者发散五彩,其中似有无尽生机。 一者赤黑不详,其中隐有无边业力。 而此刻,最让人在意的却是。 在那两朵火焰之上。 竟是分别有两柄仙剑,正在火焰之中炙烤。 而无论是那两柄仙剑,还是那两朵神火,亦或者是那棵海中神树。 都让鬼车忍不住心生狂喜。 他可以确定。 这里所出现的所有东西,绝对都是先天之宝。 “难怪前些时日天地异象那般剧烈!” “这血海之内,竟有这么多的宝贝!” “大机缘!天大的机缘!” 于是,鬼车双翼扇动。 几乎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血海之中所伫立的巨木而去。 但是,也正是当它极为靠近那巨木之时。 它才注意到。 此刻,在那巨木之上。 正有一名红衣道人,端坐于巨木顶端。 他双眸紧闭,无气无息。 甚至哪怕是鬼车那太乙圆满,几乎大罗的感应之中。 那道人所在,也仿佛是空无一人。 那是一片永恒的寂静。 如同‘死亡’本身。 这位道人已经死去。 这是鬼车的真灵,直觉与本能告诉他的答案。 “已陨落的尸骸?他便是这些宝贝的主人!?” 于是此刻,鬼车心中不由得生出无数想法。 比如这红衣道人,或许就是这血海之中巨木和宝贝的主人。 他或许在修行之中出了岔子而陨落。 但很显然,这对于鬼车而言都不关键。 “管他是谁——灭了他的尸骸,毁了他的元神,吞了他的魂魄!” “这里的宝贝,都是我的!” 低沉凶戾的鸟鸣,传遍血海。 鬼车携裹恶气,卷动黑云。 九首鸟喙朝着那巨木顶端的红衣道人,攻杀而去! 但是,也正是在这一刻... “...” 无声无息之间。 鬼车却看到。 那端坐于巨木顶端,仿佛已经死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红衣道人... 他睁开了眼睛。 第二章 一语灭去妖神体,混沌钟响亦无救! 在那红衣道人睁开双眸的瞬间。 鬼车便赫然感觉到了变化。 “呼!” 血海之内原本死寂的风,突然变得狂暴。 “潺!” 血海之中原本沉寂的浪,突然变得凶恶。 整个血海。 仿佛随着这红衣道人的睁眼,而活了过来。 但对于鬼车而言,这却都不关键。 对他而言,真正最重要的。 是此刻,鬼车作为先天生灵。 那合于天地的本能,所传递给他的信息。 他的法力在瑟缩。 他的元神在战栗。 他的魂魄在怒啸。 它们都向鬼车传递着一个消息。 “逃!” 不顾一切的逃,越远越好! “他是谁!?” 于是,鬼车的心中升起无边骇然。 因为即便是东皇太一。 即便是那位如今公认洪荒最强者之一,执掌混沌钟的先天大神。 都从未带给过鬼车,这样的感觉。 未曾出手,未曾施展法力。 仅仅只是‘醒来’这件事本身,竟是就足以让他战栗。 但恰如此前所言。 鬼车九首,乃凶鸟也! 越是在这种心中惊惶难以压抑的时候。 鬼车心中所升腾的凶意,就越是强烈! 所以,他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手! “尊我九恶,纳我法脉。” 他九首齐鸣,引吭高歌。 声音重重叠叠,但每一个声音都蕴含着无边恶意。 与此同时。 他身上狂暴的法力,将下方血海浪涛卷动掀飞。 自他九首之上。 更有一枚虚幻道花,九叶已开其四。 而自那四叶之中。 可见有巨兽残杀无辜,凌虐万灵——此乃‘戾恶’。 可见有鬼怪吞母食父,弑杀血亲——此乃‘亲恶’。 可见有邪怪好淫好财,贪恋凡欲——此乃‘欲恶’。 可见有凶妖嫉贤妒能,心生邪念——此乃‘心恶’。 没错。 这便是鬼车所行,恶之道花。 其有九首,象征九恶。 道果所孕,亦有九恶——如今其中已孕其四。 只待九恶齐聚,花开九朵。 便可结出恶之道果。 这尊先天妖神,确实已是大罗未远! 而此刻... 无边恶念,席卷血海。 鬼车展动双翼,卷起恢弘妖风。 催动那四类极恶,朝着那红衣道人便是携裹而去。 而鬼车此刻眼中,更显出几分狰狞的杀机。 他自知自身神通。 他这‘四恶邪风’,乃是洪荒之中最为诡谲阴险的污秽神魂类神通! 其直吹生灵魂魄元神。 但凡被此风一吹,便是恶念入七魄,邪气入三魂。 神魂当场灰灰,元神当场污浊。 即便大罗神仙,也觉棘手。 “此人必是大罗金仙——我若可借偷袭灭了他去,夺他灵宝灵材,再吞了他的魂魄真灵...” 一念及此,鬼车心中只生出无边贪婪。 他是恶气所孕,天生便是极恶。 吞人魂魄,自是半点心理负担也无。 但是,就在下一刻... 鬼车便看到。 那红衣道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的眼中,不见喜怒。 仿佛一片平静的海洋。 “扰我清修,烦我关隘。” “还欲灭我夺宝,吞我灵蕴。” 但他口中那低沉平静之音。 在这一刻,却响彻整个血海。 于是,鬼车心中的不详之感更加强烈。 但是,他却已然来不及再有什么动作。 因为此刻。 他听到那红衣道人,已然说出了一个字。 “死。” 仅此一句。 仅此一字。 于是下一刻... 死即临身。 没错。 鬼车赫然发现。 他的法力,他的真灵,他的元神... 都在那红衣道人说出这个字的同时,就开始发出哀鸣! 鬼车清晰地感觉到——他在死去。 他的九个脑袋,九个魂魄都在死去。 不可转圜,不可违逆。 “这是什么手段!?” “这是什么神通!?” 此刻鬼车的心中。 骇然已经不足以叙其惊惧。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于是... 鬼车毫不犹豫地催动了他识海之中的一个事物。 那是一枚法印。 法印流转,隐显河洛之相。 其中玄妙,仿佛天地之纹。 而法印本身,煌煌辉光。 竟仿佛那高悬天地之间的太阳星。 那是‘日曜印’。 是数千年前,东皇太一击败鬼车。 鬼车臣服之后,由帝俊以河图洛书为他所刻录的法印。 这法印可以让鬼车随时联系到帝俊与东皇太一。 当然,在鬼车看来。 这东西只是他耻辱的证明。 但在此刻... “东皇陛下!帝俊陛下!救我性命!” 鬼车却是毫不犹豫地催动了这枚法印:“我愿以真灵起誓,效忠二位陛下。” “我愿担妖族十大妖神之名!救我!救我!” 他话语而落,几乎疯魔。 而下一刻... 只见自那法印之内。 “嗡!” 一口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古钟轰然悬飞而出。 浩荡的混沌之气,无边的先天道蕴弥散于其周身。 无声说明着,那口古钟的来历。 先天至宝——混沌钟! 而下一刻... “铛!” 钟声响彻,传遍血海。 于是整个血海之内。 腥风血雨皆止息,恶浪滔天皆静谧。 于是,鬼车此刻眼中也是爆发出了期颐的生机之光。 洪荒皆知——混沌钟鸣,天地止息。 混沌钟内有无边法力。 其钟声响彻之时,可停滞天地灵气与万象变化。 即便是大罗金仙的神通,亦可轻易破去! 所以于鬼车看来,他应当已经有救。 但是下一刻,鬼车便发现他的想法完全错误。 因为... “嗡!” 死亡还在他的身上蔓延。 哪怕血海都已静滞,万象都已止息。 死亡,却依旧不可阻! 于是此刻... “嗯!?” 自那混沌钟之内。 一个威严宏大,仿若朗日高悬的声音传出。 但其单单一字之间,却也可显出其难以置信! 而随后... “这位道友,本座乃东皇太一!” “烦请道友且绕过这鬼车,本座与妖族定有报偿...” 那声音此刻如此开口。 但是很显然。 那却已是来不及了。 因为此刻... “不...救...” 鬼车九首之中,那不断衰败死去的魂魄元神。 于这一刻,便连求救之音都未曾说完。 便是已然散去。 而随着魂魄散去。 只见鬼车庞大的鸟身,亦是于瞬间散落成泥砂。 洒落入那下方血海之内,再无踪迹。 没错。 凶名传遍洪荒,接近大罗层次的先天妖神鬼车。 分明于此刻,陨落于血海。 而从头到尾。 让他陨落的那位红衣道人,都未曾施展任何灵宝或者神通。 他只开口,轻言了一个‘死’字。 但就仅仅只是这一个字。 鬼车,便已陨落。 第三章 万族归妖称东皇,冥河原来非大罗! 伴随着鬼车身陨,魂魄元神与法身尽皆化为泥砂坠入血海。 那悬于血海之上的混沌钟之下。 “嗡!” 只见此刻,整个混沌钟身之上。 有金色的煌煌之火焚燃。 而自那火焰之中。 一个身影,踏步而出。 火焰汇聚成了他的身躯,灵气凝聚成了他的道体。 他穿着一身赤色衮袍,头戴日曜天冠。 只不过,与冥河那一身血色的道袍不同。 此君衮袍虽亦是赤色,却如大日耀天般霸绝。 而事实上,此刻所现身的这一位也确是霸绝之人。 任是洪荒大仙,谁人都要忌惮。 无论先天神圣,哪个不称东皇? 东皇太一,于此刻降临血海! “血海...” 东皇太一的目光扫过血海周遭。 然后,他的注意力自然也同样看到了先天梧桐木。 亦是看到了冥河头顶所悬的两柄仙剑,以及那两朵神火。 只不过和鬼车不同的是... “南明离火,还有...红莲业火?” 东皇太一,却是瞬间就认出了这两种神火的来由。 同时,对于冥河的忌惮也就更是深沉。 他自然知晓。 那两柄仙剑也好,这两朵神火也罢,乃至于那先天灵根也好。 尽皆都是洪荒珍极贵极之物。 “早听闻血海自龙汉而存,其中似有隐秘——却未曾想,竟是还有道友这等存在藏身其中。” 于是此刻,东皇太一也是沉声开口。 “还未请教道友,如何称呼?” “冥河。” 冥河平静回应。 “原是冥河道友。” 东皇太一点头:“道友神通广大,竟是能在我这混沌钟之下灭杀鬼车——料想应当早破了大罗关隘。” “只是...道友可知,这鬼车乃是我妖族妖神?” 他话语至此。 却分明已经带上了冷厉与质问之意。 “妖神?” 而冥河闻言,却反倒是笑了笑。 “我看他自己倒不这么认为。” “若是修为实力足够,我觉得这位鬼车道友应当会毫不犹豫地叛出妖族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捋了捋自己多年未曾打理的道袍。 “他是否如此认为,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洪荒众生是如此认为的。” 东皇太一温吞说道。 但那温吞话语之中,却带着几分冷意。 “所以为了我妖族千秋——冥河道友今日,倒是要吃些苦头了。” 而他此话一出。 冥河却也不怒。 反倒是抚掌而笑:“好!好!好!” “这下贫道倒是相信,你们兄弟二人能统合万族为妖族了!” 他轻笑之间,话语却也是真心诚意。 他当然知道,妖族未来即将大兴。 其兴盛程度,甚至远胜于先天三族。 洪荒万族,乃至于未来但凡非人之生灵。 尽皆以妖自称。 但说实话。 冥河其实并不清楚,东皇太一与帝俊到底是如何将万族尽收于妖族的。 但是现在看到了东皇太一之后。 他才算是看清了,妖族得以兴盛的缘由。 正如东皇太一所言。 他们兄弟二人难道不知道,鬼车这般的先天生灵根本不认这所谓妖族的身份? 他们当然知道。 甚至不只是鬼车。 这天地之间所谓妖族。 无论狮虎狐虫,狼豹鱼虾。 每一个皆是不同族群。 每一族,多少都有先天生灵存世。 帝俊与东皇太一要将他们同列妖族,靠的是什么? 强大的力量? 不——强力镇压固然重要,但显然不可长久。 真正关键的,是态度! 便如同此刻东皇太一所展现的。 他当然知晓鬼车的秉性。 他甚至知道此间缘由,大概率是鬼车生了贪欲。 最终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于情于理,鬼车被冥河所灭都算是理所应当。 但是... 东皇太一还是会选择对冥河出手——这就是态度! 无论鬼车是否真心归属于妖族。 无论鬼车是否占据理数。 只要鬼车名义上是妖族妖神。 那么当鬼车遇到麻烦时,他们便会出手相助。 当鬼车陨落,他们便要为他讨一个说法。 而冥河自然知晓。 这种做法是没有道理的,但却是最能让妖族心服的。 这种绝对的护短与霸道,所带来的便是强大的种族向心力。 待得时日长了,诸多族群自是尽皆拜伏。 妖族,自然也就成了。 但是... “道友与令兄这态度与想法不差,可却似乎未曾想过——若这洪荒之内,有二位全然不是对手的强者又当如何?” 冥河此刻却是笑道。 没错。 东皇太一与帝俊借助此等手段,固然有望创造出一个真正鼎盛的妖族。 但作为代价。 他们也必然会因此而开罪妖族之外的其他生灵与强者。 一旦其中开罪的存在里,有着远超他们二人的强者。 那么妖族,必然也就惹来大祸了。 “道友说笑了。” 而东皇太一闻言,则是平静回答。 “如今洪荒之内——便是昆仑三清,东公金母。” “谁又敢言说,能胜我兄弟二人?” 他话语之中,所带着的是绝对的自信与骄傲。 他和兄长帝俊乃是天地之间最顶尖的先天大神。 放眼洪荒,同阶强者或许有。 但比他们更强者,却是寻不出来的! 尤其是他东皇太一。 说一句不客气的。 东皇太一从来便觉得——执掌先天至宝混沌钟的他,就是如今洪荒的最强者! 但随后,东皇太一便是愣住了。 “这话东皇道友便说错了。” 因为下一刻,他便是看到了冥河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也不怪尔等——漫长岁月已过,鸿钧道友与贫道又都少有出世...倒是让尔等缺了些见识。” 话语落。 “轰!” 冲天死气刺破天幕,直冲斗牛。 浩荡腥气卷动云霞,化为血云。 那恢弘法力,甚至让东皇太一都瞪大了眼睛。 “好法力!” 他低喝一声。 随后,却也是毫不犹豫地将混沌钟悬于头顶。 而自他周身。 更有一团团赤金色的火焰,如同太阳一般焚燃。 “太阳金焰!” 而冥河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类神火。 恰如此前所言。 天地神火无尽,其中五类为最。 生机第一,为南明离火。 诡谲第一,为红莲业火。 道蕴第一,为六丁道火。 杀伐第一,为九昧真火。 霸道第一,为太阳金焰。 而太阳金焰,则更是太阳星所孕的‘三足金乌’独有之大神通! 但这依旧不是结束! 只见此刻... 自那太阳金焰之内。 分明可见一头隐隐虚幻的三足神禽,头顶道果而飞掠。 那道果之内,显出无边灼燃之意。 天地之间万般灵火,尽在道果之内灼燃! 令得那道果本身,竟仿佛成了一个小型的太阳星。 那正是东皇太一所成就之道果——‘日曜道果’! 万般神火,他为其宗! 此刻,那无边灼燃之火甚至将整个血海都映照成了一片亮色。 而此刻... “冥河道友,本座再与你一次机会。” “若你愿入我妖族,今日之事自可作罢。” 头顶古钟,身燃金火,身如大日,煌煌威仪的东皇太一开口。 他言语之间,竟仿佛是天帝君主,不可敌之! 同时,他的动作更是毫不犹豫。 “铛!” 混沌钟敲响,将万物止息。 而随后,这件先天至宝更是显化无边威仪。 卷动庞大灵气,便朝着冥河镇压而去! 但此刻,冥河却只是笑了笑。 他的神色之中,不见丝毫慌乱。 他只是平静的开口。 “贫道今日便也叫道友知晓——何为...天外有天!” 话语而落。 东皇太一,便是赫然见得。 冥河轻轻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朝着他指来。 然后... “嗡!” 东皇太一就觉察到了。 在这一刻,周遭天地的变化。 灵气,海浪,云霞,流风。 一切都在哀鸣着。 在虚无之中。 仿佛有某种冥冥之间,不可名状的事物降临于此。 它与天地相合。 它与万物相应。 风停止了流动。 灵气化为了凡尘。 云霞散尽了云气。 甚至... “嗡!” 连东皇太一周身所环绕的太阳金焰,都在这一刻熄灭。 而东皇太一可以察觉到。 它们皆在这一刻...死去。 而死去的不仅仅是它们。 因为同一时间, 东皇太一分明看到。 在他的大罗道果之上。 不知何时。 竟是有隐隐污秽沾染,点点死气翻涌。 它们沾染着道果,让道果都逐渐化为黢黑。 没错。 在这无边宏大,难以言述的力量之下。 竟是连他的道果,都在逐渐死去。 风云霞光亦逝,大罗道果亦陨。 天地在摇曳,万象在哀鸣。 整个血海之中,唯有两物尚且还在移动。 其一,是冥河的手指。 依旧平静地朝着东皇太一伸出。 其二... “铛!” 是悬于东皇太一头顶的混沌钟。 此刻,这件先天至宝发出一声清冽钟鸣。 庞大威能迸发,欲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而见得此景,冥河却也是笑道:“无愧先天至宝,竟是连天地之道都难以影响。” “若是准圣执掌你,应当可轻易抵御我所引之死劫。” 他可以察觉到。 混沌钟之内所蕴含的,那堪称夸张的威能与力量。 只不过,仅仅大罗层次的东皇太一。 无法完全发挥而已。 “只可惜...你一件无人驱使的灵宝,护不得你主人。” 他话语而落。 东皇太一便是见得。 冥河的那根手指,只瞬息之间就湮灭了混沌钟那停滞万象的威能。 继续朝着他指来。 于是在这一刻,东皇太一心中方才顿悟! “你...不是大罗金仙!” 他嘶哑着的声音,说出了这个足以震撼洪荒的事实。 “然也。” 而冥河则是轻笑着点头。 “洪荒...竟...真有准圣层次的存在隐世!?” 于是,东皇太一的眼中此刻竟是迸射出了精光。 此刻他已然感觉到了,那寂灭的死亡正在靠近。 “这便是准圣之道?你所修成的...是死亡之道?” 他连声问道。 话语之中,带着求道者的渴望。 “然也。” 而冥河则是平静说道。 “不过确切而言——贫道所掌之道,应当唤作...归墟!” 第四章 漫长岁月成准圣,帝俊现身救东皇! 时日如掌中之沙,不觉便已流尽。 十七个会元的时光。 对于冥河而言,却也并未感觉如何漫长。 而要说到他在这漫长岁月之中所做的事情。 那么可以简单用四个字来概括。 闭关,修行。 没错。 因为在龙汉初劫之中,他所收获的东西实在太多。 甚至哪怕排除掉那巨量的煞气与死气不说。 单单只是先天梧桐神木、天道功德、八大魔宝、十二品灭世黑莲、十二品业火红莲、南明离火火种、离地焰光旗.... 这其中每一件,都是足以让洪荒大神们都心动的至宝。 而冥河这些年所做的,就是将这巨量的收获一一吸收掌握。 前五个会元,他努力将龙汉初劫之时所得的巨量煞气与死气炼化。 他将死气尽数炼入血海。 煞气则尽皆炼入元屠阿鼻双剑。 令得血海与元屠阿鼻双剑之内,底蕴与威能更盛。 随后七个会元,他又炼化了离地焰光旗,先天梧桐神木与十二品灭世黑莲。 再以先天灵根的灵蕴,和十二品灭世黑莲之内所孕育的‘死之法则’。 配合天道功德,辅佐修行。 才终于在五个会元之前,成功将他的死之道果参悟圆满。 并且将自身修为,推至大罗金仙巅峰层次。 至于最后的五个元会,他则是选择了炼化自己在整个龙汉初劫之中最关键的一个收获。 那就是... 魔祖本源。 “混沌青莲,孕育了三千与盘古大神。” “无边血海,是盘古大神陨落之后的死气所诞。” “而魔祖本源,则是三千陨落之后的死气所化。” 在将死之道果推演至圆满之后。 冥河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正如此前鸿钧对他所说。 魔祖与他的本源极为近似。 “二者彼此,本为互补。” “二者合一,才是圆满!” 也正是因此。 所以,冥河在炼化了魔祖本源之后。 他所得到的收获,也是在这漫长岁月之内最大的一份收获。 那便是... 他的道果,发生了改变! 他的本源与魔祖罗睺的本源进行了融合。 加之此前,血海之底本就已经融合了一部分业力。 以至于他那已经臻至圆满的大罗道果,在本源融合的当日就直接合于天地。 并且显化为一条天地之道。 那便是冥河此刻所言... 归墟之道! 所谓死亡,则生灵死。 所谓归墟,则万象灭。 他以此道,而破准圣! 而这条天地之道最直接的一点表现,便在于... 冥河可以如罗睺一般,在一定程度上操纵业力业报! 便如他此前对鬼车,亦或者此时对东皇太一出手时一样。 他只一语,便可调动死气业障。 引来死劫,灭杀敌人。 而事实上。 此前鬼车所察觉到的恐怖天地异象。 也正是冥河突破准圣之时,天地之道相合所引发。 而此刻... “嗡!” 伴随着‘归墟’二字而落。 冥河的手指,便已然是点在了东皇太一的眉心祖窍。 而此刻。 后者则是已经闭目待死。 其神色之间的惊喜与遗憾,未曾掩盖。 他怎么也无法想到。 鬼车于血海所招惹到的这位,唤作冥河的大神通者。 竟是在如今洪荒,从未出现过的准圣强者! 而他惊喜之处也就在于此。 要知道。 和龙汉初劫的时候一样。 准圣层次,在如今的洪荒。 其实尚且只是推演之中才存在的一个境界。 洪荒如今的无数先天大神,皆囿于大罗之境而不得破。 他们也都知道。 按照推演,要将自身道果演化为一条天地之道。 其中所需要的资源与时间,几乎不可测。 以至于在如今洪荒。 不少先天大神们甚至一度认为,准圣层次或许是无法突破的。 而东皇太一和帝俊之所以选择建立妖族。 其本身,也正是有意借助建立妖族的族群气运来尝试突破准圣。 但此刻。 冥河的存在,却分明无比地告诉了东皇太一。 准圣之境确实存在,而且确实可以突破! 但他遗憾之处,也在于此。 因为他虽见此境,却要陨落于此了。 “准圣与大罗的差距...竟至于此!” 他已然清晰地意识到。 他与冥河的实力差距,几乎不可以道理计。 冥河败他,只需一指。 从头到尾,甚至未曾施展任何灵宝神通。 此等差距。 任是他有千百手段,也绝难幸免。 在冥河的面前。 他曾经自信自豪所以为的无敌,简直如同痴人呓语一般可笑又可悲。 但也正是此时... “冥河道君,手下留情!” 一声疾呼传来。 而东皇太一,此刻亦是立刻睁开眼睛。 无他——实在是这个声音,于他而言再是熟悉不过。 “大兄?” 于是,东皇太一骤然睁目。 而后,冥河便也是见得。 自血海上方,分明又有一头巨大的三足金乌飞掠而来。 它的尾羽所过,带起火光。 只照得天幕之上,一片透彻。 而在这头三足金乌的头顶。 则更有两块古朴悠远,如石质的龟甲高悬。 那龟甲之上刻绘河洛之纹,玄妙之象。 那是极品先天灵宝,河图洛书! 而此刻,那三足金乌落于血海。 却正化为另一个身穿衮袍的男子。 其容貌与东皇太一有七成相似。 但其神色之间却更加沉稳温和。 至于其人身份,却也自无需多言。 其正是东皇太一的兄长,亦是未来妖族妖皇——帝俊! “二弟!” 而此刻。 帝俊见得东皇太一那气息衰败,道果几乎溃散的模样之后也是神色忧虑。 看向冥河的目光,更满是凝重。 他与东皇太一,本是同住于太阳星上‘日曜宫’中。 但今日,他却因有事而暂离了日曜宫。 却不想再次回归之时,便发现东皇太一已不见了踪迹。 所幸的是,他的伴生灵宝‘河图洛书’乃是天机之至宝。 其上河洛道纹,可演天地天机。 而他通过河图洛书掐算之后,更是惊得鸟毛都要炸起。 因为在他掐算之间,已知晓了此间前因后果。 而他心中骇然,比之东皇太一也是一点不差。 “这世上,竟真有准圣强者存世!?” 算出自家亲弟正处在生死危机之中后,他便是急忙赶来血海。 这才在此刻,堪堪赶到。 “冥河道君——此间一切,皆是我兄弟二人之错!” 此时帝俊话语之间,满是恭敬。 “那鬼车已陨,家弟性子急躁而恶了道君...此乃他之错!” 他开口之间,竟是果断道歉! 随后,他更是直入主题! “帝俊惶然,唯愿道君慈悲饶他性命——帝俊愿以先天灵宝,以作相换!” 第五章 太阳本源孕三宝,混沌珠内大千演! 言语之间,帝俊竟是丝毫没有多余之语。 只直接开口,以道君唤之。 再道明歉意,说明条件。 没有任何的遮掩与侥幸心理。 旁的不说。 单单只是这份果决与对于局势的清醒认知,就已是不凡。 “帝俊道友,倒是好生果决。” 而听闻此话,冥河也是轻笑一声。 他仿若无意地将手指从东皇太一的眉心祖窍之处移开。 但此时,无论是东皇太一还是帝俊都未曾注意到。 此刻... “嗡!” 已然有一道隐隐冥虚,不可感应的气息。 悄悄透过祖窍,渗入东皇太一的识海之内。 感应到此间情景之后。 冥河心中,也自是满意。 ‘倒未曾想到,竟是这般快便可见得这兄弟二人。’ 他眼睛微眯,心中带着思虑。 没错。 冥河自然很清楚。 东皇太一与帝俊这兄弟二人,便是接下来下一场天地量劫的主角! 而在过去这漫长的时间之内,冥河早已想得明白。 作为穿越者,他最大的优势便是在于‘先知先觉’。 但他同样知道。 自己的这份优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的削弱。 因为随着他的修为实力越强。 他对于洪荒的影响,必然会越大。 他所先知先觉的那些所谓剧情,也会变得不可信。 最简单的例子。 如今,他已承诺了收孔宣为他弟子。 那么封神之中,孔宣就不太可能成为那个殷商的三山关守将。 这种蝴蝶效应是不可逆的。 而冥河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 其一,在他的先知先觉优势还存在的时候,尽量的落子布局。 其二,尽量延缓这种蝴蝶效应,让洪荒剧情慢点失控。 而现在他所做的,便是如此。 他固然可以直接打杀了东皇太一,乃至于来此救援的帝俊。 但是,且不说二者因果没大到这等地步。 单单只说打杀他之后,冥河能得到什么好处么? 答案是——有好处,但很少。 东皇太一与帝俊身上,最让他心动的宝贝便是混沌钟与河图洛书。 但是此二宝,皆是他们的伴生灵宝。 而伴生灵宝,对其主最是亲近忠诚。 冥河打杀了东皇太一与帝俊,那么他们二人的伴生灵宝必然远遁。 绝不会任冥河驱使。 当然,河图洛书这种极品先天灵宝。 冥河借助准圣修为,或许可以强行收取。 再花费漫长时间,强行炼化了去。 但混沌钟这件先天至宝就不同了。 先天至宝这等天地至高灵宝。 除非其主动认主。 否则即便是混元圣人,都不可能强行令其认主。 而恰恰相反... “若是打杀了他们,便是改易了巫妖局面...未来局面,便是一片混沌。” 冥河心知这一点。 打杀了东皇太一与帝俊之后,巫妖局面会如何变化? 是会生出一个新的‘妖族主角’,来继续承担帝俊与东皇太一的天职? 亦或者是巫妖量劫消弭,亦或者换为其他劫数? 更甚者,是否天道会直接对他冥河降下责罚? 这一切,冥河皆不知晓。 当然不得不说。 他对此很好奇。 可是... “准圣,还是不够强。” 冥河心中叹息。 “若是要尝试这等改易大势的事情去探查天道反应,必须得等到混元之后。” 正是心知这一点。 所以此刻,他才会在东皇太一身上留下手段作为布局。 同时他也确实打算以东皇太一为筹码,向帝俊讨要一些好处。 这毫无疑问,才是对他收益最大的选择。 而现在的局势发展,与他所预料亦是一般无二! “先天灵宝?” 所以此刻,冥河也是轻轻挑眉。 只笑问道:“却敢问帝俊道友,愿以什么灵宝相换东皇道友性命?” 而听闻此话。 帝俊也是稍稍放下心来。 他至少能确定。 自家二弟,性命当无忧矣。 “于吾兄弟二人,最珍最贵之宝自是伴生灵宝——但道君应当亦知晓,伴生灵宝不易其主...” 而此刻,他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口。 “而除却河图洛书与混沌钟之外。” “我兄弟二人手中最贵之宝...” 帝俊低声言语之间,却也是将手一挥。 旋即... “烘!” 冥河便也是见得,三件宝贝自帝俊手中而出。 那三物迎风便涨,只在片刻之间就显出本貌。 却分别是一架发散着大日金辉的车驾。 一轮蜿蜒着日曜轮转的金轮。 以及一顶金光灿灿,刻绘太阳星的宝冠。 此三宝一出。 便见得阳光洒落,照彻血海。 而冥河更是可以感应到。 一股煌煌大日之辉,天地原初之气。 于这三宝之上,环绕不休! “我兄弟二人乃是太阳星精粹所孕三足金乌,为太阳星主。” “而太阳星本源,则化为三宝。” “分别便是这‘日曜金车’,‘炎光宝轮’与‘大日天冠’。” 帝俊此时也并无隐瞒之意。 三言两语,便是将此物来由说出。 “此三宝皆是中品先天灵宝之中极为厉害的宝贝,三者合一威能更是堪比极品先天灵宝!” “我愿以此三宝,来换我二弟性命——还望道君原谅则个,宽恕了他吧!” 帝俊话语之中,几乎堪称谦卑。 显然是生怕一不小心恶了冥河,害了自家二弟性命。 对于高傲自矜的他而言,这自是极难见得的景象。 以至于此刻,连冥河都有些惊讶了。 这太阳三宝之说,他自也知晓。 此三宝,确实都为太阳星本源所孕。 炼化日曜金车者,可代日巡天。 炼化炎光宝轮者,可唤来炎阳。 炼化大日天冠者,可招引天光。 执掌三者,便为太阳星主。 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此三宝,就是帝俊和东皇太一身份的证明。 甚至在未来,二者建立天庭之后。 更是堪称天帝妖皇的象征。 而此刻,帝俊为了救东皇太一。 竟是毫不犹豫,直接将此三宝献出。 而由此,便可见得。 这兄弟二人感情之笃,实是深厚至极。 但很显然。 对于冥河而言——你们感情越是深厚,那我肯定就得更加狮子大开口才是。 “这三宝...” 但是,正当冥河欲要开口。 试图再从帝俊身上多搞点好处的时候。 “!!!” 他的身形却是骤然一震! 他的眼底,更是于此刻显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然后... “帝俊道友如此有诚意,那就这么办吧!” 冥河甚至顾不得再多说任何东西。 只如此说了一句之后。 便是随手将东皇太一扔入帝俊怀中。 随后,他只随手一挥袖。 “轰!” 血海之内,便卷起无边巨浪。 浩瀚腥风,只在顷刻之间。 便将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帝俊与东皇太一这兄弟二人,直接掀飞出了血海! 而在帝俊与东皇太一被腥风与恶浪卷出血海的瞬间。 冥河更是毫无任何停留。 他直接抬手,将帝俊所留下的那三件灵宝尽数收敛。 随后,他的身形便是骤然一闪。 然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嗡!” 冥河的身形,便是已然出现在了一片全新的所在。 “...” 此刻,冥河立于虚无。 他抬眼看向四周。 只见此刻。 在他的周遭所出现的。 是一片浩瀚无垠的世界。 在这片世界的各处,都只有原初的混沌之气弥散。 而在混沌之气周遭,则飘散着巨量的业力与无数真灵。 无需多言。 这里正是混沌珠内部的那片未曾成功诞育就已经崩碎化为死寂的大千世界! 亦是冥河存放业力与龙汉初劫中陨落者真灵的地方。 只不过此时... “...” 这片世界之中,虽然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是其中,那原初的混沌之气。 却正在冥河的双眸注视之下...逐渐破开一道道缝隙! 而此刻,冥河更是凝神静气。 双眸灼灼地看着那逐渐破开的混沌之气。 他知道这一幕象征着什么。 “鸿蒙初判,混沌新开!” “这片未曾诞育,早已崩碎多年的大千世界...竟是重新开始演化了!” 第六章 大千开辟玄黄道气,冥河欲炼元屠阿鼻 于冥河而言。 他对于混沌珠内的这片大千世界,早有理解。 简单来说。 混沌珠内的大千世界,本质就是一个世界的死胎。 由于混沌珠的碎裂,这片世界根本没能成功诞生。 它只是保持着一个‘世界’的外壳。 在蛋壳的内部,所存在着的依旧是并未来得及真正进行演化的原初混沌之气。 仅有的作用便是可以拿来储存一下业力与真灵,顺便作为血海海水的中转站。 除此之外。 此界对于冥河而言,几乎没有意义。 但是,这一切却都在龙汉初劫之中产生了变化。 彼时,在那西土须弥山上。 混沌珠吞噬了‘大自在天’这块混沌珠碎片之后。 冥河便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混沌珠内这片大千世界似乎开始产生某种玄之又玄的变化。 这种变化十分缓慢,且几乎难以察觉。 以至于在这十多个会元的漫长岁月之中。 冥河都逐渐忽略了这份变化。 但就在刚才。 冥河却终于察觉到了,这片世界之内的变化达到了某个阈值! 所以,他才急忙驱赶走了帝俊与东皇太一这兄弟二人。 而此刻... 他便正在见证,这片世界的演化。 冥河可以看到,那原初的混沌之气被破开之后。 一缕全新的灵气。 自那混沌之气内,涌现而出。 于是,冥河的心中一颤。 “混沌破开先天气,地水火风演万物!” 昔年洪荒开辟之时。 传说便也是盘古大神凿开混沌,随后那混沌之气便化为了地水火风四类,再演化先天五行灵气。 从而演化洪荒万相。 而此刻。 这在洪荒之中也是古老神话的一幕,分明正在冥河的眼前复现。 但霎时后,冥河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他赫然发现,那自混沌之中所孕育的全新灵气。 并非是他所想的地水火风之气,也非是五行之气。 而是... “死气!?” 没错。 那灵气,对于冥河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那正是他的本源所成,血海所孕的死气! 这一幕,令得冥河瞬间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仅仅片刻之后。 他便反应了过来。 “是了!是了!” 他低声呢喃。 “混沌珠和我真灵相连,不分彼此。” “而我则是盘古大神死气所孕。” “故而混沌珠内的这片大千世界,所生出的第一缕气息...便是死气!” 一念及此。 冥河也是一时有些无语。 不过下一刻。 冥河的无语,就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惊喜。 因为他分明见得。 就在这片大千世界的第一缕灵气,也即是‘死气’诞生之后。 自那无边混沌之内。 竟是分明有一道道难以言述的冥冥气息,一并演化。 那些气息呈现出玄黄二色,隐显出鸿蒙之景。 而这些气息。 便也是冥河此刻,眼中狂喜的来由! “玄黄道气!?” 他自是认得此气由来。 元元遂初,芒芒太始。 清浊同流,玄黄错跱。 夫玄黄者,天地之杂。 天玄地黄,开辟尔灭。 玄黄道气——即便在如今的洪荒之中,也已是真正的传说! 此气只在世界初开,天地未分之时而现。 其乃是天地本根,万炁源头。 待得天地开辟,玄气升于天,黄气落于地。 玄黄道气,便也不存。 换而言之... 这种灵气,只在‘鸿蒙初判’到‘天地开辟’这段时日之内存在。 而可想而知... 天地都未曾开辟的时代,哪有生灵存世? 所以事实而言。 如今洪荒之内。 从未有任何已知的生灵或者大神通者见过玄黄道气。 因为此气,在洪荒天地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散尽。 唯独例外的,便是这天地之间唯一一件‘后天功德之宝’——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此宝便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所诞。 原本只是一块顽石金玉,无有跟脚。 却因沾染了开天功德与玄黄道气,从而生出无边威能。 甚至按照冥河此前与鸿钧交谈之时所知。 此宝单论防御守备之功,甚至都要超过先天至宝‘太极图’! 堪称是洪荒防御第一的灵宝。 而此刻... 出现在冥河面前的,正是那在洪荒早已绝迹的玄黄道气! 而很显然。 其正是因为此刻,这混沌珠内的大千世界开辟演化而生! 所以此刻,冥河也是自然毫无任何犹豫! “机缘!机缘!” “血海之内炼不成,此刻却正当是时!” 他抚掌而笑。 随后便于这无边虚空之内,盘膝而坐。 “元屠,阿鼻...出!” 他轻声一叱。 “嗡!” 伴随着煜煜青赤剑光。 便见得元屠阿鼻双剑,自他眉心祖窍之内飞掠而出。 悬于他头顶,发出锵锵剑鸣。 而与此同时... “南明离火!红莲业火!” 冥河再是一叱。 双手一抬。 便见得那氤氲活力,灼燃生机的南明离火。 以及那赤黑相间,诡谲不详的红莲业火。 于此刻自他双手升腾,焚燃于元屠阿鼻之下! 而此刻,若是鬼车能死而复生见得此景。 那么必然会惊觉。 这一幕,正是他此前进入血海之时所见到的画面。 没错。 其实按照冥河原本的计划。 在突破准圣之后,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便是... “南明离火乃生机之火,若以它炼化融于元屠,当可将其‘斩生入命’的威能更添一层。” “红莲业火乃业力之火,若以它炼化融于阿鼻,当可将其‘断魂吞魄’的威能更添三分。” 对于冥河而言。 如今他使用最多的灵宝,或许是十二品业火红莲。 对他修行帮助最大的灵宝,或许是象征死亡的十二品灭世黑莲。 但是真正对于冥河最重要的灵宝。 却还是元屠阿鼻这两柄凶剑。 因为它们是他的伴生灵宝。 便如帝俊方才所言说。 伴生灵宝对于先天大神而言,永远是真正的底牌。 所以,冥河对于元屠阿鼻的看重也无需多言。 而正如此前所言。 这两柄凶剑一者杀身,一者斩魂。 而他手中的两大先天神火,则恰好完美对应生机与业力。 南明离火之中,有无数生机变化。 红莲业火之中,有无穷业力灭魂。 若是炼入元屠阿鼻之中。 冥河有信心,此二宝的威能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而彼时,鬼车进入血海之时。 所看到的画面,正是冥河在以这两种神火炼化自己的本源双剑。 而此前被鬼车惊醒之时,冥河之所以愠怒。 不仅仅是在于对鬼车之恼。 更关键的是,他当时的心情本就不太好。 因为此前他就发现。 他试图以南明离火与红莲业火炼化元屠阿鼻双剑的想法,无法成功。 确切的说。 每当他以法力熔炼神火入凶剑之时,都会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失败。 而如今,冥河也已经隐隐猜测到了原因。 “若以我的想法,重炼元屠阿鼻。” “那么重炼之后,此二宝的威能只怕会超越极品先天灵宝层次!” “而这天地之间,超越极品先天灵宝的法宝...没办法轻易诞生!” 这是理所应当的。 冥河的元屠阿鼻双剑,原本就是天地之间顶尖的极品先天灵宝之一。 若按照冥河的想法,将其重炼。 那么元屠阿鼻的威能,必然会再进一步。 而凡逆天之灵宝,自有天地限制。 极品先天灵宝,便是洪荒天地所能自然诞生的极限。 威能更在其上的灵宝。 非天大造化,不可成就。 君不见如今洪荒之内。 超越极品先天灵宝的先天至宝,亦不过三件而已。 甚至哪怕把诛仙四剑,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这等特殊灵宝算上。 总归也不会超过两掌之数。 而毫无疑问。 此刻,出现在冥河眼前的玄黄道气。 便是那所谓的——天大造化! 所以... “元屠阿鼻...今当炼就!” 第七章 杀道终极乃末法,二剑合一唤归墟! 于混沌珠内,新演的大千世界之中。 冥河端坐虚空。 而自他身前。 那自新演世界之中诞育,玄之又玄的玄黄道气。 正在不断汇聚。 而在玄黄道气之内。 元屠阿鼻双剑,正在南明离火与红莲业火的灼燃之下炼化。 曾见大千造化演,玄黄道气炼双剑! 此等光景,谁人曾见? 而此刻... 那两柄与冥河伴生的凶剑,也已然早变了形貌。 其显现出了剑身本相,杀道本源——也即是那切分天地,万物可杀的原初煞气。 而此刻,更让人惊疑的是。 那两柄凶剑的本源煞气。 更是在玄黄道气的不断锤炼之下,逐渐相合。 南明离火那色分五彩的神光,以及红莲业火那不详诡谲的赤黑之色。 于此刻,亦是融入元屠阿鼻的本源煞气之内。 除此之外。 更有此前冥河自龙汉初劫所得,残存的天道功德。 亦是于此刻,被他炼入元屠阿鼻之内。 于是乎... “嗡!” 只见那元屠阿鼻的本源煞气与浩瀚的伟力相合。 竟仿佛蕴含了某种难以言述,莫可名状的力量。 一切仿佛都在寂灭。 甚至连这片死寂世界之中,那些尚未被破开的原初混沌之气。 都在那难言的力量之下,隐隐凋零。 而世所周知。 混沌乃一切起始。 混沌不生,混沌不孕,混沌不灭,混沌不绝。 而能让混沌都凋零的。 无论天地开辟前后。 都只有一种概念,才能做到。 那便是... “末法...” 此刻,炼化灵宝的冥河亦是可以察觉到这股奇异的气息。 这种难以言述的寂灭之感,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因为在龙汉初劫之末,在魔祖自解污秽西土之时。 他便曾经从西土之上,感应过这种特殊的气息。 那是象征一切终末的末法气息! 于是,对于自己的伴生灵宝最是了解的冥河心中也是了然。 “元屠阿鼻乃杀道之剑。” “且由我在龙汉初劫之中炼入无尽煞气,其杀性威能早已到了极致。” “如今再炼入红莲业火与南明离火,杀性威能更盛。” “再有玄黄道气为基,引动造化...竟是隐隐有将这杀道,演化成末法杀劫的征兆!” 恰如此前所言。 末法乃一切的终末。 末法之劫到来之时。 洪荒的一切,包括洪荒本身都会寂灭。 其本质上,就是这世间万物共有的杀劫。 亦是理论上,‘杀道’的最终形态! 而此刻... 在玄黄道气的引动之下,在两类神火的熔炼之下。 元屠阿鼻,分明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蜕变! 尽管如今,这双剑之上的末法气息还很淡。 远远达不到真正能引动末法杀劫的层次。 但是其所象征的意义,却足以让洪荒任何人惊惶! 但也恰是此时... “嗡!” 却见得自那破开的混沌之气内,不断涌出的玄黄道气。 竟是于此刻,骤然停止了涌动。 与此同时,整个大千世界之内的演化也于此刻骤然停歇。 于是,冥河炼化双剑的动作也是就此停滞。 “只有这些玄黄道气么?” 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但话语之中,却不见多少惊讶。 因为在以玄黄道气,炼化双剑的过程之中。 他便已经感觉到了。 玄黄道气的产生,并非是无穷无尽的。 确切的说。 玄黄道气的产生,是由于这片大千世界的演化。 但是... “混沌珠虽然吸收了一块碎片,让这片世界重新开始了演化。” “但其却毕竟还是不完整。” 冥河心知这一点。 甚至此刻,他都可以分明察觉到。 混沌珠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向他的真灵传递着一个本能般的渴望。 它渴望着继续演化,渴望着回归完整。 根据他此前在须弥山大自在天的判断。 混沌珠的碎片,合共应该有三块! “若能寻找到剩下的两块混沌珠碎片,这片大千世界继续演化。” “我才能获得更多的玄黄道气,将元屠阿鼻彻底炼化。” 冥河了然于此。 当然,他却也知晓。 说是寻找。 但实际上,如混沌珠碎片这种东西。 真要寻得,却多半也只得看机缘与造化而已。 不过... “虽说玄黄道气不足,无法完全炼化蜕变。” “但现在...却也足够了!” 他低声呢喃。 随后,他便也是抬手轻轻一招。 于是倏然之间... “锵!” 便听得那元屠阿鼻双剑所化,又经玄黄道气与神火所炼的原初煞气。 便是顷刻卷动末法气息,飞掠而来! 落在他手中的同时。 那煞气,便是化为了一柄剑。 那柄剑整体如玉石所铸,其上流转赤青辉光。 而在剑身之内,更有玄黄之色氤氲涌动。 在剑锋两侧,各有剑光辉耀。 一者赤黑,如红莲业火。 一者五彩,如南明离火。 而此剑显化而出的同时... 这整个大千世界之内无数真灵与业力,都仿佛于此刻晦暗摇动。 但是,冥河持握此剑。 却只觉得此剑,仿若他身体一部分的延伸。 让他对于此剑威能,此剑神妙皆是掌握由心。 “炼化之后,此剑携带一缕末法气息。” “煞气更盛,凶威更戾。” “有业力之威,有杀生之法——一刃灭生机,一刃引业报。” “更有玄黄造化,无边法度。” 冥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已超脱了极品先天灵宝的层次,但由于玄黄道气不足...还没完全成就先天至宝!” “真要说起来,应当算是准先天至宝!” 他已然知晓,此剑如今品阶。 所以,他自是满意至极。 因为... “吸收了玄黄道气的它,与那天地玄黄玲珑宝塔近似。” “虽然论品阶,其还不是先天至宝。” “但若真要论起杀道威能这一方面——这柄剑,已是洪荒极致...不会逊色于任何先天至宝!” 心中知晓如此之后,冥河也是不禁轻抚手中宝剑。 “元屠阿鼻...” 他低声呢喃,但旋即却又摇了摇头。 “不!既已是得玄黄造化,双剑合一...便不应如此称之!” 他的目光,看向手中这口元屠阿鼻二剑相合所化的凶剑。 “此后你便以我所成之道为名,正唤作——归墟!” 他低声念诵此名。 从此世上,便再无元屠阿鼻。 从此洪荒,有剑令万物归墟。 他话语而落。 “锵!” 他手中归墟仙剑也自有感应。 其自冥河手中飞掠而起,环绕他周身飞掠。 似是亦在欢呼雀跃。 第八章 鸿钧成圣紫霄宫,漆黑蒲团坐东皇 血海,先天梧桐神木之上。 冥河的身形依旧端坐于先天梧桐木之上。 他闭目端坐,无喜无悲。 而此刻,他的头顶。 归墟仙剑之上,剑芒璀璨。 其上辉光,隐隐与冥河元灵相合。 没错。 自帝俊和东皇太一离开血海。 再经混沌珠内大千开辟,冥河借玄黄道气练就归墟仙剑。 时至今日,又过了九千三百年。 而这九千多年时间内。 冥河则是继续苦修。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内,他早已习惯寂寞。 值得一提的是。 这九千年时间里。 帝俊与东皇太一也似是确实老实了。 他们二者也好,他们麾下妖族妖神也好。 都再未有一人,敢于靠近血海半步。 但是也正是在今日... “嗯?” 端坐梧桐神木之上的冥河,却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双眸之中,有神光煜煜生辉。 而他双眸看向天幕。 却只见此刻。 整个血海那血色的阴暗天幕之上,有仙光破晓。 那仙光撕开云翳,显化七彩瑞气。 那瑞气如条,纷纷洒落辉光。 天空之上,太阴星与太阳星同生辉光。 冥河甚至可以闻到。 整个血海之内,那血腥晦涩的空气之中竟是一阵异香。 血海的海浪之中,有道花盛开。 血海波涛之内,有浪花席卷。 甚至连血海之底,那积存其中的无边业力。 在此刻,都仿佛庆贺高鸣。 日月同辉,血海生花,业报不晦,瑞彩千条。 此等天地异象,此等浩瀚奇景。 此刻,却并非只是血海一处存在。 而是整个洪荒,管他什么幽深去处,随他哪方仙真道场。 其中天地,皆有异象! 于是,冥河双眸微眯。 那古老的记忆与久远的名姓,重归于记忆。 “终于成了么?” 他低声呢喃,心中却已然有了猜测。 “鸿钧道友。” 而也正是在冥河话语落下的瞬间。 “吾名鸿钧。” 一个声音便于此响彻洪荒。 那声音仿佛自浩渺混沌而来,不可琢磨。 而整个洪荒四极,诸天万象。 皆在此刻,为此音所动。 “今证混元,得成圣人。” “天道苍茫,万类难求。” “吾不忍见之,不愿独得。” “故吾将于三十三天外,混沌紫霄宫中宣讲吾所悟之道——正唤作‘鸿钧大道’!” “凡洪荒中有缘生灵,皆可前来听道。” 那渺渺言语所言之话语。 则更是于此刻,传遍洪荒天地! 于是此刻... 大荒雷泽中心,先天雷池之中。 “混元?圣人?” 周身雷元所化,生得龙首人身的雷泽大神手中雷霆熄灭。 他惊疑不定:“这洪荒便是连准圣都无,何来混元?” 便如此前所言。 在如今洪荒。 便是准圣,都只是推演之中才存在的境界。 至于那所谓混元之境。 则更是只存在于洪荒无数先天生灵所得的天道传承之内,一个仅有其名的称呼。 但是偏生此刻。 看着那纵贯大荒,点缀雷池的天地异象。 雷泽大神纵使不信。 心中却自也生出几分惊疑来。 “...罢了——既有此等神通,引得洪荒异象。” “便去那混沌走上一遭,且见见是何方神圣?” 于是片刻之后。 雷泽大神便也是做出了判断。 其身形一摇。 便化作一道雷霆,直冲天外混沌而去。 而事实上。 此刻,洪荒绝大部分的先天大神都有着与雷泽大神近似的判断。 他们或许不信所谓混元之事,或许嗤笑所谓圣人之言。 但无一例外,却都还是尽皆选择了朝天外混沌而去。 但是,整个洪荒之中。 却唯有一处地方是例外。 “鸿钧?” 那便是此刻的太阳星上,日曜宫中。 原本正在日曜宫的‘东皇殿’内静修的东皇太一。 此刻,却已是从殿内立起身来。 只见此刻。 经过近万年的苦修。 其身上那曾因天人五衰而衰败的法力与道行,皆已重归巅峰。 甚至从其气息圆融之处窥其细微。 东皇太一的道行,甚至似乎还更进了一步。 而且更关键的是... 此刻东皇太一面色眉目之间,却再无有了此前那自认无敌之时的目空一切。 反倒尽是沉稳,颇类其兄帝俊。 而此刻。 “鸿钧...我记得此名!” 而此刻,他脑海中的震惊更远超其他任何先天大神。 九千多年前,血海之中的那一战他从未敢忘。 甚至几乎每一日,冥河那仿若无敌的身影都会显现于他的脑海。 而那一日冥河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也都未曾忘却。 所以,东皇太一分明记得。 彼时冥河对他出手之时,便曾说过。 “也不怪尔等——漫长岁月已过,鸿钧道友与贫道又都少有出世...倒是让尔等缺了些见识。” 其中言语,分明就提及过‘鸿钧’之名! 于是,东皇太一立时便是神色凛然! “来人!” 他高声一喊,将日曜宫内的妖族侍从唤来。 当即便问:“大兄何在?” “回禀东皇,帝俊陛下正前往昆仑与陆吾妖神相谈要事...” 那侍从连忙回道。 于是,东皇太一也是神色变化。 但随后,他便也是果断道:“你即刻着人去昆仑,知会大兄——我即刻便要前往那紫霄宫去,让他也速速前来!” 话语而落。 东皇太一便也是没有犹豫。 其身形化为一团虹光。 飞掠苍空,便直冲天外混沌而去。 而须得知晓。 东皇太一本就身居太阳星,位居天上。 其所掌‘金乌化虹遁法’更是无双。 放眼洪荒,都是顶尖遁法。 所以当东皇太一踏入那立于混沌之内,古朴威严的紫霄宫时。 他却是发现,整个紫霄宫内。 无有装饰华贵,各处皆是朴素自然。 在整个宫内,更是只有中央之处立有一座道台。 道台之上,此刻空无一人。 道台之下,则正有六位先天大神端坐。 首先,便是昆仑之中大名鼎鼎的三清——老子,元始,通天。 此三君居于昆仑,且在鸿钧之音传遍洪荒的第一时间就已得天地感应。 故而最早到来。 除此之外,再慢一步的则是那同为昆仑大神的女娲。 只不过她却是正好在天外采摘天外灵石以助修行,所以才来得这般早。 再是此外,更慢一步的则是那火云洞红云老祖以及那北冥的鲲鹏大神。 此二者,一者乃是天地之间第一朵云霞所化,身形清灵。 一者则是北冥星辉所诞先天妖神,生来便是三界极速。 单论遁法,更在东皇太一之上。 所以此二者,亦是来得更早些。 但很显然,东皇太一此刻的关注重点却不在于这些先天大神们。 他只是以目光扫视空空荡荡的紫霄宫。 “血海的那位...竟是未曾前来么?” 而他所搜寻的。 自然便是冥河。 而东皇太一也自然知晓。 以冥河的修为神通。 若他要来紫霄宫。 那么,他绝对是第一个到达的。 此间既然不在此。 那么也就说明,他不打算来这紫霄宫了。 “便是圣人讲道,亦是不至...冥河道君的修为,已到了这般地步了么?” 于是,他心中也是思虑万千。 但也正是此时... “东皇道友——既是来此,何不入座也?” 红云老祖却是轻笑开口,正唤东皇太一。 他此间一唤。 东皇太一这才回过神来。 他将心中杂念收敛,随后才抬眼细看。 这才发现,在他之前到来的六位先天大神此刻竟是各自正坐在一个蒲团上。 那蒲团似由某种灵气所化,某种道德所孕。 便是东皇太一,此前竟也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而此刻,他更是看到。 这紫霄宫内的蒲团,竟是分明有数的。 宫内蒲团合共是七个,而其中有六个都是紫色。 唯独此刻仅剩下的那一个... 却是一个黑色的蒲团。 在看到那仅剩一个无人落座的蒲团之后,东皇太一却也是只能暗自摇头。 “可惜,大兄过一会儿再来此——却是寻不得座了。” 于是,心中一边如此叹息着。 东皇太一也是一边走到那仅剩的黑色蒲团之前。 然后,他便在这蒲团之上...轻轻落座。 第九章 紫霄宫道祖初讲,血海内冥河欲离! 紫霄宫外,混沌之内。 无数遁光,已是纷至沓来。 恰如东皇太一所想。 当帝俊与昆仑山妖神陆吾一并来到紫霄宫时。 紫霄宫内,早已是人满为患。 “大兄,且来此与我同坐!” 而此刻,东皇太一亦是高声唤道。 “同坐像个什么样子?” 帝俊却是笑道将欲要起身的东皇太一压下:“你我兄弟本是一体,何须客气。” “诸多道友皆是这般站着,我便也站着就是。” 说话之间,帝俊却也是一并招来紫霄宫内不少人众。 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些尽皆都是他与东皇太一这些年所招揽的妖族妖神们。 帝俊被他们簇拥在内,倒也显出几分威仪来。 于是,东皇太一倒也没有多和自家兄长客气——以他们的情义关系,不至如此客套。 而也恰是此时... “苦也!苦也!” 自紫霄宫大门之外,传来两声悲叹。 诸多大神们转过头去,这才见得自紫霄宫门口走入两个道人来。 其中一个着淡黄色道袍,唉声叹气,手提一根七色宝树。 另一位则是穿一身玄色道袍,面现慈悲,形容枯瘦。 而诸多大神通者们则自然认得出。 这二位,却正是西土的两位大神通者。 却分别唤作准提道人与接引道人。 “我兄弟二人自西土赶来听道,却是来得晚了...” 那准提道人如此哀叹,一副风尘仆仆之态。 于是紧随其后。 东皇太一便也是见证了红云与鲲鹏二位来得较早的大神通者,在众人撺掇之下让座的光景。 而在这紫霄宫让座之争后。 “肃静!” 只听童声传遍紫霄宫内。 随后,众人便是见得。 一名生得粉雕玉琢的童子,竟是于此刻骤然显现于那道台之下。 “祖师有令——座次如今既定,便莫再改。” “正当传道天地,赐鸿钧法。” 话语而落。 众人便是见得,自那道台之上。 冥冥之间,竟有一尊老道由虚化实。 以一种诸位先天大神难以理解的方式,显现于道台之上。 他端坐道台,便如古松立于风雪。 他身有玄妙,便如直窥万象之理。 一身龙虎袍,传个成真法。 于是,无论诸位大神通者们来此之前是何想法。 无论是怀疑的,不信的,看热闹的,半信半疑的,亦或者是全信的... 在此刻,都有直面天道之感。 于是,他们便叩首。 非对鸿钧叩首,而是对道叩首。 至于心中疑窦,则再无半点。 他们的元灵本真便已告知他们——面前的这位老道,正是那冥冥至高的混元之境。 但此刻,鸿钧的目光却是扫过下方。 不过在扫过东皇太一,尤其是东皇太一座下那黑色蒲团之时。 鸿钧的眼底,却也是泛起了其他人无法得见的些许笑意。 而另一边。 无边血海,先天梧桐木上。 冥河却自然不知道,此刻紫霄宫中所发生之事。 他不知道紫霄宫中那象征着鸿钧弟子与圣位的蒲团竟是多出了一个,且其色泽还与其他蒲团不同。 他更不知道,那多出来的一个蒲团居然还被东皇太一坐了。 当然了。 即便是知晓。 冥河或许会惊讶,但却也不会太过在意。 因为此刻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除我之外,应当都已去了紫霄宫了。” 此刻,感受着那整个洪荒之内无数先天大神们的遁光都往混沌而去。 冥河也是轻声呢喃。 没错。 这紫霄宫,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去。 缘由则也很简单。 因为没必要。 “鸿钧所行斩三尸之道,当是走得以己心驭天心的路子。” “所谓三尸,乃人性诸情。” “皆斩之,便余本真也。” “本真近天道,便使真灵与天道相合。” 正如此前罗睺能看穿鸿钧的准圣道途一般。 如今同样已是准圣的冥河,结合他所知的信息。 自是也能猜得出,鸿钧所走的那条路的本质。 天道至公,天道无情。 鸿钧的斩三尸之法,其落脚之处在于‘天道’。 三尸乃人性诸情多欲,执念杂念。 每斩去一尸,以先天灵宝寄托。 其真灵就越是靠近天道。 斩去一尸,便是准圣。 斩去三尸,便得圆满。 若再有功德或者大气运相随。 便可借功德与气运,让真灵更近天道而成就混元。 “无怪乎鸿钧座下六位圣人,皆是身负大功德之辈。” 如今的冥河,对于穿越之前的不少洪荒之事都有了新的理解。 甚至对于鸿蒙紫气是什么东西,他都隐隐有了猜测。 但毫无疑问。 虽然有着种种限制。 但鸿钧所传之法,依旧是一条无双的通天之路。 从大罗到准圣,从准圣到混元。 一切境界道路,皆是摆在明面。 故而鸿钧所传之法,其修成的混元便称一句‘天道圣人’。 但是很显然。 这条路对于冥河而言,却并不合适。 因为他已是准圣。 因为他不斩三尸。 他所走的是天地初开龙汉初劫就诞生的最初准圣之法。 而且,他已然走出极远。 所以这紫霄宫...他自是不去的。 更何况... “我若去了紫霄宫听道,岂不是凭空就比鸿钧矮了一辈?” 冥河摇了摇头。 他此前与鸿钧合作,一并斗败魔祖。 说来也算战友。 若去了紫霄宫听道,那么他便算是鸿钧弟子——这可不成,他冥河也是要面子的! 当然。 对于冥河而言。 他虽不打算去紫霄宫。 但却也不打算就在血海待着。 难得如今先天大神皆离洪荒。 他自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去取一份机缘的。 于是... “轰!” 冥河抬脚轻轻对着下方血海一跺。 下一刻... “吼!” 伴随着无边低沉的吼叫。 血海之中,便有无数血海恶兽探头而出。 而若是此刻有大神通者在此,必然会惊呼出声。 因为此刻,那血海之中恶兽的数量。 实在是多得有些吓人。 那密密麻麻,身形庞大或是丑恶的恶兽们。 其数量几乎数也数不清。 尤其是其中位于最前方的恶兽,合共有十二只。 其各自生得诡异形貌——有生得牛角模样的,有生得鸟嘴模样的,有生出豹尾的,亦有如虫鸟一般的。 但这十二只血海恶兽,无一例外却都竟是有太乙层次的修为。 而且... “主人...有...吩咐?” 为首的一个生得马脸的,竟是分明开口言语。 没错。 这也算是他在这漫长岁月之内的一个收获。 那便是这些血海恶兽们。 冥河自然知晓。 这些血海恶兽,原本都是血海之内浊煞死气而孕。 尤其是洪荒之内,一些陨落生灵的执念。 在死气招惹之下,落入血海湮灭。 其中真灵,或许便演化成了这些血海恶兽。 所以它们生得各种形貌。 所以它们本应懵懂无智。 但是,变化产生于龙汉初劫之后。 彼时,血海吸收了天道功德而孕出金辉。 自那之后。 冥河就发现,这些血海异兽们不仅仅数量越发的多。 其中最强的,也即是他面前的这十二只血海异兽。 更是生出了灵智来。 当然。 由于其本质乃是血海所孕。 所以它们皆会本能奉冥河为主。 “我要离血海一趟,尔等且看顾好了血海。” 而此刻,冥河则是平静吩咐。 他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先天梧桐神木:“尤其是它,尔等必要看顾好了。” 他此刻所指,却也是先天梧桐神木中心的一处空洞。 此刻在那空洞的最深处。 则是正有焚燃的南明离火。 在南明离火之上,则有一颗五色胎卵正在其上。 那却正是此前卿凤所托,元凤所遗子——孔宣的胎卵。 自答应了卿凤,照顾这胎卵并且在未来收他为徒之后。 冥河自然也是并未失约。 自回返血海之后,这般多年。 一直都以南明离火孕养于他。 时至今日。 这胎卵已经不复昔年那虚弱死寂之态。 反倒是显得生机勃勃。 料想距离孵化,也当不远。 “是...” “任何进入...血海...都吃掉...” 而那血海恶兽们,此刻闻言也是发出低沉吼叫。 于是,冥河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嗡!” 下一刻,他的身形便是如清风一般散去。 消失在了血海之中。 第十章 荒死峰冥河忆昔年,不周山仙藤求入灭! 洪荒祖脉,不周山。 当冥河再次来到这座天地之柱,洪荒祖脉的时候。 其巍峨依旧。 但那不周山近处,昔年的三族战场却自是早已沧海桑田。 仅有群山丘陵,万种巨木。 只怕任是谁人都难以想象。 在漫长的岁月之前,曾纵横天地的先天三族族主。 便是几乎尽皆陨落在了这里。 唯独例外之地,则是在不周山北面。 在那里,分明可以见得一处‘空缺’。 在群山之间,唯独此处无有一山立起。 在巨木之内,唯独此处无有半点青翠。 在这片区域,所存在的仅有一座死寂的荒芜山峰。 也是因此。 故而居住在不周山周遭的生灵,皆唤此地为‘荒死峰’。 但冥河到得此处之时,则更添感怀。 因为他自然知晓,此地来由。 “元凤道友昔年陨落之地,亦是我吞纳三族死气浊煞...突破大罗之地!” 没错。 这座山峰,却正是昔年他吞纳三族精锐死气与煞气突破大罗的地方。 似也正是因为他在此汇聚了三族族主与诸多三族精锐的死气煞气,又凝聚‘死之道果’。 这才导致此地即便已过无尽岁月。 却依旧是一片荒芜。 往事历历,仿佛触手可及。 但冥河却不曾为过往驻足。 他只是飞掠而过这荒死峰,并且遥遥看向远方那恢弘天柱。 只见此刻。 那在龙汉时期,环绕不周山的无边灵气所塑造的迷雾已然几乎散尽。 仅仅只有不周山核心区域之内,还有巨量的迷雾残存。 尤其是在那不周山之底,亦是群山地脉汇聚之地。 所残留的迷雾与灵气,甚至连冥河都为之心惊。 “巫族孕育之所么?” 而冥河自也知晓。 此刻那不周山底,迷雾汇聚之地。 便是接下来巫妖量劫的另一主角,巫族的孕育之地。 说来也奇特。 这巫族要说来由,却是盘古正宗。 乃是盘古大神精血,并地煞与浊气所化。 真要说起来。 与血海这盘古大神浊煞之气与死气所化之地,也算是有几分因缘。 不过,此族如今尚未到出世之时。 冥河此来不周山,目的也并非是为了巫族。 而是... “嗡!” 冥河身形化作一道血光朝上飞掠。 一路飞掠九霄,划破斗牛。 只不过片刻之间。 便是已然来到了那不周山顶端,天地最高之处。 然后,他便也是自然看见。 在这不周山顶端,亦是有迷雾环绕。 只不过相较于不周山底,那迷雾环绕之间却并不浓厚。 甚至其中灵气与玄妙,还在不断消弭。 而冥河眼见得这一幕,也知晓此间情景何来。 为天地至宝者,在出世之前往往有自晦之神异。 非得到了出世之时,才见煜煜光华直冲斗牛。 若是未到出世之时,便是准圣大罗也难见其真貌。 这不周山迷雾,便是此等天地自晦之景。 若要称之,可称一句‘天地禁制’。 “先天葫芦藤,便在其中。” 冥河心中自语。 没错。 这也正是他此间离血海的缘由所在。 他深知,若他穿越之前所知剧情无差。 在鸿钧第一次讲道之后,天地十大先天灵根之一的‘乙木灵根’先天葫芦藤便当出世。 其上所结的几个葫芦,则为几名先天大神所得。 而这根葫芦藤,自身更有大机缘随身。 所以理所应当的。 冥河自要取这份机缘。 “迷雾渐散,此宝出世不远。” 冥河见得那迷雾渐散,心中也自是知晓这一点。 所以,他便也是只轻轻抬手。 “嗡!” 霎时间... 便见得自他头顶,此刻赫然正有一朵生得十二品的漆黑莲台悬起。 莲台之上,有道道黑气洒落尘寰。 而随后,冥冥之间更见得有天地之道显现。 归墟之道,于此而显。 “我道所存处,天地禁制亦不存。” 冥河低声呢喃。 随后,他便是头悬黑莲。 一步踏入那迷雾之内。 于是... “嗡!” 那自天地开辟就存在,环绕不周山的‘天地禁制’。 没错。 此刻,冥河赫然正以自身准圣威能。 强行要破去那天地自存的天地禁制,进入这不周山顶峰之内! 而很显然。 若他要破去的是不周山底,巫族所在之地的天地禁制。 那莫说是他,只怕混元圣人都做不到。 但此刻,这不周山顶的天地禁制本就即将散去。 所以... “轰!” 只见此刻... 以不周山为中心。 但见得云霞散尽成尘灰,山石崩碎化泥沙。 天地法度,此刻正与冥河的天地之道激烈对抗。 自不周山顶,无穷天光于此刻灭去。 自不周山周遭,浩荡天幕顷刻之间化为漆黑一片。 浩荡威压,传遍四极。 也就是此间,洪荒几乎所有称得上大能的大神通者们都已经去了紫霄宫。 否则此刻,必会惊骇于此等恢弘伟力。 更会忙不迭前来不周山,查探情况。 但此刻,冥河却是神色未有丝毫慌乱。 他只是轻轻抬手,再对着头顶黑莲一指。 “破!” 于是下一刻... “嗡!” 那不周山顶所环绕,象征着天地意志的迷雾。 其中,亦是发出了阵阵哀鸣。 随后... 便见得那无数迷雾化为漆黑,归于死寂。 最终...它们尽散于无。 在归墟之前,便是天地所遗留的禁制也要‘死去’! 于是,冥河一步踏出。 下一刻,便已见身前奇物。 那是不周山顶,奇石所峻所处。 奇石之上,正有灵根相缠。 那灵根色泽翠绿,显化奇光。 其上灵光环绕,隐隐显出无边生机与浩荡造化。 冥河甚至毫不怀疑。 若是凡俗生灵嗅得一口这灵根气息,只怕当场延寿百年都不为过。 而无需多言。 他面前这灵根,却正是那天地十大先天灵根之一——乙木灵根,先天葫芦藤! 于是,冥河也是心中满意。 但是,却还没等他抬手要取面前这宝贝。 他便是赫然听得,自他面前那葫芦仙藤之内竟是传来一声惊喜之音。 “却敢问,来人可是冥河道君!?” 那声音听来似是女声。 其音柔和如春,带着几分跳脱的生机。 “道君终于来了!快快快——且求道君速速杀我!” 第十一章 欲弃天命求自在,仙光启灵拔归墟! “?” 此间情况,冥河自是未曾预料到。 甚至直到他眼见着那先天葫芦藤上翘起一根藤蔓,对他挥手示意之时。 他这才反应过来。 “先天葫芦藤...竟是生出了灵智!?” 于是,冥河自是心中惊讶以极。 惊讶之缘由在于。 作为得天地传承的先天大神,他自是最清楚。 天地之间,十大先天灵根。 恰如此前所言,乃是五行天孕,万植祖根。 每一株先天灵根,都有无穷玄妙。 以冥河所持有的先天梧桐木为例。 只要在梧桐神木之上修行。 梧桐神木便会自主吸收灵气,襄助修行。 修行之速,比之最顶级的洞天福地还要强出数倍不止。 而且作为丙火灵根,元凤伴生之物。 梧桐神木更会自主强化道体生机,元神灵韵。 除此之外。 梧桐神木对于所有火行灵宝与神通而言,皆有巨大裨益。 譬如冥河所执掌的两种神火,于梧桐神木之上多年炼化浸淫之后。 其威能比之昔年都要更甚。 再有便是。 梧桐神木每十万年可诞育百枚‘梧桐子’。 每一枚梧桐子皆蕴含无穷生机,与火行灵韵。 仙神服之可以恢复生机,重修百脉。 凡人服之可以开启灵根,身孕火德。 更是修行火行神通与身外化身的绝佳灵物。 最后则是。 每一根先天灵根皆有镇压气运,汇聚功德的无上神效——这个效果,哪怕在极品先天灵宝之中都极为稀有。 由此也可见,先天灵根的珍贵与神效之玄奇。 但恰如此前所言。 凡逆天之物,天地自有所限。 先天灵根,也是如此。 与强大珍贵的效果相对应的。 先天灵根本身虽然自孕灵性,但却无法自主将这份灵性转为灵智。 换而言之——先天灵根除非有天大的机缘,莫大的造化。 否则...它们虽有无穷生机与道则孕育,但却几乎无法自主化形成道。 而此刻。 冥河面前的先天葫芦藤。 竟是便已经生出了灵智来。 而且... “你知贫道为何人?” 冥河蹙眉看向面前的那根仙藤。 话语之中,尽是疑窦。 这葫芦藤居于不周山顶,多年为先天禁制所封。 对于外界之事,当是绝无所知。 怎能一口唤出他来由? “自是知晓,自是知晓。” 而那葫芦藤则是欢声道:“你是血海之主,冥河道君。” “正要来此,送我入灭也!” 说得入灭二字,她非但不显惧怕。 反倒显出期待的意味来。 “你这藤儿,却怎生如此怪异——入灭乃寂,何须欢喜?” 于是,冥河自是更蹙起眉头来。 “杀我灭我,乃解脱于我。” 而那葫芦仙藤闻言,话语却是更是欣然。 “我为先天乙木灵根,生机天蕴。” “便是灭杀了我,总留得真灵生机重蕴——好过遵循那所谓天命,诞育葫芦将我造化真灵散尽。” 她此话一出,冥河却反倒是眉头一挑。 神色之间,更显出几分惊讶之色来。 此间这葫芦藤言语之间,他只是听得明白。 冥河很清楚,这根先天葫芦藤的结局。 若按照洪荒剧情发展。 在鸿钧讲道这些年之中,葫芦藤会逐渐成熟出世。 其如今尚且空无一物的藤蔓之上,当会结出几个宝葫芦。 而这几个宝葫芦,则正为几个先天大神所得。 太上老君得了一枚紫葫芦,炼做了来日西游之中闯下好大名头的‘紫金葫芦’。 元始天尊得了一枚白葫芦,炼做了他用以呈装神水的‘三光葫芦’。 通天教主得了一枚黑葫芦,炼做了他来日灵宝之一的‘水火葫芦’。 红云老祖得了一枚红葫芦,炼做了他本源灵宝之一的‘九九红云散魄葫芦’。 女娲娘娘得了一枚金葫芦,炼做了日后可招来天下妖族的‘招妖幡’。 东皇太一得了一枚紫红葫芦,炼做了封神之中鼎鼎大名的‘斩仙飞刀’。 据说最后还有一枚绿葫芦,却未能长成。 但无论如何。 单单只是这几枚为先天大神所得的葫芦。 便无一例外,全都是先天灵宝。 其中更有上品乃至极品先天灵宝层次的至宝。 而葫芦藤结出这几枚葫芦之后,便是生机散尽而枯死。 最终甚至连葫芦藤本身都被女娲娘娘直接取走。 而在冥河所知的洪荒剧情之中。 先天葫芦藤,也是整个洪荒十大先天灵根之中唯一一个真正枯死的一株。 而现在,他面前的葫芦藤却分明也知晓了自己的未来! “我秉天地生机而诞,万物造化所孕。” “要我孕育宝葫,本是正理。” “但要孕育七枚,我却必要连真灵本源一并散尽。” 葫芦藤叹息道。 可不如此? 即便是先天灵根这等无上灵材,又可能产出这么多先天灵宝? 自是非得真灵散尽,本源灭绝才有可能。 若是此前,那仅有灵性却无灵智的先天灵根。 那自是遵循天命,舍了自身。 但如今.... “我既开灵智,便亦有求道之心,有求生之欲——怎会甘愿!” 所以... “你便欲要贫道灭你,为你解脱?” 他算是终于明白了这葫芦藤的逻辑。 “正是如此!” 葫芦藤藤蔓摆动,似是连连点头:“天地之间,唯独执掌归墟的道君能灭我——还请道君速速动手!” 她此话一出。 冥河却也是笑了。 “你倒是连贫道的准圣道途都知晓得清晰,只是...” 他扫了这葫芦藤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为何要助你?” 他开门见山道。 “我灭了你,半点好处也无。” “若留得你随天命诞育葫芦...我所得好处,岂不更甚?” 此言此语,自是直指本质。 可不是么? 他便是遵循这葫芦藤自己的意思,灭杀了它。 但冥河从中分明半点好处得不到。 反倒是若他放任这葫芦藤自然生长。 遵循天命,到了出世之时。 彼时以他修为神通。 这葫芦藤所孕育的几枚宝葫芦,必然皆归属于他。 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而那先天葫芦藤闻言,却也是直接道:“道君且放心。” “若道君愿灭我,我愿以一身生机造化相赠。” “只求留得本源真灵,其他皆归于道君!” 她此话一出。 冥河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锐利。 说实话。 他心动了。 这先天葫芦藤一身生机造化,放眼洪荒亦是绝伦。 这一点,从她可以诞育出数枚先天灵宝级别的葫芦也就可见一斑。 而且说实话,对于冥河而言。 那几枚宝葫芦虽然珍贵,但对于如今手中灵宝已众的他而言却并无本质的提升。 但反倒是这先天葫芦藤一身生机造化。 虽不属先天灵宝,但要论玄妙珍惜却更胜灵宝。 若是使用得当,说不得更有无上妙用。 但是... “你要我帮你,倒也无有不可。” “但贫道却要你将你诞生灵智与一切所知尽皆告诉贫道。” 虽然已经心动,但此刻冥河话语却依旧果决。 “若所言无差,贫道便帮了你。” 没错。 此刻冥河虽然已经心动。 但他心中,却仍旧有疑惑。 那就是这葫芦藤本身的情况。 这葫芦藤为何会生出灵智?为何会知晓他的到来?为何会知晓他的准圣道途? 这一切,在冥河看来都太过于诡异了。 “这...” 而葫芦藤此刻闻言也是一惊。 她自产生灵智以来一直就待在天地禁制之中,自是无有什么算计城府。 性子真要说起来,尚且稚嫩。 此刻被冥河这么一说,她便立刻慌了神。 “若你不愿,贫道这便去也。” 而此刻,冥河也是作势转身便要离开。 “诶!道君且慢!道君且慢!” 于是那先天葫芦藤也是连忙叫住冥河。 “我说!我说便是了!” 她话语之中,竟是还分明有几分委屈。 而随后。 她便也是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尽皆开口说之。 正如冥河此前所知。 先天葫芦藤,原本与其他先天灵根一样。 虽有灵性,却无法诞育灵智。 懵懂蒙昧,唯有本能。 但是,在某一日。 “那一日,天上有仙光落下。” 葫芦仙藤说得此处,似也是在努力回忆。 “那仙光无形无色,清明正朔。” “自天而落,穿破天地禁制落入我身。” 自那一日之后,她便生出了灵智来。 甚至不仅生出灵智,她的心中更似乎有了诸多的信息。 其中便包括了,未来血海冥河道君将来送她入灭。 “好叫道君知晓。” 葫芦仙藤那藤蔓不断拜倒:“一切便是如此,我绝无隐瞒。” 她言语至此。 冥河眉头,也是早已紧蹙起来。 他看得出来。 此刻这葫芦藤所言,似是确实并无虚假。 至于她所言说的那仙光何物。 冥河,却也是一时间想不出来。 “能开灵启智之物不少,但要说能让先天灵根生出灵智...那便是少之又少。” “其中更有与我相关之信息...” 冥河思虑之间。 心中却也是生出不少猜测。 但毫无疑问。 此间他所知信息,着实不太够。 所以真要分析出个一二,却也难以做到。 不过冥河却也不多纠结。 他只闭目盘算一番之后,便抬眼看向面前的葫芦仙藤轻声说道:“你可准备好了?” 此话一出,葫芦仙藤似也是一愣。 但旋即,她便也是立刻反应过来。 冥河这言语,却分明是应承了他的请求。 当即便是欢声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道君且动手便是!” 她话语而落。 冥河却也无有犹豫。 他轻轻只一抬手。 下一刻... “嗡!” 就见得那双刃显出赤黑五彩的归墟仙剑。 已然握于冥河之手。 第十二章 生灵皆灭,悟道轮回! 不周山南,有山唤小次之山。 小次之山上,有妖兽朱厌一族。 为兵灾所孕,凶戾无比。 不惧天地,不畏死生。 厮杀暴戾,凶恶无智。 但此刻... “吼!” 这以凶戾著称的妖兽,却正在哀鸣着。 它们的身躯蜷缩着,飞速逃离小次之山的山顶。 它们惊惧的目光遥遥看向远方那撑天立地的不周山。 浑身颤栗着。 而不只是他们。 此刻,只要是在不周山周遭区域的所有生灵。 无论草木,野兽,飞禽乃至于岩石泥土。 都在颤抖,都在哀鸣。 飞鸟自天而落,坠入大敌。 猴群自树而下,隐入丛林。 小草弯曲草身,藏入大地。 而此刻,若得细细看去。 更可见得。 自那不周山天顶之上。 正有隐隐漆黑的剑气,分开云翳。 万兽哀鸣,万象俱寂。 那是比死亡更深之物,那是比寂灭更苦之旅。 那是末法。 而此刻的不周山顶。 冥河提剑而落,一斩而出。 “锵!” 剑身嗡鸣。 却不见其声自不周山巅响彻。 在末法之下,声音自也要寂灭。 没错。 自将元屠阿鼻合炼为这归墟之剑后。 冥河第一次催发了这柄剑。 下一刻,他便也是见得这一剑刺落在了那先天葫芦藤之上。 而恰如葫芦藤自身所言。 “嗡!” 于此刻,无量生机与无穷造化自那葫芦藤之内演化。 它那被归墟剑所刺之处,在顷刻之间便有道花衍化,有无穷生机试图重塑其体。 这便是它作为先天灵根,尤其是其中生机造化最盛的‘乙木灵根’的特性。 管他火烧土埋,刀砍斧伐,水浸煞染。 它生机无穷,造化无尽。 自可尽复。 所以它这千秋万载以来,都未曾能自灭。 但是... 冥河此刻的目光,却没有任何波动。 归墟剑是他的伴生灵宝。 他最是知晓,此剑威能。 “末法,乃一切终末。” “末法亦是死之极致。” “此剑之上,虽只有一缕末法气息,所引也非是真末法。” “但是...” 冥河看着那剑刺落,心中却已明晰。 “此间灭亡生机之能,已是极致——其所斩所削,直指寿数生机!” 末法第一象征,为‘生灵皆灭’。 而如今的归墟剑虽是未曾完全蜕变为先天至宝。 但其上末法气息,却已经足够引动这一末法象征。 而在‘生灵皆灭’之下。 “即便是先天灵根...也要死去!” 冥河话语而落。 便见得那葫芦仙藤之上。 无边生机,尽数暗淡。 如同火焰被水所浇,顷刻熄灭。 那恢弘造化,尽数消弭。 便如同是道纹被外力所毁,难见其真。 “好!好!好!” 而此刻,那先天葫芦藤也确实地感觉到了。 于生来长生,与天地同存的她而言。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开始席卷。 那是——死亡! “我将灭矣,我将自由!” 她喜悦高呼。 于是下一刻... “咔!” 伴随着一声轻响。 便见得那葫芦藤上无边仙光,骤然归于止息与黯淡。 天地之间,有雨落下。 先天灵根陨,故天地悲之。 而在那瓢泼大雨之下。 冥河却是分明见得。 那葫芦藤上,浩瀚的生机与造化开始凝聚。 它们逐渐汇聚,最终隐隐凝作一颗种子。 “...这藤儿,倒是守约。” 而冥河自是知晓。 此刻,却正是那葫芦仙藤在彻底入灭之前。 将自身生机与造化,共同凝聚成了一颗树种。 依照承诺,交托于他。 只不过.... “嗡!” 此时,冥河却也可以分明见得。 自那颗树种之上。 竟是有着氤氲死气,逐渐生出。 死气,生机与造化共同交织。 一时间,便是冥河却也只啧啧称奇。 “虽是生机造化所蕴,但毕竟是仙藤陨落之时孕育...其上却难免沾染死气。” 冥河感叹之间,便也是抬手将这树种收入袖内。 他自是知晓。 这先天灵根一身精粹所孕的树种,珍贵至极。 其珍贵之处,甚至不会亚于任何一件极品先天灵宝。 至于其上的死气——对于冥河而言,死气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回返血海去,说不得能让先天梧桐神木吸收之后再进一步...” 冥河心中如此嘀咕。 但也正是此时... “嗯?” 冥河的身形却是骤然一顿。 他目光一凝,立刻转头看向那先天葫芦藤。 只见此刻。 那分明已经死去的葫芦仙藤上,死气不断蔓延。 自那浓郁的死气之内。 冥河更是可以看到,一点真灵与一道玄妙本源升腾而起。 冥河自是知晓。 这正是那先天葫芦藤的真灵与本源。 而此刻... “嗡!” 那葫芦藤的真灵与本源之内。 冥河可见得有一道仙光,正在其中不断萦绕。 那仙光每一次萦绕。 冥河都见得,那真灵与本源之内凭空添出一缕灵光。 然后,在冥河那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 他看到了,自那死去的葫芦藤上。 自那无边的死气之中。 有一缕全新的生机,显现而出。 相较于那巨量且浓郁的死气。 那一缕生机,是那般渺小。 但是在冥河的眼中,它却又那般夺目。 “这是——真灵重孕?” 而冥河的心中,已然明白了他面前所发生的事情。 正常而言。 在如今尚且没有轮回的情况。 一尊生灵陨落之后。 其魂魄将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彻底殒灭于洪荒。 而其真灵与本源,则应在魂魄散尽之后合归天地。 随后,在漫长的时间之后。 才有可能自真灵与本源之中,重新孕育出一个全新的魂魄。 这个魂魄与此前陨落的生灵有着同样的真灵与本源。 但其本质,却已经是全新的一尊生灵。 但是,就在冥河的面前。 这原本需要漫长到极致的时光才会发生的事情。 却就在这先天葫芦藤入灭之后不过片刻,就已然出现。 而其缘由,冥河无需猜测。 “那道神秘的仙光...” 必然是那道神秘仙光的力量,导致了此刻所出现的这一幕超脱天地规则的奇迹。 但是,冥河此刻也已经来不及去多做思考了。 因为此时,他的真灵几乎在战栗着。 他的魂魄几乎在轰鸣着。 自他穿越至今。 这种情况只在他面对魔祖本源的时候出现过。 而魔祖本源的吸收,则直接导致了他所执掌的天地之道圆满...并且蜕变! 而现在... “嗡!” 冥河所见的,便是无量造化。 他的神识可以扫见,那自无边死气之中不断衍生的生机。 他的魂魄可以感知,那自永恒的寂灭之中重新流动的一缕变化。 于是,此刻的冥河心中所升起的。 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喜悦。 “便是此时!” “正是此时!” 他心中本能地有这样一种直觉。 “若窥混元道,便当是此时!” 没错。 在突破准圣之后的冥河,其实是迷茫的。 因为他知道。 他所走的这条路前方,再无任何引路人。 因为他所修的,是龙汉法! 是与鸿钧所开辟的三尸法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三尸法在于以己心合天心。 斩却三尸,断去外欲。 真灵与天道相近,辅以功德气运相佐。 自可成就混元。 但龙汉法不同。 从古至今,至少据冥河所知。 以龙汉法修成准圣的,仅他与罗睺二人。 罗睺掌业报之道,借天地业力而破准圣。 他掌归墟之道,借天地死气而破准圣。 二者都有自身所执掌的天地之道,且都已经将它几乎走到极致。 下一步怎么走,没人知道。 罗睺做过尝试——他借助无边业力,试图强行将法力突破混元层次。 但罗睺失败了。 而冥河,也需要找他自己的路。 但是... “死之道途,吾行已深。” 冥河低声呢喃。 于这一刻,他的声音竟仿若天音。 没错。 他已是准圣,他已掌归墟。 借助灵宝,他甚至可以引动一部分末法象征。 于死亡的道途上。 他已走得足够远。 但是此刻,他却骤然意识到。 他并未真正走到死亡的尽头。 “山海亦会死去——山会倒塌,海会干涸。” “但山顷之后,泥土终会堆起新山。” “但海枯之后,雨水终会带来河川。” “风雪亦会死去——风会停息,雪会消融。” “但风停之后,狂风总会再起。” “但雪消之后,冬日总会再来。” 冥河闭目。 其神识越过不周山,跨越天地河川。 他见得树木枯败,树叶凋零。 但他却仿佛又可见得在来年春风过处,竟有绿芽萌发。 他见得暴雨停歇,流淌群川。 但他却仿佛又可见得水雾升腾,化为云霞再凝作雨滴洒落。 因为正如黑夜的最后一个孩子唤作‘黎明’。 “死亡的尽头...不!” 于是,冥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死亡从无尽头。” “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无尽头,无终止,生死轮转,永恒不休。” 于此刻,他窥得了自己所应行的那条道路。 非是天地之道。 而是混元大道! “我所应行的混元大道...当是——轮回大道!” 第十三章 悟得混元道‘轮回\’,仙藤化形称‘藤霓\’!(加更) 准圣者,道果已融天地。 了悟己道,可掌一条天地之道。 混元之境,当更在其上。 如何在其上? 今日之前,冥河不知。 但今日之后。 冥河却已看得无比清晰。 “若可得混元,其所行之道当可称大道。” “是为混元大道!” 何解? 混元者,包罗万道者也! 混元者,永续不绝者也! 混元者,匮匮无尽者也! 简易而言。 每一条天地之道,都可以影响周遭天地的某类天地法则。 但混元大道,则理论上应当具有包罗一切天地之道的‘法度’。 “混元大道不断演化,理论上应当执掌整个世界一切万道法度与万象轮转。” 冥河低声呢喃至此。 脑海中,却也理所应当的想到了一个存在。 那便是他曾经在龙汉初劫之末,惊鸿一瞥的天道意志。 而若他猜测无错。 “天道,应当亦属混元大道!” “只不过其乃是洪荒所孕,盘古所凝...其道途广袤,远超寻常的混元大道!” 如果说,此刻冥河所悟得的轮回大道。 在混元之中,只是一个刚刚种下甚至还残缺不全的树种。 那么天道,就是一颗撑天接地的恢弘巨木。 二者差距极大,但本质却是相同。 而所谓混元之境,所谓圣人。 便是以自身之力,接触并且掌握混元大道的存在。 只不过... “如天道那般强大的混元大道,其单单只是部分玄妙就足以诞育容纳混元圣人。” “故而天道之下,可孕天道圣人九位。” “鸿钧欲要以己心驭天心...难度比我原本所预估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而此刻,冥河自然也知晓了。 他所修的龙汉法,与鸿钧所创的三尸法本质差距何在。 三尸法所求的,是逐步靠近天道这条已经成熟甚至强大到极致的混元大道。 他们有前路可依,所以走得极稳。 但是在成就混元之后,要以自身手段执掌完整的天道... 这难度,简直大得没边。 甚至冥河都怀疑。 以天道的浩瀚伟岸。 即便混元圣人,感悟天道之时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完全沉入天道之海内。 被天道同化,从此不存。 反观龙汉法所求的,则是将自身的本源之道慢慢推演完善直到成就混元大道。 这条路没有前路可依,步步皆是危险。 但是却胜在伟力皆在自身,甚至成就混元之后也可以慢慢完善演化自身的混元大道。 二者在修行本质上,并无高下之别。 只是前者难度在混元后,后者难度在混元前。 当然。 这些思虑,此刻皆只是一闪即逝。 并不关键。 对于冥河而言。 真正关键的,只有一件事。 从来修行处,无非道难求。 尽管此刻,冥河所悟得的轮回大道还尚且称不得混元。 只是一个引子,一个念头。 但这却已足够。 他已看清了他应行的道。 单单这一项收获。 便已经足以抵得过去漫长岁月的一切所得。 甚至此刻,冥河在冥冥之间都感觉到了那所谓天意。 “我为盘古大神陨落死气所化,血海所孕。” “我得罗睺陨落所遗,三千死气本源。” “我镇龙汉量劫陨落万灵之真灵业力。” “我有混沌珠在身,执掌一界。” 无数过去散碎之片段,于此刻仿佛都已连接在一起。 “此世洪荒——六道轮回,无需后土来化!” “我冥河...自当演之!” 冥河脑海中,似有无数感悟与道则流转。 但也正是此时... “嗡!” 他却是赫然见得。 自那不远处。 先天葫芦藤之上,那流转的本源与真灵已然与葫芦藤彻底相融。 而此刻... 冥河更可见得。 那真灵与本源之中,流转不休的无形仙光。 分明于此时,骤然散尽。 于是... “轰!” 自冥河的面前。 他便眼见得那葫芦仙藤之上,有无边仙光直冲斗牛。 那原本氤氲于仙藤之上的死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有无尽的生机。 冥河更可以察觉到。 在这一刻。 自那葫芦仙藤之内,有一道全新的魂魄新生。 “缘法至矣!” 于是,冥河大笑抚掌。 他抬手只对着那仙藤一指。 下一刻,便见得那仙藤骤然变化。 藤身化腰束,藤蔓化柔夷。 藤叶作青丝,藤首作仙容。 只片刻之间。 那十大灵根之一。 刚刚由生入灭,再由灭诞生的葫芦仙藤。 便是化作了一位少女。 那少女生得约莫十七八岁模样。 穿一身青纱,生得娇俏美艳。 一双柔夷带灵气,两点星眸显灵光。 周身灵气冲天,四肢百脉俱通。 其手中捧一根长鞭,正似藤条所化。 没错。 正于此刻。 那重孕魂魄的葫芦仙藤,已被冥河点化化形。 “多谢大仙点化。” 而此刻,那少女也是对着冥河盈盈下拜。 不过下拜之间,她的一双眸子却是不断跳脱地看着冥河。 似是极为好奇。 “你可知贫道何人?” 而冥河则是看向面前的这位少女。 她轻声问询。 “我却怎知晓大仙之名?” 少女摇了摇头,眼中一片澄澈。 恰如此前所言。 真灵重孕之魂魄,虽是与此前本源真灵相同。 但其本质上,却已是全新之魂。 过往一切,都不会再记得分毫。 而冥河闻言,也是微笑道:“贫道乃血海之主,道号冥河。” “你与我正有缘法,可愿做我弟子?” 他言语之间,竟是感慨。 是的——缘法。 此二字,冥河此前或许并不能清晰了解。 但此刻,他却是已见分明。 葫芦仙藤将生机造化给予他,化为了一枚灵种。 葫芦仙藤以自身入灭为契机,助他悟得混元大道。 正因为此。 葫芦仙藤真灵重孕魂魄,他才得以点化对方化形。 而此刻它化形之后,冥河自理所应当地收其为弟子。 这便是缘法。 而冥河也看得真切。 面前这少女手中长鞭,却分明正是这少女的伴生灵宝。 其品阶,则分明是一件洪荒少有的上品先天灵宝! 至于这少女的天资,那更是堪称惊世骇俗。 生来百脉通,生来神魂凝。 生来七窍显,生来灵光伴。 此等天资才情,足称洪荒顶尖。 冥河甚至可以确定。 也就是因为先天葫芦藤把自己的生机造化全部送给了他。 否则,这少女一经化形。 只怕就和顶尖的先天大神们一般,得是接近太乙的修为了。 当然了。 这话本也就有问题。 因为若是生机造化皆在时的葫芦仙藤,那么即便是圣人只怕都无法让它化形。 不过无论如何。 此刻... “愿意愿意!我自是愿意的!” 那少女听得冥河之言语,却是连连欢声——此间之言语,倒分明像是此前那欢欣求死的葫芦仙藤了。 她不知冥河来由身份,此刻更是懵懂蒙昧。 但她却可以察觉到,自身与冥河之间的隐隐亲近。 正如冥河所言——这是缘法! “善!” 于是,冥河再抚掌而笑。 随后,他便也是看向这少女。 “你既入我门,我便赐你名姓道号。” “你为葫芦仙藤所化,我便赐你道号——藤霓。” 冥河思虑片刻之后,才如此言说。 藤者,自代表那先天葫芦藤。 霓者,则乃仙光也。 没错。 冥河很清楚。 真要说起此间他一切所得,乃至于他与面前藤霓的师徒之缘。 追根究底,还真就得归结到那此前藤霓真灵之中所存的仙光。 而那少女闻言之后,也是兴奋点头。 她躬身对冥河拜倒一揖:“弟子藤霓,拜见师尊!” 此话一出。 天地似也有所感。 此前冥河收那孔宣胎卵为弟子之时,所感应到的那股冥冥脉连亦是再现! “好徒儿!” 冥河自是满意点头,正欲摆一摆师傅的威仪。 但旋即,他便是见得藤霓只嘿嘿一笑。 随后,少女便是自凑到他跟前来。 “师尊师尊,咱们师门唤作何名?道场何处?” “道场气派不气派?门内还有其他师兄弟么?我不会是大师姐吧?” 她接连开口,话语不停。 “...” 于是,冥河一时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他只是看向面前话语绵绵不绝的跳脱少女。 “嘶...” 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第十四章 鸿钧赐偈语,东皇问准圣! 紫霄宫内,正有道音弥散。 “至道不烦决存真,泥丸百节皆有神,发神苍华字太元,脑神精根字泥丸...” 那紫霄宫中央的道台之上。 鸿钧端坐蒲团,口中道音高诵。 便见得其中玄妙,似引得那紫霄宫外无边混沌都为之变化。 混沌流转,隐显道纹。 而在紫霄宫内,所聚集的诸多先天大神们。 此刻也是尽皆都听得如痴如醉。 诚然,鸿钧此间所讲之道。 不过只包罗凡胎仙道,太乙大罗修行。 至于更深层次之物,却并未多言。 但即便是不少早已摘得道果,成就大罗的先天大神。 也只觉得,鸿钧此间所讲之道。 于他们而言,就如同洪吕巨钟。 将他们过往修行,尽皆拆解开来。 叫他们知晓哪里有缺,何处有漏。 以至于他们听道闻法,早已不知时日几何。 但也恰是此时... 鸿钧口中道音,却是一滞。 于是听道客们,尽皆从痴迷之中惊醒。 随后,他们才听得鸿钧轻声道。 “三千六百年岁月已过,今次讲道当终。” 他轻声所言,下方诸多听道客们也是心中怅然。 但经过此次讲道之后。 他们却自然已知鸿钧道行。 所以,即便心中怅然。 他们却也皆不敢言。 但随后,鸿钧的话语便是让他们尽是一楞。 “我应天道法度,讲道众生立起玄门。” “鸿钧大道既传——老道也自当收下弟子,以正道统。” 鸿钧这话说完。 却也不待诸多大神通者们反应过来。 便是直接开口,点了那道台之前端坐蒲团之上的六人为弟子。 其中,三清为首,女娲次之。 至于最后那西方二位来客准提与接引这师兄弟二人,鸿钧却只说了一句‘你们自有缘法,便自作得我玄门记名弟子便也是了’。 于是,宫内先天大神们这才明白。 那蒲团所象征的,竟是面前这位混元圣人的弟子之位! 于是,那此前让座给了准提的红云老祖也是显出几分可惜之色。 而那位被迫让座给了接引的鲲鹏,更是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此刻。 相较于他们而言,最是不满的却反倒另有其人。 “老师此举,未免偏颇!” 那说话之人,却非是别人。 正是那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帝俊。 此刻,他口中称鸿钧为老师。 这也是应当——凡紫霄宫中听道客,此间受其传道。 自可唤得一声老师。 此刻,他却也没了此前的沉稳。 只指了指那同样端坐于蒲团之上的东皇太一:“紫霄宫内蒲团有七——老师若不愿收他为弟子,便且只收了一个蒲团便是!” “如今既收弟子,却为何独独略过了我二弟?” 他言语之间,自然急切。 混元之境,圣人之尊。 那可是如今洪荒,无人可以理解的层次。 此间鸿钧讲道,帝俊也自是从中分明理解到了这位道祖的道行与修行理解。 足可说一句浩瀚如海,不可测度。 若能被他收为弟子,哪怕只是记名弟子。 那也绝对是天大的机缘——至少这洪荒无论谁人,哪敢招惹于他们? 可如今鸿钧收徒,却独独略过了东皇太一。 他也自是因此而恼火,必要争取一番。 “大胆!怎敢如此对祖师说话!?” 而他此话一出。 那鸿钧身前的童子,便也是当即斥道。 其虽是年幼。 但言语之间,却分明还真有一丝不怒自威的意思。 “昊天。” 但此刻,鸿钧却是轻轻开口。 止住了童子的言语。 他却也不恼帝俊言语。 此刻,只是将目光看向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你来了紫霄宫坐了这蒲团——便是有了缘法。” “但你之缘法不在老道这里,而在别处。” “老道不便言之,只送你一阙偈语...” 说得此处,鸿钧也是只将手一扬。 随后,便见得一道流光飞入东皇太一的眉心祖窍。 然后,东皇太一脑海内便有一道无情无感的天地之音响彻。 “金乌负日太初来,朱辉散射青霞开。” “昔年桀骜得败落,岂知因缘论福祸。” “诸天星辰称正统,不周山下落天光。” “若有大日重新孕,今朝才得求正果。” 偈语如此,其意莫名。 仿佛直刻入东皇太一元灵之中。 而东皇太一的元灵本源,此刻更是不断跳动。 似是在与这偈语,遥相呼应。 但东皇太一却来不及思考。 他便是听得鸿钧再道:“偈语已赐,缘法已归。” “此外——我且再许你一问,以作补偿。” 他话语如此,目光依旧平和淡然。 听闻此话之后。 整个紫霄宫内,却是一片静谧。 所有先天大神们,此刻只目光灼灼地看向东皇太一。 一些是好奇,鸿钧所言的偈语是何物。 另一些则是好奇,鸿钧所言东皇太一的机缘为何物。 当然,最多的人所好奇艳羡的却还是... 鸿钧,竟是允许东皇太一再问他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直接询问圣人的机会! 无论是问询灵宝机缘之所。 亦或者是问询修行关隘之难。 都是天大机缘! 一时间。 甚至连鸿钧点明所收的几位弟子,都分明有些羡慕。 但此刻,东皇太一却是沉默了。 他的眼神之中,显出复杂与犹豫。 但最后,他却还是坚定地问道。 “好叫老师知晓。” 他拱手对着鸿钧一礼。 “我想问...突破准圣之法!” 他此话一出。 紫霄宫内,也是一片哗然! 问得好! 无数听道客们,此刻心中都在高呼! 东皇太一此刻所问,也正是他们所想问的。 混元于他们而言太远。 而准圣这个在如今洪荒之内,尚无人得以突破的境界。 正是他们最关注的。 但是,紧随其后。 鸿钧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全然没有料到。 “你有此问,可是因冥河道友?” 鸿钧闻言之后,嘴角却竟是泛起一丝笑意来。 而他此间所言。 对于听道客们而言,自是全然不解其意。 唯独只有帝俊,能听得明白。 所以此刻,帝俊的神色也是显出严肃。 没错。 昔年自血海被冥河驱逐之后。 东皇太一与帝俊,自不会将冥河的消息胡乱传出。 而是封锁了消息,不让任何人知晓。 甚至连鬼车之陨落,他们也是花了极大代价才安抚下去。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做。 不仅仅是怕因此开罪冥河。 更是因为他们知晓。 他们欲要统合妖族,便不可有败绩。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这些年来。 他与东皇太一,已几乎将妖族妖神群妖尽数统合。 行事作为,自然也没了那么多束缚。 而帝俊更是清楚。 东皇太一自昔年血海一败之后。 对于冥河,便一直从未忘怀。 对于这一点,帝俊自也能理解。 东皇太一,本就性子极傲。 自出世以来,执掌混沌钟的他便从未败过。 他本有无敌之意。 但却在那血海,遇到了真正的‘不可敌’! 冥河彼时的神通手段,几乎在他心中成了魔障。 所以此刻,东皇太一也确实是并无任何隐瞒。 “正是。” 他看向鸿钧,轻声说道。 “昔年败于冥河道君之手,我才知天地浩瀚,才知准圣神通。” “如今正要斗胆请教老师——准圣之境,当如何破?” 他话语说得此处。 紫霄宫内诸多听道客们,也是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们分明听得真切。 “东皇太一,昔年竟是曾败过!?” 单单只是这个事实。 就足以震撼紫霄宫内的所有人。 东皇太一神通手段如何,洪荒谁人不知? 其人早入大罗金仙,更执掌混沌钟——洪荒之内,谁能败他? 而且,更有反应快一些的先天大神此刻已经意识到。 “方才,鸿钧老师似是称那冥河为...道友?” 鸿钧的道友。 这是什么概念,他们谁人不知? 那代表着,那冥河与鸿钧相熟。 更是平辈论交。 其很可能与这位突然出现的混元圣人一般,是极为古老的存在! 而从东皇太一话语来看。 其人早在万年前,甚至更遥远的岁月之前。 就已是准圣之尊! “洪荒之中,竟有此等古老强者隐世!?” 于是,此刻紫霄宫中听道客们心中尽皆凛然! 第十五章 三尸正法传,冥河归血海 无论哪方大仙,何方大神。 此刻尽皆都将冥河之名,默默记入心中。 但此刻,鸿钧却显然没有与东皇太一多聊的意思。 “此次讲道,准圣之法本不当传之。” “但你既有此问,老道便也自允之。” 此刻,他只是如此说道。 于是,紫霄宫内听道客们尽皆显出大喜之色! 他们便是听得鸿钧说道。 “准圣者,执道天地者也!” “自鸿蒙初判,天地初开。” “破此境者,亦是少之又少。” 他轻声说道。 “至于破境之法,亦有两路可寻。” “其一者,为龙汉初劫所诞之法。” “以无边造化,无穷法力。” “将自身道果,推演圆满——并以此显化天地之道,得证准圣!” 鸿钧轻声言语。 而此刻,紫霄宫中诸位听道客们亦是神色沉重。 因为恰如此前所言。 鸿钧此刻所言之法,正是他们所推演出的法门。 亦是他们至今为止,都觉得不可能走通的法。 “此法极难。” 而此刻,鸿钧亦是平静做出了评价。 “所需才情资质,灵宝灵材,机缘功德...皆不可计!” “自天地开辟,所成就者仅两人。” 此话一出。 众人神色更显凝重。 自天地开辟,只有两人成就。 仅仅这几个字,便足以说明 但是下一刻,他们便是分明听得鸿钧说道。 “然,我证就混元之后...却新得一法。” “此法唤作‘斩三尸之法’,借助此法亦可成就准圣。” 话语之间。 诸多听道客们,却也不见鸿钧有任何动作。 便只分明发现,自己脑海中已是多出了一门玄妙之法。 其中所录所载,正是鸿钧所言的‘斩三尸之法’! 而其中法门所载... “三尸居身,难悟天道。” “斩却三尸,才得正果。” “以先天灵宝斩却三尸,便可证准圣?” 无数听道客们,此刻面上都显出了难以自抑的喜悦。 正如此前冥河所思。 鸿钧所开辟的斩三尸之法。 于准圣层次,乃至于混元层次。 都堪称绝妙,甚至可称通天之法! 至少这些个先天大神们,谁人都能看得明白。 斩三尸之法,比之那龙汉之法。 其普及程度与简易程度,都要胜过不知多少! 甚至如今洪荒,一些持有先天灵宝的顶尖大神通者们都分明可以确定。 借助这斩三尸之法。 他们回返洪荒之后,只怕就立刻可以着手准备斩尸突破! 当然,相对应的。 一些跟脚不厚,或是机缘不足。 以至于未曾拥有先天灵宝的听道客们,此刻则是都神色阴郁了起来。 而此刻,帝俊也是凑到东皇太一身前。 “二弟,依照此法——你我准圣,只怕不远!” 言语之间,他却也是难免显出几分兴奋之色。 准圣之威,他昔年曾亲见。 如今有望得成,自是心中向往? “嗯...” 但此刻,东皇太一虽是点头应允兄长所言。 但其神色,却分明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至于此刻,他心中所想却是... “那冥河道君...应当便是鸿钧老师所言说的两人之一。” “他所修成的——当是龙汉法吧?” 当然,此等念头不过一念便散。 但此刻,东皇太一却自然不知。 他心中所念的冥河,此刻也正在头疼着。 因为此刻,血海之内。 已经回返血海的冥河,面前站着钟天地之灵秀的新弟子。 “师尊,这和您说的不一样啊!” 只不过此时,少女却是正嘀咕着。 “您不是说您是洪荒准圣,天地之间唯独一人能胜你——怎生居于这般道场?” 她看着周遭那腥臭浊煞的血海,嫌弃地皱了皱琼鼻。 “而且凶险腥臭也就罢了!师傅你的下属也生得这么丑!” 随后她又是看着血海之内那些生得奇形怪状,不断扭曲游动的恶兽。 而面对自家新收弟子的嘟囔,冥河却是一脸严肃地伸出三根手指来。 “首先,这血海不凶险——至少对你而言,此地绝无危险。” “其次,你说话客气一点——它们虽灵智不高,却也是会伤心的。” “最后,你大师兄这么多年下来也未曾向为师抱怨半句——你却哪来的那么多闲话?” 冥河言语之间,也是有些无奈。 他自是知晓,藤霓此间言语其实并无恶意。 只是这丫头乃是先天葫芦藤所化,乃生机造化所孕。 所以生来对血海就无法适应。 此间言语,只不过是性情跳脱的小女孩对亲近的长辈随意抱怨而已。 当然。 冥河既收了她为弟子,当然也就考虑过。 血海之内有先天梧桐神木。 同为先天灵根,有无穷生机。 所以虽然藤霓不喜血海。 但居于其上,自是不会有修行问题。 “也对,还有大师兄呢!” 而此刻,藤霓也是点了点头。 在回来的路上,冥河便也已经告诉了她。 她在血海门下排位第二,其上还有一个更早入门的大师兄。 “师尊师尊!大师兄在哪呢——我这个师妹,却自应当要去拜会他才是!” 所以此刻,她也是认真说道。 “嗯。” 冥河正色点头。 “随我来。” 如此说罢,他便引着藤霓来到了梧桐神木中心之处。 然后,他更是对着那神木中心的树洞一指:“你大师兄便在其中闭关,你且自去拜会吧。” “嗯!” 他此话说罢。 藤霓自是不疑。 整理衣冠之后,便是自朝着那树洞而去。 然后,她自然也就很快看到了。 那位于树洞之中,正被南明离火不断焚燃着的...一颗蛋! 藤霓:“?” 但是,她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 便是听得耳边传来冥河的传音:“你得天地传承,仙道之前自可修行其法——为师先闭关整理此间收获,过些时日出关再与你传道正法。” “对了,这些时日你先照顾好你大师兄...莫要忘了,每月十五须得给它浇灌些灵气。” 藤霓转身,便果然见得冥河已经不见了踪迹。 藤霓:“?” 此刻,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大师兄...是一颗蛋!?” 于是接下来,诸多血海恶兽们便是听得了那自梧桐神木传出的娇喝。 “师尊!你给我出来!” “呸!天地开辟就诞生的老家伙!” “来骗我这个刚化形的弟子!忒不要脸面!” 当然。 血海恶兽们自是权当没听见,都默默潜入血海之中不见了踪迹。 唯独那树洞之内,被南明离火焚烧着的五色胎卵。 在这无人注意之时,竟似乎稍稍颤动了些许。 竟似也在发笑。 第十六章 洪荒变化渐鼎盛,血海令上有异动 不知不觉。 自鸿钧讲道结束,便已过万年岁月。 于洪荒而言。 鸿钧讲道,自是改天换地的大事。 尤其是在鸿钧宣布第一次讲道结束,诸多先天大神们回返洪荒之后。 鸿钧大道,修行正法。 便也是在洪荒传播开来。 恰如此前所言。 鸿钧所讲修行之道,从凡俗至仙道,由天仙至准圣。 无所不包,无所不含。 于众生而言,这正是通天之路——毕竟不是每个洪荒生灵都是先天生灵,能得天道传承的。 故而鸿钧传下正法之后。 道祖之名,亦是在洪荒不胫而走。 而一些心有沟壑,腹藏乾坤有大野心的强者。 此间更是借传法之名,大肆发展势力。 其中,为首的便是帝俊与东皇太一这兄弟二人。 他们本就已经几乎收敛统合了大半妖族。 如今借助鸿钧大道传下,妖族之中原本一些弱小族群也是迅速发展。 整个妖族的实力,几乎每日都在不断增长。 而除此之外的,则是另外两位大神通者。 却分别乃是那先天至阴之气所化先天大神‘西王母’。 以及先天至阳之气所化先天大神‘东王公’。 他们二人亦是有大机缘。 在紫霄宫中,虽然没有被道祖收为弟子。 但却因为跟脚出身,得了道祖看重。 道祖赐下阴阳仙册,敕令此二人为洪荒男仙女仙之首。 叫他们管束洪荒群仙。 更分别给东王公和西王母赐下一件先天灵宝,以作凭证。 而回返洪荒之后。 此二位也是即刻结为道侣。 西王母于其道场西昆仑立起龙月仙城,招得群仙来贺。 东王公于其道场紫府洲立起紫府宝地,引得四方来迎。 更关键的是,此二位似是因有道祖敕令。 故而其统御群仙之间,更得天地气运。 一时间,在洪荒名声反倒还是最响。 而再是除此之外。 在鸿钧初讲结束之后不久。 那不周山底,自天地开辟便已然存在的先天禁制亦是散去。 而从那不周山底,则走出了名为巫族的种族。 其由十二祖巫所率,以不周山为中心开始繁衍生息,逐渐壮大。 于是... 但凡有识之士皆可看出。 原本就已经极为兴盛繁茂的洪荒,已是开始步入前所未有的鼎盛。 当然,据龙汉初劫也可知。 与鼎盛所相伴的,往往是混乱。 当然了。 对于冥河而言。 洪荒诸事,他并无关心。 他只是安安心心居于血海。 一边感悟此前在不周山所得,尝试完善自己的混元大道。 一边思虑轮回,以及来日谋划。 同时也不忘教导自家弟子。 虽身在血海,做不得那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之事。 却也可称一句逍遥。 而这一日... “师尊!师尊!师兄又动了!” 血海之内,但见一道流光飞掠。 藤霓身形自遁光显化,落在血海之中。 而那无边血海浪涛,此刻却也是避开了她来。 无数血海恶兽,见得这位祖宗却也是连忙躲避。 生怕今日被她抓去,当了临时坐骑。 “...你师兄出世不远,动一动也是寻常。” “倒是你这丫头——不去用功修行,天天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而此刻,那血海浪涛二分所显出的血海底部。 一身红袍的冥河正踏步于血海之底,那无边业力与恢弘功德之间。 听闻弟子言语,他却也是显出几分无奈来。 “我已成玄仙,师尊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我用功么?” 而藤霓则是笑嘻嘻地凑到冥河身边。 话语之间,自是亲昵。 “玄仙算什么?” 而冥河却自是不会当溺爱孩子的师长。 此刻也是正色道:“为师亲自为你创了那‘万化生机藤灵宝册’,其内乃是蕴你前世玄妙之理,仙道只是你之起始。” “不入金仙,你都不算入了门!” 说罢,他也是嫌弃摆手:“去去去!休来烦为师!” “诶!师尊——话不能这么说...” 但藤霓却是还不满。 她性子本就跳脱,此刻也是还要再缠着冥河去看看‘大师兄’。 不过恰是此时... 藤霓却是见得,冥河神色于此刻却是骤然一沉。 随后,他便是只将手一摆。 下一刻... “嗡!” 只见一枚发散血光,刻绘血海的木牌便是显现于他手中。 而此刻...那枚宝令则是正在不断颤动着。 于是冥河的眼中,有锐光闪过。 “霓儿。” 随后,他也是如此开口。 “看顾好血海与你大师兄——若有人来,便开启‘血海灭生大阵’与禁制。” “为师要离血海一趟。” 他话语平静。 而此刻,藤霓也是不复跳脱之态。 “是,师尊!” 她俏脸之上,显出几分郑重。 “弟子定看顾血海,不令外人入内!” 这也是冥河喜爱这弟子,任她在血海闹腾的缘由。 其性子虽是跳脱,却识得大体。 在修行之上确实刻苦用功,在事物处理亦是沉稳坚定。 “嗯。” 于是,冥河只轻轻点头。 下一刻,他便是只抬手一招。 然后... “轰隆!” 便见整个血海,恢弘涌动。 无边血海恶浪,卷动腥风血雨。 其中寂灭万象之意,与隐隐生机之灵相环。 血海之浪,冲天卷起! 而冥河脚踏巨浪,便是飞掠出血海。 自朝着血海之外,洪荒南面飞掠而去! 而见得此景,藤霓也是抿了抿嘴。 “师尊这是要与人动手啊。” 以她聪慧,自也明白冥河此间意味。 “而且...卷血海之水而去,这般大阵仗——也不知对手是何人?师尊莫非不欲再隐世了?” 她心中心思百转。 这些年与冥河相处,她自也早知晓冥河脾性 行事低调,做事沉稳。 若非必要,轻易不会动手。 但此间却这般大阵仗,这自是叫她心中疑窦。 不过... “管他呢。” 片刻之后,藤霓便也就不再多想。 “反正无论何人,师尊总不会败。” “待他消了气回来,再问他便是。” 没错。 对于冥河此去安危,藤霓却没有丝毫担心。 这些年月以来,深知冥河修为神通的她。 早已将自家师尊,视若神灵。 “嗯...且再去看看大师兄去!” 第十七章 龙月群仙围南明,金母已破准圣关 南明火山,凤栖巢。 自龙汉劫,冥河离去之后。 这漫长岁月,悠久元会。 凤栖巢中,几无外人踏足。 而群凤千凰,亦不外出。 只在这南明群山之间,镇压地火。 虽不复昔年三族鼎盛之景,却也好歹存续族群至今。 但是今日。 凤栖巢内,却有客来。 且客非良善,而是恶客。 遥遥之间。 便可见得南明天幕之上,有群仙伫立。 诸多气息强大的仙真,手持灵宝立于云间。 他们的修为尽皆不凡,最弱的也早入了仙道。 甚至便是连金仙太乙之辈,都不在少数。 而他们各自身上,则都有法印显化。 那法印所凝,正是半边新月。 发散盈盈凉气,阵阵阴煞。 这些仙真们遥遥将整个南明火山围将起来。 法力笼罩,不叫任何气息脱离。 而此刻,在这诸多仙真们簇拥之间。 在遥遥至高之处,则有一台车驾。 车驾之前有力士手握宝锤,持握伞盖。 有仙娥手捧云匣,提捉长幡。 有神将身穿金甲,持握仪仗。 在车驾最前方。 更有三尊仙真,身披玄袍。 其周身气息,赫然正是大罗金仙之尊! 但此刻,这三尊大罗金仙竟是都立于车驾前方。 显然,亦是仆从下属。 而在车驾之上。 正有一尊女仙,斜靠其上。 那女仙生得豹尾、虎齿、蓬发如松。 但其周身隐隐先天之气,浩荡恢弘法力。 却自显出其不凡。 而此刻... “西王母道友亲至,本应相迎。” “但这般作态,却又是为何?” 在那下方南明火山之间。 群凤展翅而现。 而为首的,则正是昔年曾与冥河有过一面之缘的卿凤。 只见此刻。 这位凤凰族主之修为,经过这般多会元修持。 亦是已入大罗。 甚至其气息圆融,周身法脉而言。 其在大罗之中,都已经走出极远。 距离大罗圆满,只怕也不差多少。 此刻,她正自看向上方那女仙。 话语之间,尽是凝重。 没错。 哪怕她已是大罗,单论修为不逊她那早已陨落的兄长元凤。 但如今洪荒,却也不是昔年洪荒。 她面前所立的,则正是如今洪荒最鼎鼎大名的人物。 龙月仙城主,昆仑西王母! 其乃道祖敕令,天地女仙之首。 如今洪荒所有生灵,甚至早有一个说法。 那便是若要成就仙真,须得先拜东公,再谒王母。 可见其人威势,何等之隆。 无论修为神通,灵宝术法。 皆是洪荒最顶尖的大神通者。 而且此刻... 不仅仅是西王母。 她这些年所收揽,加入龙月城的西昆仑群仙。 此间,亦是大半都来了此地。 这自是让卿凤,没法不警惕。 “卿凤道友。” 而此刻,西王母则是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一柄如意。 一边平静说道。 “本君受道祖敕令,管束天下女仙。” “更早诏尔凤凰一族来龙月城入籍,尔等却不理会...既如此,何须问本君为何来此?” 她话语之间,却是毫无客气之意。 而闻言,卿凤也是神色一肃。 “我凤凰一族受天地之诏,镇压南明地火——自不可轻离祖地。” “更何况...道友法诏所言,要我凤凰一族元凤五女与飞禽属‘玄鸟一脉’者尽入龙月城为信使——此等要求,未免有些过了!” 她话语之间,却也是点明了此间情况。 没错。 凤凰一族自龙汉之后,自是没了昔年锐气。 西王母被鸿钧敕为洪荒女仙之首后,便诏凤凰一族前去拜谒。 若是寻常,去便也去了。 但关键是,西王母法诏之中却已言明。 要令昔年元凤的五位女儿——也即是‘天凤’‘青鸾’‘鹓雏’‘鸑鷟’与‘鸿鹄’五鸟。 加上与凤凰一族的另一支脉,玄鸟一脉尽皆入龙月城去。 做得西王母信使。 此等要求,凤凰一族自是难忍。 “何故如此?” 但此刻,西王母却是摇头道。 “如今洪荒大势骤变,诸方鼎盛。” “入我龙月城,为我信使...我龙月城自可庇佑尔族。” 但卿凤闻言,也是神色坚定的摇头。 凤凰一族虽败落,但傲骨仍存。 与人为信使,何异于为奴为婢? “我凤凰一族,却难从命!” 此话一出。 西王母便也是轻叹一声。 “卿凤道友如此作为,却是不智。” 话语之间。 却已是显出了几分冷意。 “大鹙,少黧,幽昌。” 她低声开口。 于是下一刻... “尊王母法诏!” 她车驾之前,那三尊大罗金仙级别的强者便是齐齐应诺。 “西昆仑群仙,布阵!” 他们话语而落。 便见得那天幕之上,西昆仑群仙便是各自取出法器。 “轰!” 冲天法力,于此刻流转汇聚。 于是,以整个南明火山为中心。 一座巨大的阵法,便于此刻立起。 那由于先天地火永燃,而灼热亿万年的环境竟是于此刻骤转阴凉。 至阴之气弥散,恢弘气息涌动。 “太阴宝光大阵。” 而此刻,卿凤亦自是认出了这门阵法来由。 其乃是龙月仙城大名鼎鼎之阵势。 须有大罗布阵,群仙相随。 阵势之内,至阴之力弥散。 凡有灵之类入此阵法,皆不得出! 只得困于其内,冻毙其中。 当然... “凤凰一族有天命在身,本君自不会如何。” “只以此阵困束诸位道友——还望卿凤道友为族群计,早做决断。” 西王母平静话语,却也道明厉害。 这太阴宝光大阵,其中至阴之气虽盛。 但以凤凰一族跟脚生机,于其中自然不会冻毙灭族。 只不过此等太阴之气氤氲之间。 只怕族群之内修行较浅的凤凰,有修为跌落之危。 即便是族群内修为精深的,也绝难再进。 但此刻... “休想!” 卿凤自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 此刻,便只见她也是昂首发出一声凤鸣。 而随着她这一声凤鸣。 便听得她身后,亦有另一声鸣叫响起。 “族主,我来助你!” 下一刻,便见得一只漆黑神禽亦是自群山之中飞起。 她生的一身黑羽,头有金翎。 飘然飞掠,身后竟有月华之辉如同飘带。 却正是昔年龙汉劫后,凤凰一族所遗留的另一位强者——玄鸟‘九玄’! 同时,她亦是如今凤凰一族玄鸟一脉的元祖! 其修为,丝毫不弱于卿凤。 而这依旧不是全部。 “凤凰一族,阻止他们布阵!” 此间,自群山之间又有五声清冽鸣叫响彻。 随后,便又见五只形貌各异的凤鸟飞掠而出! 有凤鸟赤色,身如霞披——其乃天凤。 有凤鸟黄色,身如草木——其乃鹓雏。 有凤鸟青色,身染青焰——其乃青鸾。 有凤鸟紫色,身如日曜——其乃鸑鷟。 有凤鸟白色,身如云翳——其乃鸿鹄。 正乃元凤所孕五凤也! 而时隔十多个会元。 这五位彩凤,亦是分明达到了太乙圆满。 隐隐有凝聚道果之意。 此刻,她们亦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天幕之上的西昆仑群仙而去。 而随着她们飞掠。 便只见南明火山之中,群凤齐鸣! 而后...直朝天而飞! 南明万凤朝天阙,霞光作翼指金母! 于是此时。 西昆仑群仙之中,也难免有人神色惊讶。 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当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是凤凰一族自龙汉便已衰败。 但时至今日,依旧是极为不凡。 两尊大罗强者,数尊太乙金仙,加上其他凤族——放眼洪荒,依旧可称一句不凡。 但此刻... “好个凤凰一族。” 眼见得那万凤齐飞,欲要在大阵立起之前与西昆仑群仙相战的凤凰一族。 西王母也是赞叹一声。 其声洪亮,竟如雷霆。 但是... 西王母的神色之间,却并无丝毫变化。 下一刻,她只是轻轻挥动袖袍。 “轰!” 她只一挥。 于是倏然之间。 下方群凤,便只感一股无边伟力恢弘而落。 于是... “锵!” 那飞掠冲天的无数凤鸟,此刻尽皆自天谪落。 甚至即便是连那九玄与卿凤。 此刻都只感觉天幕盖压,不周落顶。 甚至连她们二人此刻头顶所悬大罗道果! 都隐隐有了要崩碎之感。 而其中,尤其是以玄鸟‘九玄’此刻感应最为明确。 玄鸟虽非凤凰。 却亦是飞禽异种。 玄鸟属阴,追雪采月。 而作为玄鸟元祖。 九玄所成就的大罗道果,则更是‘月华道果’。 所以此刻,她分明可以察觉到。 此刻那西王母挥袖之间。 天幕盖压而下的无边伟力。 其中所蕴,似有浩瀚玄妙。 刻绘太阴,雕琢玄牝。 令她的月华道果,几乎归于期间。 那是‘道’! 那是... “太阴之道!” 她发出惊呼,一双如月的眸子更看向西王母。 “你...竟已斩尸,破得准圣之境!?” 此话一出。 却无疑是震惊洪荒之事! 自道祖传下斩三尸之法后。 此法自然也就成了洪荒无数大神通者们日夜所求。 但时至今日。 并未有大神通者明确展现出,自身已斩尸成就准圣。 西王母...是第一个! “得道祖看重,方才侥幸成就罢了!” 此刻,西王母则是随意开口。 而后,她便是再一挥袖袍。 霎时间,便见得那‘太阴宝光大阵’最后的一点缺口尽数弥合。 而西王母的话语,则落入阵内所有凤凰一族的耳中。 “诸位凤族道友,莫要叫本君等得太久。” “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她话语之间,冷意便如永冻之霜雪。 于是... 九玄的神色之间,此刻却也不禁显出几分绝望来。 最终,她也是一咬牙看向卿凤。 “族主,此间我凤族...”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却见得自家族主,此刻却似是感应到什么一般。 惊喜地挑眉之间,竟是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宝令来。 而此刻... “嗡!” 那血色宝令,正自跳动。 仿若正在恭迎,其主莅临。 于是下一刻... “勿谓言之不预?” 西昆仑群仙以及西王母。 “口气倒是不小。” 便听得一个清朗平静的声音,传遍天地。 而随着这个声音一道响彻的... “轰隆!” 是血海浪涛的轰鸣之声! 第十八章 准圣之间,亦有差距! 随着那平静声音而现。 西昆仑众仙便见得。 天于此刻现血赤,地在刹那涌红莲。 伴随着轰鸣浪涛之音。 无边血海之水,自西极天幕滚滚而来。 其便如一道血痕,纵贯天幕。 于此刻,苍天竟似染血。 而自那血海浪尖,赤天之顶。 红袍道人负手,踏云而来。 但此刻。 任是此间西昆仑群仙。 却是竟无一人,认得此间这道人来由。 但是,这却也不关键。 因为此时,那身困太阴宝光大阵之内的卿凤已是发出一声惊喜凤鸣。 “冥河道君,您可来了!” 她话语之间,尽是喜色。 没错。 她自也是果断之辈。 在西昆仑来人将南明火山包围之时。 她便已觉不妥,早驱动了冥河此前所赐那血海令。 “昔年所诺,自要前来。” 而冥河则是平静回应。 恰是此时,血海浪涛已至南明。 于是,冥河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西王母。 “料想,尊驾当是西王母道友了。” 他看向下方那群凤坠地,南明此刻一片狼藉之貌。 神色并无喜怒。 “贫道冥河,昔年与元凤道友有约。” “凤凰一族,为贫道所庇——道友率门下众仙,且自退去吧。” 他平静开口。 话语之间,却并无几分温度。 而听闻此话。 西王母神色,也是骤然一凝。 “冥河!?” 此名姓,如今洪荒但凡于紫霄宫中听道之人何人不知? 其来历神秘,只知与道祖相识。 且其更似与道祖同辈,已破了准圣之境。 虽洪荒无名,却洪荒闻名。 “凤凰一族,竟是此君所庇。” 而西王母,自也未曾想到竟有此等事情。 但是... “好叫道君知晓。” 只片刻之后,西王母便也是沉声说道。 “本君受道祖法敕天下女仙之首,有司管天地女仙之责。” “凤凰一族虽隐洪荒,却亦在仙册名录之上。” 她说话之间,也是轻轻抬手。 只见此刻,其手中正化出一本玉书。 其上有道文写就《太阴群仙金阙宝册》之字样。 却正是紫霄宫内,鸿钧所赐的仙册名录。 凡其上所录女仙,西王母皆有司管之权。 “道君孑然一身,何苦与我龙月城为难?” 而此刻,西王母请出这本宝册的意思也就很明确。 她没打算退让。 话语之中,甚至隐有威胁之意。 至于其缘由,则也很简单。 她为太阴所孕的先天大神。 又得了道祖看重,敕封了洪荒女仙之首的位份。 并且借此建立龙月城,得了洪荒不菲气运。 这才让她得以在第一时间,成就准圣之位。 但是正如此前所言。 斩三尸之法,本意乃借助斩却三尸贴合天道。 却不代表斩三尸之道,就不需要修行感悟。 不然若那些个先天灵宝众多的顶尖先天大神们,可连续斩去三尸。 那鸿钧这斩三尸之法也就不叫通天之道,干脆叫做逆天之道都没问题。 所以实质上而言。 斩三尸之法,亦是需要感悟天地之道。 非得感悟足够,才可进行下一步的斩尸。 而西王母此间来这南明火山,缘由也就在于此。 她斩却恶尸,练就化身。 虽得了准圣的果位。 但其本身的太阴之道若要更进,却还需要她自己去感悟天道。 但毫无疑问。 哪怕所修的是斩三尸之法这种通天道途。 感悟天地之道的难度,依旧是极大的。 而西王母这些年,也就寻得一个法子。 那便是招揽天地之间,所有得太阴,玄阴,至阴之灵蕴的异种。 将它们吸纳入龙月城,叫它们居于西昆仑。 再借助她这‘洪荒女仙之首’的位份。 以《太阴群仙金阙宝册》,纳其气运,得其灵蕴。 辅佐修行,自可事半功倍。 时至今日。 她麾下太阴之属,已有不少。 譬如此刻随她而来的三位大罗‘大鹙,少黧,幽昌’。 这三尊大罗,便皆是天地异种。 都乃是先天生灵,玄阴之属。 被她纳入麾下,收为使者。 而凤凰一族的元凤五女,以及玄鸟‘九玄’亦是如此。 “凤凰一族乃先天三族,天地长子。” “其中所孕玄阴,先天而成——我不可缺。” 恰如此前所言。 凤凰一族中,除却元凤得阴阳交融之外。 其所生五女,皆只承其阴而未得其阳。 玄鸟九玄则更无需多言。 其采月追华之能,三界都难寻。 论起玄阴灵蕴,甚至还在元凤五女之上。 所以... 即便知晓冥河身份,西王母却依旧不愿退去。 关乎道途,如何能一语而退? 不过... “道友庇佑凤族,也无需担忧本君与她们如何为难——甚至若她们愿做我龙月城信使,本君还可...” 此刻,西王母却还是开口补充。 看在冥河颜面之上,她却也是打算许诺一些好处给凤凰一族。 但是,她的话未曾说完。 便是已经见得,冥河叹了一口气。 “啧...” 冥河啧了一声。 “确实。” 他轻声说道。 “贫道过去秉低调行事,只修道途而不喜烦杂之事。” “不过如今这洪荒眼见鼎盛,继续如此...也确实不妥。” 话语至此,他却也是摇了摇头。 “罢了。” 言语而落。 西王母心中,却也是莫名突然一凛。 而下一刻.. 她便是见得,冥河的目光看向了她。 “既如此,贫道便再说一遍。” 他话语而落。 而此刻其声,则传遍整个洪荒。 无论昆仑北冥,阴阳二星。 东至东海,西至西土。 无数大神通者,皆分明听闻得了此刻那声传天地之音。 “贫道冥河,血海之主。” “凤凰一族,由贫道庇之。” 此等言语,便如对天地众生之宣言。 而随后,冥河的目光也是看向西王母与那西昆仑群仙。 “至于尔等——既不愿离去,那么...便入灭吧。”。 话语而落。 “不识抬举!” 自知晓此间谈不妥的西王母,神色之间却也显出几分厉色。 “自号个血海之主,说得是道祖同辈。” 她此刻却也是骤然抬手。 “正要见你的手段,到底有几分神通!?” 对着天幕之上的冥河,便是一掌拍去! 于是,霎时之间。 “嗡!” 那血海盖压天幕之上。 那南明天地浑浑之间。 青天朗日,于此刻竟做夜色! 遥遥可见那血海所覆天幕。 常年天光洒落的天幕之上,亦转漆黑。 化为一片黑夜。 黑夜之间,有莹莹太阴月华自虚无冥冥而落。 天地之间有霜花绽放,散落漫天。 于是这南明火山,灼燃的大地之上竟是结起寒霜。 而不只是南明火山。 风霜雨电,树草石山。 一切万象,此刻似乎皆作月色。 此刻似乎,皆显冷意。 那是天地原初而诞之物。 阴阳初诞,经乎太阴,入乎玄阙。 璨若紫珠,邃袤明朗,浩如烟海。 此乃——太阴之道! 而见得此景,那卿凤这才连忙开口。 “道君小心,这西王母已破了准圣关隘!” 凤族这些年不问尘世,镇压地火。 与冥河也从未再见过。 甚至连紫霄宫听道,卿凤也未曾前去。 所以于卿凤而言,却只知晓。 冥河早在龙汉劫时,就已成大罗。 她也猜测,冥河可能已成准圣。 但毕竟无有把握。 此刻眼见得西王母出手之间,那天地色变的恢弘之景。 这才连忙出言提醒。 但是,面对此间那太阴月华与无边霜气。 冥河却是不显惊色。 甚至此刻,他反倒还摇了摇头。 “准圣?” 此刻,他看向那霜寒月华所凝的掌势。 话语平静如常。 “准圣之间,亦有差距。” 第十九章 归墟之下太阴也散,轮回之前月华亦晦! 正如此前所言。 斩三尸之法,所求乃‘天道’。 其根由是源于天道超脱出寻常的混元大道,其本身就包罗万象。 其自身所蕴,便已有无数天地之道。 近似而言,天道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数据库’。 所有修行斩三尸之法的准圣,都可从中感悟天地之道。 其难度虽依旧说不上低。 但相较于龙汉法这种‘从无到有’自己完善自身道果的路,却自然要简单很多。 但作为代价。 他们所感悟的天地之道,也就不会是最贴合自身的。 便如同是两柄长刀,持握于刀法同等的刀客之手。 修龙汉法的刀客,所持的长刀则是他亲手所铸,在漫长岁月之中一点一点不断修改重铸。 修三尸法的刀客,所持的长刀则是制式兵刃,并无玄奇。 二者皆是刀,却绝不可同日而语。 前者自要强过后者。 当然。 这种优势虽然存在,却本应说不上有多大。 除非真个抛却一切的生死拼杀。 否则等闲应当看不出区别。 但是... “不只是以斩三尸之法成就准圣。” “更以气运强斩三尸,亦落下乘。” “更何况...” 冥河此刻看向西王母。 言语之间,依旧平静。 “只一尊三尸化身,也扬言要见我手段!?” 他一言而出。 西王母的神色,也是骤然色变! 没错。 自血海令异动之始,冥河只心念一动便已知其中大半因果。 感应之间,更分明见得通透。 面前这尊虽确是西王母。 但却并非其本体亲至。 而是其所斩恶尸所孕化身——正唤作‘圣母元君’。 而要知道。 凡仙真恶尸,皆司恶念欲念,性冷性戾。 而西王母则更甚。 恰如此前所言。 她斩尸成就准圣。 所依托大半功劳,当着落在道祖鸿钧所赐的‘洪荒女仙之首’的位份上。 借此位份所得天地气运,她才得以斩尸。 而借外物斩尸,本就落于下乘。 故而她此刻斩却恶尸之后成就的三尸化身,性子更显极端。 才会如此霸道强势且性子暴戾,不复先天大神之相。 当然了。 这些因果,于冥河而言并无太大意义。 于他而言,自离血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做出了决断。 他虽不知鸿钧为何提前传下了准圣之法。 但如今洪荒局势逐渐鼎盛,准圣强者却必定会越来越多。 他继续低调潜修,却是不再妥当。 所以他今日无遮无掩,携血海而来。 便是打定主意,要一战而立威! 要令得洪荒众生,诸多大神通者们即便突破了准圣。 也不敢来招惹于他。 既如此... “今日便灭你法身,正见我的灵验。” 话语而落。 冥河便是抬手。 然后,朝着那下方的西昆仑群仙与西王母...轰然压落。 于是下一刻... 西昆仑群仙只觉得,周身灵气运转都似乎一时不畅。 “嗡!” 宏大的天地之道,似与血海奔涌浪涛应和! 无边死气与业障汇聚,高居于太阴月华之上。 它们化合为一只遮天巨掌,从苍天盖落。 “归墟手印!” 冥河此刻所展,正与昔年魔祖曾施展的天魔手印近似。 但是... 其威能效果,却自要更胜。 那遮天巨掌而落。 天现暮色,地若昏沉。 万物皆寂,万象归墟。 那西王母此前所轰出的掌势,几乎只在瞬间就已自消自解。 于是此刻,西王母恶尸‘圣母元君’神色亦是凛然。 但作为恶尸化身。 此刻的她,眼中却更生出几分凶意来。 于是... “嗡!” 便见得她全力催动自身天地之道。 但见那天地之间太阴之气,再化合月华。 一时间。 只见天幕之上,竟是凭空似有另一颗全新的太阴星塑造而成。 月华氤氲,只朝着那天幕冥河所砸落的掌印碰撞而去! 于是下一刻... “轰!” 这天地之间,自龙汉初劫之后。 第一次有了准圣层次的碰撞! 太阴与归墟,两大天地之道于冥冥之中的交锋将天地震颤。 轰鸣道音,响彻万古。 惊天动地的灵气潮自南明为起始,朝整个洪荒蔓延开来! “啊!” 而此刻,那随西王母而来的西昆仑群仙哪里想过会有这等事情。 来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想过会有准圣在此交锋。 不少仙真,在瞬息之间就被这大战余波灭去。 而剩余的西昆仑群仙们则是连忙撑起阵法,随后面上更是显出几分惊色! 因为他们赫然见得。 圣母元君所催发显化的那枚太阴之星,在面对那天幕所落的恢弘掌印之时。 竟是显得不堪一击! 什么月华洒落? 死气一沾,皆都晦落。 什么太阴宝气? 业力一染,皆都弥散。 那掌印撕破太阴,捏碎月华。 只不过顷刻之间,就已经一把抓住了那颗‘月亮’。 此等光景,自是看得龙月群仙一时喑哑! 哪怕他们窥不得准圣玄妙。 也感知不得此刻,那天地之间两种天地之道的不断碰撞与对抗。 但他们却总看得出——此间情景,圣母元君的手段却只怕不妙! “此人准圣之道...怎可能强悍至此!?” 而此刻,圣母元君神色亦是显出分明惊色! 但她此刻却也顾不得脸面:“西昆仑群仙,还不助我!?” 此话一出。 “即刻催发大阵威能,襄助西母!” 那西王母座下的三位大罗信使——大鹙,少黧,幽昌亦是立刻开口。 话语而落。 他们便也是极有默契,同时催发法力。 于是只见他们三者同时显出本相。 却亦是三头神禽,各自分别生得龙首赤羽,人首蓝羽与虫首黑羽。 于是其他西昆仑群仙,闻言亦是神色变化。 但他们却也没有犹豫太久,便是即刻各自念动法诀! “去!” “叱!” 于是,但见群仙催发法力。 而那太阴宝光大阵之上,恢弘闪烁的太阴辉光则是更显出浩瀚玄妙。 那无边的太阴辉光与月华加持于圣母元君之身。 一时间,便见她所显化的那颗太阴星。 原本摇摇欲坠的月华,此刻亦是重新显出明亮霜色。 没错。 此间圣母元君携西昆仑群仙而来,所布‘太阴宝光大阵’本就是极玄妙之阵法。 除却可困来敌,其中群仙所汇月华于圣母元君而言更可为臂助。 此刻大阵威能催发之间。 竟似是有了与冥河的归墟掌印,分庭抗礼之势。 但是此刻... “准圣之争,乃道争也。” 冥河却是摇了摇头。 “若凭外物,何以为道?” 只抬手,轻轻再是对着那太阴星一指。 霎时之间... “!!!” 圣母元君便是见得。 她此刻借助太阴宝光大阵所凝就而出的那太阴之星,其上竟是开始显出晦色。 月华晦色,不复皎洁。 莹白褪去,仅存死寂。 没错——即便是她借助了太阴宝光大阵的太阴月华。 此刻在与冥河的对碰之中。 象征她准圣之道的太阴月华,依旧在不断的衰败灭去! 但这并非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 “那是何物!?” 此刻的圣母元君,分明可以见得。 在那太阴月华衰败的同时。 竟是有一缕缕全新的月色,在她所显化的太阴星上生成。 那是阴郁的,晦暗的红色月华。 那月华照落大地,将万物化作一片赤色。 不详阴郁,如同死亡。 而圣母元君骇然之处也就在于此。 因为此刻,她可以分明察觉。 那新生晦暗的赤红月华,她可以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太阴法度。 但是,执掌太阴之道的她却偏生无法驱使操控! 便仿佛...属于她的‘太阴’在归墟之下死去。 而新生的,属于冥河的‘太阴’则自其中新生。 于是此刻,圣母元君自已意识到。 “这是道!” 恰如此前所言。 准圣之争,乃道争。 而此刻,展现在圣母元君面前的... 便是她尚且还无法理解,无法窥伺的——更宏大圆满的道! 那是...混元大道! 属于冥河的——轮回大道! 尽管还只是雏形,尽管尚只是胚胎。 但道争高出一线,就是高得无限! 所以下一刻... “嗡!” 遮天巨掌,捏碎朗月。 无边死气,吞纳月华。 整个南明火山,只有那诡谲的赤红月光与无边死气充斥天地。 这代表着——于准圣道争之上。 仅一个照面而已。 圣母元君,便已是一败涂地! 第二十章 焰光镇云界,圣母元君陨! 伴随着道争败去。 圣母元君周身气息,亦是于开始瞬间衰败。 而不仅仅是她。 此刻,整个南明火山周遭。 那被西昆仑群仙所布下的太阴宝光大阵,皆已在此刻被那从天而落的掌印所破! 于是,但见无数太阴之气散尽! 而那西昆仑群仙,则更是纷纷张口就喷出一口口浊血来。 各个都是气息衰败,道行不稳。 尤其是圣母元君周身之上。 都分明生出浊物,周身显出煞气。 天人五衰,于此刻骤然降临! 而此间,圣母元君亦是感觉到那大灭临身之感! 所以,她毫无犹豫! “嗡!” 只见自她头顶,境有一面素色旗帜升腾而起。 其上显现无边洁白云气,恢弘道光。 其中威能,隐隐摇动天地。 那却竟分明是一件洪荒顶尖的极品先天灵宝! “素色云界旗!” 而见得此宝,冥河亦是一挑眉。 眼神之中,更显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没错。 此刻圣母元君所驱使的,正是天地五方旗之一的素色云界旗! 而根据冥河所知。 这面旗帜,在封神之时分明应当是归属于那天庭瑶池王母娘娘。 “西王母与王母...莫非一人也?” 他心中思虑之间。 此刻,圣母元君却也是已驱动了头顶宝旗! 于是,但见她头顶素色云界旗洒落的洁白云气散落周遭。 隐隐之间,天地内似有异香氤氲,宝光万丈。 于是,但见她周身那天人五衰之奇景。 竟是亦于此刻,骤然消解! “西昆仑群仙,随我去也!” 她高喝一声。 旋即,冥河便是骤然见得。 此刻,南明火山周遭。 那些被赤红血月辉光所染,被煞气业力所侵的南明群仙。 此刻,竟是亦化作道道云气。 只飞掠而走,落入那素色云界旗内。 “云界驱万邪,宝旗聚众仙!” “好宝贝!正是名不虚传!” 而冥河此刻,亦是不免赞叹。 天地五方旗乃天地大宝,在天道传承之中都有其效用。 冥河也自大略知晓些。 这素色云界旗有两大神通。 一者,乃是斗法所用。 此旗于斗法之上,几乎无有什么攻伐之能。 但其防御镇压之威,却是不凡。 寻常灵宝,皆破不开其所染云气。 尤其是对于妖魔邪祟,咒缚术法。 此旗一摇,便可尽皆破去。 便如此刻——即便是天人五衰将临。 以圣母元君准圣法力,催动此旗。 亦可将其破之。 二者,则是聚仙之能。 而但凡持有者麾下群仙,气运脉连。 借助此旗,只需一摇。 便有仙风云雾将群仙招来,各自听命。 故而这素色云界旗,也唤作‘聚仙旗’。 “叱!” 而此刻,圣母元君却自然再无心思与冥河客套。 但见她借助素色云界旗收敛群仙之后。 其身形便亦是隐隐化为云气。 在那素色云界旗庇佑之下,便要朝着那西昆仑方向远走。 没错。 此刻自知不敌冥河的情况下。 这位圣母元君,却也是果断便要退走。 但是,作为恶尸所显。 此刻圣母元君心中,自依旧是一丝邪火不去。 当即便也冷声道:“今日之因果,来日必当有报!” 但她话语而落的同时。 便是分明看到了,冥河那平静却冷漠的眸子。 而随之而来的。 是火。 无量之火。 天幕,大地,乃至于那素色云界旗所洒落的无边云气。 都燃起了火色。 火焰与云霞碰撞,搅得天地色变。 而在那火云交融,灼燎天地之景中。 圣母元君,见得了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火红的旗帜。 旗帜赤红。 其上有道纹染就,烈火焚燃。 那与云霞碰撞对抗的火焰。 亦正是自此旗之中飞出。 与她头顶的素色云界旗,隐隐相衡。 那是... “离地焰光旗!” 圣母元君神色骤变。 “你欲逼凤族,以此宝拿你自是最佳。” 而冥河则是轻声开口。 没错。 此刻他所驱使的,正是此前元凤赠予他的天地五方旗之一——离地焰光旗。 而此刻,圣母元君神色也是显出阴沉。 却自是没想到,离地焰光旗竟是在冥河手中。 但是神色虽是阴沉,她却也不至于慌乱。 因为素色云界旗与离地焰光旗同为先天五方旗。 其威能近似。 “他单靠此宝,拦不得本君...” 不过,她心中不过初初思虑至此。 下一刻,她的神色便是骤然一凝。 因为此刻... 她已然见得。 自那离地焰光旗之内。 所涌动出的那两类火焰。 一者五彩,一者赤黑。 那两类火焰便仿若是万火之君主。 此刻自那无边火海之中,轰然涌出。 于是... “烘!” 那原本与素色云界旗分庭抗礼的离地焰光旗。 此刻,竟是分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威能。 在那五彩与赤黑神火的率领之下。 无尽灵火,便仿若是有了君王统帅的军队。 只在顷刻之间就将那无数云气尽数燃烬。 于是此刻... “南明离火!红莲业火!” 圣母元君的神色也是终于显出了惊惶来。 她已意识到了不妙。 同为天地五方旗持有者,她自是知晓。 天地五方旗最为玄妙之处。 便在于五方旗内,皆孕有一小千世界。 它们皆是天地灵气所孕,洪荒五方所生。 如素色云界旗之内,所存之界便唤作‘云霞界’。 其中无生灵存在。 唯有云气升腾,仙风流转。 有挪移山海之功,搬运四极之能。 它的聚仙之能,就来源于此。 而五方旗的特性便是... 持有者若拥有着对应的先天灵物。 那么五方旗催发之下,威能就越强。 譬如云霞界内孕养仙风云气。 若圣母元君能得诸类先天神风或者先天云气。 素色云界旗的威能,自然也就越强。 故而圣母元君此时,才会如此惊惶。 因为离地焰光旗内的小千世界,正唤作焰光界。 此界之内,有无量灵火。 对于天地诸多神火,皆有加持之功。 而此刻,在冥河所持两大神火的加持之下。 离地焰光旗的威能,已然可压过素色云界旗! 而且最重要的是... “红莲业火既为他所掌,那岂不是...” 圣母元君一念及此。 下一刻,她便是果然见得。 自冥河的头顶。 一朵红莲,在无边火光之中迎风而起。 而这还不是全部。 自冥河脚下。 更有一朵漆黑莲台,亦是升腾而起。 “灭世黑莲,业火红莲。” 于是此刻,圣母元君已无了言语。 于是此刻,她才深刻的意识到了——与道祖道友相称,这几个字的概念! 单单只是极品先天灵宝。 此刻的冥河,便已显出足足三件。 于是,饶是圣母元君乃是西王母恶尸所化。 此刻心中,却也忍不住生出悔意。 但此刻,却显然为时已晚。 “道友既是要报因果,何须来日。” 冥河此刻,也是却只是轻轻摇头。 话语而落的同时... “道君,且请手下留情!” 只见遥遥远方,有紫气东来。 声音轰鸣如雷音,传遍洪荒天地。 其中法力澎湃,至刚至阳。 那声音所传,分明是在为圣母元君求情。 但是... 冥河却是神色丝毫没有波动。 “且入灭吧。” 他只轻轻对圣母元君开口。 然后... “嗡!” 他头顶所悬业火红莲,脚下所踏灭世黑莲,连带着那离地焰光旗。 尽皆都有威能,催发而现。 红莲灼燃业火,业障临身。 黑莲灭绝万物,破灭万法。 赤旗迎风摇曳,灼燃神火。 于是... “嗡!” 面对三大极品先天灵宝的威能,那本就已被焰光旗所压制的云界旗自是难以为续。 其上只有哀鸣传来,随后... 其内所洒落云气,难以为继。 于是下一刻... 西王母恶尸化身‘圣母元君’之法躯,便是骤然崩解碎裂。 其内魂魄崩碎,元神裂解。 只在顷刻之间,便只残留本性一点灵光消弭于天地。 没错。 这位携群仙而来,威压凤族的龙月城之主。 竟是当场陨落,化为灰灰。 第二十一章 三界震动冥河威,收得宝冠压仙旗 随着圣母元君法躯崩碎,元神灰灰。 整个洪荒天地,无数仙真道场之中。 皆是一片静谧。 没错。 此刻但凡是三界大神通者。 无一例外,必然都在关注着南明火山。 毕竟此前冥河携血海而往,又与圣母元君道争。 此等不遮不掩之举。 三界大神通者,除却在闭关的。 其他人,自也都有所觉。 故而此刻,他们才会如此惊骇。 因为如今洪荒之中。 但凡大罗之上的修士,对于斩三尸之法都有所知。 斩三尸之法最为玄奇之处。 除却那一步一坎,明确清晰的通天修行道外。 最独特的,便是三尸化身。 三尸化身,各自独立。 善恶贪执,各有其性。 每一尊三尸化身,虽然都只是分身。 但某种意义上,却都等同于一尊独立的个体。 其道行法力,神通术法都是实打实的准圣层次。 最多比本体弱上一线。 某种意义上,每一具三尸化身。 都等同于准圣,多出了一条性命与一份战力。 故而斩三尸之法,才称无双。 毕竟一尊准圣级别的分身,比之什么大神通那也不逊色丝毫了! 但是此刻。 圣母元君这尊准圣存在。 在冥河面前的表现如何,三界大神通者们也都看到了。 “几无还手之能。” 有大神通者,心中喟叹。 没错。 此间圣母元君虽是手段尽出,大战来得亦是激烈。 但从头到尾。 其实都是冥河单方面的碾压。 准圣道争,她即便借助‘太阴宝光大阵’与西昆仑群仙相助亦是瞬间便败。 随后欲借灵宝遁走,又被冥河以三大极品先天灵宝轻易镇压灭杀。 从头到尾。 冥河甚至连位置都不曾移动丝毫。 此等差距,着实让人心惊。 甚至让不少大神通者。 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丝不解来。 “三尸法与龙汉法,神通之差距...竟至于此?” 但此刻... 自有法眼无错之人,见得其中真谛。 “差距不在修行法,而在其人。” 昆仑山顶,有玄圃仙台。 仙台之下三方,有三座道宫伫立。 分别唤作‘玉虚宫’‘上清宫’与‘八景宫’。 放眼洪荒,亦是名声赫赫之道场。 皆因此三方道宫,乃是洪荒顶尖先天大神。 盘古元神所孕化三清所居。 而此刻。 三清则都聚在玄圃台上。 三者的神色皆是难掩严肃与凝重。 而此刻说话之人,则正是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 “鸿钧老师所传斩三尸之法,高深精妙。” “二者相较,层次当无有本质差别。” 面容威仪,身穿皂色道袍的元始天尊轻声说道。 “只是西王母道友太过急切,以气运强斩三尸——以至于修为道行皆有缺漏。” 他如此评价着。 当然。 他也有资格这么评价西王母。 因为此刻。 端坐于玄圃台上的三清,周身气息法力之盛。 分明都亦是不知何时,悄然斩却了三尸。 成就了准圣之位。 “二兄此言甚是,但却也不全对。” 而彼时,一身玄色道袍的通天教主亦是笑道。 “我观金母那恶尸虽未收敛恶性,确实根性未去——于心性之上,或有缺漏。” “但神通法力,却也真不差多少。” 他如此说道。 “只是那位冥河道君,法力神通实在太盛。” “还有他的灵宝——三件极品先天灵宝啊...” 说得此处,他神色之间却只有感叹。 “若我与他放对,应当要比金母那恶尸撑得更久些许。” “但最终,只怕结果亦是近似。” 他倒是洒脱。 此刻三言两语,便也承认了自己与冥河的差距。 但此刻,三清之首的老子则是垂眸。 “岂止法力神通?灵宝所差?” 他话语平静,其中沉稳之处仿若巍巍高山。 “西王母道友与冥河道君本质所差,乃道也。” 他须发皆白,双眸却显出孩童一般的赤诚。 “冥河道君所演之道,似已隐隐超出天地之道的范畴。” “依老道所见——此等天地之道,应才是龙汉法与三尸法最大之别。” 他此话一出。 原本还欲与通天教主争论一番的元始天尊,亦是不再言语。 没错。 三清作为洪荒最顶级的先天大神,见识自是广博。 尤其作为三清之首的老子,其所见更是直指本质。 没错。 法力,道行,神通,灵宝... 冥河与圣母元君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但最关键,最根本的差距。 还是道的强弱。 冥河那宏大未知,重演太阴的轮回大道雏形。 即便是于三清而言,亦是全然无法理解。 这也是斩三尸之法与龙汉法真正的本质。 斩三尸之法,是求天道。 龙汉法,则是演化自身的混元大道。 所以... “若老道猜测无错。” “龙汉法与三尸法真正的差别所在——只怕要混元之后,才可亲见。” 老子轻声所言之间。 若冥河听闻,必会惊诧。 因为老子竟是只凭借今日他与圣母元君这般交手,就已是隐隐猜出了龙汉法真正的优势在于成就圣人之后。 而更关键的是... 老子此间言语,对于自己可以成就混元圣人之事似是半点也无犹疑。 便仿若他那赤诚的眸子。 除道之外,无他所求。 而此刻。 如三清这般讨论或是心中猜度的大神通者,自不在少数。 无论西土昆仑,抑或太阴太阳。 此刻诸多大神通者们心中,皆是各有思虑。 忌惮者有之,钦佩者有之,赞叹者有之,好奇者有之。 但无论哪一位洪荒大神通者。 有一个想法,却都是相同的。 那便是... “此等神通灵宝,除非道祖下界——否则这洪荒之内...谁可与他一战?” “无怪乎连东皇太一都似惧怕忌惮于他。” “血海道君,冥河老祖...不可招惹也!” 无论势力大小,无论是否破得准圣。 此刻洪荒之内所有有识之士。 皆将那血海与这南明火山视作禁地。 不敢再有多余心思。 “如此一来,立威倒是应当已足。” 而此刻,冥河虽不知大神通者们心思。 但却也可大略猜得,自己今日这立威之举应当已成。 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是扫向身前。 只见此时,在那圣母元君陨落之地。 正有两宝,悬于虚无。 其中一宝,自是那素色云界旗。 另外一宝,则是一顶银色宝冠。 其实洒落出隐隐月华,显出掠掠仙光。 只不过此刻,其却似乎失却灵性一般。 只漂浮于空,却不再有异动。 “太阴宝冠?” 而见得此宝,冥河倒也是将眉头一挑。 “原是以此宝为寄托,才斩却了恶尸。” 他自是一眼便看出了此宝来由。 这顶宝冠,却正唤作‘太阴宝冠’。 其与冥河如今手中所持有的大日天冠来由近似。 乃是太阴本源所孕的先天灵宝,位属中品。 很显然。 西王母斩却恶尸,所借助的似乎正是这件先天灵宝。 而非是那素色云界旗。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斩尸如修行,自是越往后越难。 而品阶越高,灵性越盛的先天灵宝。 斩却三尸的效果越好,难度越低。 如素色云界旗这样的极品先天灵宝。 西王母多半是想要保留到斩第二尸或是第三尸时再作为寄托。 至于这太阴宝冠竟是在西王母手中,冥河也是颇觉惊奇。 不过转念一想,他却也觉得正常。 太阳星之上,帝俊与东皇太一太过于强势。 二者自是可以主宰太阳星,不让太阳三宝为他人所得。 但太阴星与太阳星就不同了。 太阴星上所孕先天大神仅一位。 其唤作‘望舒’,洪荒称作‘月神’。 其跟脚不凡,有先天壬水灵根月桂神木与其伴生。 要说起来,亦是三界顶尖大神。 但这位月神却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性子如月,极为清冷澄澈。 她厌恶争斗,极喜清净,只求修行。 甚至对于太阴星诸多机缘,都几不理会。 而且以她的跟脚手段,虽然自保有余。 但要独自吞下太阴星,那自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 洪荒诸多强者之中,采月修行者不在少数。 西王母作为是天地至阴之气所孕的先天大神。 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太阴宝冠,亦是不足为奇。 而此刻,冥河则更是没有犹豫的意思。 只抬手一招。 便是将那因为圣母元君陨落,寄托之效丧尽的太阴宝冠收纳。 随后,他的目光更是看向那素色云界旗。 只见此刻,这面仙旗正不断散出云雾挣扎。 似是想要远遁而去。 但是在离地焰光旗,业火红莲与灭世黑莲这三件同阶灵宝的镇压之下。 这面仙旗,却是动弹不得分毫。 于是冥河再是抬手,将这面不断挣扎的宝旗强行镇压收敛。 而也恰是此刻... “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 便见得天地之间,有紫光从天外而落。 于此刻落于冥河身后,化为人形。 却正显出一个面容正派,青发紫眸,身穿衮袍头戴紫冠的中年人来。 “冥河道君。” 他对着冥河先作一揖,态度有礼。 “此间圣母元君已陨,这宝旗之内有西昆仑群仙诸道——道君慈悲,且请放了他们去吧。” 他如此开口,话语之间似是带着些许无奈。 而冥河对于此君到来,却也丝毫不惊奇。 此刻闻言,也是只随意扫了他一眼。 “贫道昔年曾应诺元凤道友,庇佑凤族。” 他随意道。 “这西昆仑群仙以大阵困南明,令得此般景象...” 他指了指周遭那南明火山,满目疮痍之景。 尤其是那各处太阴霜寒所冻,更是再无半点生机之处。 冥河话语平静,却似毋庸置喙。 “这宝旗且暂压在贫道这里。” “西王母道友若欲赎回群仙,带回宝旗——且先与凤族补偿,再来血海寻贫道便是。” 说罢之后,他却也是轻笑着看向那来人。 “亦或者...东公此来,是要替西王母道友报还因果?” 他言语之间。 却也是直接点明来人身份。 没错。 那此前大喝‘手下留情’,如今出现替西昆仑群仙求情之人。 却也不是别人。 正是那道祖亲敕,西王母道侣。 天地至阳之气所化先天大神,洪荒男仙之首——东王公! 第二十二章 东公邀紫府,玄鸟有决断! 冥河此间言语,分明显出锋锐。 平心而论。 冥河前来这南明火山。 虽是因凤族受袭而来,也存了立威之心。 但本质上,他一开始却未曾打算要真个灭杀了这圣母元君。 毕竟二者因果,未曾大到这个程度。 按他原本预估,只消令对方败退便也足够了。 但西王母的这具恶尸化身,却是根性未脱。 性子暴戾,语含威胁。 故而冥河自不会有任何手软,当即就镇灭了对方。 如此一来,这因果自也就结下了。 毕竟三尸化身某种意义上便等同于西王母的第二条性命。 而心知这一点的冥河,此刻对东王公自然也就无需客气。 但是,让冥河没有预料到的是。 “道君说笑了。” 此刻,东王公却是摇了摇头。 他看向下方南明火山,神色之间竟是显出几分歉疚来。 “金母这千年来皆在闭死关,炼化准圣所得。” “只令那圣母元君代管龙月城。” “而她借气运斩尸,故而其恶尸未能全去根性——圣母元君此间袭凤族而遭劫,亦是她自招祸患。” “我虽有愧于金母,却如何有脸面与道君为难。” 他此间话语,却是分明说得情由。 原来,西王母自千年前便已经闭关炼化吸收突破准圣之所得。 龙月城,则交由她的恶尸化身代管。 但她斩尸之时借助气运太过。 以至于恶尸性情更加霸道暴戾,这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东王公自觉不占理数。 而不得不说。 这番话若是他人说来,只怕更像是个软弱的伪君子。 但东王公此间说来,言语之间却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而且冥河此刻也分明可以感应到。 东王公气息圆融,真灵灿灿。 隐隐道气,合于天地。 于是,冥河自可判断出。 这位东王公,应当随时可以斩却三尸之一。 而且与圣母元君不同。 其并未借助气运外力。 而是真正凭借自身之力,来到了这个层次! 只不过不知为何,他还没有选择斩尸。 所以此刻修为,依旧还是大罗金仙。 但即便如此。 冥河话语之间与其依旧是平等谈论。 毕竟随时可以瞬间斩去三尸的大罗金仙,和准圣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与金母乃道侣,自是一体。” 而此时,东王公更是只轻轻抬手。 “她恶尸所惹之祸,我自报之。” 对着下方南明火山,洒落一团紫气。 而冥河见得此景,亦是眉头一挑。 因为他当然认得出。 此刻东王公所洒落的那团紫气。 却赫然正是精纯无比的天地气运。 而此刻,只见那紫气落于南明火山之中。 那遍布各处的太阴霜寒与狼藉之景,便是分明消散。 而此刻,东王公做完这些。 亦是再转过头,看向冥河:“道君此前所言,金母出关之后我当传之...令她往血海寻道君赔罪。” “只望彼时道君能宽恕则个,放去西昆仑群仙。” 他将态度放得极低。 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此刻东王公如此态度,冥河也是自然没有咄咄逼人。 他只是平静道:“自当如此。” 旁的不说。 东王公作为道祖敕封,洪荒男仙之首。 其所统御紫府洲,更是如今洪荒公认最为鼎盛势力之一。 却依旧能把态度放得这般低,且如此诚恳。 单单这一点。 冥河便也就知晓这位东王公,绝非寻常之辈。 当然,冥河也基本可以确定。 此君如此表现,当不是单纯为了替西王母赔罪。 而下一刻,东王公的话语便也说明。 事实确实如此。 “我于紫霄宫内便闻道君之名,心中早神往已久。” “如今既见道君,却还望道君赏面——若得闲暇,却不若去我那紫府洲一叙如何?” 此刻,东王公也是并无遮掩。 他话语之中的结交之意,几乎分明。 而闻言之后,冥河则也是眉头一挑。 他却也没想到。 在此等情况之下,东王公居然会邀他前往紫府洲。 而不得不说。 若是寻常而言。 以冥河性子,自是当场也就拒绝了。 但是... “紫府洲...” 一念及此地,冥河心中却是真有兴趣。 紫府洲之地,于洪荒有无尽威名。 其位居东海,天海相分之处。 洪荒有言——及至先天,先达紫府,金牀玉几,晃晃昱昱,洞天之太初也。 其中言语,亦是紫府洲最为独特之处。 其乃是天地之间,第一处洞天。 据说在天地开辟之前,这处洞天便已是先天浑成。 其上有灵气无尽,灵脉无穷。 来历神秘,玄妙莫测。 而东王公正是这处特殊之地内,天地至阳生机之气所孕的先天大神。 他出世之后,紫府洲才显于人前。 而他也正是因执掌紫府洲权柄,才有今日造化。 但冥河对于紫府洲的好奇,也正来源于这份神秘与古老。 因为自龙汉初劫,混沌珠吞噬大自在天这块‘混沌珠碎片’之后。 冥河就思索过,洪荒还有什么地方有可能是混沌珠碎片所化。 而其中,紫府洲正是他所怀疑的地方之一。 但因龙汉初劫之时,东王公未曾化形出世。 紫府洲也受天地禁制所隐,查而不得。 所以他至今为止,还未曾真个去过。 而此刻,东王公既然主动相邀... “既是东公相邀,贫道自要赏脸。” 冥河却也是果断应承了下来。 至于东王公将他邀去紫府洲,是否存了恶意。 冥河却也并不担心。 说句不好听的——莫说东王公此刻还未曾突破准圣。 就说他哪怕斩去三尸,突破准圣。 冥河却也不会在意丝毫。 正如此前藤霓所思。 在如今洪荒,以他修为与灵宝。 除非鸿钧亲至,否则他绝无对手。 “善!” 而闻言,东王公也是大喜赞道。 不过虽是应诺了东王公。 但冥河却也自然不会忘了凤凰一族。 所以,他便也是先与东王公招呼一声。 旋即,便是朝着下方凤栖巢落去。 “道君!” 见得冥河落于凤巢,卿凤与那九玄亦是连忙上前相迎。 “那东王公...” 而卿凤此刻眼见着那天幕之上的东王公,话语之间更是显出几分疑惑来。 很显然。 与冥河一开始的想法近似。 她自然也认为东王公是来替圣母元君寻仇的。 “无需多想。” 而冥河此刻则是轻轻摆手。 “东王公道友相邀贫道,往紫府洲一叙。” “贫道已是应允。” 此番言语,也是说得卿凤和九玄一愣一愣的。 她们也自是全然无法理解。 冥河这才灭杀了那东王公道侣的化身。 怎生这一转眼,东王公便要相邀他去紫府洲做客了? 但此刻,冥河却也自没有解释的意思。 “今日劫数虽解,但贫道却也需嘱托你们一声...” 此刻,他只是神色严肃地说道。 “今日之后,那位西王母道友当不再敢来侵扰尔等。” “但尔等却还需更加小心,且限制族人莫要外出招惹祸患。” 他如此嘱托。 他当然知道。 在从他手中取回素色云界旗,救回西昆仑群仙之前。 那位西王母即便心中有怨。 也当是不会对凤凰一族出手了。 “自然如此!” 而卿凤与九玄闻言之后,也自是严肃应允。 随后,她们也是自然心悦诚服地对着冥河作揖道谢:“此间之事,多谢道君相助。” “否则我凤族...今日只怕要遭劫也!” 说得如此,卿凤话语之间也是难免后怕。 毫无疑问。 若无冥河庇佑。 那么在圣母元君法力神通之下。 凤族今日,只怕难逃劫数。 那玄鸟一脉与元凤五女,多半真就保不住。 只得入那龙月城,与西王母为信使去了。 “我与元凤道友有约,我那徒儿亦是尔等凤族之人——何须言谢。” 而冥河则是笑道。 而听闻冥河提及元凤。 卿凤神色之间,也是显出回忆之色。 随后听得孔宣之事后,她却也是忙问道:“却敢问道君,我那侄儿如今情况...” 她对于孔宣,却自是极为在意的。 只是这些年族群需镇压地火,无暇他顾。 这才没能多作关心。 而冥河却也自不隐瞒。 “如今生机已蕴,造化已全。” “贫道新收一位二弟子,亦是主动悉心照料于他——料想出世,应当不远矣。” 他如此话语,若是被此刻在血海之内的藤霓听得。 只怕又要说一句‘好个师尊,忒不要脸面’了。 “那便好!那便好!” 卿凤闻言,俏脸之上亦是显出几分喜色。 而随后,冥河便也自再不多言其他。 只重新踏云飞上天空,与东王公言语一番。 随后,二者便是自化作两道遁光。 朝着那东海方向,飞掠而去。 而待得冥河与东王公飞掠渐远之后。 卿凤这才收敛心中喜意,准备开始安排族人清理周遭战场。 但也恰是此时... “族主。” 她却是听得一旁的九玄唤了她一声,此刻神色似是有些莫名。 “九玄妹妹?” 而卿凤此刻,神色亦是显出几分疑惑。 而下一刻,九玄所说的话则更是让她全然没有预料到。 “族主,我欲带我玄鸟一族...离开凤栖巢!” 九玄此话一出。 卿凤几乎是瞬间鸟毛都要炸起来。 “九玄妹妹,何出此语?” 她眉头紧蹙,沉声问道。 当然。 她自不会觉得,九玄这是要叛出凤族——事实上,以九玄那与她一般无二的大罗金仙法力。 若她愿离开凤栖巢,早便可带着玄鸟一脉离去了。 毕竟昔年凤凰一族所发天道誓言,乃是残余群凤镇守南明火山。 而玄鸟一脉虽是飞禽之属,却非凤鸟。 但九玄却能坚守至今。 便也可见,她对族群之忠心。 所以此刻,卿凤只说道:“你是忧虑那西王母——但方才冥河道君都已说了...” 但她话语不过说得一半,便是被九玄开口打断。 “非是那西王母一人。” 九玄看向卿凤,目光凛然。 “族主,你难道不曾觉得——此间洪荒局势,与当年...颇有些近似么?” 她话语而落,卿凤神色先是一愣。 旋即,她面色也是骤然大变。 “你是说...” 而九玄此刻话语却不停。 “如今洪荒逐渐鼎盛,正似昔年龙汉之时。” “盛极之时,便是量劫至时。” “我凤族虽居于南明,不履洪荒。” “但今日既有西王母来征,来日便说不得有他人来。” 她言语之间,却也是显出几分坚定。 “凤凰一族昔年曾对天地许诺,不再出世。” “但我玄鸟一脉,却可离南明去。” “自当去为族群积累底蕴,以待不时。” 于此,卿凤亦是一时无言。 她自也明白了,此刻九玄之意。 凤凰一族居于南明,不再出世。 但今日之事却证明了——若是有心人念,那么避祸是避不开的。 而且正如九玄所说。 经历过龙汉初劫的卿凤此刻也意识到。 这洪荒诸多势力逐渐鼎盛之景。 确实与昔年龙汉之时,极为近似。 正如九凤所言。 说不定下一次量劫,便已不远。 而凤族若继续如此避世不出,诸事不闻。 那么待得量劫之时,焉能存续? 所以此刻... “你率玄鸟,欲往血海?” 卿凤再开口时。 话语之中,却已是默认了九玄所言。 甚至凭借二人多年了解,她更已经猜出了九玄的目标。 “嗯。” 而九玄此刻,亦是点头。 “冥河道君应诺元凤老族主,庇我凤族。” “其人神通手段,如今洪荒只怕难寻敌手。” “确是我凤凰一族靠山。” 她话语之间,却也是看得清晰。 冥河乃是凤凰一族最大的靠山,亦是唯一的指望。 但是... “时日久矣,我凤族若无襄助冥河道君之处...长久以往,未免不妥。” 她自是明白。 冥河答应元凤庇佑凤族不假。 但凤族若对冥河毫无任何帮助,只知求助索取。 长久以来,依旧不是正道。 所以... “恰好少族主亦在冥河道君座下,即将诞育。” “我率玄鸟入得血海,庇护少主...亦为冥河道君谋事。” 她轻声说道。 “如此一来。” “既可报还恩情,亦可保我族长久。” 于是,卿凤自再不语。 第二十三章 天牝紫府钓缘,可知三岛十洲? 浩荡东海,碧波浩荡。 冥河自不知晓凤凰一族内玄鸟之祖‘九玄’的心思。 而此刻的他,便是见惯了洪荒各处仙山灵脉。 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此刻东海盛景。 只见此刻,他化遁光而飞。 虽还未至紫府。 但遥遥便可见迢迢灵气,几乎化实。 阵阵仙光,分天腾雾。 凡俗若求神仙果,自朝东海紫府行。 此情此景,冥河亲见。 倒也只能说所言不虚。 而此刻,东海附近海面的仙岛之上。 各处都有道宫立起,仙宫环伺。 各类力士真修,道人仙官皆在仙岛上飞掠行走。 此间遥遥见得东王公遁光,更是都齐齐停下。 对东王公作揖行礼,面现诚恳敬意。 “东海众仙,对东公倒是敬服。” 冥河自看得出,那下方仙真对于东王公的敬意并无多少谄媚忌惮。 而是真心拜伏。 “道君说笑了。” 东王公此刻则是笑道:“我以诚待人,诸位道友自也以诚待我。” “妙也。” 冥河轻赞一声。 而也恰是此时。 他目光遥遥,便已见得了那遥遥远方之景。 “嗯?” 于是,冥河轻咦了一声。 只见遥遥远处。 此刻,正有无边紫气升腾。 那东海海面之水,竟是仿佛于此断流。 于大海之上,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线’。 以那线为范畴。 整个东海海水,不断灌注其中。 便仿佛流向了未知之所一般,消失无踪。 而在那海天之尽头。 则有两棵巨大到极致的桃木,彼此交叉。 那桃木枝叶之上,显出恢弘生机。 洒落下方,汇入东海。 而在那两棵巨大的桃木之上,所拱卫承载着的。 则是一座宏伟巨大的大陆。 海天相接处,唤‘天牝’。 天牝之内,有洞天居所。 正唤作‘紫府州’。 随处可见,尽是神禽异兽飞掠。 入目之间,皆有仙山奇石立起。 而更为玄奇的是。 当冥河神识感应探出,欲要查探紫府洲细微之时。 更是分明感觉,连他的神识感应都隐隐扭曲。 某一时间,冥河几乎都真以为自己寻对了地方。 真认为这紫府洲,或许是混沌珠的一块碎片。 但是,他真灵之内那没有任何异动的混沌珠却告诉他。 这紫府洲,并非混沌珠碎片所化。 “道君可是感应到了?” 而此刻,东王公也自是觉察到了冥河的惊讶。 他不知混沌珠之事。 所以此时只笑着解释道。 “紫府洲乃天地太初之洞天,生机原初之福地。” 他先是指了指那两棵巨大的桃木。 “此两根桃木,便是那太初生机而孕。” “虽不入十大先天灵根之类,却亦是天地灵根之属。” 随后,他又道。 “更由于紫府州孕化之时,天地尚不全。” “故而便是连紫府洲所在周遭的天地时空都因此扭曲,极为脆弱。” 他说得此处,也是指了指那紫府洲尽头之处。 而冥河便也见得,此刻在紫府洲边缘的仙山奇石之上。 正有不少穿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仙真在垂钓。 而他们垂钓之间。 冥河竟是分明可以见得有各种事物,自其中被钓起。 有极北之地的霜鸟,有西土的灵芝,有不知哪处仙山的仙木。 “时空不稳,故而这洪荒之中——除却大罗道场,时空稳固之地。” “其他各处,皆有可能与我这紫府洲连通。” 东王公抚须笑道。 “诸位道友在此垂钓洪荒,戏称为‘钓缘’也。” 垂钓于虚空,坐观于四极。 若上钩者,岂非缘也? 而一路闲谈之间。 冥河与东王公,便也是来到了那紫府洲中心。 只见此地,正有一座巨大道宫。 其上显化巍巍阳气,勃勃生机。 道宫门牌之上,正写有三字——紫极殿。 却正是东王公道场也。 东王公携冥河入得殿内。 随后便也是即刻招来仙娥力士。 摆上仙果灵酒,演起仙曲妙舞。 及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冥河方才笑道:“东公邀贫道来此,总不只是宴请作乐也?” 他言语之间,也算是开门见山。 东王公邀他来这紫府洲做客,必是有所求的。 而听得冥河相问。 “道君既是问了,我便也不瞒道君。” 东王公却也是似乎并不惊讶。 “道君观之,我这紫府洲如何?” 他挥手屏退了仙娥力士们。 随后,才对冥河轻声说道。 “洞天福地,仙真妙处。” 冥河笑道,话语却是真心诚意。 这紫府洲,确实是三界殊胜之所。 “正是如此。” 而东王公也是笑道:“我今请尊驾来此,便是想邀道君加入紫府洲。” 他也没有什么绕弯子的意思。 “我可应诺...道君入紫府之后,地位与我并尊。” “我紫府宝库之内,先天灵宝灵根,万类灵材皆任由道君挑选驱使。” “紫府权柄,你我同分。” “天地气运,你我同享。” “我更可对天道立誓——道君若入紫府,我必不背弃道君也。” 话语之间,尽是诚恳。 甚至一时间。 连冥河都没想到,东王公这言语竟是这么实诚。 三言两语,分明是将自己的筹码都撂了。 不过,从东王公此间态度。 冥河却也是终于嗅到了,这位先天大神的些许锋锐。 “道友有意争霸洪荒?” 没错。 东王公此间相邀他加入紫府洲。 言语如此诚恳。 其目标,自不会有别的。 这位洪荒男仙之首,虽是看似与人为善。 但却很显然,依旧身具野心。 “洪荒气运,谁人不求?” 东王公闻言,却只笑道:“道祖既敕我为洪荒男仙之首,我自要争上一争。” 他却也不否认隐藏自己的野心。 正如他所言。 气运功德这等修行至珍,谁人不缺? 尤其是他东王公。 得道祖敕令为洪荒男仙之首。 得享气运,有正朔之名。 他自要争上一争。 而冥河闻言,也是挑眉问道:“道友与金母为道侣,却愿以如此大代价邀我入紫府,所忌惮者何人?” 他是真有些好奇。 事实上,在如今洪荒看来。 东王公与西王母,这一对道侣分别为洪荒男仙女仙之首。 各自掌握紫府洲与龙月城。 麾下群仙众众,堪称洪荒第一等。 但此刻,东王公如此急切的希望冥河加入紫府洲。 甚至不顾冥河才打杀了西王母的恶尸化身。 却显然是已觉察到了威胁,才会如此。 “妖族。” 而东王公此刻也是轻声说道。 “东皇太一与帝俊二人,神通强横。” “麾下周天妖神,不逊色于我紫府众仙。” “我统御天下男仙,其中不少皆是他们所定妖族之生灵...这些岁月早已有摩擦,只怕难免一战。” 他话语之间。 却并不隐瞒这一点。 没错。 他统御天下男仙。 所有仙真,但凡阳极所孕。 皆归他管束。 其中不少,都是与东皇太一帝俊二人所定的妖族之人。 这些年,紫府洲与妖族矛盾也是逐渐变大。 大战不能说一触即发,但其势却也分明可见了。 他欲求冥河入紫府,缘由也在于此。 据他所知。 冥河曾击败东皇太一,其与妖族显然亦有嫌隙。 故而此间,他才有此一言。 但是... “东王公道友。” 闻言,冥河却也没有犹豫。 直接便是果断摇头,开口拒绝:“贫道闲云野鹤惯了,不喜束缚。” “更何况——这紫府洲虽好,却非贫道那血海。” 说罢,他便也是只对着还要开口的东王公轻轻抬手。 “道友无需再言。” 没错。 对于绝大部分先天大神而言。 东王公所提出的条件,都足够让他们心动。 权柄,灵宝,灵材——只要应诺一句,这些便皆有之。 而且最关键的是。 若真可与东王公结盟,争霸洪荒。 那么来日得整个洪荒气运功德相助。 便是混元圣人,亦非是不可求之。 但是,偏偏对于冥河而言。 东王公的筹码,却并无半点吸引力。 权柄? 君不见昔年先天三族,其权柄掌控天地。 但其结局,却又如何? 灵宝? 他手头灵宝之盛,洪荒之内唯鸿钧一人可比。 他要那么多灵宝,又有何用? 灵材? 于他此等修行而言,灵材已无助益。 至于妖族? 说句不好听的。 帝俊与东皇太一,冥河还真就不曾忌惮丝毫。 若他们真记着昔年仇怨,欲要来讨血海。 冥河至多也就重演当年一幕,再败了他们也就是了。 所以,冥河此刻也是果断开口拒绝。 甚至紧随其后,他便是打算要告辞离去。 毕竟此间他来紫府洲,本就是为了确定紫府洲是不是混沌珠碎片所化。 如今既已知晓猜测不准。 他自也就没有多留的必要了。 但是此刻... “原来如此。” 冥河却见得。 那东王公虽被他所拒。 但其神色之间虽有遗憾,却也并无恼意。 “道君所言无错——以道君之古老悠远,加之此间金母所为...道君不愿入紫府,才是常理。” 随后,他竟是开口笑道。 很显然。 这位紫府洲之主,却是早已对冥河的拒绝有了准备。 “...道友既是能猜得贫道回答,又何须多问?” 冥河见得东王公此间模样,也是奇道。 闻言,东王公却反倒是咧嘴一笑:“虽有猜测,但不问一问却如何知晓?” 此话一出。 冥河也是无语而笑。 只觉得这东王公,倒确实是一个妙人。 但旋即,他便是又听得东王公继续道。 “道君不愿入紫府,我亦不能强求。” “但是...却还望道君能在我这紫府洲盘亘些许时日。” 他认真看向冥河。 很显然。 此刻他口中所言,才是他真正最大的目的。 “我欲斩尸,破得准圣之境。” “需千年功行,才可成就。” 他如此说道。 而冥河闻言之后,则是只蹙眉看了他一眼。 斩尸?千年? 恰如此前所言。 冥河看得出,东王公此时的状态。 只要他愿意,应当随时都可跨过准圣关隘。 他若欲斩尸,何须千年? 片刻即可。 但是眼见得此刻东王公那严肃认真之神色。 冥河也自知晓,此事只怕是东王公的秘密所在。 所以,他却也没有多问。 只开口说道:“何物以换?” 他一如既往地直入主题。 此刻,他已经算是弄明白了东王公这一次邀请他前来紫府洲的缘由。 东王公欲破准圣关隘。 但却需闭关千年,才可功成。 而毫无疑问。 在如今洪荒局势之下。 他闭关千年。 巫族不好说,但妖族却极大概率会直接打上门来。 而他邀冥河来紫府,又留他在此。 如今看来,缘由便在于此。 “道友是欲借贫道名声,威慑那东皇太一与帝俊。” “既如此,那报酬却免不得。” 冥河话语也是非常直白。 于是,东王公也是点了点头:“自然如此。” “但寻常灵宝,亦或者寻常先天之物。” “于道君而言,料想并无意义——反倒折煞了道君体面。” 他轻声说道。 而冥河闻言,却也自不否认这一点。 以他手中底蕴灵宝。 寻常的先天之物,要换他在这紫府洲盘亘千年。 他还真就看不上。 若东王公要留他在这紫府洲,那便必要拿出些真个珍贵之物。 否则,他定然是转头边走。 但是,东王公随后所言。 却是让冥河有些惊讶地一挑眉。 “不知道君可听说过...三岛十州?” 第二十四章 钓得千年缘!一界乃巨鳌!(加更) 紫府洲边陲,钓缘之妙处。 “唳!” 此刻,正有一声带着惊惧的低吼传出。 而此刻,眼见得那紫府洲下东海海水之中。 正有一头赤色蛟龙,被一根鱼线从水面之下扯出! 那蛟龙体型庞大,四爪锋锐。 头生龙角,其身上更是隐隐显出星光。 显然不仅仅是蛟龙,还是一头异种蛟龙。 要论修为,亦是已近仙道瓶颈。 但此刻... 那蛟龙不断挣扎着。 而那根钓起它的红色鱼线之上,则是绑着一颗发散煜煜灵光的仙果。 那鱼线相较于它的身形那般渺小纤细。 但偏生... 那根鱼线在蛟龙的感知之中。 却如同一片无垠的天空。 任是它如何卷动水泽,扬动浪涛。 那根鱼线,都不曾波动丝毫。 在那鱼线之下,它便仿佛再平凡不过的水族。 只轻而易举的便被钓将起来。 “哦?北冥之海的异种星蛟...看来今日鱼情不错。” 正是此刻,那巨大如山的蛟龙则是分明听得一声轻笑。 于是,它这才注意到。 在它面前,那根纤细鱼线的尽头。 分明坐着一个人。 那人披着蓑衣,带着斗笠。 蓑衣之下,是一身红色道袍。 此刻,他一手随意握着一根钓竿。 身形端坐于岸边。 “可惜,修为低了些——若带你回血海,只怕瞬息就得被血海恶兽们吞皮拆了骨去。” 此刻,他对着蛟龙说道。 “罢了罢了,这枚龙灵仙果便赏了你...且去吧。” 话语而落。 便见得那鱼线骤然断裂。 而那浑身发散星光的蛟龙,则是跌回海中。 通过这紫府洲那混乱脆弱的时空,回返了其所在的北冥之海去。 及至此刻,那蛟龙也才反应过来。 “吼!” 它张口发出一声龙吟,似是在感激那红袍道人不杀之恩。 但下一刻,混乱的时空重续。 它便也就不见了踪迹。 而端坐于岸边的冥河,此刻则也是并不在意那蛟龙如何心念。 此刻的他,只是随意对着手中钓竿一指。 便见得那钓竿之上,只瞬间便再显出一条鱼线与一枚仙果。 而随后,冥河便是一杆子抛出。 见得那鱼线落入下方海中。 静待鱼儿上钩的冥河,却也自是思索起来。 “千年将过,东王公出关不远。” “但这三岛十洲,却依旧不见——此君莫非在诳贫道吧?” 他低声嘀咕着。 没错。 自那紫极殿内与东王公一叙之后。 冥河却是选择应承了东王公的要求,在这紫府洲停留千年。 至于应承的原因,则正是因为东王公所言的...‘三岛十州’! 三岛者,为蓬莱、方丈、瀛州三岛。 十洲者,为玄洲、长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凤麟洲、聚窟洲、穆洲。 而所谓三岛十洲,亦是洪荒之中最为人称道的神秘之所。 其最大的特点有二。 其一,是机缘无数。 据说三岛十洲之上,有无数奇珍异宝。 灵根灵草,万类仙种,随处可见。 便是先天之物,亦是极多。 其上机缘之盛,即便是先天大神都要无比动心。 尤其是在如今,整个洪荒大半灵脉都有仙神占据。 洪荒诸多机缘,几乎都已有主的情况下。 三岛十洲,更是显得珍贵至极。 其二,是神秘莫测。 时至今日,洪荒生灵亦是只知三岛十洲位居海中。 但其具体所在,却是飘忽不定。 如三万年前,十洲之一的元洲便曾出现在西海连石山。 再如十万年前,曾有仙真于南海见得三岛之一的方丈仙岛。 可以这么说。 每隔一段岁月,三岛十洲便会有踪迹显现于四海。 但即便是大罗神仙,亦是无法算得其具体所在。 所以三界大神通者们,只有一个共识。 三岛十洲,或许是同存于某处玄妙的未知之地。 寻得那处地方,便可得三岛十洲之上无数机缘。 而即便是冥河。 对于三岛十洲,自也是有心求之。 而千年前,东王公与他所言则正是与此有关。 “紫府洲位居东海,却因时空特殊而接分四极。” “每逢三岛十洲即将出世,紫府洲内‘钓缘’之人便有机会钓得三岛十洲之内机缘。” “前些日子,便有一位道友钓得了那蓬莱仙岛之内的一株灵根。” 彼时,东王公如此言语。 “三岛十洲这一轮出世之日只怕不远,而此次出世的仙岛...当有三岛之首的蓬莱仙岛!” “而道友若要寻三岛十州,没有比紫府洲更好的所在了。” 正因如此,所以冥河才选择了留下。 而东王公也非常敞亮。 赠予了他诸多灵材,作为‘钓资’。 但是...至今为止千年已过。 冥河却没有见得那三岛十洲的丝毫踪迹。 这自是让他有些烦闷。 但是,冥河虽是口中念叨。 却也知晓,东王公没有骗他。 因为这位紫府洲主在与冥河说完三岛十洲的第一时间,便是主动对天道立了誓言。 天道见证之下,他所言绝无虚假。 “最近这些年就是运道不好,钓鱼也钓不得珍惜的...三岛十洲亦是不见踪迹...” 冥河如此低声呢喃。 但也恰是此时。 自他身前,鱼线垂落之处。 冥河却是骤然见得,分明有阵阵时空波动显现。 于是,冥河立刻停止思考。 “上钩了。” 管他什么三岛十洲,先且看看这次钓上来了什么东西再说。 但是,瞬息之后。 冥河的神色,就是骤然色变。 因为此刻... “嗡!” 冥河赫然见得。 自那鱼线所垂落之地。 此刻显现而出的,并非咬钩而起的生灵。 而是一道光。 一缕正朔清明,玄妙莫测的无形仙光。 “!!!” 于是,自悟得混元大道之后。 冥河的神色,第一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因为这仙光,他见过! “是先天葫芦藤真灵内的那种仙光...” 没错。 冥河分明记得。 昔年那先天葫芦藤不知为何诞育灵智,有求灭之心。 其缘由,便在于这种仙光。 而除此之外... 那先天葫芦藤灭去之后,真灵立刻重蕴魂魄之时。 其真灵之内,亦是有这仙光盘踞! 而从事实而言。 这仙光,亦是目前冥河在整个洪荒之中。 极为少有的,连丝毫头绪都不曾有的事物。 而此刻,竟是又有一缕这种仙光。 被冥河的钓竿所钓起。 “有趣...” 此刻,冥河也是低声呢喃。 他的目光看向那钓竿之下。 那仙光所存之处,在东海海浪之中显得虚虚冥冥。 恰如此前所言。 紫府洲内,时空不稳。 接连洪荒四极,天地各处。 而那仙光所存之处。 显然也在此刻,与他的这根钓线所勾连。 “巧合?机缘?” 而此刻,冥河亦是轻声呢喃。 但随后,他却也是洒脱一笑:“一看便知。” 话语而落。 他也是并无迟疑。 身形自岸边只一步踏出。 便是化为一道血光,落入东海之内。 伴随着时空一阵扭曲。 冥河的身形便是落入那仙光所在。 他只觉得周遭时空一阵扭曲。 甚至连他与洪荒血海之中的联系,都隐隐变得模糊。 但仅仅片刻之后。 冥河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呜。” 那似是某个生灵的吼叫。 但是冥河却不得不承认。 那吼叫声的宏大与威仪,是他从未曾见。 那声音仿佛自四极八荒传来,仿佛天地一切都在吼叫。 叫声之中,满是某种本能的悲戚。 而下一刻... 冥河便发现。 他的身前,已是一片全新所在。 遥遥之间,可见天地奇景。 界域之内有天,却无日月相明。 界域之内有地,下有千秋浊浪。 冥河不知此界何存,不知此地所在。 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上方。 那是在任何生灵的目力视野之外。 那是于此界天空的尽头。 在那里,冥河能感应到一缕属于他自己的法力。 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根鱼线,那是一个鱼钩。 那是他刚才所挥落的钩与线。 于是,冥河毫不犹豫。 “嗡!” 他调动了自己极限的法力,催发了自己那已有雏形的混元大道。 于是,他得以逐渐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貌。 “呜!” 而也恰是此时。 那响彻天地的吼叫之声,还在继续传响。 而此刻,冥河则是清晰无比地明白了被他钓起的事物是什么。 那是这片世界本身。 那是一只巨鳌。 没错。 他此刻所在的这片世界,本身竟是一头庞大到难以置信的巨鳌。 其高无边,首级便是天之顶。 其下无尽,四足便是海之极。 其背有甲,蔓延为陆。 其身有刺,突出为山。 而也正是这头巨鳌,咬了他的钩。 他钓缘千年,终得一缘。 乃是一头‘世界之鳌’! 毫无疑问。 自天地开辟亘古,未见此等之事。 但于冥河而言。 此却甚至还不是最令他震撼之事。 因为此时... “嗡!” 那于他真灵之内,沉寂多年的混沌珠。 赫然再一次,产生了异动。 它不断嗡鸣,所传递出的那种气息冥河非常熟悉。 昔年混沌珠吞纳大自在天时,便有此等异动。 而此刻,混沌珠异动再生。 便也是无声地向冥河说明了一个事实。 那便是... “这头巨鳌。” “乃是混沌珠碎片...所诞育?” 第二十五章 三岛十洲原鳌背,冥河一诺为三徒! 便是先天大神,天地神圣。 却也自无人可以想象到。 于这世间,竟有此等瑰奇之生灵。 一个世界,竟是生作了一只巨鳌。 但此刻,冥河的目光却是显出无边锐利。 “巨鳌...错不了——当时女娲补天之时,四大天柱所!?” 作为穿越者,他自是知晓。 按照原本的洪荒发展。 待得巫妖量劫之末,祖巫共工将撞倒不周山。 天柱折,地维绝。 乃是彼时已经成就混元的诸圣撑天,再由女娲斩断一头巨鳌之足立于四极。 这才撑住天地,保全洪荒。 而毫无疑问。 此刻,他面前的这头巨鳌。 必然就是那头巨鳌。 “难怪其足可撑天,原来那巨鳌本身便是一座世界!” “而且...其更是混沌珠碎片所化!” 而冥河此间,更已是想得分明。 他本就觉得奇怪。 不周山乃是盘古大神脊柱所化,才有撑天立地之能。 那原本洪荒剧情之内的巨鳌得是个什么来头,其四足才能有撑天之能? 而现在,答案也就很明确了。 这巨鳌乃是鸿蒙灵宝碎片所诞,本身便是一界。 加之彼时女娲圣人法力神通。 能炼做撑天立地的天柱,自不足奇。 而且... “那是...” 此刻,冥河双眸更是可以分明见得。 那巨鳌的背甲之上。 也即是这片世界的大地之上。 分明有着一道道巨大的龟裂痕迹。 而那蔓延的龟裂与沟壑。 则是将这片大陆,分明划分为十三份。 其中,较大的有三。 较小的有十。 但无论大小。 其上灵气,都简直堪称惊人。 甚至单单只是冥河感应一扫之间。 他便可以感应到。 在这片原初的大陆之上。 许多地方,都有着相当巨大的灵气升腾。 “三岛十洲...” 于是,冥河心中自再是一震。 他已明白了一个真相。 三岛十洲,不止是同存于一处。 而是它们本就是这一片大陆——是这只巨鳌龟甲的一部分。 “这巨鳌之界,应当是天地开辟之时混沌珠碎片所诞——与洪荒毗邻。” 冥河熟稔地猜测着。 这种情况的世界他不是没有见过——大自在天便是如此。 “时空相合,但此界本身却又因混沌珠碎片而残缺。” “故而每过一段时日,这巨鳌的龟甲便会有一部分显现于洪荒四海——但却又很快便会因界域牵引而回归巨鳌之身。” “故而三岛十洲,才会各自离散且神秘难测。” 脑中思虑急转,冥河已隐隐猜得三岛十洲之真相。 这也解答了冥河的另一个疑惑。 事实上,冥河很清楚。 虽然如今三岛十洲,在洪荒乃是神秘莫测之地。 但在未来的封神之时。 三岛十洲,却早已显现洪荒。 甚至被彼时通天教主所立的截教所掌。 而如今,他也自然知其缘由。 “巫妖劫末——这巨鳌被女娲所斩,四足被取。” “此界崩灭,三岛十洲便会彻底落入洪荒之内。” 思虑至此,冥河只觉一切都已清晰。 而也正是此时... “呜!” 巨鳌响彻天地的吼叫再起。 但这一次,知晓了此界来由的冥河。 却于冥冥之间,似是明白了这巨鳌吼叫的悲戚源于何处。 于是... “嗡!” 冥河身形一步踏出。 下一刻,便是已然来到了那巨鳌的‘头颅’之处。 亦是这片世界的天之尽头。 然后,他便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他所投下的那根鱼线。 以及... 一片虚幻混沌之物。 那是一层虚幻的膜。 它流转于虚,诞育于空。 它将那巨鳌包裹,亦将冥河的那根鱼线与巨鳌分隔开来。 那是... “界膜。” 冥河知晓那是何物。 一界之边缘,界域之极限。 没错。 世界浩瀚,可孕育无穷生灵与玄妙。 世界伟岸,生而有无穷潜力。 但世界本身,却亦受其限制。 那便是界膜。 世界之内的生灵,可飞出界膜前往混沌。 但世界本身,却只能永固于此。 这本应无恙。 因为世界无灵,天地无智。 但是偏生,如今冥河所在的这片世界却是例外。 因为这片世界本身,就是这头巨鳌。 他或许没有太多灵性,没有太多智慧。 但哪怕只是本能。 他也会觉得这个界膜,这片世界。 于他而言...太过逼仄! 便如同现在这般。 冥河的钓线经过紫府洲那特殊的天地环境,落于此界。 但巨鳌受限于界膜。 便连要咬线,都是奢求。 便如同是一个人被装在了一个刚刚好能容纳自身的小匣子里。 动不得,变不得,且连死都死不得。 于是,即便是冥河。 此刻,亦是默然。 “你能诞育,乃是造化。” “你能诞育,乃是苦旅。” 他轻声喟叹。 同时,他亦是看向那这片世界天之穹顶仅有的两点亮光 那是这巨鳌的眼睛。 “你既咬贫道鱼线,便是钓得法缘。” “你可愿为贫道座下三弟子?” 他开口所问。 却赫然正是欲要收徒。 正如他所言。 他于紫府钓缘,钓得此鳌。 那便是缘法。 而除此之外... “贫道欲补全灵宝,此界当随而灭。” “彼时你必陨落,真灵自当解脱。” 他并不隐瞒自己的目的。 混沌珠碎片,他一定要收回。 而他愿收这巨鳌为徒,缘由亦是在此。 “你若愿为贫道弟子,待得轮回立起之时——贫道当亲自助你转劫轮回,并收你为徒。” “你若不愿意,贫道亦会送你入轮回。” “下一世,当赐你先天法门,无穷机缘,诸多灵宝...保你长生久视。” 冥河的话语是平静的,也是坚定的。 于是... 那天地之间不断响彻的哀鸣,于此而终。 那巨鳌的双眸看向冥河。 便如整个天光,洒落于其身。 恰如此前所言,它无有太多智慧。 此刻冥河话语所传之意,蒙昧如它也不知是否听得懂。 但下一刻... 冥河只见得,那巨鳌竟是于此刻努力伸长脖子,抬起头颅。 朝着那天穹之顶,界膜之外的渺小鱼线咬去。 于是... “善。” 冥河轻笑一声。 他抬起手指,对着自己眉心之处。 只轻轻一点。 于是... “嗡!” 混沌珠内,于此刻闪动灵光。 而于冥河面前。 那巨鳌体内,浩瀚世界的冥虚之处。 似也有灵光闪烁。 于是下一刻,便见得一块混沌珠碎片自那冥虚之中隐隐显出。 而也正于此时... “呜!” 天地再响。 但这一刻,所响彻的却非是悲戚之鸣。 而似是解脱之音。 然后,冥河便是见得。 于他面前。 那巨鳌的双眸天光,渐次暗淡。 于他面前。 这片世界...开始死去! 第二十六章 天地开辟幽冥,一念可成混元? 诚然。 于龙汉劫时,冥河便已寻回过一枚混沌珠碎片。 他也曾亲见大自在天失却核心,殒灭于无。 但是彼时,他毕竟只是初入大罗不久。 虽得法脉,却未成法。 虽有道果,却不见道。 故而彼时,大自在天陨灭。 他只若有所感,而不见其细微。 但现在... 于他的面前。 冥河再亲眼见得,一界之死。 可见那云霞雾气消散。 非是被打散,非是被吹散。 而是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 可见那山丘群峦碎去。 非是被破坏,亦不见龟裂。 只是静默入灭,顷刻化灰。 而于冥河所感。 所灭去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事物本身。 山石所关联,有土行之道。 云雾所关联,有云霞之道。 天地万物皆有其道,皆蕴其道。 但此刻——它们亦灭去。 世界终时,其道亦灭。 这片世界的天地之道,一切万象。 包括三岛十州,那三岛十州之上的无数灵物灵材。 都于此刻,化为了最原初且最纯粹的灵气。 一时间... “嗡!” 那巨鳌周身,泛起绝美的霞彩。 于是,冥河心中几乎恍惚。 天地何人能想见——毁灭的尽头,竟是此等瑰奇之美。 于是,冥河轻轻抬手。 那灰扑扑的混沌珠,便悬于他身前。 而下一刻... “轰隆!” 那一界灭去所化的浩荡灵气与世界本源。 尽皆随着那混沌珠碎片,尽数飞入那混沌珠之内。 而眼见其景。 冥河却只是再看了那巨鳌一眼。 只见此刻。 伴随着世界灭去,巨鳌自已随之陨灭。 它的身形已然化为灵气飞入混沌珠。 唯独一缕真灵。 自那逐渐散去的鳌身之上飞出,落于冥河手中。 “贫道会遵诺——六道轮回开时,当为你重塑魂魄。” 冥河看着手中那缕真灵。 他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承诺。 随后,便将那缕真灵珍重收起。 一如昔年那先天葫芦藤一般。 巨鳌也好,葫芦藤也罢。 它们皆愿舍弃一切,以求自在。 于这世间,他们都在争渡。 此等生灵,即便冥河亦敬之。 所以于它们所诺。 冥河不会食言。 而也恰是此时... “嗡!” 混沌珠,也是恰好将那枚碎片与其所携裹的灵气本源尽数糅合。 于是,冥河便是赫然看到。 那混沌珠此刻,几乎已经尽复。 唯独还有一小块中心之处,尚且残缺。 “还差最后一块碎片...” 冥河心中暗道。 旋即,便是打算要将混沌珠重新收起。 但也恰是此时... “嗯!?” 瞬息之后,冥河的神色就霎时一变。 他眸光只不可思议地看向混沌珠,显出难以置信地喜色。 然后... “嗡!” 他不过念头一动。 真灵勾连之间,他身形便是骤然飞入混沌珠内。 只显现于混沌珠中,那片未曾开辟的大千世界之内。 而只见此刻... “轰!” 冥河现身于那大千世界的同时。 便看到了一幕前所未有之光景。 恰如此前所言。 上一次吸收了大自在天之后,这片混沌珠内的大千世界便有了重新孕育的征兆。 其中混沌被凿开,有第一缕本源死气与玄黄道气孕育。 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 虽有灵气与玄黄道气相孕。 但此界天地未开,鸿蒙未判。 却依旧称不得真个世界,道不得一句完整。 最多从一个死胎,变成了一个胚胎。 但是此刻... 冥冥之间,有巨响传出。 那巨响玄妙,难明其声。 而巨响源头,冥河此刻正可亲见。 正是那无边混沌,被凿开之处。 “嗡!” 此刻,混沌珠从巨鳌之界内所吞纳吸收的本源。 正在那混沌被凿开之处,不断逸散。 其中似有无尽造化涌动,万般道则流转。 它们散落于周遭,仿佛劈开金玉之时绽起的火星。 于是,只见此界那先天而诞的‘死气’之中。 有更显厚重浊煞的死气,朝着下方坠落。 有更显清灵透澈的时期,朝着上方升腾。 而见得此景,见得此幕。 冥河自知晓,这是什么。 “天地...开辟!” 天地开辟,清浊两分。 没错。 此刻,这片世界赫然再次开始了演化。 而此刻出现在冥河面前的。 正是那传说之中的...天地开辟之景! “轰!” 而随着那天地分割,清浊两分。 冥河则更是可以看到。 自那不断开辟衍化的天地之内。 有事物...正在诞育。 那正是天地所固有,天地所必有之物。 那是天地运转的法度——天地之道。 天地先开辟,万道随后孕。 他却也感觉此刻,他的识海真灵之内如同有惊雷炸响。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了方才所见。 那巨鳌身死,一界灭去。 界域之内的一切,皆化为本源。 但此刻呢? 他又见证了一界新开,天地开辟。 那巨鳌之界的一切道则,又在这片世界...以全新的姿态,重新诞育。 “是也!是也!” 于是,冥河此刻言语几乎狂热。 “正乃吾所求!正乃吾所求!” 于不周山上,他已悟轮回。 于此后漫长岁月,他于血海苦修。 见得众生生灭,万物衍化。 但他的轮回大道,却未曾得全。 而冥河虽然不急,但却也一直不解其意。 他知晓自己一定是有所欠缺。 而现在,他明白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 “混元大道,包罗万道。” “我见众生生灭,得万物轮回。” “但却不见道之灭,道之生!” 便如此次他所见。 于巨鳌之界,道随世界一并湮灭。 于混沌珠界,道随天地一并开辟。 界生界灭,道生道灭。 此才是...真正包罗一切的轮回大道! “吾道成矣!” 于是此刻,冥河便已觉察到。 他那此前便已得之,却只是雏形的轮回大道。 于此刻,正式补全。 它开始不断地成长,不断地推演。 并且冥河已然可以确定。 他不再需要任何其他机缘。 只要静心等待。 他便可推演出轮回大道,见得混元! 但是,也恰是此刻... “嗡!” 一股无形无相之意念,于此刻降临。 那浩瀚与伟岸的意念,甚至足以穿透混沌珠的遮掩。 于是,时空静止。 即便是连天地开辟之景,都一时停滞。 所以饶是冥河。 此刻神色之间,亦是显出惊意。 因为此刻那降临于此的意念。 于他而言,并不陌生。 “天道意志?” 此刻降临于此的。 那正是洪荒至高,冥冥虚渺的天道意志。 而此刻,自那伟岸无边的意志之内。 则有隐隐信息,传入冥河的识海之中。 “幽冥开辟,三界当全。” “天道增长,混元自归。” 天道之音浩渺,无有实质。 但冥河却清晰地知晓,天道此刻的意思。 “混沌珠内所孕之界,果真便是‘幽冥’。” 他心中呢喃。 但却并无太多惊讶。 没错。 从他发现混沌珠内所诞育的这个世界,所孕育的本源灵气乃是‘死气’的时候。 他其实就已经隐隐猜测到了这一点。 而当他悟得轮回大道之时。 这种猜测,就更确信了。 他并不知道原本的洪荒之中,幽冥是如何开辟演化的。 但是至少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三界之一‘幽冥’的归属,便已然出现了巨大的蝴蝶效应。 他此刻于混沌珠内所开辟的这个世界,就是三界之一的阴司幽冥! 而此刻,天道意志降临的缘由也很简单。 “幽冥天地演化,我亦了悟轮回。” 冥河的目光看向那不远处,行将开辟的天地。 只见此刻。 那天地几乎已然塑成,诸多天地之道已然诞孕。 唯独在天地中心,仅有最后的部分依旧还彼此相连。 那是天地开辟的最后一步。 唯有将这最后的一缕混沌之气切分开来。 天地演化,才算完整。 “只要我愿将幽冥显化,补全洪荒。” “天道便可替我完成幽冥天地开辟的最后一步,将天地完全切分。” “彼时幽冥归位,天道增长...我亦可得天大功德,直接以功德将真灵寄托天道——以此, 直接成就天道圣人之位!” 没错。 此刻冥河只需一念。 便可当场...证就混元! 第二十七章 归墟分天地,幽冥终诞育! 毫无疑问。 若是洪荒之内,任何先天大神在此。 对于冥河此刻遭遇,只怕都恨不得以身替之。 混元之机,就在眼前。 只需心念一动,就可成就那至高无上的圣人。 换做任何人,此刻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 但是此刻。 冥河却是突然咧嘴一笑。 “天道圣人啊...” “可惜...” 他轻轻摇头。 平心而论。 若是龙汉劫时,或是他初成准圣之时有此机缘。 那么他冥河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当场就会选择应诺天道。 即刻将混沌珠内幽冥归位,成就圣位。 但是,于如今的他而言。 “天道虽好,却非我道。” 他轻声开口。 没错。 冥河此刻,竟是并无丝毫犹豫。 径自开口,便拒绝了此刻那足以让洪荒任何强者艳羡的机缘。 至于其缘由,则也正如他所言。 天道至高,天道至妙。 但天道,却非他所行之道。 他已悟得轮回大道,只待时日自展便可圆满。 而若是此刻以功德成就天道圣人。 那么虽成圣人,他却也不过就与未来的那六圣近似。 寄托于天道之下。 在无有造化玉碟感悟天道的情况下,要更进一步便是千难万难。 但是... “若我能寻得混沌珠的最后一块碎片。” “那么混沌珠圆满,幽冥亦可圆满。” “彼时——混沌珠所孕的幽冥,便是一个真正的大千世界!” 冥河知晓其中概念。 诚然。 哪怕混沌珠圆满之后的大千幽冥,肯定依旧比不过洪荒这诸界之首。 但是,二者却本质相同。 而彼时... “我的轮回大道承载于大千幽冥,其地位...便等同于洪荒之天道!” “主导一界,有无尽潜力!” 这便是冥河此刻选择的最大理由。 于今日之后的他而言。 他不愿只做天道圣人之一。 他要补全混沌珠,将幽冥彻底化为真正完整的大千世界。 然后再以幽冥承载自身混元大道,从而...以自身之道成就圣人! 而冥河也可以确定。 这便是他所修的‘龙汉法’,正确的那条路! 所以... “路虽有之,若不正则我不为!” 他对着上方天道意志,轻轻拱手。 于是... “嗡!” 那冥冥的天道意志,便亦散去。 便如鸿钧所言。 天道至公,天道无情。 其并不会因为冥河的拒绝而愤怒。 它只问。 冥河不愿,它便散去。 但是,在天道意志散去之前。 冥河的识海之中,却隐隐出现了一个时限。 “七十万年...” 冥河低声呢喃。 他自然知晓,此刻天道所遗留时限的意义。 三界归位,乃洪荒根基。 幽冥之界,必须归位。 冥河有野心,要去行他自己的道路。 天道不会管。 但是... “巫妖量劫之前,三界必须归位。” 冥河毫不怀疑。 若是七十万年之后,他还未成就混元显化幽冥。 那么天道便不会再理会他的意见。 而是会直接擢升他为天道圣人,并且强行将幽冥显化而出。 “天地大势...” 而冥河知道。 这便是他前世在洪荒小说之中经常看到的所谓天地大势了。 但是此刻。 他的心中,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 那就是... “天地大势,到底以何而判?” “所谓大势,难道...就真不可改?” 越是靠近混元,他便越是好奇这一点。 但是很显然。 此刻,他来不及多想。 因为伴随着天道意志的散去。 天道那无上的浩瀚伟力,亦是随之散去。 时空不再静止。 而于冥河的面前。 那天地开辟的光景,亦是继续。 而此刻... “轰隆!” 但见那天地之间,最后的那一缕混沌之气依旧坚持着。 它拖曳着,流转着。 甚至隐隐要将整片已经开辟大半的天地,生生重新黏合回去。 于是此刻,冥河终于踏步。 “哒!” 他踏步之间。 自他手中,那赤红与五彩交织的仙剑已然在握。 而冥河的脚下。 “潺!” 无边血海之水,亦是已然显现。 没错。 于此刻,冥河自突破准圣之后。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毫无保留的展现出了他全部的修为与法力。 “嗡!” 但见血海之内,有业力与功德在浪尖泛起。 “嗡!” 但见他周身,有恢弘永劫的死寂于浩荡蔓延的生机不断轮转。 没错。 冥河知道他需要做什么。 “我非盘古大神。” 冥河平静开口,似是在对这片天地立下诰言。 “但今日...亦愿——开天辟地!” 话语而落。 冥河抬手挥剑。 于是... “锵!” 剑光凛冽,仿若刺破这太初混沌! 携裹无边杀伐,生灵俱灭之力的归墟仙剑。 下一刻,便是已然斩在了那天地中心的最后一缕混沌之气上。 于是... “嗡!” 下一刻,冥河所感觉到的。 便是自剑锋另一头,所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庞大威能! 那是天与地的分量,那是一个世界开辟的威能。 于是... “咔!” 冥河的身躯几乎在顷刻之间就瞬间崩碎。 但下一刻... “嗡!” 血海海水便是重塑了他的身躯。 可不过片刻之间。 那开天辟地的反噬便是又再次侵袭。 于是,只见冥河的身躯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进行着‘陨落’‘重生’‘陨落’‘重生’的循环。 而在这不断的循环之中。 他的法力与气息不断重复着衰败与重兴,他脚下的浩荡血海也是不断被消耗。 甚至连他手中,那品阶已然超越了极品先天灵宝的归墟仙剑之上。 都有寸寸分明的龟裂,骤然崩碎而出。 以至于与归墟仙剑本源相连的冥河,都分明感觉到了体内法力的衰败。 “开天辟地之难...竟至于此!?” 于是,冥河忍不住心中骇然。 他当然很清楚。 他此刻所进行的开天辟地。 相较于盘古大神,根本不可以道理计。 首先,此刻混沌珠不曾圆满。 甚至即便圆满,混沌珠内的大千世界也远远比不上洪荒。 所以天地开辟的难度,自然也要小上不知道多少倍。 其次,开天辟地最困难的几个步骤——凿开混沌,自明清浊,演化万道,分割天地。 其中前三个步骤与第四个步骤的绝大部分,都已经被混沌珠自己完成了。 冥河所进行的,只是其中最后的部分。 但即便如此。 其反噬与所需要承载的压力,竟然也大到此等地步。 “盘古大神——真是猛人啊!” 于是此刻,冥河心中也是忍不住生出了对于那位盘古大神的敬意来。 但心中胡思乱想之间。 冥河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无论身形陨灭多少次,无论手中的归墟仙剑如何受损。 他都坚定地继续挥着剑。 于是... 岁月流逝于天地开辟的奇景之内。 十年,百年,千年... 于岁月的不断流逝之中。 万载岁月,转瞬而过。 冥河脚下的血海海水,逐渐隐隐显得无光。 冥河手中的归墟仙剑,逐渐被裂痕密布。 冥河身上的气息道行,逐渐不复鼎盛。 但此刻,冥河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他的眼底,似有无边道蕴流转。 “开!” 而终于,在某一刻。 他开口发出了一声震响天地的怒叱 于是... “轰!” 便见得那天地中心,最后的那一缕混沌之气。 便是赫然于此刻...终于断去! 霎时间。 “嗡!” 冥河便见得。 那天与地,终究两分。 天高穹也,地陷幽处。 再无脉连。 于是... “哈哈哈哈!” 即便此刻周身连道袍都已经碎去,气息道行更是衰败至极。 但是,冥河的眼睛却是越发明亮。 因为于此刻... “幽冥之界,诞也!” 冥河朗笑之声,传遍这如今尚且初诞的世界。 第二十八章 归墟剑上染开辟,紫府洲内已疮痍! 冥河此刻传遍幽冥的朗笑,快意抒怀。 诚然。 这一次仿盘古大神所进行的破产版开天辟地之中。 他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譬如他此刻体内道伤之重,堪称前所未有。 譬如他的归墟仙剑受创,修复只怕极难。 但是同时,冥河却知晓。 相较于他的收获。 这些损失,都可称一句不值一提! 区区致命伤而已,有什么打紧? 而要说得他的收获,则亦是有二。 其一,伴随着幽冥开辟。 他都可以感觉到,他与这个世界的脉连。 死气所诞,混沌珠所孕的幽冥世界。 于他而言,便如同是身体的一部分。 而他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此刻幽冥所最后欠缺的东西。 “补全最后的缺漏,我便可成就混元。”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混元之路,如此清晰过。 其二,则是他手中的归墟仙剑。 只见此刻。 那归墟仙剑之上,随处皆是狰狞的龟裂之痕。 但是,在这柄仙剑之上。 却分明有另一种难以言述的气息,不断流转。 它被冥河握在手中。 但整个新生的幽冥,都仿佛在隐隐颤栗。 天地之间新生的天地之道,似乎都在哀叹。 如同那一剑挥动,天地都要两分。 那是... “以此宝开天辟地...竟是令其沾染了其中开辟之力。” 冥河话语之中,喜意难掩。 没错。 此刻归墟仙剑之上所流转的。 正是天地开辟之时所沾染上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开辟之力。 而要知道。 开辟之力,于洪荒之内亦是传说。 乃是真正意义上,足以破灭一切之伟力。 如盘古大神,昔年持握开天斧。 他如何开天辟地? 答案很简单——斩开面前的一切就是了。 混沌拦路?那便凿开混沌! 天地不分?那就斩开天地! 万法不存?那就开辟万法! 这便是‘开辟’! 是创生的摇篮,亦是毁灭的丧钟。 而在洪荒之中。 沾染开辟之力的,唯独开天斧先天至宝。 冥河手中的归墟仙剑,却亦是沾染了这等气息。 而且... “先天至宝虽是开天斧所化,却毕竟不是开天斧。” “而我这归墟仙剑所开幽冥虽不比洪荒,但可是真正直接开天辟地而未曾碎裂的。” 冥河可以确定。 虽然此刻,归墟仙剑之上龟裂密布。 但此刻,此宝的威能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此刻的它,其威力绝对已真正踏入先天至宝层次! 而若是再寻得办法,将归墟仙剑完全修复的话... “此宝的威力...得有多强?” 一念及此。 冥河心中,难掩心动。 甚至一时连身上的道伤,似是都不觉得疼了。 但是,正在冥河欣喜于幽冥开辟之时。 洪荒东海,紫府洲。 只见此刻。 这处此前冥河盘亘千年,宏伟鼎盛的仙家福地。 分明却已是满目疮痍。 入目之间,可见鲜血已然染红了整个紫府洲大地。 昔日灵河之内,流淌皆煞。 昔日仙山之间,尸骸遍地。 群丘碎裂,仙草枯干。 整个紫府洲上。 唯独那两棵巨大且先天而孕,蕴含无边生机的先天异种桃木。 尚且发散着煜煜仙光。 而那堆积如山,目及皆是的尸骸之中。 大部分,皆是身穿紫府装扮的紫府洲修士。 而与他们厮杀而灭,一并陨落于此的敌人。 则是各有不同族群。 有狼首,有狮类,有走兽,有飞禽。 他们来源万族,如今却有共同之名姓。 从那坠于战场的旌旗,却可见其来由。 只见此刻,那旌旗猎猎作响。 其上所绘,正有一字。 ‘妖’。 没错。 此刻令得紫府洲一片惨状的敌人。 正是妖族。 当然,确切的说。 妖族不只是参战的一方。 而且还是此战的胜利者。 因为此刻。 紫府洲十方之地。 皆有巨量的妖族军阵,汇聚于此。 而在这些妖族军阵前方,则都有妖神统帅。 龙首人身,周身云雨的乃是妖神‘计蒙’。 马身人面,虎文鸟翼的乃是妖神‘英招’。 虎首朱发,龙身有角的乃是妖神‘白泽’。 赤足如鼠,身有蝠翼的乃是妖神‘飞诞’。 鸟头鹿身,身形赤青的乃是妖神‘飞廉’。 九首如蛇,喷火吐水的乃是妖神‘九婴’。 没错。 此刻聚集于此的。 正是妖族这些年威名赫赫的十大妖神,其中的六位。 而这些昔年洪荒大名鼎鼎的先天生灵,此刻...却分明都已有了大罗功行。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十大妖神之一应当有的鬼车,则是因为已经陨落。 所以才由穷奇补缺。 而除了他们之外。 妖族其他的先天妖神,此刻亦是也都汇聚在此。 而他们的目光,此刻都凝视着远方。 只见在那遥遥远方。 “轰!” 那轰鸣的天地灵气,与那不断碰撞交织的天地之道。 无声无息的说明着。 大战,尚未结束! “东公,你紫府群仙已是尽殁。” 此刻,只见帝俊周身太阳金焰焚燃,头顶高悬河图洛书。 他威仪目光看向身前,话语如雷。 “若你此刻愿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我妖族,还可与你一尊正朔之位。” 而在他的身旁。 头悬古钟的东皇太一,神色亦是平淡。 他周身亦是有太阳金焰焚燃,但却更加霸道无双。 隐隐之间,更似乎可见得太阳金焰内似还有其他火光流转。 而除了这兄弟二人之外。 在他们身旁。 更是还有一尊鸟兽鱼尾,神色阴鹜的妖类。 而要说得此君来由。 却也算是于洪荒之中,威名赫赫。 诞于北冥,群星所孕。 其正是北冥之主,亦是紫霄宫中让座的主人翁之一——鲲鹏老祖! 而让人惊愕的是。 此刻,无论是帝俊,东皇太一还是鲲鹏。 三者此刻周身,都有天地之道隐隐流转。 头顶庆云之内,更隐隐显出三尸之形。 没错。 他们三者,赫然也已都分明斩去了三尸成就了准圣。 且从三者的天地之道与隐隐气息来看。 他们周身法力与威压,甚至还在寻常准圣之上。 而此刻。 被这三尊准圣围在中心。 此刻分明已经身负极重道伤的,却也不是别人。 正是东王公! 第二十九章 东华帝君,紫府洲崩! 帝国之中除非皇族不知道霸占了几个位面外,如莱因哈特的黄金狮子家族和沃尔夫斯的苍狼家族都通过黑暗之地占领了不下四五个位面。 庞怀远到最后并沒有说出此行的目的。不过此行有了意外收获。既然吴江凯有意投他门下。李立国的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我们同意了,因为有了大叔是恒海本地人的身份,我想我和胡鑫磊找人的时候会少走冤枉路。 “我们是想打来着,但是伯父伯母说怕打扰了你,所以不让打。”兰馨说道。 林战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谢广雨的心头。他的脸色变了,眼神闪烁,复杂到了极点。 苍羞怒,这样的伤害连他的脚步都不可能阻挡的住,可要是真的被树藤扇个大嘴巴,那就算杀了紫荆花子爵,他今后在帝国中也会是一个笑话。 “这应该是一截普通的云杉木,受到雷击产生了变异,不断自身产生了浓郁的生命力,更是蕴含了雷电的意志,价值恐怕和生命母树相当。”张岩收了起来,黒木之主是肉食动物,这样的材料根本不放在眼中。 “不愧是上古时代的葫芦兄弟的第八人,天下都只知道葫芦七兄弟,却不知道还有这第八个混沌葫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想了起来。 不能怪李旭着急,只要是因为除了一万多已经化形的妖族高手以外,南月岛这个军事基地周边海域里面,全部都是达到化形境界的水族妖兽。李旭当初并没有规定不化形就不能参加选拔,所以他们过来也很正常。 石棺轰的一下裂成了碎块,佩格拉慢慢的坐了起来,一股狂暴的力量压制不住的从佩格拉身体中散发了出来。 灵气汇聚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才堪堪停下,舟船所在灵气已经浓郁的不像话,陈天甚至只能模糊的看到九真的轮廓。 唤来阿吉,二,三儿,让他们分头叫人,把蒙泉,鼹鼠,张三,李四喊回来,自己有大计划要跟他们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杭州已经陷落,但是知道的人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今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江南的初学仍旧是很美的,花园里的梅树开了花,那清雅的花香,随着飘扬的雪花飞舞,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想是这么想,但怎么可能两全其美呢,我刚从你大嫂那里得知,由擒住的那两人口中听闻,这事与清空有直接的关系。”蓝允低声道。 公西晚晚忍不住大笑,说道:“你真傻,又不是真的剁你。”林音也知是玩笑,跟着一起傻笑起来。 吴敬满也适时的将那魔头的儿子接了过去,背于背上,这样便提高了整体的行走速度。 他手里的东西多半都是王彦买的,刘燕儿跟雪莹只是看看,王彦就直接掏钱了,结果就是阿吉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自己渴望战斗,渴望自己的战斗力提升,现在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岂能放过? 毕竟已经有夜子枫他们这样的前车之鉴了,以后多个不认爹的儿子有什么奇怪吗? 以丢失东西为由,推算接到电话前的时间,调出监控,发现霍以冥疑似被绑架了。 想到夜子墨和夜子辰可能是走的难度第二的木桥,夜子枫心里就有些担心。 之前她那么相信花离荒,结果还是因为信任害了乐无双他们。如今又面临别人的生死抉择时,也有些不敢求助于清岚。 “你到底是谁?”仁波切被易水寒看的有些不自然,便再次出声问道。 今天的事情,让甯以初看到了他那么不堪的一面,这让他十分懊恼。“以初,没事,你回去吧。”隔着门板,他淡淡地开口。 “你先走就好。”他强忍着自己,怕控制不住,不顾后果直接上了她。 “那您一定是弄错了,我们刚刚和黑老太太见过面。”白灵槐说道。 “好像来了刺客,刺客还有好像的吗?那些人呢?”夜凌冷冷的问道,他的眼中毫无感情。 人都走了以后,我和她就这么静静看着。忽然,她一下笑了起来,问我不请她坐坐吗?我急忙让她坐在了我床边。 没想到萧毅直接就给当真了。不过,萧毅放话了,他们也不会反对,就像萧毅说的那样,全都多发一个月工资确实没有多少钱,但是要是真的让新时代集团的员工产生什么不平衡的心理可就不好了。 “我做的决定,怎么你有意见?”谢嘉芈冷冷地看了王子豪一眼。 黄金炒饭,无论色泽,还是形状,那都差不多。而且多尝试几次后,这味道可是极为美味。 赵君雅这个盛芳园的主人,竟然成为了一名强大的觉醒者,将几个意图不轨的觉醒者,给当场打得吐血,被人给带走了。 可资料没写那些人做了什么破坏活动,我们觉得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应该还处于调查阶段,或者说,他们计划中的初步阶段。 除了这些比划以外,整个第二层除了有一个旋转楼,甚至连个箱子都没有,可以说是可怜到了极点。 赵乐天的武功一定不俗,武林之中能够使用传音入密这种秘法的,基本上都是绝顶高手。因为,内力低了传音入密也使不出来。 虽然这股力量在羽毛的眼里无比强大,但在少年的面前,这点力量跟只蚂蚁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受到羽毛力量的影响,大古体内的黑暗力量开始慌张起来,同时沉睡的帝迦也开始复苏。 岑语蝶重复了一句,还没弄清楚叶北辰的意思,忽然身体一轻,顿时尖叫出声。 门淇想过一百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绝对不包括这一种。美食猎人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食材的问题上撒谎。 第三十章 洪荒天地现空洞,东皇帝俊救妖民! “现在已经没有二人世界。”摸了摸肚子,是他自己说的,里面已经有了。 看到陆怀夏不耐烦的表情,卫安默默地将食盒扔回给他,然后自己先回房间洗洗睡。 一般来说,他是甲方,别人来找他谈合同的时候都应该是顺着他的,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事让对方不满意了,对方也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出了工厂以后,她和施诗去了钱有为帮忙安排的酒店休息,准备在这边住一个晚上,等第二天钱有为的工厂把那些零件都拆下来了,她再带一部分回江城。 见状,叶无忧瞳孔一缩,连忙将男子扳过身,一探鼻息才发现男子已经死了。 虽说祝林有和他说过一下茶叶的事情,但他似乎只是对种茶,制茶比较在行,别的只是一知半解的。 “好呀,好呀,得此三员大将火影世界结算有真神的死神,半神的辉夜,六道仙人,都无法阻挡我的脚步。”宇智波鹏连说两个好。 叶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黑色火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家,林肖来到院子后面,开始练习技能,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以免手脚生疏,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反应。 数量之多,已经达到了一百之数。虽说这些嗜血虫与那四百余只嗜血虫有那不同之处,那四只翅膀之上,没有那一条白色细线。但是其它之处,则是一样的。 “为了一个不安好心的贱人,你竟然连我都吵起来了!?”裴茜简直气坏了,弟弟一向听话懂事,对她们三个姐姐也一向恭敬,要不是这个贱人刚才挑拨使坏,他能连她都顶撞吵骂!? 沈湛低头,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轻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如果不是因为手脚被捆缚的缘故的话,他早就按耐不住地翘起了大拇指。 话到嘴边又被沈湛给咽了下去,祝林欣欣和陈子安百年好合之类的话,他是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够很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林臻笑而不语,土豪的世界他不懂,这个穆勒拥有一大片的果园,对面还有一大片山林区域,种植了不少的作物,是地地道道的农场主。 旋即,他就是手中龙纹宝剑一颤,身上响起道道龙吟,杀机四起,飞一般地向着牧元冲去。 下一瞬,那道雷劫直接被雷龙舞动了起来。然而此刻徐不凡看得真真的,那道雷劫既然再被雷龙吞噬。另外的两道雷劫见此,这看去,给人的感觉是它们的威严被人挑衅了。 轩辕天心二人脚步一顿,转头看去,只见苏陌叶笑眯眯地抬步朝她们二人走了过来,身后依然跟着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子亦。 转瞬间,徐不凡的丹田完全被修复。他的四座筑基台,也是正在以那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十余个弹指之间后,徐不凡的丹田,筑基台都已经完好。 在机场与苏惜依依惜别之后,楚修坐上飞机,踏上回归伦敦的旅程。 心脏剧烈跳动,云溪手脚发凉,她在极力想着如何逃出生天,但大脑一片浆糊,想不出法子,只模糊记得不能惊慌,不能逃,不能低头,不能摆出进攻的姿势。 在王起想要抽手去抵挡的时候,豹爷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秦风望着这些消逝了的白衣身影,目有戚戚焉——方才,他运用“破虚之眼”,终于搞清楚了这些白色身影的家伙们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秦风应和了一声,当即松开了被自己紧握在右手里的“限免卡”——顿时,“挣脱”了秦风束缚的限免卡,发出了一道亮丽的光芒,而后,“咻”的一下,就直接没入了转盘之内。 否则,有人穷其一生,到花甲之年,都未曾触碰到灵武境的门槛。 “唉…对不起无双,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会怎样,我也并不知晓,咱们会不会走到一起,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流泪了!”张天易自言自语完。竟然在门口睡着了。 “胡闹!他只有一百兵卒,能做什么?”南宫瑾有些生气。原本让他出城,就有保全他的意思,南宫瑾不想再有人白白牺牲。 着那洒在前面的秽物和酒液,楚修叹息了一声,这个时候,不脱,也得脱了。 李云龙也已经命禁军将士立即疏散帝都内的平民百姓,以免造成无谓的伤亡。 围着陆然说话的华夏武者,陆然身边的叶知秋,包括陆然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向寒九在圈中地位非同凡响,而且他脾气不好,要是自己这次得罪了他,还指不定以后他会怎么针对自己呢。 沐槿熙看了一眼穆灏坤,她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是也很期待他能跟自己说些什么。 可比克平躺着,头微微扭向一边,那颗不起眼的痣刚好显露无疑。 她并不知道,此时冯妙心中另有想法。宗室亲王趁着此时唆使太子改换衣冠,等到拓跋宏返回洛阳,这场风波早已经过去,到明年春祭时,今年所用的衣冠就成了旧例,想再更改又要费一番波折。 任打任踢,头发也被她抓着,楚朝阳就是不放手,扛着她就往楼上走。 上官芷溪玉手执着冰逍剑,飞横刺向慕容凝月,左手灵力飞散,瞬间在台上形成一个网,朝着慕容凝月网去。 “始平王呢?我要见始平王殿下,住了这些日子,总该容我跟殿下告别吧。”冯妙不住地挣扎,可她那一点力气,根本就微不足道。 在慕容凝月来之前因为有这些高年级的人来,所以宿舍上已经围了很多看好戏的学生了。 “去,把那些齐国的斥候放两个回去,我再添把火!”扶苏笑着吩咐身旁士卒。 从宿舍出来,江瑶抬手看了眼表,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再晚又要赶上晚高峰了,她赶紧出校门跟阿忠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