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断电：重返冷兵器时代》 第1章 停电了 夏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顺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按了一下，屏幕没亮。 “还是没电啊。”他嘟囔了一句。 已经停电一整天了，他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这次停电明显和以前不一样。在灯熄灭的那一刻，就连手机、钟表、充电宝这类使用蓄能电的东西也都在同一时间失去电力，就连走廊里的应急指示灯都灭了。 透过窗户看着街道上因为抛锚而胡乱停放的车辆，他不由得回想起昨天刚停电时候的情景，街上到处都是车祸，没有救护车，没有救援，也没有交警，满大街都是慌乱的人群，有人惊慌失措地从地铁站跑出来，这是在站台等车的幸运儿，还能循着光找到出口，而那些被困在地铁车厢里的人，恐怕会就此永远迷失在黑暗的地下世界。 夏至心里嘀咕：“该不会我胡思乱想时候幻想过的情况真的发生了吧！” 水龙头已经没有水了，他从冰箱里翻出半瓶矿泉水，好歹洗漱了一下。 “车是开不了了，电话也没法打，总不能让本大爷腿儿着去上班吧？”他心里想着：“算了，不去了，先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顺便吃个早饭。” 电梯是没法用了，幸好楼梯间有窗户，不至于摸黑下楼。小区里那群做早操的大妈今天都消停了，她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天天拖着音箱的那个骚包老头正一脸郁闷地摆弄着没电的音响设备。 “哎，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儿子回来都说了，根本管不过来。”说话的阿姨姓刘，儿子是交警队的协警，估计是从儿子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此刻正在和老姐妹们瞎分析。 “谁说不是呢，昨晚上我儿子的车就在路上和别的车撞上了，想报警手机也没电，在路上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人管，最后这不是走着回来的，车到现在都还在路上扔着呢。” “是啊，你就看看咱小区周围吧，到处都是抛锚的车，你要说一个两个的，那是这个车有问题，可这满大街的车都扔在这了，你们说怪不怪吧？” “对对，昨天我走回来的时候路过跨线桥，火车都脱轨了！” “这都不算什么，你们没听说吗，机场那边摔下来好几架飞机呢！凡是在天上飞的，全掉下来了，一个没跑！那现场老惨了！” 夏至听着老太太们的话，朝小区外走去，没有汽车，大街上安静多了，他没走太远，只是围着小区转了一圈，找到自己违停在路边的车，按了下遥控钥匙，没有任何反应，他撇撇嘴，把违停罚单扔掉，走进一家早餐店。 “张哥，一屉鲜肉包，一个豆浆，一个茶叶蛋。” 夏至朝老板喊了一嗓子，找了个位置坐下。 “哎呀小夏啊，”四十来岁的早餐店老板一脸愁容地走过来。 “真不好意思，今天没包子，这不停电了吗，蒸锅啥的都用不了。” 一听这话，夏至傻眼了，抬头看看老板：“没包子？那有啥啊？” “只有茶叶蛋。” “茶叶蛋也行啊，给我来四个吧。” “好嘞！” 很快，老板把茶叶蛋送过来，夏至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吞下去两个，虽然手机已经没电了，但他出门还是习惯性地带着，正想拿出手机刷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手机没电了，一会儿怎么结账啊？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板：“张哥，手机没电了，今天的饭钱等回头再转给你啊。” 老板坐在店门口，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以后再说。” 自从搬到这个小区，他的早餐基本就在这家店解决，和老板已经很熟了。 “张哥，这一停电对你影响挺大的吧？”他一边扒鸡蛋一边和老板闲聊。 “那可不，我这做饭的家伙都是用电的，一停电啥都整不了了，就这茶叶蛋是我提前腌出来的，今早上我用柴火炉子热了一下。” 听了老板的话，夏至忽然意识到什么，愣了三秒钟，两口把鸡蛋塞进嘴里，和老板打过招呼后，急匆匆走出早餐店。 回到家，他开始翻箱倒柜找现金，除了家里常备的两千元现金，终于又在一个旅行箱里翻出来五千多块钱，他有些犯愁的看着这点钱，少是少了点，可好歹也比没有强啊。 夏至判断，这次停电可能不会很快恢复，虽然外面现在看上去一切还算正常，但他总是感觉心慌，慌得不行，他决定提前做一些准备，也省得万一他的幻想真成为现实的话，手里没粮没枪，可就只能等死了。 打定主意，他翻出一个双肩背包，装好找到的所有现金再次出门，他的目标是先屯些吃的东西，这个不需要走远，小区附近就有几家规模挺大的超市。 他来到一家便利店，开始扫荡货架上的压缩饼干、士力架、巧克力、午餐肉罐头，都是些体积小还很耐饿的东西，很快，他带来的那个小背包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用现金结完账后，夏至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双手各拎着一提瓶装矿泉水朝家走去。把东西全都卸在家里之后，又背着空包跑下楼，随便找一家超市继续扫货。 跑了两趟，他一拍脑门，暗骂道：“擦！你是不是傻，找个大背包啊，这么一趟趟地爬楼，你特么累傻小子呢！” 他思索一下，好像离家两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家户外用品店，他把东西放好，再次背着空包出门了。 走到楼梯口，迎面过来两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其中一个是这栋楼的楼长，每天以串闲话和扯老婆舌为本职工作的赵大妈，另一个是喜欢给她捧哏的孙大妈。 看到夏至走出来，赵大妈盯着他的空包：“小夏啊，你这一趟一趟的干什么呢？” 夏至懒得和她说话，随口应付道：“锻炼身体。” 边说边继续往外走，一旁的孙大妈看了一眼夏至身上的背包说：“年轻人身体就是好，这会儿都跑了两三趟了吧。” 他微微停住脚步，语带调侃地说：“我这小身板可比不上你家我孙大爷，前几天我还看他在建国公园遛弯呢，今天没去啊？” 赵大妈一听这话，耳朵马上支了起来，孙大妈则气急败坏的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啊！大老远的他去那干啥？你认错人了！” “对呀，我也纳闷呢，那地方那么远，去干嘛呀？可能是我认错了，那啥，你们忙，我先走了。”说完，夏至加快脚步向外走去。留下身后张口结舌的孙大妈和已经打好了草稿的赵大妈。 这俩老太太平时就喜欢家长里短的搬弄是非，还爱多管闲事，甚至还张罗过给单身独居的夏至介绍了一个离异带俩娃的对象，把他恶心坏了，对于给她俩起哄架秧子，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第2章 买了个野骆驼 来到那家户外用品店，万幸，虽然停电了，但是老板依旧在开门营业，只是黑洞洞的店里一个人没有，只有老板搬把椅子坐在店门口。 看到夏至走上台阶，老板立刻热情地站起身。 “欢迎光临，小伙子要看点什么？” “我想找一个大容量的背包。” 老板闻言，打量了一下他，开口道：“你是打算自己用吧，看你的身高，你用60升的登山包就行。” 夏至对这种户外装备不是很了解，好奇地问：“最大的多大？” “我这儿最大的有80升的，你一米八的个头也能背起来。” “你给我拿一个80升的看看。” 老板转身走进店内，不多时，拿出一个硕大的登山包。 “你试试这个，小鹰的，这东西必须自己上身试一下，不然你走不远。” 夏至背在身上感受了一下，无与伦比的舒服，开口说道：“挺舒服，这个多少钱？” “四千七。” “嗯，也没有那么舒服，有没有别的我试一下。” 老板翘起嘴角打趣道：“就知道你们年轻人接受不了，试下这个，骆驼的。” 夏至这回先问价：“这个多少钱？” “三百八。” “这个为啥这么便宜？” “嗯…我这个是野骆驼。” “神特么野骆驼！！！”夏至心里疯狂吐槽。 老板看出他的顾虑，笑着解释道：“没你想的那么差，放心用就是了，背它出去就算你累死在路上它都不会坏的。” “你才累死在路上！你全家都累死在路上！”听到老板的话，夏至又在心里疯狂吐槽。 虽然老板说话不好听，但是这个包背在身上感觉也相当不错。他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光打量了一下店内，隐约看到一个货架上挂满了一排排的户外刀具，他走过去随手摘下一把看着最顺眼的把玩起来，跟过来的老板介绍道：“这是把仿戈博，便宜又好用。” 夏至有些爱不释手，头都没抬地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一百一，带打火棒和磨刀石。” 最终，夏至背着他的野骆驼，带着一把仿戈博户外刀，一把工兵斧，还有一把多功能军刀走出这家店，又从一家超市扫荡了满满一背包的牛肉干和士力架之后，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家。 暮色降临，一栋栋建筑仿佛墓碑一般静静耸立着，没有光亮，没有生机，没有希望，这座城市让他有些透不过气，闭上眼深呼吸了两下才感觉好一些，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断电断网，他接收不到任何消息，感觉自己像是个又聋又瞎的残疾人。 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巨变是他连在幻想中都不曾想象过的。 全球所有国家和地区的电力在一瞬间同时消失，不是停电，而是消失了，就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电这种能量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同时消失的不止是电，很多人们熟悉的物质和能量也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变化，对人类产生最大影响的就是各种燃油都失去了作用。 所有机动车辆全都趴窝了，全世界范围内所有正在天上飞的飞行器无一例外的全部坠毁，直接造成两百多万人口死亡。火车失速、失控、脱轨接连发生。 正在海上航行的十几万艘各类船只，因为失去动力和导航而无法找到海岸，等船上的物资消耗完之后，茫茫大海中将会多出十几万艘幽灵船。 然而，最令全世界统治阶层感到心惊肉跳的不是没电，也不是燃油失效，而且火药也在一瞬间失去了效能，通俗的讲，就是枪真的变成烧火棍了！ 可以预见，当人们发现热武器这种最具威慑力的工具消失之后，现有的社会秩序一定会被打破，全世界将重新回到冷兵器时代，封建制度乃至奴隶制度都会在历史的尘埃中重新发出幽光。 距离全球断电刚刚过去一天的时间，世界各国的政府已经发现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政府指令无法传达了！ 华夏，中央已经下达了全国进入紧急状态的命令，但是命令无法传递给下级机关，各省市政府纷纷开始了紧急管制，所有警员取消休假全体上街维稳，气氛好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夏至现在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暂时不会为生活物资发愁的他还挺庆幸的，平时上班摸鱼的时候他就在琢磨，要是连续停一年的电，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反正房贷是不用还了，嘎嘎嘎！那倒是挺好的。 “如果真的全都停电的话，我就回老家陪爸妈去，反正家里有地，种点啥不能活啊。” 他在心里盘算着。想到回老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车开不了，怎么回去呢？ 夏至生活在滨江市，老家离这里不算太远，也就三百多公里，平时开车回家几个小时就到了，现在车是开不了了，公共交通也都瘫痪了，总不能走着回去吧？ 实在不行就骑自行车，扫一辆共享单车……扫不了了，手机不能用了，那就找辆车把锁砸开。 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有点小悸动，以后可能不会再过循规蹈矩的生活了。害怕吗？不怕！他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翔意来袭，跑到卫生间释放完才发现停水了，看着马桶里的那坨翔，他感觉问题有点严重。 没水没电，就算有吃有喝也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屋子里啊，他又不是爽文男主，没有设施齐全的安全屋，没有空间装备，更没有金手指。他只是一个需要吃喝拉撒睡的普通牛马，他想不出哪本小说的男主会对着一坨翔发愁？ 回到客厅，看着快堆成小山的各种应急食品，他认真考虑起回老家的事情。 首先要解决交通工具的问题，最实际的办法就是像刚才想的一样，找一辆共享单车，然后就是带些什么东西，这个可就多了，首先，最重要的吃的喝的是要带的，还有一些工具像是鱼线啊地图册啊还有各种绳子，对了还有刚买的刀。 看到那把刀，他想起在自己的车后备箱里还有一个大宝贝必须要带着，一张50磅的传统弓，那是他最大的爱好，从中学时期爱上射箭一直坚持到现在。 他在射箭这方面还真是很有天赋，百米之内，几乎可以做到指哪打哪，和弓友们去参加一些比赛，从来没有空手回来过。 没错，夏至是一名箭术高手。 第3章 手里有弓心不慌 第二天一早，夏至背着新买的登山包出门了，这次的目标是以前经常去的一家箭馆，他打算补充一些装备。 出了小区大门，他先到自己车上翻出一把榔头，又在路边找到一排停放整齐的共享单车，随便找了一辆几下就砸掉了车上的锁具，有路人投来惊讶的目光，他毫不在意，骑上单车就出发了。 一路上，他仔细观察着街上的情况，虽然有大量的警察在维持秩序，但是街上已经有些躁动不安的气氛了，有人已经开始往家里搬运饮用水和米面之类的物资。 拐进一条小街道，他远远的看到几个带着兜帽和口罩的精神小伙围在一家没开门的烟酒店门前，走近才发现是在撬卷帘门。 看到有人盯着他们看，一个精神小伙开口骂道：“你瞅啥？再瞅眼珠子给你抠出来，赶紧滚！” 本就没打算管闲事的夏至面无表情的看了小伙一眼，蹬着车子走远了，只是心里嘀咕着：“乱起来了，城市里不能待了，得抓紧走。” 赶到箭馆，还好开着门呢，他推着单车走进大厅，从里面走出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看到他很是惊讶。 “大志，你这瘾有点太大了吧，这都停电了，你还来练个屁啊？” 这位青年是箭馆的负责人谷哥，和经常来练箭的夏至厮混的熟了，说话就很随意。 “谷哥你在呢，今天不练，我来买点东西。”夏至把单车靠墙放好，和青年聊了起来。 “你骑这玩意儿来的啊？” 谷哥看着他的共享单车：“外面挺乱的吧？我看警察好像是全都上街了。” “嗯，全都上街了，但是也防不住啥，我来的时候都有进店抢劫的了，已经有人开始囤物资了。”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都停电了，你怎么没休息呢？洪姐来了吗？” 夏至口中的洪姐是这家箭馆的老板，因为个人爱好开了这家店，平时没事就泡在这里练箭，是个狂热的弓箭爱好者，有时候还会组织弓友们到处去参加比赛。 “洪姐没来，我也就是过来看一眼，一会就关门回去了，你刚才说你要买啥？” “箭，给我拿几打三棱箭，要木杆的，另外再给我拿几条我用的弓弦，还有别的一些配件。” 谷哥闻言诧异地看着他：“你要干嘛呀？” “我打算回老家，路上防身用。”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年，开口劝说道：“谷哥，这次停电有点不对劲，停的太彻底了，而且我看警察的反应也有点大，你想想啥时候停个电还需要警察上街巡逻维稳的？我打算回老家待一阵儿。” 谷哥看着他没说话，夏至继续说道：“谷哥，一会儿你把店关了记得去超市囤点食物和水，万一真有点啥情况，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嗯，我也觉得这次停电有点反常，好像不是停电，而是他妈没电了，现在连车都开不了，你说电车没电就算了，我看有的环卫三轮车用摇把子都打不着火。” “对，凡是烧油的都动不了，现在电话也不能用，你早做打算吧，我看市里是越来越危险了，对了，你要是知道洪姐家在哪的话，也通知洪姐囤点东西预防一下，以防万一嘛。” “行我知道了，一会你走我就把店关了，洪姐那儿我去通知她，我知道她家，你跟我来，我给你拿东西。” 说完，谷哥带着他走进店内。 夏至买了三十多支三棱箭，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配件，谷哥没收他的钱，说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网上都说复合弓是末世生存神器，他却死活看不上那玩意，又重又爱坏，最要命的是射速太慢了，他还是觉得传统弓靠谱。 从箭馆出来，他没急着回家，骑着单车开始在市区转悠起来，他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一下。 在华夏，找别的店可能需要走几条街才能遇到一家，但如果你要找药店，那随便选一条街道，街上肯定至少有一家卖药的。 夏至买了很多抗生素、消炎药和止痛药之类的常备药品，这东西多多益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他又找了一家户外用品店，采购了一些蜡烛、水壶、望远镜、睡袋、防水火柴和鱼钩鱼线之类的工具。 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种类挺多，但是体积都不大，八十升的登山包还是空空荡荡的。 路过来时那家烟酒店时，他伸着脖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卷帘门已经被撬开了，黑洞洞的店内隐约能看到一片狼藉，玻璃碎了一地， 他咂摸一下嘴，对即将到来的乱世多了几分理解。 路上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步行的人，大多都是去各个商场超市抢购物资的，想到物资，他的吐槽星能量开始猛涨。 我特么也是个倒霉催的，你看别人末世文里的主角，开篇先来个穿越回到灾难爆发前，然后开始一车一车的囤物资，手里动不动就几千几百万的启动资金。 整桌的大餐连桌子都给塞空间装备里，不是米其林餐厅做出来的都不带正眼看的，人家那空间装备都特么自带真空恒温功能。 这边一大群人要死要活的抢一块凉馒头，人家主角那边开直播吃牛排，那牛排都还冒着热气呢，还他妈能自拍发朋友圈眼馋那些绿茶女和心机男，这比让你装的，都圆满了！ 就在夏至吐槽的脑袋上呆毛都要竖起来的时候，一场停电以来滨江市最大规模的骚乱正在酝酿中。 在他回家的路上，有一家挺大的商场，因为停电所以并没有开门营业，偌大的商场里只有十几名巡逻的安保人员。 从商场进货的后门，悄悄溜进来八九个身影，这些人都戴着帽子口罩，来到漆黑的一楼大厅后，借着玻璃天井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摸索着朝几家金店走去。 很快，砸玻璃的声音把保安吸引过来，双方迅速扭打在一起，手持榔头撬棍的劫匪很快就占据了优势，而保安手里的电棍因为没电所以一点用处都没有，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只有一名机灵点的保安仗着熟悉地形趁乱逃走。 第4章 零元购开始了 这几个劫匪挺有脑子的，他们赶在警察来之前把商场的大门打开，然后把商场一楼能找到的商品全都摆在大门外，然后跑到街上大喊商场今天搞活动，所有东西全白送，谁先拿到就算谁的。 开始的时候，路上的行人没人相信他们的话，大家都只是看热闹一样远远驻足围观，可当劫匪砸开一家手机专卖店，把那些还没拆封的手机和平板送给过路人的时候，场面就有点失控了。 人群开始蜂拥着跑过来，那些被摆在大门口的商品很快就被人拿走。 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里面还有几家金店呢！” 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开始叫嚷着朝商场里面挤。 当警察陆陆续续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了，跑步赶到现场的警察既没有闪烁的警灯增加威慑力，也没有整齐的防暴队控制场面，甚至连个喊话的高音喇叭都没有，仅凭肉嗓子喊话让人们保持冷静，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听。 每时每刻都有人抱着抢到的东西跑出商场大门，这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往商场里面冲。 夏至骑着单车路过商场时，一度怀疑自己是到了漂亮国的零元欢乐购现场。 他看着窃喜又慌乱的人群，很难相信这些在两天前都还是遵纪守法、恭谦礼让的人们，仅仅只过了两天时间就开始显露出无序、贪婪、愤怒、狂躁等等人类潜藏在基因深处的恶劣天性。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一个怀里抱着一大堆品牌女装的中年妇女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车把。 “小帅哥，你把车让给我，我有急事。”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开始推搡他下车。夏至无语的看着这个中年妇女，挥手挡开对方推搡自己的手臂：“这车我要用，你找别的去。” 没想到中年妇女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面孔扭曲地开始尖叫大喊：“滚开！这是我的车，赶紧给我。” 被吓了一跳的夏至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推开她骂道：“你给我上一边拉去！你特么抢劫抢红眼啦！看见什么都是你的！” 中年妇女被推的一个趔趄，站稳身后叫骂着就冲他扑过来，一只手紧紧搂着刚抢到手的衣服，另一只手就要过来打他。 他心里一阵烦躁，根本不想和这个红了眼的疯婆娘纠缠，正准备骑车走人，却被中年妇女一把抓住背后的登山包，用力向后拉扯，同时撒泼一样的疯狂叫嚷：“来人呐，打人啦！这人抢我的车子！” “泥马！” 夏至瞬间暴怒，跳下车一把反拧住中年妇女的胳膊，抬头望向周围，看到不远处有一名女警正在阻拦抱着东西疯跑的人群，于是高声喊道：“喂！那个谁！警察姐姐！” 混乱的街道上根本没人搭理他，那名女警好像也没注意到他，被他反拧胳膊的中年妇女还在不停的挣扎，同时嘴里不住的尖叫怒骂。 夏至咬咬牙，伸腿勾住中年妇女的脚腕稍微一用力，扑通一声，中年妇女脸朝下重重的摔倒在地，夏至单膝跪压在妇女的后背上，伸手把她的胳膊拧在身后。 这时，那名女警正好转头看向这里，看到一个年轻人把一名中年妇女放倒在地并且控制住，她急忙跑过来。 夏至抬头看到女警朝他跑来，连忙开口解释道：“警察同志，你别误会，我抓到个抢劫犯。” 女警跑到跟前看着他：“请你先放开这位女士，你俩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开口，被按倒在地的妇女就哭嚎着说道：“警察同志，他抢我的车还打人呐，你赶紧把他抓起来！” 女警用下巴点点被他压在地上的妇女：“怎么回事？” “这女的刚从商场里抢了一堆衣服跑出来，看到我骑车路过，就想抢我的车子，我不给她就动手打我，就这样。” 女警看着被妇女压在身下那堆吊牌还没摘的衣服，问中年妇女：“这位女士，他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妇女还在嘴硬狡辩：“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抢完东西跑出来又抢我的车子，你赶紧把他抓起来！” 夏至冷笑一声：“你不用撒谎，里面都有监控，咱一看就知道了。” 妇女有些得意：“监控都没电了，你上哪儿看去？” 刚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马上闭口不言。 女警和夏至对视一眼，夏至笑呵呵的问：“你说怎么办吧？警察小姐姐。” 女警白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问妇女：“这位女士，这些衣服是你从商场拿出来的对吗？” 中年妇女开始有些慌乱，撒泼一样的喊：“你们没有证据，我没拿东西，就是他要抢我的车。” 不等女警开口，夏至就对女警说：“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把她押回去，这些衣服吊牌上都有她的指纹，等你们那来电了做个比对就知道了，我看她抢的一堆衣服价值也超五千了，够判了” 被按在地上的妇女一听这话，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同时哭喊着说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没有证据不能抓我，放开我！我还得回家呢，我家里孩子还小，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听到妇女的话，女警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夏至看到她的眼神，略带戏谑的说道：“警察小姐姐，你可不能心软啊，面对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犯罪嫌疑人，身为警察你应该表明身份，勒令其停止犯罪行为，对拒不配合的可以使用警械制服，我看你也没带着枪啥的，我背包里有个榔头，不行的话我借你用一下，你给她一榔头得了。” 听着夏至的调侃，女警直接赏他一个大白眼，被按在地上的妇女把矛头对准夏至，开始恶毒的诅咒起来。 看着有些束手无策的女警，夏至打算结束这场闹剧，于是对女警说道：“不如这样吧，这女的我看你自己也控制不住，不如我帮你按着她，你去找你的同事来帮忙。” 听到他的话，女警如释重负的说道：“那行，就按你说的办，先麻烦你帮我看着她，我去叫同事过来支援，谢谢你了！” 说完，女警转身就去找其他的巡逻警察，夏至看着她跑远，放开妇女的手站起身，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妇女，满脸厌恶的对她说道：“趁着警察没来，赶紧滚！” 妇女听到这话，一骨碌站起身，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连掉在地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拿走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第5章 你大妈做头发去了 回到家，夏至便开始整理装备物资，首先要带的就是防身武器。 刚才路过自己的车，他顺便把后备箱里那张弓取了出来，配上几十支刚买的三棱箭，另外还有一些平时训练用的普通箭支，用手指试了试锐利的箭头，他心里有点底气了。 一把新买的仿戈博户外刀，一把工兵斧，一把榔头，夏至想了想，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蒙古割肉小刀，这是去年到草原玩的时候买的。 防身的家伙准备好之后，又整理了一些用得上的工具和药品，分门别类的都塞进登山包，把比较占地方的箭支绑在外面，然后开始往里面装吃的。 牛肉干，罐头，压缩饼干，糖果，巧克力，冈本…… ？？？ “这玩意哪来的？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混进来？” 乱七八糟的很快就装了满满一大包，背在身上试了一下，真特么沉！里面最重的就是水。 整理完毕，他瘫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掏出钱包看看，准备的现金基本都花光了，已经懒得吐槽了，认命了。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家，这是一套两居室，是他刚到滨江的时候老爸送给他的，还有二十七年的房贷要还，用他爸的话说就是：让你感受一点生活的压力，省得你一天吊儿郎当的攒不住钱。 想到房贷，他又有些幸灾乐祸，那些该死的吸血鬼，最好是永远停电才好，管你是什么行，都等着破产吧！哈哈哈！ 可是转念他又想到，要是真的永远没电了，这个世界究竟会糜烂成什么样子？重回农耕时代吗？那样的话，会有很多人死去，也许，即将到来的这个冬天就会有很多人熬不过去。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东北的冬天从每年的十月份就开始了，要一直到明年的四月才算结束，尤其是龙江省。 如果没有供暖系统，没有物流系统运粮食进来，那这座城市会在冬天变成一座巨大的冰雪坟墓！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城市里活过漫长冬季的人将寥寥无几！ 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尽量提醒一下身边的人，不是想出风头，更不是装好人，只是既然自己已经预见到可能发生的悲惨未来，那就尽可能的去拯救一些愿意被拯救的人。 想想小说里那些杀伐果断的主角，夏至觉得自己真有点娘们唧唧的，干嘛要觍着脸去提醒人家要世界末日了，有病吧你！ 有一瞬间他也想过就这么算了，等明天自己悄悄的走就得了，管别人干嘛，做一个像小说里那样杀伐果断的男主角不好吗！ 可是杀伐果断不等于没人性啊！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就可能拯救一条生命，我要是为了装酷不去做，是不是有点没人味儿了。 “哎！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他嘀咕着出了门，但却马上返回来，将那把户外刀别在腰上，这才放心的关门出去。 夏至所在的这个小区都是高层住宅，总高24层，基本都是两梯四户的格局，他家在11层，住在他隔壁的是李哥一家三口，他过去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邻居李哥诧异的看着他：“小夏，有事吗？” 他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道：“李哥，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希望你能早点准备一下。” “你咋地了小夏？你先进来坐。” “李哥，这次停电很不对劲，我觉得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来电了，我上午出去看了一下，很多人都在抢购生活物资，已经有人开始打砸哄抢了，而且警察好像已经快要管控不住了，你抓紧时间也去囤点米面粮油啥的吧，有备无患。” 这时，李哥的爱人走出来，热情的招呼他进屋。 “这电停的是挺不正常的，而且一点要恢复的迹象都没有。” 李哥点点头认同地说道：“行，我这就下楼去买点东西备着。” “李哥，东西多准备点，这几天我就准备先回老家去了，如果过几天还是这样的话，我劝你也别在市里待着了，没水没电没暖气，冬天挺不过去的。”他诚恳的劝道。 “谢谢你小夏，你有心了，我们也收拾一下，看看情况不行就撤。”李哥两口子真诚致谢。 “你赶紧去吧李哥，我先走了。” 和两口子打过招呼，他走到另外一户邻居家敲门。 一个六十来岁的地中海老头打开门，还没等他开口，老头就抢先说道：“你别说话，刚才你和小李的话我都听见了，小夏，你这么做有点鼓动骚乱的嫌疑啊。” 夏至一听老头这么说，就后悔敲门了，随口闲扯道：“段大爷，就你自己在家呢，我段大妈呢？” “你大妈？你问这干啥？她出去做头发了。”老头有点纳闷。 “哦，果然没在家，我还寻思我看错了呢，这都停电了，你也不想想我大妈上哪做头发去。” “什么看错了？你搁这说啥呢？” “啊，没什么，我刚才下楼隐约好像看见段大妈和她们舞蹈队的那个王大爷一起往外走，当时我着急出去也没看清楚。” 听到他这么说，老头当时就急眼了，“老王头？放音乐的那个老几把登！” “大爷你别急啊，可能是我看错了呢，你怎么脑门都绿了？” “踏马的这个老东西，你看我不整死你的。”段大爷骂骂咧咧的甩上门下楼去了，夏至撇撇嘴，哼着歌朝楼上走去。 一直到傍晚天色擦黑，他才口干舌燥的回到家。 这半栋楼走下来，他可算是体会了一遍人情冷暖。面对他的劝告，有的人虚心接受然后真诚致谢，而有的人却冷嘲热讽，还有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个鼓吹2012的神棍。 倒是住20楼的一个小姑娘很友善的接受了他的建议，而且还虚心的向他讨教都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哎，怎么就忘了加个微信了，问一下叫什么也好啊，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家的大门真白呀…不是，真大呀…不是，真结实呀。” 他瘫在沙发上暗戳戳的yy。 第6章 都末日了还倚老卖老呢 淅淅沥沥的雨连着下了六天，原本打算出发的夏至被堵在家里哪儿都去不了，今天早上雨刚停，但天上依旧是乌云密布，气温骤降，滨江好像直接从夏末跳到了初冬。 虽然前几天一直在下雨，但是透过窗户能看到，街上一直都有人打着伞走动。 夏至暗自揣测道：“大概都是去抢购生活物资的吧，现在手机都不能支付了，这些人都是用什么买东西的？” 回头看看已经收拾好的大背包和旁边准备好的武器，他心里升出一股安全感。 家里的燃气早就停了，这几天吃的都是之前买回来的罐头饼干之类的，吃饱肯定没问题，口感什么的就别奢望了，他现在无比迫切的希望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菜。 “羊肉串、牛肉筋、心管、宫后、油边一样来十个，大腰子来俩，来仨，来四个吧，再来几串干豆腐，一盘老醋花生，一盘老虎菜，再来碗疙瘩汤，行了我够了！对了再给我拿几瓶九零，要常温的！” 他幻想着给自己点菜，边想边咽口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始自己劝自己：“不行，出去看看，万一能找到口热乎饭吃呢，来碗打卤面也行啊！” 打定主意，背上原来的那个小背包，又把户外刀别在腰上，翻出钱包，看着仅剩的二百来块钱，叹口气骂了一句：“穷比！” 停在楼下的共享单车早就被人骑走了，他又随便砸开一辆，骑到街上才发现，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开在一些小街道上的店铺基本都已经被打砸过哄抢一空了，估计再过几天，主街上的店铺也都得被砸一遍。 就在他骑着车漫无目地瞎逛的时候，路边几个人的争吵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循声望去，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姑娘正在和一对老头老太太争抢一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 “你撒手，不知道让着点老人吗！我给你钱。” “你快给我松开，不然我可躺下了啊！” 好像是老头老太太在抢棒球帽姑娘手里的塑料袋，他没说话，只是举起没电的手机对着三人假装录像。 他没站在旁边围观的时候那姑娘本来还挺坚强的，一直在和老头老太太抢东西，偶尔还能争辩几句，现在看到旁边有人围观，姑娘心里那点委屈顿时就涌上来了，双眸中升起一股水汽，却还是倔强的抿着嘴，死死拽着塑料袋不撒手。 “当街抢劫，判处有期徒刑三到七年，并处罚金。” 夏至慢条斯理的说道：“罪犯服刑期间将会停止发放养老金。” 听到他的话，老太太好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样，转头就冲他叫骂道：“你是哪个单位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抢劫了！我儿子是区管委会主任！我可是正科级退下来的！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在滨江过不下去！” 本来夏至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围观，可听到老太太这些话，他的火气一下就涌了上来。 “老东西，都特么末日了我还能让你给我欺负了！” 他跳下车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在老头肚子上，毫无防备的老头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 老头：…… 棒球帽姑娘：…… 谁也没料到他一言不合就动手，按照这种老无赖的惯性思维，只要他们倚老卖老的撒泼耍赖，即使警察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何况是两个看上去就挺好欺负的年轻人。 敢动手？我要不讹的你裤衩子都得买二手的就算我大慈大悲了！可谁知道眼前这个愣头青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老头坐在地上思考着一个问题：“我刚才好像没说话吧？明明是老太太跟他喊的，他踢我干什么玩意？” 还没等老太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夏至掏出随身带着的户外刀，凑到老太太身前，装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盯着老太太：“你敢再多说一句话，我把你老头大腿给卸下来！” 老太太张嘴看着夏至，喉头涌动了几下，终于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地上的老头长长舒了口气。 “滚！”夏至不给这俩老登思考的时间：“都特么世界末日个屁的了，还搁这跟我倚老卖老呢！” 老太太有些慌乱的搀起老头，不敢与夏至对视，互相搀扶着快步走远了。 看着两人走远，夏至转身打量着棒球帽姑娘，心中暗忖：这大长腿，不去蹬三轮可惜了。 “谢谢。”姑娘小声道谢。 “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姑娘淡定的说道。 夏至看到被她抱在怀里的塑料袋已经快要漏了，想了一下，摘下背后的空背包递过去。 “用这个装吧，不然你还得被抢。” “不耽误你用吗？” “我还有别的包，这个是备用的。” “那好，谢谢你！”姑娘大大方方地道谢。 他注意到其实她塑料袋里装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开口问道：“怎么没多买点？这点东西几天就吃没了。” 姑娘一边把东西装进背包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买的，是有人砸开了一家店，我跟着人群冲进去抢的。” “嗯…” 夏至沉吟了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建议你尽快离开城市，你老家哪的？要是农村的话就回老家，如果不是，那也别在城里待着，这个冬天不好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去收拾一下我就走。” “那啥…加个微信呗？”他咧着嘴打趣道。 听到这话，棒球帽一直紧绷着的小脸终于有些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假装很凶恶的年轻人：“好啊，你扫我吧。” “滴～” 夏至用嘴滴了一声。 棒球帽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把整理好的背包挎在肩上：“谢啦！” “回头找辆共享单车骑吧，不然白瞎你这大长腿了。”说完，夏至跨上单车离开。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把脸蒙上还挺像阿祖的。”棒球帽在他身后大声说道。 一听这话，他心里还挺美的：“这姑娘真有眼光，看出我英武………擦！不对！她特么逗我玩呢！” 棒球帽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说道：“祝你好运喽，好心的小帅哥。” 第7章 这屋里发生过什么事 夏至原本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不止一个。高中时候谈的那两个就不说了，反正都挺对不起人家的。一个是政教处主任的女儿，非要和他私奔到月球，被发现后她爸给安排转学到别的城市了。另一个原本是年级排名前十的学霸，和他谈恋爱后使劲给他补课，结果他考上了211，学霸只上了个二本，高考下分之后，学霸她爹拎着菜刀满世界堵他。 大学期间他倒是挺专情的，四年就交了三个女朋友，一个是学文科的，心机太重，夏至害怕被她算计死，分了。 一个是傻白甜，原本都挺好，可有一次俩人kiss的时候，甜妹儿冒出来一句家乡话：“俺娘咧你咋吐信子？” 滤镜当场碎一地，无疾而终。 最后那个他都爱惨了，大女主人设，又美又飒，斩男也斩女，他都沦落到要和一个小迷妹争风吃醋了，如果俩人最后一次去开房的时候，大女主没有拿出准备好的皮鞭蜡烛和口球，他兴许就和大女主情定终身了。 大学毕业后，他去魔都当了一年的海漂，期间交了一个肤白貌美楚楚动人温柔贤淑品性纯良的好姑娘，两个人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正式见面吃饭的时候，他那个准老丈人要他准备魔都的一套全款三居房，房本要加姑娘的名字，一辆不低于三十万的车，不能是魔c牌照，而且要写姑娘弟弟的名字，彩礼六十八万，婚后不能让公公婆婆来家里住，但是有小孩以后公婆要掏钱请全职月嫂，还要求他不能有超过三颗以上的蛀牙，不能有青光眼，最好是能提供一下他家族的遗传病史检测报告…… 他在听到没有蛀牙那一条的时候就已经悟了：感情这老登是把自己当许愿池里的王八了。事后他一直觉得自己没当场把老头的门牙掰下来是非常有涵养的表现。 受了一身情伤的他回到滨城后，就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单位上班，不敢再涉足情海。直到现在，他也只是有过一个正式交往的女朋友而已，不过现在也已经是前女友了。 空窗期的他原本就没打算找女朋友，现在眼看就要天下大乱他更没这个心思了，他知道，在乱世，身边的人越多，破绽和累赘就越多，他又不是没尝过肉味的纯情小雏男，才不会为了那二两肉出生入死呢。 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他骑着单车晃晃悠悠的游走在危险的街头，不知不觉间，居然骑到他工作的地方了。 “你真是先天打工圣体，都特么末日了还能跑到单位来，当牛马有瘾咋滴？擦！”他自己骂自己。 这是一座临街的独栋建筑，三层高，他停下车，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心中有些感慨，就在几天前这里还门庭若市，如今却冷冷清清的关着门。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把单车靠墙放好，走上台阶试着推了一下门，厚重的铁制大门晃动了一下，没锁？ 他有些好奇，停电这么多天了，谁还会在这儿？是看门的郑师傅没回家，一直在这儿待着了？管他呢，进去看看，他记得老板办公室里有一把弩，老板经常跟他显摆，说他玩的弓就是个玩具，他那个才是真家伙。 他推开门刚迈步走进去，身体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环顾一下大厅，有光透过临街的落地窗照进来，大厅正中央摆着一栋商务楼的沙盘模型，那是他们正在做的一个项目，墙上挂着的电子屏已经不显示了，形象墙前面吧台柜上还放着前台小妹儿的军火女王水杯和访客登记簿，除了没开灯，和平常上班时候没什么区别。 他缓步走进大厅，厚重的铁门在身后闭合，他心中莫名的一阵慌乱，一股战栗感从脚底直冲头皮，反手摸了一下腰间别着的户外刀，稳稳心神，向楼上走去。 二楼的公共办公区没开灯，光线有点暗，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柄美工刀一点点推开，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楼层里显得很刺耳。 “怎么感觉这么瘆得慌？”他嘀咕着：“赶紧去他办公室看一眼，有的话就拿东西走人，这地方牛马们的怨气太重，黄泉比良板也就这样了吧！” 手里虚握着美工刀，他顺着楼梯朝三楼走去，没走几步，就闻到一股有些反胃的味道。 “卧槽！血腥味！真踏马的有事啊！”夏至心里疯狂os：“怎么办？怎么办！”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可千万别和电影里一样，以前看恐怖电影和小说的时候，他最害怕的情景就是身后忽然冒出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确定后路安全后，他心里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楼看看？楼上会有什么呢？尸山血海？不至于！有丧尸？蛇精病啊你！管他呢，来都来了！上去看看。玛德！倒霉就倒这句话上！” 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上三楼，三楼没有公共办公区，只划分出几个大办公室，窗户不多，整个楼层显得很阴暗，财务室万年不变的大门紧锁，大会议室也关着门，老板的办公室正对着电梯口，他一步一步朝着老板办公室那两扇枣木色大门走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警铃大作，回头再看一眼身后，侧身握住门把手，一压，一推，门开了。 夏至的老板张总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脑袋瘪下去一大块，有白色的脑浆顺着缺口流出来，混合着血液滴落在他的衬衫上，两只充血的眼珠子死勾勾的盯着地面，一条腿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夏至张开嘴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握紧美工刀，站在门口朝屋内看去，张总宽大的办公桌上，比他小二十多岁的老板娘赤身裸体的躺在桌子上，双手被绳子绑住，绳子另一头系在桌子腿上，双腿被分开，分别用绳子固定住，赤裸的身上一片狼藉，铺着长毛地毯的地上散落着纸笔摆件和老板娘被撕碎的衣物。 夏至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他能想象到这个房间里都发生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好像是听到了门的动静，被绑在桌子上的老板娘居然动了一下，缓缓把头转向门口的方向。 第8章 值了 “卧槽！还活着呢！” 看到门口站着的夏至，老板娘死寂的眼睛里涌出一道光，已经极度虚弱的她只是张了张嘴，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 夏至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办公室，确定屋里只有一死一活两个人后，才谨慎的一步步走到办公桌前。 “雯姐。”他轻轻呼唤老板娘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情况？” “救我，快救救我。”老板娘声若蚊蝇。 “是郑师傅，他好像疯了。” “郑师傅？公司看门的郑师傅？” 老板娘眼里有大颗的眼泪流出来，她挤出一丝力气点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和张总来看看公司的情况，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被那个疯子打死了，还把他拖到沙发上摆好，一边和他说话一边……” 楼梯间似乎传来一声响动，正在割绳子的夏至立刻停止动作，一把捂住老板娘的嘴。 来不及再次确定，他踮着脚跑过去，轻轻压着门把手把门关上，又回来趴在老板娘耳边语气急促的交待：“好像有人来了，我藏起来，你千万别乱说话，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老板娘满脸惊恐地看着他摇摇头，他无奈至极，却只能继续劝道：“你别说话，我能救你出去，你乱说话，咱俩都得死在这儿。” 老板娘这回听懂了，见她点头，夏至起身走到屋子角落里的衣柜前，打开柜门藏了进去。 这个衣柜在老板办公桌的侧后方角落里，他把柜门留出一条缝隙，紧张地握着手里的户外刀，从缝隙里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正在朝办公室走过来，老板娘惊恐的浑身颤抖起来，不过夏至现在没心情欣赏，他正在一遍遍的演练接下来要怎么动手。 这可是杀人啊！对于他这样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而且还没当过兵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经常能遇到的事。 以前跟着洪姐出去打比赛的时候，他连主办方提供的兔子都不敢射，为这个没少被谷哥他们嘲笑。 现在让他藏在衣柜里，准备去干掉一个能一边强奸一边和死人聊天的疯子，这难度简直堪比让一个新手暗精灵猎人去单挑巫妖王。 门外的人开门走进办公室，夏至开始控制呼吸，像射箭时那样稳定心神。 “张总，等着急了吧？”屋里响起郑师傅的声音。 “我去弄了点吃的，一会咱俩喝点啊？” “他在和死去的张总说话，卧槽他是真疯了？”夏至听到郑师傅的话，心中暗自惊呼。 “喔，还有你的呢，老板娘。” 郑师傅看看桌子上躺着的老板娘：“这几天你把我伺候的这么爽，我肯定带了你的饭啊。” 透过门缝，夏至看到身穿黑色保安制服的郑师傅走到办公桌前，满脸欣赏地打量着浑身赤裸的老板娘。 “哈哈哈别着急，你个骚货，平时在公司你从来都不用正眼看我一眼，你是不是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场景？看你现在的样子，老子想怎么摆弄你都可以。” 郑师傅大概是平时压抑的太久了，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成了这一方小天地的绝对主宰，那些平日里被隐藏在心底最深处龌龊阴暗的人性被他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你知道你天天穿着小短裙在公司走来走去的，有多少男人都想上了你，老子我晚上自己动手脑子里想的都是你，对了，还有前台、财务、人事的那些贱货们，哈哈哈哈！你们平日里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还不是都被我骑在身下。” 夏至听着郑师傅的疯言疯语，心里一阵恶寒：“这老登口挺重啊，财务刘姐都快五十了，还遭你惦记呢？你这日子过得是有多素啊？咱就说实在不行你去学院路堕落一把也行啊！” 郑师傅好像是说到兴起了：“张总，你先吃着，我和你老婆办点事，你边吃边看，一会你看有哪点做的不对的，你吱个声，我好改进一下。” 说完，他从办公桌前面绕过来，推开那把硕大的老板椅，拽过老板娘的腿就开始低头解裤子。 此刻，他是背对着角落里的大衣柜。 夏至张开嘴呼出一口气，微微活动了一下握刀的手腕，他在等，等这个疯子放松下来那一刻。 “啊～” 随着老板娘的一声尖叫，夏至等的机会来了。 他猛地推开柜门，让柜门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同时一步冲到郑师傅身后，手中的户外刀径直刺进他的后心，然后顺手扭了一下刀柄。 全身都松懈下来正准备享受美妙时刻的郑师傅刚刚感受到一片温暖，身后突然一声炸响，吓得他灵魂都要离体了，同时感到后心一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瞬间就全身脱力歪倒在地。 夏至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郑师傅，他此刻也在纳闷，自己刚才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夏…夏经理！” 倒在地上的郑师傅认出他。 夏至缓缓开口：“郑师傅，这几天玩得挺开心呗？” 听到他的话，郑师傅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表的诡异笑容，他虚弱的开口说道：“值了！” 他看向老板娘垂在办公桌外面的大腿，咧开嘴冲夏至笑了一下：“你也尝尝。” 说完，居然还缓缓的抬起胳膊要去抓老板娘的脚踝。 “我尝你奶奶个哨子！” 夏至一脚踢开他的手，蹲下身，从他后背慢慢拔出那把户外刀。 随着十多厘米的刀身被拔出，大量鲜血涌出伤口，郑师傅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他喉咙里挤出几声声响，头一歪死了，直到这时，他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夏至就这样盯着他的脸，一点也没觉得害怕，看着这个疯子吐出最后一口气，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朝着他的脖子又刺了一刀，然后在保安服上蹭了蹭刀身上的血，这才放心的站起身。 第9章 这回找个厉害点的 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夏至重重叹了口气，低头看一眼已经死透的郑师傅，又看看沙发上坐着的老板，最后把目光看向桌子上躺着的老板娘。 把绳子都割断后，他把老板娘扶下来坐在地上，又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衣服给她披在身上。 “雯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板娘的眼睛已经没有焦点了，她目光呆滞地缓缓抬头看着夏至，无意识的摇摇头。 “那就这样吧，我去街上找警察，让他们来处理。” “你别把我扔在这儿，你带我走。”听到他要出去，老板娘才回过神来。 “行，你等下。” 他转身来到老板放弩的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那架老板经常和他显摆的天魄505，挂上弦，压上一支箭，然后走到老板身前把弩放在老板怀里。 “张总，虽然你总是下班之前喊开会，凌晨一点半往工作群里发消息，还瞎改我的方案，但你好歹还算对我们不错，家伙拿好，下辈子小心点。” 说完，转身扶起老板娘向外走去，就在他迈出办公室大门的一霎那，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谢谢～” 刚才杀人他都没害怕，现在却觉得身上的汗毛有点扎人，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腿肚子都吓转筋了。 他没敢回头，扶着老板娘一路走到大街上。 看到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空，老板娘才像是活过来一般，她开始放声大哭，夏至左右看看，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把老板娘扶到路边坐下 “雯姐，你休息一下，我去找警察，马上就回来。” 老板娘名叫边筱雯，其实也就比夏至大两三岁，靠手段上位的，但是平时和他的关系处的不错。 他看着抖个不停的老板娘，开口安慰道：“都结束了，雯姐，你往好处想想，张总这一走，他的财产不全是你的了！” 老板娘：……… “凭你的条件，想找男人还不是勾勾手的事，对了，这回找个厉害点的。” 老板娘：……… “行了，别抖冷了，我去找警察，很快回来。” 说完，不顾老板娘渴求的目光，推出单车就朝别的街区骑去。 他想让老板娘放松下来，尽可能的消除这几天地狱般的经历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不过他也清楚，这事换谁也不可能轻松的忘掉。 他尽力而为，剩下的就无能为力了。 夏至其实是一个挺怕麻烦的人，就连打游戏都不喜欢和别人组队，宁愿自己单刷，这样他觉得没有累赘更自由。 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警察了，不过他运气不错，找到了两个正在巡逻的，他只说看到有人坐在街边喊杀人了，远远的指给警察位置就走了，马上要启程回老家了，他不想惹麻烦。 回到家躺在床上，他才一点点的慢慢回味今天的经历，直到这时，他才感受到第一次杀人的负罪感和恐惧感。 看着自己抖个不停的手，怎么用力也止不住抖动，他颤抖着拔出腰上的户外刀，没想到手居然不抖了，扔下刀拿起放在旁边的弓，开弓，瞄准，稳得一批。 “卧槽！我真牛批！” 出去跑了一天，什么都没找到，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他下定决心，只要明天不下雨，就出发回家。 如果一路顺利的话，大概需要八九天的时间能到家，毕竟骑的是共享单车，一天走不了多远。 再次检查一遍要带的东西，确认没啥遗漏后，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对着地图研究路线。 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他走到窗边向下看去，是楼长赵大妈带着她的舞蹈队正围着隔壁的李哥两口子。 双方好像在争论什么，侧着耳朵听了几句，也没听清到底在吵什么，他撇撇嘴，又坐回去继续看地图。 他想到一个问题，停电这么多天了，外面已经乱的不像样子，怎么没看到部队进城呢？街上的警察也不太对劲，好像……都没配枪！ 他壮着胆子猜测，这个世界发生改变的可能不止电和燃料，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只是自己还没发现？ 想到这儿，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只一次性打火机，按了几下，一丝电火花都打不出来，他把打火机放在地上，抡起榔头一下把火机砸碎。 没炸！ 他又翻出一盒过年时买的摔炮，现在的摔炮和药一样，都是独立的铝箔包装，一整盒摔炮砸在地上，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不死心的用榔头挨个砸，里面的火药被碾成沫都没呲出一丝火花。 “莫非，火药也失效了？” 要是连火药都失效了，那就真的要改天换地了，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乱世将至，国将不国！ “杀人啦！” 一声尖叫传来，打断他的思绪，他起身来到窗边，看到原本被围在中间的李哥已经倒在地上，几个老头围着他猛踹，李哥的爱人正哭喊着拼命护着他，那些老太太们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想起平时和李哥一家的关系还不错，夏至张嘴喊了一嗓子：“你们干嘛呢！” 几个老头停止围殴抬起头，其中一个吼道：“你少多管闲事啊！给我消停眯着！” 咦～这老登还挺横！夏至有点来劲了，这几天净碰见这种欠收拾的老东西，一个直溜黄瓜都没有！ 还没等他开口，楼上有其他邻居出声骂道：“你们真是不要碧莲！人家两口子好不容易弄点东西，你们咋好意思开口跟人家要的！还打人！反了你们了！” 他这才注意到，整栋楼有不少邻居都探出头来看热闹，刚才就是七楼的一个大姐喊的。 又有一个声音喊道：“你们这群人以前就是小区的祸害，现在都敢明目张胆打人抢东西了，咋滴你们要成精啊？” “对！这群老东西太特么缺德了！” 楼下站着的老太太们哪能吃这个亏，纷纷开始扯歪理跟楼上的邻居对骂。 双方正骂得热闹，也不知是楼上哪位上仙居然扔了一袋垃圾下去，好巧不巧的正砸在一个抬头骂人的大妈脸上，大妈当场被砸翻在地昏了过去。 第10章 自治委副主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这伙老头老太太像一群炸了庙的野猫，骂出来的话夏至都有点不好意思听。 他顺手拿起窗边摆着的一盆多肉，想了想又放下，他没打算真给哪个老头开个瓢，在屋里找了一圈，翻出来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现代诗歌大全》？这什么玩意？”他看着手里的书：“这帮写现代诗的没几个好东西，都特么是真流氓！ 《穿过半个华夏去睡你》？卧槽！我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都是哪儿来的？ 一本本没用的书被他当成灵魂火符甩了出去，砸没砸到老头不知道，反正他心里是痛快了。 楼上的邻居都在扔东西，楼下很快就垃圾遍地，那群老头老太太大败而归。 他看到李哥被他爱人搀扶着站起身，也就没再多管什么。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睁开眼坐了起来，马上就要出发回家了，他有些兴奋。 洗漱，吃饭，整理装备，看着桌子上还有一堆实在装不下的食物和水，他找来一只塑料袋，装了满满一袋，敲开了隔壁李哥家的门。 “嫂子，我李哥咋样了？”开门的是李哥的爱人。 “小夏啊，快进来。” 他没客气，进屋把塑料袋递过去：“嫂子，我今天走，这些东西我包里装不下，你和我哥留着用。” 李哥爱人有些哽咽的接过塑料袋：“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昨天的事还多亏了你们大伙帮忙。” “李哥怎么样了？” “还睡着呢，咱们楼里有个当大夫的邻居过来看了一下，有些脑震荡的迹象，现在医院都停摆了，只能在家里休养。” “嫂子，我就不进去看我李哥了，你多照顾他，我还是那句话，能早走就赶紧走，城里越来越危险了。” “我知道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咱们还能回来，你等着我和你李哥报答你就行了。” 夏至笑笑没说话。 回到自己家，背起背包，再回头看一眼自己这个还有二十七年贷款没还的家，锁门下楼。 昨天的单车又丢了，他丝毫不意外，又找到一辆上锁的砸开，正准备出发，楼长赵大妈带着十几个胳膊上套着红袖箍的老头老太太走过来拦住他。 “昨天是不是你带头扔东西的？” 舞蹈队里负责音响的老王头拦在他的车前，厉声喝问道：“我告诉你！你得对你的行为负法律责任！” “呦～这不是王大爷吗，怎么？你没被老段头抓住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玩意！”老王头的气焰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 “我有朋友在附近宾馆当前台，回头我找他要一份开小时房的客人名单，然后在小区公告栏里贴一份，你说好不好？” 这回不光是老王头吓到了，后面好几个老头老太太都脸色煞白，带头的赵大妈一看话题被夏至带歪了，连忙开口说道：“小夏，你别在这胡搅蛮缠，我们找你是有正事的！” “什么事？”逗完老头，夏至有些不耐烦。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因为停电，导致生活物资短缺，社会治安也不稳定，所以经街道社区和小区居委会研究决定，成立社区居民自治委员会，由我担任自治委的副主任兼生活物资筹备处处长，专门负责本小区的生活物资调配。” 赵大妈以前是某个单位退下来的宣传干事，身上带着浓浓的体制味道，官瘾极大，不然也不会去当那个费力不讨好的楼长。 听了她的话，夏至打鼻子眼里喷出一股气流，语气懈怠地说道：“请赵副主任让个道，草民要过去。” 赵大妈极不满意他的态度，感觉自己的新身份没受到重视，语带不快的说道：“请你端正你的态度，现在我是代表组织在和你谈话。” 夏至的不耐烦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你到底要干嘛？” “现在所有人家里都缺少必要的生活物资，我们自治委筹备处要收集居民手中的生活物资，再统一进行调配管理，以便小区居民平均使用，现在正是困难时期，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共克时艰！” “啥意思？让我把食物和水拿出来给你们呗？” “你作为本小区的居民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 “你快给我上一边拉去！别说我没什么吃的，就是有我也不会交给你们！” 这时，旁边的一个大妈指着他高声说道：“你别搁这哭穷，我都跟周围的小超市打听过了，他们那卖的扛饿的东西就数你买的多！” 听到这个大妈的话，周围的老头老太太顿时有些义愤填膺，一个老头的手都快戳到夏至的鼻子上了。 “你一个人霸占那么多物资，你这样是不道德的，赶紧把东西都交出来！” “就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你就不能多为别人考虑考虑吗！” “小伙子，你想想有些人家里还有孩子呢，你就忍心让这些孩子们都饿着肚子？” “昨天你们就是用这些借口要抢那两口子的东西吧？” 他环顾一下这些人，“如果我不给的话，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这时，楼上有一个声音喊道：“小夏，你小心这些人，注意身后！” 是李哥的爱人，她探出身子神情紧张的冲夏至喊道：“那几个老头手里有东西，你别让他们围着你！” 夏至顿时警觉起来，反手从背包上拽出榔头拎在手里，警惕地盯着几个老头。 “怎么地？还要跟我比划比划啊？八三严打怎么把你们给漏过去了。” 一群老头被他挤兑的有点下不来台，都开始眼神游离的不敢和他对视。 领头的赵大妈看情况不对，强词夺理的狡辩道：“我们是为了小区全体居民的利益考虑，非常时期，个人意志必须服从于集体意志，你别在这胡搅蛮缠，赶紧把背包交给我们！” 夏至盯着赵大妈的眼睛，语气森寒地说了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一锤子砸死你，你的组织都不会管！” 赵大妈被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言语。 这时，一个男人喊道：“你要砸起谁啊？” 第11章 先下手为强 夏至循声望去，一个三四十岁纹着花臂的男人带着几个年轻人从楼里走出来。 这人是赵大妈的儿子，原本被家里托关系安排进一个事业单位上班，后来犯错被开除了，现在自己开了一家二手车公司，每天不是在打官司就是在去打官司的路上。 男人径直走到夏至面前，一脸挑衅的看着他说道：“来来来，你再说一句让我听听，你要把我妈怎么地？” 没等夏至开口，男人身后的一个寸头男上前一把推在夏至胸前，骂骂咧咧的说道：“我锋哥问你话呢！咋地，哑巴了？你刚才……” 话音未落，夏至突然暴起，一榔头奔着寸头男的头顶砸去，对方下意识的歪头躲闪，榔头砸在他的肩颈处，一声脆响，锁骨断裂。 寸头男哀嚎着倒地，其余几人都被夏至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叫骂着扑过来，除了带头的锋哥，其他几人手里都拎着棒球棍和钢管。 夏至借着抢先动手的优势，挥动榔头连续砸倒两个人后，咬牙抬起手臂挡下一根砸过来的钢管，并顺势把钢管夹在腋下，手里的榔头一下砸在对方脑门上，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对方顿时委顿在地。 说起夏至街头打架的经验，那可太丰富了。 这家伙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孩子，高三之前，夏至始终徘徊在记大过和劝退边缘，被家乡的中学开除后，无奈转学到别的学校，去的第一天就把校霸给打住院了。 要不是他们家在当地还有点能量，这小子早就南下进厂打螺丝了，再加上常年练习射箭，所以他打架的动作迅猛且精准。 刚才那个锋哥带着人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天的事不可能善了，与其等到最后被迫还手，不如抢先动手还能占个先机。 片刻之间，跟着锋哥来的几个年轻人就全都被放倒在地，每个人都伤得不轻。 锋哥的膝盖被砸碎了，正抱着腿哀嚎，还有两个小子被榔头砸中脑袋，现在也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其余几个人全都重伤倒地。 停电以后的这些日子，虽说原有的社会秩序已经快要土崩瓦解，杀人抢劫时有发生，但是像今天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却还是震撼到了围观的所有人。 夏至环顾四周，那群老太太早就跑没影了，还有几个老头蹲在绿化带后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看。 夏至抬头望去，楼上很多邻居都伸着脖子看向自己，这些人神情各异，有人满脸担忧，有人冷眼旁观，还有几个幸灾乐祸的。 “小夏，你快走吧！快走，别回来了。” 邻居李哥的爱人焦急地朝他喊道，她担心夏至惹上麻烦，毕竟是打死人了，要是被警察抓到那就全完了。 夏至推着单车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区，他的腿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一根钢管狠狠地抡了一下，要不是大腿粗壮，恐怕那一下腿骨都得被砸断。 看着夏至的身影消失在路上之后，小区里的居民们也都有了各自的打算。 很大一部分人已经看清楚现在的局势，知道守在城里不会有什么活路，趁着现在手里还有点食物，赶紧往农村老家走。 在大部分人的观念里，只要到了农村，就算吃的将就点，总还是能活下去的，可是他们忘了，那是在以前的和平时期，进入乱世以后，农村还是没有战乱的桃源圣地吗？ 还有一些人坚定的相信一定会来电的，现在的状况只是一次重大的生产事故罢了，与其逃难一般的四处乱窜，不如就守在家里，既安全又不用风餐露宿。 更有一些思想极端的人，他们认为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无论躲到哪里都逃不过一死，与其整天活得战战兢兢，不如尽情的放纵自己，至少等到末日降临的那一刻，不会留下太多遗憾。 城市里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暴力团体，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每一条街道上肆虐，这些人大多以前都活得不如意，却又无力改变自己糟糕的生活。 现在的天下大乱给了他们一个报复社会的良机，他们已经成为城市中最危险的人。 火药已经失效的现象被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现在没人还把警察放在眼里，打砸抢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夏至只觉得腿上的伤越来越痛，刚才被钢管砸中的胳膊也有些木木的，夏至忍着疼摸了一下才略微放下心来，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他只能慢慢的推着车走，前面不远有一个公园，他打算先到那个公园休息一下。 街道两侧的商铺基本都被砸了一遍，前几天还只是有食物的地方被抢，现在那些人已经不挑地方了，只要看到的，都逃不过他们的打砸。 他看到一家被打砸的银行，忍不住吐槽道：“脑子有坑吧！抢银行干啥呢？抢钱回去烧给你先人啊？抢金子你得去砸总行的保险柜，一群山炮！” “这哪个傻逼干的？居然抢一个图文打印社？抢a4纸擦屁股啊？” “哎呦，这家真惨，怎么招牌上还被人扔翔了？这肯定是同行干的！” “欸～这家怎么还挂着开业大吉呢？哦刚开业啊，这倒霉孩子！” 一边走一边吐槽，他渐渐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心情也越来越轻松，他已经想着要跟老爹学学怎么伺候庄稼了。 路过一家烧烤店的时候，随便往里面扫了一眼，他停住了脚步。 今天天气不错，前几天的乌云已经散去，阳光照在身上还挺暖和的，烧烤店的大门敞开着，里面虽然没有灯，却也光线明亮，一个人仰面躺在吧台前面的地上，身边扔着一把菜刀。 那是他以前的同事，夏至和他是一起进的公司，一起参加培训，一起出差，一起吐槽老板，是亲密无间的牛马关系。 半年前这小子离职创业，开了这家烧烤店，开业的时候夏至还带着朋友过来捧场。 他把单车靠墙放好，一瘸一拐地走进店里，他的朋友是被人围殴致死的，浑身都是各种武器造成的伤口，有刀伤，有棍棒打击伤，后脑还有大量的鲜血流出来。 “唉！” 他叹了口气，这才几天呐，他认识的人已经死了两个了。 第12章 融进黑暗里 “帅啊，他们要抢就让他们抢呗，为了这点东西咱有点犯不上了。” 看着一片狼藉的烧烤店，夏至叹了口气，低头对着躺在地上的朋友说道：“一路走好吧兄弟，我一直没告诉你，客服乐乐对你挺有好感的，你个脑残偏偏喜欢大奶牛，得了，以后你喜欢什么，自己在下面找吧。” 他从店里找出一件厨师的白大褂，盖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帅，我走了，你别有怨气，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从朋友的店里出来，他有点迷茫了。 “这个世界以后会变成什么？有没有刚穿越回来重开的选手，大哥你先别急着囤物资修安全屋，来跟我说说未来怎么发展的？金手指上哪领？我科技树该怎么点？咱人类是进化还是变异还是要怎么着？” 现在算是末世吗？没有丧尸，没有太阳风暴，没有磁极反转，没有极端气候，就只是停电了而已啊！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能不能来个华夏电网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是怎么个情况啊？你们全球前三的大公司就这么提供服务的啊？我投诉你信不信？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推着单车朝出城方向走去，街道上停满了抛锚的汽车，他走的很慢。 腿上的伤越来越疼，他开始不住的吸冷气：“不行，得找个地方歇一会，瘸着条腿没安全感，出点事跑都跑不了。” 他开始思索这附近哪里有能休息的地方，这片城区他挺熟悉，这儿离他家其实并不远。 “找宾馆是想都别想了，和以前的便利生活说再见吧。” 他思忖着，想起离这儿不远有一个火车站，那是一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车站，俄国人建的，直到现在还在正常使用。 一路慢慢走着，终于赶到那个车站，站前的小广场古树成荫，到处都是供人休息的长椅。 车站的建筑只有一层，是仿古典折中主义建筑风格，刷成了米黄色，很漂亮，不过他现在没心情欣赏这些，只想赶紧找一个相对密闭的房间。 车站已经关闭了，没看到任何工作人员，他趴在窗户上向里看去，候车大厅里空无一人，他沿着车站的外墙一路走过去，终于找到一个没锁的小铁门，这种小站的结构很简单，推门进去，里面就是站台。 这个车站现在还承担货运业务，一站台就停放着一列货车，他拉开一个车厢的厢门，里面空无一物，当即就决定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把登山包和单车都扔进车厢，他一下瘫倒在车厢里，缓了好久才起身，脱下裤子查看一下大腿，青紫色的一条棍痕，已经肿起来了，现在没有冰块，也没有红花油，挺着吧。 翻出睡袋铺在地上，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车厢里，透过打开的厢门看着天上的云，周围很安静，只有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他有点想家了。 停电应该对生活在农村的人影响不大，至少不会像城市里这样仅仅几天的时间就有人横尸街头。 老爸现在肯定在发愁今年的庄稼要怎么收，老妈估计会心疼冰箱里那些变质的食物，我爷没有了收音机天天都干啥呢？这次我回去可有时间陪他下棋了，就这样想着，夏至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是傍晚时分，他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 静悄悄的站台空无一物，白天的那群麻雀也不知飞到哪里了，他能听到自己的鞋底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这个车站不大，身边这列货车还有很长的一段车厢甩在站外的铁轨上，他随便打开几个车厢查看，都是空的，应该是在等待装货。 “装货！”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里有货仓！” 他回头看向车头的方向，远处紧挨着铁轨有几个大门紧闭的仓库，他激动起来：“终于等到我的主角福利了吗？这就是系统爸爸给我准备的启动物资吧？” 走到一个仓库前，大门上挂着的智能锁比他的榔头都大，围着仓库转了一圈，找到一个用老式锁头锁起来的小铁门，几下砸开以后，他左右看了看，拎着榔头小心翼翼的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只是一个综合类小型货场，有些空旷的仓库内部光线昏暗，里面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些排列整齐堆积如山的物资，只是零零散散的几堆散货。 他用榔头撬开一个木箱，里面是包装整齐的布艺窗帘。又走到旁边的一堆货物旁撬开一个木箱，一箱子床上用品。 “重生之我在末世卖床单？麻痹的这有点坑啊！” 他的吐槽能量已经快要爆了，“说好的粮食呢，军火呢，我的末世基地车在哪里？来一位42d的npc帮我开个新手教程啊！” 把其余几堆木箱挨个撬开看了一遍，服装鞋帽、日用百货一应俱全，有用的一件没有。 他气的肝疼，外面天色已经变暗，仓库里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到暂住的车厢。 九月份的滨江气温很舒适，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身上却不会让人觉得冷，他看着外面逐渐融入黑暗的建筑，拉上了车厢门，轰隆隆的关门声在死寂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他躺在睡袋上，紧了紧手里的榔头，又摸摸腰间别着的户外刀，心情逐渐安稳下来。 还没出发之前他就考虑过点火的问题，自从停电以来，连打火机都点不着了，他准备了一些户外用的镁棒，找一些易燃物就能获得火种。 不过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他是不会点火的，他觉得在黑暗中燃起火焰是愚蠢的行为，黑暗中的光会引来觊觎和邪恶，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所以他宁愿就这样把自己也融进黑暗里。 同样是在漆黑的环境中过夜，现在的心情和前几天在家的时候可完全不一样，前几天身处自己熟悉的家里，墙壁和房门会保证他的安全，他可以安心的站在窗前俯瞰这座陷入黑暗的城市。 可是现在，他身处这片黑暗中，车厢门随时都有可能被什么人一把拽开，他能倚仗的，只有手里的武器。 第13章 射手清兵就是快 清晨，夏至被叽叽喳喳上早班的麻雀叫醒，睁开眼，看着从车厢缝隙中透过来的一线光亮，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 自从停电以来，他一直就紧绷着神经，从没有感受过现在这样松弛和泰然的状态，他想，可能是因为昨晚他已经获得了黑暗的认可吧。 他没有继续探索剩下的那几个仓库，昨晚上他想明白了，无论那些仓库里有什么好东西，他都带不走，与其患得患失的难为自己，倒不如压根就不去看里面都有什么，这样走得还利索一些。 大腿还是很疼，但他不想再耽误了，忍着疼痛骑上单车，沿着大路慢慢朝城东方向骑去。 这里的路况他还挺熟悉的，一路上不停躲避抛锚的汽车，反倒是小街道上没有那么多车，他拐进一条单行道，想要抄个近路。 路两侧是一些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多层居民楼，一楼面朝街道的房间都被改成了门市房，不过现在已经全都被砸了。 忽然，他听到临街的一栋居民楼里传来一声巨响，他停下看过去，这是一栋八层的住宅楼，单元门就在街道上。 三楼临街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探出大半个身子，看样子是打算从窗户爬出来。 他抬头看看女孩：“你是要给我表演紧急迫降吗？” 女孩已经半跪在窗台上，看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便带着哭腔求助道：“有几个人正在砸我的大门，他们要抓我。” 听到女孩的话，夏至打量了一眼楼下的情况：“你看能不能跳到一楼门市招牌那里。” 临街的一楼被改成门市后，都会在对应的楼上二楼窗户下面的位置修出一段安放招牌的宽大房檐，他想让女孩跳到这段房檐上 两人正说话间，楼内传来一声闷响，女孩家的大门被人踹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老妹儿啊，哥进来了，嘎嘎嘎！” 女孩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咕咚一声砸在门市楼顶的招牌上。 看到女孩没事，夏至抬眼看向三楼，一个满脸横肉连头皮都带着褶皱的光头胖子从窗户探出身子，先是看到了街上的夏至，然后低头看向一楼楼顶的女孩。 “老妹儿想跑啊，嘎嘎，我看你今天能跑到哪儿去，你可小心点别摔死了，不然哥哥我就只能趁热了” 夏至看到这个胖子的形象当时就乐了：“这特么不就是恐龙快打第二关boss嘛！这哥们的形象简直太适合给主角刷经验了！” 不过想归想，他可不打算手持利刃勇敢的冲进去，然后一套丝滑小连招带走这几个反派龙套。 昨晚上他就想明白了：自己是个射手，你见过哪个adc拎个榔头冲上去跟人肉搏的？ 他的处理方式很东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胖子开口道：“来来来，你下来，大哥跟你唠唠，你个傻逼！” 在东北，这番话的威力相当于被人贴脸开大，要是被人这么叫嚣，那今天这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楼上的胖子听到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嘴就骂道：“小比崽子你跟谁说话呢！你特么活腻了是不！你站那别走，看我下去不整死你的！” 说完，转身就朝楼下走，几个趴在窗户上叫骂的小跟班也一同跟着下楼。 夏至就把登山包放下，解开绑着弓的锁扣，左手握弓，右手抽出几支三棱箭，稳稳的站在街道中央等着他们。 很快，一个二百来斤的胖子带头走出楼道，胖子卡在前面，没人能先冲出来，等胖子走出楼道门，才看到他身后的五六个跟班。 看到夏至和他手里的弓，胖子脸上毫无惧意。 自从火枪被发明出来，人们便逐渐忘记弓箭在冷兵器时代的威慑力，忘记它战场统治者的威名，随着现代武器越来越先进，已经没人把它放在眼里了。 “来你过来，我看看你咋这么猖呢！”胖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朝夏至走过来。 夏至面色平静的搭箭，举弓，开弓，放！ “嘣！” 弓弦震响，一支三棱箭稳稳的插进胖子胸口，估计是扎到骨头了，箭支并没有穿透身体。 胖子停下脚步，一脸茫然地缓缓低头看着还在震颤的箭尾，想张开嘴说什么，却感觉身上的力量在迅速流失。 夏至没给他太多思考时间，连续搭箭开弓，须臾间，手里的几支箭全被射了出去。 胖子胸口插着两只箭倒在地上，后面的跟班还剩下两个人愣在原地，其中一个穿着卡其色工装裤的小伙已经尿湿了裤子。 夏至看看这两个已经被吓傻的小伙：“你俩等啥呢？一会我技能cd缓好了不得干死你俩啊！赶紧滚！” 夏至看着两人连滚带爬的跑远，这才放松下来，抬头一看，刚才那个女孩还蹲在牌匾上呢。 “你是不是该下来了。” 女孩已经被震惊的有些失神了，看到那个刚才连续开弓把几个人射倒在地的年轻人朝自己说话，才回过神慌乱的左右查看。 女孩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夏至也放松下来，轻轻呼出口气，第一次用弓箭杀人，其实他也很紧张。 这时，二楼的窗户打开，一个中年妇女伸出手把窗外的女孩拉进房间。 夏至这才注意到，楼上很多房间里都有人，不过没人打开窗户，都只是静悄悄的躲在窗帘后面偷眼观看楼下发生的事，刚才自己当街射杀几个人的情景都被楼上的人看在眼里。 他现在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像以前一样藏锋守拙只会让别人以为你是个软柿子，他巴不得别人都知道他不好惹，这样虽然会失去一些扮猪吃老虎的打脸名场面，但是能免掉很多麻烦。 他走到那个胖子的尸体前，抬脚踩住尸体，伸手拔出射进去的箭，手指清晰的感受到箭头刮擦着肌肉组织和骨骼。 这种不规则的摩擦感和从草靶上拔箭的手感差不多，他心想：“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第14章 你是我黑夜里的一道光 箭头被拔出时带起一股鲜血，迅速染红了胖子身上的t恤，随后顺着身体蜿蜒滴落在地面，逐渐在他身体下方汇聚成一摊触目惊心的血洼。 这时，被救的女孩跑出单元门，随即远远的停住脚步，地上的尸体让她不敢靠近。夏至抬头看看她，心说难怪能被人惦记上，就这小模样，我见犹怜呀！ 女孩很白，眼睛里好像有光在闪烁，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穿着一件干净的卫衣，见夏至望着自己，喏喏着要开口道谢，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你……大哥……帅哥……我……” “你叫我大帅哥就行。” 女孩：…… 女孩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夏至的聊天方式，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他也不在意，继续低头拔箭，直到把射出去的几支箭都收回来，才重新看向女孩。 “你家里人呢？” 听到他的话，女孩情绪瞬间低落。 “我在这租房子住的，我不是滨江的。” “那就赶紧回老家吧，就你这长相，待在城里早晚得出事。” “回老家？现在没车啊？怎么回？” “骑自行车呗。” “我家云省的。” “那你就骑快点。” 女孩：…… 茫然无措的女孩垂下目光盯着地面发呆，夏至莫名其妙地有点心疼：“这姑娘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他看看垂着头的女孩，转身走到单车旁边，从登山包里摸出那把蒙古割肉刀，走到女孩身前递过去。 “这个你拿着，贴身放好，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拿来捅别人。”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或者捅自己。” 看到对方递过来的刀，女孩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然后抬头看着夏至，她听懂了夏至话里的意思，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却没有哭出声。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刻，夏至看到了她眼泪里折射出来的太阳光。 女孩转身慢慢走进黑暗的楼道。夏至看着女孩的身影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轻声叹了口气。 他一瘸一拐地重新推着单车出发，却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望向女孩家的窗户，可最终还是满怀心事的慢慢走开了。 女孩用双手紧紧握着那把精致的小刀，沿着楼梯一步一步慢慢向上走，经过二楼的时候，刚才帮助女孩的那户人家门打开了，刚才那个中年妇女关切的看着她。 “姑娘啊，你没事吧？那个小伙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没事，刚才谢谢您了阿姨。” “真是造孽啊，这世道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女孩勉强朝妇女挤出一个笑脸说：“我先上去了阿姨，您不用担心，我小心点就是了。” “这是小心点的事吗？行吧，你赶快上楼吧，以后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往大姨家跑，听见没有？” “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走上三楼，女孩站在损坏变形的房门前，看着门上那些狰狞的痕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她有些喘不过气，只能把握着小刀的双手再握紧一些。 她走进房间，回身想要把门关上，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那扇大门都会晃悠着敞开一道缝隙，那条缝隙像是一张咧开的嘴，朝女孩发出不怀好意的笑。 女孩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自从停电以来，她一直都过得战战兢兢，每天最害怕的就是天黑以后，那种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夜让她感觉像是被沉入了海底，压抑的简直要从身体内部爆裂开来。 她也崩溃的大哭过，但是很快就把自己的嘴捂住，她害怕外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听到自己的哭声，只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压抑地呜咽流泪。 女孩无助的蹲在地上，用后背死死地倚靠着破损的大门，泪水滴落在手中的小刀上。 “咚咚咚！” 忽然炸响的敲门声从女孩背后传来，惊得女孩差点跪坐在地上。 她惊慌失措的爬起来，转过身面朝大门，双手抓着还插在刀鞘里的蒙古小刀，绝望的看着那扇晃晃悠悠打开的房门。 夏至站在门外，等着那扇门一点点敞开后，一个窈窕的身影几乎是飞过来扑进自己怀里，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当那扇破门一点一点打开后，女孩看到了夏至的脸，像是无尽黑夜里的一道光，带着希望和温暖，笼罩住自己。 她不再压抑自己，扑在夏至怀里放声大哭，这个怀抱让她觉得很安全，她甚至现在就想藏进这个怀抱里安心的大睡一场。 楼下传来开门声，大姨手里举着擀面杖骂骂咧咧地冲上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拎着菜刀的中年男人，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大姨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 “你……你刚才不是走了吗？” 夏至看着大姨和她男人，语气轻松的回答：“刚才忘带东西了。” 送走了古道热肠的大姨两口子，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尴尬，还是夏至先开口打破沉默。 “咱俩就这么站着？” 女孩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在下一刻就忽然消失掉。 女孩子的房间都很干净，里面还有股清新的味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味儿，反正和别的姑娘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他想起公司的hr波波，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奈儿五号，正因如此，波波在老板娘的警戒榜上高居第二名。 “你不是走了吗？” 女孩现在反倒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明知故问。” 女孩脸上绽出一抹笑意，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子应该是不舍得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这座城市里。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矛盾，他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射死几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又会担心同样素未谋面的自己死在这座黑暗的城市里。 夏至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马尾辫姑娘，丝毫不觉得自己有点以貌取人，男人嘛，不冲动还能叫男人吗！ 女孩被夏至看的有些脸红：“你想干嘛？”。 “想！” 女孩：…… 顺嘴说出心里话的夏至赶紧补救：“呃…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那跟我走吧。” “去哪儿？” “回家。” “好！” 第15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夏至现在砸车锁的手艺已经很熟练了，两下搞定了一辆小蓝车之后，他便带着刚认识十分钟的马尾女孩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因为夏至腿上有伤，两人骑的很慢，不过此刻秋高气爽，两个年轻人又是轻车徐行，快慢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叫夏至，未婚未育，喜欢异性，尤其是扎马尾的大长腿。” 阳光洒在女孩的侧脸上，白皙的脸蛋仿佛都透着光，听到夏至的自我介绍，女孩欢快地笑起来，脑后的马尾也跟着一起欢快地跃动。 “我叫姜摇，摇到外婆桥的摇，爱吃香菜和折耳根，可惜你们这里没有。”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脸蛋上有一个迷人的酒窝，这是最让夏至迷恋的。 “你一个云省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夏至挺好奇，在滨江的云省人可是很少见。 “来上学啊，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这里了。” “那…你的家人呢？都在云省吗？” 夏至的问题让姜摇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夏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以前挺会哄小姑娘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出门忘吃药了！ “对，我家人都在云省，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妹妹，她还在上中学呢。” 姜摇控制了一下情绪，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安慰自己道：“没事，说不定过些日子就能恢复正常了，到时候我带你回我家，我妈妈炒菌子可好吃了。” “先跟我回家吧，要是以后一直就这样了，我就带你骑着单车穿越华夏，无论如何你都会再见到家人的。” “谢谢你，我还一直没正式的向你道谢呢。” “不用谢，以身相许就行了，我这人挺好打发的。” 夏至努力想让她忘记家人的事，开始胡说八道逗她开心。 姜摇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零七八碎的装着她的全部家当，其中最宝贵的是一张全家人的合影。 她其实现在很开心的，夏至能给她一种值得依赖的感觉，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小时候第一天上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看到爸爸来接自己，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安心，不知为何，她信任眼前这个刚认识的男人。 夏至对这个自己顺手捡来的女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难道是在梦里见过？” 他心中暗忖：“应该是吧，否则她这么漂亮，自己要是见过的话，绝对不会转眼就忘的，绝对不会！” “你在想什么？” 姜摇的感觉很敏锐，她发现夏至好像在思考什么。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可是我又没有印象。” “你以前也是这么搭讪女孩子的吗？” 姜摇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有时候他会油嘴滑舌，但是自己一点也不讨厌，好奇怪的感觉。 “我们就这么骑着单车到你家，需要多久？” “大概八九天吧。”夏至有点担心自己的腿会不会影响行程。 “你家在哪儿？” “安江，下面的一个县，青阳县，你应该不知道那个地方。” “我出差去过安江。”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聊着，身后有一家三口骑着单车超过他们，这也是要离开城市回农村老家的。 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城市里不是存身之所，无论是食物饮水，还是安全，城市都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人类居住了。 最关键的还有即将到来的寒冬，如果没有暖气，没人能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城市里生存下去，逃回农村，成了唯一活下去的选择。 路上有很多人和他们一样朝着城外走，人们骑着各种各样的车子，旅行车，山地车，公路车，还有三轮车，最多的还是共享单车，夏至甚至还看到一个步行的。 这些人的目的地也各不相同，有人是要回自己老家，有些人则是打算到城市周围的乡镇去暂住一段时间，甚至还有人打算留在城乡结合处的平房里。 两人现在已经快走出市区范围了，过了前面的转盘道，就已经进入市郊的一片城乡结合处，穿过这片区域，就到达出城的高速路口了。 夏至的眼神很好，隔着很远就看到前方的路边围着一群人。 自从停电以后，他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除了抢东西的时候，所以他警觉地先把榔头拽出来握在手里，姜摇注意到他的动作，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没事别紧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就是先防备着。” 两人慢慢骑到近处，在距离人群三四十米的地方停住，透过人群看过去，这才发现那里居然是一个摊位！ 这可太少见了，自从停电以后，夏至还没见到过有人出来摆摊的，再仔细看看才发现，这是一处卖矿泉水的摊位。 乱世时期，最重要的补给就是水，这东西可不是随便找到就能喝下去的，在野外喝生水的都是勇士。 “看看是什么情况吧，别离太近，有不对的地方就跑。” 夏至交待完，带着姜摇缓缓靠过去。 第16章 太美好的东西会引来邪恶 两人慢慢的骑过来，随后在离摊位不远的地方停下车，看着这处换水的摊子。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张摆在路边的塑料桌子，旁边的地上堆着一些水。桌子后面坐着五六个青年。 一个像是领头的人朝那些排队的人喊道：“我这儿的水只换不卖，别想着拿钱买，那玩意现在没用，如果有食物和药品什么的，可以拿来换水。” 排在第一位的是个很像成功人士的中年人，身旁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中年人从兜里掏出几条项链，又把手上的戒指撸下来，一起放在桌子上。 “几位兄弟，我现在拿不出什么太值钱的东西，这点首饰您几位看看能换给我多少水。” 中年人说话很客气，不过一个坐在后面的青年却不屑的呲笑一声。 “这玩意现在有啥用？能吃啊还是能喝啊，要不你问问你旁边那个小妖精，她要是想要这东西，哥们我这有的是，只要让哥几个爽一下，她要多少我给多少。” 几个青年爆出一阵得意的笑声，领头的青年笑呵呵的看着成功人士。 “看你这模样应该是混的挺不错，还挺会说话的，可是你这东西不行啊，我们现在不要金子，只要食物和药品。” 青年顿了一下：“或者用你旁边这个小妞换，让我们哥几个用一下，用完了还给你。” “哈哈哈哈！” 那几个青年笑的更肆无忌惮。 成功人士面色阴沉，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和他讲过话了，不过他现在只能咬牙忍着。 身旁的女人听到青年的话，尖声喝斥道：“你们怎么敢这么和我们说话，你知道我先生是谁吗！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嘎嘎嘎，你打呀，来来来小妖精你打一个让哥看看！” “小蹄子说话挺硬气啊，不知道叫起来是不是还这么硬气。” 领头的青年直勾勾地盯着女人高耸的胸脯：“这位大人物，你考虑一下吧，只要你点头，这些水全是你的，把这个小妖精留给我们就行。” 女人还想说话，却被成功人士一把拉住迅速离开这里。 随后，排在他们后面的一家人用两袋5公斤的塑封大米换到了两提矿泉水。 后面排队的人拿出来交换的东西简直五花八门，但是几个青年只收食物和药品，偶尔也会收几件很实用的户外工具之类的。 夏至看了一会，觉得没必要过去交换，出发的时候他带了一些纯净水，而且这些人让他略感不安，便招呼姜摇继续赶路。 有一个青年注意到了不远处正要离开的两人，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边的人，仰起头用下巴朝着姜摇点了点。 “极品啊！” 身边的青年发出感叹：“这个看着可比刚才那个小妖精强多了。” “咋整？想个招啊。” “我能有啥招！咱现在又走不开。” “你俩嘀咕什么玩意呢？”旁边一个壮硕青年插话进来。 “大奎，你瞅骑车那个。” 一个青年说道：“赶紧想个招，这个可不能再放跑了。” 叫大奎的青年看到姜摇，顿时被迷的精虫上脑。 “这小姑娘挺好啊，白嫩白嫩的。”说着，他好像联想到了什么让他血脉偾张的画面，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有招了，这俩人应该是奔高速去的，那个高速口不是彻底堵死了吗，等他俩发现高速上不去，肯定得拐到国道上去，小陆你现在赶紧骑车子回仓库，多叫几个兄弟，直接奔五道梁去，咱搁那等着他们。” 大奎吩咐完，站起身和领头的那个青年耳语了几句，领头青年笑骂道：“你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一下！这几天咱可没少往仓库弄人了，你特么真打算死女人肚皮上啊？” 大奎憨笑着回答：“嘿嘿，兴哥，我就好这口你说咋整，以前有警察管着，咱哥们看见漂亮姑娘只能咽口水，自己上厕所解决去，现在好了，无法无天了，谁特么还能管着咱们啊！” 这家伙越说越兴奋，声音大的前面几个等着换水的人都听到了。 兴哥扫了一眼那些等着换水的，对大奎说道：“你带着小陆他们去吧，把老七他们哥俩给我留这儿帮我弄弄货，你那边整完了直接带到仓库去，我这边完事就回去。” “得嘞兴哥，辛苦你在这儿盯着，晚上回去你就等着享福吧，你刚才是没看着那个小姑娘多漂亮，哈哈哈！” 大奎说完就带着几个人匆匆离去，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都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乱世之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常态，至于道德，那可是个稀罕东西。 重新踏上旅途的两人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夏至嘴里说着不着四六的话，姜摇就这么笑眯眯的听着。 两个人骑着车，朝着高速路口的方向前进，按照夏至的估算，今天应该能赶在黄昏之前离开滨江市区范围。 高速公路在濂水镇的位置有一个服务区，他打算去那里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屋子。 没骑多远，两人就看到了高速公路收费站高高的尖顶，不过夏至却远远看到收费站那里似乎堵着很多车，他加快速度朝那里骑去，结果走到近处才发现，这个高速收费站已经彻底被堵死了。 停电发生的那一刻，所有车辆都失控了，市区的车速不快，所以顶多是剐蹭追尾之类的小事故。 但是高速公路上就惨烈的多了，尤其是高速收费站这里，先是有失控的小车冲到这里把几条通道封住，后面连续多辆重型卡车冲过来，算是彻底把高速路口堵死了。 看着眼前几乎堆成二层楼高的事故车辆，夏至叹了口气，“人倒是能爬过去，可是自行车怎么办呢？咱俩总不能走着回家吧！” “你做决定吧，我都听你的。” “那就先走一段国道，等过了五道梁我看看有没有能靠近高速的地方咱们再翻进去。” 夏至决定了。 第17章 大奎的野望 离开市区，公路两侧已经没有高楼大厦了，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两层门市房，不过看上去乡镇区域的治安反倒要比城市里好一些，最起码到现在两人还没看到有暴尸街头的。 看看头顶的路牌，前面就是五道梁了，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镇子，镇上有家杀猪菜很有名，每年冬天夏至的老板都会带着员工来这里吃饭。 街上没有人影，两旁的门市几乎全都门窗破烂地敞开着，夏至正考虑要不要留在这里过夜。 “哥。” 姜摇喊了一声，声音里有些许不安。 “怎么了？” 姜摇缓缓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太好，前面让我有点不舒服，要不，咱们绕路吧。” 离家千里在外独居的女孩心思都异常敏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这座小镇开始，就隐隐觉得不安，越靠近镇子，越是觉得不应该再往前走，眼看就要进入镇上的主街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叫停。 看到女孩蹙起的眉头，夏至没怀疑她的话，而是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这条普普通通的街道，鑫丰种子化肥，大碗麻辣烫，正宗安徽板面，健龙医药连锁关着门？ “掉头回去。” 他语气轻松地说道：“问题不大，别害怕。” 姜摇抿着嘴没说话，她有点慌，但却并不害怕。 直到拐过一个弯，两人才把车速降下来，夏至左右看了看，把车骑进一条岔路，来到一户大门紧锁的农家院门口，掏出榔头敲掉铁栅栏门上的门锁，推着车走进院子。 “我把房门弄开，你就待在这儿，我去街上看看。” 他边摘下背包边说，见姜摇没动静，转身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我还没看到你穿黑丝给我跳大腿舞呢，我才舍不得死。” 听到这话，姜摇上前紧紧抱住他，力气大的像要把两个人融在一起，夏至感受着怀里这具温热柔软的躯体，忍不住拍拍她的翘臀。 “男人出去做事，我不能让你操心，你放开手脚去做，我就在这儿等着，哪都不去！” 姜摇放开手，仰着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夏至迷恋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眼神太清澈了，像两汪湖水，那诱人的美人唇滋味应该比蜜还甜。 “我得走了，一会儿欲火焚身了。” 他压下心里的邪火：“这把刀拿着防身，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别慌，我很快就回来。” 他把户外刀放在姜摇手里，解下弓，又抽出十几支箭插进后腰的皮套挽了一下，把榔头别在腰间，收拾利落后，在外面仔细的关好门。 他没选择原路返回，走到那个岔路口后，从一排门市房的房后小道向主街摸去。很快来到靠近主街的一栋独栋小二楼，悄悄探出头去寻找刚才发现问题的那家健龙医药连锁。 他猜的没错，大奎领着几个人正藏在那家医药连锁的门市里，再往前走还有一家门市房也藏着几个人。 他们原本打算两头堵的，刚才都已经远远的看到两个人朝这边来了，没想到这俩人很快就调头走了。 那些人又在店里藏了一会儿，估摸着那两个人是躲开这条路了，便也不再躲藏，纷纷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夏至摸到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两波人手里拎着家伙在街上聚拢在一起。 “挺悬呐，幸亏姜摇提前发觉不对，不然真容易被这群人堵在这儿。” 夏至躲在房后嘀咕着，他躲藏的地方距离这群人还有段距离，他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可当这些人晃悠着走近一些，他猛地认出来，有几个人刚才见过，就在那个换水的摊子上。 “他妈的！这是奔我们来的！” 他大概猜到这群人的意图，慢慢从心底涌出一股浓郁的杀意。他脑海里始终有一幅挥之不去的画面，就是前几天回到公司的时候，老板办公室里的那个场景。 拉着厚重窗帘的房间，被敲碎头颅的男人，被绑在桌子上肆意蹂躏的女人，那是连亡者的灵魂都能禁锢住的场景。 此前他选择回去拯救还素不相识的姜摇，就是因为他无法忍受桌子上的女人换成那个眼神清澈扎着马尾的女孩。 要是自己二人落在他们手里，这些杂碎能干出什么事，他一清二楚，既然这样，夏至决定干点替天行道的事。 “怎么操作呢？”他开始琢磨作战计划。 “不行就冒点险，过去引怪开火车，然后放风筝？不行啊，那些人又不是npc，只要还有点脑子也不能傻乎乎地被我耍啊！现实中哪来小说里那些降智的龙套。” 他在犯愁怎么对付这群人，街上的这群人同样懊恼地后悔到嘴的鸭子飞了。 领头的大奎有些丧气，他原本是4s店的一名修理工，之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的人生黯淡无光。 长得五大三粗，家里又没啥背景，收入也就那么回事，毫无悬念的也就没有女朋友，幼儿园时期被女老师抱了一下成为他人生仅有的亲密接触。 母胎solo二十多年，这家伙已经被憋的有点心理变态了。 可是自从停电以来，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迅速进入高光时刻，跟一群同样郁郁不得志的社会闲散人员混在一起，从打砸食杂店开始，在几天的时间里迅速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社会治安的极速溃烂让这群人胆子越来越大，他们霸占了一处物流园区里的物资仓库，用多余的物资交换急需的食物和武器，势力膨胀的很快。 大奎因为身体好，能打，手黑，也慢慢开始带着几个小兄弟做事了。这家伙可能是天生的荷尔蒙分泌旺盛，总之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都是女人。 乱世来临，他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这几天没少祸害大姑娘小媳妇，这段无法无天的日子让他逐渐滋生出一个疯狂的志向：他要睡遍眼睛能看到的所有女人！ 今天在街上看到姜摇，他立刻精虫上脑，当即决定带着兄弟大老远的跑过来堵人，可在这蹲了半天，人家远远的晃悠一下就消失了，这口气他实在是有点咽不下去！ 来的时候这些人都骑着自行车，到这里后就把车子都藏进街口的一个院子里，现在伏击失败，大奎领着人朝街口走去，准备取出车子回城。 大奎特别喜欢眼前这副末世景象：自己领着一群目无法纪的狂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旁的房屋被打砸的破败不堪，吹过的风卷起纸屑尘土，有点西部片的意思。 忽然，他看到一个人，一个举着弓正瞄准自己的人，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一声弓弦的震响。 第18章 那是你身上的人味儿 夏至默默计算着距离，等待这群人一步步走进自己的有效射程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从后腰抽出几支箭掐在手里，他没带箭囊，只能这样先掐在手里才能保证射速。 眼看着这九个人走进自己的射程，他从房后闪出身，在对面领头的那个麻子脸惊愕的目光中搭箭开弓。 “嘣！” 三棱箭头带出一抹寒光，径直飞过几十米距离，刺入大奎的咽喉，箭头裹着猩红的热血从脖子后面刺出，大奎瞪着不甘的双眼，带着未完成的愿望仰面栽倒，砸起一捧尘土。 剩下的八个人没有呐喊，也没有冲向夏至，刚从文明社会进入乱世的人还不太适应这种野蛮杀戮的场景，直到第二支箭飞来射中那个叫小陆的青年，他发出的痛呼才惊醒众人。 小陆倒在地上，剩下的几个人有两个面露惊恐的想要转身逃离，还有五个人发一声喊，举起手里的钢管和砍刀之类的武器，朝着夏至就冲了过去。 认弦，开弓，放！常年的训练让夏至的动作从容标准，看着冲向自己的五个人，心里计算着距离和时间。 又射翻两个人后，手里的箭射空，脚步后撤，反手从后腰抽箭，继续开弓。射出第二箭之后，直接撒手任弓掉落，回手抽出榔头，合身撞进来人的怀里。 最后一个人手里拿的是一柄焊接了一段钢管的大砍刀，有点类似于水浒好汉们用的朴刀，夏至赌这个憨货没练过长柄武器，所以并没有向后躲闪，而是反向扑进来人怀里，让他不能把刀挥舞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这个人就是打算冲到近处然后兜头一刀劈死这个射手，没想到自己刚要举刀，对方居然一个箭步钻自己怀里了，他想后退一步再挥刀，对方也紧贴着自己进了一步。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就觉得胯下传来一阵触及灵魂的巨痛，全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就被抽干了，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响，慢慢地软倒在地。 夏至看着倒在地上的憨货，咬咬牙一榔头砸在对方脑门上，随后抬头看向剩下的那两个。 那两个人已经被连续死在眼前的同伴吓到了，开始朝反方向逃跑，刚跑出没几步，跑在前面的那个被从后面飞来的箭射翻，扑倒在地。 “站住！” 最后那个人犹豫一下停住脚步，他不敢赌夏至的箭准不准，只能慢慢转过身，看到那个年轻人正瞄着自己。 “说说吧，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夏至慢慢走上前问了一句。 最后剩下这个人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手里的钢管早就扔了，穿着一身装卸工人穿的蓝色工作服，看上去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此刻他正浑身颤抖地低着头。 “中午在换水摊子那里，我们有个领头的看上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姑娘了，他们知道高速路口过不去，估计你会从国道走，所以就提前跑到这儿埋伏，打算堵你们，没想到你们一直没来，他们就打算回去了，结果遇到了你。” 夏至语气稍缓：“你们是什么样的组织？有多少人？你们要回哪儿去？” 听到夏至说话的语气，这个人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他深吸了口气。 “他们都是一群没家没业的单身汉，停电没几天，就开始打砸商店，后来越干越大，最后跑到我们物流园占了两个仓库，我们那几个仓库人少，有几个领导被他们打死了，我们剩下的工人就都跟着他们了，我们没杀过人，跟着他们也就是混口饭吃。” 他指着第一个被夏至射死的大奎说道：“他就是带头来堵你的那个领头的，叫大奎，全名不知道，他们大概有三四十人，就在航海路的那个圣东物流园。” 夏至又问了一些这伙人的情况，男人全都一一解答，还把那个物流园的情况也一并说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决定放他一马了，刚才的愤怒已经随着杀戮宣泄出去。 “你家里没人吗？跟他们混个什么劲。” “我家不在这儿，我是林城的，家人都在老家呢，你要是放了我，我就打算回林城去了，物流园那里乱得很，那伙人长久不了。” “好吧，我不难为你，你走吧。” “谢谢兄弟，你这算是饶我一命了，我叫张同保。”男人闻言大喜。 夏至摆摆手没说什么，他要等这个人走了才会放心回到小院。 张同保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柄砍刀留着防身，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死人身上翻点东西，最后还是放弃了，看到夏至没走，他略一沉吟：“你还挺谨慎的，我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夏至笑了笑：“我要不谨慎点，现在已经被你们砍死了吧。” 张同保有些尴尬地陪了个笑脸，迅速捡了几样能用的东西，正打算离开，忽然停下犹犹豫豫地说道：“那个仓库里……有几个被抓进去的小姑娘……唉！算了。” 话只说了半句，张同保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蹦出这么句话，有些歉意的朝夏至点点头，便快速离开这里。 夏至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同保走远，走上前挨个收回尸体上的箭，擦干血迹，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感慨了一句。 “人命好像没以前那么值钱了。” 接上姜摇，两人继续赶路，再次路过那条主街的时候，姜摇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苍白，她无法想象夏至一个人是怎么解决掉这么多人的。 一直出了五道梁，两人才放缓速度，姜摇看着身边的夏至，很肯定地说道：“你心里有事。” “我有什么事？” “你情绪很低落，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我和你说话你只会被动回答，显然你在想事情，但是刚才路过那些尸体的时候，你看都没看一眼，所以你想的事应该和他们无关，你在想什么？” 夏至大感意外，他看着身旁这个漂亮女孩，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还一无所知。他沉吟一下，缓缓开口讲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包括张同保最后说的话。 听完夏至的讲述，姜摇握紧车闸停了下来，夏至也跟着停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别看你敢动手杀人，但你的心还是软的，如果你现在心里的问题不能解决的话，这件事就会成为你的心结，以后你每次想起来，都会懊恼悔恨。” “我是不是挺不爷们的？” “我觉得你特爷们！” “我有点妇人之仁了。” “那是你身上的人味儿。” 第19章 各怀鬼胎 航海路的圣东物流园是滨江市最大的一个综合性物流园区，绝大部分走公路从外省进来的物资基本都要在这里进行中转分拨，除了这里以外，滨江还有另外两个规模稍小一些的物流园区，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圣东物流园其实只是附近这片园区里体量最大的一个，在它周围还有一些规模小一些的物流公司，乱世开启以来，这一大片街区比起市里其他地方还显得稍微热闹点，因为这里囤积着数不清的各种物资，吸引了很多人来这里探索搜寻，渐渐也就开始形成各种各样的团体，大的能有一二百人，小点的也有二三十人，当然，也有很多独行侠混迹其间。 夏至和姜摇赶到这片城区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找个能过夜的地方。 夏至不打算找正常的住宅房屋，他只会砸锁，可是锁砸坏了住进去他自己又觉得不安全。 在一个小停车场里，他找到一辆金杯面包车，车门锁着，他从旁边停着的厢式货车车底下拽出一截铁丝，用铁丝头弯出一个钩子，扒开金杯主驾驶车窗上面的密封胶条，贴着玻璃把铁丝顺进入，上下勾了几下，只听“咔嚓”一声，车门就被他给拉开了，然后又几榔头砸开厢式货车的车厢锁，把两辆单车扔进车厢。 姜摇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来回忙碌。 “你那个眼神都要拉丝了！” 夏至把金杯后面的几排座椅放平，抹了把脸上的汗，张开双臂满脸不正经地打趣道：“小美人儿，来让大爷抱抱。”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夏至谨慎地在周围巡视一圈，在车的四周随意扔了一些石子和碎砖头，这才回到车里，确认车门已经锁好后，两个人并排躺在金杯的后车厢里。 天黑以后，世界重归黑暗，即使睁大眼睛也只能隐约看到车窗的轮廓。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躺着，感受着如墨一般肆意流淌的黑暗将自己包裹起来，车外就是无尽的黑暗，没人知道有什么东西就藏在外面，和他们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铁皮，也许那些危险正在寻找一丝可以钻进来的缝隙。 “抱着我。” 姜摇微弱的声音响起，在狭小的车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夏至抬起胳膊把她搂进怀里，两人的衣服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直到缩进夏至怀里，她才逐渐放松下来，身体不再紧绷着，呼吸也变得绵长。 他能想象到姜摇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恐惧，他没说什么，只是把她搂的更紧一些。 圣东物流园八号仓库里，兴哥正在和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喝酒，这个青年二十来岁，精瘦的身材，总是喜欢眯着眼看人，他灌下一杯啤酒，痛快地打了个酒嗝。 “兴哥，别猜了，大奎他们应该是出事了，不然怎么着也回来了。” 兴哥坐在对面的一个木箱上，闻言挑着眉看了青年一眼。 青年继续说道：“这煞笔有点耽误事了，你说就为了整个小娘们，还值得带出去那么多人？这可好，全特么搭进去了！” 兴哥喝了口酒，慢悠悠地说道：“等一宿看看，现在外面那么乱，说不定是被什么事给栓住了。” “今天六号仓那伙人又来找我了，还是那事，你说咱怎么回复？” “等明天大奎带人回来再说，不然咱们说话不硬气。” 两人谈话间，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货物后面传来阵阵男人的淫笑声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兴哥朝那边望了望，蜡烛的火光在墙上映射出一群人交叠纠缠的身影，他觉得胯下有点充血。 对面坐着的精瘦青年嘿嘿笑着问道：“我听老七说，大奎带人去追的那个是极品？” “嗯，回来就知道了。” 兴哥说着就起身向货架后面走去，精瘦青年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脸上却一丝笑容都没有，眯起来的眼睛阴冷地注视着兴哥的背影。 两人是因为抢砸店铺相识的，然后又一起抢下了现在的仓库，这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领头的，只是兴哥和这个叫许显达的精瘦青年手下各自有一群人，大奎就是兴哥手下很得力的一名骨干。 兴哥走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牛仔裤的青年，坐到兴哥刚才的箱子上，紧盯着精瘦青年低声问道：“达哥，今晚上动手吧，趁着他们的人都没回来” 这个叫许显达的精瘦青年看着兴哥那群人的方向：“嗯，等他们在女人身上把力气用光了，咱们就动手，明天就算大奎带人回来也晚了。” 达哥说着，转回头看着对面坐着的青年：“斌子，你跟兄弟们说，动手时候注意点，只把兴哥和老七他们几个干掉就行，别的人咱们还能用，不然以后和六号仓合作的话，咱这边人少容易吃亏。” 叫斌子的青年点点头起身离开，许显达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听着仓库那头男男女女的吵闹声，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着几排高大的货架，有一块空地，地上胡乱铺着一些拆开的纸箱，周围点了几根蜡烛。 昏黄的烛光下，几名浑身赤裸的女人正被一群男人围在中间肆意蹂躏。兴哥此刻却没有加入战团，反而眼神清醒的站在一旁，他把一名卷发青年喊到身前。 “老七，你悄悄地通知咱们的人先别玩了，都把家伙准备好随身带着，提防点那边的人。” “咋地？许显达还敢动咱们呀！”老七有些不以为然。 “大奎没回来，今晚上咱们人太少，我总觉得刚才那小子跟我说话没安好心，咱先防备着，等明天大奎带人回来，咱们找机会先把许显达按住。” “知道了兴哥。” 八号仓里，女人的哭喊声慢慢停了下来，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蜡烛的火光摇曳不定，两伙各怀鬼胎的人默契地各自准备武器，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对方。 随着斌子手持砍刀带头悄悄摸向兴哥这群人休息的地方，诡异的安静被打破，怒骂声、呼喝声、钢管的破空声、伤者的惨叫声在仓库里回荡，骨头折断的声音夹杂其中，显得格外清脆。 第20章 新的秩序正在形成 早上大概六七点钟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来来往往的穿梭于这片物流园区了。 这片区域已经逐渐变成一个略显畸形的交易市场，很多仓库的大门前都摆放着一些货物，有几个人守在那里，如果有人对这些货物感兴趣，就会小心翼翼的上前攀谈，达成一致后互换物资，一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过来交换的有别的仓库的人，更多的是三三两两结伴过来淘换物资的普通市民，可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朋友或者邻居，孤身一个人来的不多，所有人都带着武器，而且就明晃晃的拿在手里或者放在别人能看见的地方，既是防身，也是种威慑。 乱世开始，人类已经在快速的适应新的社会秩序，适应前所未有的生活方式，适应这个已经变得陌生的世界，如果你不去适应，那结果就是被淘汰，别无它路！ 夏至先是围着圣东物流园绕了一个大圈，熟悉了周围的街道和主要建筑后，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个徒步前来的中年人身后进了物流园大门。 大门口原本的电动伸缩门早就被扯出来扔在路边，十几辆重型卡车乱七八糟的停在刚进大门的一片开阔区域，园区里的主要道路上也都有卡车扔在那里。 他看到有人从仓库骑了几辆平板三轮出来，车上拉着土豆和青菜，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带着武器骑着单车跟在后面，这是要去离物流园远一点的城区交换物资的，通常被拿出来交换的都是存量很多的物品，或者是像土豆青菜这种不能长时间保存的食物。 前面几个人被一个仓库前摆着的货物吸引，停下商量起来，夏至不能站着不动，只好自己向前走， “六号，七号，八号。” 看到八号仓库后，夏至察觉出一丝异常，昨天那个叫张同保的说过，这伙人抢占的八号和九号仓库有很多物资，他们每天都会派人出去大量交换其他物资回来，可是八号仓库门口今天并没有摆摊的。 “是因为追我那批人没回来吗？”他心中暗忖。 物流园里的仓库每一个都间隔一定距离，两个仓库之间是供车辆装卸的停车区，八号和九号仓库中间就停着两辆前四后八的陕汽德龙，夏至决定先到九号仓库看看，张同保说过，九号仓库条件差没人愿意住，只有白天才会有几个人去看守物资。 夏至走到仓库侧面进出车辆的那个大门，推开旁边给人员进出预留的小门走进去，小声咳嗽了一下。 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一个负责看守的青年向这边走去，刚转过一排货架，青年一下站住不动，在他对面，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正拉开弓正瞄着自己，青年甚至能看到那支箭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别说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就死。”夏至语气平淡的低声说道：“听明白就点点头。” 青年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同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 “这里几个人？” 青年伸出四根手指，夏至又问：“八号仓会不会有人过来？” 青年点了点头，张嘴小声说道：“中午，有人来换我们。” 这时，有人在里面喊了一声：“谁过来了？” 听到喊声，青年看了看夏至，夏至低声吩咐道：“喊他过来，让他一个人来。” 青年点头，开口大声说道：“没事，徐哥你过来帮个忙。” “什么玩意就让我帮忙？你特么不会自己整啊！”喊话的人骂骂咧咧的喊着。 “徐哥，是达哥让人给你送来的东西，你来看看怎么弄吧！” 夏至看着面前的青年，有些诧异于对方的配合，感觉他似乎是很乐意帮自己把那个喊话的人给引过来。 “什么东西啊？你特么不能给我送过去吗？非得让我过来，我看你们这几个小比崽子还是不太听话呀！” 听到青年的话，那个叫徐哥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问候着青年，一路朝着两人的位置走来。 从货架后面转过来，徐哥一抬头就看到手握弓箭的夏至和靠墙站着同样看向自己的青年，顿时警觉起来。 徐哥一句话没说，直接伸手摸向后腰。 夏至一箭射出，洞穿了他的咽喉，徐哥摔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想要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嘴里发出嗬嗬的呼气声，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很快便不再挣扎。 靠墙站着的青年面色苍白地看着挣扎死去的徐哥，随后又望向夏至，语速极快的小声说道：“我按你说的办了，你放我走，我不会再回这里。” 夏至试探着问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还没等青年回答，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徐哥，你干嘛呢？” 随着说话声，九号仓库其余两名看守一起向这边走来，青年立刻朝夏至说道：“等下，这俩人和他也不是一伙的，我能说服他们。” 夏至不置可否地看了青年一眼，抽出一支箭重新认弦，这时，两名看守已经走了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徐哥，两人刚要张嘴就被青年喊住。 “别喊！别喊！听我说！” 青年指着夏至语速极快地说道：“这人我不认识，但是现在徐哥死了，咱们回去肯定要被许显达他们怀疑，我不打算在这待着了，这位兄弟已经答应放我走，你俩怎么打算？” 说完，他快速扫了夏至一眼，夏至没吱声，只是看着这两人身上的工人制服。 这两个看守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说道：“你说得对，这人死了，咱们都不是他们那伙的，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不如就跑了得了。” “你俩是这里的工人吧？认识张同保吗？”夏至开口问道。 听到夏至的话，两人很吃惊，其中一人说道：“认识啊，我们都是物流园的工人，他不是昨天跟着大奎他们出去了吗？” “张同保已经回林城老家了，走之前和我说过这里的事情，他托我带话给你们这些原来物流园的人。”夏至随口胡扯道。 “带什么话？” “他说这伙人长久不了，他早就想走了，昨天我顺手救了他一命，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回老家去了，知道我今天要来这里，他就求我帮帮他的同事们，说的就是你们吧？” 第21章 我不想变成你们这样 两个物流园区的工人对视一眼，一人问道：“你怎么帮我们？” “你先告诉我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可以，但是咱别在门口说，去里面，我们先把尸体搬走。”青年插了一句。 “对对，先把他藏起来，万一一会儿过来人就坏了。” 一个工人说着就去拖动徐哥的尸体，夏至握着弓没动，两名工人和青年合力把徐哥的尸体拖到一个角落里用纸壳箱遮住，又胡乱把地上的血迹遮盖一下，随后四人走到仓库靠里侧的一片空旷场所，那里摆着一些可以坐的木箱，看样子是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 这间仓库里有一股难闻的羊膻味，夏至在一个货架上看到了大量的生羊皮，明白了为什么这间仓库没人愿意来，几个人坐在箱子上，向夏至讲起昨晚发生的事。 就在昨晚，八号仓发生火拼，以兴哥和许显达为首的两伙人差不多同时动手，都要干掉对方的领头人，从而把两个仓库彻底掌控在手里。 原本两伙人势均力敌，但是在五道梁被夏至干掉的那些人都是兴哥的手下，双方的平衡被打破。晚上动手的时候，兴哥这一方吃了大亏，他本人被当场干掉，还有六七个跟他关系很近的手下也被干掉了，还有几个活下来的都投降了许显达。 许显达这边也不好过，有五个手下被打死，还有几个受了伤，八号仓的整体实力在一夜之间暴跌，许显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其他仓库的人知道昨晚的事。 听完几个人的叙述，夏至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现在八号仓库能动的还有多少人？” 青年掰着手指头算计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道：“算上领头的许显达，没受伤的还剩十个人，受伤的有五个，不过都不重，真要是和你拼命也挺麻烦。” “那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 青年解释道：“我原来是兴哥那伙的，昨晚上我看到兴哥被打死就把家伙扔了，算是活下来了，他们几个工人都没动手，除了他俩，八号仓好像还有几个物流园的工人。” “还有两个。”一名工人补充道。 听到这里，夏至基本已经心里有底了，但还是想更有把握一些，于是便试着问道：“我可以让你们走，但是有个忙想请你们帮一下。” “你是想让我们喊几个人过来吧？” 那个青年挺聪明的，他已经猜出来夏至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是奔着对付八号仓这伙人来的，大奎带出去的人估计是已经被他给解决了，不然他不可能知道张同保的事，想到这些，他主动开口。 “我猜你是想把他们分开好逐个击破，对吗？” 看到夏至点头，青年又问道：“你能对付几个人？” “大奎那伙人是被我一波带走的。”夏至淡淡装了个比。 这三位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被他装到了！ 青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到底要干嘛？是想抢什么东西还是寻仇来的？” 夏至看着三人说道：“听说你们这儿有几个姑娘。” 三人恍然大悟，一名工人试探着问道：“里面有你认识的？你是来救人的？” “是谁抓来的？” 两名工人没说话，青年喏喏回应道：“大奎带人抓了几个，还有一个是许显达他们的人扣住的，这事我真没参与，我和兴哥他们是抢超市时候遇到的。” 夏至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你们想想办法先叫几个人过来，叫到这儿就行。” 青年和两名工人简单商量一下后，让两名工人去喊人过来，最好是能先把另外两名工人先叫过来，这些工人都是有家室的，不是被逼无奈，没人愿意跟着他们干这事。 那两名工人回到八号仓，不知用的什么借口，很快就和另外两名穿着制服的工人朝九号仓走来，一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走在几人前面。 看到那个年轻人走进仓库后，青年低声嘱咐夏至：“前面那个是许显达的人，叫斌子，挺能打的，你小心。” 斌子远远就看到两个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是昨天晚上刚收过来兴哥的手下，另一个手里拿着弓箭的是谁？ “老徐呢？他是谁？” 这家伙警觉地停住脚步，大声问道。 “斌哥，他是六号仓的。” 青年开口解释道。 “六号仓的？怎么没见过你？” 夏至没打算跟他废话，直接举起手里的弓，斌子瞬间警觉，马上伸手要去摸后腰的砍刀，同时侧身想要躲开夏至的瞄准，不过还是慢了一点，被一箭射中肩膀，三棱箭头深深地钉进肩窝。 跟着斌子过来的两个工人是带着武器的，看到夏至动手了，马上就举起钢管要冲过来，却被一直跟着他俩的两名工人拦下来。 “老李别动手，把家伙放下。” 斌子听到工人的话立刻意识到九号仓这几个人反水了，压根没想过反抗，强忍着箭头的剧痛借着侧身的势头一个翻身朝旁边的货架滚去，没想到动作还没做完，又一支箭射过来直接扎进腰眼，斌子痛的闷哼一声瘫在地上，很快就被一支箭射穿咽喉。 跟着他过来的两名工人站在那里，手里的家伙已经被身边的同伴拿掉。 “老王，你们要干什么？”一名工人问身边的同伴。 “老李，你听我说，我们几个打算走，不在这待着了，昨天张同保托这位小兄弟给咱们带话，让咱们有机会就赶紧走，他已经回林城老家了，今天这位小兄弟过来是找这伙人的，跟咱们无关，你俩走不走？” 老李二人对视一眼，又看看地上躺着的斌子。 “那我们也走，不在这待着了，这伙人有点没人性了。” 很快，几个人简单收拾一下，在仓库里各自拿了点能带走的东西，结伴离开了物流园。 临走前，青年有些不解地问夏至。 “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救人。” “救那几个姑娘啊？” “救我自己。” “没听明白。” “我如果不来，我怕我的人性会慢慢消失，我不想变成你们这样。” 第22章 我可以帮你解脱 九号仓就剩夏至一个人，他整理一下装备，把箭别进后腰的绳套，榔头挂在顺手的地方，绕过停在两个仓库中间的货车，摸到八号仓小门门口。 刚才工人老王告诉他，八号仓的小门给他留着门呢，里面七个没受伤的，都在仓库中间的打包区商量去哪里拉人入伙，几个受伤的在仓储区的一片空地，那几个姑娘则是被关在仓库管控室里，还简单的画出了仓库的平面图给他。 推门进去，就是一条专门给叉车预留的长通道，他轻手轻脚的朝几个人待着的打包区走去，很快就隔着货架看见几个年轻人正围坐在一起抽烟说话。 许显达坐在箱子上正琢磨刚才手下给出的主意。 “达哥，小李说的办法可行啊，你想想，每天都有人拿不出东西来跟咱们换物资，咱就像以前开公司似的，给他们发物资不就行了，虽然后来的不像咱们这些一起拼过命的兄弟这么可靠，但是好歹也能充个场面啊，等一起打过几仗，慢慢的也就跟咱们一条心了。” “是啊达哥，你看咱周围这几个仓，哪个里面都几十号人，咱这么点人占着两个仓本来就挺招人恨的，再不赶紧把人补充上来，万一昨晚上的事让别的仓知道了，肯定过来干咱们啊！” “对！我昨晚上就说了，咱今天就应该正常把门口的摊子支起来，别让人看出啥问题，万一一会六号仓的人又过来了，容易让他们看出来。” 听着手下的话，许显达心里也是烦躁无比，昨晚上打的有点狠了，一下子少了十几个人，守着两个大仓心里确实有点没底。 他抬起头正打算开口说话，一直眯着的眼睛却瞬间瞪的溜圆，眼神中满是惊恐。这几名手下先是听到一声震响，同时看到一支利箭射穿了达哥的咽喉，锐利的三棱箭头从他脖子后面钻出来，带出几滴血珠喷溅在他身后的货架上。 不过这些人都是能从火拼中活下来的好手，反应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摸起一直放在手边的武器，背对夏至的几人连头都没回直接卧倒，躲在刚才坐的箱子后面，有几个则是贴着地面滚到两旁的货架后面躲起来。 夏至没想到剩下这几个人反应这么快，但他很快就兴奋起来。 “移动靶，老子打的就是移动靶！” 心里这么想，手上却一点不敢大意，他正在搜索有没有射击的角度，就听到货架后面有人喊：“你们是哪个仓的？先别动手，咱有话好说！” 夏至听明白了，对面还以为是别的仓打过来了，他随口喊了一句：“六号仓的！” “艹！周老黑你特么也不讲究啊！昨天还过来跟我们称兄道弟的，今天就特么的直接打上门来了！” “你也不看看你们还剩下几个人！你们还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 听到这话，仅剩的六个人全都不说话了，完了！底牌让人家知道了，这还打个屁呀！ 趴在箱子后面的一个人说道：“周老黑来了吗，我们要和周老黑说话。” “收拾你们几头烂蒜还用周哥过来？有啥话你跟我说，我能过来就能说了算！” “那好，这位兄弟，我们不打了，许显达死了，我们以后跟着你们混了。” “行啊，那你们把家伙扔过来，然后都走过来吧。” 仅剩的这几个人互相看看，无奈只好扔出家伙，慢慢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夏至从货架后面出来，几个人看到只有一人现身，纷纷四处张望。 “找什么呢？” 一个人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兄弟，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也不用在防备谁了，让兄弟们都出来吧。” 夏至笑着说道：“周哥在大门口呢，你们过去把门打开吧。” 这几个人一脸戒备地看着夏至手里的弓，其中一人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小李，你去把大门打开，请周哥进来。” 叫小李的青年闻言，面朝着夏至慢慢向后退，夏至却把目光投向几人身后，装作和人打招呼的样子扬了扬下巴，几人顿时心中一紧，背后有人！ 瞬间转身回头看去，哪料后面空无一人。 艹！上当了！ “啊！” 惨叫声响起，一人被射中心口倒地身亡，没等其余几人回过头来，又是一箭射来，一名半转身的年轻人颈部中箭，箭支从右到左贯穿脖子，年轻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剩下四人有两个冲过去想捡起地上的武器，一人朝着货架后面躲去，还有一个头铁的壮汉则是赤手空拳朝夏至冲过来。 双方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夏至不可能射偏，他先是一箭射在壮汉胸口，随即马上抽箭认弦，朝已经拿起武器的两人射去。 捡起武器的两个人还没跑几步，箭就射过来了，一人中箭倒地，剩下一个已经胆寒了，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要跑的念头，脚步也就不再跑的那么快，夏至甚至能看到他眼里的惊疑不定，立刻毫不迟疑地一箭带走。 大局已定，仅剩下一个人躲在货架后面，但是听脚步声已经跑远了，夏至没有大意，挂上弦虚张着弓朝里面的仓储区走去，那里还躺着几个受伤的。 很快，夏至看到一片空地上铺着厚厚的纸箱，那几个受伤的人已经站起身，拿着武器面色绝望的看着他。 “我劝你们把手里的家伙扔了。” 夏至冷冷看着几人，话音刚落，几个伤员的武器叮叮当当扔了一地。 他没去追跑掉的那个，也没跟这几个伤员纠缠，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伤，对他基本没有什么威胁，警告他们一番之后，就朝里面的管控室走去。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看到那几个被关起来的姑娘时，他还是被刺激的想马上回头把那几个伤员也干掉。 一共有五名女孩被关在这里，全都未着寸缕，身上遍布青紫色的伤痕，拥挤着缩在一个角落里，看到夏至进来，条件反射一般又往墙角缩了缩，眼中流露出恐惧和麻木。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走出房间，让那几个伤员找出几身衣服。 他再次返回把衣服扔给几个女孩，等女孩都穿好衣服，他直视着几个女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如果还想活下去，跟我走，如果已经活够了，我可以帮你们解脱。” 第23章 茶味太浓他不喜欢 女孩们目光呆滞地看着夏至，他打了个响指，像是解除定身咒一样，女孩们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对活下去的希望。 他转身走出房间，搭着弓站在门口，片刻后，五个女孩互相搀扶着走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朝仓库大门走去，那几个受伤的已经跑了，路过刚才战斗的打包区时，他跑去把射出去的箭都收回来，甩甩血，随手插在后腰绳套上。 几个女孩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中有害怕，还有点畅快。 在仓库正门口，停着很多自行车，乱七八糟的什么车都有，他回头问道：“都能自己骑车吧？” 看到女孩们都点头，他把弓斜挎在身上，带头上前推了一辆山地车。 打开大门之前，他又再次回头嘱咐道：“路上可能会有人，都跟紧我，别说话，别喊，谁要是像个傻逼一样闭着眼睛尖叫，我就把她扔在这里，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看到五个女孩忙不迭地点头，他做了个深呼吸，拉开八号仓的大门，迅速带头骑了出去。 仓库大门前是一条可供两辆货车并行的大路，路两侧整齐排列着一个个仓库，很多仓库门前都有人看着摊子，看到八号仓大门打开，都不由得往这里看过来。 没想到里面居然有几个姑娘骑着自行车出来，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一路快速朝大门骑去，而八号仓里毫无动静，有机灵点的已经跑回去汇报了，估计很快整个物流园都会知道八号九号两个仓成了无主之地，一场火拼在所难免了。 不过这些事已经和夏至无关了，出了圣东物流园大门，他带头快速朝着昨晚上的宿营地骑去，中途还停下来赶跑了两个跟过来的尾巴。 接上姜摇，几个人一口气骑出很远，才在一个小公园里停下。 几个女孩下了车，都老老实实坐在长椅上看着夏至，对于这个把她们从地狱里拯救出来的青年，几个女孩都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和仰慕感，姜摇注意到几个女孩看夏至的眼神，无所谓的撇撇嘴，她能够理解这几个女孩的感受。 给女孩们分发完食物和水，夏至开口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安全了，吃完东西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都停下动作，其中一个短发女孩说：“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去救我们吗？” 夏至想了想：“你想多了，不是特意去救你们的，我是去找仓库里那伙人的，救你们是顺手。” “总之是你把我们救出来的，别担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一会我就回家了。” 其余几个女孩也都表示可以回家或者去找朋友，只有一个身上套着一件工人制服的长发女孩没说话。 她扫了一眼始终站在夏至身后的姜摇，楚楚可怜地对夏至说道：“哥哥，如果没有你，我们应该都会死在那个仓库里，谢谢哥哥。” “顺手的事。”夏至忙着把他的弓箭绑在登山包上，头都没抬随口应付了一句。 “哥哥，人家不能让你白忙一场，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报答你，就像这位姐姐一样，我很会照顾人的，好不好嘛？” 听到女孩这么说，夏至抬起头说道：“甭瞎客气了，休息好了就赶紧走吧，找个爷们，省得再让人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女孩抿着嘴，很委屈的样子：“我知道这么说让哥哥为难了。” “那就别说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哥哥你就忍心把我扔在这儿？” “忍心。” 女孩忽然有些激动，伸手指着姜摇：“那她凭什么能跟你一起走？我哪里不如她？” “她给我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女孩：…… 夏至收起笑脸：“都回家吧，别让我后悔救你们。”说完，和姜摇骑车离开。 女孩还想要说什么，却被短发女孩打断：“行了别费劲了，你茶味太浓他不喜欢。” 办完这件事，夏至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从此再无束缚，只觉得念头通达，明心见性。 两人沿着国道一路骑行。 “哥，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对不对？” “明白什么？” “你不可能帮得了所有人。” “嗯。”夏至点头，然后说道：“这个冬天会死很多人，那几个女孩可能也会死在这个冬天，没人能改变，世界会越来越危险，以后我只能尽力保护身边的人，这次救她们就算是和过去的我做个告别吧。” 两人都有些沉默，乱世已然开始，世人皆如蝼蚁。 “你喜欢儿子呀？”气氛有点沉重了，姜摇不想让他有什么负担，换了个话题。 “咋地，你要给我生啊？”一唠这个夏至就不困了。 “你想多了！” 中午时分，两人经过一个村子，国道从村中间穿过，道路两侧零星有几栋村民自建的门市房，和城市里不同的是，这些门市都没有被抢砸过，村里很安静，看不到有人活动，只有偶尔响起的犬吠声，村子距离滨江市不远，和国内大部分村庄一样，年轻人基本都已经外出打工。 夏至看到前面不远有一家挂着食杂店的门市，临街的窗户挡着木板，但是大门却没锁，他停车看着姜摇：“要不要进去看看？如果这里还能用钱买东西，那就补充点水。” “你带了多少现金？”姜摇问。 “二百多。” “你是个合格的无产阶级。” “你骂人真好听。” 姜摇白了夏至一眼，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两万元现金递过来。 “你哪来这么多钱？”夏至惊讶的看着整整齐齐的两摞钞票。 “当然是自己挣的！”姜摇得意地说道，脑后的马尾也跟着欢快的跃动。 “你是干嘛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金？”他很好奇，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居然一无所知。 “我是一名理财规划师，不过我认为就夏先生您的财务状况来说，可能并不需要我来为您提供服务。” “一群只认钱的吸血鬼。”夏至小声嘟囔着，一把拿过她手里的钱，姜摇笑得像是只偷到了鸡吃的小狐狸。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食杂店的大门，门上系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铃铃声，进门右手边就是柜台，上面还贴着蓝色绿色的收款码，室内有些昏暗，一名手持木棍的中年男人面色紧张地站在柜台后看着两人。 第24章 遇见别梁子了 “要点什么？”男人开口问。 “矿泉水有吗？”夏至手里拎着榔头，站在店门口环视一下店内，这间屋子大概三十多平方，货架上基本没什么东西了，只剩下一些没人要的锅碗瓢盆之类的。 “五百一瓶。” 夏至有些意外，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因为这里居然还能用钱买到东西，看样子这位老板是坚定的相信世界还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吃的东西你这儿有什么？”他又问道。 “啥都没了，已经被村里人买光了。” “那大叔，为什么水没人买？”姜摇有些好奇。 “村里有井，谁喝那玩意啊。” 两人无语，最后，补充了一些矿泉水，两人重新上路出发。 “看来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刚才的村子除了没电，和从前的世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姜摇想着村里的情景。 “现在出城逃难的人还不是很多，等大批的人开始出城，这里肯定会被抢的。” “刚才那位大叔也说了，几天前就已经有人从这里路过了。” “呵呵，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把钱看的那么重。” “也别这么说，万一真的有一天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呢！” 夏至看看她，很认真地说：“人心已经变了，假如真的有一天电力恢复了，这个世界也再不会是从前的样子了。” “如果有电了，你还会带我回家吗？” “废话，你还没穿黑丝给我看呢，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下流！” “哪有男人会不喜欢黑丝的？” “闭嘴！别说了。” “我就说。” 傍晚，两人决定在一座加油站休息，里面的百货区已经被抢过不止一遍了，满地都是碎玻璃，夏至找到一间门窗完好的员工休息室，里面有两张单人床，被褥看上去还是新换的。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天色很快暗下来，房间里已经看不清东西，夏至贱兮兮的问：“睡着了吗？” “干嘛？”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不想听。” “好，那就讲目睹殡仪馆诡异事件吧，我可喜欢那个了，说有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在小镇的殡仪馆开灵车......” “你这流氓耍的有点明显了。” “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一所废弃的加油站中有两个年轻人在这里借宿，忽然......” 姜摇忽然坐起身，发出的声响把正在编故事的夏至吓得一激灵。 “别讲了，过来抱着我睡。” 一听这话，夏至直接弹射起床跳了过去，两个年轻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夏至睁开眼，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见他醒来，姜摇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还没等他伸舌头，姜摇已经坐起身。 “这是奖励你昨晚老老实实的抱着我睡觉。” “不能违背妇女意志，你放心，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夏至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两人收拾利索准备出发，按照地图上显示，再往前走会有一个高速入口，他打算从那里上高速。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骑行，两人终于到了那处叫老君滩的高速入口，收费站空无一人，一辆酷路泽一头扎进收费岗亭，占了一条车道，两人从旁边骑上高速，按照路牌指示的方向，朝着安江市方向骑去。 高速上路况确实比国道好很多，夏至还是骑着一辆小黄车，姜摇则骑着一辆他从八号仓库骑回来的山地车，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一路向东而行。 路上偶尔会看到车祸，有的是失控撞护栏，有的是几辆撞在一起，更多的则是就那么停在路上。 远远看到前面有一大堆车堵在一起，就连对向车道也一样堵着一些车，两人放缓车速，在距离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停下，姜摇皱着眉头缓缓开口：“可能是我有点敏感了，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前面那些车里不会藏着人吧？” 夏至先是回头看去，确认来路没什么异常之后，又看看两侧，解下登山包，把弓斜挎在身上，收拾利索后和姜摇说：“我去前面看看，你把车掉个头，如果看到我跳下高速，你千万不要去找我，往回走，还记得刚才看到那辆冲下路基的货车吗？从那里下高速，然后在附近躲起来等我。” 姜摇担心的说：“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吧，下高速绕过这里，我不想你冒险。” “没事，前面就算有人也不会很多，不然他们就安排人把后路和两边给堵了，人少我自己能应付，应付不了我就往高速下面跑。” “你记住，如果你出事，我不会独活。” 夏至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低头吻了下去。 骑上单车，夏至慢慢靠近那堆废弃的车辆，离着几十米就开始弃车步行，他走到近前跳上最外围一辆轿车的引擎盖，打量着这些明显是被后来推到一起的废弃车辆，在阳光的照射下，终于被他发现一丝端倪。 “红色科鲁兹后面的兄弟，你影子露出来了，赶紧藏好。” 听到夏至的话，那个映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居然真的往下缩了缩。 夏至的嘴角刚翘起来，就看到一辆奥迪q5的车门打开，从车里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嘴里叼着烟，戴着太阳镜，双臂满是精致的纹身。 “都出来吧，点子惊了。” 话音刚落，从那些车辆间陆陆续续走出十几名壮汉，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看面相就知道，都是些捞偏门的。 夏至打量着这群人，这群人同样看着他，花臂中年汉子笑吟吟地开口说道：“并肩子讯头挺灵啊，隔着那么远就闻着味儿了。” 夏至虚张着弓，丝毫不敢松懈：“各位老大多担待，路上走的人，长点眼少吃点亏。” “呦！里码人，春点开不开？” “半开。” “甩个蔓儿吧。” “坑人蔓儿。” “夏老弟，带着个豆儿，遛哪路。” “回窑堂，还请当家的行个方便。” “好说，不过现在这世道你也清楚，兄弟们在这压水，就为了上啃，夏老弟打这过，给并肩子吃皮子吧。” “应该的，不知当家的怎么商量？” “把你那个大包留下，带着豆儿过去吧。” “得嘞，你看这个你要不要？” 话音没落，夏至张弓就射，一箭射翻了和他说话的中年汉子。 第25章 好一场畅快厮杀 夏至暴起射翻了对面领头的中年人，让这群江湖汉子都愣了一下，不过转瞬间便凶相毕露地拎着家伙朝他冲过来。 他站在引擎盖上再次开弓放箭，箭一离弦就跳下车急速向后撤去，伸手在腰侧一抹，手中便多了支箭，一个急停，转身时弓已经张开，三棱箭闪着寒光瞬间飞过二十余米距离，正中最前面一个年轻人咽喉。 仅仅十多秒钟，已经有三个人被射翻在地，领头的中年汉子更是中箭倒地生死不知。 但这些紧追不舍的江湖汉子居然没有一人退缩，借着夏至转身放箭的机会不断拉近距离。 片刻后，虽然已经有五六人中箭倒地，但是跑得最快的一个小黄毛和夏至仅仅只差五六米距离。 他不敢再回头放箭，而是加速冲向路边的隔离带，一个纵身跃下高速。 高速公路两侧的路基是个斜坡，斜坡下面就是隔离铁丝网，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里的铁丝网有一个缺口，应该是高速上车辆抛锚的时候那些离开的司机弄的，他打算就在这里卡个bug。 他刚才已经观察过这里的地形，所以跑起来目的性极强，丝毫没有犹豫迟疑，而追在后面的汉子们却要先放慢脚步观察一下地形，然后再选择路线，最后确认落脚点，无形中双方的距离又被拉开一些。 夏至稍微晃动肩膀，让过缺口处支出来的铁丝，跑出隔离铁丝网后急停转身。 此时离他最近的那个小黄毛已经快要跑下斜坡到达缺口处了，听到弓弦震响，正低头看路的小黄毛抬头一瞥，便被三棱箭射入眼窝，直接爆头而亡，尸体被惯性带动向前扑倒在铁丝网上。 夏至毫不迟疑抽箭再射，箭支穿过铁丝网缺口，一箭射中小黄毛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咽喉中箭，箭支穿透了脖子，箭头从后脑位置探出，同时带出一股鲜血。 “点子扎手，管直啊！” 追在后面的人心中暗忖，在气势上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无所畏惧了。 此刻，夏至的第三箭也激射而至，这次瞄准的是一个已经跑到缺口处的汉子。 这个汉子三十来岁的样子，满脸凶相，左眼上面几乎没有眉毛，光秃秃的，眉骨位置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 秃眉汉子一直盯着夏至手里的弓，只看到他抬手就大喊一声：“小心！”同时放弃冲过铁丝网缺口，身体向一侧倒去。 紧跟在他身后另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听到喊声，想都没想就侧翻身体，飞过来的箭支擦着他胳膊扎进后面第三个人的胸膛。 这时，还活着的人已经只剩八九个了，夏至除了放箭的一瞬间需要停住脚步，其余时间一直都在缓步后退。 他距离铁丝网缺口大概有九米左右距离，比平时练箭的距离还要近点，就凭他的箭术，这个距离之内指哪打哪。 又是一箭射出，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咽喉中箭，正好倒在铁丝网缺口的位置，再想通过缺口，就需要踩着他的背部，躬着身子才能通过了。 铁丝网后面的几个人瞬间就明白了目前的形势，看一眼两米多高的铁丝网，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正犹豫间，一支箭居然穿过铁丝网的网眼射中一名壮汉，壮汉随即倒地身亡。 另一个壮汉灵机一动，居然举起死在地上的小黄毛尸体当作盾牌挡在身前，一脚踩在缺口那具尸体背上，冲出了铁丝网，哪知道脚刚一落地，就被一支三棱箭射穿小腿，壮汉吃痛扔下黄毛尸体歪坐在地上。 夏至不再看他，而是一箭射死后面跟过来的一个人，手伸向后腰抽箭，却惊觉箭已经没剩下几支了。 他没敢犹豫，抽出一支便认弦开弓，又一名汉子胸口中箭倒地，此刻，他身后只剩三支箭，而对面还有六个人。 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夏至又一箭射死一名想要钻过缺口的汉子，对面只剩下秃眉汉子为首的五个人。 看到夏至再次认弦张弓，几人已经彻底胆寒了，往前冲就是死，往后跑还要爬一段斜坡，对面的青年准头那么硬，没人敢再冒险。秃眉汉子连忙开口喊道：“兄弟停手，我们认栽！” 听到这话，夏至没有放箭，虚张着弓看着他们几个没说话。 对面的秃眉汉子说道：“我们本来也不是这条线上的，上线开扒是大当家临时起意，他现在估计是崩嘴子了，既然如此，剩下我们几个也就拔香散伙了，夏兄弟你手底下硬，我们服了，您高高手吧！” 夏至思量一下目前的情况，再想想自己就剩下两支箭，也就不想再继续斗下去。 “算了，青山不倒绿水长流，你们来个人带着这位兄弟走吧。”他指了指被他射穿小腿的壮汉。 铁丝网里面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收起家伙，其中一个慢慢走出缺口，扶起受伤的壮汉，也不说话，又回到高速公路上。 夏至远远的跟着，顺路把尸体上的箭支都收回来，手里有了箭，心里就有了底。 这几个人收拾完东西，秃眉汉子朝夏至抱抱拳：“夏兄弟，我们兄弟在这下道走，也省得你不放心，就此别过了。” 夏至没说话，抱拳回礼，看几人从缺口下了高速顺着一条小路走远，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真是挺悬的，以后得练练怎么多带些箭在身上了。 看看来时的方向，姜摇已经按计划往回跑了，刚才看到夏至跳下高速，她无奈只能一步三回头地朝约定的地方骑去。 夏至叹了口气，骑上车子回去找她，大约十分钟后，赶到之前约好的地点，一辆货车冲下路基，撞开一片铁丝网，车上的货物早就没有了。 他站在防护栏上高声呼喊几声，就看到姜摇从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钻出来，他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第26章 老师好 两人重新回到高速公路上骑行，再次经过刚才那个地方的时候，夏至讲述起事情经过，姜摇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说的那些江湖话的？” “我上学时候比较...活泼，我二爷觉得我将来得吃这口饭，就把他会的那些江湖黑话教给我了。” “二爷是谁？他怎么会说这些话？” “二爷是我爷爷的亲弟弟，以前是个猎人，一辈子没结婚，把我当亲孙子看。” 两人推着车子绕过那些被故意挤在一起的车辆，这时姜摇注意到在高速的路基下面散乱地扔着一些货车上面用的篷布，一阵风吹过，篷布下面露出来一条人腿。 夏至搂着她的脑袋让她转过视线：“别看了，应该是在咱们前面被抢的人，杀完随手扔这儿了。” 姜摇的情绪看起来有点低落，夏至没有安慰她，只是拉着她重新上路，以后这种场面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惨烈，想要活下去，只能强迫自己尽快适应。 又向前骑了很久，她的情绪才好起来，两人停在路边休息，夏至嘴里嚼着一条牛肉干，嘟嘟囔囔地说：“天天吃这破玩意，真是吃的够够的了！” 姜摇笑眯眯地看着他：“等咱们路过有人住的地方，我找找看有没有能做饭的东西，给你煮汤喝。” 下午时分，两人赶到一个服务区，路牌上显示这里叫青左。 夏至决定今天不再赶路，他知道姜摇已经很累了，连续几天的骑行别说是她，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他让姜摇在路边等着，自己先进去检查一遍，这个服务区不大，除了一座加油站，只有一栋两层楼的建筑。 他走进一楼，发现这里是一个超市，空空荡荡的只剩一排排货架，又到卫生间看看，里面还挺干净，只有一股樟脑球味。 见一楼没什么异常，夏至拎着榔头慢慢朝二楼走去，楼梯在走廊的尽头，走廊里很暗，左右两侧分布着几个房间，全都房门紧闭。 他试着压下把手推开第一间房门，门锁着，锁具发出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他回头看看身后的楼梯，又朝第二个房间走去。 第二个房间门上挂着员工休息室的门牌，他压下门把手轻轻一推，门缓缓打开。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房间里的情况，房门就被猛地拽开，重重地甩在墙上，发出嘭一声巨响，与此同时，一支木棍兜头朝他砸下来。 一直绷着神经的夏至反应极快，门被突然拽开的瞬间就已经迅速向后退去，那根木棍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从面前划过，躲过一击后他马上举起榔头，防备里面的人冲出来。 房间里的人也并没有冲出房间继续攻击他，而是手持木棍挡在门口，这时他才注意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拿的也只是一根像是拖把杆的普通木棍。 看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他也就没有急于攻击，两人一时竟对峙起来，场面安静的有些诡异。 房间里有窗户，夏至注意到有一个小男孩正躲在房间里的床底下看着自己。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看清楚情况后，夏至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他慢慢放下榔头，身体也不再紧绷，女人却还是双手紧握着木棍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他选择先开口表明来意：“我只是路过，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听到他的话，女人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不过还是紧握着木棍没有说话。 “床底下那是你儿子啊？”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孩子，随即又马上转过头来，强装镇定开口说道：“我们没有吃的，也没什么东西值得你抢，请你放过我们。” 夏至有些无奈：“我看着像坏人吗？” 女人没说话，只是握着木棍防备着他。 这时，那个一直看着他的小男孩从床底下爬出来，奶声奶气地朝他说道：“叔叔，你别欺负我妈妈，我们真的没有东西吃。” 他朝小男孩挤出个笑脸：“别怕孩子，没人欺负你妈妈，叔叔也不会抢你们的东西。” 女人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小男孩跑到女人身边抱住女人的腿。 “妈妈你别害怕了，叔叔说了不会欺负咱们。” 夏至看着母子二人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藏在这儿？” 女人放下木棍抱起小男孩说道：“我是带着孩子回家的，东躲西藏的就跑到这儿了。” “我也是回老家的，路过这里想在这儿过夜。” 女人指了指公路的方向：“我刚才从窗户那儿看到了，你还有一个同伴在路边等着吧，叫她过来吧，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两个人。” 夏至看着女人怀里的小男孩：“小伙子，想不想吃巧克力，叔叔去给你拿。” 可能是感受到了夏至的善意，也可能是听到有巧克力吃，小男孩不再害怕，恳求地看着女人小声问道：“妈妈我可以吃叔叔的巧克力吗？” 女人朝孩子点了点头，略带感激地对夏至低声说：“谢谢，我们没什么吃的东西了，孩子可能是有些饿了。” “行了，你等会吧。”说完，夏至转身下楼。 姜摇看着夏至朝自己走来，远远地问：“你没事吧？里面怎么样？” “有点小状况，问题不大。” 夏至推上自己的车，带着姜摇走进服务区，和她简单说了一下遇到母子二人的事。 “这么说，她们是被困在这里了是吗？”姜摇问。 “差不多吧，就这个世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在外面，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呢。” “孩子爸爸呢？” “我哪知道？孩子又不是我的！” “我说正经的呢！” “一会你自己问问吧，看是不是遇到秦香莲了。” 两人把自行车推到一楼大厅，女人已经领着小男孩等在这里，看到夏至身后的姜摇，女人愣住了。 “摇摇！” “齐老师！” 第27章 英雄所见略同 夏至大感意外，看着眼前这两个拉着手叽叽喳喳的女人，他找个机会打断她们的话问道：“那个…摇摇，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姜摇连忙为两人做了介绍，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姜摇大学时教会记学的老师。 夏至连忙和女人打招呼：“齐老师你好，刚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你好小夏，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差点伤到你。”齐老师也客气的说道。 三人寒暄几句后，齐老师才向两人说起自己的情况，原来她带着孩子守在这里是在等出去寻找食物的丈夫。 断电之后没多久，齐老师的丈夫也察觉到这次断电可能会引发的严重后果，早早地就和妻子带着儿子小石头回老家。 他们出发已经有几天时间了，可是走的很慢，一路走走停停，见过太多的打砸抢烧，为了妻儿的安全，齐老师的丈夫一直是从小路穿行。 这次是从服务区后面的一条小路钻过护栏进入这里休息的，因为家里没有储备太多现金，所以出发的时候他们带的食物并不多，走到这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没什么吃的东西了。 他把她们母子二人安顿在这里，自己到离这儿不远的青左乡去寻找食物，已经出去快一天了。 夏至到附近收集了一些树枝，在服务区楼前的空地上点起一堆火，用齐老师找到的一口铁锅，和姜摇两人用牛肉干、午餐肉罐头、压缩饼干和水做了一锅热乎乎的乱炖。 自从断电以来，几人已经很久没吃过一口热饭了，围着铁锅吃的正香，一个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从服务区的主楼后面走出来。 看到男人，小石头跳起来端着自己的碗蹒跚着跑向男人。 “爸爸，有好吃的了，是叔叔给的，你快来吃。” 几人站起身，齐老师向二人介绍道：“摇摇，小夏，这位就是我丈夫李化北。” 随后又把姜摇两人介绍给自己的丈夫。 男人抱着儿子走上前几步和夏至握手：“你好，我是李化北，感谢二位照顾我儿子。” “你客气了李哥，摇摇是齐老师的学生，应该的。” 姜摇在旁边打趣道：“李哥我见过你，有次你到学校去接齐老师下班，我们在楼上都看到了，好恩爱呀！” 四人围着火堆坐下交谈。 “李哥，你们要往哪走？”夏至问 “我老家是东平县的，属于忠山市范围，我往那个方向走，你呢？” “我要去安江。” “哦，那我们不顺路，两个方向。” “嗯，过了青左乡就得分开走了。” 几人谈到天色昏暗才熄灭火堆，各自找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夏至两人早早醒来，整理了一下带出来的物资，分出一部分食物和水打算留给齐老师一家，姜摇很感激他能这么做。 “哥，我替齐老师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才分物资给他们的。” 夏至贱兮兮地看着她：“那你要怎么谢我啊？” “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嘿嘿嘿，你带黑丝了吗。” 等李化北一家起床后，几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姜摇拿出准备好的物资交给齐老师，看到姜摇递过来的东西，齐老师犹豫着不肯接受。 “摇摇，我们……” “你不用说什么，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东西是夏至和我送给小石头的，你们替他保管好。” 夏至拿出一柄工兵斧递给李化北：“李哥，我看你昨天出去就带着一把匕首，齐老师还拿着一根木棍，万一碰上什么事，你容易吃亏，这东西你拿去用，我这有备用的。” 李化北爽快地接过工兵斧虚劈两下：“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趁手的家伙，小夏，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如果以后真朝着昨天咱俩想的那个方向发展，咱们应该还会再见面，到时候再说。” 李化北也是一名大学老师，教历史的，昨天下午和夏至畅谈了很久，两人对这次灾难未来发展的预判差不多。 精通历史的李化北认为，当前的人类社会已经同时失去了电力、燃料和热武器这三种构成文明社会基石的核心能源，那么天下大乱就是注定会发生的，哪个地方都躲不过去。 国家的影响力会被无限削弱，越是疆域辽阔的国家其统治力越是会变得薄弱不堪，人类社会即将重新回到冷兵器时代的群雄割据局面。 夏至很认同他的观点，并且他还提出了一个更可怕的设想，那就是在进入群雄割据的局面之前，人类社会将会先经历一个更加细碎和混乱的时期。 也许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城镇都会形成一个独立政权，然后在互相吞并和融合的过程中逐渐诞生出类似于王国的雏形。 这个设想让几人震撼不已，如果他的设想真的应验了，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讲，那将会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灾难。 夏至和李化北在青左服务区分开，李化北带着家人从服务区后面的小路离开去往忠山市的方向，而夏至两人还是继续沿着高速去安江。 临走时，李化北劝夏至离开高速，两个人走那里不是很安全，高速上太空旷了，一旦遇到什么情况，连个回旋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昨天的那场劫杀也让夏至有点后怕，如果没有那个缺口让他利用，就凭昨天那群混江湖的汉子，他和姜摇恐怕就得栽在那里。 思来想去，夏至决定顺着高速再走一段，等到了下个出口的时候，就离开高速走国道。 李化北和妻子骑着单车沿小路向东南方向骑行，齐老师有些担忧：“摇摇这孩子真可怜，家是云省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她父母再见面。” “回家是没什么希望了，不过她倒是找到个好归宿。”李化北看看妻子：“那个夏至，可不简单。” “你看出什么了？” “那小子昨天和我聊天你也都听到了，有见识，有心机，而且从滨江出发这一路走过来，手底下肯定见过血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没注意到他登山包上捆着的箭吗？很多箭杆上都沾着血，就他用的那种三棱箭头，被射中就止不住血，我有种预感，那小子以后不会是个简单人物，以后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28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 襄平县东关口，王小奇坐在一把遮阳伞下打盹，昨天晚上隔壁老王太没人性了，和马老三的媳妇折腾了大半宿，到后半夜才算消停下来，这可苦了单身二十多年的王小奇，一腔热血无处发泄，最后一股脑全都奉献给大地了。 看守城东和城南方向路口的任务归警备大队负责，王小奇所在的小队被派到入城主干道的东关街口驻守。 这个警备大队是在原有的襄平县公安局剩余人员基础上，补充政府各部门的基层工作人员组建而成的。 警备大队在原襄平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任长冬的领导下，勉强还算是能够保证自身纪律，完成维持襄平县基本社会治安的任务。 而襄平县还有另一支叫治保大队的执法队伍，那支队伍是以少部分政府部门干部为骨干，以襄平县及周边地区的无业青年为主要构成人员所组成的。 这支队伍的任务和警备大队一样，都是维持襄平县社会治安，不过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人是原襄平县县委副书记、县长郭仁启。 停电以后的几天时间里，襄平县经历了和绝大部分城市差不多的过程，先是抢购物资，然后店铺开始遭到打砸，接着就有大量人口逃离城市。 不过襄平有个好领导，县委书记藏大林在停电伊始，就下令全县进入紧急状态，调动公检法等执法部门在内的所有警务和政务人员，并临时收编本县的一个安保公司和一个押运公司组成一支临时队伍。 他们接管了襄平县粮库和襄平仓储物流中心，最大限度地保证了襄平县的社会稳定和百姓基本物资供给。 结果等到襄平县的秩序初步稳定下来以后，以县长郭仁启为首的一些政府部门领导却想从藏大林书记手里分走一部分权力。 郭仁启的算盘珠子打的震天响，如果以后电力恢复了，他郭县长也算是能有一份相当亮眼的政绩，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被他掐在手里的权力就是能让他郭仁启继续当领导的最大保障。 在经过一系列的扯皮之后，郭仁启授意下属的几个政府部门领导开始招揽社会闲散人员，组建了一个叫治保大队的武装执法队伍。 这个大队很快成为襄平的毒瘤，怒气冲冲的藏大林仅带着几个随行人员去质问郭仁启，结果走进襄平县政府大楼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郭仁启趁机指挥治保大队夺取了一部分原本由藏书记组建的那支临时队伍负责守护的重要区域。 危急时刻，原襄平县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任长冬站出来接收并重整了那支临时队伍，把他们重组为一支叫襄平县警备大队的武装组织，这才算是稳住局面，保住了最重要的县粮库。 之后的几天，两支队伍经过不断的冲突和妥协，达成了共同维护襄平县治安的协议，警备大队负责城东和城南，治保大队负责城西和城北。 就在王小奇昏昏欲睡的时候，远处一人骑着单车匆匆忙忙朝执勤点赶来，走近才看到是勤务中队的通讯员。 “又来什么消息了，你小子跑的像让狼撵了似的。”一名队员打趣着问道。 “擦！大事件啊！治保大队那群犊子吃亏了，死了十几个！”车都没停稳，通讯员就急吼吼地喊道。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来精神了。 “赶快说说什么情况？” “今天中午，治保大队在北环路那个执勤点去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治保大队的人不光要收了他们的家伙，看人家小姑娘好看，还要把人给按住，没想到那男的是个硬茬，一个人把那个执勤点扫平了，当场干死十几个，就跑回来俩人。” “卧槽牛逼！那群小逼崽子是不是碰见退役兵王了哈哈哈！” “大队下来命令了，各执勤点盘查出入城人员不得故意刁难，如果只是路过的，以后可以携带武器进城，对了，出事那俩人男的一米八左右，二十来岁，带着一张弓，背着个大包，女的挺漂亮，要是碰见了就当没这事，该放行就放行。” “这你放心，就冲着他能干掉十几个治保大队的，我们就不能难为他们。” 一个队员追问道：“那俩人现在往哪儿走了？” 通讯员也不是很清楚：“估计是往回跑了吧，谁知道呢，人家就算不走县城，从永胜乡绕一下也能过去，得了我不跟你们扯了，还有几个点我得去通知呢。” 说完，通讯员蹬着单车往下一个执勤点赶去。 夏至两人离开襄平后，一口气骑了很远，确认后面没有人跟着，这才停在路边喘口气。 “哥，我是不是该弄点锅底灰抹脸上？”姜摇有些自责。 “这两次都是因为我才和人家打起来的。” 夏至安慰她：“别瞎想，你越好看我脸上越有光。” 姜摇勉强挤出个笑脸：“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县城和滨江不一样，他们好像还有政府管着呢，你刚才可是杀人了。” “问题不大，刚才那些人不是什么正规的执法队伍，这个襄平县就算有政府管辖，估计也是临时的草台班子，咱们绕过去就得了。” 说着，他从背包里翻出地图册仔细查看起来，襄平县距离滨江市一百多公里，东南方向是忠山市，西南方向是安江市，是连通龙江省内几大城市的交通要道。 想要绕过襄平县去安江，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需要穿过永胜乡，另一条则是兜个大圈从城东方向绕过去。 “我们走永胜乡，再往回走一点就有岔路可以过去。” ”哥，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有，不过太远了，没等绕过去就天黑了。“ ”远点没关系，咱们还是走远的那条路吧。“ ”别担心，有我呢。“ 与此同时，襄平县财政局的局长办公室里，张永贵已经接到了儿子死在北环路的消息。 原来，刚才阻拦夏至通过那个执勤点的带队队长，就是县财政局长张永贵的小儿子。 这小子看上了姜摇，让手下的队员围攻夏至的，只是没想到夏至反应那么快，不仅反杀了十几个队员，还用榔头把那小子的脑袋砸碎了。 这回可捅了马蜂窝了。 第29章 这供需关系不就形成了吗 “去把咱们的人都给我叫回来，马上叫回来！” 财政局长张永贵脸色铁青，对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吼道。 ”是！张局，我这就去叫人。“一个手下说完，马上走出办公室去召集归财政局管辖的几个治保小队。 财政局二把手老严上前劝道：”张局，咱们得先研究研究那两个人会跑到哪里，不然队伍拉过来了，找不到人也没用啊。“ 听了老严的话，张局长强压着怒火对治保大队的一名中队长说道：“贾队长，你把刚才的情况再说一遍，详细点。” 一名三十多岁挺着啤酒肚的男人马上回答道：“是，张局，那两个人大概是中午到达北环执勤点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男的一米八左右，用的是把弓箭，准头还挺硬，女的不到一米七，两人是从滨江过来的，要到安江去，昨晚上在青左服务区过得夜。” 一旁的副局长老严插了句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严局，那俩人没动手之前咱们的队员上去盘问过，后来他们不交武器，这才打起来的。”啤酒肚说着，眼神快速的瞄了一眼张局长。 “那小子背着一个大包，估计是不缺食物和水，所以我判断他们有可能会选择绕过襄平县。” “绕过襄平，他们会从哪走？”张局长问。 严副局长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着襄平的位置说道：”要到安江去，绕过襄平有两条路，一条从东边走，路远，而且要经过两个乡镇，一条是穿过永胜乡，比那条路近点，我估计他们会从永胜走。“ 张局长有点不放心：”可万一他们要是走东边呢？那不就让他们跑了！“ ”张局，我觉得他们走东边的几率不大。”严副局长肯定给说道。 “现在外面的世道有多乱您也清楚，那小子只是杀几个人而已，不至于就吓得舍近求远，他们肯定只是想尽快绕过襄平好回家。” “咱们的优势就是他还不知道咱们要去抓他，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咱们也可以往东边的庆丰乡派些人，但是大部分队员我建议还是去永胜，从张店穿出去，抄近路能先到永胜，肯定能堵着他们。“ 张局长其实也没什么太高明的意见，听二把手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便顺势说道：”那好，老严你安排两队人去庆丰，贾队长，带着你们中队的全体队员赶紧给我去永胜乡，要是那两个小崽子从你手里跑了，你以后就别带队了。“ ”是，张局，我这就出发。“ 虽然心里暗暗叫苦，但贾队长还是立刻领命转身出去了。 襄平县县长郭仁启坐在办公室，听到手下汇报完北环路执勤点的事，轻声笑了笑。 ”小儿子死了，张局长估计得发几天疯，算了，他要是调他那个中队干点什么，你们就当没看见，别去触那个霉头。“ ”是，郭书记，那我们先去安排工作。”几个下属看到郭仁启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这些人离开后，一直站在旁边的县长秘书李保钢躬身说道：”郭书记，任副县长又派人过来交涉了，还是要坚持带人进来搜查，您看......” “不用搭理他们，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咱们也就没必要给他面子。”郭仁启满脸不耐烦， “不过保钢，你得费点心多管着政务大院里的两个中队，人员一定给我补齐了，吃的喝的都别出岔子，咱得防着任长冬给咱们来个闪电战。” “是，郭书记，您放心，那两个中队肯定不会有问题，只是......” 秘书迟疑了一下，郭仁启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什么？” “最近接到一些投诉，百姓对治保大队的反应不是很正面，尤其是政务大院里驻守的这两个中队，有时候还会趁天黑闯进居民家里。” 郭仁启神态惬意靠在舒适的椅背里，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他们有需求，那你就想办法给解决一下嘛，最近粮食供给不是很充足，我听说有些妇女同志都在想办法挣外快补贴家用，你看能不能互补一下。“ 秘书闻言笑了笑：”明白了，郭书记，我到治保大队去看看。“ ”保钢，别急着走啊，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来，坐到我腿上来。“郭仁启拍拍自己的大腿，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秘书。 襄平县是农业大县，以种植水稻为主，现在已经快到水稻收获的季节了，走在乡间公路上，两旁的地里金黄一片，有风吹过时稻浪起伏，景色宜人。 ”哥，等这些粮食收获了，是不是这个冬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挨饿了？“ ”会好一些，毕竟龙江是农业大省，就算情况再糟糕，找点吃的东西还是相对容易一些，最不好过的是中原和南方那些人口稠密地区，没有车把粮食运过去，光靠他们自己那点地，估计会有很多人活活饿死。“ 姜摇想了一下，脸上吓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夏至赶忙转移话题：”现在没有大型机械了，怎么收割都是个问题，咱赶紧回家，回去晚了没人帮我爹割稻子，老头镰刀都得轮冒烟了。“ 姜摇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叔叔种了多少地啊？“ ”也就百十晌吧。“ ”百十晌是多少？够一家人吃的吧？“ ”呵呵，够！“ ”哦，那就好。“ 谈笑间，两人经过一个小村子，村口的位置，居然有几位老人坐在墙边闲谈。 两人对视一眼，放慢了车速，快到村口的时候，两人下车推着走过来。 “大妈！闲着呢！”他远远地就朝几个老太太打招呼。 看到远处来的两个人，几个老太太也热情地回应道：“闲着呢，你们这是从哪过来的呀？” 走到近前，两人停住脚步。 “我们从滨江来的，哎呀，大妈你这衣服挺时尚啊，儿媳妇给买的吧？” 作为一名东北社牛，夏至深谙沟通之道，和这几个农村老太太聊天，简直不要太简单。 “哈哈哈，可不咋地，我家老二媳妇非得给我买，我就说这个颜色太艳了。” “不艳不艳，和你这丝巾特别搭！你这二儿媳妇挺孝顺啊！” 第30章 天黑看得见 “大妈，跟您打听个道，再往前走是不是就到永胜乡了？” “对啊，你们要去永胜啊，那快了，出了这个村，在骑个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小伙子你们去那干啥呀？” “我们就是路过。” 听到两人要路过永胜乡，大妈们脸上的笑意有些收敛。 “小伙子我跟你说，你要是没啥事吧，别走永胜了，尤其你还带着这么好看个姑娘。” 夏至眉头一皱问道：“大妈，你和我唠唠永胜咋地了，我家是安江的，我俩要回家必须从那儿过。” 一个六十来岁的大妈看着姜摇说道：“姑娘啊，不是大妈吓唬你，就你这模样的要是去了永胜，估计就得被那些小王八犊子给抢了。” 另一个大妈接着说：“对，这不是停电了吗，这社会也没个王法了，永胜就冒出来一批小盲流子天天的偷抢打砸，后来更过分了，谁家要是有大姑娘小媳妇啥的，都敢上人家去给嚯嚯了，为这个都闹出好几条人命了！” 最早和夏至搭话的大妈说道：“我听说那帮人好像是被襄平的一个什么治保大队给收编了，去县城里了，现在还有没有人在永胜干坏事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你要是从永胜过呀，千万得小心点，尤其是这个姑娘。” 姜摇笑眯眯地冲大妈点头：“谢谢您大妈，我们一定注意。” 听大妈说完，夏至衡量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他又问道：“你们离永胜这么近，不怕那帮小子来村里闹事啊？” “他敢！俺们村里可是有老爷们的，敢来闹事脑瓜子给他削放屁了！” “就是，这些日子已经有些在城里打工的都跑回来了，昨天老王家二小子不就回来了吗。” “那就妥了，几位大妈，我俩先去永胜看看情况，要是遇到麻烦了说不定还得回来请你们帮个忙呢。” “那你们可得小心点啊，实在不行就往我们村跑，那群小犊子不敢来我们村闹事。” 辞别几位热情的大妈，两人朝着永胜乡骑去。 “哥，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从夏至决定要走这条路开始，姜摇就始终觉得有点不舒服，刚才听大妈们那样说，更担心起两人的安危。 “一会你先别过去，我给你找个地方你先躲起来，我自己过去看看情况。” “哥，每次都是你去冒险，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情绪价值啊我的小宝贝儿，就像给我加状态的辅助，一想到你穿着黑……”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姜摇知道他要说什么。 夏至觍着脸凑过来：“那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上吧，我刚才夜观天象，今天适合摸大腿。” 看着远处的永胜乡，两人远远地就停住脚步，夏至把姜摇安顿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里，自己先去探路。 他并没有骑着单车走大路，而是步行从田地里穿过，先靠近永胜乡最外围的一些零散农家院。 来到一处大门紧闭的农家院外面，他发现这户人家屋里有人，想了想，把弓箭藏在门口的干草堆里，身上只带着一把榔头就推开大门进去了。 “有人吗？” 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站在门口看着夏至问：“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大爷你好，我是过路的。” 看到夏至单身一个人，而且身上没有武器，老头稍微放松了一些：“你有什么事吗？” “大爷，我是路过永胜乡，刚才在前面那个村里听几个大妈说这里不太平，我就想先找个人问问咱这儿是什么情况。” “你自己一个人啊？” “不是，我媳妇还在前面那个村里等着我呢。” 听到夏至还带着媳妇，老头叹了口气：“不管你几个人，你今天都过不去了。” “怎么了大爷，出什么事了吗？” “今天下午，襄平的治保大队过来了，大概有百十来号人，听说是要抓两个年轻人，现在街里都戒严了。” 说着，老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夏至，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我劝你赶紧走，带着你媳妇躲开这里。” 夏至有点意外，他几乎能肯定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没想到会出动这么多人，他看看老头：“行，谢谢大爷，我这就回去，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就转身出了院子，走出一段路后又兜回来取出弓箭，这才回到姜摇藏身的小树林。 “看样子咱们被襄平的人盯上了，跑这么远堵我来了。” 尽管心里十分焦急，姜摇却一丝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声安慰夏至。 “别着急，他们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咱俩往回走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再走远点彻底绕过这里，没有必要冒险。” 夏至笑着捏捏她的脸蛋，他心里已经有计划了，他不打算绕路，也没想过藏起来等这些人自己撤走，今天晚上他就要进永胜乡看看，如果有机会，他打算找个治保大队的人问问情况。 两人回到之前路过的那个小村子，夏至在村边找到一户没人居住的院子，砸开门锁进去后，把姜摇稳妥地安置在屋子里。 虽然姜摇心里怕的要命，可她不想让夏至因为自己分心，只能强装镇定的替夏至整理装备。 从外面仔细地锁好门后，他骑着单车直奔永胜乡，来到永胜乡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天晚上还不错，月亮斜斜地挂在天上，勉强算是有一层朦胧的月光。 但是在夏至眼里，借助这一点月光，他已经能看到一些东西了，这个小秘密是他最近几天发现的。 他从家出来的第一个夜晚，一个人独自在火车车厢里度过，经历过一次那种绝对的黑暗之后，他的眼睛好像就已经适应了黑暗。 别人眼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已经能模糊地分辨出东西轮廓，再借着一丝月光，他在这种夜里也能看清几十米之内的情况了。 他这次出来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把三十多支三棱箭全都带在身上，用皮带固定好挂在后腰。 他想凭借自己能在夜里看清东西的优势，再加上还有远程打击的手段，试试看能不能吓退这支挡着他回家的队伍。 第31章 局长儿子死在你手里了 贾队长把两条腿搭在一张椅子上，挺着啤酒肚舒服地倚在沙发上，他面前摆了一张桌子，几名手下的小队长正陪着他喝酒。 “贾队长，你说咱能堵着那俩人吗？”一个小队长放下酒杯问道。 “咱们现在就是仗着人家还不知道咱们要抓他，他们要是知道了，咱上哪堵去？人家就两个人，逼急了人家把自行车扔了，从地里穿过去谁能有什么办法？” “说的也是，现在的路修的四通八达的，人家顶多绕个远就完事了。” “哼！堵不着更好，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儿子。”贾队长仰着头闭眼说道。 “明天咱们就在街上守着，派两队人挨家挨户看一眼，然后再去周围的几个村子转一圈，后天中午派人回去汇报，就说已经严查了附近的所有村镇，没发现那两个人的踪迹，就说那两个人没从永胜这个方向走，剩下的就让张局长自己犯愁去吧。” “哈哈贾队长办事真是滴水不漏，牛逼，兄弟们佩服！” “是啊，既不让兄弟们有危险，还能完成上面的命令，贾哥真是高人呀！” 贾队长享受着手下们的马屁，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吩咐道：“晚上别闲着，安排几个兄弟在街上设个卡，要是让那对野鸳鸯摸黑从咱眼皮子底下混过去了，咱们哥们脸上也烧的慌不是。” “您放心，只要从咱这儿过，咱绝对给他捂在手里。” “对对，贾队长想的周到，我这就安排人晚上值夜。” 夏至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永胜乡的街道上转悠起来。 这个永胜乡规模还不小，除了乡政府所在的那条街之外，还有一条二道街，永胜乡小学和中学，还有几处其他的机关单位都在二道街上。 乡派出所已经没人了，所有警力全都被抽调去支援襄平县城。 本来农村地区人们休息的就早，断电之后更是天一擦黑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除了偶尔有几户人家传出咿咿呀呀的奇怪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临时入驻了一百多名治保大队队员的乡政府大楼最热闹。 夏至躲在黑暗中看着那栋两层楼高的大楼，很多房间都点着蜡烛，大门口还设了岗，正想着要不要靠近岗哨那里看看有没有机会，就看到大楼里走出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往二道街的方向走去。 “这是要干嘛去？”他嘀咕道：“就为了抓俩人不至于安排人夜里巡街吧！” 远远跟上这群骂骂咧咧的治保队员，看到这些人在路中央点起一堆篝火，又砸开几辆路上抛锚的车，几个人坐进车里休息，一个哨卡就算完成了。 “哦，这是怕我夜里偷跑过去，既然你们自己跑出来送人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夏至现在对于杀人已经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从干掉郑师傅开始，自己已经杀了不少人了，无一例外，全都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人。 对于这个叫治保大队的组织，他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今天中午要不是自己反应快，估计这会已经被扔到哪个臭水沟里等着腐烂了，至于姜摇的下场他能想得到。 被选中出来值第一班岗的这个小队队长名叫张占元。原来是县财政局的一名副科长，治保大队成立以后就成了财政局下属中队的一名小队长。 虽说手底下带着十几个人，但是干的还是牛马的活儿，这次被选中出来设卡值班，他也只能在心里骂几句而已，谁让自己上面没人呢！ 张队长坐在一辆卡罗拉的后排座上，抽着烟看着几名围着篝火聊天的队员，忽然，他听到一声震响，紧接着就看到一名队员被一支箭射穿了脖子。 周围的几人一时之间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就有第二个人中箭倒下，直到这时，这些人才意识到自己被袭击了。 “躲起来快躲起来！” “快去叫人支援！” 原本坐在车里的都赶紧关上车门，站在外面那几个纷纷寻找黑暗的角落躲了起来，随着第三支箭射过来，又一名没来得及躲起来的队员后心中箭扑倒在地。 这下没人敢再高声叫喊了，这些人都尽量把自己的蜷缩起来，然后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周围，不过，除了火光照射的地方以外，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夏至不慌不忙地在黑暗中转移站位，一个一个地把藏在外面的几个队员全部干掉，看着车外的队友一个个被黑暗中飞出来的箭射倒在地，躲在两辆车里的几个人惊恐的恨不得把头都缩进肚子里。 张队长趴在卡罗拉的后排座上，连向外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忽然一声惨哼在车里响起，他被吓的差点弹起来。 借着车外篝火的火光，他看到坐在副驾驶的一名队员向前趴在汽车的中控台上，太阳穴上插着一支箭。 刚才为了放下这辆车的手刹，有个队员把副驾驶的车窗砸了，这就给外面的射手留了个机会。 张队长的裤子有点湿，他颤抖着手想要拉开车门逃回乡政府大楼，却又担心自己发出声响引起外面那个看不见的魔鬼的注意，正犹豫间，忽然听到有人在敲自己头顶的车玻璃。 “出来，我让你活着回去，不出来或者反抗，我一箭射死你，三秒钟，选一个。” 一个声音顺着破损的车窗传进来。 “我出去我出去！” 张队长忙不迭地拉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刚抖着腿站起身，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别回头，往前走。” 他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回头看，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直到离开火堆的照射范围，那个声音才又响起：“站着别动，我问，你答。” “好。”张队长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像是猫叫一样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身后的声音平静且低沉。 “我们是襄平县治保大队的，我们这个中队属于财政局下属中队。” “你们今天来了多少人？干什么来的？” “来了一百三十多人，九个小队，带队的中队长姓贾，我们应该是……应该是抓你来的。” 张队长知无不答，他差不多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射手了。 “抓我干什么？我哪得罪你们了？” “今天中午在北环路，我们财政局局长的小儿子死在你手里了。” 第32章 君子怕小人 夏至心里骂了一句卧槽，怪不得这么玩命撵我呢，感情是把局长大人的小儿子整死了，那撵我不冤。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他问了一句，张队长于是把刚才贾队长的安排都告诉了他。 夏至有点后悔，没想到贾队长是个摸鱼高手，早知道就躲一天好了。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就算就此收手，贾队长也不会放过自己，毕竟都发现目标了，要是还没个结果，估计回去也不好向那位局长交待。 夏至对襄平县的情况有点好奇，特意问了一句：“你们襄平是怎么回事，财政局都有自己的队伍了？” “你要问襄平的情况，那可就复杂了，一句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张队长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不再像猫叫一样。 “那你就长话短说。”夏至的语气有点硬。 “我说我说，就是话比较长。”张队长连忙解释。 “那就快点说。” 张队长把襄平县停电以后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夏至，连县委书记可能是被县长干掉的事情都一并说了出来。 “你们有个好书记。”夏至感慨了一句。 “那当然，全襄平都知道臧书记是真正干事的人，可君子不就是怕小人嘛，这不就让郭仁启给害了。” 张队长有点激动：“现在要不是有任长东带着警备大队和郭仁启唱对台戏，他郭仁启都敢在襄平登基当皇上！” 这家伙越说越上头，声音也逐渐大起来。 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况，夏至便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 “你挺配合的，我就按之前说的放你走，回去告诉你们贾队长，我已经回安江了，让他不用送了。” 夏至是想告诉这些人，自己已经从永胜乡过去了，他们继续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 “好好好我一定把话带到，那……我就先走了。” “等会儿。” 夏至喊住正要离开的张队长，吓得他一个激灵。 “你知道好歹，看你在这边混的也不咋地，何必死抱着郭仁启不放呢。” “这位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原来是财政局的人，就算我现在跑到警备大队那边投诚，人家也不会相信我，再说了我就是个小人物，去不去的人家也不在乎。” “小人物也能干大事，无间道没看过吗！” 张队长：……… “你走吧，回家记得换裤子，你身上尿骚味儿有点呛鼻子。” 看着张队长战战兢兢地走回篝火堆，带着仅剩的几个队员一路狂奔回乡政府大楼，夏至才走过去收回射出去的箭。 离开永胜乡，从稻田地里推出藏起来的单车，一路回到了姜摇藏身的那个小村庄。 当夏至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一直站在窗前的姜摇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借着月色，夏至也看到了窗前的姜摇。 他冲进房间，两具火热的身体紧紧缠在一起，月色摇曳，院外秋夜虫鸣，室内春光乍泄…… 第二天清晨，夏至没让姜摇起床，昨晚她太累了，从登山包里翻出仅有的一罐八宝粥，又跑到院子里找了一点木头，用这户人家的厨房烧了一锅水把八宝粥加热，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粥端给姜摇喝。 “哎，伺候媳妇可真麻烦。” 一边唠叨，一边色眯眯地盯着姜摇偶尔露出来的雪白，姜摇的脸蛋透着一抹嫣红，只是轻轻的瞟了他一眼，就差点让他再次走火入魔。 为了稳妥，他让姜摇暂时先待在这里，自己再去永胜乡看看情况，只有亲眼看着治保大队的人撤了，他才会带着姜摇通过永胜乡。 一路来到永胜乡外围，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就盯着通往襄平县的那条路，一直等到差不多八九点钟，才看到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从永胜乡出来直奔襄平县城。 看着治保大队的人走远，夏至又去乡里转了一圈，街上依旧是没什么人，乡政府大楼里空空荡荡。 昨天晚上二道街的那个卡点火堆早已经熄灭，尸体也被抬走，只剩下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夏至这才放心的返回小村庄接上姜摇，一路快速穿过永胜乡，直到返回国道上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哥，你学射箭多久了？” 自从认识夏至开始，每次遇到危险，他都能用弓箭解决问题，姜摇不免起了好奇心。 “从初中开始的吧。”夏至回忆道。 “谁教你的。” “我二爷啊！他是个猎人，自从那年禁枪把他的猎枪收了以后，他就把小时候练过的弓箭给捡起来了，顺手就把我给教会了。” “二爷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应该对你很好吧。” “他现在看见我没别的事，就是催我要孩子，比我爷都着急。” “哥，我要跟着你学弓箭，要多久才能像你这么厉害？” “怎么忽然想学这个了？” “我不想以后再遇到危险我只能藏在后面，让你一个人去和别人拼命。” “等到家以后吧，我给你找一个适合你的弓，你可以试着玩玩。” “你这个不行吗？什么样的适合我？” “我这个是传统弓，你玩不明白，而且威力和精准度都比不过反曲和复合，你要学的话，我找把反曲弓给你用，那个容易上手，而且射的准。”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个传统弓？你要是换了别的弓不是更厉害了？” 夏至懒得和一个姑娘说这些，敷衍道：“高手都是用传统弓的。” “我感觉你在敷衍我。”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个肘子。” “嗯，你就是在敷衍我。” 夏至回头看了一眼襄平县的方向，这座县城未来一定会发生很多的阴谋、背叛、冲突、流血，就像两只困在一个笼子里的野兽，早晚要分出个胜负的。 不过，短时间内襄平县和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关系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哥，再往前走是什么地方？” “前面好像是一个叫山阳镇的地方，过了山阳镇就算是彻底走出滨江市了，从那里开始就要进入山区了。” “山里有老虎吗？” “有。” “有熊吗？” “有。” “有狼吗？” “有。” “那山里没有什么？” “山里的山大王缺一个压寨夫人。” 第33章 结伴而行 夏至看着眼前这条横亘东西的东横山脉，虽然不是很高，却也峰峦叠起，自有一番巍峨之势。 山阳镇就在东横山脉脚下，这个镇子以前开发过旅游产业，镇上大多数建筑都统一刷成了白墙黑瓦。 再加上背靠青山，还有一条叫饮马川的小河在旁边蜿蜒而过，景色极佳，从远处看，竟有些像是一幅水墨风景画。 两人正欣赏眼前这难得的风景，身后的公路上传来话语声，回头望去，有几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夏至退到路边，把手搭在腰间的榔头上，谨慎地看着后来者。 走到近处才看清，这似乎是两个三口之家，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看到路边站着的夏至二人，几个人停下车打招呼。 “哥们，别紧张，我们是正经人。” “你这话说的好像谁不是正经人似的。” 男人身后的女人和孩子都轻松地笑起来，夏至两人也看出这大概是结伴回老家的两个家庭，便不再像刚才那样防备。 “前面这地方叫山阳镇是吧，风景倒是挺不错。”另一个男人说道。 “对，过了山阳镇再往前走就是安江市的地界了。” “兄弟，你们也是去安江的吗?” 夏至看了一眼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的孩子，点了点头：“对，我们也去安江。” 后面一个女人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你也能看出来，我们都是正常家庭，在路上遇见的，这才结伴一起回安江老家，如果你们俩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一起搭个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女人说完，几个人都看着夏至，他回头看看姜摇，见姜摇没什么紧张的样子，于是就答应下来。 “好啊，正好前面也该进山了，人多点互相壮个胆也是好的。” 见夏至同意一起上路，几个人都松了口气，他们也是从滨江市一路过来的，该遇见的都遇见过，知道在这乱世里能找到个相对放心一些的同伴是多幸运的事。 两个男人下车正式地和夏至握了握手，互相介绍起来。 先开口打招呼的男人叫郑大明，爱人叫李秀娟，带着一个胖嘟嘟的八岁小男孩叫郑多多。 另一个男人叫刘震宇，爱人是一名老师，叫宫庆芳，两人的儿子叫刘景维，戴着个小眼镜。 互相都认识之后，郑大明开口问道：“小夏，你们下午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我俩还没什么计划呢，走到哪算哪呗。” 听到夏至没什么计划，郑大明说道：”我们的计划是中午过了山阳镇，再走大概二十公里，那里有个村子，我们计划在那里找个没人住的房子过夜，要是错过这个村子，我担心天黑之前找不到住的地方。“ “行，我没意见，就按你们的计划走。” 这时，刘震宇的爱人宫庆芳说道：“现在已经中午了，孩子们都饿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做饭吧。” “行啊，那就在这做吧，吃完了再过山阳镇，我去找点柴禾。” 夏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从自行车后座上卸下来一小袋大米，一口锅，还有一些油盐酱醋之类的。 看到他惊讶的样子，宫庆芳笑着解释道：“你们这没孩子的肯定不会这么麻烦，随便带点就行，我们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我们啃凉馒头吧。” “你们还有馒头？” “馒头昨天吃完了，还是从滨江出来的时候带的，今天中午吃米饭吧，也没什么菜，就着咸菜对付一口得了。” 姜摇都能听到夏至咽口水的声音，从包里拿出两罐午餐肉罐头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打算和这两家人搭伙。 等饭做好以后，两人终于吃到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顿香喷喷的大米饭，夏至第一次发现，原来大米饭是如此的好吃。 收拾完毕，几人骑上单车朝山阳镇赶去，这条路很平坦，直直的通向镇子的主街。 进入镇子以后，众人看到虽然两旁的商铺有被打砸过的痕迹，但却并不觉得破败，街口的位置有几个老头坐在路边晒太阳，旁边还有一堆烧过的篝火和汽车轮胎。 看到有人过来，这些老头并没有打招呼，就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通过。 几人也没有多事，就这样出了山阳镇，离开镇子没多远，道路就开始变得曲折并带有一些坡度了。 夏至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镇子里居然升起一股黑烟，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很是显眼。 不知为何，他立刻就想到了那几个面无表情的老头和那堆烧过的轮胎。 看到他若有所思，姜摇靠过来给他一个问询的眼神，夏至摇摇头，开口喊停了在前面开路的郑大明。 这时，压在队尾的刘震宇也赶上来，三人把车停住，刘震宇先开口说道：“小夏，你是不是看到那股黑烟了？” “刘哥你也看到了？” 郑大明这才发现身后升起的黑烟：“这黑烟怎么了？有不对劲的地方？” 夏至沉吟一下：“可能是我有点敏感了，我觉得刚才那几个老头看咱们的眼神不对，我猜这股黑烟会不会是他们点着了轮胎放出来的。” 郑大明立刻反应过来，他看看前面的山路：“你是怀疑那几个老头在报信？” “你觉得呢，刘哥？”夏至看向刘震宇。 “如果前面有人埋伏，他们为什么不在山阳镇埋伏？在镇上堵着咱们更没地方跑。” 刘震宇分析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在山阳镇他们还有所顾忌，不能明目张胆的抢劫甚至杀人 ？” “你是说山阳镇上有人会阻止他们抢劫？”郑大明问。 “也许是单纯的不想把自己的地盘弄脏呢！”夏至语出惊人。 “你们没注意吗？山阳镇街上干净的有点不像话，被打砸过的店铺连碎玻璃都打扫干净了，要不是缺门少窗的都看不出来被砸过，而且被砸的都是跟食物有关的店，其他的店铺只是关门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夏至看看众人：“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小心点，也可能是我瞎想的，前面什么事都不会有，郑哥，一会你和刘哥压在后面，我在前面带路。” 他把登山包交给姜摇背着，自己身上只带着武器，其他人也都把武器放在顺手的地方，准备好之后，一行八人顺着公路进入东横山。 第34章 这感觉真玄妙 夏至骑行的速度不快，其他人跟在他后面二三十米的距离，他的视线时刻都在两侧的山坡上来回扫视，转过前面的一个急弯，他一眼就看到路上横放着一棵碗口粗的树。 “来了！” 下车，摘弓，抽箭，动作一气呵成，同一时间，左侧的山坡上猛地站起二十来个身影，夏至想都不想，直接一箭朝最近的身影射过去，那些人距离他大概四五十米的距离，正好在他的精准射程之内。 一声惨叫传来，身影中箭倒地，那些人明显停顿了一下，有一个声音响起：“冲上去，这个不留了，砍了！” 这时，跟在后面的人已经站住，郑大明赶紧让女人带着孩子调头先跑，自己和刘震宇拎着家伙朝夏至跑去想要接应一下。 这群人听到命令，蜂拥着跑下山坡，想要冲上公路和夏至短兵交战，夏至只能大概判断出喊话人的位置，随便瞄了一个人影射去，箭似流星，又有一人倒地。 射出第三箭后，他用余光看到向他跑来的郑大明二人，心中稍定，随后不再精细瞄准咽喉胸口这种要害，而是大概瞄一下就放箭，这样一来，射速提升不少，短短几十米距离，这群人足足被射倒十多个，剩下的十来个人虽然已经冲下山坡，马上就要冲到夏至面前了，但这个年轻人的箭术已经让他们心惊胆寒，每个被射杀的都是跑在最前面的，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跑在最前面了。 郑大明两人已经跑到跟前，手持武器护住他的左右，他不再考虑后退的事，只一心一意的放箭，当郑大明和刘震宇两人和冲过来的人打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又射翻了两个人。 郑大明刚挥着榔头逼退一个中年人，后背就挨了一闷棍，踉跄着向前扑倒，眼看对面的中年人又冲过来一刀朝自己刺来，一支三棱箭狠狠射入他的眼睛，中年人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一个留着平头的汉子冲到夏至身前大概三四米，却被刘震宇挡住，汉子抬手甩出手里的短斧，斧子发出呼啸声直奔夏至面门，他心里一颤：“完！躲不过去，太近了！” 但是下一瞬间，他下盘不动，拧腰侧身转头，斧子擦着他的鼻尖飞过，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斧头那金属的冰冷。 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失控感，好像身体已经不再受他意识的操控了，一切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完成，每每都是动作已经做完了，大脑才告诉他应该这样做，等他想控制身体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完成下一个动作了。 他像是站在第三者视角看着自己的右手从身后抽出一支箭，认弦，张弓，撒放，每个动作他都无比熟悉，但是每个动作都不是他自己的大脑命令身体做出来的。 这种状态仅维持了短短几秒钟，可就是这几秒钟时间，他面前已经没有能站着的敌人了。 喊杀声停止了，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刘震宇肚子被捅了一刀，不知道伤势如何，郑大明趴在地上哇哇吐，眼神有点涣散，现场只有夏至一个人站着，他扔下弓，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冒出油一样粘腻的汗水。 感觉稍微有一些力气了，他直起腰，伸出右手在眼前反复握住松开，终于确定刚才那种失控感已经消失。 他走到刘震宇身前蹲下：“刘哥，伤到哪里了？” 刘震宇缓缓松开捂着肚子的手，肚子上有一个刀口，不过还好，没怎么出血，说明没有伤到内脏。 “不严重，没出血，除了肚皮其他地方感觉不到疼，没伤到内脏。”他居然还冷静分析了自己的伤势。 再去看看郑大明，估计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夏至走到几个受伤的人身前，问其中一个中年汉子：“你们是哪来的？来了多少人？” 这个人想要说话，张嘴却涌出一股血沫，他被射中腹部，夏至估计是伤到肺了，随即又一箭射进心脏，直接送走了。 走到下一个伤者身前还没开口，这人就急忙说道：“我们都是山阳镇的，今天出来的就这些人，三十一个，全在这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要过来的？” “有人进山的话，镇上会给信号，在前边有个山头能看到镇子冒的黑烟，专门有人在那等着看镇里给的信号，人来的少我们能应付就一股烟，人多的话就两到三股。” “你们是要抢啥啊？” “抢人，离山阳镇不远有个煤矿，现在那里没人管了，我们镇就给接过来了，因为没电，所以需要人下矿挖煤。” “这么说，你们整个山阳镇都参与这事了呗？”夏至有点意外，这个山阳镇居然有点狮驼岭的意思。 “差不多吧，本来镇上人就不多，除了老的小的还有女的，剩下的壮劳力大部分去矿上盯着，剩下的就来山里等着绑人。” 男人越说越小声，不敢抬头看夏至。 这时，姜摇几人从远处骑过来，两个女人跑去照顾自家男人，他安慰道：“嫂子别着急，我查看过了，问题不大。” 姜摇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的上来在夏至身上来回摸：“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这汗怎么这么油？” “给我瓶水，我现在渴的要命。” 连灌了两瓶矿泉水，夏至才觉得身体稍微舒服一些，示意姜摇先带着孩子躲开这里，自己走过去继续盘问伤员。 那个伤员看到他又走回来，紧张的想要坐起来，挣扎几下却又无力躺下。 “前面有个村子，你们怎么不去那里抓人？” “现在农村哪还有年轻人啊，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抓过来没用，再说了，附近村子说起来都沾亲带故的。” “你们在这抓了多少人了？” “没多少，一天多了能绑二三十个，少的话也就几个人。” “被抓的男女都要下矿吗？碰见小孩怎么处理？” 伤者眼神开始闪烁，闭着嘴不说话。 “一，三。”话音落，一箭射死。 第35章 给你个痛快不用谢我 夏至面无表情地射杀了伤员，内心丝毫不起波澜，随后又找到一个还能说话的，开口问道：“抓到的男女都要下矿吗？孩子怎么办？” 伤员眼睁睁看着这个年轻人连杀两人，还淡定地把箭拔出来甩掉上面的血，心理早已经崩溃了，只是一个劲地哭喊求饶，又被他一箭送走。 只剩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伤员了，夏至蹲下身，尽量语气温和地问道：“听到刚才那个问题了吗？” “男女都要下矿，女的要是好看就留在棚子里，他们自己玩，也当做奖励，谁干活积极谁就可以享用。” “孩子呢？” “大点的下矿，小点的……就直接处理了。” “你们真该死！”一直在身后照顾丈夫的李秀娟实在忍不住了，哭着大声骂道：“你们那个镇子全都是畜牲吗！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郑大明已经不再呕吐，精神还是很萎靡，不过看起来状况比刚才好一些了。刘震宇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被媳妇按着躺在地上，夏至喊来姜摇，让她们看看背包里有没有能用到的药。 暂时安顿好几人，夏至走到伤员身前问：“你们镇上有多少人？” 伤员愣愣地看着夏至，一时竟没有回答。夏至反手从一具尸体上拔出支箭搭在弓上。 “有两千多人！”伤员语速极快地回答：“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孩子占一部分，青壮劳力有三百多，一多半都在矿上，最近可能快回来准备秋收了。” “那个煤矿在哪？” “山阳镇东边有一座桥，那里有路牌，过了桥一直走，快到小王庄的时候有一条水泥岔路，顺着路一直走就到了，大概不到二十公里。” 夏至看着说个不停的伤员。 “你的胃被射中了，等一会你的胃液会从伤口流出来，开始腐蚀你的其他内脏，你可能会被活活疼死，我现在给你个痛快，你不用谢我。”说完，不顾伤员的哀求直接一箭射穿他的咽喉。 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他转过身，几个人都在看着他。 “郑哥，感觉好点没？” “还行，不耽误赶路。”郑大明强忍着头晕恶心说道。 “刘哥呢？” “我就是皮肉伤，慢点骑，能撑一会。” 夏至看看众人，两个孩子虽然有些害怕这么多尸体，但是居然很懂事的一声不吭。 “那咱就坚持一下，赶到前面的村子休息，明天不赶路了。” 四五点钟的时候，众人终于赶到这个叫罗店的小村子，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冒烟的烟筒和偶尔响起的狗叫。 夏至几人推着车走进村子，想看看有没有空闲的屋子可以住，路过一户农家院的时候，从大门里走出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妇女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招呼道：“这么多人呀，你们是找人还是要干啥？” 李秀娟上前几步说道：“大姐，我们是路过的，打算在这里过夜，想看看有没有人家能住一宿的。” “哦过夜啊，空房子有的是，不过你们怎么进去啊。”妇女有些为难：“这样吧，我带你们找村长去，他那里有几户人家的钥匙，正好你们也跟村长打个招呼。” “哎呀那太感谢你了大姐。”几个女人连忙感激道。 妇女带着几人去了村长家，村长倒是挺乐意的，房子总是空着也不好，有人住住还能有点人气。 从一大串钥匙里翻出一把后，村长招呼众人道：“走吧，你们住老赵家吧，他家房子宽敞，我带你们去。” 这个村长大概六十岁上下，众人推着车跟着他朝老赵家走，他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山阳镇那边过来的？” 李秀娟开口回答：“对，从那边来的。” “你们没碰见劫道的？”村长的话里带着几分诧异。 夏至听他这么说，把话接过去：“村长，那边有劫道的啊？ “有，山阳的那帮老畜牲让人堵着路绑人呢，那群王八犊子，你们没碰上真是命好。” “呵呵，大叔，其实我们刚才让人撵来着，刚才没敢和您说。”夏至陪着笑脸开始扯淡。 村长转头看看几个人，又看看没精神的郑大明和刘震宇：“你们是不是跟他们打起来了，不过你们跑挺快啊，这拖家带口的还能跑出来。” “我们让媳妇孩子先走的，我们仨拖了他们一会，这才跑出来，你看我这俩哥哥都受伤了。” “那你们挺尿性啊。”村长气愤地骂道：“山阳的人真不是东西！那群犊子早晚得遭了报应，你看着吧，房子刷的那么白，其实人心都是黑的！” “大叔，他们干什么了，不就是拦路抢劫吗？” “拦路抢劫！”村长的声音长了几个调门：“他们干那个缺德事我都没脸说。” 越说越上头的村长把山阳镇的事都给抖搂出来。 自从停电以后，山阳镇也混乱过几天，不过因为镇上原本的人口就不多，又都是本乡本土的，所以暴乱很快就被镇政府和派出所给安抚下去。可是，镇上的警察和一部分政府机关人员很快就被抽调到襄平县城支援，山阳镇又失去控制了，这时，一个叫郑国法的本地人站了出来，他是镇上负责旅游开发的老板，家族在山阳镇人丁兴旺，而且势力很大，郑国法带领他的家族通过煽动村民的方式把剩余政府人员全都赶出了山阳镇，彻底把这个镇子控制在自己手里。 他在镇政府挂了一块山阳镇村民自治委员会的大牌子，组织壮劳力霸占了附近的煤矿，免费提供燃煤给村民，又把山阳镇周围所有的土地全部按人头重新分配，只要加入他的自治委员会，就可以得到一块马上就要收获的土地。这样一来，山阳镇的人全成了他郑国法的忠实手下。 手下有人以后，他开始安排镇上的壮劳力绑架过往的路人，男的带到煤矿干活，女的就赏给手下的村民，进一步控制人心。 听完村长的讲述，几个人都有些震撼，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郑国法的人很有手段，也很有魄力，在人人都只为活下去而努力的乱世初期，他就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而且还在进一步加强控制，假以时日，这个叫郑国法的人必定不可小觑。 第36章 起势 讲完了山阳镇的事，村长把这户人家的钥匙交给夏至，他接过钥匙说道：“大叔，我们可能明天走不了，你看我两个哥哥都带着伤呢，需要在这里休养一下。” “随便住，多住几天才好呢，你们要是能在这定居，我一家分一套房子。” 又交代了烧炕打水之类的事后，村长回家了，几人都长舒了口气，终于找到一个能暂时住下来的地方。 这户人家的房子确实挺宽敞的，几个女人打扫出三个房间，把两个受伤的男人扶到炕上休息。 夏至从院子里抱进来一些柴禾开始点火，随后又用院子里的压井打了些水，女人们开始准备晚饭。 姜摇跑出去不知从哪儿摘回来一些茄子辣椒小白菜，这可把众人高兴坏了，夏至拿出几个罐头准备好好整两个菜，这乱哄哄的世道还能吃到一顿香喷喷的米饭炒菜可是太不容易了，几人都吃了个肚圆。 天色已经昏暗，夏至坐在院子里，一支一支仔细检查他的箭，三十多支三棱箭，很多都沾过血了，这几天的战斗用的都是这些箭，另外还有几十支练习箭，这种箭比较细，混碳的箭杆很方便携带。 他不断调整怎么把箭都带在身上而且还能方便抽取，找到合适的位置后，又把弓弦卸下来检查，最后把榔头擦拭了一遍。 直到一切都收拾好，天已经完全黑了，夏至扒光衣服站在院子里洗了个澡。 “哥，我不想劝你，但你那样做真的很危险。”姜摇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夏至，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什么危险？” “你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宫老师就说你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 “你呢？你也看出来了？” “你问那个伤员镇上有多少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嘛了。” “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虽然你说过以后不再管闲事了，但是再遇到这种事你还是会忍不住。” “这是缺点，得改。” “我喜欢这样的你，你刚才整理装备的时候像是个即将出征的将军！” 两人不再说话，互相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良久，夏至开口说道：“我胸口憋了口气，不吐出来难受。”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不是去救人的，我也救不了那么多人，我只想去出了这口恶气，那个姓郑的，那些参与过这件事的，我想看着他们后悔，看着他们怕死却又躲不过死亡的样子，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 姜摇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这个男人澎湃的生命力。 “仗剑天涯，快意恩仇，事了拂衣去，千里江湖路。” 她有些沉醉：“你身上有侠气。” 夏至连夜骑着单车出发，他要去山阳镇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有这口气撑着，他变得无所畏惧，甚至敢在夜里骑行二十公里山路，还要路过白天厮杀过的战场，路过死在他手里的二三十具尸体。 这口气在他身上慢慢凝实，慢慢变成一种势，属于他夏至的势。 赶到山阳镇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整个镇子都很安静，白天看上去颇有水乡风韵的白墙黑瓦在黑夜里却显得有些诡异。 夏至借着月光朝街口走去，已经快到中秋节了，今天的月亮挺大的，他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东西。 他记得白天路过街口的时候那几个老头坐在那户人家的门口，大门是开着的，那户人家肯定是知情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某个老头的家。 他走到街口，找到那个门口有篝火和轮胎的人家，隔着院门看进去，屋子里居然隐隐透出蜡烛的光，确认院里没狗后，他手脚麻利地翻墙进去，摸到窗户下面。 屋里传出女人的痛呼声，夏至顺着窗帘的缝隙看过去，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被绳子捆住双手，一个六十多岁同样赤身裸体的老头正趴在女人身上啃咬。 他没再看下去，走到门前试着拉了一下门，门锁着，是老式的十字花门锁。 他在院子里找到一截鸡蛋粗的木头，一头顶在锁眼上，用榔头猛砸一下另一头，嘭一声闷响，他拽了一下门，锁芯已经坏了，用力一把将门拽开。 炕上的老头被突然的响动吓得彻底硬不起来了，光着腚呆愣愣地坐在炕上看着他走进屋。 “打扰了啊。”夏至笑呵呵地打着招呼，随手抓起件床单扔在女人身上。 “你...你是谁？你怎么闯进来的？”老头色厉内荏地喝问。 “白天你不是见过我吗？这么快就忘了？” 没等老头说话，他一把掐住老头后脖子按在炕沿上。 “敢喊一声马上砸死你。” 老头刚要挣扎叫喊，听到他的话马上闭嘴。 “我问，你说，说错一句话我砸碎你一根手指头。” “这是你媳妇啊？” “不...不是。” “那她是分给你的呗？” “嗯？分给我的？不是！” 夏至乐了：“不承认啊。” 说着就把老头的手按在炕上，刚举起榔头，老头急切地解释道：“我没撒谎，她不是分给我的。” “那她是怎么跑到你炕上的？” “她...她是我儿媳妇。” 夏至忽然有点尴尬，心里埋怨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他咳嗽一声，问炕上被绑着的女人：“你爷们呢？” 女人从夏至一进屋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看向自己，非但不害怕，反倒朝他抛了个媚眼。 “我爷们出门打工了，我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这位小哥，你来帮帮我呀。”说着，还挺起露在外面的胸脯给他看。 夏至虽然称得上见多识广，但这个品种的还真是没见过，不屑地笑笑说：“咋的，你怕长死了啊？一天不用心里难受是不是？消停眯着吧，我不问你别说话。” 他甩甩头，开始问老头正事。 ”现在镇上有多少人？壮劳力有多少？“ ”一共两千多人，壮劳力有...三百多吧。“ “人都在哪呢？” “我们有个煤矿，矿上有二百来人，镇上还留着一百多个壮劳力，不过今天去山里的都没回来。” “郑国法在镇上吗？” “在在，他一直在镇上，矿上那边是他弟弟在那盯着。” “他家在哪？家里晚上有多少人？” “他家在镇东头，靠近饮马川，有一个二层的小洋楼，周围就那么一个二楼，他家晚上没什么人吧，就他和媳妇孩子。” 老头眼神有点飘忽不定，飞快地扫了一眼夏至。 第37章 差点被狗咬死 夏至没看到老头的眼神，他用盖在女人身上的床单把老头也捆好扔在炕上，用绳子把两人的嘴勒住，确保他们不能大声喊以后，吹灭蜡烛敞开门走了。 按照老头指的方向走，很快就找到那栋鹤立鸡群的小二楼，在远处就能看到，二楼的房间点着蜡烛，还没等他靠近二楼，身边的院子里忽然想起一阵狗叫，夏至停住脚步，把身体缩进院墙的阴影中。 院子里很快响起男人的呵斥声，可男人喊了半天，狗还是狂吠不止，还引得村里其他狗跟着一起叫。他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院子的大铁门忽然传来开门声，门打开一条缝，一只黑背顺着门缝跑出来，直直向他冲过来。 “艹！”他暗骂一声，来不及摘下弓箭，直接抡起手里的榔头奔着狗头砸过去，榔头砸在狗腿上，黑背发出一声惨叫，不敢再继续撕咬他，一瘸一拐地跑回院子。 院子里响起铜锣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喊：“都出来，外面来人了！” 很快，整座山阳镇像是被唤醒一般，一户户人家陆续亮起灯火，不时有大门打开的声音，有人呼喊着放狗，幸亏这里已经靠近村边了，过了东边的一座桥就出了山阳镇，夏至一路狂奔朝大桥跑去，后面远远地追上来几只狗。 一边跑一边摘下身上的弓，刚跑过大桥，后面的狗已经快追上来了，他只能转身瞄准，一箭射出，那只狗呜咽着挣扎倒地，却没有立刻死去，随后只来得及射出第二箭，剩下的三只狗冲过桥面扑向夏至。 随手把弓扔向一只狗，阻挡一下这条狗的冲势，抽出榔头反手砸中狗头，一阵骨裂声响起，来不及收手，榔头的木柄被另一只狗从旁边扑过来死死咬住，他使劲拽了一下没拽动，直接撒手放开榔头，从腰间抽出户外刀，一刀捅进狗肚子，随手搅合了两下，又赶紧伸手挡开后面一只狗的扑咬，想把刀从狗肚子里拔出来，却发现刀子好像卡在骨头上了，拽了两下没拽出来。这时最后一只狗已经又扑过来了。 他一咬牙，空出双手把狗抱在怀里并顺势向后倒去，摔倒后一翻身把狗压在身下，不顾狗的撕咬用臂弯死死勒住狗脖子，给狗上了个裸绞，双臂一较劲，就听到怀里的狗脖子响起一阵细密的骨折声。 夏至松开胳膊，翻身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好悬，忘了狗的事了，刚才那个老头好像坑了我一把，没告诉我他家周围住满了人，还养了这么多狗。” 胳膊上有几条被狗牙和爪子划开的伤口，倒是没出太多血，他现在没功夫管这些，远处又有几只狗跑过来，他连忙翻身站起，捡起弓搭箭就射，这次没有意外，几只狗冲过桥面之前都被射倒在地。因为瞄的匆忙，有两只狗的伤势并不致命，只是失去行动能力，躺在地上哀嚎。 又等了一会，再没有狗跑出来，村里却多了很多火把的光朝这边移动，火把慢慢在桥另一侧的一块小空地上聚集，一眼看上去，大约已经汇集了二三百人，除了一百多个壮年男子，还有一些跟出来凑热闹的老头和中老年妇女。 他冷笑一声：“大晚上的还点着火把，你们这是怕我看不清啊！” 远处的人群逐渐停止喧嚣，好像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他也不在乎，就这么站在桥头等着他们过来。 等讲话的人说完，人群开始朝着大桥的方向慢慢移动过来，夏至已经能勉强看到前排那些人的脸了，在火光的照射下，人们的面孔明暗不定，甚至有些扭曲，眼里流露出残忍和兴奋的光，这些已经尝到甜头的村民不再被传统的法律和道德束缚，觉得现在就像是在参与一场狩猎游戏。 看着河对岸的人群，夏至忽然想要练习一下他的抛射技能，他以前练习抛射的最大射程是一百三十多米，现在人群离他差不多也就是这个距离，他试试风向，抽出一支练习箭搭在弦上，举弓，放。 弓弦震响，箭支破开空气斜斜飞向夜空，到达最高点后开始向下俯冲，金属箭头上火把的反光点逐渐放大，最后箭头带着俯冲的动能一头扎进一个五十多岁妇女的胸口，妇女原本躲在人群中，和身边的老闺蜜抱怨自家爷们在城里来的贱货们身上耗光了力气，话语中除了埋怨居然还带着一丝兴奋和炫耀。 妇女正喋喋不休的时候，只觉得胸口一凉，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截带着三片尾羽的小黑棍，她缓缓低下头，小黑棍的另一端插在自己身体里，随即一阵剧痛传来，女人在身边人惊诧的目光中软倒在地，发出震天的哭嚎声，声音里的惊恐更多过于疼痛。 身边的人也惊叫出声，远处的夏至听见突然响起的吵闹声，知道自己没放空，挑着嘴角又拔出一支箭射出，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力道，围着妇女不知所措的人群中又有一人被一箭顺着肩膀射入，可能是扎到骨头了，箭头并没有射进去多深，但是这人叫的比地上的妇女还大声。 接连两个人中箭，人群已经停止了移动，外围的汉子们不知所措地瞪着眼睛向四周看去，可惜什么都看不到，站在里面的人还在嗡嗡议论着该怎么救助这两个中箭的倒霉蛋，第三支箭已经带着尖啸扎下来了，这次中箭的是一个老头，被一箭钉在心口，箭支从上到下贯穿进去，老头当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这下人群可炸窝了，无论外围的汉子们怎么喊，被惊吓到的人群都不管不顾地朝镇子里跑去，慌乱中甚至出现了小范围的踩踏现象。夏至看着河对岸已经炸庙的人群，笑呵呵地又是一箭射出，这次倒是没人中箭，箭支撞在柏油路面上远远地弹开。 很快，人群散去，只剩下百十个汉子还站在那里，地上还躺着几个被射伤和踩伤的人，这些汉子们虽然没有跟着人群一哄而散，此时却也像惊弓之鸟一般战战兢兢。 郑国法直到这时才在几个亲信的陪同下来到这里，他大概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虽然是乱世时期，却还梳着整齐的背头，身上穿着一套深色的休闲套装，举手投足间带着点挥斥方遒的味道。 夏至只能大概看到好像是有个重要人物来了，正被那些汉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他感觉来的这位大概就是山阳镇的实际掌控者郑国法了。 “既然来了，那就打个招呼吧。” 第38章 你这样很难收场啊 人群往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郑国法，他向前走几步眺望河对岸，他能感觉到，有人在那边看着自己，他看着黑暗中的大桥，吩咐手下把火把熄灭，又让人群安静下来，高声朝对岸喊道：“对面的朋友，咱们谈谈吧。” 安静的夜里，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夏至想了想，同样高声喊道：“郑老板想怎么谈啊？” 听到有人回话，郑国法觉得心里有点把握了，他不怕和人谈，也不怕对面提条件，就怕对面一声不吭，自己一点信息都得不到，那种被动感让他不舒服。 “朋友，大半夜的劳你大驾，是奔着我郑某人来的吧？” “不愧是郑老板，就是聪明。” 郑国法心里已经开始翻账本了，是哪个仇人这么玩命的要弄自己，没道理啊，自己的仇人是不少，但是现在都天下大乱了，那些人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谁会有闲心还有能力跑到山阳镇来对付自己。 “朋友，咱们这么说话不是很方便啊，咱们能不能靠近点，你放心，我郑某人不会不讲道义的。” 夏至心中骂道：“不要碧莲的东西，瞎话是张嘴就来啊，你还敢说讲道义，讲道义能特么的把我招过来吗！” 心中这么想，他却上前几步站到桥头，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月光下。 郑国法模模糊糊能看到桥头那边有一个身影，随即带着人来到桥的这一端站住，这座桥大概七八十米，横跨脚下的饮马川。 郑国法有些狐疑地看着桥那头的身影：“只有一个人吗？是胆子大还是有人在后面藏着呢？” 心中这么想，开口说道：“这位朋友这么不放心郑某人吗，让兄弟们出来吧，咱们有话当面说。” “别试探了，我就一个人，专门来找你的。”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是谁派你来的，还是我郑某人有哪里得罪兄弟了？”郑国法有点懵。 “就是看不惯你，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们山阳镇给灭了。” 郑国法不吱声了，寻思着这个傻逼到底是太狂了还是太傻了。他正想着，身边的人按耐不住了，郑国法的堂弟郑国庭张嘴骂道：“他妈的哪来的傻逼，你喝假酒了？跑这说胡话，你站那别动，让你爷我过去看看你长几颗牙。” 嘴上说着话，脚下已经迈步向前，带着身边的人朝对面快步走去，这些人没敢跑起来，除了一点月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光源，他们只能勉强看清被月光照着的桥面和对面那个黑乎乎的人影。 郑国法没有阻拦堂弟，他也想看看对面的人都有什么底牌。 夏至看着磕磕绊绊朝自己走过来的人群，心里一丝危险都感受不到，就这个能见度要让一群瞎子抓到我，那我干脆埋在山阳镇算了。 抽出三棱箭，稳稳地把箭射入对面走的最快那人的胸口，不管对面的喊叫，自顾自地抽箭开弓，射出第十箭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不敢再前进一步了，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突然中箭死在自己眼前，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自己，人类对于黑暗的原始恐惧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有的人趴在桥面上不敢动，有的已经连滚带爬地往回跑了。 又射倒两个往回跑的人后夏至就停下了，他看着对面的郑国法，隐约能看到他脸上惊怒交加的模样。 “郑老板，你这手下也不行啊，一百多人，被我一个人堵着门揍，你们还能干点啥大事啊？”夏至直接开嘲讽：“你这样很难收场啊，你说你们现在怎么办？冲过来，你们不敢，就在那儿站着，也不是那回事儿。要不你们赶紧洗洗回家睡吧，等你们睡着了我再去你家找你。” 郑国法脸色铁青，夏至的话正说在他的痛处，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没办法收场了。 “郑哥，我让人回去拆门板了，一会就能回来，咱们再拖他一会。” 一名手下在他身后低声说道，郑国法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朋友，你就说你想要干什么吧。” 他把问题抛给夏至。 “我刚才说了，我想把你们都整死。” 郑国法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了，我跟他好好说话，他跟我耍三青子，妈的一会抓到他非得把他嘴给撕了。 这时，从镇上过来一些人，抬着六七扇大门板，一看这个，郑国法马上安排人举着门板往桥上冲。 两三个人抬起一扇门板遮挡住身体大半部分，六七扇门板差不多就把桥面给横着遮挡住了，人群开始朝夏至缓缓压过去。 夏至试着射他们露出来到小腿，效果不是很好，有一个小腿中箭的，但很快后面就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他干脆的转身就往路边的山坡上跑，等人群走过来，他已经站在山坡上了。当初为了营造景观，山阳镇路边的山坡上种满了树，他现在就站在树林中看着路上的人。 树林里只有几缕月光照进来，他站在黑暗中，看着路上那些暴露在月光下的人，不慌不忙地抽箭瞄准，一箭射穿一个正在东张西望汉子的咽喉。 那人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却喊不出一句话，嘴里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路上的人连忙又举起门板挡在身前，可是现在门板已经挡不住站在高处的夏至了。 随着山阳镇的青壮劳力一个接一个地被射杀，剩下的人害怕了，扔下门板朝桥上跑去，他跟在后面一个个地收割生命。 跑回大桥另一端的人不足五十个，郑国法已经快要憋屈死了，对面只有一个人，明知道他就在那里，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却愣是拿他没办法，追不上，看不着，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带人退回镇子，毕竟镇子里环境复杂，能埋伏的地方也多，对面那个人还不敢过来。 夏至站在桥头看着那些人退回镇子，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可不敢这时候摸进去，万一镇上的人冲出来，他肯定跑不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距离和黑暗。 先把射出去的箭都收回来，刚才一阵乱射，三棱箭都用光了，有些人是被练习箭射中的，一时还没死透，他都好心的给个痛快。 山阳镇今天晚上是别想消停了，很多在刚才的冲突中死了人的人家开始嚎哭，既骂杀人的夏至，也骂惹事的郑国法。 第39章 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郑国法领着人退回自己家，五十来个山阳镇的壮劳力聚在院子里，有的人心里已经开始埋怨：拿你姓郑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得这么替你玩命？咋地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你看看今晚上死的，哪有一个姓郑的？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没人敢说出来，毕竟全镇的人都拿了他的好处，他郑国法敢带头把国有农场的地分给村民，人家就有资格当这个土皇帝，再说，绑回来的女人他也没一个人霸占，不都分给这些人享用了吗。 “现在只能熬到天亮了，只要能看见他，咱们肯定能抓住他，他会射箭也没用，一群人冲过去他能射几个。” 说话的是山阳镇的一个村民组长于大宝，四十来岁的年纪，有点地中海。 “就这么窝在家里，有点憋屈啊！”一个年轻一点的汉子有些不服气。 “你有能耐你出去找他去啊！刚才就特么你跑得快！”有人出言讽刺。 “王老二你特么说谁呢！”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推搡着动手。 “都闭嘴！” 郑国法一声暴喝，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都回家去吧，那人不敢再进来了，明天天一亮，五十岁以下的爷们都去小广场集合，行了散了吧。” 这些人陆续开始往家走，最后院子里只剩下郑家的一些亲戚，郑国法招呼众人到客厅坐下，点起几支蜡烛，人们默默地抽着烟。 “二林，明天一早你就去矿上，告诉你二叔，让他把人调回来，矿上留五十人就行，那些挖矿的成天吃不饱，没力气闹事。”郑国法对他侄子吩咐道。 “我知道了大爷，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三哥，明天你组织点能干活的女的，把各家没用的门板啥的都给我翻出来，咱们做盾牌，要一个人就能举起来那种。”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点头应允。 郑国法看看屋里坐着的人：“谁家还有以前进山打猎用的家伙？” 他堂弟郑国庭回答道：“没有了，以前都是用猎枪，后来不都收上去了吗，再说，现在枪也打不响了。” 另一个汉子说道：“国法，你是想找会射箭的吧，以前咱叔那辈人有打猎的会用，现在是真没有了，镇上好像就老张头以前打过猎，现在走路都费劲，其他的都死了。” 郑国庭叹了口气：“妈的，谁能想到这世道一下子变成这样，连枪都不好使了，咱从镇上派出所里还真找到几把枪，都成废铁疙瘩了，现在让他一个会弓箭的骑着脖子欺负。” 郑国法想了想：“国庭，你统计一下，咱镇上有没有接触过弓箭这玩意的，咱们也得练练这东西了，不光因为眼前这小子，以后咱们做大了肯定要和别的势力起冲突，这玩意太好使了！” “咱们景区刚开的时候，有人提议说可以在网上买点弓箭，整个靶场啥的，让游客射着玩，后来不是怕有危险没通过吗，当时要是整上就好了。”有人惋惜地说道。 “不说那个后悔的，咱从现在开始，把这个事当成正事来办，一点点整呗，总比啥也不干强。”郑国法大手一挥，这事就定了下来。 “行了，都回去歇了吧，折腾一宿都累了，那小子不敢过来，明天要办的事都给我整明白了。” 众人应声散去。 夏至蹲在桥头，感觉自己有点像给人家看夜的，不过也没办法，镇子自己不敢进，现在肯定没人睡觉，自己进去就跑不出来了，可不进去的话，也不能蹲在这给他们打更啊。 他看看路上和桥上的死尸，心里并不觉得害怕，这些人都是被他亲手干掉的，他们活着的时候自己尚且不怕，何况现在已经死了，他觉得应该是这些被他干掉的人害怕他才对。 捡回自己的榔头和户外刀，用尸体上的衣服简单擦一下血，再把箭重新插回后腰的皮套里，刚才的战斗他损失了两支三棱箭，都是射中目标后被倒下的尸体压坏的，现在没地方补充箭支，坏一支就少一支，练习箭他倒是不心疼，那玩意就是消耗品。 刚才喧闹的战场安静下来以后，便能听到山林中的蛙叫和虫鸣，深秋的夜里已经有些凉意了。 他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座黑沉沉的山阳镇，他想现在就回到罗店村，等郑哥两个人的伤势好一些就赶紧出发回家，反正自己在山阳镇生的气都已经撒出来了，以后这里的任何事都与他没关系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还会迟疑呢？他明白自己在迟疑什么，他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你好像有点圣母了，可千万别这样！”他开始自己和自己说话：“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能管的过来吗？你当自己是谁？你的朋友死在自己店里，你帮上什么忙了吗？你就给他盖了块白布而已！” 他想起来那个死去的朋友吕帅，再想想那些被关在矿里挖煤到死的人，良久，他站起身，恶狠狠地吐了口痰，脸上已经看不见犹豫。 “去一趟，要么救你们出来，要么给你们个痛快，老子给你们盖白布！” 找回藏起来的单车，顺着之前那个伤员告诉过的路朝煤矿骑去，因为路不熟，等他找到煤矿的时候，天边已经亮起鱼肚白。 这是座规模挺大的国有煤矿，停电发生以后，正在作业的矿工无法升井，随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透水等事故，所有人都死在井下了，矿洞里面是彻底进不去人了，后来这里被山阳镇接管，也只能组织人力进行浅层挖掘。 这座煤矿在一个山坳里，围着一圈红砖墙，只有一条出入的水泥路，夏至蹲在山坡上眺望整个矿区，天色亮起来以后，有人站在宿舍楼外吆喝着，不多时，从楼里陆续走出一百多人，靠着墙蹲成一排，有人抬过一个大铁桶，这些人在监工的看管下挨个走上前从桶里盛出一些东西喝下去，然后就排着队朝矿区里面走去。 夏至有点犯愁了，这里面至少有一两百个山阳镇的青壮劳力，自己又不是兰博，别说救人了，被发现的话跑都跑不了。 一筹莫展的他决定观察一下情况，先把岗哨、巡逻路线之类的情况摸清楚，看了一会他发现，原来那些负责监工的人也需要干活，只不过干的都是些不累的工作，而且还可以随时休息，而那些腿上拴着绳子的估计就是被抓过来的人，他们一刻也不能停歇，还会时不时地被监工殴打。 这时，他发现从山阳镇的方向来几个人，骑着单车风风火火来到大铁门前叫开了门，随后跑进矿区办公楼。 第40章 矿区激战(上) 夏至远远看着矿区的监工开始集合，松松垮垮地站成一堆后，从矿区办公楼里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朝着聚在一起的监工说了些什么话，引得下面的监工开始交头接耳。夏至猜想可能是和自己昨晚大闹山阳镇有关。 事实正是如此，今早天一亮，郑国法的侄子就带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赶到煤矿，通知了在这里管理煤矿的郑国斌，这人是郑国法的亲弟弟，听侄子说完昨晚上发生的事，当即按照他大哥的吩咐，挑选出五十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留下继续监管矿工，剩下的全都跟着侄子回山阳镇，一来是为了防止镇上再出现意外，二来也为了回去准备马上就要开始的秋收，现在收割庄稼全都需要依靠人力，镇上需要准备大量的人手。 夏至惊喜地看着一大群山阳镇的青壮劳力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估计是要返回山阳镇，这些人基本都是步行，很少有骑着自行车的，他们推着一种看上去像是diy的平板车，车轮用的是从轿车上拆下来的轮胎，这些平板车上装满了煤，打算运回山阳镇以供过冬取暖使用。 夏至脑子里至少蹦出来三种以上的风筝战术，自己骑着单车还会远程攻击，他有信心把这群无甲步兵全都玩死，不过这也仅限于自己yy一下，他清楚现实和游戏是有区别的。 他查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七八十人押着运煤车回山阳镇了，矿上只剩下几十人在看管那些挖煤的矿工，之前得到消息说矿上的青壮年有二百多人，他判断整个煤矿就只剩下眼前这大约五十名监工了。 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虽然有点麻烦，但至少很安全，他安静地待在山上，耐心地等着那群人彻底走远之后，才慢慢下到公路上，把自己的单车推到煤矿大门外放好，从旁边翻墙跳了进去，刚才大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大门里面有一个传达室，只有两个人在里面值守，而且这座大门离人员聚集的矿区有几百米远，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被发现，更何况他本就打算要引矿区的人出来。 落地声惊动了传达室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推门出来，看到一个年轻人正从身上摘下一把弓，连忙朝着矿区里面大喊道：“来人呐！”刚喊出一句话就被一箭穿喉，剩下那人拎着砍刀也冲出房门，被当胸一箭放倒。 收拾完门卫，夏至把矿区大门敞开，以便随时能骑上单车跑路，然后躲进传达室里等着里面的鱼出来咬钩。 矿区里面的人听到门卫的喊声后，有几个人朝着大门走来，远远就看到大门敞开，两个门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门口肯定出事了，于是便招呼几声，小跑着朝大门过来。 夏至看着跑过来的三个人，不断估算着距离，不能太早现身，不然这几个人容易转身就跑，等几人跑到大门前二十多米，才走出传达室，连续几箭把人全都放倒，又继续钻回屋里等着鱼来咬钩。 门口发生的吵闹声已经传到矿区，郑国斌从二楼窗口看到了，有一个人贼头贼脑的藏进传达室，大门附近有几个人躺在地上，不由得想到刚才听侄子说的那个昨晚大脑山阳镇的人，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看到的这个人。 还没等他下楼去喊人，就看到又有四五个监工朝门口跑过去，然后一个一个地倒在那个人箭下，急得他推开窗户大喊：“都别动，集合，叫人集合。”说完就火急火燎朝楼下跑去。 夏至也听到他的喊声，知道小鱼已经吃不到了，一会过来的可能就是条大鱼了，索性也不藏了，就站在大门口等着，四五十人而已，他吃得下。 郑国斌冲下楼，看着刚跑到办公楼前的两三个手下，当时额头上就见了汗，他大声吩咐道：“快去把人都给我叫过来，来这儿集合。” 一个青年犹豫了一下：“斌哥，人都看着矿工干活呢，都过来了矿工那边容易出事。” 另一个更年轻一些的也跟着说道：“是啊，早上小虎把人都带走了，现在咱们光看管矿工人手都不太够。” 郑国斌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一着急把矿工的事给忘了，他咬了咬牙：“都跟我来，先把矿工都带回宿舍楼关起来，快走！” 说完带着几人急匆匆朝采矿区跑去。 他们新选出来的采矿区在靠近里边的位置，已经距离大门很远了，中间还隔着办公楼宿舍楼这些建筑，所以大门口的小骚动后面的人还不是很清楚，郑国斌带着人跑到这里，命令所有监工停止一切工作，紧急把矿工全都带回宿舍楼，一时间，整个采矿区乱哄哄的吵成一团。 夏至站在大门口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他隐约能听到矿区里面传来的喧嚣声，却也不敢一个人进去查看，只要耐下性子按照自己的计划等着人出来追他。 那些抓来的矿工被监工们呵斥着往宿舍楼走，有的人为了今天不用干活而窃喜，有些人却从郑国斌的表情中判断矿场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而且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有人注意到，监工的数量少了很多，并且剩下的这些监工都不干活了，只负责看管他们。 虽然想到了这些可能，但是这些矿工全都五个人一组用绳子绑着脚踝拴在一起，只能在监工的看押下走进宿舍楼，回到自己的屋子，每间屋子关着十名矿工。 看到所有的矿工都安稳的被关进了宿舍楼，郑国斌让全体监工集合，把刚才大门口发生的情况告诉众人，当这些人听到大门口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有些轻敌，虽然上午已经听镇里来的人说了昨晚上的事，但是没和夏至对上过的这些人根本没把一个只会射箭的人放在眼里。 看着眼前闹哄哄吵着要一股气冲到门口把人按住的监工们，郑国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主意来，只好谨慎地吩咐众人道：“老少爷们们，虽然咱们还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名堂，但是昨晚上咱们山阳镇可是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了，死了几十口子，全都是青壮劳力，所以咱们千万不能大意。” “斌哥，你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咱们这么多人要是还弄不住他一个，那干脆都回家奶孩子去吧。” 第41章 矿区激战(中) 下面的人纷纷喊话让郑国斌赶快拿主意，他也就不再废话，直接安排道：“占堂，你带人去找几块厚木板或者门板，最好是能把身子全都挡住，让人举着顶在前面，那小子会射箭，咱们得防着这个。” 叫占堂的汉子应了一声，他又朝一个年轻人吩咐道：“小武，你带几个年轻跑的快的，从锅炉房后面翻墙出去，贴着大墙外面摸到大门口附近，千万千万给我小心点，别让他发现了，等我们这边往上冲的时候，你带人给我把他后路堵了，要是让他从你那跑了，你们就特么给我下矿挖煤去。” “当心吧斌叔，肯定给你办的明明白白的。”年轻人回答道。 “宝甫，你安排几个人捡点石头带着，一会往上靠的时候，你们就负责扔石头，别管能不能砸到他，只要让他分心就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斌哥。” “一会占堂带人举着门板在前面走，剩下的人都跟在后面，别露头，等靠近一点咱就弄出点响，小武你们听到动静就出来，只要能缠住他就行，一会都给我拿出点精神来，谁要是怕死耽误了事，谁就给我下矿挖煤去！” 众人齐声答应，郑国斌一挥手：“都抓紧时间准备，一会办公楼侧面集合。” 所有人一哄而散，都去准备安排到自己头上的任务。 夏至站在大门口等了很久，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反倒是矿区里安静的有点不正常。 他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看看矿区外面的路，又向矿区两侧的山坡上张望一阵，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安，决定不在这里死守，正打算骑上单车退出一段距离，就看到从远处的办公楼后面走出来一大群人，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人手里抬着的门板，现在还没有被举起来，由几个汉子合力抬着。 他大概明白这些人的战术了，无非就是和昨晚上一样，顶着箭冲过来要跟我贴身近战，真不愧是亲哥俩，想出来的招都一模一样。 看明白对面的战术，他也不再客气，直接抽出支练习箭搭上，目视条件这么好，不练练远程抛射实在对不起这个条件。 等人群走到一百六七十米的距离时，他试着朝天上射出一箭，这个距离有点远，以前他也试过，能不能射到全凭运气。 他现在是顺风，轻盈的混碳箭被风托着在天上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扎进人群里。 第一箭运气不错，一个倒霉蛋的胳膊被射中，不过伤势不重，甚至都没有射穿，他咬着牙拔出箭扔掉。 看到有收获，他又搭上支箭然后慢条斯理的瞄准，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对面的人看到他瞄准的时候，就已经紧张地盯着他了，等他把箭射出来，下面的人已经吆喝着躲开了。 就在他又抽出支箭准备再试一次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呐喊，他心中一惊迅速转身，看到大门口的围墙边上冲过来五个人。 他想都没想就一箭射出，直接射穿一个年轻人的咽喉，随即抽箭又射中一人，这时，剩下的三个人已经冲到眼前。 他抬手用弓臂挡住一根劈向自己的钢管，右手抽出榔头，砸中那人的太阳穴，那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眼睛和鼻孔里有血渗出来。 这时，跑在后面的两个人也跑到近前，其中一人飞身扑向夏至，想要把他扑倒，却被他闪身躲过。 他和另外一人硬刚了一下，两人的武器都奔着对方的头顶砸去，夏至偏头躲过，被钢管砸中右肩，对面那人没有躲过，被榔头砸中天灵盖，瞬间倒地身亡。 这时，远处的人群已经开始朝这里跑来，郑国斌一边跑一边大骂负责绕后的小武。 按照他的计划，小武几人应该再等一会才冲出来缠住夏至，没想到刚才众人的呼喝声让小武以为这边已经打起来了，于是赶紧带人冲出来想要断了夏至的退路，没想到出来一看，大部队还在百米开外，没办法只能硬冲上去先拖住他。 夏至甚至没时间看一眼正向这里跑过来的人群，挥起榔头砸在刚爬起来那个人的头上，随即转身就跑出大门。 他现在一只手拿着弓，一只手拎着榔头，右肩疼得抬不起来，单车是不能骑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进路边的山林里开始爬坡。 后面追上来的人已经看到夏至受伤了，纷纷跟着他跑进山林，所有人都清楚，绝不能让他跑远重新拉开距离，否则自己一方就得站在原地挨打。 这个山坡有点陡，爬起来不是很轻松，郑国斌没跑几步就已经喘起粗气，他抬手拉住身边的一个手下：“你去跟占堂说，让他别往上追了，带人骑车子走公路，绕到后山堵他！” 正说着，一声惨叫传来，郑国斌挥手道：“快去！” 这名手下紧跑几步去追前面的占堂。 跑进山林，这些人的队形就不再密集，用来挡箭的门板早就扔了，所有人都只拿武器，这时，又有一人胸口中箭倒在地上，尸体顺着山坡向下滚落，最后被一棵树卡住。 夏至边爬边调整呼吸，右肩的伤有点影响拉弓，以前射箭只需看一眼目标，控弦的右手自然知道如何发力。 可现在因为肩膀被砸了一下，导致右手的动作有点变形，他只能尽量瞄着对方的躯干，不再追求一箭封喉了。 这个小山坡的高度不是很高，没多久就已经快要到山顶了，他借着再次转身射箭的机会，大概看了一下身后那些追兵。 现在只有四五个年轻一些的还能紧跟在他身后一二十米，其余的都已经被甩远了，他瞬间估算出，只要把身后这几个跑得快的处理掉，那自己爬到山顶就能彻底把他们甩开一段距离了。 他瞄了一下最近的一个精神小伙，一箭射中腹部，箭支穿透身体，三棱型的箭头从小伙后腰透出。 小伙后面的一个年轻人明显被吓到了，他看了一眼周围，前面那个小伙倒下以后，自己就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 “艹！成出头鸟了！” 他骂了自己一句，看到那个人朝着自己举起弓，连想都没想直接扑倒在地，在山坡上打了两个滚，藏在一棵大树后面再也不肯露头。 夏至换了个目标，刚才那个年轻人反应太快，自己刚把弓举起来，那小子就连滚带爬的藏树后面了。 “算你爬的快！” 一箭射翻后面的一个人，他决定不再跑了，先把后面这几个收拾掉。 第42章 矿区激战(下) 还有三个离得近一些，都在十米以内，夏至张开弓刚瞄向一个毛寸头青年，就见毛寸头抬手甩出一柄短斧，打着旋直劈向自己面门。 他被惊得顾不上放箭，一个后仰直接来了个铁板桥，飞斧从他眼前划过，他来不及害怕，后背刚一触地马上腰眼用力坐起身，手中的弓横在身前，只拉了个半弓就撒手放箭。 他并没有瞄准毛寸头青年，毛寸头现在赤手空拳，对他的威胁远小于他身后的另一个年轻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支小臂长的橡胶棍，这东西虽然不致命，但是敢拿这种武器应该是练过几下的，一旦被他缠上那就麻烦了。 拿着橡胶棍的年轻人没想到夏至居然会舍近求远的先对付自己，大意之下被箭射中小腹，但是并没有射进去太深，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再动，只能先用手握住箭身以免箭头在腹腔里造成二次伤害。 夏至放箭后马上单手撑地站起身，甚至都没有抽出腰上的榔头，就直奔着赤手空拳的毛寸头冲去，毛寸头扔出手中的短斧后并不在乎自己已经两手空空，他觉得自己这一方人多势众，对面只有单身一人，即使躲过了自己的斧头，也肯定会转身逃跑，没想到对方居然冲自己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在肚子上，这里原本就有些陡峭，毛寸头被踹的失去平衡，打着滚翻下山坡。 转眼工夫，身后这几个人就只剩下一个手拿砍刀的青年，夏至用弓背格挡开青年挥过来的砍刀，抽出榔头甩手就扔了出去，他没时间跟对方纠缠，只能兵行险着，趁着青年弯腰躲开榔头的空挡，反手抽出支箭，用速射手法认弦张弓，等青年躲过了榔头，抬头就看到已经瞄准自己的三棱箭。 夏至一箭射爆青年的头，他现在有点生气，自己是个远程adc，明明可以悠闲地放风筝，怎么就被人撵得像只野狗一样在山林里乱窜，还差点栽在这几个精神小伙手里。 “妈的，我让你们追，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看看什么叫近战神箭手！” 他已经忘了肩膀的伤，站在原地火力全开，用速射术的手法对追到近处的人挨个点名，每每都是在追兵已经冲到自己身前两三米的距离才放箭把对方射翻，这个距离上箭的穿透性很强，中箭者很多都是被射穿身体，尸体顺着山坡翻滚而下。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他就清空了自己身上的三棱箭，追着他跑上山坡的那些监工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 郑国斌蹲坐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神中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无尽的恐慌，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中箭，然后滚下山坡，他竟恨起自己的大哥来，也不知道自己大哥是哪里得罪了这么个杀神，先是山阳镇被他闹得鸡犬不宁，整个镇子两千多人竟然被一个人欺负的躲在家里装缩头乌龟，然后是自己的矿场，四五十人追着他跑，结果被杀得只剩下跑的最慢这几个。 离郑国斌不远有一个同样躲在树后的中年人，是刚才被他吩咐带人捡石头的宝甫，此刻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同样是满脸惊恐，他回头看看山坡下面的公路，犹豫着要不要冲下去逃命，可又怕像刚才那几个转身逃命的人一样被射穿后心，一路翻滚着摔在山坡下面。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想看一下那个准头极硬的弓箭手在哪里，结果刚刚探出半个脑袋，一支练习箭就精准地扎进他的眼窝，直接刺破头骨射进脑袋里。 郑国斌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箭扎进宝甫的脑袋，头被带的猛地向后仰起，随即身体横着软倒在那棵藏身的大树下面，四肢竟然还神经反射一般抽动几下，这一幕让他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彻底绷断，他开始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边哭边扶着大树站起身朝山坡下走去，哭声只持续了几秒钟，他被一支练习箭射穿后脑，尸体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山林恢复了宁静，静得只剩下夏至的喘息声，刚才他再次体会到那种濒临失控的感觉，明明知道肩膀疼的要命，可是控弦的右手却丝毫不受其影响，期间有几箭甚至让他觉得惊艳至极，那是自己在全盛状态下才能偶尔发挥出的表现，他一度有些沉迷于这种对于精准和力度的完美把控，并且试图在心里模拟演练出同等条件下更完美的表现。 射翻最后一个能看到的目标，这种感觉瞬间就消失了，他如同脱力一般软倒在山坡上，右肩的疼痛感加倍袭来，他现在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头脑却异常清醒，刚才战斗的场景仿佛电影回放那样一帧一帧的在脑子里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勉强翻身坐起来，全身如同上次一样出了一身粘腻的汗液，沾在衣服上难受极了，他顾不得这些，从附近的尸体上收集了一些三棱箭，这才感觉有些安全感。 刚才那场战斗是他从进入乱世以来所经历过最为艰难的一场，连练习箭都快要用完了，用了那么久的榔头也不知道被他甩飞到哪里，他顾不上其它，顺着山坡走下来，一路上把射出去的箭尽量收回来，最后只找到二十多支三棱箭，练习箭也只剩下二三十支。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短把手斧插在腰上，拿着弓再次走进矿区大门，刚才在地上躺着的时候他大概计算了一下，应该还有十来个人守在矿区里没有参与追击，估计是在看守那些抓来的矿工。 其实此刻还留在矿区里的监工只有三四个而已，全都在关押矿工的宿舍楼那里，还有几个人已经被那个叫占堂的汉子带走去抄自己的后路了。 绕过那栋对着矿区大门的办公楼，就看到后面的宿舍楼，有些矿工正趴在窗户上朝外面张望，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走进矿区，顿时引得议论纷纷。 宿舍楼的大门口，四个年龄四五十岁的汉子正聚在一起抽烟，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朝他们走来，一时之间都有些搞不清状况，他们根本想不到也不相信四五十人对付一个人会出什么意外。 “喂！你谁啊？你是干啥的？”一个汉子问道。 “我是送你们上路的。” 第43章 这逼装的太完美了 趴在窗户上的矿工们看到那个年轻人干脆利落地连续射杀了四名监工，顿时兴奋地欢呼起来，他们全都是被抓到这里做苦工的，大部分都是男性，甚至还有一些十几岁的孩子，也有一部分年龄偏大或者相貌平平的女性，这些人每天天一亮就要起床开始挖煤，要一直干到天色擦黑才会被关在宿舍楼里休息，期间只是早晚各有一顿米汤，被抓到的年轻女性则是被单独关押在监工们居住的办公楼。 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有些人也组织过反抗，利用手里挖煤的工具和监工们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激战，最后还是被镇压了，领头的人全都被吊死在宿舍楼前，尸体前两天才被放下来扔进矿坑里，因为还需要他们干活，所以这些人才逃过被砍断手脚的惩罚。有些人已经认命了，每天只想着能多分到一些米汤，或者能被安排到一个相对轻松点儿的岗位。 今天矿场里发生的事让这些矿工察觉到一丝异常，上午有大批的监工被调走，到了下午，剩下的监工又慌慌张张地把他们临时赶回宿舍楼看押起来，只留下四个年龄偏大的看着大门，其他人则全部集合，气势汹汹地出发了，可过了许久，也没看到有一个人回来。最后，来了一个他们没见过的年轻人，眼都不眨地把四个看门的人干掉。 当最后一个监工中箭倒下之后，被关在房间里的矿工们开始欢呼起来，所有人都拥挤着冲到窗户前大喊着让那个年轻人砸开大门放他们出去，而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手砸开房间门冲到走廊上了。 夏至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砸开大门上的铁锁，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挤在窗口朝他大喊的矿工，随后像是没听到他们的喊声一样走到那几个被他射杀的人身前，踩着尸体拔出上面的箭，慢条斯理地甩甩箭头上的血。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让矿工们逐渐安静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年轻人好像并不着急救他们，似乎在他眼里，这些被关起来的人还没有他那几支箭重要。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他这才拎着刚才捡到的小斧头走到宿舍楼大铁门前开始砸锁，这把斧头砸东西一点也不好用，远比不上原来的榔头，他开始怀念那把从自己车里带出来的榔头了。 好不容易把锁砸开，他拉开大铁门，发现已经有一些人守在走廊里，看到门被打开，人群有些骚动，他堵在门口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些人，骚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把人都放出来。” 夏至看着这些人。 这些先逃出自己房间的人互相看看，有几个转身回去帮助其他人，剩下大部分都站在原地没动，夏至抬眼看了一下，随即把弓摘下握在手里。 看到他的动作，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开口说道：“这位兄弟，谢谢你放我们出来，你看......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刚才说的什么？”夏至盯着这个男人，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男人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是有人去帮他们开门了吗！”另一个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夏至看向说话的男人：“那你为什么不去？” “凭什么我去！”男人有些激动：“你把我们放出来，我们感谢你，但是你别仗着这个就跟我们吆五喝六的，谁也不欠你什么！赶紧让开，我们......” 一支三棱箭从男人嘴里射入，在后脑钻出，男人在原地站了两秒钟，向后摔倒砸起一片灰尘。 人群惊呼一声，集体向后撤了几步，目光在夏至和死去的男人身上徘徊。 “把人都放出来。” 他抽出支箭搭在弦上，连头都没抬又说了一遍。 人群轰然而散，争先恐后地往回跑，去砸开每一个关着人的房间。 很快，所有人都被放了出来，大概有一百多人，全都站在楼前的空地上，他们看着夏至，目光中有感激，还有一些警惕，这些人跑出来的时候都看到了那个死在门口的男人。 “这位兄弟，我爱人还被关在办公楼里，我能不能......” 一个男人有些焦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夏至回头看看办公楼，这才知道还有人被关在那栋楼里。 “家里有人被关着的都去看看吧。” 他才不打算自己进去，那些被单独关起来的女人会遭遇什么他连猜都不想猜。 听到他的话，大部分人都朝办公楼里跑去，很快，楼里传来砸门的声音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空地上还剩下三四十人站着没动，夏至没打算问他们的情况，双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楼里传来的哭声。 大概过了二三十分钟，有人陆续搀扶着女人走出大楼，这些被找到的女人全都神情呆滞，恍若行尸走肉一般，身上还披着不合身的衣服。 而有的人则是失魂落魄地自己走出来，他们没找到自己被关起来的亲人，至于她们的下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又过了一会儿，看到没有人再出来，夏至咳嗽一声，开口说道：“矿场的人都死了，你们现在自由了，都回家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 看到他要走，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等会！” 他回过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人原来应该挺胖，现在看起来有点脱相了，估计是这些日子干活累的，看到夏至回头，男人接着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的大恩我们记在心里，现在时间紧急，我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能不能麻烦你跟我们大概说一下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数。” 男人的话很有条理，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夏至沉吟一下，开口说道：“我和你们一样，路过山阳镇的时候，那些人要抓我，结果都被我干掉了，我这人气性大，受不了委屈，就跑到山阳镇去报仇，镇上人太多杀不过来，我就想在这儿撒撒气，刚才这里的人出去追我，被我杀光了，我就顺手把你们放出来了。” 说完，现场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些抽泣的女人都止住了哭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回可让他结结实实装了把大的！ 第44章 回家的路 “呃...呃...” 饶是那个问话的中年汉子思路清晰见多识广，却也被夏至的讲述震撼的说不出话来，现在刚进入乱世没多久，虽然社会秩序已经崩溃，杀人放火已经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人们的思维和认知还停留在以往的和平时期，觉得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撑死也就能同时对付三四个人而已，那样的就已经算是高手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说自己单刷了山阳镇副本，前面那些就算他是吹牛的，可问题是他真的把矿场的监工们都干掉了，那可是四五十个青壮年，全都是山阳镇的壮劳力！ 看到这些人被自己唬得久久说不出话，夏至难免有点小得意，言语间也就不再那么生人勿近了。 “你们现在可以收拾一下用得上的东西，趁着山阳镇的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去。” 中年人回头看看身后的人群，心中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 “这位兄弟，我们这些人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我们在这儿每天就喝一点米汤，还得挖一整天的煤，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赶路，就算是硬撑着走，一天也走不了多远，等山阳镇的人回来，我们肯定跑不了。” “你想说什么？” 夏至打断男人的话。 “兄弟你是要往安江走吗？”男人没回答他的话，反倒是问起他的目的地。 夏至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兄弟你别多心，路过这个山阳镇的基本都是要去安江，我寻思着兄弟你应该也是。” 男人的语气很诚恳，他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有顾虑，也大概猜到了他在顾虑什么，可是这个年轻人是他们这二百来人最后的希望，虽然知道自己是在道德绑架，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我们这些人都是从滨江出来的，都要回安江老家，所以冒昧地打听一下兄弟你的目的地。” 说完，男人满怀希望地看着夏至，后面有些人已经听出来男人话里的意思，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夏至被这么多恳求的目光注视着，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看到夏至叹气，男人心中一喜，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还是心软了，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他现在肯定不会抛下这些人一走了之了，男人决定趁热打铁，走上前向夏至伸出手。 “我叫陈芝国，安江青阳县的，兄弟你家是哪儿的？”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夏至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叫陈芝国的中年人pua了，他从陈芝国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愧疚，心里明白他是为了这群人能活着逃出这里才这样做的，也就不再计较什么，反而有些佩服这个人能仅凭几句话就把自己拴住，这也是种本事。 夏至伸手握住陈芝国的手：“我叫夏至，也是青阳的，你叫我小夏就行。” 陈芝国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了，没想到和这个叫夏至的年轻人居然是同一个县的老乡，他很快高兴起来，回头招呼了一声，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女人还有一名十几岁的少年走过来。 “小夏，这位是我爱人，叫李雪萍，这是我儿子陈星。” 陈芝国招呼儿子：“小星，叫叔叔。” 没等少年张嘴，夏至赶忙阻拦道：“别，叫我夏哥就行，咱们各论各的。” 几人打过招呼，夏至开口说道：“陈哥，你抓紧安排一下吧，咱们尽快出发。” “行，那我就让大伙准备了。”陈芝国答应一声，开始安排工作。 “老陆，你带几个人去整点家伙防身，保证每个人手里都要有能用的家伙。瓶子你带你那队人去看看能找到多少自行车，另外把所有能用的板车都找出来，咱们有些家属需要坐车。” 陈芝国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他在这些人里应该有些威望，安排的事没什么人有意见，被他喊到的人都带人去准备了。 “杨大哥，麻烦你带几个人去食堂把所有能带走的食物和水都给整出来，一会瓶子找到板车的话优先装吃的和水。”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答应一声，叫上几个人朝食堂走去，陈芝国向夏至解释道：“这个杨大哥是个厚道人，吃的东西让他看管大家伙都放心。” 夏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压根不管这些琐事，倒是很欣赏陈芝国的组织协调能力，有机会的话可以和他聊聊。 大概只用了十几分钟，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叫瓶子的青年带人找到了十几辆自行车，另外还有八九辆自己组装的板车，有三辆板车都被杨大哥拉走装上了找到的食物，基本都是大米之类的，此外还带上了一些做饭的东西。剩下的板车就分给那些从办公楼里救出来的女人坐了。 一切准备完毕，夏至看着这些重获新生的人说道：“各位，我可以把你们从这里救出去，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回到家，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路上谁要是不听指挥，就自己离开，谁要是做出危害大家安全的事，我会单独把他送回老家。” 陈芝国看看众人，没说什么，他也清楚，人过一百，形形色色，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和他一条心的，他可以为了给大家挣一条活路而去道德绑架夏至，但绝对不会因为某个人而让夏至为难甚至陷入危险境地，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 见众人没什么异议，夏至对陈芝国说道：“陈哥，就按刚才咱们商量的路线走吧，我在前面探路，走一段我会停下等等队伍，你安排两个人骑着车子跟在我身后，离我远点，能看到我就行，如果看到我有事，不用管我，先回来给你报信，你得赶紧把队伍藏起来。” “行，我安排俩机灵点的跟着你。” 夏至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深深地吸了口气，骑上单车出发了，骑出一段距离后，两个年轻人也骑着单车跟上了前面的夏至，剩下的一百多人推着板车，满怀希望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45章 郑国法的谋划 出发之前，夏至和陈芝国简单讨论了一下路线，两人一致决定往回走，回到山阳镇走那条从滨江到安江的国道，夏至是因为要去罗店村接姜摇和郑大明几人。陈芝国则是考虑到那条国道是回安江最近也是路况最好的一条路，现在这支逃难的队伍行动缓慢，从食堂找出来的粮食也就勉强能支撑几天，而且长时间的重体力劳动或者被关起来折磨让队伍里大部分人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只能选择最近的路尽快回到安江。 按夏至的估计，从煤矿到山阳镇大概是不到二十公里的路程，这支队伍光是走到山阳镇就需要六七个小时，那时天已经黑透了，路上再耽搁一会，或者休息一下，正好可以趁着后半夜悄悄地通过山阳镇。 夏至一个人骑着单车慢慢地在前面探路，想想前些日子从滨江出发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后来遇到了姜摇，然后又和郑大明两家人结伴而行，现在，自己身后跟着将近二百名需要他帮助的人，如果按照他原本那个怕麻烦的性格，肯定不会带上这么多累赘的，可现在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会让他一次一次的打破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觉得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心软。 “要是我自己走的话，这会儿兴许都到家了吧。” 他心里嘀咕着，可是转念又想，如果自己没遇到这些人，那他们会经历什么样的遭遇呢。按姜摇的性格，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郑哥和刘哥两家人应该也会被抓到煤矿里挖煤，他们的两个儿子也许会被山阳镇的人当作累赘处理掉，而自己身后的一百多人，大概率都会累死在那个煤矿里，尸体被扔进废弃的矿洞，从此再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狗操的世界！”他恨恨地骂了一句。 此时此刻，山阳镇郑国法的家里，这位山阳镇的土皇帝正像一头红眼的公牛一般暴躁地来回走动，地上满是摔碎的玻璃碎片和被砸烂的家具。 就在刚才，本应留在煤矿帮着自己弟弟的占堂回来了，身边只带着五六个人，他们带回来一个令全镇惊掉了下巴的消息：留在煤矿的人全都死了！就死在那个昨晚大闹山阳镇的家伙手里。 煤矿山坡上的战斗中，占堂按照郑国斌的吩咐，领着五六个人骑自行车绕到煤矿的后山，打算后从面拦截那个弓箭手，可是这几个人从后山向山顶爬的时候，就没听到山上有什么打斗的声音，直到几人爬到山顶，也没看到一个人影，几人又顺着山脊走到煤矿附近的山头，才有眼尖的手下发现了山坡上的尸体，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负责正面追击那个弓箭手的人全都死在了山坡上，包括带队的郑国斌。 已经被吓破胆的几人顾不上别的，疯了一样的赶回山阳镇报信，郑国法原本就因为昨晚的事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得知自己亲弟弟被杀的消息以后，气急败坏地召集了整个山阳镇上至六十、下至十六的所有男性镇民，准备出发前往煤矿，为自己的亲弟弟还有那些死去的山阳镇青壮们报仇。 这支队伍将近三百人，骑着从全镇搜集出来的自行车，浩浩荡荡地聚集在镇东头的饮马川大桥上，郑国法亲自带队，打算从这里一路平推到煤矿，既然留在煤矿看守的人全都没了，他估计那些矿工也都会被放出来，他们这一路推过去，能抓回来多少算多少。 在郑国法的计划里，煤矿的工作不能停，不仅是山阳镇过冬需要大量的燃煤，他还打算利用这些煤和周围的乡镇交换物资，而且襄平县对煤的需求量更大，不管襄平最后是谁在掌权，想要过冬，就得拿东西和他换煤，有了充足的物资，他才能从周边的村子里吸纳更多人，进一步扩大山阳镇的势力。 可是现在，一切计划都被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弓箭手打破了。 将近三百个汉子全都带着武器，跨坐在单车上看着他，没有人说话，一时间竟也生出几分肃杀之气。 郑国法颇为满意地看着眼前这支队伍，这已经是山阳镇能够拼凑出来的最后一支能打的队伍了，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一百多个青壮都死在那个弓箭手手上，如果再任由对方肆意射杀自己派出去的人，那将会严重的威胁自己在山阳镇的统治，而且山阳镇再也承受不起这种青壮劳力的损失。 “老少爷们们，大家伙别觉得我郑国法是在公报私仇，自己亲弟弟死了就拉着大家一起去报仇，我要报的是咱们整个山阳镇的大仇。” 他缓了一下，接着大声鼓动道：“这两天已经有一百多个乡亲死在那小子手里了，而且死的全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咱们这些还能喘气的爷们能让这一百多户的孤儿寡母哭瞎了眼睛吗？” “不能！” “报仇！” “抓住那小子给他切碎了！” 他能在这乱世之中成为山阳镇的土皇帝不是没理由的，他很善于调动手下的情绪，让他们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看到眼前这些汉子已经被自己刺激的双眼通红，他挥舞着手臂大喊：“一会要是发现跑出来的矿工，都给我抓回去，让他们给咱山阳镇干活干到死！等抓到那个射箭的狗杂种我要亲手剁碎了他！出发！” 喊完话，他一马当先出发了，已经热血上头的汉子们大吼一声，纷纷跟了上去，二三百人浩浩荡荡地一路向煤矿骑行而去。 夏至停下车等一下后面的队伍，他回头朝着远远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青年挥挥手，青年会意，也停下休息，已经出发一个多小时了，后面的队伍仅仅走出了几公里，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是赶不到山阳镇了。 他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就算自己扔下这些人先走，郑大明和刘震宇两人的伤估计也得再耽搁两天才能上路，自己又不能带着姜摇抛下他们不管，毕竟当初这两个人是为了替自己挡住敌人才受的伤。 “真麻烦啊！”他感叹了一句，内心却偏偏生出一种被人依赖和需要的成就感。 第46章 战前动员 陈芝国走在队伍最前面，他亲自盯着远处那两个放出去的哨兵，想到在最前方探路的夏至，他不由得有些钦佩，年纪轻轻就杀伐果断，他看得出来，开始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是怕麻烦，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些被救出来的人冷言冷语，自己那些道德绑架的话能成功，全在于那小子还保留着人性中的善意，如果换一个人，可能自己这些人就只能各自逃命去了。 陈芝国想着，如果是在以前的和平时期，就以这小子的性格，他可能会是一个好人，但是多半不会有什么大成就，因为他不够坏，也不够黑。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可就不好说了。 自从停电以后，天下大乱已然成为定局，这个世界注定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这种乱世之中，这小子的性格要么就是早早地被人坑死，要么就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自己今天的行为说严重一点，其实就是在坑他，把他和自己这些被救出来的人绑在一起，利用他的能力为大家拼一条活路，想到这里，陈芝国有点愧疚，如果能活着回家，以后可能还有机会报答他，毕竟那小子跟自己是一个县的老乡，这倒是真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陈哥。” 身后有人喊他，陈芝国回头看去，是老陆。 “陈哥，停下歇会吧，后面推车的和妇女们都快走不动了，咱们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点稀米汤。” 陈芝国这才想起吃饭的事，之前没觉得饿是因为这些人刚从煤矿逃出来，都处在兴奋状态，可现在已经出来一两个小时了，那股兴奋劲过去，众人才感觉到饥渴难耐。 “行，你安排大家停下，我去找杨大哥，让他整点吃的给大家垫垫肚子。” “好嘞。”老陆转身就要走，却被陈芝国叫住。 “老陆，你先把负责保卫的人安排好，别一窝蜂地都休息了，万一前边有点啥情况咱都反应不过来。” “你放心吧，那几个带队的我都交代过了，一个小队的人必须在队长周围，随时都能聚在一起。” 在煤矿干活的时候，这些被抓的人都被编成了小队，一个小队负责一个片区的工作，有一个队长负责管理。 夏至看到后面那两个青年向自己挥舞手势，明白这是告诉自己后面的队伍已经停下休息了，于是也下车一屁股坐在路上，他现在已经很累了，从昨天到现在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从兜里掏出姜摇给准备的牛肉干扔进嘴里，想起她和自己的三日之约，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担心自己。 吃完牛肉干，他疲倦地靠在路边的护栏上，困倦感顿时如潮水般袭来，竟然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一声呼唤，瞬间惊醒过来，第一时间睁眼朝路的尽头望去，他选择休息的地方是在一条长直道的尽头，这样方便他观察。 就在远处，一支浩浩荡荡地自行车队出现在路的尽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爬起来骑上单车就往回跑，同时伸直手臂连续指向后方。 后面那两个一直关注他动静的青年也立刻起身，向后发出信号的同时，也骑上单车飞快地去和队伍汇合。 陈芝国哪怕在喝水的时候都一直关注着前面那两个哨兵，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哨兵向他比划的信号。 “来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开口喊道：“老陆、老王、瓶子，所有带队的都给我过来，快！” 几个带队的匆匆跑到队伍最前面集合。 “老王，老宋，你们俩带着你们的两个小队去后面，用板车把路两边给我堵死了，尤其是路基下面，要是有多余的板车，就推到路中间，尽量把路面都堵上，中间留一个车道，快去！” 陈芝国来不及解释情况，直接就开始布置任务，这几个队长看到那两个风风火火朝着队伍赶来的哨兵，大概也知道前面是遇到情况了。 “老伴儿，你带上你那队女同志，赶紧把车上的姑娘们都给我撤到最后面去，一会打起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后面守着那些姑娘，听明白没有？” 陈芝国的爱人李雪萍也带了一个小队，她的队里都是些四五十岁的女性，平时在煤矿就干些稍微轻松一点的活儿，听到自己丈夫的嘱咐，李雪萍甩下一句知道了，转身就招呼自己队里的妇女们朝后面跑去。 “瓶子，你和你那队人去帮你宋叔他们设置路障，尽量把路障给我加高加固，别让人能从那里翻过来就行，去吧，整完了你去帮你李姨他们稳住队伍后面，别让人乱跑乱叫的给大家伙添麻烦。” 瓶子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他的队里全是十几岁的孩子，最小的只有十岁，陈芝国当然不能让这些孩子们顶在前面，瓶子带人走之后，剩下的就都是二十岁到五十岁的青壮年了，陈芝国看着眼前的这些汉子们开口说道：“没出发时候咱们想的挺好，要是遇到对面来人咱就躲起来，可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没有地方躲，那咱们就只能硬拼了。” 这时候，那两个放哨的赶回来了，看到队伍已经开始忙碌准备起来，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陈哥，我俩看到夏哥给我们发的信号了，看他那样估计对面人肯定少不了，不然他不能跑的那么急。” 这时候众人已经能看到夏至的身影了，陈芝国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把家伙都准备好，到了拼命的时候了，想想身后的老婆孩子，想想那些被他们扔进矿洞里的人，有挺多人老婆都被那群畜生祸害了吧，我就问你们还想不想被抓回去了！还想不想报仇！” “麻痹的我要整死他们！” “老陈你就说咋干吧！” 很多男人当场眼珠子就充血了，他们被抓的时候势单力孤，没能力护住自己的老婆，到了煤矿整天又累又饿，身上还拴着绳子，只能咬碎了牙忍下来，现在有了报仇的机会，被陈芝国几句话就刺激的战意滔天。 第47章 同归于尽吧 这条路大概八九米宽，是双向车道的县道，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一处相对平缓的路面。 队伍里的板车和自行车都被堆放在道路两侧，上面还乱七八糟地扔着行李之类的杂物，把两侧的路基下面堵得严严实实，中间留了一条五六米宽的通道，陈芝国正领着人守在这里。 夏至赶到这里后，对陈芝国的布置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个虚胖的中年人还有点排兵布阵的本事，知道主动收缩防御面积，抵消对方人数多于己方的优势。 “对面来了大概一二百人，比咱们多点，不过没差太多，每个人只要干掉一个，那咱们就赢定了。” 夏至不想让这些人太紧张，没告诉他们对面差不多有将近三百人，他怕万一说出来，会让这些人失去斗志。 “大家都听到了，每个人只需要干掉一个山阳镇的杂碎，咱们就能赢，就能给那些死去的人们报仇，想想老婆孩子，跟他们拼了！” 这支逃难的队伍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声音传到了一路追过来的山阳镇队伍这里。 刚才夏至爬起来掉头就跑的时候，对面的郑国法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虽然还不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弓箭手，但他还是命令后面的队伍加速一路跟了过来。 直到远远看到堵在路上的逃难队伍，郑国法才终于松了口气，不管这次出来能不能抓到那个弓箭手，至少眼前这些逃出来的矿工是一定跑不掉了。 “前面就是那群跑出来的矿工，大家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冲上去，敢反抗的一律干掉，剩下的女人谁抓到就是谁的！” “好！郑哥英明！大家冲啊！” 将近三百人的自行车队丝毫不减速，朝着逃难的队伍直冲而去，郑国法不动声色地落在后面。 看着越来越近的自行车队，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越来越粗重，夏至和身边的几个人招呼一声，径直跳上一辆板车占据高位，虚张着弓默默地估算着距离。 自行车队进入一百五十米的射程后，他一动没动，剩下的箭不多了，二十多支三棱箭，三十多支练习箭，这个距离的抛射他没有万全的把握，所以他不想浪费箭支。 直到车队靠近到一百米的距离，他才稳稳地瞄准最前面的一辆车，一箭射中骑手的胸口，骑手摔倒在地，连带着绊倒了后面好几辆单车。 现在他的身边有百十号人为他挡住冲过来的敌人，他不用担心别的事，只需要心无旁骛地瞄准放箭。 很快，自行车队在距离他们三十多米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不断被射倒的骑手和自行车彻底把路挡住，后面的人无奈只能扔下车，跨过障碍朝这边冲过来。 夏至开始瞄准那些看上去就身强力壮的青年放箭，等山阳镇的队伍陆陆续续冲到板车缺口这里的时候，一路上已经被他射杀了十几个人。 双方终于撞在一起，战斗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山阳镇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些瘦骨嶙峋的矿工们会这么狠，尤其是那些已经失去妻子和孩子的人，他们几乎是放弃了防守，哪怕对方的武器马上就要砍到自己身上了也不管不顾，就是要先把眼前的敌人砍死，双方撞在一起的瞬间，就有很多人倒地不起。 陈芝国留下的这条通道只有六米宽，他把队伍里能打的男人排成几排，轮流上去顶一会。 他自己站在第一排，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夏至抽空看了一眼，很快就确定这个老小子应该是练过这种短兵器，进退之间虽然动作有点慢，但是出刀的时机和角度都很刁钻。 刚开战没一会儿，已经有一个中年人被陈芝国割开喉咙倒在地上了，此时他面对的是一个手拿长柄砍刀的青年。 青年连着两刀劈砍都被他闪身避过，又朝他小腹直刺过去，陈芝国顺势用短刀搭上砍刀的钢管，迈步一冲，短刀直接削断了青年的大拇指，还没等青年痛呼出声，陈芝国就把短刀横着插进青年的脖颈，稍微下压刀柄，一股血箭就飙射而出。 “这老小子下手挺狠呐！” 看到这一幕的夏至心中暗忖，抬手一箭射死一个把砍刀高高扬起的青年，迅速抽箭认弦，瞄向下一个目标。 第二排带队的老宋已经死了，他的脑袋被榔头砸中，头骨凹进去一大块，整张脸已经扭曲变形。 他旁边躺着一个山阳镇的中年人，脖子被一刀砍断，只剩下一点皮肉还连着身体。 他们是同归于尽的，老宋有个八岁的女儿，在老宋一家被抓的时候，他女儿就是被这个中年人带到树林里折磨后杀掉的，老宋的妻子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最后死在了煤矿，尸体被扔进矿洞里。 老宋像一个窝囊的胆小鬼一样苟活了下来，周围的人倒也没有谁看不起他，毕竟被抓进来的人谁没有被侮辱折磨过？ 在夏至把他们救出来之前，他们没勇气自杀，也没机会报仇，只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可是现在，他们手里拿着武器和仇人面对面，哪怕再胆小懦弱的人都会萌生出一丝野性，既然已经失去了所有，那就一起毁灭吧！ 战斗仅仅进行了几分钟，就有一百多人永远倒在这段公路上。 夏至已经射光了三棱箭，就连练习箭也只剩下不到十支，每每到了紧要关头，他的箭就会射中对己方的人造成威胁的对手。 他救了很多人，不过双方都没人在意这个，因为可能下一秒，被救的人就被另一个敌人砍死了。 夏至的箭让所有人都生出一种错觉，只要被他盯上，下一秒，就会被一箭射中。 他高高地站在板车上，两方的人一抬头就都可以看到他，每次看到他拉开弓，山阳镇的人就会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 不是没有人想到用武器砸他，短斧、榔头、钢管、短刀，各种各样能扔出来的武器都试过，耳聪目明的弓箭手能躲开这些暗器，可是扔暗器的人躲不开他的箭。 第48章 血战 板车防线已经守不住了，六米宽的通道层层叠叠铺满了尸体，人走在上面踩不到地面，只能站在尸体上。 山阳镇的人还在不停地往前冲，郑国法和郑家的亲戚们大部分都藏在后面，他们疯狂鼓动着前面的镇民。 很多人已经害怕的腿肚子都在抖，可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随着人群往前冲。 陈芝国满脸都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头上的伤口流下来的，他手里的短刀早就甩出去了，现在正拎着一把随手拣的长柄砍刀疯狂挥舞。 他知道对面的人快要撑不住了，可是自己这边也早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为了老婆儿子能活下去，他只能豁出命去顶在最前面勉强维持着阵线。 夏至的箭已经射空了，现在正拎着一把短斧和一个山阳镇的青年打在一起，之前在山坡那一战受的伤开始来找麻烦，右手臂简直像是要废掉一样。 眼看着青年的钢管再次横扫过来，他想要后撤一步，没想到身后有一具尸体，他被绊的仰面摔倒，这反倒让他躲过了扫来的钢管。 青年一棍扫空，直接扑过来砸在他身上，双手握着钢管卡住他的脖子，正准备发力压碎他的喉管，一把短刀插进青年的后心，青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片刻后软倒在他身上。 夏至深吸口气，和救他的人合力把尸体推开，才看到是陈芝国的儿子陈星，少年满脸激动地伸手拉起夏至，他这才注意到，那些原本被安排躲在后面的少年们也已经冲上来开始和父辈们并肩战斗了。 来不及说什么，两人很快就找到对手打起来，所有人都清楚，一旦阵线被冲破，马上就是全面溃败的局面。 就在最危急的时刻，队伍后面忽然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夏至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根本没时间回头看。 很快，从后面冲上来一群女人，是那些原本被关在办公楼里的女人们，他们有的拿着从地上随手捡到的武器，还有的人就那么空着两只手，像是疯魔了一般扑向那些山阳镇的男人。 她们很容易就能被击倒，可是被打倒的女人只要没有当场死掉，就会带着伤重新爬起来，满脸鲜血地扑到男人身上撕咬，恍若从阿鼻道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一般。 山阳镇的人害怕了！ 他们开始胆怯，不停地向后退，担心自己被这些女鬼缠上，他们再也听不到郑国法的鼓动，眼里只能看到那些满脸鲜血扑过来复仇的女鬼。 所有人都追了出去，连五十岁的妇女都拎着菜刀撵着山阳镇的人砍，有人被尸体绊倒，马上就会有一群人扑上去，片刻后，倒下的人就会变成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嘶喊，发泄自己的怨气，这些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中传出的冥音， 他们追了很远，一直跑到脱力，却还朝着前面逃跑的人扔出手里的武器，然后倒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吼声和哭声，用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山阳镇的男人们。 郑国法有些六神无主，如果不是堂弟郑国庭拽着他的胳膊死命地拖着他跑，他可能已经摔倒在地，然后变成一具尸体了，他机械地迈动双腿，随着人群往家的方向跑。 他三哥没能跑出来，郑国法看到三哥在转身时摔了一跤，然后就被几个女人按在地上。 一个女人把三哥的耳朵撕咬下来叼在嘴里仰起头大笑，血顺着女人的脖子流淌下来，还有几个女人用短刀不停地捅刺三哥的肚子，他甚至看到了三哥棕红色的肝脏。 他也害怕了，堂堂山阳镇的掌权人，雄心勃勃的郑国法害怕了！ 他现在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那个弓箭手要闹就让他闹好了，忍几天就过去了，他又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这些抓来的矿工要跑就让他们跑好了，反正自己守着国道，随时还可以再抓人过来。 我怎么会失心疯一样的带着山阳镇的所有男人来跟这群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人打仗呢？即使打赢了又能怎么样！ 现在好了，山阳镇从此估计是要一蹶不振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身边疯狂逃窜的人，跟着他跑出来的撑死了也就八九十个，回去之后自己恐怕会被山阳镇的人骂死。 出发的时候浩浩荡荡将近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下八九十个犹如丧家犬一般失魂落魄的逃回去。 逃跑的队伍没有人说一句话，他们不敢休息，生怕身后那群恶鬼追上来把他们扑倒。 夏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活下来的人全都和他一样，地上躺满了活人和死人，除了偶尔响起的哭声，这片战场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静止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场上有了点生气，少年们总是恢复的更快一些，他们拉起躺在地上的亲人，照顾那些受伤的伙伴，夏至也坐起身，环顾一下四周，陆续有人爬了起来。 “大家伙都精神精神，咱们赢了，咱们活下来了。” 是陈芝国，他知道现在队伍需要一个领头的，最适合的人就是他，他只能强撑着身体爬起来。 “老伴儿啊，赶紧起来，现在就你那队人还能有点力气，你赶紧把受伤的还喘气的都安排到一起。” 陈芝国的爱人李雪萍用手撑着膝盖直起身子，看了看周围：“还能动弹的都起来吧，咱们不能在这待着，收拾一下，咱们还得回家呢。” 听到回家两个字，人们像是回魂了一般动起来，没受伤的都自己爬起来，看到身边有受伤的同伴，就搭把手把人都抬到一处干净地面。 “老陆，老王，瓶子，还活着的小队长都过来。” “老王死了。” 回答他的是老陆，四十岁左右，虽然在煤矿干了这么久，皮肤却还是很白。 陈芝国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收拢一下人吧，看看还剩多少。” 老陆没说话，转身干活去了。 陈芝国看到刚爬起来的夏至，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夏，我代表活下来的人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咱们早就崩了。” 夏至摇摇头：“这回真谢不着我，都是自己拿命拼出来的。” 陈芝国看了看死伤惨重的队伍：“今天走不了了，这些人都到极限了。” “那也得往前走走，不能在这里过夜。” “走之前还有件事。” “还有什么事？” “得把伙伴们埋了。” 第49章 想学啊?我教你啊 从煤矿出来的时候，这支逃难的队伍有二百零九个人，现在还剩七十多个，就连伤亡最少的李雪萍那支妇女小队，都有四个人死在这里。 已经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的幸存者们开始沉默地打扫战场，受伤的人只要还能自己站起来，就不用别人帮忙搀扶，夏至带着少年们把路上的尸体简单清理了一下，伙伴们的尸体被整理出来摆放在路边。 陈芝国在附近找到一处凹地，幸存者们把伙伴的尸体用板车拉到这里掩埋，光是填土就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站在那一大片鼓起的坟包前，陈芝国带着众人鞠了个躬。 “行了，伙计们，你们到站了，就在这儿歇着吧，这儿风景不错，现在外面那么乱，你们在这儿还能躲个清净。” 陈芝国回想着这些伙伴们的面容，眼睛有些发涩。 “我们回家了，保佑我们。” 埋在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一心求死的，就像被砸碎脑袋的老宋，他不是躲不开那柄榔头，只是不想再躲了，他要去见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他的妻子和女儿，仇人的头已经被他亲手砍下来，他终于能亲口告诉女儿，爸爸替她报仇了。 还有一些人是耗干了心血死去的，那些自从被抓走之后就关在办公楼里折磨凌辱的女人，她们有的丈夫和孩子都已经死了，她们的灵魂也早已死去，还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躯壳。 就在刚才，当所有人都冲上去拼命的时候，这些只剩下躯壳的女人忽然爆发了，她们把自己剩余的所有生命力都在那一刻释放出来，她们无所顾忌地冲锋，歇斯底里地发泄，再完成对自己的救赎之后，躺在地上，眼望蓝天，就那样安静地逝去了。 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强撑着身体离开了那片战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安顿下来。 就在把伤员们往板车上抬的时候，又有一些重伤的人没撑住，不过他们走的时候却是满脸的轻松，仿佛面对的不是死亡，更像是一种解脱。 处理完后事，夏至让少年们去砍回一些柴禾，点起几堆篝火，又指导几个少年给大家做点吃的，负责做饭的老杨大哥死了，那些妇女们也已经累倒了，夏至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现在还有力气的就只剩下这些少年了。 简单煮了一些米粥，保证每个人都能热热乎乎地喝上一大碗，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他又让少年们去多准备了一些柴禾，今晚的这几堆篝火不能熄灭。 夏至让大家都安心的睡一觉，自己和少年们轮班值夜，他已经两天没休息了，安排好值夜的人，他几乎是瞬间就裹着一条棉被昏睡过去。 午夜时分，夏至被一个少年叫醒，他坐起身，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缓了半天才感觉好点。 前半夜值班的少年去睡觉以后，他和另外两个少年坐在一堆篝火前。 “夏哥，你的弓箭练了多久了？” 和夏至一起值夜的是陈芝国的儿子陈星，他对这小子的印象挺好，白天的战斗中，陈星还救了自己一命，听到他问自己，夏至笑呵呵地看着他。 “想学啊？我教你啊。” 陈星很崇拜夏至，自从他趴在窗户上看到夏至气定神闲地连续射杀了四名看守之后，他就把夏至当成了偶像。 今天打完了仗，这小子特意跑去帮夏至把射出去的箭都收回来，屁颠屁颠地交给夏至，他的确很想跟夏至学射箭，听到夏至的这么说，立刻惊喜地答应下来。 旁边的少年叫李畅，他开始是有点害怕夏至的，但是慢慢接触下来，他发现夏至不是他想象中那种滥杀的人，听到夏至答应可以教陈星学射箭，他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夏哥，我也想跟你学。” “没问题。” 夏至答应的很痛快，今天战斗的时候他曾注意到这个少年，战斗一开始，这小子就没和其他少年一起躲在后面，而是拎着一把短斧冲在第一线，打起来的时候像一头狼崽子一样凶狠，夏至还帮他射死了两个想要攻击他的敌人。 “你叫什么名字？”夏至问道。 “我叫李畅，今年十六。” “你爸妈呢？” 李畅一下就安静下来，陈星小声解释道：“夏哥，小畅他爸妈都没了，前些日子小畅他爸带着我们暴动，被打死了，他妈……” 陈星没再说下去，反倒是李畅开口说道：“没事，都过去了，我今天砍死了两个山阳镇的人，给我爸妈报仇了。” 夏至不想让少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他从兜里掏出两条真空包装的牛肉干扔过去：“想学弓箭就得有力气，以后多吃点肉，你看你俩瘦的。” 此举果然分散了少年的注意力，两个人撕开包装就吃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星星，我看你短刀用的挺好啊，以前练过啊？”夏至问正在撕扯牛肉干的陈星。 “我爸教我的。” 陈星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爸以前是当兵的，会用匕首，教过我几招。” 夏至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老小子短刀使的那么溜，原来是在部队学的，他继续问道：“那他现在是干什么的？” “纪委的。” 夏至不再问了，两个少年几口把牛肉干吞进肚子里，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别看我，没有了。”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又掏出两条扔给他俩，不过这次两人并没有当场吃掉，而是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里。 “夏哥，我们得多久能练成你这样？”李畅先开口问道。 “要是能天天都坚持练习，有个一年半载的就差不多够用了，剩下的就是靠时间去积累，练的多了，手感自然就有了。” “那练弓什么最重要？” “力量、视力、反应、装备，都挺重要的，最玄的就是感觉。” 夏至摘下自己的弓递给李畅：“你们先试着拉开感受一下力度，我这个稍微有点重，你们一开始训练的话找个轻点的就行。” 两人接过弓爱不释手的摆弄起来，夏至又交待给他俩一些练习弓箭需要注意的事情。 三个人闲聊到差不多两三点钟，夏至让两个少年再去补个觉，自己抱着弓静静地坐在篝火前。 “今天就要过山阳镇了，山阳镇啊，我该怎么整死你呢？” 第50章 家庭会议 郑国法的亲戚们全都聚在他家的院子里，四面八方都有隐隐约约的骂声飘过来，院子里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各自找地方安静地坐着。 “国法，你拿个主意吧，现在是遇到点麻烦，但是咱也得想办法接着不是？” 说话的人是郑国法的二叔，是山阳镇郑家年纪最大也是辈分最高的人。 “是咧，国法，现在你可不能缩头啊，咱老郑家可都指着你呢，外面的人愿意骂你就让他们骂，但是你可不能往心里去啊！”郑国法的三叔也说道。 郑国法抬起头看看他的两位叔叔，路上那一战打败之后，他被堂弟拽着一路跑回山阳镇，开始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慌神了，一直到都快要回到镇子了，他才逐渐冷静下来，那些被吓破胆的汉子们跑回镇上之后，根本没等他说什么话，全都自顾自地各回各家了。 惨败而归的消息迅速在镇上传播开来，大批镇民跑到郑国法家砸门，骂出来的话简直少儿不宜，他自知理亏，躲在屋里一声没吭，最后还是他二叔和三叔卖着老脸才算是把人都暂时劝回去。 “二叔、三叔，你们放心，我没事。” 郑国法说话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再怎么骂都没用，我不会往心里去，我现在想的是明天怎么办。” “明天？明天有什么事吗？”他二叔问道。 “那伙人跑出来之后，肯定是要继续往安江走的，去忠山那条路太远，他们不会走，那就一定要经过咱们山阳镇走国道，今天我们也是在来镇子的路上遇到他们的，等明天他们路过山阳镇的时候，咱们该怎么处理？” 郑家的人都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郑国庭试探着说道：“那咱就让他们过去呗，都在家待着，就当不知道了。” “那他们要是往家里冲呢？那些人跟咱们的仇可不是一星半点啊，那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仇。”有人提出疑问。 “那咱就码人再跟他们干一仗，我还就不信了，咱们两千多人的大镇子还能怕了他们那几个逃难的！”说话的是郑国法的儿子郑兴伦，今年刚满十八，正是年轻气盛的岁数。 看到自己儿子说话，郑国法的爱人也开口给儿子捧场：“小伦说的对呀，咱们镇上这么多人，你怎么还担心他们过不过去的问题呢，说不定那些人压根不敢靠近咱们山阳镇呢。” 郑国法一个眼神甩过去，他爱人马上把嘴闭上，他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要是没打今天这一仗，他们就算是要从咱们这儿过去，那也是趁天黑偷偷跑过去，但是现在不行了，咱们打输了，而且输的太惨了，那伙人心气正盛呢，他们不怕咱们了，刚才也说了，咱们两边的仇太大，现在他们是人少，不会主动找咱们报仇，但是他们绝对敢白天大摇大摆地从咱这儿过。” “他们现在有多少人？” “肯定不到一百人，我大概看了一下，估计也就剩下五六十个吧。”郑国庭说了一句。 “那咱还怕什么呀？他们五十来个拖家带口逃难的人，有什么可怕的？”郑兴伦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觉得自己父亲是有点老了，遇到点事怎么就畏畏缩缩的，他今天没跟着队伍出去，没看到那处修罗场，否则现在绝不会说出这话来。 “你给我闭嘴！”郑国法怒喝一声。 “现在的问题是，山阳镇的人肯定不会再听我大哥的话了，咱也就没办法组织人拦住他们，万一他们从咱这儿过的时候，就盯着我大哥家打怎么办？你们别忘了，会射箭那小子也在那个队伍里呢，最开始的时候，他不就是奔着我大哥家来的吗？后来被发现才让狗撵跑的。” 郑国庭替他大哥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听他这么说，现场又沉默下来。 良久，郑国法的二叔开口说道：“实在不行的话，老三你和我去找镇上那几个老家伙说说吧，让他们帮咱家说说话，咱还是得尽量把队伍拉起来。” “二叔，够呛了，哪还有人了？镇上的男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昨天咱们连老孙头那个岁数的都带出去了，结果就跑回来八十来个，而且这八十来个人是绝对不会再跟那些人对上的，他们都被杀怕了。” 郑国法肯定地说道，回想起那处修罗场，想起那些满脸鲜血扑在身上撕咬的女人，别说是普通的庄稼汉，就算是心志坚定的斗士，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 “那就躲躲吧。” 有人说出了这句话，郑国法沉默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除了躲一下，别无他法，可是他这一躲，从今往后，他郑国法就不再是山阳镇一呼百应的土皇帝了，敌人都到家门口了，结果你躲出去了，以后谁还能听你的？谁还能信你的？ “大哥，只能先这样了，以防万一，明天咱家的人都去二叔那儿呆着吧，只需要忍到他们过去，这山阳镇还是咱老郑家说了算。” 郑国庭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家庭会议。 东边的天空刚露出鱼肚白，陈芝国就醒了，他走到篝火旁坐下，往火堆里扔了两根树枝。 “怎么不多睡会儿？”夏至看着这个短刀玩的很好的退伍老兵。 “岁数大了，睡的少。” 陈芝国笑笑：“今天打算怎么走？” 夏至看看围着篝火睡觉的人：“要是大家身体都能撑得住，今天咱就穿过山阳镇，再往前走二十公里，有个叫罗店的村子，那里可以落脚，咱们争取天黑之前赶到。” 陈芝国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在山阳镇不出什么事的话，赶到那里时间足够了。昨天山阳镇的人骑过来的自行车全扔在这儿了，他们有充足的代步工具，他打算把食物和水分配到每个人身上，这样连板车都不用带了。 “没问题，全都骑上自行车，再慢也能赶到那里。”陈芝国肯定地说道。 “那好，等到了山阳镇，你们先去罗店，我有几个朋友在那里等着我。”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留在山阳镇办点事。” 第51章 去而复返 山阳镇看上去还是那么干净，白墙黑瓦，街上没什么垃圾，夏至带着几个青年谨慎地沿着镇上的主路骑行。 陈芝国没答应夏至一个人进入镇子探路的请求，他不想每次有危险都让夏至顶在最前面，最后两个人各退一步，他派了五个人和夏至一起去镇子里探路，如果没发现什么异常，那后面的人就会快速通过山阳镇。 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原来蹲在街口放哨的几个老头也都没了踪影，只剩下那堆篝火和烧过的旧轮胎还扔在那里。 夏至看到他进去过的那户人家现在正大门紧闭，隔着院门看到房子的窗帘也紧紧拉着，他想起那个摆了自己一道的扒灰老头，琢磨着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夏哥，有人从窗户看咱们。” 瓶子开口提醒他。 “没事，爱看就让他们看吧，等大家都安全过去，我回来把他们眼珠子抠出来。” “你还回来干啥？”一个青年问道。 “他们不让咱好过，那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听到夏至的话，这几个跟着他的人全都眼睛一亮。 “算我一个，我女朋友死在煤矿了，我得给她报仇！” “夏哥，我们跟你一块来。” 夏至后悔了，自己多这句嘴干什么，一个人来多自在，想打谁就打谁，打不过我就跑。 “回头再说吧，先干活。” 几个人沿着主街走了一遍，一直到国道的路口，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除了有些镇民隔着窗户偷偷地看他们，再无任何异常。 他有点想不通，自己和山阳镇的梁子那么深，郑国法就这么轻易地放自己走了？ “难道是那个老东西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山阳镇有什么变化了？” 夏至暗忖道：“一会抓个人问问，要是有机会，最好是能把郑国法干掉，这里已经没多少男人了，以后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打定主意，他带人回到大桥和队伍会合，男人们把女人护在中间，谨慎迅速地穿过山阳镇的主街，直到出了镇子，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感觉的出来，队伍里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压抑。 终于又踏上回家的路了，这些原本以为要死在那座煤矿里的人难免有些激动，有人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失去亲人的则是回望着煤矿的方向，逃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甚至都没来得及和那些埋葬在那里的亲人道个别。 等了一会儿，陈芝国看大家的情绪都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开口说道：“行了，都别难过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咱们回去呢，准备出发吧，小夏说了，前面有个村子能落脚，小夏有朋友在那儿等着呢，咱们今晚上就在那儿过夜了。” 听到陈芝国和夏至已经有了安排，大家都感觉到很安心，他们打心眼里感谢夏至，虽然这个年轻人不怎么说话，办事却相当靠谱，尤其是昨天那场激战，他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看到他拿着弓站在板车上，自己就会莫名的多出一丝底气。 “行了，你们出发吧，往前二十公里，那个村子叫罗店，你们到了找村长大叔，他会告诉你们我朋友住在哪儿。” 夏至对陈芝国和几个队长说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问话的是老陆，瓶子看了看他和陈芝国，开口说道：“陆叔，陈叔，我要跟夏哥一起回去。” 听说夏至要回去，队伍里有些年轻人凑上来，纷纷叫嚷着要和他一起回去对山阳镇展开报复，陈芝国有点头疼，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应该尽量别惹事，毕竟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现在要让一群复仇心切的年轻人冷静下来，放过这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山阳镇，这明显不可能。 夏至也觉得很为难，他回去就是想干掉郑国法，可是这些人如果跟着自己，那就没办法悄悄地行动，万一真把山阳镇的人惹急了，就算是出来两千个老太太，自己也对付不了啊。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老陆说话了。 “小夏，你回去是有什么目标吗？你说给大家听听。” 夏至沉吟一下，开口说道：“至少要把领头的郑国法干掉，山阳镇已经没什么男人了，再把这个领头的干掉，以后山阳镇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不会再对过往的人造成威胁，而且......” 他顿了一下，所有人都看着他。 “而且只要郑国法死了，剩下那些老弱妇孺即使熬过了这个冬天，以后也会被其他势力瓜分吞没，咱们经历过的灾难，她们一样都不会少。” 他说完，现场只剩下逐渐粗重的喘息声，想起自己在这些人手里遭过的罪，没人能心平气和地忘记。 “你去吧，谁愿意跟你去你就带着去，人多好办事，我们也不走了，就在这里给你们当支援。” 老陆咬着后槽牙说道。 夏至看着眼前叫嚷着要跟自己一块去报仇的汉子们，迅速做出决定。 “好！那咱就回去干他娘的！愿意一起去的跟我走，其他人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陈芝国看到木已成舟，迅速做出安排：“女人和身上带伤的都留下，别给他们添乱，守在这里准备一下，万一进去的人有需要，咱们还得支援他们呢。” 最后，夏至带着二十多个人又返回了山阳镇，这回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自己之前去过的那个老头家。 藏在家里看着他们已经过去的镇民原以为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那个会射箭的年轻人又带着二十多个汉子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来的人一个个都杀气腾腾，这些已经变成孤儿寡母的镇民顿时惊慌的再次躲回房子里紧闭房门。 夏至让众人在门口等着，带着瓶子和另一名青年砸开大门走进老头家的院子，他看到窗帘动了一下，开口喊道：“你自己出来，我不杀你，等我进去，你俩都得死。“ 说完，就站在院子里等着老头出来，半晌，房门被推开，那个和老公公一起做游戏的小媳妇慢吞吞地走出来，她不敢抬头看夏至，就站在门口紧张地一只手拉着门。 “老头呢？” “死了。” 第52章 身死族灭 “死了？” 夏至有点意外。 “昨天跟着他们出去干仗，没回来，有人来给我送了个信儿，说是被你们打死了。”小媳妇怯生生地小声回答。 夏至撇了撇嘴角：“郑国法呢？” “听说是躲起来了。” “躲哪儿了？”他一听就急了，郑国法要是一心想躲起来，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就在他二叔家，听说老郑家的人都在那儿待着呢，镇上人都说是害怕你们来报复。” “他二叔家在哪儿？” “也在镇东头，离郑国法家不远。” 小媳妇告诉他具体位置，夏至笑眯眯地问道：“上次你老公公给我指路，可没告诉我他家周围住满了人，还家家有狗，你这回有没有什么忘了交代的啊？” “没有没有，他二叔家就在那儿，周围有几户人家有人，不过住的都是老太太，你们不用担心。”小媳妇慌忙解释道。 “他二叔家现在有多少人？” “大概有三十来人吧，他们老郑家的人都在呢。” “郑国法为什么要躲起来，他怎么没带人继续堵我们呢？”夏至问出心中的疑惑。 “现在山阳已经没人听他的了，他把镇上的男人都给害死了。” 夏至看看小媳妇：“我不难为你，不过你们山阳镇的人自己造的孽需要你们自己担着，你就等着吧。” 在这乱世之中，小媳妇那个在外省打工的男人注定是回不来了，现在老公公也死在外面，这个有抖m倾向的小媳妇已经不需要他动手了。 郑国法的二叔家是个标准的东北农家院，红砖院墙被刷上白色涂料，还有个宽敞的大院子，当两个青年合力把对开的大铁门踹开之后，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十几个男人，有老有少，他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前面的郑国法，那晚隔着饮马川他看到过这个男人。 双方都知道对方是谁，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当大门被踹开之后，没有人废话，跟着夏至来的小伙子们双眼都要瞪出血了，眼前这些人就是控制着整个山阳镇的人，就是因为这群人的私欲，自己和亲人犹如从地狱走了一遭，自己活着爬出来了，但是很多亲人都死了，现在利刃在手，仇人就在眼前，那还等什么！ 几乎是看见对方的瞬间，夏至身后的小伙子们就全都咬着牙冲了出去，双方的距离太近了，夏至只来得及射出一箭，两群人就已经撞在一起，惨叫声和怒吼声轰然炸响，双方的打斗太猛烈也太迅速，等夏至跳上一辆板车看过去，战斗都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一箭射死最后一个还在反抗的郑家人，战斗就结束了。 郑国法还没死，夏至的第一箭就是射向他的，一箭贯穿了他的小腹，夏至还有些话要对他说，所以让他多活了一会儿，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年轻人，郑国法知道这就是那个搅乱了自己一切布置的弓手，他就在自己眼前，可自己却只能看着他。 “你说你该不该死？” 夏至第一句话就把他问愣了，他躺在地上看着这个年轻人，对方面色平静，眼睛里竟然没有什么情绪，他不是应该恨自己的吗？ “你叫什么？”他的气有点不足，说话的声音不大。 “打算在下面诅咒我啊？” “我想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的，阎王爷问我，我也好说一声，不能当个糊涂鬼。” “你记住了，我叫方周紫。” 郑国法的眼角抽动几下：“你赢了，给我个痛快吧。” 夏至俯瞰着躺在地上的郑国法：“你肯定是要死的，而且你全家都会陪你一起死，至于之后你们这一家子会怎么样，那就看阎王爷怎么判了。” 听到夏至的话，他明显慌了：“你放过孩子，他们还小，他们没参与过这事。” “托你的福，你预定的是全家纵享套餐，一个都不能少。” “啊！你该死，你要遭报应的。” 郑国法挣扎着要爬起身，一直站在夏至身边的瓶子一斧子把他支撑身体的胳膊砸断，他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回地面。 夏至抬起头看了一眼房子，房子里还有郑家的女人和孩子，他咬了咬牙：“只能杀人，不能干别的。” 听到他的话，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青年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窗户，他刚才看到一个女人趴在那里向外张望。 “凭什么！他们当初怎么干的，我就要怎么报复回来。” “我们是人，他们不是。” 夏至转过头，冷冷看着络腮胡：“你要是不想做人，离开队伍，你干什么我都不管。” 在夏至平静的注视下，络腮胡眼中的暴虐慢慢消失，呼吸也逐渐平缓下来。他垂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明白了。” “去吧。” 跟着他来的人闻言，拎着武器冲进房子，他们的眼神冰冷但却并不疯狂。 房子里传来惨叫和女人的求饶声，夏至低下头看着郑国法。 “你也上路吧，别让你家人等着急了。” 瓶子没和那些人一起进屋， 一直站在夏至身边，听到夏至的话，他俯下身揪着郑国法的头发，几斧子把他的头砍下来，又跑到大门口，往地上钉了一根木棍，然后把人头插在木棍上，抬头看着天空念叨着什么。 等他办完这一切回来，夏至问了一句：“搁哪儿学的？” “看电影。” 房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声音了，很快，面色冷漠的青年们拎着滴血的武器走出来，站在夏至面前。 “山阳镇的事到现在为止就算是彻底结束了，以后你们都得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替你们死去的亲人活着。” 夏至看着他们，这些人已经可以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想想他们经历过的苦难，他不希望这些人以后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 “瓶子，你刚才把仇人的脑袋砍下来，你爸妈一定看到了，以后你得好好活着，活给他们看，听见没有？” 瓶子点点头，眼眶里有些湿润。 “你叫罗长军是吧，你刚把仇人一家灭了门，你猜你媳妇会不会开心。” 他又问刚才那个络腮胡青年，络腮胡点点头。 “那以后呢？” “夏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第53章 死而无悔 夏至带出去的人死了三个，这三个人没死在煤矿里，也没死在昨天那场血战，他们原本已经跑出去了，再过几天他们就能回到家里和亲人团聚。 可是他们却主动跟着夏至去复仇，然后打了一场本可以避开不打的仗，最后死在那个院子里。 不过，没有人后悔，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让这个郑家继续存活下去，那他们这些跑出去的人就是苟且偷生，放着生死大仇不去报选择逃跑，他们接下来的一辈子都会被愧疚和回忆折磨。 现在他们亲手把梦魇打碎，灭了郑家满门，还几乎杀光了山阳镇的男人，那些活着的和死去的人都觉得像是卸下了一副枷锁，连灵魂都变得轻快了。 三具尸体被他们背回来放在路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蹲下身抚摸着其中一个年轻人的脸，她流着眼泪却没有哭出声。 陈芝国开口打破了沉默：“去前面找个地方吧，离这个镇子越远越好，磊子他仨肯定也想离这儿远点。” 队伍再次踏上归程，有几个人把尸体绑在背上，带着这三个刚才还在一起说话闲聊的伙伴一起出发，快要到罗店的时候，陈芝国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那是一处向阳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大片紫色的银莲花，活下来的人站在三个小小的坟头前和他们的伙伴告别。 当五十多人的自行车队骑进罗店村的时候，着实是把村民们吓坏了，得到消息的村长匆忙叫了几个人陪着他一起去，直到看见夏至，老村长才松了口气。 他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前两天刚见过面，他的小对象和另外两家人现在还在老赵家住着呢，他那个漂亮的小对象嘴可甜了，这才两天的功夫，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把村里前两辈子的事都翻出来告诉她了。 “大叔，我又来给您添麻烦了。” 离着老远，夏至就笑嘻嘻地和村长打招呼。 “你小子这两天跑哪儿去了？” 村长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有情有义，能带着女人孩子七八口人闯过山阳镇没扔下一个，让他很是佩服。 “哈哈哈出去办点事，有几个朋友迷路了，我去接接他们。” 夏至说着，把陈芝国和老陆引荐给村长，陈芝国可比夏至会办事，还没寒暄两句，已经不动声色地把几包香烟塞进村长口袋，这是从煤矿走的时候搜集出来的。 “大叔，还得麻烦你给我们安排几间房，我这些朋友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 老村长一口答应下来，吩咐人去村部取钥匙，自己则带着众人朝村里走去。 姜摇几人已经听到消息跑过来，因为人太多，她没好意思一头扑进夏至怀里，夏至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眯眯地看着她。 “郑哥和刘哥的伤怎么样了？” “郑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偶尔会头晕，刘哥的伤稍微麻烦点，不过也没什么问题，村长大叔让村医来帮忙照顾，幸亏你带了消炎药，不过最好还是再卧床休息两天。” “那就休息两天，你从包里多拿点东西，去邻居家换点蔬菜什么的，多换点，一会给我们送过来，这些人也需要休息，我想给他们补充一下营养。” 他朝姜摇示意了一下身后众人，姜摇会意点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村里每家都种了很多蔬菜，现在也没办法出去卖，根本吃不了，只能烂在地里，一会我带人去摘就行了。” 夏至把姜摇介绍给陈芝国等人，让姜摇领着几个妇女去准备晚饭用的东西。 老村长很会安排，他挑了几户相邻的空房子给陈芝国他们住，和夏至住的那户人家也很近。 把人都安顿到空房子里之后，老村长就借口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在这儿有点碍事，这些人一定有什么要商量的事。 “这个村长有点意思。” 老村长走后，老陆评价道：“有眼力，关键是心地挺良善。” “最早就是他告诉我山阳镇内幕的，不然我也不会对那里那么熟悉。”夏至坐在一个木墩上轻轻活动肩膀。 “你的伤严重吗？”陈芝国问道。 “问题不大，不过我想在这儿休息两天，队伍里有受伤的，不能再连续赶路了，另外我有个两个朋友也受伤了，正好休息两天然后一起上路。” “什么朋友？” “路上遇到的，一起打过仗，他们替我挡刀才受的伤。” “那一会儿给我们介绍一下。” 姜摇抱着几颗大白菜带着人回来了，众人忙接过妇女们手里的菜，老陆看到这么新鲜的蔬菜很是兴奋。 “都多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听他这么一说，夏至想起队伍里的食物问题：“陆哥，带出来的粮食还够撑到安江吗？” 老陆沉默了一下：“现在够了。” 夏至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没再多问下去。 “行了，今晚上不喝米汤了！咱们焖米饭，炒菜！” 陈芝国适时地活跃气氛，他的话引得欢呼声四起，是啊，多久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好像自从停电以后，这些人就是在焦虑和困苦的煎熬中度过的。 而现在他们在一处安全的农家院里，不用逃亡，没有负担，身边有伙伴闲谈，等着吃一顿喷香的饭菜，这情景简直像在梦里一样。 趁着饭还没好，夏至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和两家人碰个面。 刘哥肚子上的伤确实还不能剧烈活动，不过再休息两天就会好很多，刘震宇有点愧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连累大家不能继续赶路的。 夏至笑呵呵地和他爱人宫老师说明了目前的情况，让她宽慰一下刘哥，随后就和已经行动自如的郑大明一家去开伙煮饭的那个院子，他要把这两家人介绍给陈芝国等人。 院子里弥漫着米饭的香味，东北的大米冠甲全国，尤其是龙江省出产的，甚至无需配菜，也能空口吃一碗。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捧着不知从哪找到的碗闷头吃饭，菜只有一个，就是简单的炒白菜，却能让这些人吃的热泪盈眶。 直到此刻，他们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第54章 我不信 吃过了饭，陈芝国特意把所有人都聚在最大的一个院子里，他想让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参与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咱们有二十多个兄弟身上都带着伤，所以我想在这个村子休整两天，这样的话可能就要耽误大家两天的行程了，大家有什么想法的，都说说吧。” 说完，陈芝国深深吸了口烟。 “我没意见，我没受伤，但是也愿意在这儿等着大家，咱都是一块跑出来的，跟你们在一起，我心里踏实。” 老陆第一个表态支持陈芝国的提议，他是单身，儿子考上大学以后他就和妻子离婚了，儿子在外地上大学，现在也和他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面，他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在煤矿挖煤的时候，他和陈芝国的关系就不错，这时当然会站出来支持他。 有了带头的，其余人也都纷纷开始表态，那些身上有伤的肯定不会有意见，自从受伤以后，他们就隐隐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队伍抛下，毕竟身上带着伤，骑自行车都费劲，万一后面路上再遇到什么事，自己只会成为累赘，现在听到领头的陈芝国这么安排，立刻觉得心中一暖。 其实根本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这些人都是一起受过难的，在煤矿的时候，全凭大家伙互相照顾才坚持下来，而经历过那场公路血战之后，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都把彼此看成是伙伴一样的关系，现在大家讨论的主要问题都集中在以后的路程安排和食物药品方面。 “吃的不用担心，咱们现在人不多了，从煤矿带出来的食物勉强够咱们吃到安江。”李雪萍说道，原本被安排管理粮食的老杨大哥死在了路上，李雪萍带人把剩下的食物平均分配给每个活下来的人，她清楚食物还能吃几天。 “药呢？咱们的人受外伤的多，需要消炎药，可是现在上哪找药去？”有人提出了药品的问题。 郑大明两口子和姜摇都没吱声，他们知道夏至包里带着药，但他们绝对不会多嘴。 陈芝国吐出一口烟：“一会我去找村长，看看村里的卫生所有没有，要是还有多余的，咱们想想办法拿什么东西跟人家换点药。” “咱们有什么能拿出来换的？” 大家都清楚，自己这些人从煤矿跑出来，只带了点吃的东西和武器，就连自行车都是半路上缴获的，现在还能拿出什么东西跟人家交换宝贵的药品。 去抢？根本不可能！人家老村长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们，还让村民送蔬菜给你们吃，现在你们要抢人家的药？别说陈芝国不会同意，就算是他让人去抢，都不会有人好意思下手。 “哎！” 夏至默默叹了口气，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药，我这里还有点，我让人给送过来。” 说话的时候他没抬头，他不想看到那些感激的眼神，那会让他感觉不自在，就像是施舍给别人东西然后故意等着对方的千恩万谢一般，他拍拍姜摇的腿，坐在他身边的姜摇起身回到他们的院子取药。 陈芝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个年轻人了，他不会说那些感激不尽的话，想想也只好打趣着说道：“小夏啊，我也就是个男的，要不然我非得以身相许嫁给你不可。” 这句话打破了沉默，众人都宛然而笑，他们很清楚这些珍贵的消炎药对受伤的人意味着什么，郑大明乐呵呵地替夏至解围：“那你更没机会了，你跟人家小姜怎么比，小夏要你当老妈子啊？” 凝重的气氛被他的话打破，众人开始说笑起来。 “哎小夏，等回到老家，你要是和小姜办喜事的话，可一定要通知我，咱俩都是青阳的，离得近，我高低得去喝你的喜酒。” 陈芝国大笑着说道，他爱人李雪萍也跟着说：“对啊小夏，咱们把地址都留一下，等回到青阳咱一定别断了联系。” 她的话引得众人纷纷响应，大家开始报出自己老家的位置，都想要在回到家之后还能和伙伴们保持联系。 陈芝国想到了后面的路程安排，于是开口招呼众人：“那就这样吧，咱现在就把大家的地址都统计一下，看看有没有离的近的，等过了东横山就是安江市地界了，到时候咱就得分开各回各家了，要是有离得近的话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他刚说完，人群又开始乱哄哄地吵闹起来，他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指着刘震宇的爱人说道：“大家都静静，这位是宫老师，是小夏的朋友，大家都把自己家地址报给她，由她统一记录，报地址都说的详细点。” 宫庆芳掏出纸笔开始挨个统计住址，不多时便把所有人的地址都统计完毕，陈芝国接过名单仔细看了看：“算上小夏几个人，咱现在一共是六十五个人，全都是安江的，安江市的十八个，青阳县的十一个，和兴县有十七个，离咱们最近的泰利县有九个，还有最远的镇东市有十个人，老陆，回镇东的兄弟们就得你带着走了。” “放心吧。”老陆点头答应。 想到要和伙伴们分开，陈芝国竟然莫名的有些伤感，他叹了口气，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高亢。 “这世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没电没车，好像连枪都不好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成以前那样，不过我相信，国家一定会出手，一定能重新掌控局势，咱就老实的呆在家里等着社会秩序恢复吧。” “我不信。”一个男人接口说道。 “陈哥，不是我打击你，咱们为啥从滨江跑出来？还不是怕饿死冻死在城市里！你想想这一路逃难过来咱都遇到的什么事，襄平县情况算是好的吧，可是从那儿过还不是被吃拿卡要扒了一层皮，你再想想山阳镇，谁知道现在有多少地方都变成山阳镇那样了，连一个镇长都要称王称霸了，我觉得国家已经很难再恢复掌控了。” 说话的男人叫高锋，三十来岁的年纪，头上缠着纱布，隐隐还有血迹渗出来，他在公路血战的时候被一把菜刀砍到脑袋上，头皮被砍开一个大口子，头骨都漏出来了，一直用衣服胡乱包裹着，一直到了罗店村，才被村长喊来的村医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重新找了块干净的纱布包扎起来。 第55章 抱团才能不被欺负 高锋的话又让大家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过往，是啊，如果国家还有掌控力，那他们何至于被人抓到煤矿里，像是奴隶一般被欺压，乱世开始已经这么久了，谁听到过一条来自上面的消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也知道这不能怪国家，突然发生这种情况，即使上面已经做出了决策，也没办法传达出来。 那该怪谁呢？谁都不用怪，把自己活明白就行了！ “老高，你觉得以后会怎么样？”有人问道。 “以后就得靠自己了。”老高很肯定地说道。 “大家想想山阳镇，我不该提那个地方，但是我觉得，以后只有像是山阳镇那样的小团体才能在乱世里存活下去。” 老高刚说完，现场便响起低低的讨论声，一个声音说道：“老高说得对，就是得抱团才能不被欺负。” 夏至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之前跟着他灭了郑家满门的罗长军，这个络腮胡青年此刻正盘腿坐在一块石磨上，双手撑着大腿，看着望向他的众人。 “你们想想，等你们回家以后，要是家里的地被邻居占了，你咋办？现在也没警察管了，你是不是得跟人家干仗才能把地抢回来，那要是你们村的地被邻村的占了呢？你们村要是不团结起来，那还不得让人家欺负死。” 他的话通俗易懂，而且极其贴合目前的现状，就连陈芝国都张着嘴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咱们回去以后，得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哪怕一开始就是先把周围的邻居团结起来都可以，但是我有话得先和你们说一声。” 看到没人反驳他的话，罗长军接着说道：“咱们这些人以后谁要是干出山阳镇那群畜生干的事，让我知道了，别怪我跑过去再灭了他全家！” 夏至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这个满脸络腮胡的青年，见他面色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谁说学好不容易，这不就变好人了吗。” “那要是回去以后就被人欺负咋整？” 说话的是陈星，他不是为自己问的，他有些担心自己的朋友李畅，回到老家以后就算再怎么艰难，自己还有父母，可是李畅的父母都死在煤矿了，他一个没成年的大男孩回到人生地不熟的老家，就算家里还有爷爷奶奶，也还是很让人操心。 “被欺负了就打回去！” 罗长军想都没想地回答，随即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嗯...要是打不过......” “打不过就找帮手，没有帮手就偷袭，不会偷袭就下毒，实在不行就晚上放火点了他家房子。” 瓶子把玩着一把短柄手斧，冷静地说道，他父母也死在了煤矿，从那以后，这孩子的心性就变得越来越冷漠，整个煤矿除了陈芝国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一点，其他任何人都劝不动他，煤矿暴动的时候，这小子就把一个监工的头用铁锹铲了下来，幸好当时乱哄哄的没人发现，他才被陈芝国一把拖到队伍后面藏起来。 罗长军看看瓶子，没再继续说什么。 “把你那家伙收起来，大伙搁这儿说事呢，你老拎着个斧子比比划划的干什么玩意。” 陈芝国呵斥了一句，他挺心疼这孩子的，总是担心他以后的杀心会越来越重，但自己毕竟不是他的亲人，不能管的太深，只能希望回到老家以后他的亲人能慢慢温暖感化他。 瓶子撇撇嘴把斧子插回腰间，在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叔面前，他还是挺听话的。 陈芝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又开始安排起行程来。 “咱们在这儿歇两天，然后就出发，估计有两天的时间就能赶到泰利县，都谁家是泰利的我看看。” 九个人举手示意，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说道：“我家还没到泰利县城呢，我应该是最早到家的，到时候大伙一定去我家吃顿饭再走。” 夏至看到那个要和自己学射箭的李畅也举起手，朝他笑了笑但没说什么，心里只希望这小子的亲人能把他照顾好。 众人又聊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陈芝国才挥手让大家都各自回到住处休息。 姜摇看着夏至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肩膀心疼不已，可偏偏她又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只是默默地烧水，用热毛巾一遍遍地为他热敷消肿。 “心疼我了？”夏至笑嘻嘻地看着她忙碌。 “心疼又能怎么样，又不能替你分担什么，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你的用处在后面呢，等咱回到家，我种地养猪，你就给我当管家婆，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现在也不能开黑了，等晚上我喝两盅小酒，你抱着娃听我吹牛逼，嘿嘿！那日子，给个国王也不换！” 陈芝国还是很谨慎，他安排了一些人值夜，把自己也排了进去，他倒不是信不过罗店村的人，只是有了值夜的，其余的人才能更放心。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特别香，这可能是自从进入乱世以来，他们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清晨，夏至醒过来的时候，姜摇早已经准备好早饭，她煮了些米粥，郑哥的爱人李秀娟用白菜调出一份爽口的凉菜，几口人一边闲聊一边吃完了早饭。 “小夏，这两天你就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养你的伤，摇摇心疼的抹眼泪都没敢让你看见。” “好嘞李姐，我知道了，这两天我啥都不干，一会我找老村长聊天去。” 宫庆芳用商量的口吻对夏至说道：“小夏，你说咱们要不要给村长送点什么东西，毕竟咱们在人家这儿打扰了这么久，人家可没少照顾咱们，尤其是周围的邻居，咱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夏至有点挠头：“怎么表示啊？咱们一穷二白的啥都没有，我就有点吃的，可人家这儿也不缺吃的啊？” 宫老师从兜里掏出一枚金戒指放在桌子上：“用这个吧，现金咱们是没有，那东西现在也没人稀罕，就这个可能还值点钱，你让村长收下，这样咱们都能安心点。” 夏至有心拒绝，可是自己又实在拿不出什么谢礼，只好收起戒指答应下来。 第56章 像个小黄皮子 打完公路那一战之后，夏至的箭已经没有多少了，练习箭勉强挑出来十几支能用的，三棱箭仅仅找回来九支，其余的全都损坏了。 他有点头疼，这东西还真不好补充，小县城里不会有箭馆，而回家的行程又不会路过安江市，只能到家以后让二爷帮自己做一些了，不过他在战场上找到一把很顺手的短柄手斧，很合他的心意。 腰里插着手斧，夏至歪着肩膀慢悠悠地在村里晃悠，罗店村很小，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其中还有很多全家搬迁的，真正住在这里的可能也就只有四五十户，全村加起来也就一百来人，而且老龄化很严重。 村子的主街上，有几个老太太正聚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口晒太阳，看到夏至在街上闲逛，其中一位大娘远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几位大娘闲着呢。”夏至笑眯眯地走过来寒暄，顺手从兜里掏出几块水果硬糖塞到每位大娘手里。 “你那个小媳妇呢？怎么没陪着你出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说道：“那姑娘可是真不错，漂亮，懂事，还贼会说话。” “哈哈哈，那是我调教的好。”夏至恬不知耻地吹嘘。 “你快拉倒吧，俺们村里就两头牛，你别给吹跑了。” 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太太问他：“怎么没看你背着你那个弓呢？” “呦，奶奶，您还认识弓呢？哈哈哈。”夏至挺意外，没想到一个农村老太太居然还会在意他的弓。 “你个小兔崽子瞧不起谁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太太不认识你拿的是什么玩意儿？” 老太太乐呵呵地看着他，旁边另一位大妈说道：“小伙子，你猜我们这个小山村以前干啥的最多？” 看到夏至一脸懵逼的样子，先开口说话的老太太笑着说道：“孩子，我老伴儿以前就是打猎的，我咋会不认识你背着的那个东西。咱们罗店村山多地少，以前家家都得靠打猎贴补点吃的。” 夏至惊喜地问道：“奶奶，你家我爷在家呢吗？” “没喽，走好几年了，村里会打猎的都走了，剩下的小辈也没人学那个了。” “咋地，你还想跟人家学打猎的本事啊？”一个大妈打趣道。 “能学点当然最好了，哪怕给我讲讲打猎的故事也行啊。”夏至有点失落。 “故事你是听不着了，打猎的地方倒是有。” “咱这儿还有打猎的地方呢？” “猎场啊，山里边有个鹿苑猎场。” 一句话点醒了夏至。 对啊！东横山里还有个猎场呢！他以前听洪姐念叨过，洪姐还邀请他一起来这里打猎，可惜他以前连个兔子都不敢射，也就没来过这个猎场，那里肯定有弓，很大可能还是大威力的狩猎复合弓！ 他对复合弓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知道那东西射的准、威力大，而且极其容易上手，可一旦有一点小磕碰就容易造成损坏，太金贵了，根本不适合乱世生存，他只想赶紧补充一批箭，不然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另外他答应过给姜摇找一把她能用的弓，如果有可能，他还想给陈星和李畅那两个小子找两把合适的弓。 从几个老太太嘴里打听到具体地点之后，他便再也顾不上和老太太聊天，一路连跑带颠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翻出地图册就研究起来，姜摇几人看到他满脸兴奋还自言自语的样子，对视一眼后都没去打扰他。 那个猎场在地图上没有标记，夏至找了半天才最终确定了猎场的位置，离他们这里还挺远的，需要走很长一段岔路。 确定地点之后，他便再也坐不住了，跃跃欲试地便要拿上装备出发，结果被姜摇强势阻拦，另外此时已天近正午，现在出发的话，天黑之前够呛能回来，于是只好等到明天一早出发。 吃过午饭，陈芝国和老陆来叫他一起去找老村长聊天，三人一起来到老村长家，看到夏至拿出来的戒指和陈芝国的几包香烟，老村长却只是笑呵呵地收下了香烟，夏至无奈，只好随手拉过老村长十岁的小孙女，把戒指套在她手上。 陈芝国向老村长详细地讲述了山阳镇的事，把老村长震惊的目瞪口呆，前两天夏至把人扔到他这儿自己跑出去，他还在琢磨这小子干什么去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跑到山阳镇把那里闹了个天翻地覆，还把老郑家给灭了门，几乎杀光了整个山阳镇的男人。 再次看向那个开朗的年轻人，老村长的眼神里就多出三分敬佩。 “小夏，我可是真没想到，你小子有点真人不露相的意思啊。” “哈哈，运气好运气好。” 夏至嬉笑着打岔，随即收起笑意正色对老村长说道：“大叔，我有个建议得跟您念叨一下。” 老村长点点头：“你说。” “山阳镇那边，应该是有挺多农场的国有土地，被郑国法分给了他们镇上的人，上午我和村里人聊天，听说咱们罗店土地不是很多，我想要是咱们这里缺粮食的话，可以组织人手去山阳镇那边抢收那些农场地里的粮食，他们全镇现在连老带少加一块也就剩下几十个男人，绝对不敢起刺。” 老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们的人太少了，全村加一块不到两百人，拿什么跟人家争？” “你可以把消息漏给其他村的村长啊。” 夏至俯身靠向老村长：“大叔你想想，这东横山里的村子哪有几个地多的，你得为以后考虑啊，今年的庄稼都是停电之前种的，化肥农药全都打完了，大机械作业，种的多，收的也多，可是以后呢，全都得靠人力了，你有种子吗？有化肥增产吗？农药呢？咱们村里那点儿地种的东西够自己人吃的吗？你不趁着最后一个丰收年多给村里存点粮食，以后还指望着进山打猎吗？” 夏至几句话把老村长整沉默了，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陈芝国和老陆一声不吭地看着夏至，越看他越像是一只正在蛊惑人心的小黄皮子。 第57章 鹿苑猎场 回去的路上，老陆满脸钦佩地看着夏至：“你小子是真鬼啊，你这么一鼓动，这周围的村子还不全跑到山阳镇抢粮食去了。” “这样不好吗？那个镇子哪有一个好人啊，全死光了才好。” “一群老弱妇孺守着那么大一片地，还长满了庄稼，即使小夏不和老村长说，她们也守不住，与其被别人抢走，还不如让老村长这样的人拿了去。” 陈芝国看的很清楚，那个没了男人的镇子要完了。 “对了陆哥陈哥，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估计得晚上能回来，先跟你们打个招呼。” “你又要干嘛去？” “今天和村里人聊天，想起这附近有个猎场，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搞到点东西。” “你是说鹿苑猎场吧？” “你知道那个地方？”夏至有些意外地看着陈芝国。 “我去过一次，之前调查一个案子，去那里取证，那地方挺大，确实能打猎，你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弓箭什么的吧？” 听到陈芝国这么说，夏至便想让陈芝国给他带个路，却没好意思张嘴，毕竟那地方有点远，一个来回得骑行一天，他这个虚胖的身体要是跟着他跑一趟，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陈芝国像是看出了他的意思，笑呵呵地说道：“不用我给你指路，有地图就行，那地方就一条道，没有岔路，而且路上还有路牌。” 老陆在一旁说道：“我跟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家伙。” “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那地方挺远的，你别给小夏添麻烦。” 陈芝国拦下老陆，转头和夏至商量：“小夏，你自己去我们肯定是不放心，而且你一个人就算找到什么好东西也拿不回来，你带几个人去吧。” “行啊，那一会我去叫几个人，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那个...” 陈芝国有点不好意思：“你方不方便带上陈星，那小子一直念叨着跟你学射箭，你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带带他。” “没问题。” 听说夏至要带队出去一趟，最兴奋的就是那些少年们，和他一起返回山阳镇的那些人也全都要跟着他，好说歹说才劝退了一些身上有伤和体力不好的，最后定下来二十多人明天跟他一起出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彻底亮起来，陈星和李畅这几个小子就跑来咣咣砸门，被夏至光着膀子赶走，姜摇又给他的肩膀做了一次热敷，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背着弓箭出了门。 宫老师收拾着桌子，对姜摇说道：“小夏不会有事的。” 姜摇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担心他肩上的伤。” “你家小夏以后不可能是个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人，你得适应这种生活，你要做的就是稳住他的后方，别让他在外面分心就好了。” 沿着国道骑行一段之后，一行人按着路牌的指引进入一条单行的柏油路，朝着东横山腹地进发，公路两侧全都是茂密的山林，景色倒是挺不错的。 一群年轻人嬉笑打闹着一直骑了四个小时，才看到一块鹿苑猎场的大牌子，夏至停下车子，身后众人纷纷靠了过来。 “昨天陈哥说了，这个猎场挺大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在这里守着，一会儿进去之后，所有人不得单独行动，李永利和我各带一队人，听我的命令，都谨慎点。” “知道了。”一个叫李永利的青年答应一声，这是个很稳重的青年，在煤矿的时候就带着一队人。 一行人停止说笑继续骑行，转到一处山坳里，就看到了这个猎场的大门，仿古造型的高大门楼很是气派，被漆成朱红色的门柱有点掉色，夏至开始研究墙上的的猎场平面图，很快摸清了里面的大致方位和主要建筑。 一个青年拎着榔头就要去砸门，被夏至叫住，他走到那两扇雕花的铁栅栏门前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走到两旁的小门，发现门是从里面锁起来的，他挥手叫来瓶子，让他和另一个青年翻过墙头，从里面用铁棍把门锁别开，没发出太大响声就带着众人走进了猎场。 夏至握着弓在队伍最前面带路，走过一条林荫道，就看到一栋一层的建筑，那是这个猎场的游客中心，他计划先从这里开始搜索。 游客中心的门前有一处停车场，里面停着几辆路虎酷路泽这一类的suv，夏至蹲着身子拉了一下其中一辆路虎的车门，没锁，他朝车里看了看，轻轻关上车门，靠在车身上看着这栋建筑。 “夏哥，你担心里面有人啊？”跟在他身后的瓶子轻声问道。 “有人也不会在这个楼里待着。” “你就这么肯定这里有人？” “大门是从里面锁住的，这里还有车，停电的时候应该有人被困在这里了，你说他们是怎么走出东横山的？” 瓶子没说话，夏至想了想说道：“告诉大家把队形散开，别扎堆走。” “好嘞。” 夏至担心里面的人手里有弓，这种猎场肯定会给来玩的游客提供各种狩猎工具，除了弓，他更担心这里有违规的弩，深吸一口气，他带头朝游客中心的大门走去。 大门并没有锁，进去之后就是一个巨大的公共大厅，夏至挥手示意李永利带人沿着一侧的走廊搜索，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朝另一侧搜索过去，这个建筑不是很大，很快两队人都回到门口的大厅， “没什么异常，也没发现什么痕迹。”李永利向夏至汇报道。 “后面那栋二层楼是住宿的地方吧？” “对，平面图上标的是宾馆。” “进去之后还是你带队，咱俩分开搜，然后回门口集合再一起上楼。” 交代完，他就领着人朝后面那栋二层的宾馆走去。 两栋楼之间隔着一片稀疏的树林，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夏至注意到二楼有一扇窗户是打开的，没等他多想，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口。 他在拉弓！ 作为一名弓箭手，他一眼就认出那个侧身拉弓的动作。 “躲开！” 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随即侧身一个翻滚离开原地，一支箭带着尖啸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射过，深深地扎进后面的泥土中，只露出一个箭尾。 “麻痹的好大的劲！” 第58章 弓箭对决 直到此刻，后面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找地方躲藏。 夏至一个翻滚翻出去两米，半跪在地上发现自己周围连个碗口粗的树都没有，来不及骂娘，他一咬牙奔着宾馆冲过去，既然没地方躲，那就冲到楼下卡对方的视野吧。 他没敢低着头猛冲，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窗口，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二楼又有一扇窗户被打开。 还有人！ 没等那扇窗户彻底打开，他脚步不停，手上的弓直接一箭奔着窗口射过去。 射出的箭并没有击中目标，不过却成功打断了对方的动作，二楼的房间里，一个中年人心惊胆战地爬起来，迅速探头朝窗外扫了一眼。那个拿弓的年轻人已经跑到楼下躲进了他的视野盲区，跟着他的人也都找地方躲了起来，中年人骂骂咧咧地拿着弓转身出了房间。 “老李，有个小子跑到楼下了，我看不到他。”中年人站在楼道里喊道。 走廊里有些房间门并没有关，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张复合弓。 “你赶紧去窗口守着，别让后面那些人冲过来，我去一楼收拾他。” 这时，又有一个中年人拎着弓走出房间。 “我去吧，你们几个守住窗口。” 从房间里传出一个声音：“老李你俩赶紧来帮我盯着。” 两人闻言，各自回到房间里，站在窗口架起弓看着躲起来的那些人。 最后这个中年人拎着一把复合弓慢慢顺着楼梯朝一楼走去。 夏至背靠在墙壁上，挥手示意其他人躲起来，然后仰起头来回巡视着头顶二楼的窗口位置。 突然，在他左手边二楼有一个脑袋迅速探出来一下，随即又马上缩了回去，夏至张着弓略微离开墙体，给自己拉出一个很小的角度，就在那个脑袋第二次探出来的时候，一箭射中那人的眼窝。 那人中箭后甚至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趴在窗台上死了，鲜血顺着箭杆流下来，滴落到一楼的地面上。 夏至靠在墙壁上喘了口气，搭着弓仔细听着身后楼里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站起身，抽出腰里的手斧，一下砸碎了身边的一扇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在静谧的园区里回荡，紧接着来到下一扇窗户前一斧子敲碎，就这样连续砸烂了七八扇窗户，迅速弯下身子贴着墙根跑到宾馆大门附近。 第一扇玻璃被砸碎的时候，楼上下来的中年人正蹲在楼梯拐角盯着大门，听到声音，中年人并没在意，可是当连续的玻璃破碎声传来，中年人开始朝一楼的走廊里张望，他换了一个地方，来到宾馆前台的柱子旁，这里即能看到一楼的整条走廊，还能兼顾到大门。 藏在大门柱子后面的夏至终于隔着玻璃大门看到了一楼蹲坑的人，只要看到目标，他心里就有底了，跟他猜的一样，那人手里拿着一张复合弓，刚才他就怀疑楼上的人拿的是这玩意儿，不然第二箭早就射过来了，等他冲到楼下对方还没动静，他就猜对面拿的是又笨又慢的复合弓。 宾馆的大门是那种厚重的不锈钢玻璃门，夏至深吸一口气，趁着楼里那人把视线转到走廊的时候，猛地起身两步冲到大门前，抬脚轻踹了一下大门，厚重的大门被踹开一条只有半个身子的缝隙，随后就开始回弹。 此时楼里的中年人已经注意到他了，急忙转身举弓瞄向他，就在大门敞开一道缝隙的时候，两人同时放箭，不过都没有射中对方，夏至的箭尾被关闭的门挂了一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而中年人匆忙之中射出的箭则是射在门框上，锐利的柳叶箭头在不锈钢的门框开出了一个小洞，整支箭卡在了门上。 夏至心里一喜，知道这一局是自己赢了，他一脚踹开玻璃门，同时迅速抽出箭重新认弦张弓，他的箭射出去的时候，对面的中年人还在往箭台上搭箭呢。 被一箭射中胸口的中年人惨叫一声仰面摔倒，手里的弓也摔在地上，夏至没搭理他，迅速抽箭瞄向楼梯的位置，这次他抽出两支箭，一支上弦，另一支被他夹在手指缝里。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一个声音响起：“赵哥，楼下怎么了？” 夏至没吭声，就安静地瞄着楼梯拐角，脚步声逐渐接近，快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消失了，他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比他更急。 果然，一个人影在拐角的地方迅速晃了一下，夏至故意放出一箭，瞬间把手里的另一支箭搭上，拐角后面的人果然上当了，看到第一支箭射在墙上之后，那个叫老李的中年人举着弓转过拐角，刚露面就看到已经瞄准自己的夏至，还没等他惊呼出声，就被一箭射穿咽喉摔倒在楼梯上。 这时，夏至听到楼外传来动静，他搭着箭迅速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有几个人手里举着不知从哪儿卸下来的大门正朝宾馆跑过来，直到几人扔下门板跑进大厅，夏至才看到是李永利、罗长军和瓶子三人。 “楼上还有一个。” 李永利一进屋就朝夏至说道，同时几人也注意到地上和楼梯上的两具尸体。 夏至示意四人安静，同时几人听到楼梯上传来跑动声，快到拐角的时候停住了，明显是发现了楼梯上的那具死尸。 楼上楼下就这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夏至开口喊了一句：“你现在出来我不杀你。” 过了一会儿，楼上传出一个声音：“你们让开路，我走，这地方归你们了。” “你走？”夏至笑了笑：“这么说，楼上就你一个人了呗。” 楼上又没动静了，夏至决定给他点压力。 “十、九、七、四、三、二......” “停停！我投降我投降！”楼上的人明显着急了。 “先把弓扔出来，自己走出来。” 一把复合弓被扔在楼梯上，接着，那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李永利和罗长军两人迅速上前把他控制住。 夏至看着他身上的保安服问道：“你是这儿的保安？” “是。”中年人低着头回答。 “你们这儿还有多少人？” “就我们四个了，其他人都走了。” “你们还留在这儿干嘛？” “没地方可去，家都离的太远了，在这儿有吃有喝的，待着呗。” “这儿有什么吃的啊？” “宾馆有食堂，而且后面还养着好多动物。” “呵呵，你们这日子过得挺美啊，有吃有喝的，路虎车主一家呢？” 第59章 给动物留条活路 中年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夏至随口诈了一句，没想到真被他诈出点东西来。 “什么车主一家，你说的是谁？” “你说话哆嗦什么？”夏至笑呵呵地看着他。 “就是停车场里那辆路虎的车主一家啊，还带着个小姑娘。” 中年人已经出汗了，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眼神开始四处乱瞟。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嗯。” 中年人下意识地看向夏至并回应了一句，刚说出口就马上紧紧把嘴闭上。 夏至笑眯眯地看着他，口中却说道：“瓶子去把人都叫过来。” 中年人有点摸不清夏至想要干什么，只能略带茫然地看着他。 “你们这儿放武器的地方在哪儿？” 夏至忽然绝口不提刚才那件事了，反而开始问他别的问题。 “后面穿过林子有一个狩猎服务中心，都在那儿呢。” “带路。” 这时，瓶子已经带着人守在宾馆门口了，夏至吩咐李永利带人把宾馆排查一遍，然后去后面找他们汇合，自己则带人押着中年人穿过宾馆后面的树林向狩猎服务中心走去。 走进大楼，夏至让人点起几个火把，亲自押着中年人走在最前面，当他们按照中年人的指挥打开服务中心的武器储藏室大门的时候，所有人眼睛里都开始放光。 满满一屋子的狩猎工具！ 各种型号的复合弓，整整挂满了两面展示架，还有很多其他类型的弓，兴奋的小伙子们全都涌进去挑选各自喜欢的武器，只剩罗长军和瓶子两个人跟在夏至身后。 “只有这一个装备室吗？”夏至问中年人。 “还有一个，隔壁屋里都是猎枪，不过不知道为啥，现在都打不响了。” 打开隔壁的房门，夏至带着瓶子举着火把走了进去，迎面就看到一整排的贝加尔猎枪，瓶子激动地嗷了一声，差点没把夏至心脏病吓出来。 这小子扑过去摘下一把，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摆弄起来，夏至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两盒12号霰弹递给他。 “去外面试试看能不能打响。” 瓶子接过子弹一路小跑冲了出去。 夏至在屋里转了一圈，这里摆放的基本全都是猎枪，弹药也是以霰弹为主，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也会兴奋地和瓶子一样，可是现在他知道，火药已经失效了，所以这一屋子的枪支弹药在他眼里还没有一打三棱箭来的有吸引力。 果然，当夏至走出装备室的时候，瓶子已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一把将刚才还爱不释手的猎枪扔进屋里，递给夏至一枚霰弹。 “都是臭子，一个响的没有。” 夏至借着火光看了看那枚霰弹底座上的击痕，随手扔在地上。 “你们这么大个狩猎场没有弩吗？”他朝那个中年人问道。 “以前有，后来出过一次事，一个小孩比划着玩射着人了，结果把我们资质吊销了，老板就把弩都收起来，放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夏至惋惜地咂咂嘴，这时，李永利带着人快步走进大楼，循着火光找到这里，上来就是一个窝心脚把中年人踹的跪伏在地上。 夏至丝毫不觉得意外，语气淡然地问道：“发现什么了？” “有个房间锁着一个女人，已经快不行了，我把她送走了，这几个王八蛋在这儿杀了不少人。” 夏至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一会儿你动手吧。” “嗯。”李永利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死死盯着地上的中年人。 夏至让人把中年人拉起来。 “我就不问你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了，你自己想想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中年人颤抖着说道：“你刚才说过不杀我的。” “没什么话要说吗？那好，永利，交给你了，带到外面去，别把屋里弄脏了。” 李永利走过来薅着中年人的头发拽着他往楼外走去，有几个人跟了过去。 中年人开始胡言乱语哭喊着求饶，但直到被拽出大楼，也没能说出一句让夏至感兴趣的话。 随着他的叫喊声逐渐远去，楼里安静下来，夏至拍拍手打破略显沉闷的气氛，开始安排众人把除了复合弓以外的弓和箭都搬出装备室。 等李永利几人回来后，夏至吩咐他和瓶子带队彻底搜查整个狩猎场，自己则留在这儿处理这些弓箭。 先是挑出几把30磅左右的美猎和相应的配件，这是给陈星那几个少年准备的，反曲弓虽然更容易上手也更准一些，但终归是竞技比赛用的，并不适合野外求生和战斗，他想让这些少年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然后又给姜摇挑了一把轻一些但是很漂亮的反曲弓，还有一大堆指套护臂之类的，这玩意儿在他眼里和玩具一样，射程威力精准度他都不关心，能把她哄开心就得了。 这个猎场只准备了很少的传统弓，而且都不适合自己，不过他也不在乎，毕竟换武器对于一个弓手来说是大事，需要很长时间的适应期，他现在可没功夫慢慢熟悉一张新弓。 最重要的就是箭，这个猎场大部分都是不带倒刺的三棱箭，还都是碳杆的，威力相当不错，他很喜欢，给自己挑出来几十支，再多就没办法带在身上了，他不喜欢带箭囊，那东西太影响行动。 等他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派出去搜索的人也都陆续回来了。 “夏哥，我们找到这个猎场的厨房了，里面还有挺多食物，还有一些新鲜的鹿肉和狍子肉。” 听到有肉，这些人的眼珠子都蓝了，多久没吃过肉了！ “全带上！啥都不要也得把肉全带上！” “放心吧，一块肉皮都不会剩下的。” 这个猎场的规模很大，里面的设施也很全，还有一个小型超市和医务室，瓶子从那里找到很多队伍急需的药品。 “小夏，后面几个山头都是这个猎场的狩猎区，站外面都能看到野鸡在里面飞。” 夏至想了想，对李永利说道：“你多带点人去把狩猎区的围栏都打开吧，给这些动物留条活路，不然圈在狩猎区里早晚得饿死。” “咱们要不要弄一些回去吃肉？” “算了，整太多也没法保存，够吃几天就得了，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 第60章 我就说得抱团吧 夏至带人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每个人的单车上都装的满满当当，身上还背着两三张弓，除了留给自己用的，还有给留在罗店的伙伴们准备的，夏至也特意多带了几张，准备留给老村长。 临走的时候，他没有锁装备室的大门，瓶子问他为什么，他说要留给能找到这里的有缘人，瓶子不屑地撇撇嘴，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有些人欢天喜地的讨论着回去之后要怎么烤肉吃，那几个少年则跟在夏至身边听他讲弓箭的练法。 在这个重回冷兵器时代的乱世之中，这些少年对夏至简直崇拜的不得了，单枪匹马干掉煤矿的所有监工把他们救出来，带领大伙正面硬刚三百个山阳镇的青壮年，还把罪魁祸首姓郑的一大家子给灭了门，这些战绩很难让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不对他生出膜拜感。 夏至倒是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特别，他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心做事，这些少年想跟他学射箭，自己也愿意看到他们能多学一点防身的本事。 回去的时候要比来时快一些，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返回国道上，结果还遇到了对向来的一家四口，这家的男主人紧张地拿着把斩骨刀把家人护在身后，警惕地停在路边等他们过去。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满脸络腮胡的罗长军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结果那家人更紧张了，罗长军告诉他们，现在已经下午，再往前走晚上很难找到过夜的地方，想让他们一起返回罗店过夜，结果被男主人很客气地拒绝了。 重新出发后，夏至开始数落起罗长军：“以后你少这么多事，不认不识的就往自己住的地方领，你心咋那么大呢！” “我不寻思他们还带着俩孩子，又不费什么事就顺手帮一把呗。” “那孩子是你的啊！你再这么圣母别说我特么给你踢出去。” “不是你让我当个人的嘛！现在又怪我多管闲事！”罗长军还觉得挺委屈，被夏至骑着车子踹了一脚也就闭嘴了。 回到罗店村，大家开始热热闹闹地清点带回来的物资，准备晚上一起吃烤肉，陈芝国还特意邀请了周围的几个邻居和老村长一家。 当篝火被点燃，烤肉的香气便飘了出来，大家喝着从猎场带回来的酒，满怀希望地憧憬着回到老家以后的生活。 “小夏，你们这趟可是没白跑，我看一个个都带着新家伙呢。”老村长几杯酒下肚，面色已经变得有些微红，满眼羡慕地看着那些带回来的弓。 “哈哈哈大叔喜欢不？”夏至打趣着问道。 “喜欢有啥用啊，现在拉不动弦了，年轻的更是没几个会这玩意儿的。” “有这好东西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我给咱村带回来五张弓，还有配套的箭，一会儿吃完了饭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老村长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连酒意都清醒了几分。 “你说真的？” “我能逗你吗！这些日子你这么照顾我们，我咋还不得表示表示。” 在一旁陪酒的陈芝国眯起眼睛抿了一小口酒，微微闪动的目光盯着夏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场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才逐渐散去，自从没有了电，人们已经开始习惯日落而息，像今晚这样玩闹到深夜的机会实在是很少。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早早的起床收拾好行囊，只等着吃过早饭就启程上路。 姜摇给夏至的右肩做过热敷才让他起床，吃早饭时，夏至问刘震宇：“刘哥，你的伤能行吗？” “没事，其实早就该走的，就因为我才耽误了好几天。” 夏至笑笑没说话，按照昨天晚上陈芝国和他定下的行程，今天倒也不需要急着赶路，只要能保证第二天赶到泰利县城就可以。 一切收拾完毕，几人出门和队伍汇合，告别了过来送行的老村长和村民们，这支回家的队伍再次踏上归程。 夏至回望了一下越来越远的罗店村，心里有些感慨，这个村子可能是乱世至今能够最大程度还保持着原有社会秩序的地方了，老村长没什么野心，村民也都秉性善良，现在越是人少的地方，越能够保持秩序稳定，反倒是人越多的地方越会生出祸乱。 想想已经离开的滨江市，那里现在指不定已经变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邻居们都跑出来没有，二十楼的那个大又白应该早就已经回老家了吧。 他甩甩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开始专心骑行。 临近中午，队伍在一块平坦的地带休息，这里是一处山间的小平地，路两旁种满了马上要成熟的玉米，几个少年蹦跳着跑进田里想要掰些玉米留着晚上吃，夏至正摊开双腿坐在路上休息，就看到李畅几人小跑着钻出玉米田。 “夏哥，地里有死尸。” 大家都看向李畅，夏至双手撑在身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是昨天咱们遇见的那家人。”李畅几人跑上公路，站在夏至身边。 “你躲躲，挡着我阳光了。” 听到李畅的话，罗长军一下子蹦起来问道：“昨天那家人？” “对，那一家四口。” “唉！早知道我再劝劝他们就好了。”罗长军有些懊恼。 “四口人都在里面呢吗？”夏至问了一句。 “都在呢。”李畅有些犹豫地说道：“死的挺惨的，那个......” “停！别说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不想听。”夏至坐直身体，仰头看着面有愠色的少年。 “你想怎么办？勘察现场，寻找线索，追缉凶手，然后给他们一家报仇？” “我...就是觉得有点......” 少年李畅讷讷地低声辩解。 “首先，我们昨天已经试图挽救过他们一次，可是他们选错了，那就需要去承担错误的后果。其次，他们已经死了，一家四口整整齐齐死在这儿，无论咱们再做什么，结果都已经无法改变。最后，我们没有能力为每一个人去伸张正义，这世界已经乱成这样，我们能自保就已经很吃力了。” 夏至的话有些严肃，周围的人都安静地听着，没人反驳，他们知道这些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冷漠，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就说得抱团吧！” 罗长军冒出一句话。 第61章 花钱住店 络腮胡青年的情绪有点低落，对于他的观点夏至没办法评判，毕竟谁都不是重生回来的，没人知道这个世界明天会变成什么样。 “军哥说得对，这家人要是和咱们一起走，怎么会死在这儿。”瓶子支持罗长军的观点。 夏至没说话，也没表现出任何态度，他站起来走到姜摇身边，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行了，吃完东西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下午还得赶路呢。” 陈芝国一句话打破了沉默，众人纷纷各自找地方吃东西休息。 夏至看了一眼路边的玉米地，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休息过后，众人重新上路，骑行到下午四五点钟，夏至翻出地图开始查看附近能过夜的地方。 距离这里几公里有一个叫宝合乡的乡镇，但是陈芝国和老陆都不想去，山阳镇那个地方给这些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们现在对陌生的乡镇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只想找个人少的村子过夜。 最后，众人选定了一个叫庙沟的村子，距离他们只有两公里左右，需要离开国道走一段小路。 夏至带着瓶子在前面开路，陈芝国和老陆坠在队尾，一行人离开国道，拐到一条仅有四五米宽的小路上，沿着小路没走多远，就看到那个夹在一个小山沟里的村子。 这个村子面积比罗店大一些，有些房子就建在山坡上，不过看上去村里的人比罗店还要少，队伍一路骑进村子，几乎每个院子都是大门紧锁。 好不容易遇见一户没锁门的院子，夏至示意后面的人停下，自己带着瓶子上前去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六十多岁的年纪，夏至赶忙打招呼。 “大爷打扰了，我们是路过的，想在咱这儿过夜。” 老头探出身子看了看夏至身后，面色冷漠地随手指了一下：“找村长。” 说完就要关门，没等夏至说话，瓶子一巴掌拍在正在关闭的大门上，发出的巨响把老头吓得一哆嗦。 “你们要干啥！”回过神的老头生气的质问道。 “哪个是村长家。”瓶子一米八的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头。 “往前走，红色大铁门那家。” 老头说完就气哼哼地要关门，瓶子手臂一用力撑住大门：“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让你带路。” 老头有点气急败坏，但又害怕瓶子真把他薅出去带路，只能无奈地指点了一下方向：“往前走，过了那堆玉米杆，就在路东边，红色大铁门那家，门口有个电线杆子。” 瓶子这才放下手臂，老头嘟囔着用力关上大门，夏至笑眯眯地看看瓶子，朝老头指的方向走去。 庙沟村的村长倒是挺年轻，只有四十岁左右，看到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挺热情地邀请夏至和瓶子进院子。 寒暄过后，夏至说明来意，这位村长咂咂嘴，有点为难地看着他说道：“小夏啊，这事儿可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你也知道，现在外面世道太乱了，我也得为全体村民的安全考虑，你说是吧？你们这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村民要是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啊。” 夏至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哥这样吧，我们先去商量商量，你稍等我一下。”说完，带着瓶子走出院子。 见到夏至出来，一直在队尾的陈芝国走过来问道：“谈得怎么样？” 夏至拉着陈芝国走开几步：“这个村长找借口要东西呢，咱们怎么处理？” 陈芝国想了一下：“那看人家要什么了呗，我去和他谈谈吧，要是不过分，咱就当花钱住宾馆了。” “你去吧，我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我怕一个没忍住一斧子劈了他。” 陈芝国咋了一声，转身带着老陆走进院子。 过了大概十分钟，陈芝国和老陆气冲冲地走出来，夏至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谈崩了，对这个结果他早有准备，那个村长看着就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绝不会仨瓜俩枣就被打发了。 瓶子上前问道：“陈叔，谈的咋样？” “要咱们留下二十张弓和配套的箭。” 陈芝国没说话，老陆气哼哼地说道。 “什么！他特么是咋想的？脑子里有泡啊！” 瓶子当场就喊了出来，陈芝国瞪了他一眼，瓶子才停止叫骂。 “陈哥，想怎么处理？”夏至问道。 陈芝国摸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在肺里憋了一会儿，才从鼻孔喷出来。 “你看着办吧。”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夏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问道：“谁兜里有钱？” 一句话把人都问懵了，这时候要钱干什么？ 这些人都是从煤矿跑出来的，身上肯定是不会有这个东西，最后还是从姜摇那里拿了一张红票子。 “你要这玩意儿干嘛？”老陆好奇地问道。 “房钱啊，咱也不能白住人家的房子。”夏至边说边朝村长家走去。 瓶子和罗长军两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夏至这次没敲门，直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村长还坐在院子里抽烟，看到夏至进来，又换上笑脸乐呵呵地看着他。 夏至走到村长身前，伸手递过去那张红票子。 “我们商量了一下，今晚上就在咱这儿过夜了，这是赔给村民的锁钱，等村民回来了麻烦村长转交一下。” 说完，就这么伸着手看着村长。 村长呆愣愣地看了看他手里的钱，又抬头看着他。 “你这是啥意思？” 夏至松开手，那张钞票飘飘摇摇地落在村长脚下：“一会儿我们去找个没人的房子过夜，明天一早就走，别的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歇着吧，我们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村长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撕破脸了呗！” 瓶子把腰里的手斧抽出来，满脸挑衅地看着村长：“对啊！” 村长脸色变了几变，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夏至可没功夫等他再说什么场面话，直接带着两人走出院子。 陈芝国走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往回走，去村口附近，在那儿找个院子过夜。” “这个怎么处理的？”陈芝国用下巴点点村长家的院子。 “欺软怕硬的货，不用担心，今晚上注意点就行了。” 第62章 无家可归 夏至特意找了一户有两间房子的农家院，今天晚上他不打算让大家分开住。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女人们用自己带的一口大锅准备晚饭，有些人则打扫出晚上要住的地方，六十多人住两所房子，连房间的地上都要睡人，夏至则带着几个今晚值夜的人出去熟悉附近的地形。 “夏哥，你说刚才那个村长为啥敢狮子大开口朝咱们要东西？”瓶子有点搞不懂村长的脑回路。 “看咱们好欺负呗。” “咱们好欺负？他没看见咱们这么多人吗？”不光是瓶子不懂，身边这几个人都没明白夏至的意思。 “咱们是人多，但是咱们的队伍里有女人有孩子还有这么多伤员，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见几人全都摇头，夏至也不卖关子，给他们解释道：“这代表咱们不是坏人。” 瓶子没明白，但是李永利听懂了。 “你是说，只有那些还坚守着底线和道德的人才会带着女人孩子和伤员逃难是吗？那个村长就是看咱们不是坏人，觉得肯定能拿捏住咱们，就算没要到东西也不用担心咱们会报复他，所以才会开出那么高的价。” “嗯。” 夏至点点头说道：“如果今天来的是一群男人，那个村长不仅会欢迎他们，还会怕他们，因为他怕他们是坏人。” 终于听明白的瓶子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好人就该受欺负？我特么……” “你能怎么地？你能今晚上摸过去给人一家都整死吗？” “那不能。” “这不就得了，他就是看出来咱们不是那种人，所以才敢得罪咱们的。” 直到吃完晚饭，瓶子还有点愤愤不平，夏至不想让他继续瞎琢磨，拉着他到院子里练箭。 他给瓶子选的是一张三十五磅的美猎，对于刚满十八岁的他来说稍微有点重了，不是很利于初期入门，不过夏至觉得一步到位更省事。 他挨个指导少年们的站姿和手法，之后就让他们自己体验，一直练到天色昏暗才让他们休息。 陈芝国没让夏至值夜，所以他睡的很踏实，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肩膀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但姜摇还是坚持给他做了一次热敷。 整理完毕，队伍出发。 中午的时候，这支逃难的队伍出现了第一个离队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的爱人死在了煤矿，孩子还在外地上学，一家三口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回到老家，他极力邀请所有人去他老家吃午饭，被陈芝国婉拒了，这里离他家还有一段路程，如果去的话要耽误很久，为了能在晚上之前赶到泰利县城，众人就在这里和他告别了。 四十多岁的汉子流着眼泪拥抱了队伍里的每个人，走到夏至身前时，他的神情变得很认真：“小夏，感谢你把我们救出来，我也知道你不在乎我们谢不谢的，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能做的也就是说声谢谢。” 夏至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行了李哥，我收到了，回家之后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汉子渐渐走远，队伍也再次启程，在到达泰利县之前，又有一家三口人离开了队伍。 李畅的爷爷家就在泰利县城，为了把他送回家，陈芝国特意征求了队伍里每个人的意见，大家都同意之后，才带队进入泰利县城。 这座县城规模不是很大，因为这里还处于东横山区，下属乡镇的耕种面积不是很多，这也就导致了县城的常住人口很少。 进入泰利县城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比起他们经过的其他地方，这个县城才更像是一个乱世之中的废弃城市。 街上到处都是抛锚和撞在一起的车辆，公路两边的门市没有一间是完好无损的，而且所有的临街楼房四层以下的玻璃几乎全被砸碎了，街道上甚至还有正在腐烂的尸体。 “这地方还能住人吗？” 陈星开始替自己的朋友担忧，他实在想不出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怎么生存下去。 听到陈星的话，陈芝国回头看了看李畅，少年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中的担忧已经快要溢出来了，陈芝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他。 队伍在李畅的指引下进了一个小区，看到眼前这栋已经被废弃的楼房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孩子可能要无家可归了。 陈芝国让众人在楼下等着，自己陪着李畅朝楼上走去，陈星和瓶子也跟在后面。 几人上楼以后，队伍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小畅以后可怎么办呐！” “就算他家里还有人在这儿，这地方也不能待啊。”郑大明的爱人李秀娟看了看四周，觉得这地方根本没办法住人。 正说话间，瓶子出现在三楼一个没有玻璃的窗口，他朝楼下的人摇了摇头，这下众人彻底死心了。 “完了，这可怎么办？”有人嘟囔了一句，众人都沉默了。 陈芝国搂着李畅下了楼，走到近前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两口子之间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李雪萍走上前拉着李畅的胳膊：“小畅，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正好还能和星星搭个伴。” 李畅把头埋得很低，他不想让大家看到自己哭，可是肩膀却止不住颤抖，陈芝国深知少年人的心性，爽朗地大笑着紧了紧搂着李畅的手臂：“行了小畅，以后就跟着我了，等回到家你和星星都给我下地干活去。” 少年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众人没有安慰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想着各自的心事，等他把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陈芝国才咳嗽一声说道：“行了，没事了，咱们还得想想今天晚上在哪过夜呢。” 一句话把众人的思绪拉回来，夏至看看四周：“就在这儿吧，再出去找别的地方也来不及了，找个楼层高点的房子，晚上值夜守着楼道就行了。” “好，那就在这儿吧。” 对于夏至的提议，陈芝国基本不会反驳，其他人更是没什么意见，有了目标，众人便都开始忙碌起来，选了一栋看上去稍微干净一些的楼，把自行车存放好以后，众人背着行李上到顶层的六楼。 第63章 各奔东西 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格局，陈芝国让人砸开了五层和六层的四户人家，进去发现里面还挺干净，明显是主人离开以后便再没人进来过。 他把伤员和女人安排到六楼，自己带着身上没伤的男人们住进五楼的两户人家。 夏至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只有食物被主人带走了，房间里甚至还能找到现金和一些贵重物品。 “走的挺急啊。” 他心中暗忖：“这个县城也不知道有什么故事，看上去可比襄平县乱多了。” 他没打算出去一探究竟，无论这个县城有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自己这些人只要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过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人，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这个县城了，他拿着一块面饼边啃边想。 这种面饼是在罗店村出发之前队伍里的女人们做出来的，面是用大米和村民换的，毕竟在野外用大米做饭太麻烦，不但需要找柴禾点火，还需要用锅和大量的水，所以才做了这些方便携带的面饼，除了有点噎得慌，基本就没什么缺点了。 天色暗下来以后，陈芝国吩咐众人今天晚上不要在房间里点火，然后就亲自跑到楼下在楼道里布置警戒机关，夏至跟着他一起下来，在他身后聚精会神地看着。 “都是以前在部队学的。” 看到一直观察自己动作的夏至，陈芝国笑呵呵地解释道：“以前野外拉练的时候，晚上都得布置这玩意，不然真睡不踏实，你是不知道蓝军那帮小子有多损，你要不防着点，拉屎的时候都可能光荣了。” “陈哥，回头等你有时间了教我几手，这玩意儿现在是真的有用。”夏至虚心地说道。 “这叫什么事，现在就教你几个，我岁数大了，身手不如以前了，但是手上的技术活儿那可是一点没落下。” 说完他便开始认真地给夏至讲解怎么在楼道这种狭窄空间里布置警戒陷阱，指导着夏至自己动手布置了几个之后，他颇感满意地点点头：“你小子还挺是块料，学的真快，等回头到了野外我再教你点别的。” 一夜过后，众人离开了破败不堪的泰利县城，刚出县城，头上还裹着纱布的高锋就要和队伍分开了。 “陈哥，我得往东边走了，我和孙姐她们几个家都在那边。” “那你就多费费心，路上多照顾一下她们几个女的。” “你放心，昨天我们都研究好了，我能把她们几个都送到家。” 陈芝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夏至从姜摇那里拿了一管红霉素软膏和一盒消炎药走过去递给他。 “锋哥，这个你拿着，记得给伤口换药。” 高锋看着手里的药，神情有些激动：“小夏，我还是那句话，这世道要是想活下去不被欺负，就得像咱们现在这样抱团，再有你和陈哥这样的人领着大伙，你看这一路走过来多顺利多太平。” 夏至笑着点点头，随口应付道：“行啊，那你就回去把村里人都组织起来。” 告别了高锋几人，众人继续朝着安江方向前进，快到中午的时候，队伍就要分开了。 除了夏至和陈芝国十几个人要去青阳县，其余的人都要继续沿着国道往安江方向走。 “就到这儿吧，这回是我们要离队了。” 陆续和这些共患难过的伙伴们分别，让陈芝国这个汉子有些哽咽，他猛地吸吸鼻子，勉强扯出个笑容看着眼前这些人。 他们一起在煤矿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还曾一起并肩血战，这一路走来，有太多伙伴死在路上，现在，活下来的人又要分开了，从此以后可能便再也不会见面，他怎么会不激动。 老陆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老陈，大老爷们怎么还这么伤感，等以后稳定了咱们多走动一下不就得了。” “老陆，再往前走就得你多费心了，把大伙都安全送到家。” 陈芝国又挥手叫过瓶子：“以后我也管不着你了，你得听你陆叔的话，遇到什么事你得先压住了火，别再冒冒失失的，把自己照顾好，记住了没？孩子。” 瓶子也红了眼眶，一句话不说，用力点了点头。 郑大明和刘震宇两家人也要往安江方向走，几个人互相留下了地址，众人一一道别之后，两支队伍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让夏至没想到的是，除了陈芝国一家和李畅，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和他们一路，就是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罗长军。 夏至一直感觉这个外表粗犷的青年是个挺矛盾的人，在山阳镇郑家的时候，这家伙曾经邪火横生的要对郑家的女眷下手，被自己阻止之后才恢复理智，后来在路上遇到那一家四口的时候，他却又表现出和他的长相截然相反的性格。 思来想去，夏至给他下了个结论：性情中人。 他们这一队有十一个人，人少了，骑行的速度就更快了，陈芝国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一路顺利，大概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就能进入青阳县的地界。 夏至还是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陈星和李畅，这两个小子正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从泰利县城出来之后，李畅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夏至也乐得看到这个少年能摆脱失去家人的阴霾。 路上停着一辆抛锚的越野车，车身已经落了厚厚一层尘土，路过时夏至朝车里扫了一眼，里面好像已经被人翻的乱七八糟了，陈芝国从后面赶上来和他并行。 “陈哥，是不是快到收粮食的时候了？” “对，等咱们回到家正好能赶上开镰，你别看咱家那里地不是太多，每年还都会搞一个开镰节，不过今年肯定是没人会去弄了。” “现在没有机器了，这地该怎么收啊。”夏至有点替自己老爹发愁了。 “人工收呗，那还能怎么办。“陈芝国有些感慨。 “你们这些年轻人有几个下地干过农活的，恐怕连镰刀怎么拿都不知道吧，哈哈哈。” “那得收到什么时候，还不得把人累死。” “你家里有多少地啊？把你愁成这样。” “我爸是包地的，今年没整太多，好像也就一百来晌吧。” 第64章 青阳治安保卫团 只剩下十一个人的小队在第二天上午进入了青阳县地界，这里已经出了东横山区，道路两旁全都是即将要成熟的稻田，地里已经有人在提前收割水稻了。 这副祥和太平的景象让众人感觉恍如隔世，之前的那些经历仿佛一场大梦般有些不真实起来，直到看见路边排水沟里的几具尸体，才被狠狠拽回到现实中。 夏至打量着尸体，陈芝国在他身后说道：“就是这一两天死的，都有尸斑了。” “又是因为抢粮食死的吧？” 夏至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一路上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稻田里，陈芝国看看几具尸体的衣着穿戴，点了点头。 “等正式开始收割的时候还指不定会出多少乱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他看看夏至：“你家里地那么多，一定会有人去抢着收割的，实在不行你们就主动放弃一部分让别人拿走。” “嗯，只靠我们家里人肯定是收不完，等我回去看看情况吧。” 一行人在下午两点多终于抵达了陈芝国老家所在的旧口乡，这里和夏至家所在的将军渡镇隔着一座青阳县城。 “小夏，无论如何你们也得到我家吃个饭再走，就当是认认门了。”陈芝国拦在几人的车前，说什么也不让几人继续赶路。 “是啊，小夏，长军，我们家就在附近，又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你们要是从我们门前过连顿饭都不吃，那就是还把你陈哥和我当外人。” 陈芝国的爱人李雪萍边说边拉起姜摇的手：“走，摇摇，跟嫂子回家。” 看到实在是拗不过这两口子，剩下的几人只好跟着陈芝国朝旧口乡骑去，可能是马上就要到家的缘故，陈星很兴奋，和李畅两人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小畅，你俩以后要记得每天抽时间练箭，互相监督一下，咱们离得不远，说不定哪天我就过来了。” 夏至有些担心李畅在陌生的环境里会感到拘束，特意给他俩找点事做。 “那太好了夏哥，你不忙的话一定过来指导一下我们。” “放心吧夏哥，我俩巴不得天天练呢，等不忙的时候我俩去找你玩。”陈星大大咧咧地说道。 陈芝国的老家就在旧口乡的乡政府所在地旧口村，几人刚进入乡里的主街，就看到几个老头在路上遛弯。 陈芝国看到这几个老头，马上扬起手：“杨大爷，更叔，大民叔。” 看到和他们打招呼的陈芝国，几个老头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呦！这不是大国嘛！你回来了！” 骑到几人近前，陈芝国赶忙下车给几个老头让烟：“您几位身体还挺好的？大民叔你这脑血栓恢复的不错啊。” 在旧口乡的村民眼中，陈芝国可是他们这里走出去的大干部，偶尔回来一次都有县里的领导和乡长陪同，不过虽然人家是当官的，人却特别谦虚低调，他们老陈家的人也从来没有仗着自己家有一个在滨江当官的亲戚就如何如何，总之，老陈家在旧口乡的声誉还是很不错的。 和老头们寒暄完，几人来到陈芝国家，这是一座看上去挺普通的院子，除了面积有点大，和其他的农家院没有什么区别，院子里有三间独立的大瓦房，另外还有东北农户人家都有的仓房和柴房之类的建筑， 看到院子里进来一群人，一对老头老太太迎了出来，结果惊喜地发现竟然是大儿子一家人回来了。 一直到众人都坐在饭桌上准备开饭的时候，老太太还有些难以置信地拉着大孙子的手抹眼泪。 “爸，这几位都是我在路上交下的朋友，和我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位小伙叫夏至，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没有人家，我们一家早就死在路上了。” 陈芝国隆重地把夏至介绍给自己的父母，陈父和陈母闻言马上起身朝夏至致谢，夏至也只好跟着站起来客气。 “你回来了我这心里就有底了，昨天我和你妈还犯愁呢，咱们家包的地要是没人收，那就都得被那些人给抢收了。” 重新落座后，陈父喝了口酒说道。 “哪些人？”陈芝国把一只鸡腿夹给李畅。 “嗨！县里新成立了一个青阳治安保卫团，是原来的县长牵头搞出来的，把青阳搅和的乱七八糟、人心惶惶，这不是快要秋收了嘛，人家出了个政策，说是为了能及时把粮食收割上来避免造成浪费，谁家要是没有足够的人手收自己家的地，那他家的地就要充公。” “什么？” 陈芝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把地都收回去干什么，他哪来那么多人收庄稼？” “哼！你当这个保卫团是干嘛的？他们仗着手里有粮食，专门招揽那些家里没地的人，只要给他干活，帮他打仗，那就能按月在他那领粮食，就跟以前的军阀是一样的。” “县长是范春成吧，他也是接受过组织培养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看看他搞得这个什么保卫团，哪像是个正经组织，谁给他的权利！还敢巧立名目侵占人民财产！我看他是快要干到头了！” 夏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在乱世之中还保留着正义感的纪委干部，他放下筷子说道：“陈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咱们都是一路逃难回来的人，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你是知道的，这个县长这么做的目的我相信你心里也清楚，无非就是招人屯粮，然后圈地为王。” 陈芝国已经吃不下饭了，他一只手撑着桌子，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夏至继续说道：“你千万不要去和他讲道理，更别和他谈什么党纪国法，他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原来的那套东西就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威慑了。” 陈芝国明白夏至是担心自己一怒之下跑去和这个范县长理论，他微微动容：“小夏，按他们的计划，你也一定会和他们发生冲突，回去以后要小心应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来找我，咱们离得近，你别拿我当外人。” “夏哥，咱俩离得更近，等我回家看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帮你。” 罗长军抹了抹嘴，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夏至。 第65章 你得支棱起来 罗长军的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他父母在日国开中餐馆，一直让他去帮忙，可是这小子是个愤青，无论家人怎么劝都不愿意去日国，非要自己一个人留在国内。 停电发生以后，他也认为待在城市里就是死路一条，于是便带着女朋友回老家，没想到在山阳镇出了意外，女朋友死在那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老家在青阳县红旗堡镇，紧挨着夏至的老家将军渡，家里很多亲戚都跟着他父母去了日国，只剩下几个关系不太近的远亲还留在老家。 夏至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家里的地，听到他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夏至有些心不在焉，陈芝国赶忙招呼大家吃饭，众人匆匆吃过了饭，便纷纷告辞各自朝自己家赶去，陈芝国知道大家都急着回家，也就没再挽留。 和另外几人分开以后，就只剩下夏至、姜摇和罗长军三个人赶路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们想要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就只能穿过青阳县城，这是最近的路线。 沿着公路一路骑行，前方已经能看到县城的楼宇了，夏至问道：“大军，你家里有多少地？” “我家的地都包出去了，家里人都不在国内。” “那你回去怎么办？家里还有亲戚吗？”姜摇插嘴问道。 “还有个大爷在老家呢，我打算先去他那儿住下。” 夏至咂咂嘴，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回去以后要是家里不忙的话，就来帮帮我，我家里地多，你能收多少粮食全都归你，也省得你在你大爷家吃闲饭，要是你能找到人一起来那更好了，收的粮食让他们拿大头，给我留点就行。” 听到夏至这么说，罗长军嘿嘿笑起来。 “夏哥，你怎么就一门心思老琢磨庄稼的事儿呢，现在这个世道还能让你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地种庄稼吗？那个什么守卫团连锅都要给你端走了，你还想着拿碗盛饭？” 夏至被问得脑子有点乱，自从听陈父说了这个守卫团的事，他就一直在考虑该怎么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现在被罗长军点出了困扰自己的问题，他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心思耿直的络腮胡了。 罗长军继续说道：“夏哥，我就没搞明白，怎么一回到老家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总是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你在山阳镇的时候多威风，你知道我们私下里都是怎么说你的？” 夏至转头看看越说越激动的络腮胡子，心里也在思量自己的格局是不是有点小了。 “他们有家有业的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像我这样无牵无挂的，有好几个都说了，要是你愿意干点什么他们一定来帮你，现在你需要面对的是这么大的一个保卫团，你还想单枪匹马跟他们干吗？你打得过他们吗？” 夏至默然不语，倒是一旁的姜摇问道：“军哥，如果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但是我知道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夏哥，一会出了县城我先回我大爷那儿看看，他家要是没有地，这两天我就去找你，你管我饭就行。” 夏至勉强扯出一个笑脸：“什么时候来都行，我肯定管你。” 说话间，几人一路骑行进入青阳县城，看着路上熟悉的街景和建筑，夏至这才有了一丝回到家的感觉，他的初中和高中时期都是在青阳县度过的，对这座县城非常熟悉。 街道上还是一幅破败不堪的景象，临街的商铺也全都被打砸过，不过比起泰利县城可要好多了，至少路上没有随处可见的尸体，路上偶尔有一些行色匆匆的路人，看到背着行囊和弓箭的夏至三人，都用隐蔽而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们。 “怎么变成这个德行了？” 罗长军看着一家大门敞开的饭店，罗记全鱼馆的大招牌斜斜的挂在大门上，一阵风吹过，牌匾轻轻晃动起来。 “怎么？你认识这家店？” “我家一个亲戚开的，去年过年回来的时候我还来吃过呢，他家用的料也都是我爸研究出来的，老香了。” 罗长军咂咂嘴，惋惜地说道：“可惜现在不能请你们吃鱼了。” 转过一个弯，有几个身上带着武器的人正站在路上，看到骑行而来的三人，一个像是领头的人冲他们摆手示意几人靠边，夏至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住单车。 看到他们停下来，这几个人慢慢朝三人走来，领头的人开口问道：“你们干啥的？” “回家。”夏至单脚支地，右手不着痕迹地搭在腰间的手斧上。 “家是哪儿的啊？” “将军渡的。” “从哪儿过来的？” “滨江。” 听到三人是从滨江回来的，这几个人笑了笑，领头那人说道：“从滨江一路骑自行车回来，你们可是挺能跑啊。” 说完，他看到了躲在夏至身后的姜摇：“呦，这还有个美女呢，你也是青阳的？” 说着就要绕过夏至朝姜摇走去，夏至不动声色缓缓抽出手斧，罗长军也已经把随身带的一把狗腿砍刀握在手里。 这时，其余几人当中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快步上前拉住那个领头的：“欢哥。” 那个叫欢哥的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看拉着他的青年，青年朝他递了个眼神，口中说道：“这几个人跟我是同乡，都是将军渡的，我看这小子还有点眼熟，可能以前见过，让他们走吧。” 说完，转身对着夏至问道：“兄弟家是哪儿的？” 夏至看看青年，回答道：“就是镇上的，这位大哥你家是哪的？” “啊，我家二道沟的。” 领头那人这才注意到夏至和罗长军手里的武器，他后退两步瞪着眼睛大声喝问道：“卧槽，你们啥意思啊？还敢在青阳跟我们动手啊！” 没等夏至说话，那个青年就上前劝说道：“欢哥欢哥，他们刚从外地回来，四六不懂，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呀，得了，今天看我的面子了，行吧！” 夏至几人冷眼看着那个欢哥，青年又劝了欢哥几句，不等欢哥表态就就转身朝夏至说道：“行了，今天欢哥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赶紧走吧，以后记住，见到我们护卫团的人，手都老实点，别动不动就摸家伙。” 夏至三人看了青年一眼，蹬上单车就向前骑去，骑出几米之后，夏至停车回头问青年：“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孟少安。” 第66章 家宴 将军渡是块风水宝地，背靠着东横山脉的一条支脉卧虎岭，还守着一条名叫乌尔纳河的大河，直通安江市。 夏至满心欢喜地带着姜摇一路骑到镇上，虽然街上没什么人，但还是能感觉出来，这里和以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偶尔能看到被打砸的商铺，但也明显都被人打扫过了，夏至喋喋不休地一一给姜摇讲看到的每样东西。 “以前去青阳的班车就在这等客，两个小时一趟，我上学时候就在这儿等车。” 姜摇看着他兴奋的表情，微笑着应和。 “哈哈哈，这家魔都婆姨奶茶店是去年开的，当时我就说山寨的不行，你看黄了吧！” “人家可没黄，那不是还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呢吗。”姜摇笑眯眯地反驳。 来到一处临着主街的院落前，夏至下车拉起姜摇的手对她说道：“别紧张，我妈可好糊弄了，你只要跟着她一起骂谢广坤，那你们就是一伙的，另外她啰嗦的时候你只要嗯嗯答应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说。” 姜摇嗔怪地捶了他一下：“我能不紧张吗！你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哪里不合适，你说我要不要把头发放下来。” 说着就要整理头发，夏至一把按住她说道：“别动，现在的状态最好，你别瞎折腾了。” 说着就牵起她的手推开大门走进自家的院子。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夏至的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全家的晚饭，当他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喊声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听见前厅里自己丈夫那平静中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才走出厨房，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那是自己的儿子，虽然还没看清面孔，但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 夏至轻轻拍打着抱着自己痛哭的母亲，嘴里哄道：“妈，妈你别哭了，我给你带了个人回来。” 夏母止住哭声抬头看着自己的好大儿，自己的丈夫也在一旁冲自己使眼色，她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儿子身后的姜摇。 都说婆媳是天敌，但是在东北这种情况却并不多见，看到自己儿子带回来的姑娘，夏母一下把自己的好大儿扒拉到一边去，一步上前就拉住了姜摇的手。 “哎呦，来来来别站着快来坐下，你看看，这姑娘多水灵。” 夏母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摇猛瞧，即使房间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也能看到姜摇的脸都已经红到脖子了。 “阿姨好，叔叔好，我叫姜摇。” 姜摇被看的不敢抬头，但也不好低着头，只能尴尬地小声打招呼，任由夏母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夏至的父亲名叫夏敬山，此刻，这个将军渡赫赫有名的种地大户也略显局促，他回到房间披上一件稍显正式的外衣，这才出来坐在沙发一端打量起自己的准儿媳。 夏母已经连珠炮般问了一大串问题，旁人压根插不进一句话，夏至只好转向问自己的父亲：“爸，我爷呢？”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爷去你二爷那儿下棋了，你赶紧去把他俩都接回来，今晚上咱好好热闹热闹。” “那我带姜摇一起去。”夏至还试图帮自己女朋友解围。 “别废话快去！” 夏母一声断喝彻底绝了夏至的心思，他只能给姜摇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出了家门。 夏至二爷的家在镇子最北边，出了镇子没多远就是卧虎岭了，小的时候夏至也偷偷打听过自己的二爷为啥不结婚，最后才知道原来二爷年轻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对象，后来因为生病，年纪轻轻就没了，从那以后，二爷就再也没动过结婚的念头。 正在下棋的两个老头见到大孙子回来了，自然是喜不自禁，当听说大孙子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二爷连拐棍都没拿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夏敬山特意杀了只鸡，又不知从哪里拎回来一条三四斤的鳌花，还把同在一个镇住的弟弟夏礼海一家三口也叫来，这顿隆重却又热热闹闹的家宴让姜摇感动的泪水涟涟，夏至的堂弟夏程还在青阳上高中，也幸亏如此，停电以后才能跟着将军渡的同乡跑回家里，此刻，这小子正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耍宝卖萌的才让姜摇破涕为笑。 夏至的二叔和自己大哥碰了碰杯，抿了口酒，把酒杯放下说道：“大至，你这一回来咱家就又多了两口人，那几个怂货再跟咱们叫板咱就更有底气怼回去了。” “谁跟咱们叫板？” “吃饭呢，别说那闹心事。” 夏至的爷爷喝斥道：“咱这是欢迎人家姑娘第一次到咱家的家宴，有啥事明天再说。” 夏礼海被自己老爹吼的缩了缩脖，一句话不敢反驳。 姜摇明白，在这个节骨眼只能是自己出来打圆场，她连忙说道：“爷爷不碍事的，二叔既然提起来了，那肯定是重要的大事，正好趁着人都在，把事情说出来大家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话一说出来，夏至的二婶羡慕地说道：“大嫂，你看看大至给你找的儿媳妇，不光会说话还贼懂事，这回可算是让你掏上了。” 夏母满意地看着姜摇，乐得压根合不拢嘴。 “二叔，你说谁跟咱们叫板？”夏至放下筷子，他大概能猜出来是什么事，想听听自己二叔是怎么说的。 “你刚回来不知道，青阳县都特么要闹独立了。” 夏礼海愤愤地说道：“那个县长范春成在青阳成立了一个叫治安保卫团的组织，估计得有好几千人了，现在整个青阳县全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那帮人不光占了县里的国有粮库，还要把全县没人收割的地全都收回去，主要针对的就是像咱家这样的包地大户，你家的地要是没人收，那就得充公，你说现在已经没有机器了，那么多地只靠自己家人谁能收的完！” “跟咱家叫板的都是什么人？”夏至冷静的问道。 “还能有谁，镇长和他那些狗腿子呗。” “镇长？李书记呢？咱们镇上不一直是沙书记说了算的吗？”夏至有些纳闷。 “嗨！李书记全家都让那个犊子给扔河里了，还有派出所的王所长，全都让他收拾了！” 第67章 小儿持金过闹市 听到李书记和王所长的下场，夏至就明白了这些人办事的底线，好！既然你们没有底线，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 “二叔，现在咱们镇上有多少包地的？” “有几家包的挺多的，老任家，老孙家，还有镇东头的老李家，每家都是几十晌，咱家算是最多的，前两天镇上那帮人就已经通知咱们了，要是这几天天气允许的话，明后天就要开始收咱们的地了。” “爷，二爷，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们看看行不行。” 在回来的路上，姜摇就曾经和他说过一个解决人手不足问题的办法，他思来想去，也认为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式，现在正好趁着家里人都在，他打算说出来听听家人的意见。 “咱家地里的庄稼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他们不来抢收，咱们自己也收不完，等过了收割的日子，剩下的都得烂在地里，与其这样，不如舍大抓小。” “你说说怎么个舍大抓小。”夏至的爷爷问道。 “咱们镇上有多少户没有地的人家？” 夏至先问了一个问题，夏敬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怎么也得有个几百户，家里地少的不愿意种，都是包出去图个省事，自己在干点别的，再加上这些日子陆续有人从城里回来，没地的人家还是挺多的。” 听了父亲的话，夏至又问道：“那个副镇长把地收回去，哪来的人给他收割？” “就是让这些家里没地的人给他们收，收一晌地给人家分点粮食，剩下的都归镇上然后统一送到粮库。” “那要是咱们给的更多呢？” 夏至的话让全家人都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儿，夏敬山才问：“给多少？” “给他们九成。” “多少！”夏礼海惊呼出声，全家人除了两个老头全都震惊不已。 家人的反应在夏至的意料之中，他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一亩地大概能收九百到一千斤的粮食，一晌地差不多就是七八吨，咱家种了一百多晌，全收回来咱们吃得完吗？现在是乱世时期，家里存着这么多粮食，那不是小儿持金过闹市？它们只会给咱家带来灾祸，还不如分出去。” 夏至的爷爷夏德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自己的孙子懂得取舍，有大智慧，这让他非常满意，他摸了摸胡子，老神在在地说道：“接着说。” 得到了爷爷的肯定，夏至信心更足了，他迅速瞄了一眼姜摇，继续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没有车辆运输也就谈不上什么粮食贸易，种出来的庄稼只要够自己家人吃，再稍微有点富余就行了，你们想想那些家里没有地的，从副镇长那里分到的粮食够他们吃一年的吗？根本不够，等没吃的了怎么办？那只能去抢，那时候才是真正天下大乱的时候。咱们现在给他们足够吃一年的粮食，才能稳住人心，不让将军渡发生大的动乱，那样才能保证咱家人的安全。” 夏敬山夏礼海两兄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和粮食打了一辈子交道，结果到头来还没有自己儿子看得透彻，这让他俩有些脸红，不过很快又觉得骄傲起来。 夏至的二爷乐呵呵地嘬了口酒，发出的声响让夏至看向自己。 “二爷，您觉得咋样？”夏至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觉得挺好，这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二爷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在他眼里，这个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的小子就是自己的亲孙子。 “哪儿啊，这是姜摇给我出的主意。” 夏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激昂慷慨地说了半天，到头来不是自己的原创，这多少让他有点心虚。 夏德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个孙媳妇让自己很满意。 “大至，还有个问题。” 高兴之余，夏敬山想到了一些细节，他问自己的儿子：“明后天镇长就要带着人开始收割了，咱们没时间了。” “那他明天要是不能去了呢？” “不能去？你什么意思。” 没等夏至说话，夏至的二爷看着他问道：“大至，摘瓢儿把子了。” 夏至没说话，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姜摇，姜摇虽然不明白二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也紧紧抿着嘴唇，慢慢把头低下躲开二爷的眼神。 “行了老二，饭桌上不说这个。”夏德林发话暂时替夏至挡了过去。 吃过了饭，姜摇陪着夏母和二婶去厨房收拾碗筷，夏家的男人们都坐在客厅里喝茶，烛光映在夏至的脸上，让他的脸色有些明暗不定。 夏德林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问道：“按你的计划，下一步该怎么进行？” “让我爸和二叔联络镇上的几个种田大户，统一战线，拿出九成的收获请那些家里没地的村民帮着咱们收粮食，他们每个人一天就算只能收一亩地，那也能分到九百斤左右的稻子，磨成了米那就是六百多斤，给咱们干两三天的活儿，一年的口粮就出来了，我觉得这个条件，没有人会拒绝。” 几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即使分出去九成，最后他们夏家也能有将近一千吨的存粮，这个数量足以让他们在乱世之中稳如磐石了，也幸亏了家里是做粮食贸易的，在镇上有一个自己的粮仓，不然光是这些粮食的存放都是个大问题。 “大至，你跟二爷说说，这一路走回来，你手上是不是已经沾过血了？”二爷又提起了那个问题。 夏至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几个？” “一百多个吧。” 堂弟夏程一口水从鼻子里喷出，连声咳嗽起来。 夏敬山和夏礼海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个前些日子还在滨江市上班的儿子，被这个数量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德林目露精光，看来自己的这个大孙子不止是有脑子，动起手来还有点心狠手辣的意思。 “那这个孙镇长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爷，您就别问了，当着长辈的面我不能像耍狠似的说什么过分的话。” “少装犊子！” 夏至想了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死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他死了还有别的人干呢？” “谁出头谁死。” 第68章 再见了镇长 夏敬山和夏礼海兄弟二人根本没等到第二天，喝完了茶，两人就举着火把分头去了将军渡的十几个种地大户家，按他们的计划，一定要在明天早上之前，把手里有地的那些人都拉进自己的阵营，这样的话，第二天他们就可以在全镇范围内大规模招揽农户开始收割了。 夏至又陪着两个老头聊了很久，把这一路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自己的两位爷爷，听得两个老头心惊肉跳，考虑到他明天一早还有事，也就没再拉着他细问，打发他去睡觉了。 夏至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客厅里就剩下两个老头。 “老二，你说大志能办妥吗？” 这里没有别人，两个老头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夏德林对于孙子明天要做的事总是有些不太放心。 “问题不大。” 二爷肯定地说道：“你没发现大志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吗？这小子好像钝了二十多年的刀，现在忽然开刃了，刚才说要去清了镇长的时候，身上都带出势来了。” “嗯，感觉到了，眼神里透着杀气呢，这东西现在可是没多少人能蕴养出来了，他也是一路插了那么多人才养出来的。” “这样不是挺好，既然世道已经乱起来了，那咱们老夏家也得有个人能撑起门面来，敬山和礼海在和平时期还可以，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有点不够看了。” 夏德林缓缓靠在椅背上，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大孙子的表现让他安心不已，看来自己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孙长喜原本是将军渡下面一个村子的书记，前年不知是走了谁的门路，被调到这里当镇长，停电以后，他去过一趟青阳县城，回来之后就从自己原来的村子叫来了一群闲汉，同样是趁着晚上，把一直与他不和的李书记一家给拉进了卧虎岭，然后就用从县里运过来的粮食大肆招徕打手，一时间，将军渡换上了孙字大旗。 早上天刚亮，他就爬了起来，今天是开始收粮食的大日子，他得早早准备好。 回头看看床上还在睡觉的年轻女人，他嘿嘿笑了起来，顺手捏了一把女人露出来的大白兔，心里感慨道，权力这东西是真好。 床上的女人是镇里税务局的一个小科员，以前两人只敢偷偷摸摸地私下约会，现在自己光明正大地让她搬过来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就连她老公也不敢吱声。 他住在镇政府的干部楼，自从手底下有人之后，他就安排了十几个亲信和他住在同一个单元里，每天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带着亲信们走出单元门，孙长喜志得意满地朝镇上走去，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带着人走路，还是觉得像以前那样坐车更有领导的样子，他甚至再考虑要不要像过去的官老爷一样给自己弄一顶轿子。 “长喜叔，要是今天夏家那两个老头出面阻止咱们怎么办？镇上的人可是挺听夏老头的话啊。” 说话的人不到三十岁，是孙长喜本家的一个侄子，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挺细的，他有点担心今天收粮的时候夏家的老头煽动村民。 孙长喜看都没看他一眼，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威望能当饭吃啊？你还是不懂人性。” “怕什么，那个老棺材瓤子玩不出什么花活儿来，敢起刺就弄他，书记一家都让咱整没了还怕他一个种地的！” 孙长喜停下脚步眼神凌厉地看看那个说话的汉子，刚要训斥他几句，耳中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箭直直射入说话那人的咽喉，孙长喜有些呆愣地看着那根黑色的碳质箭杆，思维一时间有些凝滞。 中箭那人想要喊叫，一张嘴却从口中涌出一股鲜血，这时，身旁一人却痛呼一声，低头看去，心口上插着一支同样的黑色箭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慌乱地原地趴下，还有人转头就跑，孙长喜则是手足无措地四下张望起来，此刻他们还没走出镇政府的大院，他看到一个手持弓箭的年轻人从大门口的传达室后面走出来，一脸淡定地抽箭开弓，先是射死了那几个逃跑的，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趴在地上哆嗦的其余几个跟班一一射死。 孙长喜早已经瘫坐在地上，温热的尿液浸湿了裤子，那个年轻人走到他面前站住，开口说道：“青阳县现在是谁说了算？” 孙长喜茫然地看着这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一时竟忘了回答。 年轻人啧了一声，抽出支箭搭在弦上，他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连忙回答道：“是县长范春成。” “治安保卫团现在有多少人？平时他们都干嘛？” “有一万多人，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大部分都在县城待着，不过这几天就得下到各个乡镇参加秋收了，他们得把粮食运回县粮库去。” 孙长喜的嗓子有点紧，但他不敢咳嗽，只是哆嗦着嘴唇抬头看着那个年轻人。 “现在将军渡有多少保卫团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全都是本地人，都是家里没地的，我都给算到保卫团里面了，一共也就百十个吧。” “加入你们保卫团，一个人能给多少粮食？” “一个人一个月能领五十斤粮食，再给点别的东西，秋收期间翻倍。” 得到了保卫团的大概信息，夏至心里有点底了，虽然听上去这个保卫团人多势众，但大部分都是一些混饭吃的普通人，等老爹在镇上公布出自己的计划，他相信没人会拒绝那个优厚的条件，他看看瘫坐在地上的镇长，心里倒不觉得有多恨他，乱世之中，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只是和自己立场不同。 “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事？要是没有，那就再见了。” 孙长喜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瞪大眼睛慌乱地说道：“我给你粮食，我有黄金，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看到年轻人不说话，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喊出声来：“你说你想要什么！你说啊！我把镇上的粮食都给你好不好？” “再见了。” “你是谁？我给你......” 夏至没再听他说下去，一箭洞穿了孙长喜的咽喉，他转头看看四周，镇政府大院里空无一人，只有镇长的迈腾停在那里，一阵铜锣声从远处传来，夏至看看声音的方向，收回箭支，顺着小路朝自己家走去。 第69章 将军渡来人了 张老三听着街上传来的铜锣声，问正在洗漱的媳妇：“街上干啥呢？大清早的就敲锣。” 他媳妇停止刷牙，含糊不清地反问道：“你看见我刚才出去了吗？” “没有啊！” “那你还特么问我！我哪知道外面咋地了！用不用我请老仙儿上身给你算一卦啊！” 张老三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披上件外套出门看热闹去了。 夏程手里拿着铜锣边敲边走，只要看到有人出门，就跟人家说七点钟在镇中心的广场集合，有好事。 “大程子，你家这是搞什么名堂呢？你让大伙都去广场，不怕孙长喜找你们麻烦啊？” 有好事的村民问他，夏程停下脚步回道：“二大娘，你一会儿早点去就得了，肯定有好事，至于那个孙长喜你不用担心，那家伙不敢来找事。” “哎哎你别走啊大程子，你再跟我说说。” 夏程没工夫跟她闲扯，他得尽快把消息通知到每一户村民。 夏至回到家，发现自己的爷爷和二爷正在仓房收拾东西，走过去才看到，两个老头把好多年没用过的镰刀都翻了出来。 “事情办妥了？” 看到夏至回来，二爷问道。 “办妥了。” “那就好，去换身衣服准备下地干活吧。” “爷，二爷，有个事我得跟你们商量一下。” 听到他这么说，两个老头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身看着他。 “过几天县里的保卫团应该会派人来运粮食，他们人挺多的，咱们得想个办法。” “你有什么主意就赶紧说。”二爷直接说道，他知道这小子肯定已经有办法了。 “一会儿我爸和二叔给村民讲完咱的政策之后，我想让他们去别的乡镇把这个办法传出去，他们和那些包地大户都熟，好办事，不然只有咱们将军渡这样，保卫团肯定会针对咱们，要是多拉几个乡镇跟咱们一样，咱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夏德林点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早上七点，差不多全镇的人都聚集在镇中心的小广场上，夏敬山兄弟二人和几个镇上的包地大户站在广场中间的水泥台子上，看了看广场上的人群，夏敬山拿出一个纸筒卷成的大喇叭开始吆喝。 “老少爷们都先静一静，今天要说的事，关系到咱将军渡的人能不能吃饱了饭，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等我全都说完了，有问题的再来问我。” 夏至看着台上的父亲，皱着眉头不停琢磨着整个计划有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姜摇拉了一下他的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夏敬山在台上卖力地喊话，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没等他讲完，台下早已经是人声沸腾，所有人都两眼放光地互相讨论着夏家拿出来的这个计划。 在他们看来，这些地原本和他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夏家的人已经把从育种开始的一切工作全都做完了，可现在人家却说只要你有力气，那些成熟的庄稼你就可以随便收割，人家只要一成的收获，剩下的全归自己，谁能不动心！ 虽然现在已经天下大乱，这个社会已经没有了法制和道德，但是毕竟这里不是大城市，大家都是几辈子的乡亲邻居，谁能拉的下脸去明目张胆的抢人家的东西。停电伊始，镇上还真有几个精神小伙去打砸商铺，可是上午砸的店，还没等到吃中午饭，人家就已经找上门了，结果就是自家大人当着人家的面演练了一整套家法，东西还得如数还回去，自那以后，将军渡就一直没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夏敬山讲政策用了十分钟，回答乡亲们乱七八糟的问题用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最终确定了全部细节问题之后，所有人没一个还留在广场的，全都回家准备下地的家伙了。 夏敬山刚喝了一口儿子递过来的水，就被自家老爹告知让他们几个种地大户各自选一个乡镇，把将军渡的这个政策传达给全县每一个包地大户。 来不及休息，几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地主全都蹬上自行车朝青阳县的各个乡镇赶去，夏至想着旧口乡的陈芝国一家还有红旗堡镇的罗长军，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 此刻，陈芝国正在地里挥汗如雨的割水稻。昨天晚上和家里人吃了一顿团圆饭，陈芝国的大哥让他们也开始下地抢收庄稼，他在滨江上班，父母年纪又大了，所以家里的地全都让他大哥种，再加上包的地，陈家也有几十晌的水稻，于是陈家大哥就想着自己家人能收多少算多少，总比白白的被护卫团的人抢走了好。 陈星和李畅两个小子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陈星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嘟囔着说道：“这得收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早知道回到家就得干这个活，还不如跟着夏哥在路上自在呢。” “行了别嘟囔了，抓紧时间干吧，咱俩一上午收的还没有陈叔一个人收的多。”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陈星的大娘一路小跑的朝他们过来。 “先别干了，停下。” 陈星的大娘跑到几人跟前，气喘吁吁地说道：“当家的，大国，你俩快回去看看，家里来人了。” 陈芝国的大哥撩起毛巾擦了擦汗，不耐烦地问道：“谁来了？你看把你急的那个样。” 陈芝国连忙拦住自己的大哥：“哥，你让我嫂子喘口气再问。” “将军渡的任老五，特意跑过来找你们这几个包地的，说是有要紧事，让你们赶紧回去，一分钟都别耽误。” 听到将军渡，陈芝国一下想到了夏至，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从将军渡来人找自己大哥，能有什么要紧事。 “任老五啊，他不在家收他的地，大老远的跑咱们这干啥来了。” 陈芝国的大哥说着就把镰刀递给自己的儿子：“你带着星星和小畅在这儿接着干活，我和你二叔回去看看。” 说完，就和陈芝国爬上田埂，一起朝乡里走去。 “大哥，那个任老五是干什么的？”陈芝国边走边问道。 “也是包地的，将军渡那边的，之前我们合作往南边运过粮食。” “将军渡包地的多吗？” “比咱旧口多点，人家那边面积大呀，包地最多的是哥俩，一人整了一百多晌。” “哥俩？姓什么？” “姓夏。” 第70章 主席台只有一个位置 青阳县政府办公大楼里，县长范春成正在开会，二楼的大会议室已经不是以前的格局了，主席台上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范县长此刻正坐在那把宽大舒适的椅子上听着下面人的汇报。 “青阳县十七个乡镇，两个林业局的秋收工作已经全面启动，目前除了红旗堡镇和五星镇之外，其余所有乡镇都已经由保卫团全面接手维稳工作，各乡镇也按计划完成了临时团员的招收，基本能够保证秋收工作的前期展开。” 县公安局长李守政站着汇报完毕后，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本来是有资格坐在上面开会的，可是现在主席台上只剩下一个位置，其他人不管是谁都要在台下就坐，不仅如此，除了上面坐着的范春成，所有人发言都要站起来面向主席台才行。 李守政心里当然有所不满，不过他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对此不满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只是那些表现出来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听完汇报，范春成对于目前的状况比较满意，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没有电力而且交通和信息彻底断绝的世界，粮食就是一切！ 这次秋收至关重要，因为从今往后，种地再也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收获的粮食会一年比一年少，所以他要把全县的粮食都握在自己手里。有粮食，就有人为自己卖命，有了人，那自己就是青阳的主宰。 “红旗堡和五星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练习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威严，可惜连日的放纵让他有些气虚，说起话来像是个大病初愈的支气管患者。 主抓经济的财政局长回答道：“红旗堡的周显龙书记和镇长刘伟拒绝承认治安保卫团的合法性，他们命令镇派出所的民警带领村民把保卫团驱逐出了红旗堡，并且表示要直接向安江市相关部门领导反映青阳县出现的问题。” “五星镇呢？” “五星镇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镇长失踪，镇派出所所长林大勇带着民警以谋杀罪的名义扣押了书记，并且拒绝将他移交给保卫团，而且五星镇的老百姓也都支持他的做法，保卫团没有借口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只能退回来。” 听了副县长的汇报，范春成有些不高兴，他把目光投向李守政：“李局长，看来县局对下属乡镇派出所的管理有些松懈啊。” 李守政表现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态度：“领导批评的对，这是我工作做的不到位，回去之后我一定严抓下级单位的思想建设工作，深刻贯彻落实上级部门的一切指导安排。” 看到稳坐在主席台中央的范春成装模作样的微微点头，李守政心里暗暗骂娘：“县里的警察都快被你折腾没了，我拿什么管控下面！现在的县局除了几个管后勤的老家伙还剩下几个人！不是全被你编进守卫团去了！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干的那些事，还想让别人都服你，我呸！” 孙长喜和他那十几个跟班的尸体被发现了，但却并没有造成什么轰动，因为全镇的人几乎全都跑去收庄稼了，除了几个在镇上遛弯的老太太被吓得直喊老天爷以外，其他老百姓只是把镇长的死当作了晚饭时候的谈资。 吃过晚饭，全镇的人都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毕竟干了一整天的农活，铁打的汉子也会觉得累。 夏礼海一家还是留在大哥家吃晚饭，这兄弟二人今天也是累坏了，骑了一整天自行车，不过总算是把全县的乡镇都通知了一遍。 “老大，你感觉其他的乡镇能配合咱们吗？”夏德林发话了。 夏敬山放下碗筷，想了想说道：“基本没啥大问题，除了有几个守财奴，剩下的人都能算明白这笔账，至于他们怎么解决保卫团的人，那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保卫团也不是问题，毕竟领头的就那么几个人，剩下的都是没地的老百姓，谁给的多就给谁干活呗。”夏礼海说道。 “那等过几天县里的保卫团下来人呢？你们想好怎么应付没有？”夏德林问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睛却看向夏至。 守着一桌子长辈，夏至不是很想说话，可谈到了保卫团的问题，大家的注意力都慢慢集中到了他身上，感觉不说话是躲不过去了，他只能无奈开口说道：“爷，我觉得问题不大，只要咱们镇上的人不跟着他们一起闹事，他们一群外来的还能在将军渡翻起什么浪吗？” 夏母忽然问道：“大至，你今天早上出去，有人看见你了吗？” 夏至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看到又能怎么样，还能来抓我？” 夏母责备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是注意点吧，你那个弓最近没事别拿出来。” 说起夏至的弓，夏程来精神了，他满眼钦佩地问道：“大哥你是咋做到的，我从地里回来才听说，死了十几个呢，我还特意跑到镇政府去看，可惜已经被人抬走了。” 夏至白了弟弟一眼：“你还有劲儿跑到镇政府呢，明天多分给你一垄地。” 夏至的二婶也好奇地打量着他：“大至，你就是用那把弓做的？” 看到是二婶问自己，夏至只能回答道：“是，二婶。” “早知道练箭这么厉害，我也跟二爷学这个了。”夏程有点后悔，以前二爷也想教自己练箭，可惜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二爷笑骂了一句：“你个懒东西，就想着玩手机，现在好了吧，怎么不去提米一下了？” 吃过晚饭，姜摇要去洗碗，结果被夏母赶回房间休息，夏至这才有机会凑过去跟她腻歪一会儿，自从他们回到家以后，夏母就给姜摇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并且严厉告诫夏至要尊重人家姑娘。 姜摇扒开夏至的t恤查看他右肩的伤：“还疼吗？” “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夏至舔着脸占便宜。 姜摇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他：“哥，有个小问题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问题？” “家里快没有盐了。” 第71章 当坏人才能先出招 物流交通的断绝带给这个世界的影响正在慢慢显现出来。 夏至家里有吃不完的大米，青阳县到目前为止还暂时不缺粮食，整个东北地区也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饥荒，但是，其他的生活物资已经有些短缺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夏至和自己的父亲说起了这件事，夏敬山蹙着眉头想了想：“镇上那几家小超市刚停电的时候就被买空了，不过他们那里也没多少存货，我估计现在家家的油盐酱醋都快见底了，这是个大问题，搞不好要因为这个闹出乱子的。” “那怎么办？你说去县里能不能买到？” 夏至的母亲显得有些焦急，姜摇在一旁安慰道：“阿姨你先别急，青阳县一定有这些东西。” 夏至用询问的眼神看看姜摇，她开口解释道：“每个城市都有物流配送中心，从外面运进来的物资都要在那里分拨转运，像盐这种生活物资都有固定的运输周期，所以物流中心那里一定有从外面运进来的盐和其他物资，只不过现在想要买肯定是行不通的，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把这些物资拿到手。” 说到物流园，夏至想起了滨江的那个圣东物流园，那里就囤积着各种各样的物资，里面肯定有盐这样的生活用品。 夏敬山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对！我知道青阳的物流公司，规模大的那几家我都认识，等过几天收完粮食，我去一趟看看情况。” 姜摇等夏敬山说完，才继续说道：“可是那里的物资只能解燃眉之急，咱们得想想怎么才能彻底解决盐和其他必需品的问题。” 她说完，几人都不做声了，对啊，县里的盐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想要一直有盐吃，那就只能找到产盐的地方。 夏德林开口说道：“盐的事情你们不用考虑了，先把地里的庄稼收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听到老头这么说，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早饭，夏至先是去邻居家的井里拎了几桶水回来，然后就拿起镰刀跟着父亲下地了，饶是他在外面杀伐果断，回家以后也得干活。 连着几天下来，夏至已经累的想要离家出走了，不过看到自家粮仓里逐渐增多的粮食，他又觉得安全感爆棚，乱世之中，粮食就是安身之本。 陈芝国这几天也累坏了，不过他倒是痛并快乐着，那天将军渡来的人告诉了他们那个送九留一的政策，他和他大哥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下来，即使舍出去九成的收获，剩下的粮食也足够全家人吃喝不愁了，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乡里的保卫团。 旧口乡的保卫团足足有三百人，领头的是乡长白伟民，他是青阳县一名局长的亲戚，从村治保主任爬到乡长只用了三四年。 现在旧口乡的局势很紧张，一方面所有人都要争分夺秒抢收庄稼，另一方面，保卫团已经和村民正面对抗起来。 保卫团的人都是白伟民从青阳县城调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监督旧口乡的人收割粮食，可是没想到乡里的那些包地大户全都联合起来，发布了一个送九留一的政策。 这个政策一发布，整个旧口乡没有一个人再给保卫团干活了，给他们干一个月只能分到二三十斤粮食，可是帮大户们收粮食，一亩地收一千斤就有九百斤是自己的，就连守村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陈芝国的大哥坐在田埂上倚着一棵大树休息，陈芝国走过来坐在旁边。 “大国，想好怎么对付那些人了吗？” 陈芝国点上一根烟，看看自己大哥说道：“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正常干活呗，只有等对面先出招，咱们才能想办法破招，不然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现在就把他们撵出去。” 陈芝国的大哥叹了口气，把已经烧到烟屁股的烟头又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扔在地上踩灭。 “那群人肯定憋着坏呢，你说咱怎么就非得等他们先出手呢？” 大哥的问题让陈芝国想起了夏至，想起了逃难回来的时候路过的那个叫庙沟的村子，当时他们被村长勒索，夏至事后说的那些关于好人和坏人的话。 咂摸咂摸嘴，嘴里有些发苦，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因为咱们不是坏人呗。” 他现在很想知道，那个年轻人是怎么解决他们将军渡的保卫团的。 “肯定不会像我这么被动吧，就他那个性格，将军渡的保卫团可是有点危险了。”他心里默默想道。 陈星和李畅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树下，直接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 陈芝国的大哥看着两人笑骂道：“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两个货吃饭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炫的多，大米饭都用小盆装，怎么干起活来这么拉胯呢。” 陈芝国的大哥有一个女儿，已经结婚嫁到外地了，他很喜欢自己这个大侄子，那个叫李畅的孩子也挺懂事，就是心事有点重。 “大爷，不是我俩拉胯，是腰疼啊。”陈星反驳道。 “放屁，毛都没长齐哪来的腰。” 陈芝国笑笑说道：“你俩别装死了，明天给你俩个任务。” “什么任务？” “跑腿，去趟将军渡。” 两个少年一下子坐起身，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真的？让我俩去将军渡？是去找夏哥吗？”李畅兴奋地问道。 “对，去看看你夏哥干啥呢，顺便问问他是怎么解决保卫团的问题的。”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明天你俩最好是绕着青阳走，现在县城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俩最好别冒冒失失闯进去。” “我俩都是男的怕什么，路上我们小心点就是了，到了县城我俩快点骑，直接闯过去不就完了。” 陈芝国叹了口气：“总之你俩一切小心吧，带着点防身的家伙，但是弓就别带了，那玩意儿太显眼了。” “没事，我俩背在身上，不显眼，而且我们还得让夏哥指导指导呢，您就放心吧，我俩肯定马到成功，您就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陈芝国站起身，一人踢了一脚：“别废话，赶紧给我起来干活去，你俩收的粮食都不够你们自己吃的。” 第72章 自古杀手出少年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星和李畅两人急急忙忙就出发了，和之前一路逃难相比，这次出行就显得轻松惬意多了，公路两侧的稻田里全都是收割水稻的人，两人也不必再担心安全问题，一路轻车疾行到了青阳县城。 虽然出发之前陈芝国告诉过两人路线怎么走，可刚进入一个陌生的城市，两个人都有点懵。 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李畅问道：“星星，你之前来过青阳吗？” “来过，不过都是过年时候来吃个饭什么的。” “那你知道咱该往哪儿走吗？” 陈星嘿嘿一笑：“迷路了吧骚年，乖乖跟哥走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的乱七八糟的纸，展开才看到是一幅手画的简易路线图，上面用箭头标注着进入县城之后该走哪条路。 确定了方向，陈星信心满满地在前面带路。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把车停在一个破败的快捷宾馆门前，李畅骂道：“我就感觉不对劲，你个大傻子是要带我青阳县城一日游啊！” 陈星自知理亏，也不还嘴，满头大汗地翻看着那张地图，口中还嘟囔着：“不对啊，我记得是友谊大街往右拐啊。” 忽然，从旁边的宾馆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两人迅速转头看向宾馆。 这家宾馆门口挂着69快捷酒店的灯箱招牌，玻璃大门已经被整扇推倒在地，酒店大堂里洒满了破碎的玻璃渣子和灰尘， 细心地李畅看到地面上有脚印和拖拽的痕迹，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想的问题。 “怎么办？”陈星小声问了一句。 李畅咬咬牙，目光变得坚定起来，陈星瞬间明白了伙伴的决定，轻手轻脚地下车，把单车倚靠在墙上。 这两个从煤矿跑出来的少年很清楚刚才的尖叫声意味着什么，在煤矿的时候，他们听过也见过太多那种场景，尤其受不了这种事的发生，这可能是从那个煤矿跑出来的人都有的共性。 两个少年再次对视一眼，掏出随身带着的短刀慢慢走进宾馆大堂，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玻璃走到楼梯前。 这家宾馆的一楼只有一个大堂和一个已经被搬空的小型超市，两人顺着楼梯向二楼走去，楼梯上铺着地毯，倒是不必担心被人听到脚步声。 二楼第一个房间是布草间，房门紧闭，第二个房间的门半敞着，两人清晰地听到从里面传出男人的淫笑声和女人的哭喊求饶声。 踮着脚走到房门口，陈星冲李畅比划了一个冲进去的手势，李畅摇摇头，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从敞开的门缝向里面望去。 这个房间是一个大床房，里面就是标准的酒店格局，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李畅看到地上扔满了衣服，一个女人被三个男人按住手脚躺在床上，还有一个年轻人正在对女人进行侵犯，两个男人光着膀子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正抽着烟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床上的几个人。 李畅注意到几个人的武器全都放在大床对面的电视柜上，他退后一步，朝陈星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示意屋里有六个人，随后又轻轻指了指自己身上背着的弓。 陈星会意，两人轻手轻脚地收起短刀，摘下身上的美猎，搭上一支三棱箭，他们还不会把其余的箭捏在手里，于是就把第二支要射的箭斜靠在走廊的墙上，这样一会儿只需要稍一弯腰就能拿到箭。 其实夏至已经教过二人怎么把多余的箭别再后腰的皮套上，不过想要快速取箭需要大量的练习，两人现在还差得远，无奈只能这样选择。 准备好以后，李畅趴在陈星的耳朵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先射坐着的两个人，你左我右，第二箭射床上的，然后用刀解决。” 陈星点头示意明白，两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对视一眼后，陈星伸腿轻轻踢开半敞的房门，同时举弓预备。 打开的房门撞到墙上的门吸，发出叮的一声响，与此同时，两支三棱箭带起两抹残影射进房间，正对着房门的两个男人刚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就同时被三棱箭射中胸口，一声惨叫后靠在椅子上不知生死。 房门离这两个人也就七八米左右，在这个距离内，两个少年至少能保证不脱靶。 射出箭后，两人根本不看结果，同时弯腰拿起第二支箭开始认弦，李畅的手紧张的有些微微颤抖，陈星也没好到哪去。 当两人认弦张开弓之后，床上的几个人已经过了惊吓期，三个人光着屁股扑向电视柜要拿武器，正在努力干活的那个年轻人则是慌乱地想要遮住弟弟。 两人的第二箭射出后全都命中目标，不过都不致命，一个青年腹部中箭倒在地上，另一个青年则是被射中胳膊。 陈星两人同时扔下弓拔出腰间的短刀，却并没有冲进房间，而是向前迈出一步堵住门口，只有一名没有中箭的中年人抄起一把手斧向他们扑过来。 中年人一只脚迈出房门，狠狠一斧劈向李畅，被李畅后退躲过，陈星在旁边看准机会，一刀刺中中年人的腰眼，中年人惨叫一声弯下身子，随后就被赶上来的李畅一刀刺进脖颈，惨叫声立刻变小了，中年人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腰间的伤口，另一只手徒劳地想要堵住脖子上喷出来的血。 两个少年不再理会这人，一前一后迈步进了房间，那个胳膊受伤的青年咬着牙冲过来想要拿起武器反抗，与此同时，那个一直想要遮住弟弟的年轻人光着屁股跳下床，也想去电视柜上拿一把武器，走在前面的陈星左手拨开年轻人的手臂，右手一刀捅进心口。 后面的李畅紧走两步一脚踹在受伤青年的肚子上，青年跌跌撞撞向后退去，最后一屁股坐在死在椅子上的人怀里，被赶过来的李畅一刀结果了性命。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两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就已经放倒了六个成年人，虽然是靠着偷袭占了先手，可是这一路逃亡厮杀锻炼出来的心境和反应才是他们致胜的关键。 陈星捡起地上的美猎心疼地擦拭着：“这东西真好用啊，六个人，一眨眼就干掉了，咱俩要是只用短刀，还指不定咋样呢。” “那是，要不你以为夏哥是怎么自己干掉那么多人的，那天你也看见了，他就拿着弓往高处一站，看谁谁死！” 第73章 将军渡夏家 看到来找自己的两个少年，夏至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场就给他俩一人发了一把镰刀。 “说吧，是来帮我割稻子的还是有别的事。” 夏至笑呵呵地坐在田埂上看着两个少年，他知道陈芝国不会无缘无故让两个孩子跑这么远来找自己。 “嘿嘿，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保卫团的事。” 陈星笑嘻嘻地说道：“我们那儿从县里去了三百多号保卫团的人，刚到的时候还和村民发生过冲突，可是这几天突然没动静了，就在乡政府里待着，我爸担心这群人会起什么幺蛾子，想让我来看看你是怎么解决的。” “你们那儿除了这三百个县里派过去的，还有其他保卫团的人吗？” “现在没有了，听我大爷说，以前我们那个乡长还真在当地招收了几百个家里没地的闲汉，不过，自从执行了你们那个送九留一的政策，再也没人给乡长卖命了。” 夏至稍微想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为什么县里没往将军渡派人，自己把这里的保卫团骨干都收拾干净了，没人去给县里送信，以现在的通讯水平，县里不可能每天都和下面的乡镇保持联系，估计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将军渡发生的事。 算了算时间，他心中暗忖：“县里也快派人来了，毕竟秋收已经开始好几天了，县里该组织人往回运送第一批粮食了。” 站起身，夏至搂着两个少年的肩膀朝家走去，他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想，打算让两个少年下午就回去通知陈芝国小心防备。 此刻，范春成正满脸怒气的坐在自己的县长办公室里，屋子中央站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领导，全都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将军渡有没有什么消息过来？”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连忙抬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孙长喜了，估计今天晚上之前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你们他妈的一个个整天就知道争权夺利玩女人，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事！秋收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让你们打听个消息来源，三天才给我回复！” 范春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下面站着的人集体吓得一哆嗦，过了一会儿，刚才说话的那个中年人才小声解释道：“县长，现在没有电话，咱们想问下面点什么事，只能派人骑自行车去，这一来一回就得一小天，有时候咱们传信的人在路上还可能出点意外，前天我派到五星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别给我找借口！我只要结果！传信的出意外那就多给我派点，五个不行就十个，再不行就二十个！” “是，县长，我马上落实，加强和下面乡镇的通讯联络。” 范春成喘着粗气思考着目前的局势，良久，他吩咐道：“暂时先不要往下派人了，各个乡镇保持现状，让保卫团的人养精蓄锐，等老百姓把地都收完，直接去那些种田大户的仓里搬，借口你们自己想，都给我用点脑子。” “可是，有人阻拦怎么办？” 听到下属的问题，范春成瞬间暴怒，直接抄起桌上的记事本摔在中年人身上。 “刚说让你用点脑子！你只要不去老百姓家里搬粮食，谁会阻拦你！先给我搬那些种田大户家里的，到时候一个乡镇派一千人，谁敢拦着还用我教你怎么处理吗！” 中年人任由记事本砸在身上不敢躲开，只是诚惶诚恐地连连称是。 “将军渡的消息回来之后马上通知我。” “是，属下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范春成把身子重重地靠在椅子里，闭着眼挥了挥手。 看到他的手势，十几个人鞠了个躬，倒退着向后走去，直到出了房间，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互相看了看，便低头快步离去。 范春成依旧闭着眼仰靠在沙发椅上，口中却说道：“将军渡估计是出事了，今天晚上等那边的消息传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明天一早你就带人过去，先把挑事的人给我处理了。” 办公室的四周，靠墙站着几个一身迷彩作训服的壮汉，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同样身穿作训服的男人，听到范春成的话，男人站起身说了声是，随后领着其他人走出房间。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青阳县原副县长兼财政局局长李辉带着人急匆匆地赶往范春成的办公室。 “李县长，一会范县长一定会让咱们当场拿出......” 李辉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人，严肃地说道：“别叫李县长了，再叫就是害我，以后叫我李局长，青阳现在只有一个县长。” 范春成在青阳县大权独揽以后，把所有副县长全部撤职，只担任本职的各局局长，整个青阳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被称为县长，不过，据底下的人猜测，这个称呼也可能很快就要改了。 一行人再次走进县长办公室，站在房间中间开始向范春成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县长，我们的人已经确认过了，孙长喜和他手下的人已经全都遇害，凶手目前还没找到，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先派人回来汇报，有几个人留在将军渡继续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李局长说完，看了看范春成的脸色，继续说道：“至于发起那个送九留一政策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将军渡的一个包地大户，叫夏敬山，还有个弟弟叫夏礼海，兄弟二人是将军渡最大的土地承包人，今年这个夏家一共包了三四百晌土地。” 说着，双手递过一张合照：“夏敬山的单人照片找不到，只找到一张前年县里举办开镰节时候的合照。” 范春成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李局长的汇报，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他看向房间角落的位置，之前那名一身作训服的男人站起身说道：“李局长，这个夏家的情况你们掌握了多少。” 李辉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家一共八口人，两个老头，还有夏敬山哥俩各自的一家三口，两个儿子一个二十多岁，一个还在上高中。” 听到这话，男人翘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信心满满地朝范春成点了点头。 第74章 水漫了 第二天一早，从将军渡镇政府大楼里走出几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在这里对付了一夜，其中一人活动着腰骂骂咧咧地说道：“他妈的，早知道我就回去报信了，这可倒好，留在这儿没吃没喝的，就特么喂蚊子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斜了说话的人一眼：“别特么磨叽，昨天是你自己嫌累不愿意往回跑的。” “杜哥，今天什么安排啊？”有人问这个领头的汉子。 他想了想说道：“估计今天上面肯定得派人过来，姓夏的那家人憋出这么个损招，咱那个县长皇上还能饶了他们？咱今天就负责把姓夏的那家人住哪儿给打听明白，剩下的就让今天过来的人处理就完了。” “杜哥，你说今天来的能是什么人？”那人一脸八卦地问道。 杜哥咂摸咂摸嘴：“我估计啊，整不好得派县长身边那些人过来，剩下的人都干不了这个活儿。” “你咋就能肯定来的是他们呢？”说话的人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枪的手势。 杜哥一脸鄙夷地看看他：“这不废话吗！保卫团的人都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数啊？都特么是县城里没地种没饭吃的老百姓，还有那些天天在大街上摇j8晃篮子的小流氓，你说这些人能干啥？” “那死的那个乡长呢？咱不调查啦？”又有一个人问道。 “查！查你奶奶个腿！你上学时候学过怎么查案子的呀？” 几个人一路说着话朝将军渡街上走去。 秋收时期的农村地区街上基本没有闲人，所有人要么是在地里干活，要么就是推着板车往家里运粮食，就连妇女们都得忙着在家做好饭然后给地里干活的男人们送过去，所有人都很忙碌，所以，几个在街上闲逛的壮汉就会特别引人注目。 夏程刚给家里打完水，正拎着镰刀朝地里走，远远就看到有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他起初并没在意，直到几人走到近前，领头的那个人叫住了他。 “小兄弟，麻烦问个道，你知道咱们将军渡有一户姓夏的人家吗？” 夏程心里骤然警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哪个姓夏的，这儿好几家姓夏的呢？” “哦，就是咱们这儿包地的，叫夏敬山。” 夏程像是正在思索一般自言自语道：“夏敬山？” 随后伸手指向镇东头方向：“他家在二道街上呢，你们往东走，看到春明农机的牌子之后，斜对面有一条小道，顺着小道往里走，有一个黑色大铁门的院子。” 夏程随手给几人指了一处好几年没人住的宅院。 “谢谢兄弟啊。” 杜哥道了声谢后，带着几人朝他指的方向走去，夏程看着几人走远，撒腿就朝家里跑。 夏至正准备出门，就看到自己堂弟慌慌张张跑进院子。 “哥！有人打听咱家了！” 夏至心中一沉：“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在街上遇到几个生面孔，向我打听包地的夏家，还知道我大爷的名字，我给他们指了个没人住的宅子打发了。” 堂弟的话让夏至顿感不安：“你还不如说不知道呢，放线的把点惊了。” “哥，你说人话，我听不懂这个。” 夏至嫌弃地看了一眼堂弟：“你赶紧把家里人都送到二爷家，我出去看看，他们往哪边去了？” “东头大明子家那一片儿。” 夏至在提出那个分粮的计划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会被县里盯上的问题，不过当时时间紧迫，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能让自家人去牵这个头，所以现在被人找上门来，他并不意外。 按他的猜想，这几个大清早就出来打听消息的应该只是打前站的，负责干活的人应该还没到将军渡，不然昨晚上就已经动手了。 他没带弓箭，只是在身上缠了几根捆稻子的麻绳子，拎着镰刀就朝镇子东边走去。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地形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找到那几个正在鬼头鬼脑四处打听的人之后，他就远远地跟着他们。 杜哥带着人好不容易找到那个黑色大铁门的人家，结果发现是个空置了很久的废弃宅院，他骂了一声：“他妈的，让那个小逼崽子给耍了。” 跟着的人都没说话，他想了想，问道：“你们说，那小子是故意给咱们指错的还是随便糊弄咱们的？” “这有啥区别吗杜哥？” “当然有，要是随便糊弄咱们的，那还没啥事，可要是故意给咱们指到这儿来，那他就是认识那家姓夏的，这会儿估计已经去给他们家报信了。” “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能怎么办，还是按我之前说的，打听着正地方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就不归咱们管了，至于人家有没有防备，反正来的那群人厉害，有防备也挡不住他们。” 几人商量完，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终于从一个老太太嘴里打听到了夏家的位置，几人又在街上晃悠了一圈，就回到镇政府大楼等着县里来人。 夏至远远地跟着几个人，看到他们进了大楼，也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县里派出大队人马，不管青红皂白直接上门抓人，那样的话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 临近中午的时候，从青阳县城方向来了十几辆自行车，这些人全都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骑着单车，看的夏至头皮一阵发麻。 “要遭！这些人不好对付！” 他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盯着他们看，只用余光关注着对方的行动。 这些人进入镇政府大院，杜哥带着他手下那几个人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两方人简单交谈后就进了大楼。 夏至不敢再待下去，只想赶紧通知家人躲起来，他担心这些人会把二爷家的位置也翻出来。 打定了主意，他不再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二爷家里。 今天夏家的人都没去干活，就连夏敬山和夏礼海都被叫了回来，夏至一进屋就看到了正在下棋的两个老头。 “爷，二爷，水漫了，鹰爪孙点子硬，滑吧！” 第75章 谁是猎手 夏至的话除了两个老头，其他人谁都没听懂，大家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就听夏德林说道：“我就说不让你教他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你非不听，你看看现在，似懂非懂的净说胡话。” 二爷气哼哼地瞟了一眼夏至：“以后不许在家说。” 看到两位老人不慌不忙的样子，夏至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喘了口气说道：“爷，二爷，来了十几个人，都像是练家子，瞅着就不善，那些人已经知道咱家在哪了，我怕他们再找到您这儿来，你们赶紧换个地方吧。” 他刚说完，夏敬山腾地站起身：“十几个人至于把你吓成这样，连家都不要了？” “爸，我是说让你们躲躲，我自己留下来跟他们周旋。” 夏礼海差点被他的话气笑：“你的意思说我们都是累赘呗？咋地，我们耽误你起飞了！” 夏至连忙解释道：“二叔，我自己对付他们的话，进能打，退能跑，可万一你们要是被他们抓住，那就全完了。” 夏至的母亲满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管儿子多厉害，在母亲眼里始终是个孩子，可纵然心里有万般不舍，在这种场合下，她是绝不会说什么胡话的。 夏德林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说说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很简单，你们都得躲起来，别让我分心，剩下的，你们就别管了。” 夏德林问二爷：“老二，你自己在山里打了一头黑熊那年多大？” 二爷笑呵呵地回忆道：“好像还不到他这个年纪。” 夏德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至：“是啊，孩子长大了，能自己顶门立户了。” 二爷看着夏至说道：“大至，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讲的，战场上那些高手最怕什么吗？” “记得。” “记得就好，按你的想法放开手脚去干吧，你不用担心我们，要是在将军渡我还能被人家抓住，那我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那支在镇政府大楼里待了一天的小队出发了，带队的人叫赵培生，是青阳县武备中队的中队长，停电以后，他带着一部分队员投靠了范春成，成了范春成的心腹，专门负责他的安全保卫工作。 这次任务原本用不着他出手，可是范春成恨极了夏家这个出头鸟，他想要干净利落地拿下夏家，以此来警告青阳县的所有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就安排了赵培生亲自带队执行。 他原计划直接在白天冲进夏家，凭他带来的这只小队，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把活干完，可是派出去盯梢的人回来报告说，夏家的人好像并没有全部待在家里，有两个女人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也没看到主要目标人物夏敬山和夏礼海露面，不过能够确定家里是有人的。 赵培生不希望有漏网之鱼，于是他们只能等，等到晚上夏家的人都回家以后再动手。 终于等到天色擦黑，早已按耐不住的赵培生直接下令出发，行动计划早就已经制定好，队员之间无需交流，这支安静的小队直奔夏家的宅院。 空旷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有些居民家里亮起蜡烛的微弱火光，队伍来到夏家大门附近的时候，赵培生挥挥手，两名队员顺着胡同朝夏家的后院跑去。 夏家的院子关着门，一名队员轻手轻脚摸到门口，对着锁头捅咕了几下，大门就被打开了。 房间里有烛光透出来，赵队长带着人走进院子，留下两名队员站在门口放哨。 天色已经很暗了，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他不想拖太久，挥手让两个人去搜查柴房和仓房，自己带着几名队员走到屋门前，正准备伸手去拉门把手，大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自己队员的痛呼。 他瞬间后退几步远离房门，迅速扫了一眼这间房子的窗户，正准备向身后的队员发布命令，门口又有一声惨叫传来。 他当机立断，马上五指并拢，同时向前伸开手臂，打出手势示意队员强行进入。 身后的队员会意，一人上前几下打开房门，然后和队友手持匕首冲进屋内，迅速对各个房间展开搜索。 赵培生并没有跟着冲进去，他留在院子里，避开大门正对的方向朝门外打量。 留在门口警戒的两名队员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他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两人的心口位置都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 他心里一惊，瞬间猜到目标一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今晚的行动已经失败了，果不其然，闯进室内的队员很快退出来在他身后集合。 “队长，扑空了，没人。” 一名队员低声汇报，赵培生依旧紧张地注视着大门的方向，低声吩咐道：“通知后面的人加强警戒，所有人依次向后院移动，我们从那里撤离。” 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他很明智地选择暂避锋芒。 正隐身在自家院子对面的夏至等的就是对方主动撤离，只要对面的人动起来，他就有机会逐个击破，如果对方选择原地固守，他反倒有点无从下手了。 守着正门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大概已经猜到对面的人应该是从自家后院翻墙出去了，至于这些人要去哪儿，他大概也能猜出来。 他们今天刚到将军渡，熟悉地形并且有人接应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镇政府。 他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从自己家后面的小路到镇政府的路线图，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伏击点之后，他开始迅速朝那里移动。 赵培生心中的忐忑逐渐消失，因为视线不清，小队只能朝着镇政府的方向疾步前进。 忽然，他叫停了队伍，低声命令所有人向他靠拢。 “一会儿前面放两个人当眼睛，一班长带队跟在后面，别走太快，许斌你带一个人拖后三十米，从路左侧排水渠走，小杜跟着我从路右侧排水渠走，如果一班长的队伍遇袭，咱们负责包抄合围。” 他环顾一下已经看不清面孔的队员：“我判断对方人数并不多，而且一定会追过来，不然明天天亮他们全家都跑不掉，咱们只要抓住一个机会，一次就能艹翻他！” 第76章 谁给谁下套 虽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但是这群武备队员都接受过夜视训练，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在黑夜里也能一览无余，但是已经比普通人强很多了，至少四五十米范围内还能分辨出人影。 这支小队拉开距离慢慢朝着镇政府的方向走去，坠在最后面的赵培生绷紧全身的神经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嗖！” “啊！” 左前方！ 他一步跨出半人高的排水渠，穿过路面朝左前方扑过去，在他前面，另外两名坠在队尾的队员已经冲进了左边的一条小胡同。 夏至站在一条小胡同里，身体贴着旁边的砖墙，朝走过路口的那支小队射出一箭，还没等他把第二支箭搭在弦上，路口就出现两个人影，正一边摸着墙壁一边快步朝自己冲过来。 哪怕只需要两秒钟就可以射出第二支箭，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就跑，白天暗中观察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些人太难缠了，只要被其中一个近身，自己绝对会被当场秒杀。 这群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铁血战士的味道，自己的身手是从小打架练出来的，欺负一下普通人没问题，对上他们只能等死。 跑出小胡同之后，夏至想都没想直接跑到对面一户人家的门廊下，转身就瞄准了胡同口的位置，同时后脚跟轻轻磕开虚掩的大门。 两名距离目标最近的队员已经跑到了胡同口，其中一人正要冲出去，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拽住，那人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抛了出去，衣服刚离手，就被一支利箭射中钉在一侧的墙上。 “两点钟方向。” 一人喊了一句，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冲出胡同。 夏至刚才一松弦就知道上当了，这种光线条件下他也只能看清物体的轮廓，刚才看到有影子闪过，想都没想就放箭，明白射空后马上翻动手腕，把捏在手里的第二支箭搭在弦上。 这次他看清了，冲出来的是两个人影，先是一箭射翻了前面那个人，身体向后一靠，就撞开了背后的木门。 这个院子里没有房子，原来的人家搬走已经很多年了，房子塌了以后，住在隔壁的王二婶子一家就把院子收拾了一下，变成了自己的大菜园子，平时从来不锁门，谁愿意进来摘点菜都可以。 夏至进来之后，直接奔着东南角跑去，他知道那里的木栅栏有一个豁口，结果还没等他翻过去，身后就传来院门被一脚踹开的巨响。 他没有回头，心中却有些忐忑：“这些人也能在黑夜里看到东西！” 跑在最前面的那名队员追进这间院子后，就看到一个人影正在翻越木栅栏，他想都没想，直接甩出手中的匕首，可惜并没有命中，他来不及等身后跟上来的队友，快步跑到后墙的位置，如履平地一般地翻过了栅栏。 夏至跳出来之后跑出几步，转身瞄向那个豁口的位置，没想到一个人影从别的地方翻了过来，来不及多想，持弓臂微移，一箭射中那个刚刚落地的人影。 院子里已经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夏至不敢再继续蹲点，转身钻进一条黑乎乎的小胡同，直到把身体融进黑暗中，他才稍稍感觉到一丝安全。 “这群人太厉害了，要不是天黑，我第一次出手就得被沾上，刚才那人翻墙头好像走路一样自然，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 他不敢在小胡同里逗留，一路小跑拉开一段距离之后，才敢蹲在地上把头探出去观察刚才那条小路上的情况。 八九个人影距离不远不近地围成了一个半圆，看姿势好像是面朝外半蹲着，中间还围着一个人影，他猜测对方应该是在研究怎么对付自己。 夏至心中稍定：“看样子这些人虽然也有夜视能力，但是应该还不及自己，否则不会这么谨慎地选择据守，不然的话这些人散出去拉网搜索，那才是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旦被网粘住，直接就四面包围了。” 他看看四周，心里规划好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那群人影动了，他们绕过刚才的院子，缓缓退回到那条小胡同里，夏至并没有跟上去，刚才他亲眼看到这些人翻墙像走路一样，他怀疑这群人就是想要把他引到小胡同里。 他选择了另一条路跑到胡同出口等着，没一会儿，那些人影从胡同里走出来，夏至无声地咧着嘴角笑了笑。 “狗日的果然等着阴我呢，一条小胡同你们走了好几分钟，不就是想钓我出来吗，而且人数也不对，一共来了十五个人，已经被我干掉了五个，现在只有七个人走出来。”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又从胡同里走出两个人影。 “妈的，对面肯定有个老阴比，随手给我设个套就一环套一环的。” 这两个人影出来后，跟在前面那些人身后三四十米的位置，夏至估计他们的夜视距离差不多也就是四十米左右。 他张开弓开始瞄着胡同口的位置，果然如他所料，刚才那两个人影走出三四十米后，最后一个人影也出现在胡同口，夏至想都没想就一箭射过去，随后就抽箭准备追杀那两个吊在后面的。 没想到三棱箭射中那人心口位置之后，竟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夏至心中一凛，根本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把弓重新瞄向那个人影一箭射出，这次瞄的是大腿。 那个人影已经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结果被一箭射穿大腿根摔倒在地上，发出一阵压抑的痛哼，这时候，那些已经走远的人影也纷纷向这边冲过来，夏至不敢逗留，转身几个呼吸间就隐去了身形。 那些武备队员跑过来紧张地四散开，把受伤的人围在中间。 “队长，你没事吧。”一名队员开口问道。 此时的赵培生一头冷汗，正咬着牙试图拔出大腿上的箭，可是夏至选的这种三棱箭箭头比箭杆粗，强行拔出只会扩大伤口，碳质的箭杆没有专门的工具也无法截断，一名队员用匕首削掉箭支的尾羽，赵培生咬着牙让人把箭猛地拔出，紧急包扎好之后，他把身上的防弹衣脱下来交给排头兵，这件防弹衣是一个小心谨慎的队员带来的，之前众人还因为这个嘲笑过他，没想到现在竟靠着它躲过一劫。 第77章 差点被阴死 “队长，现在怎么办？”一名队员问道。 赵培生现在根本无法静下心思考对策，心慌意乱地想了想说道：“继续走，待在这里只会更被动，只要能跑到镇政府大院就安全了。” “唉！可惜咱们中队没配警用弩，不然哪会这么被动。” 赵培生看看说话的队员：“没办法，咱们中队规格不够，只有安江市的武备支队才有那玩意儿。” 用腰带紧紧扎住伤口后，赵培生在一名队员的搀扶下站起身。 “继续前进，小杜，你带一个人去当排头兵，用最快速度推进。”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这支队伍开始朝着镇政府移动，两名队员在前面，剩下的人都围在赵培生周围，不时地交换位置。 夏至跟在他们身后六七十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他也仅仅能分辨出一个人的身影而已，估算了一下距离，他朝着前方的人影射出一箭，人群中响起一声惨叫，他看不清自己射出去的箭，不过凭自己的感觉，这一箭肯定是命中了。 正准备抽箭继续射击的时候，他猛然间感觉到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脑子里警铃大作，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从街边的柴禾垛后面闪出来的人影。 太近了，两人之间仅仅相隔了四五步的距离，夏至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头看过去，就第一时间把手里的弓抛向对方，同时右手拔出腰间的手斧，连想都没想就照着人影当胸甩了出去。 按计划藏在柴禾垛后面的队员听到了脚步声和弓弦的震响，知道自己埋伏的人已经到了近前，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刚一露面，对方就已经有所警觉，这感觉仿佛像是对方在埋伏自己一样。 看到对方把手里的弓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挥手拨开，同时做了一个侧身躲闪的动作，然后才扬起手臂想把匕首甩出去，就在此刻，他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耳中听到了自己胸骨被劈开的脆响，还没等到他感觉害怕，意识就迅速变得模糊，随即摔倒在地。 夏至此刻心跳的很快，瞬间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让他觉得脸有点麻木，前面的那群人已经在往回跑了，他上前捡起自己的弓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双脚自然岔开，摆出他最舒服的开弓姿势，随即开始抽箭射击。 他现在很愤怒，明明是在自己的主场，自己还占着夜视和远程攻击的优势，可偏偏被这群人连续下套，搞得狼狈不堪不说，刚才还差点被阴死，现在他不想继续躲了，既然你们乐意玩阴的，那我就跟你们硬刚一波。 五六十米的距离，对方视线不清不能全速奔跑，夏至射出了三箭，然后转身就跑。 这里距离将军渡中学不远，地形他简直太熟悉了，虽然他只在这里上了一年半就被劝退了。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了，他并不担心，这附近有好几条小路，随便跑进一条小胡同之后，后面的人不敢追了，听脚步声是往回跑了。 夏至心中暗忖：“跑啥！现在知道害怕了？在我家门口我还能让你们给我欺负了！” 他越想越气，不再谨慎地绕路，而是原路返回，开始追击剩下的那几个人。 心里算计着对方的人数，很快来到刚才自己被埋伏的地方，尸体还在，那群人已经开始撤离了，对方的人越来越少，他已经能看清对方还剩下几个人，确定了人数正确以后，他心里有底了，只要目标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就有掌控全场的能力。 “六个人，两个带伤。” 他不再掩藏身形，开始明目张胆地跟在那支小队后面，又有两个人影被他射倒，前面的人开始慌乱起来。 赵培生搭着一名队员的肩膀，一瘸一拐地向前蹦跶，他害怕了，堂堂青阳县武备中队中队长害怕了。 他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一遍，结果就是十五个人武备队员现在还剩下四个，有两个还着带伤，他有些乱了分寸，现在只想赶紧跑回政府大楼里，只要进入狭窄的室内，对方的远程攻击手段就没用了。 正想着，后面那震人心魄的弓弦声再次响起，扶着自己的队员身体一颤，闷哼一声向前扑倒，连带着他也摔倒在地。 仅剩的两名队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脚步，那名身上没有伤的队员上前拽起他。 “队长，投降吧，我们跑不掉了。” 投降？ 赵培生愣了一下，作为一名武备部队的中队长，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他现在已经效忠于一名独裁者，但那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让他在战场上向敌人投降，他有点接受不了。 现在的情况不容他思考，就在这几人停下来的时候，这名扶着他的队员被射中胸口，不过，全队唯一的一件防弹衣就在他身上，他只是被三棱箭撞了一个趔趄。 “停！我们投降。”一名队员大声喊道。 这名队员的后背中了一箭，箭头卡在肩胛骨上，并没有射进身体，箭已经被拔掉了，不过没有时间包扎，持续的流血让他有些头晕。 “这位兄弟，我们投降，我们离开青阳县，以后再也不回来，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的。” 即使到了这一步，他也没说出“求”这个字来，作为一名武备队员，他还保留着几分骄傲。 直到此刻，赵培生还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已经向敌人投降的事实，虽然那句投降不是自己喊的，可现在对方已经停止了攻击，自己已经事实上成为了一名战场上的投降者。 夏至就站在距离他们六十多米的位置，沉默地看着这三个人。 喊话的队员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对面有任何动静，四周浓墨一般的夜色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一支黑色的羽箭射过来，咽了一下口水，他主动开口说道：“我们是青阳县武备中队的，这是我们中队长，我们是受县长范春成的指派来这里，要对夏家展开清除行动。” 夏至心中弥漫起强烈的杀意：“清除！那就是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好！范春成，你等着，你等着我去找你。“ 第78章 小平房成了香饽饽 赵培生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透过黑暗看到那个打败了自己一整支小队的敌人，可除了勉强能看清那些倒在路上的队员尸体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唯一没有受伤的那名队员越来越紧张，赵培生已经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这时，夜色中响起脚步声，那个人好像在朝这边移动。 同样听到脚步声的队员崩溃了，他撇下自己和另一个队员，转身朝镇政府的方向开始狂奔，与此同时，赵培生再次听到了那催命的弓弦震响，逃跑的队员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大腿上插着一支黑杆羽箭。 他回头看去，黑暗中已经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了，后背受伤的队员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他大声怒骂着朝那个身影冲过去想要拼命，不过很快就被一支羽箭射中胸口倒在地上。 赵培生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他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那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正当他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那个人的面孔时，却看到那人再次举起弓，他惊慌失措地刚要张嘴说话，就被一支羽箭射穿咽喉，一股血沫从嗓子里涌出来。 青阳县武备中队中队长赵培生死在了将军渡。 东边的天空刚刚泛起一抹亮色，一夜没合眼的杜哥就带着他手下的几个人跑出了镇政府大院，一路朝青阳县骑去。 那些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们的武备队员到现在都没回来，傻子也知道出事了，这几个留下来的人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夜，想要连夜跑回去，可根本不敢迈出大楼一步，只能瞪着眼睛熬到天亮，这才匆匆回去报信。 范春成听到汇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无能狂怒了一番之后，也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忍下来，他很清楚，现阶段主要的任务就是粮食，他要把各乡镇秋收的粮食收进县粮库里，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手下以及那些已经被他视作私产的老百姓一年的消耗，只有下面稳了，自己在青阳这至高无上的地位才能更稳。 除了粮食，还有更重要的一项工作摆在自己眼前，这项工作将会更加耗时耗力。 至于将军渡，那就和红旗堡以及五星镇归为一类吧，等最重要的这两件事搞定，一定要把这几个不听话的地方碾碎。 让汇报工作的人出去之后，范春成挥手招来一个秘书给自己去火，他靠在椅子上享受着秘书的服务，脑子里却想着武备中队的事。 青阳县的这支武备中队有八十多人，断电以后，这支队伍配合警察四处维稳，随着局势越来越混乱，参与维稳的人员开始出现伤亡。 随即，青阳爆发了一次席卷全县的大规模骚乱，就在那场冲突中，武备中队的中队长赵培生选择向自己效忠，自己这才有机会大肆排除异己，进而掌握了青阳县的大部分权力。 有了权力，他安抚收编了那些带头闹事的暴民，开始组建治安保卫团，至此，他才真正成为青阳县说一不二的独裁者。 赵培生的死让他心疼不已，那是自己的心腹嫡系，他一死，自己对武备中队的掌控力就会下降。 虽然他们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十人，但每一个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而且负责的还是自己的安全工作，所以必须保证这支队伍的绝对忠诚。 想到这里，范春成忽然感觉后腰一阵酸麻，颤抖几下便摊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去把武备中队的周围副队长给我叫过来。” 秘书抿着嘴刚站起身，范春成忽然改口：“给我请过来，客气点。” 秘书点头示意明白，这才转身离开。 青阳县城南有一大片还没改造的平房区，里面全都是上个世纪建的联排平房，住在这里的都是些没有门路的平头百姓，李大成的家就在这一片。 把自己小队的队员都打发回家以后，心情不错的李大成嘴里哼着双截棍，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朝家走，一路上还想着白天时候得到的消息。 他有一个不错的朋友，两人曾经一起参与了青阳县的大暴动，那人现在也是治安保卫团的一个小队长。 今天在路上巡逻时两人见了个面，据那人说，分房的标准已经定下来了，像他们这些最早一批加入保卫团的人如果家在城南的，就原地不动，家不在城南的，就可以在那里分到一套五十平米以下平房。 想想自家那处七十多米还带一个小院子的房子，李大成顿时生出几分优越感，自己住的可是中队长规格的房子，而且还带着火炕，这下连改建都省了，没想到被自己媳妇吐槽了半辈子的小破房现在居然成了只有中层领导才能住上的高档住宅。 他抬头看看路边高高耸立的高档住宅楼，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心中骂道：“让你们住高楼！再过一个月冻死你们这群傻逼。” 在东北，冬天没有供暖的楼房真的能冻死人。 县长范春成把住房问题甩给了住建局，要求他们优先安排治安保卫团的住房置换问题，必须保证在入冬之前让自己的手下都分到一处能过冬的房子，具体怎么办他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也不管，他只要结果。 县住建局的局长已经在之前的暴乱中被范春成干掉了，现在管事的人叫孙鹏，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的能力独树一帜。 自从接到上面派下来的任务，这小子就盯上了城南的平房区，那里的房子都是很多年以前盖的，全都有可以取暖的火炕，有些房子里还有烧柴禾的灶台。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那些宽敞明亮的大平层可远没有这种暖和结实的小平房来得实在。 孙鹏找到了县公安局的李守政，研究把城南平房区的现有住户全部清退这件事，虽然李守政很瞧不起这个溜须拍马的家伙，但也不想得罪小人。 最终，几个领导拟定了一套房屋置换方案：凡是在治安保卫团里担任小队长职务的，都可以在城南的平房区分到一套不大于五十米的住宅，中队长以上职务的可以分到八十米左右的，更高级别领导干部的住宅单独优先解决。 至于现在住在平房里的老百姓，全部迁出！ 第79章 配不配合都是一个结果 地里的庄稼已经快收完了，陈芝国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加固粮仓，家里的粮仓早已经装满，就连房间里都堆着还没脱壳的稻谷。 大门口又来了一辆装满粮食的板车，来送粮的是乡里的王老二一家，陈芝国赶忙过去打开大门，帮着把板车推进院子里。 “大国，这是我收那块地该交的粮食，一共是七百斤，你过过秤吧。” 虽然已经是乱世时期，但是面对曾经在省城当领导的陈芝国，王老二还是显得有些过分的客气。 “嗨！二哥，不用过了，差不多就行。” 陈芝国把房门打开，就要去搬车上的麻袋，王老二慌忙拦住他：“我来搬，不用你动手，你帮我扶着点车就行。” 陈芝国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按住板车对王老二的媳妇说道：“我二哥这几天可是没少干啊，自己收那么大一片地。” 王老二的媳妇笑着说道：“这不是为了多存点粮食好过冬嘛，多亏了你们这些包地的能想出这么个招，不然我家老二只能去那个保卫团混口饭吃。” 陈芝国只是笑笑没说话，王老二的媳妇接着说道：“大国，你是当领导的人，你说说，就他们那个保卫团是正经单位吗，我听县里回来的人说，这个保卫团在县里可是什么缺德事都干过了，每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欺男霸女，官儿越大的越不是东西。” 陈芝国叹了口气：“嫂子，咱守着家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只要别跟着那群人瞎掺和，就算是积德行善了。” “哎大国，你说乡长领着那好几百号人都在乡政府蹲了这么多天了，他们这是要干啥呀？” 这正是陈芝国所担心的，好几百名壮汉不吭不哈的蹲在你身边，换谁都会觉得不安，就在这时，陈星和李畅两人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一进院子，陈星就迫不及待地朝陈芝国喊道：“爸！青阳来人了。” 陈芝国看着慌慌张张地两人：“什么来人了，说清楚。” 李畅解释道：“从青阳方向来了好几百人，还带了好多板车，我俩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乡政府里有人出去接他们。” 陈芝国的心一个劲儿的往下沉，事情已经朝着他设想的最坏结果发展了，之前夏至就向他发出过警告，让他小心保卫团的人狗急跳墙，现在虽然还不知道对方要怎么出招，但是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送王老二两口子离开之后，陈芝国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听他说完自己的猜测，陈芝国的大哥略带疑惑地说道：“你想的是不是有点严重了，这光天化日的，他们总不至于明抢吧？” 只有他爱人李雪萍和陈星李畅支持他的观点，他们一路逃亡回来，见识了太多人性的恶，所以他们会以最恶的观点去揣测他人的行为，然后做出最坏的打算。 陈芝国不再解释，直接安排道：“孩他妈，大嫂，你们俩带着爸妈先搬到东头咱那个老宅子......” 他顿了一下：“不，先去小王庄咱二姨家，现在就走，只带着随身的东西就行。” 说完，又看向陈星和李畅：“你们俩负责护着你爷奶他们，路上要小心。” “爸，我俩留下来吧。”两个少年反驳道。 “听话，别让我再说一遍。” 陈芝国瞪了他俩一眼，又对大哥说道：“大哥，咱俩今晚上也不能在家，去前边老李家那个空房子住一宿。” 说完便催促着所有人行动起来，家里人虽然都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还是按他说的做了。 旧口乡政府，白伟民正在和几个人商议行动方案。 “旧口乡这里一共有十四个包地大户，下面的村屯先不用管，咱们先把这十三家给分配一下。” 白伟民说完，看了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人是治安保卫团的一名大队长，姓秦，原本是县城管局的一名科长，因为跟着自家领导投靠了范春成，被提拔成了保卫团的大队长，这次被派来旧口乡配合乡长白伟民执行收粮工作。 “哈哈哈，白乡长，你熟悉情况，你就直接安排吧，我这次来就是配合你工作的。” 秦大队打了个哈哈，把具体工作都推给了白伟民。 “行，既然秦大队这么说了，那我就直接安排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帮衬帮衬我。” “你太客气了白乡长，你自己决定就行了。” 白伟民起身走到一块白板前，边写边说道：“这是所有住在旧口乡的包地大户名单，一共十四个，这回咱们人手够了，一家可以安排五六个小队，每家的位置先过来的兄弟都清楚，他们会带路，晚上十点统一出发，到了之后直接告诉他们政策，配合的就赶出去，不配合的再清理掉。” “配不配合都得清理掉。” 秦大队打断他的话：“白乡长，咱们都已经把人家给搬空了，就没必要再留着他们给自己找麻烦了，兄弟知道你不忍心对自己乡里的人下手，不过，现在可不该有妇人之仁啊。” 白伟民看着笑眯眯的秦大队，心里升起一股寒气，他虽然喜欢钻营投机，一路靠着手段和关系坐到了乡长的位置，却并不想看到这种灭人满门的惨案发生在自己的辖区，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他有什么异议，他也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 夜色降临，陈芝国躺在临时收拾出来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国，别多想了，我觉得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严重，再怎么说，他白伟民也是在咱旧口乡长大的，乡里乡亲的我就不信他下得去手。” 陈芝国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传过来，他一骨碌翻身坐起，透过窗户看到街上仿佛有火光，两人摸黑走出房间，这才发现街上的火光不止一处。 听着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的怒骂声和惨叫声，兄弟二人都感到脊背发麻。 “我艹他祖宗的白伟民，这个狗崽子真对咱们下手了！” 第80章 彻底对立 这是一个杀戮的夜晚。 整个青阳县，除了将军渡、红旗堡和五星镇这三个没有被保卫团控制的地方，其余十四个乡镇全都上演着相似的场景。 明火执仗的保卫团成员冲进早已经探查好的种田大户家里，不问缘由将所有男人全部斩杀，家里的女人则是在饱受凌辱之后被一并除掉，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保卫团成员甚至还闯进周围的邻居家里展开劫掠和杀戮。 面对近在咫尺的暴行，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劝阻，即使正在哀嚎着死去的是朝夕相处的邻居全家。 当灾难降临的时候，绝大部分人的选择都是明哲保身，只要厄运还没有选中自己，那就继续当一个缩起头的乌龟吧。 陈芝国兄弟二人躲在暗处看着自家的情况，院子里站满了人，有人打着火把从房子里出来。 “妈的！这家人一个都不在，全他妈跑了。” “粮食在吗？”一个声音问道。 “粮食都在呢，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挺多，粮仓都满了，屋里也全都是粮食。” “那就得了，只要粮食在，明天一早就装车，人不人的无所谓，跑了算他们命大。” 陈芝国此刻反倒不怕了，既然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那还怕什么？和他曾经的遭遇相比，这点事简直不值一提。 “抱团才能不被欺负！” 他想起来一句话，在罗店村，和伙伴们围坐在火堆旁，有一位伙伴曾经说过的话。 他有点怀念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了。老陆是个单身汉，现在应该活得很潇洒吧？瓶子回到老家找到亲人没有？那孩子应该不会受委屈。还有罗长军那个憨货，最近肯定也在忙着收庄稼。 他想起了夏至，那个杀伐果断出手狠辣的年轻人，身手那么好，却整天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暗叹一声：“这个乱世里已经没有安稳的小日子可以过了。” 今晚发生的事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青阳县，夏至很担心陈芝国一家，他想到旧口乡走一趟，可是现在路上全都是运粮的保卫团，这些人一趟趟往返于各乡镇和县城，仿佛不知疲倦的蚂蚁一般把沾着血的粮食运回巢穴。 “哥，我知道你担心陈哥一家，可是现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你不能出去。” 姜摇看出夏至的担忧，劝阻道：“陈哥很警觉，而且你之前也提醒过他，相信他一定能躲过去的。” 夏至叹了口气，拨弄着她的马尾：“如果他们仗着人多冲进将军渡对付咱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我拼了命才干掉他们十几个人，可是他们有一两万人，我该怎么办？” 姜摇微微一笑：“哥，保卫团已经没那么可怕了。” 夏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姜摇解释道：“从今天开始，保卫团再也别想从下面的乡镇招收到一名成员，他们昨晚的行为已经把保卫团和村镇里的老百姓变成了正面对立的两个团体。” 夏至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城里来的保卫团今天能灭了大户，明天就有可能灭了别人家，只要他们想，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闯进任何人家里烧杀抢掠。 治安保卫团已经变成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人知道下一个被灭门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哥，你还记得罗长军说的话吗？” “他说什么了？” “报团才能不被欺负！” 夏至当然记得这句话，第一次听罗长军说的时候，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个热血青年的愤慨之言。 抱团？怎么抱？抱起来干嘛？他压根没想过这些东西。 还记得刚从滨江出发的时候，自己只想当一个独行侠，可后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会背离初心，去主动承担越来越多的责任。 后来他想明白了，自己不是那些冷酷无情的爽文男主角，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受过教育，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他和大部分正常人一样喜欢打游戏看黑丝喝快乐水，他做不到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眼看着无辜的人受难死去而无动于衷。 就像姜摇说的，他身上还有人味，他的血还是热的。 天色快要变暗的时候，夏至见到了自己的伙伴，罗长军来了。 一见到他，罗长军就略显兴奋地说道：“夏哥，我就猜你没事！” 看到这个性情耿直的络腮胡，夏至开心地拍着他的肚子：“你好像胖了。” “哪有！这些日子天天帮我大爷家里收粮食，差点没累死在地里！” 夏至问道：“你大爷家里没事吧？” “没事，我们红旗堡没有保卫团，我也是中午才听说昨晚的事，想到你家那么多地，我就过来看看。” 夏至有些感动了，乱世之中还能有伙伴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特意跑来看自己。 “红旗堡没有保卫团？你们镇是什么情况？” 说起红旗堡的事，罗长军来精神了：“我们有两个好领导呗，我们镇的书记叫周显龙，硬是顶着县里的压力坚决不让保卫团的人进入红旗堡镇，还说他们是没得到上级部门承认的非法组织。” “保卫团就这么好打发？” “当然不是，咱们回来之前，我们镇上的人和保卫团已经干过一仗了，死了好几十个！” 两人又聊了一些红旗堡和周围乡镇的情况，姜摇过来喊他们吃饭，席间又说起了盐的事，夏至问道：“大军，你家是不是也快要没盐了？” “嗯，我听我大娘念叨这个事了，可是现在也没地方买啊，幸亏我大爷家还有一缸大酱，好歹还能对付一下。” 夏敬山放下饭碗说道：“现在秋收的事也差不多忙完了，明天我就准备一下，去县城那几个物流公司看看。” 夏至出声阻止：“不行！爸，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出去。” “可是不能再拖了，谁家的盐罐子都要见底了。” “叔，哪用得着您出去啊，我和我夏哥跑一趟县城先去看看情况。” 罗长军看了看夏至：“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俩随手整点回来不就得了。” 第81章 搬家 夏至又骑上单车出发了，这次不用背着硕大的登山包，感觉轻快了很多。 “你的弓呢？” 他问身边的罗长军。 “送人了，我堂弟喜欢，我就给他了，我不会用那玩意，费劲巴力的搭上箭，一下就不知道射哪儿去了。” 罗长军拍拍腰上别着的狗腿刀：“还是这东西用的顺手，我现在睡觉都搂着它。” “搂着可以，你别猥亵它，它脾气不好。” 快到县城的时候，夏至隔着很远就看到有大队的人推着板车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两人马上调头找了一条分岔路，藏在路边的引水渠里。 “这个方向除了红旗堡和将军渡就是松山镇了，这伙人应该是去那儿的。” 两人趴在引水渠里远远观察这支队伍。 “夏哥你看，他们从哪找的牛和马拉车？” “抢的呗，县城里哪有这种大牲口，只有乡下才养。” “你说我要是弄匹马骑着，是不是比骑自行车威风。” 夏至鄙夷地瞅瞅他：“你会骑啊？” “会啊，我是马术俱乐部的会员，在滨江的时候我每个礼拜都去玩儿。” 夏至傻眼了，没想到这家伙真的会，他还以为这小子和自己一样只是在哪个景区骑过一圈呢。 “怎么没听你说过。” “说了有啥用，你能让我骑着你跑啊？” “你哪来的钱办会员？” “我爸妈给的啊！” 夏至：“......” 一直等到那支队伍走远，两人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出发，他们没去找物流公司，而是穿过县城朝旧口乡赶去，两人都很担心陈芝国一家。 进了旧口乡，就能看到昨晚这里被肆虐过的痕迹，有几户人家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凌乱，几具尸体已经被周围的邻居抬出来，盖着白布躺在院子里。 还有两户人家的房子被放了一把火，门窗都已经破碎，只剩下被熏得黢黑的砖墙还挺立着。 两人赶到陈芝国家那处大院子，也是一样的凄惨景象，两人心里一沉，走进去看到院子里没有尸体和血迹，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陈芝国。 看到冒着风险跑到这里的两人，陈芝国很欣慰。 “长军，你说得对。” “我说什么了？”罗长军一脸懵逼。 陈芝国没有回答他，而是搬出两个小凳子，自己则坐在台阶上点了一支烟。 “陈哥，家里人呢？”夏至问道。 “昨天我把他们送到亲戚家住了，幸亏你提醒。” “陈哥，家里都被搬空了吧？”罗长军有点担心他们以后怎么生活。 “嗯，不过还好，刚才有几个乡亲来给我送了几袋大米。”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陈芝国看看他：“你还记得以前你说的吗？想要不被欺负就得抱团。” 罗长军点点头，陈芝国继续说道：“我想明白了，以前我觉得你这话太过理想化，不切实际，但是昨天晚上，我眼睁睁看着几十个人闯进我家里，而我只能藏起来连个屁都不敢放，才发现你说的是对的，现在的世界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势单力孤真的就只能被欺负。” 夏至听着他的话，心里想着如果昨天的事发生在自己家里怎么办，自己再厉害，终归只有一个人，可如果自己身边有伙伴呢？ 只需要十几个人，就能让周围的人不敢来找茬，有一百个人，就再也不用担心晚上被人闯进家里，有一千个人，那就轮到别人担心了，如果自己有一万个伙伴呢？ “小夏，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芝国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看看，发现那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 “我能有什么想法。” 说完，连他自己都沉默下来，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谦虚避让就能过得去的，敌人已经杀上门了，自己还要做独善其身的美梦吗！ 他再次抬头，迎着那两人饱含期盼的眼神，这一次，他没有躲闪。 “先把家里人都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他说道。 看到他变得坚定的眼神，陈芝国和罗长军生出一种有了主心骨的安全感。 “家里人都在下面的村子里，很安全。” 夏至摇摇头：“那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下面的村子出了什么乱子，咱们连消息都得不到。” “那你的意思呢？” 夏至思索了一下：“搬到将军渡吧，我们那里没有保卫团的人，暂时是安全的，而且，那里是我老家，万一真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不至于一点支援都没有。” 陈芝国低头考虑起来，罗长军在一旁劝道：“陈哥，夏哥说得对啊，你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留在这儿怎么生存啊？” 陈芝国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去那儿......” 夏至打断他的话：“陈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房子先不用管，镇上有好多空房子，在我家附近找一处合适的就行，至于吃的，你更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家有多少地，今年收回来的粮食够吃几十年的。” 陈芝国刚想要说什么，又被罗长军拦住：“哎呀陈哥，你就听夏哥的吧，咱就当去吃大户了，反正我以后就打算留在将军渡了，他必须得管我吃喝。” 夏至笑骂了一句，有罗长军的插科打诨，陈芝国也就勉强接受了夏至的提议。 “现在还有件事摆在咱们眼前，我和大军这次出来也是为了这个。” 陈芝国问道：“什么事？” “盐。” 夏至说道：“你家的盐差不多也要吃完了吧？” 陈芝国这才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你有什么计划吗？” “目前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先到县城里的物流园区看看，那里应该有盐业的运输车，除了盐，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有什么要什么。” “可是县城里的存量不会特别多，等这些都用完呢？”陈芝国不愧是在纪委工作的，一下就发现了问题的重点。 夏至叹了口气：“以后......我还没想好。”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用不完的盐。” 第82章 老同学 听说要举家搬迁到将军渡，最兴奋的就是陈星和李畅，这两个小子一直想跟着夏至，却苦于离得太远，这回可如了他们的愿。 虽然陈芝国的父母不愿离开故土，可是在回到旧口乡看到家里的样子之后，两位老人无奈只能听从儿子的安排。 陈芝国用他大哥组装出来的一辆板车拉上一些必要的物品，带着全家人朝将军渡赶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支运粮的保卫团，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绕开青阳县城赶到将军渡。 第二天，准备利落的夏至带着罗长军和陈星李畅几个人，再次前往青阳县城，这次的目标是青阳县物流园区。 那片物流园在县城的东边，刚进入城区，夏至敏锐地觉察到城里有几分动荡的气息，心思细腻的李畅也在四处张望。 “发现什么了？”夏至看看他。 李畅犹豫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罗长军和陈星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你俩说什么呢？” 李畅懒得搭理这两个憨货，继续说道：“夏哥，你在县城有没有认识的朋友之类的，咱们现在两眼一抹黑，最好是能找个人打听一下情况，我觉得物流园区那里一定会被保卫团严密看管起来的。” 他的话一下提醒了夏至：对啊！自己一直都是单打独斗，根本没想过借助别人的力量，现在如果能有一个知情人给自己提供一些情报，也就用不着在这儿瞎猜了。 他看看周围，带着几人拐进一条路，骑行了不到十分钟，来到一个很普通的居民小区。 刚才在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几个正在街上巡逻的保卫团成员，不过对方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罗长军猜测，这些人应该是看到他们四个男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不愿意过来找麻烦，才会这么轻易地放他们离开。 夏至对此不置可否，他来这个小区是为了找一个朋友，高中时候和他关系最好的同学，俩人一起逃课打架泡网吧，只是后来夏至找了个学霸女友，奋发图强考上了211，这小子却只在省内上了一所大专。 青阳县的情况要比他们之前到过的那座泰利县城好很多，这个小区虽然也有一些被砸坏的门窗，不过总体上来说还算是有些人烟，进入小区以后，夏至吩咐几人在楼下等他，自己一个人上楼。 在同学家门口敲了半天，里面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呀？” “王凯？我是夏至。” 门打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同样一米八左右，身材消瘦的青年。 “凯子！” “卧槽大至！” 虽然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不过再次相见的两人还是觉得很亲切，仿佛高考之后两人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 两人进屋之后，夏至问道：“你爸妈呢？” “回乡下老家了，在这儿住太不方便了，现在就我自己在这儿住。” 王凯从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来，夏至笑着问道：“这东西现在可是稀罕货，你现在干嘛呢？” “嗨！瞎混呗。”王凯打了个哈哈。 “我记得你不是在咱这儿当了个协警吗？现在还干着呢？” 王凯略一沉吟，并没有回答夏至的话，反而岔开话题：“你不是在滨江上班呢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他不想说，夏至也就没再追问：“前两天跑回来的，这一路可他妈遭老罪了。” “哈哈哈那你挺牛逼啊，一路从滨江跑回来。” “那是，你也不看哥们是谁！”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夏至才开始问道：“凯子，现在咱青阳县是个什么情况，我前几天路过县城回家的时候，路上还有人拦我。” 王凯叹了口气：“哎，这说起来话就长了，咱青阳现在可不是以前的青阳了。” 夏至虽然知道一些情况，此刻却并未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拦你的人应该是咱们这儿新成立的治安保卫团，不瞒你说，哥们我现在也在这个团里混饭吃呢。” 夏至面色不变，依旧安静地听着。 “自从断电以后，咱这儿的情况是一天不如一天，你也知道，县城里的人没有地，吃的粮食也都是买来的，可是家里那点存粮吃完以后怎么办？现在谁家都没太多现金，而且那东西很快就没人要了，没办法，只能去抢，抢粮店，抢超市，抢米厂，把能抢的都抢光以后，就有人跑到县粮库去抢粮食。” 王凯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县局的人和武备中队一起在街上执勤，可是人太少根本管不过来，再说了我们这些人家里也都快要吃不上饭了，一个个火气都贼大，有人冲击县粮库的时候，就开始收不住手了，两方都打红眼了，死了好多人。” 王凯缓了缓，再次回想起那段充斥着混乱和杀戮的日子。 “后来，我们上面的领导开始听县长调遣，武备中队的人也都只听县长的话，然后县里面的领导层在一天之内被清洗了一遍，就剩下一个县长范春成，他用县粮库的粮食安抚了那些领头闹事的人，然后把我们这些剩下来的警察和协警都编进一个新成立的青阳治安保卫团。” 说到这里，王凯看看夏至：“你们将军渡昨天晚上没事对吧？” 夏至点点头：“我听说昨天晚上的事了。” 王凯骂了一句：“他妈的，那群小比养的可是他妈造了孽了，就昨天一个晚上，你知道全县多少户包地的全家都被杀光了！除了你们将军渡，还有红旗堡和五星镇这三个地方，其余十四个乡镇啊！一个都没跑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把憋在胸口的郁闷也一并呼出来。 “昨天晚上做这些事的不都是你们保卫团的吗？听你的意思怎么好像不是一伙的？”夏至问道。 “谁他妈跟他们是一伙的，不是我们大队的，我们这些原来县局的人都在三大队，跟那群逼养的暴民不在一起。” “听你这意思人还不少，这个保卫团一共有多少人啊？” “多少人？一万八千人！” 第83章 苏伦湖 夏至被震惊到了。 “卧槽这么多人！这特么哪是保卫团呐！这不是保卫军吗！” 王凯呵呵一笑：“你以为呢，马上就是保卫军了。” “怎么个意思？” 王凯看看夏至，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抛开顾忌：“本来我是不该说的，但既然是你问，那我就告诉你。” 他咽了一下口水：“我们保卫团要重组了，最近不是一直在忙秋收的事嘛，没腾出功夫来，等把下面的粮食收的差不多了，然后再处理完搬迁的事，上面的领导就要重组治安保卫团了。” “搬迁的事？什么搬迁？往哪儿搬？”夏至疑惑地问道。 王凯咂咂嘴：“这不是马上入冬了嘛，现在也没有暖气了，楼里面住不了人，上面就决定要把城南那片平房区都给腾出来，优先安排保卫团的人住进去，你也知道，那片老平房都能自己烧炉子取暖，整个县城冬天只有那里才能住人。” 夏至被吓了一跳：“卧槽那原来的住户都怎么办？” “没办法，有招想去没招死去，今天就要开始清退工作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玩意想出来个借口，要用县里面那些新小区的楼房置换平房区的老旧住房，说是要改善居民居住条件，你说这特么不是逼着人家去死嘛！” 夏至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城里有点动荡了，估计城南那片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唉大至，我还没问你呢，你跑到城里干啥来了？” “嗨！不是被逼得没招了谁愿意来城里啊，我是来找盐的。” “盐？” 王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对呀，你们在乡下确实搞不到这东西，那你这次是奔着哪来的？” “我本来想去物流园区那片看看，这不路过你家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嘛。” 王凯笑骂道：“少特么跟我扯犊子，从将军渡去物流咋能路过我家呢，你是特意找我打听消息来的吧？” 夏至咧着嘴笑了笑没说话，他感觉得出来，这个好几年没见的老同学和他并没有什么疏离感。 “你先来找我就对了，物流园那边早就被搬空了。” 听到这话，夏至皱起眉头：“搬空了？搬到哪了？” 王凯想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想了，像盐这样的生活必需品都被运到县粮库了，和粮食一起被严密看管，负责看护的就是我所在的三大队，全都是以前县局的警察和协警，还有消防大队的人，你溜不进去的。” 听到他这么说，夏至一时也没了办法，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夏至就准备告辞了。 “凯子，你抽空去我那儿一趟，给家里拿点粮食。” 王凯连忙拒绝：“不用，我家人都在乡下呢，不缺吃的。” “你快拉倒吧，跟我你就别装了，你老家早没房子和地了，你爸妈应该是住亲戚家了吧，要是不缺吃的，你还用留在城里在保卫团混饭吃吗？” 见到王凯不吱声，他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家是包地的，今年收的粮食多，你别跟我磨叽，还记得我家在哪吧，赶紧抽时间去我那儿一趟，我先走了。” 等他快要出门时，王凯忽然叫住他：“大至，其实......县粮库也没有多少盐了，毕竟要供全县城的人吃，我估计，那里的存量顶多能坚持到过完年。” 夏至看了看他，点点头后下楼离开。 既然没机会弄到盐，几人就没在县城继续逗留，回到将军渡之后，夏至直接来到二爷家里。 一进院，就看到爷爷夏德林和二爷正在陪陈芝国以及他父亲聊天，见到夏至回来，陈芝国笑着问道：“回来这么早，应该是没什么收获吧。” 夏至把从同学那里打听到的信息告诉众人，引得几个老头一阵唏嘘，陈芝国的父亲感慨道：“真是变天了，他们这是在制造阶级对立，是要出大问题的！” 陈芝国安抚了一下父亲，转头对夏至说道：“我原本也没指望你能从县城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盐的事你先不用着急。” “你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不过，这个活儿可不是你一个人能干得了的。” 看到夏至满脸疑惑，二爷在一旁说道：“大至，你知道苏伦湖吗？” 夏至摇了摇头，二爷放下手里的水杯：“苏伦湖是一个咸水湖，几十年前是省里的产盐地，只是没多久就因为交通不方便被关掉了，刚才听芝国说，那里现在还保留着一处规模不大的盐场，只有去那里，才能找到足够量的盐。” “那个湖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三百公里左右。” 夏至纳闷地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呵呵，那地方又不是什么风景区，湖也不大，而且还靠着国境，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不多。” 夏至想了想：“二爷，既然是要去运盐，人手少了肯定不行，你看这个怎么解决？” 此时，一直没吱声的夏德林发话了：“人手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经让你二叔在镇上传话了，招一批身体好的小伙子跟着你去，回来之后，除了咱们自己用的，还可以和周围的乡镇换东西。” 听到爷爷发话了，夏至便不再担心人手问题，开始和众人研究起具体的细节。 吃过晚饭，夏至翻出地图开始研究行动路线。 苏伦湖在安江市的东南方向，从地图上看已经紧贴着国境线了，距离青阳县城大概三百公里，其间除了需要穿越一片山区，没有任何城市，只有一些乡镇村庄。 他用铅笔勾勒出三条计划的路线，尽量避开那些人口密集的地区，乱世之中，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需要六七天才能赶到，路上没有城市，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心里琢磨：“也不知道明天能招到多少人，虽然都是一个镇上的，但和自己都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带着满心的担忧，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84章 第一条命令 夏家在将军渡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夏家老爷子是以前的生产队长，二爷年轻时是镇上最好的猎手，曾经一个人在山里单挑过一头黑熊，还从卧虎岭里拖出一头二百多斤的公野猪。 夏敬山和夏礼海兄弟俩更是全县有名的包地大户，所以，当夏家放出话要招募一些人去运盐时，仅仅一夜时间就来了三百多个报名的汉子。 第二天上午，夏至让父亲召集了一些代表来家里，看着手中刚刚写好的名单，夏至对众人说道：“各位叔叔大爷，老少爷们们，这次去运盐我最多只能带走五十人。”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大声说道：“大至，人是不是有点少了，现在外面不太平，人手不够可不行啊。” “建军叔，你们先听我说。” 夏至双手下压止住众人的议论，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没提运盐的事，反倒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大家伙肯定都知道前两天保卫团的事了？” “知道，跑人家里抄家灭门那个事呗？” 夏至环顾一下众人：“那你们想过没有，万一那群人跑到咱将军渡来杀人放火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肯定干他们呀！” “可如果他们夜里直接冲进你家呢？” 众人都不说话了，这个问题牵扯的东西可就太多了，害怕人家冲进家来，那就只能提前防备着点，可是总不能家家晚上都不睡觉吧？最好每天都有一个给大家站岗放哨的，可这么一来，岂不是...... 夏至环顾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咱将军渡的人拧成一股绳，才能防的住保卫团的人！” 刚才说话的建军叔再次开口：“大至，你就说你是什么意思吧。” “各位叔叔大爷，这种事本来应该让我爷出面和大家谈，我一个小辈没资格说这些，所以我就简单说一个想法，具体的稍后我爷会和大家商量。” 他看看众人：“咱们得把将军渡各家各户的男人都组织起来，平时没事的时候各忙各的，可是一旦有事，那这些人就都得站出来！” 他本以为众人会抵触他的提议，没想到马上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接口说道：“这个没问题，自从其他地方出了事，我就一直在想，万一保卫团的人真要是冲进我家我能怎么办，大家伙恐怕也都想过这个事吧？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环顾一圈，见没人说话，便继续说道：“现在大志说要把人都组织起来，我觉得挺好，至少到时候咱们还能有机会跟他们拼一下子，不然真等那些人闯进家里那你按在床上，咱可就连个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的话让众人都陷入沉默，想想别的乡镇那些被抢的人家，男女老少一个都没放过，这事要是发生在自己头上…… 见众人都面色凝重，夏至说道：“关于怎么把大家都组织起来，我就不在这里细说了，我爷会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 “行，既然是你爷出面，我们就等着听他安排了。”一个男人说道。 把陈芝国交代给他的话都说完，夏至这才说回到运盐的事情上：“这是咱们第一次去那个盐场，我先把路给趟出来，以后再去就方便了，所以这次我只带五十个人就够，咱们镇上得多留一些人防着保卫团。” 众人再无异议，一起挑出五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夏至让人去通知这些被选中的人集合，有些话他需要提前和大家讲明。 吃过午饭，五十个被选出来的年轻人聚集在镇中学的操场上，这些人里还有几个是夏至的小学同学，他仔细看过每一个人之后，才开口问道：“有谁是停电以后从外地跑回来的？” 三十多人举起了手，他点点头：“既然是从外面回来的，那你们一定都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所以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听话！” 他表情严肃地环视众人：“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咱们这一趟要出去很多天，路上如果有人不服从命令，那就自己离队爱去哪去哪，不能接受的，现在站出来。” 说完，他站在原地看着众人，半晌之后，见没人出声，才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提前警告大家，这次出去不是游山玩水，是去拼命，所以很可能会出现伤亡，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死在路上不要怨恨别人。” 他说完，操场上旁听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你们老夏家把人带出去了，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你们肯定有责任呀。” 一个妇女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用眼神鼓动着周围的人。 夏至指着自己面前的五十个青年，看着妇女问道：“这些人里有你家的吗？” 妇女不敢直视夏至：“你看你急啥，我不就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嘛。” “我问你这些人里有没有你家里的！” 夏至的声音已经很严厉了，妇女见状也不再辩驳，气哼哼地转身离去。 他转过头看向面前站立的五十个青年：“刚才那个是谁的家人，自己离队吧，我负不了这个责任。” 等待半晌，见没人说话，才继续说道：“我再啰嗦一遍，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从前咱们熟悉的那个安乐盛世，你们很多人都是从外面跑回来的，知道外面什么样，想让家里人活得好一点，只有拿命去拼，这次运回来的盐，随队的成员每人都有份，外人想要那就拿粮食来换，换到的粮食大家也都有分成，具体的数目我到时会公布出来。” 他缓了一下，再次大声问道：“如果有想要退出的，现在吱声，没人会笑话你，如果没有，从出发开始算起，所有人都得按命令行事。” 这些被选出来的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认怂，而且可能是因为太平日子过腻了，大部分年轻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份想要建功立业的豪情，现在这个乱世对于他们来说正是恰逢其会。 “如果没有问题，明早七点出发！” 夏至大手一挥，发布了他的第一条命令。 第85章 团结村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将军渡的运盐队已经过了松山镇，正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边全都是已经收割完的稻田，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显得宁静而祥和。 这支运盐队有十辆板车，车上除了这些人路上要用到的补给，还装了一部分粮食，这是预防盐场那里还有人的话，和对方换食盐用的，大部分人都跟着板车步行，只有队伍前面一些放出去的哨兵才骑着单车。 夏至这次不再充当哨兵，他得留在队伍中掌控全局，他让罗长军带着人在前面探路，这是队伍里最让他放心的一个人。 此刻，他正和一个青年并肩走在队伍前面，这个青年叫李天明，是他的小学同学，只是升入初中以后才不在一个班。 “大至，你从滨江跑回来，路上肯定遇见不少事吧？” 李天明高中毕业之后没考上大学，一直留在县城帮家里做小买卖，停电以后就和家人一起回到了将军渡，他知道外面很乱，可是一直没见识过，这次报名出来，就是想看看现在的世界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所以一路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问那。 夏至倒是没觉得不耐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人聊天解闷也能打发时间。 “你想听什么故事，我给你现编一个。” 他笑呵呵地随口说道，没等李天明说话，旁边就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大明，你想听什么故事赶紧说，大至能给你编出来，这小子从小就会扯犊子。” 插话的人叫强子，也是两人的小学同学。 夏至看看强子笑着说道：“你不也是从外地回来的嘛，赶紧给大明讲个女妖精抓小伙的故事，他就爱听这个。” 几人笑闹着一路前行，临近傍晚的时候，队伍已经快要走出青阳县的地界，夏至决定在一个小村子里借宿，这个村子属于平安乡，是青阳县最远的一个乡镇，再往前走，就是镇东市的范围了。 村长倒是挺好说话的，很痛快地就答应借两处没人住的房子给他们，陈星和李畅凑到夏至身边小声嘀咕道：“夏哥，你说村长是不是看咱们人多，还都是男的，才会这么痛快答应咱们的？” “你俩这是又想起什么来了？” “没事没事，我俩就是瞎琢磨。” “既然没事干，今晚上你俩带着夏程值后半夜吧，让你军哥好好休息。” 说完，夏至不再搭理愁眉苦脸的两个少年，开始安排起队伍的晚饭和值夜人员，好在队伍里有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在外过夜，他只需要简单吩咐一下大致的环节，具体的工作自然有人去完成。 就这样，一路无惊无险地走了好几天，就连经过那片山区都没发生任何事，再往前走就是人烟稀少的边境地区了，夏至有些犯愁地看着地图，前面是一个叫团结村的小村庄。 “几点了？”他问身边的强子。 “不到三点。”强子看看手表，他很懂分寸，知道自己在乱世中的经验没有夏至多，所以没有把握的时候他从不发表意见，对于夏至的安排也都踏踏实实地全部做到位。 夏至想了想：“发信号，让探路的停下。” 所谓的信号，其实就是哨子，队伍里约定了几种比较容易分辨的哨音和长短，在视野不开阔的地方，探路的人就可以用这个东西和后面的队伍简单交流。 前面探路的罗长军听到哨音，带着人停下等着后面的队伍上来汇合。 “什么情况夏哥？” 等队伍靠近，罗长军问道。 夏至掏出地图，把几个临时选出来带队的人聚在一起，指着地图说道：“现在是三点多钟，咱们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赶路，等晚上露天过夜，要么就在前面这个小村子休息，第二天再走，大家什么意见？” 几个人互相看看，强子说道：“大至你定吧，我没有意见。” 见几人都没有意见，夏至便对罗长军说道：“那就还是老规矩，你先进去，打听着信儿之后来找我们。” 罗长军点点头，转身带着两个探路的就朝村子骑去。 路两边都是已经收过的玉米地，一堆堆秸秆就在地里堆着，夏至抬头望望远处的小村庄，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村子里还没有炊烟升起。 “夏哥，后天差不多就能到苏伦湖了吧？” 李天明又凑过来，夏至点点头：“后天下午就能到，不过咱们还得找到那个盐场。” “你说，要是盐场的人开的价太高怎么办？” “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谈。” 还没等李天明再问，夏至就远远看到罗长军带着人出了村子。 “没啥问题，我没见着村长，不过我找到一户人家，他们说村里有空房子可以住，让咱直接过去就行。” 听到这个情况，夏至便没在多想，示意队伍直接开进村子。 直到进了村子，众人才发现这个团结村有多破败不堪，村里的小路没有铺装，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扬起一片尘土，仅有的两条水泥主路上也满是龟裂的缝隙，村子里甚至还有几座上个世纪的土坯房。 “卧槽这地方这么穷的嘛？我不记得镇东市是咱安江最富裕的地方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村子。” 李天明感叹道：“咱青阳虽然不富裕，可也没有这样的村子啊。” 装着物资的板车队伍走进村子，引得村民纷纷出来围观，夏至不喜欢这些村民的目光，那里面有打探，有企图，还隐藏着几分贪婪。 他朝一个看上去面相还算良善的中年人走去，一边递烟一边寒暄：“这位大哥，打听个道，咱村长家在哪里？” 中年接过香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至手里剩下的半包香烟，夏至哈哈一笑，直接把烟塞进中年人手里。 中年人这才咧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找村长有啥事吗？” “我们想在村里借宿一宿。” 中年人伸长脖子朝夏至身后张望了一下：“没问题没问题，我们村儿热情好客，而且村里有的是空房子，想住的话跟村长打个招呼就行。” “那太好了，麻烦大哥带我去见见村长吧。” “妥了，你跟我来吧。” 第86章 战术安排 村里唯一的一栋二层小楼就是村长的家，夏至走到近处赫然发现，门口居然还有一个站岗的村民。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中年人说完，和那个站岗的村民打了个招呼，上前轻轻拍了拍红色的大铁门，听到里面有人喊了一声进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侧着身子挤了进去，随后赶紧重新把门掩上。 夏至看看那个站岗的村民，只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过了一会儿，中年人出来来到夏至身前郑重地嘱咐道：“一会儿进去我们村长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的不要多说。” 夏至虽然不解，却还是点头答应，中年人这才带着他朝里面走去。 一进院子，夏至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一张圈椅上，正昂着头看向自己，一名青年背着手站在男人身后，另外还有三四个人则是站在男人的左右两边。 中年人把夏至带到院子中间站定，冲着男人鞠了个躬，看到夏至还站在那里，便要伸手过来拽着他一起给男人鞠躬，夏至一巴掌拍开中年人的手，戒备地退开一步。 “这就是我们村长，赶紧来鞠个躬。”中年人有些着急。 “免了。” 那个村长开口说道，中年人这才作罢。 “村长，这就是那支队伍的代表，他想要见您。” 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夏至，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从哪来啊？” 夏至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回答道：“青阳。” “青阳？那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伦湖。” “奔着盐去的吧。” “是。” 男人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下说道：“听手下人说你们打算在村里过夜，这没问题，你们人多，我让人多给你们安排几个院子。” “那就多谢村长了，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他实在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儿，赶紧结束谈话走出院子。 村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至离开，感觉自己的威严被这小子冒犯了，他已经习惯于被村民当作皇帝般尊重，可这小子居然拿他不当回事。 旁边一个汉子说道：“大哥，来的这些人带着十辆板车，都装的满满当当，咱们要不要......” 另一人接口说道：“当然要留下，你没听见刚才大哥的安排嘛，只要他们今晚上分开住，那咱就能给他们全都灭了。” 村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几人等了半天才听他吩咐道：“把老于老孙他们都给我叫过来，凡是家里能出人的，全都叫来。” 夏至跟着中年人在村里转了一圈，便去和队伍汇合。 “真是麻烦你了，带我看了那么多处院子，我们就住村西头那处吧。”夏至客客气气地对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愣住了：“不是不是，我们村长的意思是多给你们安排几处院子，你们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哪行啊！” “哈哈哈没事的，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太多麻烦，我们对付一宿得了，都是大老爷们，不讲究这个。” 听到夏至这么说，中年人顿时显得有些着急。 “小兄弟，你这样我不好和我们村长交差啊，万一他怪罪我怠慢了客人怎么办，你就别让哥哥我为难了好不好？” 夏至不再和他客气，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中年人开始躲闪夏至的眼神，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去忙吧，我们自己过去。” 夏至甩下一句话，带着队伍去了自己选定的那处院子。 和其他的东北农家院一样，这处院子很宽敞，而且围墙也很高，这正是夏至选中这里的原因。 他先是吩咐准备晚饭，然后开始让人把这户人家能找到的破烂家具之类的东西都搬出来堆放在院子里，众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一直到吃过晚饭，天色将黑的时候，众人才算是闲下来，夏至让大家集合，五十多个号人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罗长军先开口说道：“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能消停了，大家伙都做好准备吧。” 李天明有些不解地问道：“长军，你这话什么意思？晚上能有什么事吗？” “你没感觉出来那个男的说话不对劲？他一个劲的想让咱们分开住，你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罗长军有点烦这个叫李天明的傻白甜，怼了他两句之后便不再言语，只等着夏至安排任务。 夏至让众人安静下来，直接吩咐道：“一会儿开完会，等天色再暗一点，大军你带人把板车顺着大门排成两行，中间留出一条和大门一样宽的路来，把咱们找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都给我堆到板车上，就像咱们和山阳镇的人打仗时候那样，能不能明白？” 罗长军大声回答道：“明白，保证不让他们能翻过去。” 夏至满意地点点头：“李畅、陈星、夏程、开完会你们出去围着院子走一圈，看看有没有能翻墙过来的地方，有的话全都给我毁掉，能不能明白？” 三人齐声答应，夏至紧接着吩咐道：“徐哥，你带几个身体壮的兄弟，找几块厚木板或者房门，打起来之后，你就带人举着木板守在门口，然后听我的命令沿着留出来的通道往后退，剩下的什么都不要管，能不能做到？”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硕青年沉声答应。 “强子，你把带着长家伙的兄弟集中起来，徐哥带人在前面挡着，你们就顶在他们身后用长家伙往前捅，能不能明白？” 强子不自觉地一挺胸脯：“明白！我看过电影，就是以前的那种盾阵呗。” “对！就是那样！晚上你和徐哥辛苦一下，带人睡在院子里，就堵在板车留出来的那条小道上，不许脱鞋脱衣服，把家伙都带在身上，放哨的兄弟一吹哨子你们就得给我爬起来准备拼命，其余兄弟在屋里睡，一样的要求，听见哨声就得出来支援，能不能做到？” 众人轰然应诺。 夏至看看众人：“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带队值夜，四班岗，每班八个人，双人岗位，院子的前后左右都得给我盯死了。” 直到这时，这些在和平时期长大的年轻人才感受到几分乱世的气息，夏至的战前安排让他们嗅到了危险和动乱的味道。 “兄弟们，别觉得我是多此一举，真等到敌人的刀砍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咱们不是在打游戏，死了，就真的死了。” 夏至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些人：“我猜你们好多人都还没见过血呢，现在没时间给你们做什么心理辅导，我警告你们，晚上真打起来，谁要是给我像个娘们一样哭出声来，或者不听号令耽误了正事，就给我自己滚回家去。” 没人说话，更没人会跳出来质疑他的权威，夏至回来以后，在镇上已经开过两次杀戒了，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人。 现在将军渡的人都知道，老夏家出了个心狠手黑的小子，比他二爷还黑。 第87章 长枪盾阵 在团结村，村长是个世袭职位，自从五十多年前，现任村长的爷爷当选村长开始，这个职位就变成了他们家的私产，县里派下来的书记在村里下的命令还没村长家的狗叫一声管用。 现任村长从他老爹手里接过这个职位后，对整个团结村的掌控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连村民娶媳妇以后什么时候要孩子都得听他的安排。 团结村的村民不是没想过反抗，但他总是能搞定县里派来调查的人，等这些人一走，马上就会对闹事的村民展开疯狂的报复。 所以团结村稍微有点本事的人全都搬走了，剩下的都学会了逆来顺受。 断电以后，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仗着自己的家族在村里人多势众，直接把团结村变成他的独立王国。 所有人见到他都必须鞠躬行礼，还要求村民轮流到他家大门口站岗，犯了错的村民甚至要跪在他家门前听候处理。 午夜时分，这个团结村的土皇帝正背着手，远远打量着夏至住的那个院子，他身后黑压压站着二百多个团结村的男人，整个村子除了爬不起来的老头和怀里抱着的小孩，剩下的男人全都被喊来替他卖命。 月光下，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偶尔还有人压着嗓子咳嗽几声，村长看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摆了摆手。 人群开始朝着院子移动，院子里的哨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连忙吹响了哨子，队员被尖利的哨声惊醒，带头的徐哥和强子翻身爬起，开始呼喊着自己的队员准备迎敌。 “被发现了，第一队给我冲啊！” 黑暗中，有人高喊着口号，所有人加快脚步朝大门冲过去。 院子的木门已经被徐哥带人拆下来了，此刻门口没有任何遮挡，夏至带着陈星李畅两个少年站在高处，不慌不忙地一箭箭射出。 黑暗中，有人被射倒在地，不过很快就被身后的人踩在脚下。 徐哥已经带人和冲进来的村民挤在一起，这些队员没拿武器，双手举着厚木板临时拼成的木盾，拼命抵住了往里冲的村民，在他们身后，站着两排手持长杆兵器的队员，一有空隙便会刺出手里的长枪。 一个村民正死死地贴在一块门板上，身后不断传来的推力让他根本没有空间挥舞手里的武器。 他一手撑着门板，费力地把另一只手抽出来，正准备把杀猪刀顺着缝隙插进去，忽然感觉肚子一凉，一支扎枪刺进他的肚子。 他痛呼出声，不过声音很快就变得有气无力，他的身体被挤得左右晃动，那支扎枪也随着他的移动在肚子里搅合了一圈，然后就被抽了回去。 他已经喊不出来了，肚子里传来的剧痛让他怀疑自己的肠子被搅断了，前后的人群不断挤压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他的肠子被人踩在脚下，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他失去了意识，不过却没有摔倒，他的尸体被周围的人死死抵住，随着人群前后蠕动。 徐哥扛着厚木板喘着粗气，他有点撑不住了，要不是身后有人用力撑着他的背，他已经被挤倒了，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听到了夏至的命令：“后二，3、2、1、退！” 这是他们开战之前约好的口令，听到命令的队员等到他喊出退时，同时抽身向后退了两步。 第一次配合的队员动作有些生疏，有人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冲过来的村民踩在脚下。 一个村民趁着他们后退的机会猛冲一步，手里的草叉贴着一块门板的边缘狠狠刺入一名队员的肚子，那名队员痛呼一声，手里的门板掉在地上。 张老三就站在这名队员身后，他上前一步一脚将村民踹开，反手把被刺中的队员扒拉到身后，随即搬起门板顶了上去。 那名村民刚要再冲上来，却被一支三棱箭射爆了眼球，锐利的箭头刺破了头骨，直接扎进脑袋里。 夏至再次搭箭，还没等开弓就听到李畅一声惊呼：“墙上有人！” 他转头看去，已经有几个身影已经跨坐在墙头上正准备跳进来，他直接抬手射翻一个，其余几人跳了进来，站起身就朝他冲过来。 没等夏至第二箭射出，罗长军已经挥舞着狗腿刀迎了上去，这个络腮胡青年几乎每时每刻都拎着刀比比划划，还跟陈芝国学了几招，现在耍起来已经有模有样了。 他先是借着冲劲一脚踹翻一个村民，紧跟着抬起左臂架住一柄砍过来的柴刀，锋利的柴刀砍在胳膊上发出铛地一声响，村民一下愣住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被罗长军的狗腿刀一刀把脑袋砍了下来。 罗长军甩着被震麻的小臂，暗自庆幸自己在小臂上绑了两根钢筋，他骂骂咧咧地冲向那名刚刚爬起来的村民，那个村民眼见他冲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举起刀，只能朝着罗长军的肚子捅过去。 罗长军同样一刀捅向村民的肚子，捅进去以后还随手转了两下刀柄，而那名村民的刀则被罗长军身上的防弹衣挡住，村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罗长军，慢慢倒了下去，直到咽气眼神里都还透着不甘。 夏至一箭射倒一个正要挥刀偷袭罗长军的村民，心里庆幸自己把唯一一件防弹衣交给他穿，他让罗长军带着几个人防备着跳墙进来的人，便又关注起大门前的战斗。 让出一段距离的盾牌队压力明显小了一些，那些死在第一波冲突里的人倒在地上，尸体阻碍了后面的人冲上来。 第一批冲进来的村民已经快死光了，不过月色昏暗，战场上又没人有时间看一眼脚下，所以后面的人只知道有伤亡，却压根没注意到地上已经铺满了尸体。 运盐队也有伤亡，夏至站在高处看清楚局势，下令让后面一直没有接敌的队员替换下前面那批人，这些刚上来的队员有些兴奋，夏至连声高喊才让他们稳住阵脚没有冲出去。 盾牌队和长枪队保持着稳定的输出频率，一波一波的村民死在盾牌队前，这时，一直在后面压阵的村长猛然发现，自己带来的村民好像已经死了很多了。 第88章 我得拦你一下 村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看看身边站着的自家亲戚，咬咬牙吩咐道：“二柱子，老四老五，你们几个带些人给我冲一下，把一队二队的人给我替下来，都他妈是废物！不是说他们就五十来个人嘛，这么久都没打进去！”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人顿时变得愁眉苦脸，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小声嘟囔道：“就知道让我们冲，你咋不让你儿子上去呢。” “你说什么！” 村长听到了他的嘟囔，瞬间暴怒：“老五你他妈的再说一句！” 叫老五的汉子被吓得一激灵，顿时缩着脖子没了动静。 “我他妈平时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你们在村里干啥我都不管，现在遇着事了你们开始跟我讲条件了！老五你他妈把王寡妇给睡了是谁给你擦的屁股！你现在是不是提裤子不认账了！” “村长，算了，老五就是没脑子说错话了，您饶了他这次，我俩现在就带人进去。” 说话的汉子和老五是亲兄弟，两人都是村长的表弟，听到他这么说，村长喘着粗气斜了一眼老五，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去。 几人不情不愿地带着自己队的村民走向院子，走到门口借着月光才勉强看清，院子里被板车隔出来的过道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尸体，身后的村民发出一阵惊呼，谁也不敢迈进院子一步。 夏至敏锐地发现那些村民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他让人点起几支火把，漆黑的夜色顿时被火光撕破。 “把火把扔到门口，再往人堆里扔几支。” 队员按他的吩咐把火把扔进人堆里，火光照亮了村民们站着的地方，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什么。 “啊！”随着一声饱含惊惧的尖叫，这些村民顿时如同炸窝的马蜂一般。 有些人转身就要往院子外跑，更有人昏头昏脑的撞在盾阵上拼命地拍打着门板，口中叫喊着让他们过去。 每个人都只想赶紧逃离脚下这处血肉磨坊，慌乱中，有人跌倒在尸体上，看着和自己脸贴脸的死尸，被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只下意识地如动物一般手脚并用往外爬行。 盾阵后面的队员同样面色苍白地看着那条过道上层层叠叠的死尸，那里面除了敌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是自己兄弟的。 院子里只有夏至和罗长军以及陈星李畅几个人面不改色，夏至还在一箭一箭地收割着生命，仿佛眼前的这片修罗场只是游戏里的场景。 很快，最后一支火把也被血水浸湿扑灭，所有人的视线重新变得昏暗不清，虽然已经看不见那些死尸，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那些尸体就躺在那里，真真切切，毋庸置疑。 村长也借着火光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景，他想说些什么，却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村民已经四散着逃开，只剩下他身后的一些人还没跑。 站在他身后的儿子扯了扯他的胳膊，颤抖着声音劝道：“爹，先撤回去吧。” 有了这句话当台阶，村长顺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就朝家走去，身边的人连忙跟上。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身边就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夏至追出来了。 被人堵着门打了这么久，他怎么会轻易放那些人回去！ 吩咐罗长军带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然后他就在队员们惊恐地注视下，踩着那些死尸走出院子。 从陈星和李畅那里补充了箭支，夏至一个人开始追杀那些逃走的村民，最先盯上的就是人数最多的村子这群人。 村长听到惨叫声后回头望去，赫然发现有个人影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正朝着自己这些人开弓放箭。 见对方只有一个人，村长马上命人冲过去，没想到还没跑出几步就连续被射倒了三四个村民，看到那个人影再次举起弓，那些追过去的村民顿时被吓得趴在地上。 看着前面这群人，夏至猜测那个特能装的村长应该就在这群人里，既然他们不敢追自己，那还怕什么，站在原地一箭一箭地挨个点名就行了。 跟着村长的村民很快就一哄而散，村长也被自己儿子拽着朝家的方向跑去，他们这一跑，后面的夏至反倒不敢追了，他担心追的太近会被人包了饺子，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转身返回院子。 队员们只是给受伤的人简单包扎了一下，便都坐在院子里发呆，那些死尸没人愿意去碰，看到夏至回来，队员们纷纷站起身。 夏至让众人坐下，也不点火把，就借着月光看着这些刚刚厮杀过的队员。 “伤亡统计了吗？” 强子低声说道：“咱们的人死了九个，还有几个受伤的，都挺重，二力恐怕是挺不了多久了。” 夏至心里一阵心疼，这些人可都是自己从老家带出来的啊！虽然出发的时候已经和全镇的人都说明了，这趟出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人家把自己家里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交给你，却死在了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子里，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他心里冒出一股邪火，身边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正不断迸发出的杀气。 “留下几个人照顾伤员，其他人跟我走。” “夏哥，你要干什么？”这时候只有罗长军敢开口问他。 “报仇！” 夏至说完，意识到有必要和队员们说说自己的打算，他重新坐在台阶上，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才开口说道：“这个村子我不打算留着。” 只是这一句话，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夏至这是要屠村的意思啊。 “第一，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给他们的亲人一个交代，那都是咱们一起长大的伙伴，死在这个破村子里，我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众人沉默无语。 “第二，以后咱们运盐都得走这条路，每次都需要经过这里，咱们和这个村子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不灭了他们，那就是给以后找麻烦。” 他说完，现场更是一片死寂，看到没人反对，夏至站起身，刚想招呼队员出发，一个声音响起。 “夏哥，我得拦你一下。” 第89章 第一批精兵 夏至没想到，出声阻拦自己的居然是罗长军。 络腮胡青年也站起身，走到夏至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夏哥，你不能这么干。” 夏至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让我当个人。” 夏至想起来了，在山阳镇灭掉郑家满门的时候，他曾经告诫过这个络腮胡青年。 他点点头：“我记得。” “那你就不能把这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杀光，咱们可以像在山阳镇那样，把领头的一家干掉，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 罗长军看看地上的死尸，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今天他们死了这么多男人，咱们再把村长一家干掉，这个村子从此以后就再也缓不过劲儿了。” 说完，罗长军满怀希望地看着夏至，生怕这个自己要追随的男人开口拒绝。 夏至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罗长军。 “你是对的，刚才是我冲动了。” 络腮胡青年顿时放下心来，他松了口气，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接下来怎么安排，你吩咐吧。” 夏至看看周围的队员：“留下几个人照顾伤员，其他人整理装备跟我出发，咱们去村长家。” 很快，夏至带着三十多个满腔怒火的青年来到那栋二层小楼。 强子上前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铁门，发出的巨响在安静的夜里响彻整个团结村，刚刚跑回家还在喘粗气的村长被吓得叫出了声。 一拥而入的队员很快就控制住了村长一家，夏至走进来，借着火把的光看着这个白天还装模作样的村长，此刻，他被两名队员反剪双手，正跪伏在白天见自己的院子里。 “你说你没事来招惹我干什么。” “这位兄弟，是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各位，只要你们给我留条活路，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团结村有的，我都送给各位。” 夏至冷笑两声：“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 村长连连点头：“你问你问，我知无不言。” “你在村里有多少亲戚，都住在哪儿，你给我列个单子。” 村长心里激灵一下，缓缓仰起头看向夏至：“这位兄弟，你这是啥意思？” “我问，你答，答不上来......” 夏至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走到一名妇女身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村长。 村长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夏至也不着急，就等着他崩溃。 终于，村长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开始疯狂地对着夏至叫骂，夏至静静地等着他骂完，等他把心头的那股恐惧和愤怒发泄出来，这才开口说道：“不说是吧，那就是打算保全亲戚，把......” 夏至看了看那个妇女：“这是你媳妇吧，你是打算把媳妇给舍了是吗？” 没等村长继续叫骂，跪在地上的村长媳妇就哭喊着骂起村长来：“张友才你个王八犊子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老娘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狠下心的！说到底还是不把我当你们老张家的人是吧，亏我还为了保你当村长去陪你那几个兄弟睡觉！你个老东西肯定早就盼着我死了，你好把那几个骚货都给娶回家来是不是！......” 村长媳妇开始滔滔不绝地把他干过的那些破事一件件抖搂出来，院里的队员都快要听傻了，万万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村子竟然能发生这么多离经叛道、荒诞不羁的故事。 一名队员嘀咕了一句：“这村儿里一个生人都没有，全特么是连襟。” “这村儿里的故事要拍成电影，连电影名都得打马赛克。” 这边村长两口子互相叫骂着，夏至则挥手叫过强子。 “你带些人去隔壁邻居家，问出这个村长在村里的亲戚，包括村长媳妇家的，把姓名住址都给弄清楚。” 强子点点头，随即有些迟疑地小声问道：“那要是邻居家不......” 看着夏至冰冷的眼神，强子没再继续问下去，咬着牙再次点头后，转身带人离开。 村长两口子注意到夏至的举动，叫骂的声音慢慢变小，直至彻底安静下来，夏至也不再继续逼问，就站在原地等着强子的消息。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强子带人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夏至接过来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家亲戚还真不少，这么小个村子，这么多亲戚，你们倒是都挺恋家的，外面世界那么精彩你们就没打算出去看看？” 村长满眼绝望地看着他手里的那张纸，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夏至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村长，脸色慢慢变得冰冷：“你记住，到下面不用和阎王爷喊冤，这个结果是你自找的。” 说完便转身出了大门，留在院子里的队员在罗长军的示意下狠下心肠把村长一家六口人全都送 走。 等所有人都出来之后，夏至吩咐道：“大军，徐哥，强子，你们三个每人带一队人，按名单上的地址挨个找过去，我就一个要求，别留活口，强子，徐哥，你们俩记住，咱们得对自己负责，别心软。” 强子和徐哥点头示意明白，三人领着各自的队员分头离开，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夏至才回头看看村长家的二层小楼，不知在心里想了些什么，许久以后才朝着队伍住的院子走去。 这一夜，团结村血色盈天，原本有五六百人的村庄在一夜之间损失了将近一半人口，而且大部分都是男人。 村民们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一旦从窗口透进来火把的光亮，便如同鹌鹑一样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仿佛这样便能躲过外面的危险，更有全家一起摸黑跑出村子避难的。 天空亮起一抹鱼肚白的时候，三支小队都回来了，此时的队员一个个都满身的血色，眼神里更是透出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神采，再见到院子里那层层叠叠的尸体，神色间更是不见之前的慌乱。 夏至满意地看着这些活下来的队员，他心里清楚，这批已经见过血的年轻人就是将军渡能在乱世之中自保的最大仰仗。 第90章 红星村 队伍没有休息，在奔波和杀戮中度过一夜的队员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推着板车离开了团结村。 硬撑着往前走了三四个小时，在一片小树林附近，夏至让队伍停下，他打算把死在团结村的兄弟们葬在这里。 十一座新坟在树林边上排成一行，活下来的队员给埋在这里的人鞠了三个躬。 “兄弟们，再往前走就是湿地了，这里没什么人，挺安静的，以后我们再来运盐的时候会路过这里，你们就在这儿安息吧。” 夏至念叨着，开始给每座坟头点上三支烟，强子上来拿过他手里的火柴：“我来吧，你不会抽烟，别染上烟瘾。” 办完了兄弟们的葬礼，夏至吩咐众人准备在这里过夜，队员们都太累了，不适合再继续赶路，而且队伍里还有几个重伤员需要好好休息， 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湿地，夏至在地图上看到，他们需要走一整天才能穿过这里到达边境地区的一个村庄，然后在第二天中午抵达目的地苏伦湖。 夏程这小子自从经历过昨天晚上的血战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吱声，终于有点空闲时间的夏至发现了自己堂弟的异常，他走到夏程身边坐下。 “吓着了？” 夏程看着自己的大哥摇了摇头。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 夏程咂咂嘴，摸着自己的刀柄说道：“大春哥死了。” 夏至顿时明白自己堂弟为什么这样了，大春是自己二叔家的邻居，没比夏程大几岁，从小夏程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玩。 前几年，大春的父亲出车祸没了，家里就剩下他们母子二人，现在大春也死在这里，夏程估计是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面对大春妈。 他叹了口气：“大程，你不用犯愁，回去以后我会挨家去通知那些兄弟的家属，这种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大哥，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以后我春娘一个人该怎么办。” 夏至不想让自己堂弟背负太重的心理负担，随口开导他：“以后让我二婶去陪她打麻将，多给他点点炮，逢年过节的喊她一起来家里吃饭。” “大哥，你说现在这个世界，咱们要是想活下来是不是必须要去杀人？” 夏至终于明白自己堂弟的心结在哪儿了，他伸手揉乱了堂弟的头发：“大程，昨天咱们得罪那个村里的人了吗？” 夏程摇摇头。 “那昨天晚上咱们如果不还手，会是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夏程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盯着地面发呆。 “你现在还觉得现在这个世界可以让你太太平平的生活下去吗？” 夏程面无表情地呆了半天，才缓缓摇头。 “你呀，就是太闲了，闲的你胡思乱想，从明天起，跟着你大军哥上前面给我探路去。”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一夜的队员们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告别了永远留在这里的十一个兄弟，运盐队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穿过了那片广袤的湿地。 前面探路的夏程回来报信，说是前面那座村子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夏至又让人去探查了一遍，果然，整座村庄只有零星的十来户人家有人居住。 夏至把队伍安排在两座靠在一起的宅院里，趁着队员收拾屋子准备晚饭的时候，带着陈星李畅在村子里转悠起来。 “夏哥，这村子别看没人，还挺干净的，路也修的不错。” 夏至看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废话，没人当然干净了。” 说话间，夏至看到一户人家的院门没有上锁，于是便上前拍门。 开门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年轻人，老太太特别惊讶。 “哎呦，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啊。” “大娘，我们路过，打算在这儿过夜，就来村里随便转转。” 夏至客客气气地说道。 大娘让开门口：“快进来吧，进来坐会儿，我们这儿可是有日子没来过生人了。” 三人都没想到大娘这么热情，于是便留下和大娘攀谈起来。 这个叫红星村的村子属于援边村，是许多年以前为了稳定边疆地区而特意兴建的居民点，属于时代产物。 这里的村民除了少量本地人以外，剩下的全都是从华夏各地支援边疆建设过来的。 这位老太太就是上京人，刚来的时候还是个风华正茂的知识女青年，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女青年也成了眼前的古稀老人。 随着老人们逐渐离世，留在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全村的人加在一起，还不到四十个，而且清一色的都是老头老太太。 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村子可能是受到断电影响最小的地方了，除了没有电视看，村里的生活与以往几乎别无二致。 夏至特意向大娘打听了一下苏伦湖的事，大娘说那里确实有一个盐场，不过自从停电以后，就没人干活了，离这里四十多公里有一个叫东丰乡的地方，盐场的工人都是东丰乡的人。 第二天出发之前，夏至特意让队员们挨家挨户给那些老人送去一点生活用品。 他打算把这个红星村设为以后运盐队的固定休息点，过了湿地只有这里最适合落脚，安全，方便。 离开红星村，夏至亲自在前面探路，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碧波荡漾的苏伦湖，它如同一块翡翠镶嵌在大地上。 “哥，这地方这么漂亮，怎么没被开发出来呢？” “没开发不是挺好，不然又被那些俗人玷污了。” 盐场很好找，沿着湖边走过去就是了，他们惊喜地发现，虽然工人都走了，但是盐场还有大量的盐留下来。 “呼呼呼，这回发达了，这要是全都拉回去，够咱将军渡吃一辈子的。” “不光够咱自己吃的，还能用它和外面换东西。” 队员们全都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罗长军却走到夏至身边，低声说道：“夏哥，我刚才好像看到几个人。” 夏至顿时心生警觉：“什么人？在哪儿看到的？” “前面湖边，见咱们过来，那几个人好像躲起来了。”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好像……穿着迷彩服。” 第91章 最可爱的人 夏至大感意外。 “迷彩服？农民工兄弟？不能啊！这附近又没什么村镇，别说村镇了，连田地都没有多少，一片片的全都是荒地。” 他心中暗忖道：“那如果不是农民工兄弟，还有什么人会穿迷彩服？” 他吩咐强子和徐哥带队守在这里，自己和罗长军两人朝他说的那个方向走去。 苏伦湖边没有什么遮挡物，两人刚走出几百米，就从前方的一片洼地里站起来三个人影，夏至马上停住脚步，张开双臂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那三个人影似乎是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才摆摆手示意两人靠近一些，夏至回头看看已经缓缓向这边靠过来的队员们，这才带着罗长军向那几个人影走去。 离那几个人影越近，夏至越觉得放心，他已经看清楚了，那些人一身的荒漠迷彩服，背后背着上了刺刀的191步枪，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帽子上有被擦得锃亮的国徽，这是华夏的边防部队！ 双方相距几十米的时候，那三个一身戎装的战士示意夏至停止前进，两人听话地站在原地，同时也摆手告诉身后的队员们不要靠过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战士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表明身份！” “我们是老百姓，来这里取盐的。”夏至老老实实地回答。 战士和身边的战友沟通了一下，又朝他们喊道：“我们是华夏边防部队的，请你们身后的那些人待在原地，你们两个过来。” 听了战士的话，夏至和罗长军对视一眼，罗长军有些迟疑：“夏哥，能过去吗？会不会有危险。” “那是解放军，能有啥危险。” “万一是假的呢！一会儿要是有情况，我上去挡一下，你赶紧跑。” 夏至：“......” 两人警惕地走上前，站在离那三个人十几米的地方，二人这才清楚地看到，这三名边防战士全都黑瘦黑瘦的，不过眼神依然坚毅果敢。 “同志你好，我们是从青阳县来这里取盐的普通百姓，你们不用紧张。” 夏至再次表明身份，三名战士谨慎地打量着两人，尤其关注夏至身上背着的弓。 “我们是华夏解放军边防部队的，部队番号就不告诉你了，既然你们是普通民众，那就请取完盐之后马上离开，不要向边境地区靠近。” 一名挂着士官衔的战士面容严肃地说道。 “是，你们放心，我们取完就走。” 见夏至两人非常配合，这几名战士便不再紧绷着脸。 “两位兄弟，我们能打听点事儿吗？” 说话的还是刚才那名士官，不过语气缓和了许多。 “嗯，你请说。” “现在外面是不是已经很乱了？” 夏至被这个问题震惊到了。 “你们不知道外面什么样了？” 士官摇摇头：“我们没有命令不能随意离开驻地，停电以后，我们派人出去联络，现在还没回来，期间我们只接到过一次紧急传讯，通知我们严守防区，在没有其他的内容。” 夏至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你们是一点也不知道？” “是的，所以才和你们打听一下。” “你们都能紧急传讯了，怎么不和上面联系呢？” “那是军事机密，我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种方式只能在紧急情况下使用一次。” 这时，一直没吱声的罗长军说道：“你们刚才是不是在湖里打渔呢？” 那名士官看看他：“这位兄弟眼神真好使，隔那么远还能发现我们。” “呵呵，刚才你们是好几个人，现在就你们仨出来了，还有兄弟藏着呢吧。” 罗长军憨憨地说道，士官低头笑了笑，回头冲身后招招手，远处的灌木丛里又站起来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 夏至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你们是不是没有给养了？” 士官没有说话，夏至继续问道：“你们和外界失去联系多久了？” “从停电那时候算起，已经很久了。” “那你们的给养呢？” 士官摇了摇头。 “卧槽那这么久你们都吃什么？” “打猎，打渔，我们以前还种了点菜，只要勤快点就饿不死。” “你们怎么不出去找吃的？” “没有命令我们不能擅离防区。” 夏至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鼻头都有些发酸，他简直不敢想象，这群最可爱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坚持驻守在岗位，为华夏死守边防，即使缺吃少穿也没有离开防区。 他吸了一下鼻子，低头想了一下，这才对那名士官说道：“我们这次来带了一些粮食，就在后面的板车上，原本是准备换盐的，现在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士官身边的几名战士闻言都露出高兴的表情，夏至没等士官开口就接着说道：“你不用拒绝，也别跟我说什么纪律，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老百姓不可能看着你们挨饿，啥也别说了，带人去把粮食搬走，再给你们留下五辆板车，剩下五辆我们要装盐回去。” 士官有些不解地问道：“我刚才就想问，你们为什么跑这么远来运盐，现在没有卖盐的了？” 夏至甚至有些心疼这些可爱的战士，看样子这些人真是对外界的变化一无所知，在他的极力邀请下，这一个班的边防战士和队伍一起吃了午饭，他把自从停电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这些与世隔绝的战士们。 带队的士官是位班长，姓黄，今天就是出来打渔的，吃过了饭，他邀请这支队伍去哨所过夜，夏至欣然接受。 哨所离苏伦湖不是很远，三四个小时就到了，这是一支边防连队，总共也就一百多人，连长叫陈健，豫省人，黄班长向他介绍完夏至一行人后，这位三十多岁的壮汉上前紧紧握住了夏至的手。 “同志，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遇见恁几个，俺还不着外头都啥样了！” 幸亏夏至上大学时有个室友是豫省的，不然还真听不懂陈连长的方言，他谦虚地和陈连长客气了几句，随后就让人把板车上的粮食都搬了下来。 “陈连长，我们这次是探路的，所以没带太多粮食，我全给你留下，以后咱们哨所需要的补给，我们将军渡全包了！” 第92章 密谋 在详细的了解过外面世界发生的变化以后，陈连长和指导员依旧决定继续坚守在这里，对于夏至的提议，两人都很感动，夏至却毫不在意。 “陈连长，哪里缺粮食咱们龙省都不会缺，我们就是运盐的时候顺手把粮食给你们送过来而已，你们没必要太在意。” 陈连长沉吟了很久，才郑重地对他说道：“恁看这样中不中，这些粮食就算是部队借咧，俺给恁打个条，等以后俺联系上部队都管全还给恁。” “中！” 看样子陈连长还是坚信世界会恢复如初，夏至不忍心给他增加心理负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还有个事儿，恁再运补给过来管不管多送一份。” 陈连长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这一片还有一段防区是另一支连队驻防哩，俺现在管联系上他们，他们情况和俺一样，恁方不方便把他们的补给也一块送来，你放心，俺都给恁打欠条。” 夏至点点头：“陈连长，你们这一百人一个月吃不了多少粮食，我会多送几百人的补给给你们，你可以试着联系你能联系到的所有边防部队，只要有缺粮食的，我们将军渡全都包了。” 当天晚上，运盐队的队员们难得的睡了个踏实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子弟兵的军营更让人安心的了。 第二天一早，夏至留下五辆板车，带队离开了哨所，他们已经出来七八天了，队员们都想早点回家。 他们带出来的板车都是自己改装出来的，轮胎用的是摩托车轮胎，不光轻便，还很结实耐用，每辆板车装个千八百斤的东西简直轻轻松松。 为了赶路的时候能轻松点，夏至只让每辆车装六百斤的盐，即使这样，五辆车的盐也够吃很久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队伍又返回了红星村，夏至让人给村里的老人每家留了一点盐，对于这个自己选定的休息点，夏至还是很用心维护的，他挺喜欢这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子。 此时的青阳县城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治安保卫团和城南平房区的居民已经连续几天发生激烈冲突了，今天又有八九十户人家被保卫团的人强行赶出了自己的房子，冲突中，保卫团死了四个人，而那些居民则被保卫团打死了十几个。 天色暗下来以后，陆续有人影一路躲闪着来到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这里属于县城边缘地带，再往南走三四条胡同，就能看到城外的庄稼了。 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有几个后来的干脆就站在门口，一个壮硕的男人最后抽了一口已经烧完的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碾灭。 “人都来齐了吧？”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环视一圈屋里的人，大概查了一下：“基本都到了。” “那咱就开始吧，早说完早回去准备。”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咱们这两天差不多已经把保卫团的人都引到城南了，明天他们应该还是八九点钟在金谷广场集合，走到小四道街那片需要二三十分钟，也就是九点半左右，小四道街那片领头的来了没有？” “来了。”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先后出声回答。 壮硕男人看着他们：“明天你们就负责跟他们扯皮，不用动手，只要把他们拖在小四道街就行，尽量控制一下居民的情绪，不用再像今天这么激烈了。” 一个男人点头答应：“明白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壮硕男人继续说道：“从华阳街往西，一直到挂面厂，这一片领头的是四个人，你们一会儿研究一下路线，明天十点以前，把人都给我带到健康家园小区里藏好了，一定要躲开友谊大街，那条街上一定会有巡逻的。” 一个声音回答道：“知道了，我们分批走小路过去，肯定耽误不了事。” 壮硕男人点点头：“华阳街往东，永安街往西，这一片的人明天在县政府旁边的二中操场集合，你们得小心点，那里离县政府太近了，千万别被提前发现。” “放心吧，我们从侧门进去，不走友谊大街那个门。”一个人说道。 壮硕男人闻言松了口气：“据咱们这些天的观察，那个范春成每天都是九点五十左右到县政府，所以明天咱们的行动时间就定在十点十分，十点钟之前你们两方面一定要把人带到指定位置，而且路上千万不能被保卫团的人发现，不然提前打起来，容易被那个范春成跑了。” 戴眼镜的男人接口说道：“明天谁要是真在路上碰见巡逻的了，一定得想办法把人给按住，别让他们吹哨子。” “兄弟们，咱们这次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这个活儿，既然他们把咱们往死路上逼，那咱就只能跟他们拼了，明天动手的时候谁都别掉链子。” “老宋，不用你交代，大家心里都有数，咱们再不反抗，就只能全家搬到乡下去找个没人住的房子，然后领着孩子出去要饭了。” “内个，你们聊着，我先出去上个厕所，刚才来的时候可能肚子进凉风了。”一个胖子边说边捂着肚子朝门外走去。 “老高你真特么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有人骂道，胖子也不还嘴，陪着笑脸出了门。 这些人没有多想，还在继续研究第二天的行动细节，没想到那个胖子离开还不到一分钟，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大群头戴面罩、手持橡胶棍的壮汉蜂拥而入，开会的这些人虽然拼命抵抗，却还是被逐个打倒在地。 壮硕男人用随身携带的短刀拼命捅死了一个闯进来的壮汉，然后就被一群人扑倒按在地上，一个领头的壮汉捡起男人的短刀，踩着男人的腿把他两条脚筋全部挑断。 即便如此，男人仍旧疯狂地叫骂：“高大菘我草你妈，我就知道是你，你个狗日的叛徒给我等着，老子死了变成鬼一定去找你，高大菘你妈......” 男人被一棍子打在后脑昏了过去，领头的壮汉扫了一眼屋里的人。 “全特么带走，身份核实之后连夜给我抄家！” 第93章 野心 范春成这几天心情不错，就算是有一部分粮食没能收回来，但现在县粮库里的存粮也足够全县城的人吃一年了。 城南平房区的房屋清收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虽然每天都有不开眼的老百姓跑到县政府大院里哭闹示威，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他就没打算再给自己留后路。 想想那个至高无上的称呼，范春成心头一片火热，不过想归想，他还是非常理智的。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想让现代人照着百年前的规矩行事是不现实的，真要是按照过去的规矩要求手下，别说是他们，就连自己都会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看看摊在桌子上的工作计划，上面罗列着一条条需要他给出指导意见的工作内容，虽然千头万绪，不过他却乐在其中。 在他的计划里，青阳县的名字要改，原来的各种行政机关名称也要改。 教育局必须好好整顿一下，原来的那套领导班子虽然都对他奴颜婢膝，但全都是些利欲熏心的小人，尸位素餐说的就是他们，必须换掉！ 还有明年的土改政策，这个很重要，另外，下一步得做些宣传工作了，给那些愚民洗洗脑，让他们变成顺民。 他吐出一口烟，手指敲着桌子继续想到：“最重要的是治安保卫团要重组，新的保卫团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军政不能分家，必须我一个人说了算！” “武备中队的人要单独成军，再把以前县局特警大队的人也调过来，领头的就让周围干吧，那小子瞅着还挺讨喜的。” 想到保卫团，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南城区的行动，那群该死的愚民居然谋划要对自己动手！ 亏自己还想着定期给他们发粮食，虽说数量不多，但是也没让他们饿死在家里不是？现在居然因为房子的事就密谋要冲击县政府，然后干掉自己！可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狗，既然这样，那就杀干净算了。 人呐！最重要的还得是有人，带头的可以杀干净，那些愚民还得留着，没有了他们，自己统治谁去？ 只要自己治下有足够的人，那就不用犯愁没人给自己种地，更不用担心保卫团的兵源，有了强大的保卫团，自己就能拿下更多地盘。 他看向墙上挂着的地图，那幅青阳县的地图已经看了无数遍，他的目光已经落在安江市的地图上，灼热的眼神中全都是欲望的影子。 ———— 住建局的孙鹏这几天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平房区的清收工作进展顺利，虽然每天都有一些死伤，不过无伤大雅，现在这个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现在的平房区不是很安全，只有带着十几个手下，他才敢进入这里视察工作。 今天计划清收的是小四道街附近的一百余户房屋，他要亲自去查看一下进度，马上就要召开首届青阳民意改制大会了，他需要掌握第一手信息。 昨天晚上的抓捕行动已经把组织平房居民暴动的领导层一网打尽，就连那些人的家属也都被连夜抓走。 尽管如此，今天的清收工作依旧不是很顺利，轮到哪家都会遭到激烈的抵抗，甚至还有几户人家一把火把自己的房子给点着了。 孙鹏带人站在街口远远地看着保卫团的人正把一户人家的家具衣服之类的东西往大街上扔，一男一女两个人倒在街上不知生死，一个老太太抱着孙子坐在旁边放声痛哭。 “啧啧啧，这群老百姓也真是想不开，老老实实搬出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非得闹到这个地步，这一家老小的可怎么办，看着还怪可怜的。” 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怜悯，他头也没回地问身后跟着的手下：“今天的任务能完成多少？” “孙局，今天应该可以全额完成任务，昨天晚上四大队的人把那群带头闹事的都抓起来了，现在这群老百姓没有领头的，根本阻止不了强征，除非轮到自己家了，否则没人会出来多管闲事，估计到下午四五点钟，就能把小四道街这一片清理干净。” 孙鹏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表扬手下两句，没想到从后面飞过来半截砖头，直愣愣地拍在他后脑勺上。 “哎呦！” 他惨叫一声向前扑倒，那些手下也被吓得一激灵，有人马上原地蹲下抱头，还有人转身寻找凶手，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转身跑进一条小巷里，几个手下大呼小叫地追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引起远处那群正在拆家的保卫团注意，不过他们也只是朝这边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 现在的平房区混乱不堪，当街砍人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这点小动静顶多也就值的看一眼。 “快！快送我回去！” 孙鹏昏头昏脑地趴在地上，不过却还记得要赶紧离开这里，手下人把他扶起来，还有人用手捂住他后脑上的伤口，一行人急匆匆朝市区赶去。 “喊他们回来，别追了，先回来保护我。” 一名手下闻言跑进刚才那几人追进去的小巷，不过很快就惊慌失措地跑回来。 “全死了，孙局，咱快跑吧！” “什么全死了？” “小王他们几个全死了，好像是在那个胡同里中埋伏了！” 孙鹏只感觉浑身冰凉，这些人满脸惊恐地望向四周，感觉到处都有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们，头顶明艳的阳光不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快，快，快走。” 他连说话都不敢再大声喧哗，只是小声急促地催促手下离开这里，直到跑出平房区，他才敢宣泄自己的怒火。 “他妈的，都是刁民！一群刁民！亏老子还想拿楼房换他们的狗窝，换个屁！都他妈的等着冻死在大街上吧，让保卫团的人给老子加快进度，三天之内必须把平房区全都给我清出来，有敢反抗的就给我往死里打！” 他吩咐手下：“通知李局长，让他再给我调两个大队过来，要快！” 手下忙不迭地连声答应，搀着他朝只对保卫团开放的县医院跑去。 第94章 他要拿我祭天 青阳县民意改制大会如期召开。 当全体与会人员面朝范春成九十度鞠躬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阵从未体验过的眩晕，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没有哪个男人能抗拒的了这种诱惑。 他稍稍向后把后背靠在椅子上，这才脱离了那种不真实的飘渺感。 一项项工作计划被提上来，经过象征性地集体讨论，再由他一个人做出最终决定。 青阳县的名字里取消了县这个字，以后就叫青阳，而原本的县政府领导班子也改名叫青阳议事会，下面共设有十几个议员席位，管理整个青阳的所有事务，议员基本都是原来的各局局长，除了教育局。 议事会主席一职由范春成担任，终身制，享有一票决议权和一票否决权，还拥有指定未来接班人的权利。 青阳县治安保卫团在秋收工作和平房清收工作期间有少量的减员，不过很快就有人员填补上来，现在正式改名为青阳防卫军，全员一万八千人，共分为三个作战团。 除了防卫军，范春成还另外组建了一支议事会亲卫团，成员以原武备中队、县局警员和协警以及消防大队人员为主，还吸收了一些身强体壮的青年，共有五百人，团长是原武备中队副队长周围。 仅是这几项事务就耗费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范春成却没感到一丝疲倦，中午休息时，他邀请议事会的议员共进午餐。 “各位，对下午要讨论的议题，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踌躇满志的范春成现在根本没心思吃东西，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可以先小范围的讨论一下嘛，这里坐的都不是外人，以后青阳的发展就全都仰仗各位了。” 领导开口，肯定不会冷场，下面马上就有人接过他的话头。 “主席，我觉得应该把宣传工作提上来了。” 说话的是原来县委宣传部的侯部长，上午刚刚就任议事会议员，还是主管宣传工作。 “对于那些底层民众，咱们不能一味的打压，凡事都讲究个物极必反，平房区的清收工作是实在没办法才那样做的，就已经引起老百姓的反弹了，所以我觉得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安抚民众这件事上。” 范春成点点头，这个问题正是他现在最担心的，民心这东西，还是要好好管理一下的。 “说的很有道理，侯部长，下午的会议上，你把能执行的方案拿出来过一下会，没什么问题的话，马上就开始实施，以后就由你主抓这项工作。” 看到自己的提议被采纳，心中大定的侯部长赶紧趁热打铁：“主席，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也是势在必行的，您看......” “嗯，你说，咱们今天就是言无不尽。” 范春成大度地摆摆手示意侯部长继续说。 “还是那些从平房区被清出来的老百姓的问题，虽然把他们都清理出去了，但是也不能真的就看着他们冻死在街上啊，所以我想，能不能开放一些现在已经没有用的公共空间给他们，再从供热公司储存的燃煤里拨出一部分让他们取暖，好歹也得把这个冬天给对付过去。” 范春成端起酒杯沉吟着不说话，好像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侯部长可真是一心为民的好领导啊。” 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孙鹏猜出了范春成的顾虑：“你的这个提议非常好，但是具体执行起来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难度。” 对于这个投机逢迎又八面玲珑的孙鹏，侯部长就连一丁点好感都没有，这家伙在整个清收工作中上蹿下跳，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多少原本可以和平解决的人家被他一步步逼的家破人亡。 “哦，那就请孙局长说说都有哪些难度吧。” 孙鹏先是瞄了一眼范春成的脸色，这才开口说道：“第一点就是你说的公共空间，从平房区清出来的居民有两三万人，咱们上哪找那么多没用的地方给他们住？第二，这些人现在有多恨咱们，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觉得咱们现在去告诉他们给他们准备了过冬地方，这些人就会不吭不哈的搬过去住？然后对你感恩戴德了？” “孙局长，我打断你一下，首先，住的地方有很多，县里面新盖的会议展览中心，还有县委原来的老办公楼，另外还有电业局的地方，那他妈是现在最最没用的地方，再加上那么多空出来的居民小区，把人分散开来难道住不下吗！” 侯部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孙鹏：“其次，你说得对，城南的老百姓是恨咱们，所以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解解恨，那不如就推出去一个让他们泄愤的目标，这个人最好是一手操办了整个清收工作的大领导，各位有没有什么人选啊？” 他环视了一下在座的那些新晋议员，然后再次把目光放在孙鹏身上。 孙鹏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一路向上直窜天灵盖，头皮一阵阵的发紧，后脑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一个可怕的念头蹦了出来。 “他要拿我祭天！” 县公安局长李守政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翘，不过他很快就控制住表情，老僧入定一般地鼻观口、口观心。 “咳咳。” 范春成咳嗽了一下，打破现场沉默的气氛。 “侯部长，你的提议方向是对的，不过具体实施起来嘛，咱们没必要那么极端，孙局长前段时间的工作方式是激烈了一点，不过他那也是为了大局，咱们都要理解一下，对吧。“ ”对对，主席说得对。“ 下面立刻有人附和道。 听到范春成这么说，孙鹏这才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先是无比怨恨地扫了侯部长一眼，又立刻变成感激涕零的眼神看向范春成。 “谢谢主席能理解我，主席您放心，我不怕背骂名，更不怕打击报复，以后只要是您交给我的工作，我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范春成微笑着轻轻颔首，刚刚成立的议事会就有这么尖锐的对立，他很满意，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毕竟太过团结的下属对自己也是一种威胁。 第95章 扶你上马 夏至回到将军渡的第一件事，就是挨家挨户到每一个战死的队员家里送还遗物，纵然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责骂呵斥，他还是硬挺着走完了十一名遇难队员家。 等他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家里人早已经得到消息，陈芝国拼命拦下了夏家的人，不让他们去帮夏至求情说话，全家只有老爷子夏德林明白陈芝国的用心。 见到夏至回来，众人都松了口气，夏母心疼儿子，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行囊。 “儿啊，你说你怎么不回来跟我们商量一下呢，我们跟着你去，好歹人家看我们的面子也不能太难为你，你看你现在弄得......” 办完了最难办的事，夏至也轻松了很多，他看着絮絮叨叨的老妈，脸色露出笑容：“妈，我饿了，给我炒个土豆丝吧。” 偷空给姜摇飞了个眼，夏至坐在沙发上开始和家里的长辈们汇报这一路发生的情况，直到夏母端出两个盛满了米饭和土豆丝的大海碗，他才停止讲述，和罗长军两个人闷头炫饭。 “你做的对。”夏德林顿顿拐棍。 “我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部队居然还在边境上守着国门呢，真是好样的！” 陈芝国在心里算计了一下：“大至，你们带去的粮食可能够他们吃几个月的，但是如果那个陈连长能联系上别的边防部队，那可能就撑不了多久了。” “对啊，我当时也后悔带的粮食少了，只能等下次去运盐的时候再多给他们送去点。” “可要是咱们自己供着那些部队的话，是不是有点吃力啊。”陈芝国有点担心夏家的存粮。 “夏大哥，家里今年一共收了多少粮食。” 夏敬山连想都没想：“四百来吨吧，都磨成米的话能出来七八成。” 夏礼海紧接着说道：“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回头我在镇上传个话，谁家有富余的存粮都拿出来点，人家部队给咱们守国门，谁也不能眼看着人家挨饿。” 几人商议了一下怎么分配带回来的食盐，最后决定拿出一部分到隔壁县的乡镇去换一些大豆和玉米之类的作物，青阳县东南方向相邻的是扶省的岭东市，那里山多地少，种水稻的农户不多。 打发罗长军给自己大爷家送点食盐，顺便打听一下红旗堡镇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夏至终于能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 和姜摇腻歪了一会儿，还没等到吃正餐，他就已经睡着了。 将军渡镇现在严格来讲属于无政府状态，书记和派出所所长被镇长干掉了，镇长又被夏至干掉了，派出所的民警不是本地的全都回家了，尽管如此，镇上却始终太太平平，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天气冷下来以后，东北地区尤其是农村就开始进入猫冬阶段，和往年相比，今年多了一个必须要做的事情，砍柴。 以前过冬的时候，家家都烧煤，不过今年只能烧柴禾了。 夏至得想起山阳镇的那个煤矿，龙省的煤炭资源相当丰富，不过大多集中在忠山、荣兴和宁昌这几个城市，他考虑要不要跑一趟最近的宁昌市，看看有没有可能在那里搞到一些煤。 陈芝国当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主要原因就是运力，一户人家一个冬天要消耗一两吨煤，可是现在既没有火车也没有卡车，指望着用板车拉煤，能活活把人累死在路上。 夏至想到了蒸汽火车，那东西不用电不用油，只要有水有煤就能跑，可以说是现在为数不多还能供人类使用的机器。 可问题是现在哪儿能找到蒸汽机车呢？陈芝国告诉他，华夏确实封存了一部分蒸汽机车作为战略储备，只是不知道安江市火车站的机务段里有没有。 两人正在屋里聊天，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好像有人在吵架，二人急忙跑了出去。 “老队长，你给评评理，你说他们家是不是仗势欺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气哼哼地叉着腰站在院子里。 夏德林披着一件厚棉衣，正听另一个妇女讲述两家的冲突。 夏至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正准备转身回屋，就被陈芝国扯了一下。 “别动。” 陈芝国低低的说了一句，随即上前打断妇女的话：“这位大姐，来来进屋说，外面怪冷的。” 说着，边搀扶着夏德林往屋里走去，同时给夏至递了个眼神。 夏至虽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招呼两位妇女一起进屋，陈芝国把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坐下，又把夏至按在老爷子身边，这才招呼那两个妇女坐下说。 夏德林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芝国的举动，也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处理完这两个妇女的家长里短，老爷子单独把夏至留了下来。 “大至，跑了一趟苏伦湖，累不累？”夏德林双手捧着杯热茶，轻轻吹了吹飘出的热气。 夏至不明所以看着自己的爷爷：“不累，爷，你想说啥你就直说吧，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怎么？我现在都不能跟我大孙子唠会儿嗑了？” “没有没有，爷，我陪您唠会儿。” 夏德林喝了口茶：“是不是觉得领着人出去挺累的，比自己一个人出去要操心的多。” 夏至点点头：“是，有责任在身上，确实需要多操点心。” “那你知不知道最近为什么总是有人跑到家里来让我给评理断官司。” “您老有威望呗。”夏至顺手一个马屁拍过去。 “大至啊，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明说了吧，你想没想过领着将军渡的乡亲们在这个乱世里活下去？” 这句话问得太突然了，夏至愣愣地看着老爷子。 “陈芝国是个好帮手。”夏德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没发现他现在正在帮你树立威信呢吗？这家伙真不愧是当过领导的人，眼光、手段、为人都没得说，你去运盐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初步把咱将军渡的青壮劳力给组织起来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夏至还是不吱声，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还有你那个小伙伴大军，人家巴巴的跑来找你，肯定不是为了跟着你干农活的，你想过这些问题吗？” 夏至终于抬起头：“爷，我要拿下将军渡，你得帮我。” 夏德林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放心吧，咱们夏家以后只有一件事，扶你上马。” 第96章 张老三的选择 张老三大名张三林，不过几乎没人叫他这个大名，就连他媳妇都喊他张老三，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壮年愣是被人喊出五六十岁的沧桑感。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光勤快，还有脑子，停电以前，这家伙带着媳妇孩子在安江开了家废品回收站，虽说脏点累点，但是真的没少赚。 停电以后，这家伙第一时间就骑了辆三轮车带着家人跑回将军渡，因为家里的地已经包出去了，他就加入了孙长喜组织的保卫团，打算替保卫团割稻子养家糊口。 没想到后来夏家想出来个送九留一的法子，他第一时间就脱离了保卫团，自己一个人收了八亩地的稻子，把他媳妇心疼坏了，秋收那几天，张老三在家里洗脚都不用自己倒水。 自从跟着夏至跑了一趟苏伦湖，这家伙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世界恐怕是回不去以前那个样子了，要想让全家都活得好一点，就不能再单打独斗。 早上的时候媳妇跟着镇上的妇女们去地里收秸秆，回来以后就神秘兮兮地拉着他要进卧室。 “你要干嘛？大白天的你注意点影响，你把窗帘拉上。” “滚犊子，就你还用拉窗帘？一转眼的事儿。” 媳妇白了他一眼：“你过来我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正事？”张老三不明所以地跟着媳妇进了卧室。 “你这次出去运盐，觉得老夏家那小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呀，会射箭，能打仗，贼厉害。” “那要是以后有点什么事，你还愿不愿意再跟着他干？” 张老三好像听出点媳妇话里的意思，他坐在床头柜上抖着腿：“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信儿了？” 媳妇也在床边坐下，凑过身子说道：“前些日子你们出去运盐，老夏家把咱镇上的老爷们都组织到一起了，全都是青壮劳力，最大的也才四十来岁。” “那怎么了，当初不就说是为了防着县里的保卫团来咱们这抢东西嘛，这事我知道啊。” “是，当初是这么说的，可是今天听三婶儿她们说，老夏家有意要让他们家那个夏至领着这群老爷们做事，你想想，真要是镇上的男人们都听他夏至的，那以后咱将军渡不就是他们老夏家说了算了嘛！” 张老三不再抖腿，低头想了一会儿：“老夏家说了算......也行啊。” 他瞅瞅自己媳妇：“你想想，老夏家这家人怎么样，咱凭良心说，是不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媳妇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挑不出他们家什么毛病，只能点点头。 张老三继续说道：“以前听咱妈他们念叨过，夏家老爷子当生产队长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替他的队员说话，把当时的书记给揍了，然后才被撸下来的嘛，后来还因为这个蹲了一年多的牛棚。” 他抬手指指外面：“咱将军渡上岁数的人哪个不念他的好，要不现在镇上有点啥事怎么都愿意找他去评理呢。” “张老三，我听你这意思，你好像挺服气老夏家呀。” “我当然服气了，要不是人家把地都放开让咱们收，我特么现在就得跟着保卫团那群犊子一起，上别人家抢粮食杀人去了，咱们回到将军渡一亩地都没有，结果今年秋收我整回来六千多斤粮食，谁给的？” 媳妇诺诺地说道：“我也没说他们老夏家不好呀，你看你急个几巴。” 张老三一瞪眼：“你不是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夏至那小子干吗，我愿意，我是不是给你讲过我们路上打的那一仗，我告诉你，从那以后，运盐队的人就没有不服他夏至的。” 媳妇瞅瞅忽然冒出一股男子汉气概的丈夫，突然间觉得有点春心荡漾。 “那啥，你去把窗帘拉一下呗。” “拉窗帘干啥？”还沉浸在刚才那个谈话氛围中的张老三不明所以。 “你个傻狍子，拉上窗帘我让你看看我新买的夜光表！” 陈芝国这几天有点脱发，构思那些细则太费脑子了，他扔下笔甩甩酸麻的手腕，满意地看着已经写了二十多页的计划书。 “希望那小子能早点开窍吧，别浪费了自己的这番苦心。” 他心里想着，拿上计划书去了夏家。 夏敬山给他们安排的房子和自己家只隔了三户人家，他大哥则带着父母住在他们后面的一处院子里，对于夏家的关照，陈芝国发自内心的感激。 他把计划书摆在夏至面前，伸手指了指：“看看吧” 夏至拿起来翻了几页：“这都是你编出来的？” “废话！你看仔细点。” 夏至简单看了一段就放回桌子上：“陈哥，我也别看了，你给我讲讲大概的内容就行。” 陈芝国划着火柴点上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这才抬眼打量了他一下。 “用不用我把老爷子喊过来，让他老人家给你讲讲。” “好了别说了，我看。” 陈芝国嘿嘿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抽烟，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良久，夏至看完了最后一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计划书郑重地合上。 “你写了多久？” “从你出发去运盐开始，现在初步的人员整合已经完成了，一共召集了四百多人，全是镇上的。” 夏至有些不解：“下面的村子呢？没人报名吗？” 陈芝国摇摇头：“咱们现在召集人员的借口是防备保卫团突袭将军渡，和下面的村子没关系，人家当然不愿意来了。” 他又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再说，咱们现在也不给队员发工资，村里的人干嘛要巴巴地跑过来给你看家护院。” 夏至若有所思：“那关于这些人怎么统一管理，你有什么建议吗？” “肯定是要分级管理的，不然干什么都一窝蜂也不是个办法，首先得有一个正式的名称，然后再设置管理阶层，就像班长排长连长那样的。” “咱们不能这么叫吧，听上去怪怪的。” “名称什么的可以商量着来，不过，最高领导必须是你。” 陈芝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大志，你得学着当一个统帅了。” 第97章 第一支武装 经过全家人的决议，这支拼凑出来的队伍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将军渡防卫民兵团，这是夏家老爷子起的。 对于完全归自己指挥的第一支武装力量，夏至可谓是用心至极。 他在陈芝国的指导下，把这支共四百二十八人的队伍划分成四个大队，每支大队由十余支小队组成，每个小队十名队员，设有正副队长各一名。 在武器装备方面，他根据自己的战斗经验，再结合周围人的建议，打算采用长枪阵配合盾阵的方式武装队伍。 每支小队配备四名以半身盾为主武器的队员，其余六名队员则以长杆兵器作为主武器，此外，每名队员还要额外携带一把轻便的单手武器。 说起来容易，可是四百多人所需要的武器让夏至犯了愁。 以前大家都是单打独斗，能找到什么家伙就用什么，现在需要统一装备才发现众人手里的武器简直五花八门，普通一些的像是砍刀、手斧榔头和西瓜刀，另外还有绑着钢管的匕首或者自制的狼牙棒这样的diy兵器。 就在夏至一筹莫展的时候，老爷子夏德林想到了一个人，是以前给生产队打造锄头铁锹的铁匠，住在将军渡下面的村子里，他就能打造红缨枪的枪头。 夏至大喜过望，当即决定让老爷子出面请那位老铁匠到镇上来，不需要他再动手，只要能指导别人打造红缨枪头就行。 木盾就简单了，只要不是新木头，随便找几块旧木板就能拼凑出一只像模像样的半身盾。 至于防护类的装备，所有人都没有办法，那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搞到的，以前有电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一些甲胄爱好者自制盔甲，不过将军渡可没这样的人才，无奈只能作罢。 对于四个大队长的人选，夏至还没有具体的目标，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那是要对自己手下百十号兄弟负责的，他决定在发现合适的人之前先暂时空置。 陈芝国给自己的定位是类似于参谋一样的角色，夏至也不愿意看到这位老大哥再回到一线厮杀，看看他那逐渐圆润起来的肚子，夏至让他安心给自己当狗头军师。 将军渡防卫民兵团的组建初衷就是保卫家园，所以陈芝国对于岗哨的安排特别用心。 最外围的岗哨侦测范围已经覆盖了镇外将近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全镇四面八方都设有哨点，就连北面的卧虎岭都有人盯着，重点防御方向就是青阳县城，一个大队轮值一个礼拜，每两个小时换一班岗，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岗执勤。 这套防卫政策公布以后，将军渡的老百姓连连称赞，毕竟谁都想住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没人希望夜里忽然有人闯进家里来。 没有任务的队员陈芝国要组织他们展开训练，现在是东北的猫冬时期，家里什么活儿都没有，为了保证以后上战场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队员们也十分配合参加训练。 夏至最看重的就是阵型练习，盾阵和长枪阵想要配合的严密，必须要有大量的训练时间，除此之外，陈芝国还会教授队员一些匕首格斗术。 夏至心心念念想要组建起一支弓箭队，不过全镇也找不出几把像样的弓，自家二爷倒是会做，不过那东西做起来费时费力，做好之后还要大量的训练才能初见成效，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防卫民兵团的队员现在是没有工资的，全凭自愿，钱这个东西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粮食每家都不缺，在没有等价交换物的情况下，进化了几千年的社会一下子回到了以物易物的上古时代。 除了粮食，任何物品都变得紧俏起来，没有了大工业时代的生产能力和运输能力，普通人就连一盒火柴都造不出来，更别说其他的生活用品了。 在这方面，农村地区受到的影响要稍微小一点，就拿将军渡来说，镇上的刘瘸子会做豆腐，每天做出来两板，还没出家门就被村民拿东西换走，来晚了根本抢不到。 会酿酱油的老孙头，虽然手艺不咋地，但是人家现在都已经开始收徒弟了。 全镇最忙最累的是两个兽医，现在家家都养猪牛羊，这俩人每天东跑西颠的给牲口配种，还得负责劁猪，原本轻松自在的活儿，愣是被他俩干成了高危工种，累的一把一把掉头发。 将军渡正在逐步恢复繁荣，镇上的人气居然比停电以前还高，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在外打工的人陆续返回家乡，镇上的人也通过他们了解到外面正在发生巨变的世界。 据一家从滨江跑回来的人说，滨江市已经彻底变成一座混乱之城。 城里现在有三大派系，一派是由原来的省政府领导牵头成立的，他们实力最强，掌握的人口也最多。 另外一派是由好几个规模比较大的团伙拼凑在一起组建的，这个派系还有个名字，叫龙神会，光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这群人是什么货色。 最后一个派系是由滨江市民自发组织起来的，他们的诉求只有一个，活下去。 这家人离开滨江的时候，这三大派系正为了争夺房屋和煤炭大打出手，整个滨江市都成了战场，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大量的尸体被抛进松江。 滨江以外的世界更是混乱不堪，有的城市已经被彻底废弃，街道上除了游荡的野猫野狗，就只剩下吃死尸长大的红眼大耗子。 还有一些城市和青阳一样，变成一座由独裁者统治的独立王国，里面普通民众的生活自然是苦不堪言，仅仅是能勉强活着而已。 不过也有一些地方还保留着秩序和规则，就像夏至之前路过的襄平县，公安局长任长冬带领的警备大队已经彻底击败了县长郭仁启的治保大队。 任长冬是个狠人，县长和他那些手下一个都没放过，全都被抄家灭门。 襄平县是个大县，人口、面积和耕种土地都比青阳大的多，在任长冬治下，那里成了乱世之中难得一见的太平净土。 第98章 消息 罗长军从红旗堡带回来一个消息，红旗堡镇的书记周显龙想和夏至见一面。 夏至有些纳闷：“红旗堡的书记怎么会知道我？” “我帮你吹的牛逼啊！”罗长军拍着胸脯一脸邀功的表情。 夏至咬咬后槽牙，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憨货。 陈芝国在一旁问道：“你们书记是有什么想法吗？你都说大至什么了？” “我带盐回去的事在镇上传开了，我们书记就找我商量能不能和咱们换一些盐，我肯定是答应了，然后就说起了你的事，结果他听完你的事情就想要和你见一面，这不就托我带个话嘛。” 将军渡的运盐队在出发之前并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只知道是去运盐。 出发之后，夏至给队员们下了封口令，尽可能的不让别人知道苏伦湖的事情，所以现在知道苏伦湖有一个盐场的人并不多。 和家里的长辈商量过之后，夏至决定去见见这个周书记，在老爷子的要求下，陈芝国会陪着他一同前往，陈星和李畅也打算一起去，却被夏至留在家里练箭，他只带了陈芝国和罗长军，三个人动身前往红旗堡。 这两个镇子只相隔十几公里，穿过几个村子就到了。 见到周显龙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和镇长刘伟商量民兵团的事，看到和他们一起来的陈芝国，周书记明显有些意外。 “您是陈芝国陈主任吧？”周显龙主动上前和陈芝国握手。 “呵呵，没想到在这儿还有人认识我。”陈芝国笑呵呵地和他握了握手。 “去年我到安江党校学习，您给我们上过课。” 自从知道陈芝国是纪委的以后，夏至再没问过他的身份，现在看这个周书记见到他的反应，估计级别不会很低。 陈芝国和他们寒暄了一会儿，才把夏至介绍给周书记两人。 “小夏同志，我和刘镇长实在是不能离开红旗堡，所以才冒昧地邀请你到我们这儿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周显龙和夏至握了握手，这才坐下客气地说道：“要是知道陈主任也在将军渡，我哪怕在忙，也会去将军渡见你们。” “周书记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有话直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夏至不是体制内的人，适应不了他们说话的方式，所以上来就直奔主题。 “是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一个就是想从你们那里换一些盐，不知道你们的存量有多少，能不能供应我们全镇的消耗。” 夏至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我们的存量你不用担心，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肯定够你们镇的正常消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缺粮食，尤其是水稻，你也知道，我们将军渡的种植面积是青阳县最大的，你们打算用什么和我们交换？” 周显龙和镇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可以用其他粮食交换，我们红旗堡和你们不一样，我们不光种水稻，玉米土豆大豆全都有，多亏了你们将军渡想出来的主意，我们镇现在家家都有足够的粮食。” 说完看了看陈芝国，他现在还没搞清楚陈芝国和这个年轻人是什么关系。 陈芝国没等夏至张嘴就说道：“这个稍后再说，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什么的？” “关于防卫军。” “防卫军？”几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周显龙看看这三人的反应，笑笑解释道：“看样子你们还不知道青阳的情况吧。” “青阳有什么情况？”夏至不解地问道。 “你们将军渡得抓一下信息工作了，青阳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陈芝国此前一直忙着写计划书，还要组织调配镇上的人员，对于青阳县城确实没怎么关注，听到他这么说，才意识到青阳县城可能是有了大变化。 周显龙把青阳召开民意改制大会的事情告诉了几人，夏至这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为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着准备，谁都没闲着。 对于周显龙接下来提出的让两个镇子达成战略合作这个请求，三人都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谁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就需要帮助了。 红旗堡镇也组建了自己的民兵团，有五百人左右，负责人是镇派出所的王所长，是个退伍转业的老兵，带兵非常有一套。 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一方的情况，又把换盐的事情敲定下来，夏至三人这才返回将军渡。 第二天，夏至正带着民兵团在镇中学操场上练习阵型，姜摇急匆匆跑来找他。 “你快回家，有人找你，说是你朋友，有急事。” 夏至回到家才发现，来找自己的居然是高中同学王凯。 “大至，我不能多待，长话短说。” 王凯看上去很着急，刚见到夏至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县里要对付你们将军渡，你们老夏家是重点清除对象，你赶紧带着全家找地方躲躲吧。” 见自己的好朋友这么认真，夏至也严肃起来：“你从哪听到的？能确定吗？” “你可能还不知道青阳县开大会的事，我就不跟你细说了，我现在是领导亲卫团的，专门负责那个范春成的安全工作，你听我的，出去躲躲吧。” 夏至用力搓了把脸：“凯子，他们计划什么时候来？准备来多少人？” “这些我都不知道，他们还没定下来呢，这事我是听我值班的哥们说的，要不是听到他们要对付你们家，我才不会管将军渡的事。” 夏至用力拍拍自己兄弟的肩：“我知道了凯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忽然想到什么，让姜摇去把夏程和陈星李畅三个人喊来，趁着这个功夫，夏至把王凯父母的地址要了过来，准备让人给他们送点东西，王凯实在架不住他磨叽，只好留下了地址。 等那三个少年到了之后，夏至把几人介绍给王凯。 “凯子，我不瞒你，我在镇上也组织了一些人，为的就是防着保卫团，这三个都是我的弟弟，我这边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我会让他们去青阳找你，他们会定期去城里转一圈，回头你们约一下地点暗号之类的，有事你就不用往这儿跑了，直接给他们留消息就行。” “还是你小子有脑子，怪不得你能把学霸吸干呢。” “咳咳！” 第99章 难民 陈芝国当天就把青阳县城方向的岗哨向前延伸了一公里，同时又给民兵团的队员们制定了一套紧急集合方案，又从全镇收集了一批武器，先把民兵团按计划武装起来，即便这样，面对庞然大物一般的防卫军，他心里还是没什么底。 夏至很想去青阳县城看看，就这么守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打不是他的风格，不过全家人除了二爷没人支持他。 无比煎熬的过了一上午，吃完午饭，他实在待不住了，不顾家人的反对，整理好装备就出发前往县城。 他心里盘算着，哪怕只是看看那个新编的防卫军是什么样，也会觉得心里有底，这是他练箭时候留下的习惯，只要能看到目标，他就有把握。 初冬的县城一片萧瑟，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轻轻晃动，路面上有积水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烧煤的烟尘味。 夏至发现有很多原本已经废弃的屋子现在已经有人住进去了，他猜到这可能就是从城南平房区里被赶出来的居民，对于流离失所的难民，夏至很同情，但是却不会去提供帮助。 他正贴着路边的建筑缓缓骑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前边骑自行车内小子，站住。” 夏至非常肯定这是在叫自己，这条路上就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而且能用这种语气喊话的，估计就是防卫军的人了。 声音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没回头，而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街道。 后面有跑步声传来，那些人追过来了，他回头扫了一眼，大概八九个人，他不紧不慢拐进一条街道。 后面追上来的确实是防卫军的一支巡逻队，标准的十人小队，这一片是他们的巡逻区域。 看到一个背着弓的男人，于是便喊话想要上前盘问，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装听不见直接就跑了，这些人顿时有点上头，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一队人很快追进一个居民小区，刚跑进去就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男人居然没了踪影，这个小区很小，只有三四栋楼，而且只有这一个出口，这些人抽出身上的武器慢慢朝小区里面走去。 拐过一个楼的转角，他们发现了扔在路上的自行车，这些人并没有盲目地冲过去，而是朝最近的两个楼梯单元摸去。 快到单元门的时候，最后面的人被身后来的箭射翻在地，众人连忙回头，发现他们找的那个年轻人正手持弓箭站在一楼的房间里，顺着一扇破损的窗户朝他们开弓放箭。 转眼间就有两个人被当场射翻，剩下的人顿时四散而逃，夏至只来得及再射出两箭，就被楼体遮挡了视线。 他顺着窗户跳出来，正打算继续追杀，就看到从一栋楼里冲出来几个人，直接把正好跑到那里的几名巡逻队员拦下，这些人下手极狠，几乎是转眼间，那几个逃跑的队员就被砍翻在地。 很快，楼里又出来一些女人和老人，甚至还有几个半大孩子，这些人合力把那些防卫军的尸体拖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扔掉，全程都没有人说话，直到把活儿干完，一个胳膊受了点伤的男人才走过来。 “这位兄弟，谢谢你把这些人引过来。” 夏至虚张着弓打量着他：“顺手的事，不用客气。” “兄弟这箭法可是不错，你住哪一片儿的？”男人以为夏至也是住在城里的难民。 “你们都是城南平房的吧？” 看到夏至不回答，男人便不再追问：“对，这不是被撵出来了吗，没地方去，只能窝在这儿等死。” 他回头看看：“屋里又黑又冷，就不邀请兄弟进去坐了。” 夏至这才看到，一楼的部分窗户已经用木板和破棉被封起来了，显然是有人住在里面。 “这楼里过不了冬，你们真打算在这儿等死啊。” 男人无奈地苦笑一声：“不然能去哪儿？” “农村有很多没人住的房子，好歹能烧火取暖，总比楼房强。” 听到这话，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夏至：“你不是城里的难民，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看个朋友。” “呵呵，兄弟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这些人赖在城里就是为了等每个星期的救济粮，一个人三斤，勉强够我们饿不死，要是去了乡下，只能出去要饭。” 夏至想到了刚才被他们截杀的那些巡逻队员。 “既然你们从防卫军手里领粮食，那怎么还......”他朝着尸体的方向扬扬下巴。 “我们就是被这些人撵出家门的，只要有机会，城里的难民都会朝他们下手，现在他们巡逻已经是十人一队了。” “现在城里有多少难民？” “一两万？两三万？谁知道呢。”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拿着尸体上拔出来的箭走过来，夏至低头看看她，从兜里摸出两块水果硬糖递过去：“公平交易，你替我捡东西，我给你糖。” “好哒，谢谢叔叔。” 从小区里出来，夏至又在市区转了一圈，在观察了几支巡逻队之后，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巡逻的防卫军成员手中的武器很杂乱，基本没有什么规律，夏至判断他们的情况应该和自己的民兵团差不多，根本没有能力大范围的列装统一制式武器，只能是手里有什么就用什么，而且这些人的服装也没有统一，只是在胳膊上套着一条红袖箍。 最重要的是，这些巡逻队员骑自行车的比例很小，平均下来一支巡逻队还不到两辆，夏至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小县城里没有普及共享单车的缘故。 越靠近城南的平房区，防卫军的巡逻路线越密集，防卫军的家属都已经搬到了平房区居住，自己家人住的地方当然要把治安抓好。 城北那些新开发出来的高档住宅区几乎已经被放弃了，既没有巡逻队，也没有蜗居在那里的难民，宽阔平坦的街道上除了废弃的车辆，连个鬼影都没有。 天色擦黑的时候，夏至回到了将军渡，陈芝国带来一个坏消息，有人退出民兵团了。 第100章 雇佣兵 忽然变紧张的气氛让民兵团里充斥着各种猜测，仅仅一天时间，就有三十多个心思活络的家伙互相怂恿着选择退出民兵团。 陈芝国也曾试图劝说，不过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效果，越是胆小的人，越容易嗅到危险的味道，这些人才不肯拿自己的命为全镇的人保平安。 夏家老爷子拦住了想要去质问那些人的夏敬山哥俩，只说要等夏至回来交给他处理。 听陈芝国把事情说完，夏至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办法。” 陈芝国很担心：“可是他们这一走，我怕会带动更多人离队。” “走了多少人？” “三十多个，最关键的是现在队伍里人心不稳，有很多风言风语，我怕明天还会有人提出离队。” 夏至想了想，拉着陈芝国一块去找老爷子和父亲夏敬山，刚坐下来，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爸，咱家的粮食能支撑多少人到明年秋收？” 夏至一句话把全家人都问懵了。 “你要干嘛啊？”夏敬山现在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好大儿了。 “大志，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还是老爷子夏德林听出了夏至话里的意思。 夏至挠挠头：“我原本也没指望这群人能打硬仗，秋收的时候咱们把他们喂的太饱了，现在谁家都不缺粮食，能吃饱穿暖谁又愿意出来拼命，所以我想，能不能找一些为了活命敢打敢拼的人。” 陈芝国略一思索，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夏至点点头：“做点头绪，但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操作，爸，你就告诉我咱家能供应多少人撑到明年吧。” 夏敬山算了算：“要是撑到明年秋收的话，千八百人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大志，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得分清自家事和公家事。” 夏德林捻捻胡子：“大志，你爸说的对，你是不是打算用咱家的粮食替民兵团招募新队员啊。” 在得到夏至的肯定答复后，夏德林说道：“组建民兵团不是咱们一家的事，你要是真能招来你说的那种敢打敢拼的人，就得让全镇的人分摊军费，尤其是和咱家一样的包地大户。” 老爷子的话让夏至豁然开朗，对啊，自己怎么还是抱着单打独斗的念头，这次民兵团有人临阵脱逃，该着急的可不止自己家，那些家里有粮的不拿出点东西来，谁帮着你看家护院！ 想到这些，夏至顿感轻松：“爷，我今天进城见到一些人，他们能替咱们拼命。” “城南那些被赶出家的老百姓？”陈芝国马上猜到。 夏至点点头，把下午遇到那群难民的情况告诉众人，几人立刻意识到，这些人绝对是比自己镇上的村民更靠谱的战士人选。 这些人一无所有，还有家人羁绊，最关键的就是极度仇视防卫军，为了家人能活下去，这些人上了战场一定舍得拼命。 有了目标，几个人连夜开始研究把这些人招来需要哪些条件，首先要确定的是将军渡还能容纳多少难民。 夏礼海开始挨家挨户的念叨现在还有哪些房子空着，哪些房子的主人是肯定回不来的，最后估算下来，如果挤一挤的话，将军渡最多还能容纳一百来户人家住进来。 “啧！一百多户，数量有点少啊，一家就一个男人，这样的话顶多也就招来一百多人，民兵团顶多就是保持原状，还是没什么大的发展空间。” “还有个办法，不过可能需要你们出面去谈一下。” 陈芝国看向老爷子夏德林：“离将军渡近的村子里有空房。” 夏敬山眼睛一亮：“对啊！光琢磨镇上的房子里，把他们安排到周围村里住不就行了吗，旁边那几个村子离镇上才三四里地，二道沟更近，出了镇子就能看到，这几个村子有多少人家都能住的下。” “这就需要老爷子和你们哥俩出面了，去找这几个村子管事的人商量一下，毕竟不是住一天两天，那些人是要长期定居的，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陈芝国看看众人，慎重地说道：“明年的地要怎么分配。”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夏敬山开了口。 “地的问题我之前也想过，毕竟以后没有机器了，连手扶拖拉机都打不着火，只靠人力的话，再厉害的庄稼汉，也种不了多少地，一家就一两个老爷们，能伺候几十亩地就顶了天了，咱们这儿土地这么多，肯定是够分的。” 夏敬山是包地大户，对种地这方面的事一清二楚，既然他这么说，几人也就不再担心土地的问题。 “那怎么去和各村的村长说呢？” “这个好说，周围这几个村子我都熟，不用老爷子出面，我和我大哥就搞定了，明天一早我俩就出发，挨个走一圈也用不了一上午。” 夏礼海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些村子有的都快空了，房子在没人住就全塌了，所以咱们安排人住进去绝不会有人反对。” 夏至再次提起粮食的问题：“防卫军的人给这些难民一个星期发三斤粮食，还都是没脱壳的糙米，咱们给多少合适？” “大冬天的给这么点粮食，那不得饿死人嘛，咱们怎么着也得让人家吃饱吧，我看就按标准口粮发放吧，一家三口一天两斤大米，你们觉得呢？” 对于老爷子的话，大家都表示认同，既然是雇佣他们来打仗的，那肯定不能亏待了他们，众人把其他的细节问题一一敲定，最后陈芝国才问夏至：“你估计能招来多少人？” “不知道。” 夏至实话实说，毕竟这是请人家去打仗，不是打工，对于有多少人会愿意拖家带口的跟着自己跑到将军渡，他心里也没有底。 “明天一早，我再去一次青阳，先去见见我朋友，打听一下防卫军的动静，然后就去找那些人谈谈，你们在家做好准备就行，就刚才定下来的那些条件。” “放心吧，明天我和你二叔去找周围的那几个村长，合资出粮的事让你爷亲自去说，保证万无一失。” 第101章 激将 第二天一大早，陈芝国刚到中学操场，就有几个小队长来汇报，又有二十多个人退出了民兵团。 不过陈芝国现在心里有底，听他们把事情说完后，云淡风轻地通知所有人集合，说完便转身走上了原来升旗的水泥台子，背着手看着民兵团的队员在台下排队集合。 “兄弟们，没想到啊，将军渡的老爷们都是这样的。” 陈芝国开口就把嘲讽拉满，他抬手指点着镇上的方向，略显失望地说道：“当初把大家组织起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这个民兵团是为了保卫家园，防着城里那些人闯进你们家里杀人放火抢东西，现在刚刚听到一点风声，你们这就......呵呵呵。” 说着，满脸不屑地摇摇头，这个老小子是当领导的，几句话就把下面这些庄稼汉们刺激的脸红脖子粗，好多人咬着牙骂出声。 “他麻辣隔壁的王老七，我早就看出这个王八犊子是个软蛋，昨天就是他挑唆那几个怂货走的，一会儿解散了我非得去揍他一顿。” “我跟你一起去，麻痹的那个傻逼自己跑了就得了，还他妈捅咕别人跟她一起走。” “他自己走不是怕人家笑话他嘛，多拉几个怂逼跟他一起当逃兵，跑的人多了镇上的人就不会多说啥了。” 夏至的小学同学强子因为在运盐队的时候表现突出，所以被推选担任了一个小队长，此刻，他正站在队伍最前面，听着身后的议论声，他先是大喊一声止住了众人的议论，然后才抬头看着台上的陈芝国。 “陈教官，你别说了，我们将军渡确实有几个怂货，不过都已经走了，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就直接安排吧，我们这些人无条件服从命令。” 陈芝国因为教授民兵队员们匕首格斗术，所以被大家称呼为教官。 强子的话让他很满意，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觉得这个叫强子的小伙子挺上道，有这么个带头的，剩下这些人就好管理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就不怕告诉大家，你们夏团长已经得到消息，青阳的那个保卫团确实是要对咱们将军渡动手，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会出动多少人，但是我可以保证，肯定比咱们人多。” 他看看台下的队员，吸了口气，抛出一个消息：“原来的治安保卫团已经改名叫青阳防卫军了，现在一共有一万八千人。” 这句话如果向平静的湖面扔进一块巨石，顿时激起一片议论声，陈芝国就静静地看着台下神情各异的队员。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台下的队员就安静下来，他们望着台上的陈芝国，眼神里居然迸发出战斗的欲望，这让他大感意外。 “陈教官，我知道和夏团长一定有办法了，你就告诉我们需要做什么吧。” 说话的是一位参加过运盐队的壮硕青年，陈芝国记得他叫徐毅诚，在团结村的战斗中，他是盾阵的队长，深得夏至的信赖，现在担任民兵团的一名小队长。 “夏团长确实已经有了对策，不过现在不能告诉大家，他已经去了青阳打探消息，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详细的作战计划告诉大家，你们今天的任务依旧是训练，有没有问题？” “没有！” 三百多名将军渡镇血气方刚的青壮年高声回答，喊声震云霄。 青阳城南的住房已经分配完毕，王凯也在那里分到一处小平房，这里是防卫军的重点巡防区域，夏至进入青阳县城才发现，自己根本混不进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去寻找昨天遇到的那伙儿难民。 快到那个小区的时候，夏至在街上看到了昨天给自己捡箭的小女孩，此刻她正费力地抱着一捆拆下来的木地板，跟在一个老头身后朝小区走。 “要不要换糖吃？” 听到声音，老人和小女孩悚然回头，看到身后是昨天那个射箭的年轻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女孩有些失落：“可是我今天没有捡到你的箭，不能和你换。” “用你手里的东西换就可以。”夏至朝老头点点头，俯下身子逗弄着小女孩。 小女孩却摇摇头：“不行，这是用来烧火取暖的，要是换给你，我们会冻死的。” 小女孩的话让夏至无言以对，他揉揉小女孩的头发，跟着两人回到了昨天那个小区。 走进一楼的一户住宅，夏至发现房间里很暗，窗户已经被彻底封死，只有从敞开的大门透进来些许光线，他发现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居然住着两户人家。 “多住几个人能多点热乎气。” 昨天和夏至打招呼的男人解释道：“能烧的东西越来越少了，白天的时候除了做饭，平时基本不点火。” 夏至打量着昏暗的房间：“有条活路，你要不要听。” “你说。”男人的语气异常坚定。 “我是将军渡的，我的民兵团要招兵，要敢拼命的，你行不行？” “什么条件？”男人没有丝毫的犹豫。 “给你在将军渡或者周围的村子分一套房子，从明年开始，分给你一块地，一户人家不会少于二十亩，你战死了房子和地不会收回来，就归你家人了，另外，加入民兵团的人一人一个月领五十斤粮食。” 夏至说完，屋子里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不光是男人在听，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他的话。 同住在这套房子里的另一个男人开口问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听话，敢拼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男人没犹豫太久，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夏至：“我要是死了你得管我家里人。” “直到明年庄稼收获之前，我都管。” “我干了。” “你不担心我骗你们？”夏至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待在这儿也是等死，有机会我就得拼一把，我尽量死晚一点，不给你骗我的机会。” 第102章 一将难求 男人的反应让夏至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开出来的条件超出了这些难民的期望。 “你们这里还有多少像这样无家可归的？” 男人明白了夏至的意思，他想了一下：“这个小区里人不多，也就二十来户吧，不过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你要的人，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夏至沉吟了一下：“可以，但是有句话我得先说明。” 夏至的话让男人心里一惊，他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 “我不是做慈善的好心人，我只收那些家里有男人的，当然，要是有单身没有家人的男人更好。” 听到夏至这个略显无情的要求，男人却仿佛松了一口气：“我理解，没用的人谁都不需要，你们出粮，我们卖命，很公平。” 他苦笑着低下头：“其实你这么要求，我反倒更放心了。” “怎么放心了？” “这说明你们是真打算照顾我们的家人。” 夏至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男人心思还挺细腻。 东北的冬天白天很短，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天就已经快要黑了。 夏至跟着这个叫刘青虎的男人在青阳县城跑了一整天，从最后一个难民聚居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今天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片，刘青虎跟着夏至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自己暂居的小区。 “我不能在这儿过夜，要连夜赶回将军渡，我得通知家里连夜把房子准备出来。” 刘青虎没有挽留：“放心，就按今天商量好的，明天天亮以前，我们就会摸黑在城西集合，趁着路上没有巡逻队，一起出发。” “好，我会组织人带着板车出来迎你们，你们抓紧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告别了刘青虎，夏至摸黑回到将军渡，这一夜，镇上好多人都没休息，热火朝天地把那些闲置很多年的房子收拾出来。 周围那几个村子也很容易就答应了夏家的请求，村里的空房子太多了，要是真能有人搬过来住，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件高兴事。 镇上那些包地大户对于夏家提出的集资出粮计划没有任何异议，现在全镇大部分的粮食都在这些人手里，他们是最怕防卫军打进来的人。 一大早，最先离开将军渡的是陈星那三个少年，这三个家伙现在天天混在一起，夏程对于这两个跟着自己大哥打过硬仗的同龄人很是钦佩，夏至让他们早点赶到青阳，看王凯那里有没有消息留给他们。 随后出发的是村民组织的板车队，陈芝国坚持把民兵团的青壮年留下来训练，夏敬山安排镇上的其他人出去迎接过来的难民。 有几个昨天退出民兵团的人想要跟着板车队去帮忙，结果被夏敬山礼貌地劝了回去。 夏至站在操场的水泥台子上看着陈芝国在下面训练队员们配合列队，心里却不停算计着那些难民的行程位置。 “大至，想什么呢？” 陈芝国走过来坐在水泥台上，开始动手自己卷烟，能找到的香烟越来越少了，这东西现在已经成为镇上的硬通货，做豆腐的刘瘸子烟瘾大，两根烟在他那儿就能换到一块大豆腐，不过，得背着他媳妇交易。 夏至也坐在他身边：“我担心时间来不及。” “你是担心防卫军这两天就会打过来是吗？”陈芝国笨拙地卷着烟纸，说话的语气却并不紧张。 “是，我就怕咱们刚把那些难民接收过来，防卫军就打过来了，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大至，别看你已经带人打过几仗了，但是你真的懂怎么带兵打仗吗？” 陈芝国的手指头粗的像根小胡萝卜，总是卷不好细细的烟卷，不过他丝毫不着急，就那么一点点儿地慢慢搓，夏至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 “打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以为上面的领导一挥手，防卫军几千一万人就这么打过来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夏至呆愣愣地看着这个卷烟的中年胖子，他的话太高端了，自己简直无从问起。 陈芝国终于把快要揉破的烟纸卷成了一个直筒，掏出火柴点上以后，美美地吸了一口。 “嘘~” 一口青烟伴着嘴里的热气喷出，升腾起一片白雾。 “一万个人里面也挑不出一个会带兵打仗的。” 陈芝国斜着眼瞅瞅夏至：“我说的是现代战争，要是咱们这种冷兵器战争，那就得再加一个万中选一。” 夏至张着嘴算了一下：“照你这么说，全国也没几个能领兵打仗的呀！” “哼哼，你以为呢？” “那人家要是就一窝蜂冲过来呢？”夏至开始不服不忿地较真。 “我问你，青阳到将军渡有多远？” “二十多公里。” “你骑车需要多久？” “俩小时。” “走路呢？” 夏至猜测道：“三四个小时？” “一个成年人没有负重的话，需要五到六个小时，如果是大部队行军的话，这点路要走一整天。” 陈芝国看看夏至：“你说，他们早上出发，晚上才能到镇子外面，然后呢？摸黑进攻吗？走了一天路累不累？强行进攻的话看得见吗？要不要准备火把？怎么组织人手？怎么联络友邻部队？黑灯瞎火的怎么防止敌人渗透？” 他吸了一口烟，在肺里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把烟喷出来。 “要是不进攻的话，这大冷天的住哪儿？住公路上？还是住在庄稼地里？有没有可能住在离咱们最近的二道沟？要不要带帐篷，御寒的毯子呢？晚上吃什么？” 夏至已经被问懵逼了，他想了想，对方估计会选择休息一夜再进攻，一时间脑子里闪过好几种作战方案。 “是不是琢磨夜袭的事儿呢？” 陈芝国笑得像一条老狐狸，夏至感觉自己今天在智力上被全面碾压了。 “你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夜袭，人家不会防着吗？他们就是派几千头猪出来，都得有一两头聪明点的，现在还觉得带兵打仗是个简单的事儿吗？” 夏至搓搓鼻子，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大哥！老师！神仙！你教教我吧。” 第103章 帝王心术 难民的队伍还没回来，陈星小哥仨倒是先回来了，三个少年头顶呼呼冒着热气，看样子是一路疾行骑回来的。 “你们仨腿挺快啊，一上午就能跑个来回。” 看着哥仨的模样，夏至估计这是从王凯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了，才会让这三个小子这么不要命的跑回来。 陈星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他，夏至接过看完随后递给陈芝国。 “意料之中，我就说你不用着急吧。” 陈芝国看完纸条，随手揣进兜里留着当卷烟纸：“那群官儿老爷想研究点什么事可麻烦了，一遍遍的过会，现在又是范春成一个人说了算，下面的人当然不着急了，慢慢拖呗。” 据王凯传回来的消息，那个叫青阳议事会的机构最近每天一会，专门研究怎么对将军渡、红旗堡和五星镇展开军事行动。 但是每天的会议进度都不大，今天讨论的可能是出动哪个团，路线怎么安排，十几个议员吵一上午，明天再研究一下需要带什么补给，路上怎么休整部队，十几个议员再吵一上午。 范春成天天拍桌子骂娘，可是屁用没有，后来这老小子给自己准备了一块木头，用那东西拍桌子不光响，而且手不疼。 夏至和陈芝国商量了一下，派人去了趟红旗堡，把打听到的消息通知了周显龙，又往五星镇派了两个人，去通知那里的领头人防备一下。 直到这时，夏至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加强一下信息情报工作，他们现在对五星镇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决定等安排好难民队伍就把情报工作抓起来。 “你们路上看见往咱们这儿走的难民了吗？” “看见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和咱们的板车队汇合了，在于家湾附近，这会儿估计已经接到他们了。”李畅心思细腻，知道夏至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 “有多少人？”这是夏至最关心的问题。 三个少年互相看看，最后还是李畅开口说道：“一千多？对不起夏哥，我不会判断人数，也没时间细查，反正挺多的，队伍在路上拖了好长。” “回头有时间让你陈叔教你们怎么查人头。” 这三个少年不跟民兵团一起训练，夏至把他们打发走，又留下陈芝国继续练兵，自己则回去准备迎接难民。 将军渡的居民对于即将到来的难民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态，即欢迎他们来帮自己保卫家园，又隐隐地有些担心明年划分耕地的问题，毕竟关系到自家的切身利益，亲兄弟都有可能翻脸，何况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难民。 夏至听二婶把打听到的消息说完，有些担心难民和原来的村民之间会产生对立隔阂，那样会直接造成民兵团军心不稳，不过老爷子却对此毫不在意。 “大至，你记住，为上位者，当至无情。” 夏至看着自家老爷子，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夏德林倒也不急不恼，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现在是民兵团的团长，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就是将军渡现在的最高领袖，我这么说，你能接受吗？” 夏至沉吟一下，点点头表示理解，老爷子见状继续说道：“那些难民从今天开始就算是将军渡的居民了，你觉得他们和原来的村民有什么不同吗？” 夏至思虑再三，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对于你这个领袖来讲，他们和原来的居民没有任何不同，他们都是负责为你生产粮食和创造财富的，还可以为你提供兵源和劳动力，除此以外，这些人再没有别的什么大用处，这就是普通百姓存在的意义。” 夏至震惊地看着自家老爷子，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个喜欢听广播喝茶下棋的爷爷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刚才那些话能是一个农村老头说出来的吗？那不是上位者才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对自家大孙子那惊异的眼神视若无睹。 “爷，您教教我，假如以后一户外来的和一户本地的发生了冲突，我该怎么处理。” 夏德林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你已经是将军渡的领袖了，你怎么判，他们都要接受，因为现在将军渡没有比你权力更大的人，你把这里看成一个独立的国家就会明白，一切全凭你的本心。” 说罢，便不再理会陷入呆滞状态的夏至，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浩浩荡荡的难民队伍到达将军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天早已黑透，不过镇上却灯火通明。 大批的村民打着火把聚在街上，他们是等着给分到房子的难民领路的，这是夏家老爷子联合镇上那些上岁数的老人共同要求的。 每家每户都要负责把难民送到离自家最近的空房子里，不仅如此，还要准备一顿热腾腾的饭菜给这些走了一天路的难民。 心怀忐忑的难民顶着初冬的透骨寒风一路走来，他们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不过却没料到会被将军渡的村民如此隆重地接待，就连男人们都有些眼眶酸涩。 这时候是树立形象博取好感的大好时机，夏至被老爷子指使的团团转，到处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自然也赚了一波亲力亲为的好名声。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已经快到后半夜了，刘青虎带着几个人打着火把来到夏家，等在这里的除了夏家的男人们，还有几位在将军渡颇有威望的人，一大群人把客厅塞得满满当当。 “夏团长，这几位都算是我们那群人里领头的，您有什么话就直接吩咐，我们一定给您传达到位。” 刘青虎把姿态放得很低，直到此刻，这个粗豪的汉子才彻底放下心来，对于眼前这个说到做到的年轻人，他已经起了追随的念头。 “虎哥不用这么客气，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从今天起，你们就算是将军渡的人了，一家人如果还要搞得这么生分，那多不自在啊。” 夏至在老爷子和陈芝国的悉心教导下，渐渐有了几分带头人的模样，连说话都变得成熟许多，就刚才这几句话，已经让刘青虎这几位新来的汉子心悦诚服了。 第104章 作战计划 “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都是昨天你带着我见的那些吗？” 这是夏至最关心的问题，刘青虎早就把详细的人数计算清楚，就等着他问呢。 “这次一共是八百多人，两百多户人家，每家都至少有一个能加入民兵团的青壮年，基本全都是昨天你见过的那些人。” 他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夏至身上：“昨天咱们时间有些紧，一晚上就要准备出发，所以消息还没扩散开，您看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几个可以天亮就返回青阳，再给您带回来一批人，这次保证只多不少。” 陈芝国散了一圈烟，然后亲自划了根火柴给刘青虎点上，惊的刘青虎连声道谢。 “青虎兄弟是吧，都说了别这么客气，你再这样就还是不拿将军渡当自己家。” 他笑哈哈地说道：“我也是逃难来的，我是旧口乡的，家被防卫军抄了，这才跑到这儿避难。” 陈芝国这个老狐狸几句话就让刘青虎几人倍感亲切，言语间也就不再拘谨。 夏至和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再接收一批难民，把民兵团的人数扩大到八百人左右，只有这样，面对犹如庞然大物一般的青阳防卫军，将军渡才勉强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青阳县城每五天发放一次救济粮，老百姓需要到位于城东的县粮库排队，按照居住的街道片区和个人身份证领取，负责发放救济粮的是防卫军新编的101团，团长就是公安局长李守政。 101团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一级战略重地县粮库，不过李守政原来手下的警察都被编进范春成的亲卫团了，这让他大为不满。 今天是发放救济粮的日子，李守政一大早就到县粮库亲自坐镇，比起范春成，身为公安局长的他还算是心怀百姓。 李守政很清楚自己手下人都是什么德行，自己守在这里，这些人勉强还能好好干活，不至于对前来领粮的百姓刁难苛责。 粮食发放完毕已经是下午，李守政看着手里的统计表，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人数怎么会一下子少这么多？” 今天来领粮的老百姓比五天前少了两千多人，这个数目对于一座县城来说已经不小了，李守政在考虑要不要把情况上报给议事会。 “报告团长，我也是刚拿到数据，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不过......” “不过什么？” 来汇报的下属迟疑了一下：“对比上一次领救济粮登记的地址来看，缺失的这些人都是住在同一个片区的，我怀疑这些人是集体逃走了。” “逃走了？” 李守政的眉头已经快要拧成一个疙瘩了：“这死冷寒天的，他们一群拖家带口的难民能逃到哪儿去？” 下属低着头不接话，领导的问题根本无从说起，他明智地选择闭口不言。 “你去一趟负责市区巡逻的102团，问问看这些片区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抓紧时间回来报告。” “是。” 第二天的议事会上，李守政把情况汇报给了范春成。 “这么说，这批人是被将军渡的人给带走了？” 范春成对将军渡的恨意越来越深，这个镇子从秋收时期就开始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看来必须要尽快采取行动，不把这个地方给抹平了，自己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 “李团长，你能确定这些人是去了将军渡吗？”一名议员问道。 李守政点点头：“有几个人去定居点招人，凡是家里有男人的家庭，都可以去将军渡定居，不光给他们分房子，每个月还有粮食发，条件开的挺高。” “他妈的！这个将军渡真是有点作到头了，居然敢跑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挖人。” 一名脾气暴躁的议员直接骂道：“他们这是要造反啊！必须抓紧时间把这个将军渡打下去，不然五星和红旗堡也学他们这样，用不了几天就能把市区里的人挖空。” 其他议员纷纷赞同，范春成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既然大家的意见都统一了，那咱们今天就把这件事定下来，我不希望再看到前几天那样，有谁敢唱反调暗中下绊子的，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范春成目光阴鸷地看着这些议员，他现在掌控着青阳的生杀大权，心境和以前做县长时大为不同，一旦狠下心来，还真有几分震慑人心的气势。 范春成放下狠话，会场一片沉寂，还是最懂得把握时机的孙鹏开口打破了略显僵硬的气氛。 “对！主席的指示太及时了，今天咱们必须把出兵的方案给定下来。” 他迅速瞄了一眼范春成的脸色，然后把目光放在一名五十多岁的议员身上：“赵团长，昨天会议上主席交代给您的计划想必已经完成了吧，那就拿出来让主席看看，要是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咱们现在就把它定下来。” 五十多岁的议员是原县审计局局长赵卫民，范春成的铁杆追随者，第一次暴乱的时候，就是他配合范春成把包括县委书记在内的所有政府领导诓骗到县政府大楼里的。 青阳防卫军改制之后，他出任防卫军103团团长，前几天的会议上已经决定，由他的103团承担进攻将军渡的作战任务。 昨天开会时，范春成让他拿出一份能落地的作战方案，对于领兵打仗一窍不通的赵卫民回去以后，集合手下的人憋了整整一夜，终于拼凑出一份漏洞百出的方案来。 现在听到孙鹏提起这事，他咳嗽一声，拿出那份四五页纸的作战方案读了起来。 现代社会中，懂得行军布阵的人本就凤毛麟角，更何况还是指挥一支刚组建没多久的新军出征，赵卫民的方案不能说一无是处，只能说符合了现代人对于冷兵器战争的臆想。 他把方案说完，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反倒还认为这份方案颇有创新之处，赵卫民在同僚们的赞誉声中缓缓坐下，心里猜测着范春成会是什么反应。 “李局长，你对这份方案有什么意见吗？” 没想到范春成第一个问的居然是李守政，不过众人略一思索便也释然，毕竟李守政是军人出身，又长期担任县公安局的一把，在作战指挥方面肯定比他们这些门外汉要强，范春成先去征询他的意见也就不足为奇。 第105章 大惊喜 整个青阳议事会只有李守政稍微懂一点儿排兵布阵的事，听完了赵卫民刚才的作战方案，他刚想要老僧入定混到散会，就被范春成点了名。 他沉吟一下，指出来方案里的几个小问题，让整个方案变得合理一些，至少看上去不那么幼稚，最大限度的保证派出去的部队不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范春成却对这套方案信心满满，他满意地看看赵卫民。 “赵团长，那就按这套方案开始执行吧，各部门必须高度配合，别让我发现有推诿扯皮的现象，要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直接找这个部门的一把问责。” 一声令下，青阳防卫军103团六千人即将出征将军渡！ 这个消息迅速在青阳县城传播开来，夏至在中午时分就得到了消息，他和陈芝国召集了民兵团的小队长，开始研究如何应对民兵团成立以来的第一场危机。 接收了两批青阳来的难民之后，将军渡民兵团的人数达到了八百人，其中大部分是青阳来的难民。 陈芝国把所有人全部打散重新整编，最后编练出四支中队，每支中队二百名队员，分为十个小队，全团共计四十支作战小队。 他又调整了一下每支小队里盾牌兵和长枪兵的比例，每支小队拥有八名盾牌兵，八名长枪兵以及四名手持近战武器的刀兵。 这些日子，老铁匠已经指挥着几名学徒打造出第一批制式红缨枪头，虽然数量很少，不过总算是替换下来一批乱七八糟的武器。 按照夏至的要求，这些枪头特意缩减了枪刃的宽度，整个枪头看上去修长锐利，非常便于捅刺，不过因为时间和手艺问题，这批枪头并没有留出放血槽。 每支小队的四名刀兵都由陈芝国亲自教导，每天只练习几个简单的劈砍动作，其他花里胡哨的招式一个不学。 除此以外，夏至还根据罗长军的建议，让每个刀兵在左手手腕上绑了两根螺纹钢，据罗长军讲，这可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好东西。 这是民兵团第一次开这么正式的作战会议，在镇中学的一间教室里，夏至把传回来的情报全都分享给这些小队长。 “团长，我有个想法。” 刘青虎作为一名刚刚来到将军渡的难民，始终抱着积极的心态去看待自己在民兵团的工作，虽然听到敌人有六千名，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 “你说。” 夏至很满意刘青虎的态度，比起有些畏惧犹疑的村民，这些青阳来的难民一个个都战意十足。 “不能等着他们走到这里在跟他们打，咱们得主动出击。” 陈芝国眼睛一亮，迅速鼓励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吗？说说看，不怕说错。” 刘青虎咽了一下口水：“我其实没什么具体的想法，就是觉得不能傻乎乎地在这儿等着人家打上门，怎么和他们打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走完这段路。” 陈芝国一拍巴掌，把刘青虎吓了一跳。 “好！要的就是这种思路，咱们先把大方向定下来，然后一点点的研究细节，青虎说的太对了，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走到将军渡来。”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夏至并没有阻止大家讨论，每个人想出来的主意或多或少都有可取之处，博众家之所长，总比一两个人关上门琢磨要强得多。 这次作战会议一直开到夜色降临，陈芝国把整理出来的方案交给夏至。 “这就是最终的方案，团长，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在外人面前，陈芝国一直称呼夏至为团长，有时候夏至都纳闷，这个军人出身、又在体制内混了半辈子的老小子怎么就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推到前台，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王霸之气被他发现了。 夏至晃晃头，把思绪扯回来：“明天做最后的战前准备，取消训练，大家上午在家多陪陪家人，下午全员在这里集合，开始部署作战任务，有没有问题？” “没有！” 散会之后，这些人摸黑回到家，开始主动干家务活，要不就是哄媳妇开心，陪孩子做游戏，或者和父母说说话。 马上要开战了，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夏至回家以后，姜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穿上试试。” 看着姜摇递过来的一件怪模怪样的衣服，夏至嫌弃的直咧嘴。 “你一个搞金融的装什么裁缝，这手艺要让二婶看见得埋汰死你。” 姜摇嗔怪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夏至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无奈接过那件衣服打算试一下，没想到这件看上去不起眼的衣服入手很有分量。 “卧槽，这什么衣服，快赶上军大衣重了。” 夏至借着蜡烛的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衣服，最外层是一件自己以前的牛仔服，不过腋下部分被裁开，中间补上了一块伸缩性很强的布料。 翻开牛仔服，里面是一层一层密密实实被缝在一起的布料，夏至查了一下，算上最外面的牛仔服，足足二十多层。 整件衣服摸上去极为坚硬，他用力按了按，发觉里面好像是有很坚硬的条状物。 “这里面是什么？”他满眼震惊地看着正抿着嘴笑的马尾女孩。 “是一些没用的铁片、不锈钢筷子还有废铁丝什么的，我都缝的可结实了。” 夏至脑子里蹦出两个大字。 “布甲！” 他嘎嘎大笑着一把抱过姜摇，搂在怀里拼命的晃悠，这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捡来的姑娘还有这个手艺！ 姜摇挣扎着推开他，又左右躲避夏至撅过来的臭嘴。 “讨厌走开，一会儿被阿姨发现了。” “我的心肝小宝贝儿，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会做这个的。” 姜摇得意地仰起头，脑后的马尾也跟着甩啊甩。 “跟我阿妈学的啊，我家乡古代的时候有土司兵就穿这种布甲，现在早就没人穿了。” 夏至这才想起来姜摇是云省的：“我亲爱的丈母娘大人怎么会这个手艺的？” 姜摇笑眯眯地说道：“我阿妈也不会，但是我们那里的女人都会织布，尤其是土布，原理跟这个差不多，剩下都是我自己慢慢琢磨的，你以为我天天在家是吃干饭的！” 当天夜里，夏至冒着被亲妈发现的风险，偷偷留在了姜摇的房间。 第106章 行军打仗 隔天拂晓，夏至顶着冬日刺骨的寒风出发了，他带领二百名民兵队员作为第一批作战部队，向着青阳防卫军来的方向进军。 今天也是青阳防卫军103团出征的日子，团长赵卫民一大早就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范春成甚至还在城西的出城口给他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出征仪式，全体议事会议员和下面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到场为103团壮行。 赵卫民穿着一件呢子大衣，朝着范春成敬了个军礼，那画面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李守政垂下眼睑不敢再看这俩人，他怕自己憋不住笑出声。 用力咬了咬后槽牙，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笑的冲动，抬头看向了路上排着歪歪扭扭队列的103团。 虽然他极度看不上这支散兵游勇一般的队伍，不过却丝毫不怀疑防卫军会取得胜利，毕竟对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全镇男女老少加一块儿也才几千人，拿什么对抗这六千名青壮。 范春成讲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之后，大声宣布拔营启程，赵卫民大手一挥，领着队伍出发了。 送行的人们就站在路边看着不断从面前经过的防卫军战士，等六千人都走完，才在范春成的带领下返回市区。 按照行军计划，这支六千人的队伍要在中午之前赶到于家湾，在那里休整吃午饭，然后下午四点之前，赶到一个叫下马台的村子。 下马台距离将军渡只有三四公里，队伍会在下马台过夜，然后在第二天上午，进入将军渡镇。 赵卫民已经把将军渡镇的平面图下发到每个作战小队，那些家里存粮多的包地大户都被单独标注 。 进去以后，会有专门的小队直奔这些人家，被重点关注的就是夏家，足足安排了十支小队。 赵卫民踌躇满志地走在队伍前方，几名随身亲卫拿着地图之类的杂物跟在他身后。 出发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有点喘粗气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解开呢子大衣的扣子，双手叉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 “你们说，古代打仗那些当将军的，都是怎么赶路的，应该没人像我这样，自己走着走吧。” 他边走边和身旁的亲卫聊天，他虽说死抱范春成的大腿拥护他独裁，不过脾气秉性还不算坏，至少平时对身边的亲卫还挺和蔼的。 “团长，以前带兵的将军都骑马，哪有像您这样自己走路的。” 一名年轻的亲卫说道：“我前几天就说给您找匹马骑，您非不要。” 赵卫民大笑着摆摆手：“我不会骑那玩意儿，再说了，全团的兄弟都是走着走，就我一个人骑了匹高头大马，你让兄弟们怎么想？” 能做到县审计局局长的人怎么会连收买人心的小手段都不懂，几句话就把周围听他们聊天的防卫军战士感动到了。 一名战士壮着胆子说道：“团长，那你可以像侦察队的人那样骑辆自行车呀。” “哈哈哈哈哈我屁股大，骑久了硌的屁股疼。” 赵卫民的自嘲引得周围战士哄堂大笑，他们都感觉自家的团长人还挺好的，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些官僚的样子。 行进的队伍早就已经没了队形，大家都是以小队为单位，三五成群地向前走，松散的和放羊一样，赵卫民也不强求，怎么走不是走啊，能到地方就行呗。 临近中午的时候，有两个骑着自行车的侦察队员从前方返回，径直找到他报告：“团长，侦察队已经进了于家湾，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们队长已经派人去搜集柴禾了。” 赵卫民伸着脖子打量了一下前方已经能看到轮廓的村子：“前面那个就是吧，离这儿还有多远？” 侦察队员回头看了一眼：“是，团长，那就是于家湾，离咱们大概两三公里。” “哦，那还得走一会儿。” 赵卫民嘟囔了一句，随即再次问道：“村子里都检查过了吧，有多少村民？” “检查过了，我们找到村长问的，于家湾现在有一百一十多户人家，全村加起来有四百多人。” 这时，身边一名亲卫提醒道：“团长，这个于家湾还有两个包地大户呢。” “哦？是目标名单里的吗？” “是，但是村里的包地大户都是第二批清除对象，咱们的计划是先把将军渡清理干净，然后再辐射到下属的村子。” 赵卫民略一沉吟：“嗯，那就先放着吧，别搭理他们，省得把他们清理了，消息再传到别的村子，影响咱们接下来的计划。” “明白了团长，还是您考虑的长远。” 赵卫民哂然一笑，手下的马屁拍的不轻不重，让他很是受用。 他朝那两名侦察队员摆摆手：“行了，你们回去吧，让你们队长先把火都升起来，让兄弟们到了就能取暖，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报告。” “是，团长。” 两名侦察队员敬了个礼，调转车头朝于家湾骑去。 赵卫民回头看看后面长长的队伍，挥着手大声吆喝道：“兄弟们，前面马上就到于家湾了，咱们加紧走两步，到地方有火堆有热水，休息吃饭啦。” 已经顶着寒风走了一上午的防卫军战士早已经精疲力尽，听到马上就可以休息，都鼓着劲儿想要赶紧进村，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等赵卫民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叉着腰一步步挪进于家湾之后，马上就有一名营长跑到他面前报告。 “团长，好像有点不对劲。” “啊？怎么了？”赵卫民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先进来的兄弟们没看到侦察队的人，不光是他们，这个村里的人一个没见到，我已经让人挨家挨户的搜了，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呢。” 赵卫民顿觉不妙，他猛吸了口冷空气，马上剧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亲卫连忙帮着拍打后背，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 他满脸通红地抬起头，刚想要询问具体细节，就听到村里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就传来阵阵怒骂厮杀声。 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向厮杀声传来的方向，一名战士大喊着跑过来报信。 “团长！不好啦！我们中埋伏了！” 第107章 袭扰战 袭击来的隐蔽且突然，一点防备都没有的防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呼喊着反击的时候，夏至早就带着队员骑上自行车跑远了。 赵卫民赶到遇袭的地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全都是胳膊上戴着红袖箍的防卫军。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负责人呢？先头部队的营长呢？给我死过来！” 骤然遇袭让本就精疲力尽的赵卫民怒气冲天，本以为好不容易进了村子，能好好的烤烤火喝口热水，没想到气还没喘匀，就遇到这么件糟心事。 “报告团长，我......我们正在挨家找村民，没想到从几户人家里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杀了我们几个兄弟就跑了，那群人都骑着自行车，我们没追上。” “什么？” 赵卫民听的一头雾水，火气更大了：“那些是什么人？有多少？你现在都知道什么？” 先头部队的营长大冷天里已经急出了一身汗，他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磕磕巴巴地说道：“大概......有，有四五十人吧，具体是什么人还没搞清楚，我已经派人追出去了。” 其实这个营长同样是一头雾水，袭击发生的太突然了，别说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就连对方有多少人都是他随便编的。 赵卫民已经不知道骂什么好了，不过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着急，慢慢冷静下来之后，他略一思索，便肯定地说道：“不可能是这个于家湾的村民，我估计是将军渡的人跑到这儿来了。” 已经过来汇合的几名营长和身边的亲卫全都闭口不言，这时候千万不要触领导的霉头。 赵卫民喘匀了气，问身边的亲卫：“咱们有多少将军渡的情报？” “报告团长，最新的情报是说将军渡镇组织了一个民兵团，有四百二十多人，全都是他们镇上的村民，领头的叫夏至，二十七岁，未婚，就是咱们这次的主要行动目标夏家的人。” 赵卫民摆摆手：“这些不都知道了嘛，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亲卫摇了摇头：“没有了。” 这时，一名营长开口说道：“团长，那个民兵团的人数可能增加了，前几天不是说有一批难民被将军渡的人挖走了吗，我怀疑他们就是为了招兵，所以才把那些难民的家人也一起接到将军渡。” 赵卫民沉吟着缓缓点头：“嗯，有道理，他们挖过去多少难民？” 这名营长迅速回答道：“两千多人，要是按一家三四口人算的话，大概能招到五百个青壮年。” “嘶~” 赵卫民吸了口凉气，觉得情况有些严重了，这么算下来，他们的民兵团差不多就有一千人了，虽然自己一方仍旧占据着人数优势，但是他却隐约预感到这次任务可能不会像预想的那么简单。 “侦察队的......” 赵卫民刚要开口布置任务，没想到村子里突然再次响起厮杀声，他惊愕地呆在原地。 “报告团长，村里还有埋伏。” 一名防卫军战士急匆匆跑过来汇报：“在村子北头搜索的三营遭遇埋伏，对方没和咱们纠缠，打了一下就跑了，还是骑着自行车跑的。”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都他妈是瞎子吗！” 饶是赵卫民脾气不错，但也被接连的袭击搞得火冒三丈。 “团长，那些人是提前藏在老百姓家的仓房里，等咱们搜查的队员靠近的时候忽然冲出来，兄弟们实在是没有防备。” 汇报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着头不再说话。 “这次他们有多少人？” “三四十人。” 赵卫民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喊道：“集合，以联队为单位集合，给我把这个村子翻一遍。” 青阳防卫军的一个团是由六个营组成的，每个营下辖一千人，分为五个联队，每个联队二百人，分为二十个小队。 赵卫民打算彻底搜查于家湾，凭借人数优势先把民兵团的人清理出去在做下一步打算。 这一招颇有成效，看到防卫军的搜查队伍从十个人的小队变成了二百人的联队，一伙藏在空房子里的伏兵早早就退出了村子，防卫军的人并没有追赶，只是派人留在村子边上严加戒备。 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点起来几堆篝火，赵卫民终于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团长，下午还要按计划行军吗？”一名营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赵卫民双手捧着一杯热水，盯着火堆里跳跃的火焰：“你说的是什么话！死了几个人就把你们吓住了？” 说着，他目光严厉地看向刚才说话的营长：“不继续行军，你们还打算住在这里吗？” 营长连忙解释：“团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的是，咱们的行程已经暴露了，对方可能会猜出咱们今晚上在下马台扎营，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他们搞夜袭是吗？” 赵卫民眼睛一瞪：“咱们的作战方案里不是有预防夜袭的吗！你们到底看没看啊？” “看了看了，我看过了团长，我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咱们六千人被他们一千个民兵打败了？真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这些带兵的，有一个算一个，也别他妈回青阳了，直接跳乌尔纳河死了算了。” 赵卫民今天一天发的火可能比平常一个月发的还要多，他气哼哼地教训眼前这些营长和联队长。 “你们都是青阳防卫军第103作战团的高级指挥官，居然会被一小伙民兵的偷袭给吓得乱了分寸，成何体统！” 低头挨骂的军官们心里纵然有万般委屈，此刻却也一声不吭，任由赵卫民责骂。 “咱们就这么一路平推过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现在他们能跑，等到了将军渡我看他们能不能把家人扔下自己跑！” “对，团长您教训的对，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赵卫民骂了一顿，心里觉得畅快一些，这才放缓语气吩咐道：“都抓紧休息一会儿，二十分钟后整队出发，这次换二营担任先头部队，把侦察队给我撒出去。” 众人连忙答应，正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惨叫，不一会儿，一名战士慌慌张张跑过来报告。 “团长，又遇袭了，这次您去看看吧。” 第108章 今天晚上必须睡在下马台 离于家湾最近的村子叫土楼，两个村子只隔了三四公里，此时，于家湾的村民全都躲在这儿。 夏至带着二百名民兵团员早早就赶到于家湾，先是把于家湾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撤到土楼，只留下村长和一些方便撤离的人在村里等着，等防卫军的侦察队向大部队汇报了一切正常的情况之后，又迅速带人围歼了那支侦察队，然后让村长和剩下的村民也撤到土楼。 土楼村不在去将军渡的必经之路上，所以不用担心防卫军会扫荡到那里。 冬天的原野上无处藏身，想躲开敌人的视线，夏至只能带人藏在干涸的引水渠里，看到最后一批埋伏在村里的队员撤离以后，夏至便开始了第二阶段袭扰战。 他领着队员顺着引水渠来到提前藏自行车的地方，这里距离于家湾仅仅只有一里地，四十名民兵队员骑上自行车向村子靠近，快到村口的时候被放哨的防卫军发现。 站岗的一支防卫军小队看到来势汹汹的民兵队员，根本没打算冲上去送死，边发警告边朝村里退去。 夏至带队来到村口便不再前进，他一箭射死一名逃跑的防卫军战士，随即调转车头，在原地等着对方的大部队过来，看到大批的防卫军朝这里移动以后，毫不犹豫地骑上车就走。 等防卫军跑到村口，夏至已经骑出去几百米了，回头看看站在原地喘气的防卫军，他挑衅地勾勾食指，大喊了一声。 “你过来呀！” 随后赶到这里的赵卫民看着几百米外的民兵团，血压直冲天灵盖。 他咬咬牙：“把全团的侦察小队都派出去，给我追，追到天边也得给我追上他们。” 话音刚落，从村里跑过来一名战士，来到近前连礼都没敬便急吼吼地汇报道。 “报告团长，村东头又有一支放哨的小队遇袭，敌人没有恋战，打完就跑了。” 赵卫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悠了一下，幸好被身边眼疾手快的亲卫扶住。 “快快，快拿药。”一名亲卫喊道。 另一名亲卫赶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降压药倒出一粒塞进赵卫民嘴里，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睁开眼。 “让全团集合，给我一路平推过去，老子今天要血洗将军渡。”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一名营长壮着胆子劝道：“团长，您的身体......？” 赵卫民缓了一会儿，也趁机思考了一下对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命令全团的侦察队集合，再出去侦察的时候，十个小队一起行动，离大部队不要超过一千米，剩下的侦察队给我当先头部队，前面要是有情况，第一时间给我冲上去咬住他们。” 防卫军的侦察队全员骑着自行车，赵卫民打算用机动部队对付机动部队，只要能缠住对方就可以，哪怕一对一的换人，他都不心疼。 听到命令，一名营长试探着问道：“团长，您是打算按原计划行军到下马台扎营？” 赵卫民点点头，营长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咱们已经在这儿耽误了一些时间，就算是现在出发，赶到下马台也快要天黑了，万一那个村子和这里一样，咱们容易吃亏啊。” “他们的伎俩也就这些了，到了下马台，先以联队为单位把村子清理干净，晚上收缩防御，让战士们一个小队挤在一个房间里，尽量别给他们留机会，黑灯瞎火的他们还能怎么样？” 赵卫民推开扶着他的亲卫，看着士气低迷的下属，大声鼓舞士气：“这就是对手的疲兵之计，他们这样骚扰我们，就是因为没有实力和咱们正面对抗，等到了将军渡，我看他们还能往哪儿跑！” 他大手一挥：“集合！出发！” 看到防卫军出了村子，夏至松了口气，他刚才真担心他们龟缩在于家湾过夜。 按照他和陈芝国的计划，今天白天要在防卫军行军途中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让他们疲于应付，但是晚上必须让他们赶到下马台过夜，只有在那里，民兵团才有机会打败防卫军，只有重创这支整编的103团，才能让范春成不敢再轻易打将军渡的主意。 “团长，下一步怎么办？” 罗长军问了一句，他今天始终跟着夏至一起行动，这是夏至特意要求的，现在的民兵团里，能让他完全信任的小队长没有几个，罗长军是其中最靠谱的那个。 夏至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防卫军，口中吩咐道：“安排人去告诉于家湾的村长，让他们今晚在土楼对付一宿，明天再回去，就说是担心防卫军回去找他们算账。” “是。” 夏至的作战方案不会告诉外人，他只是要求于家湾和土楼配合民兵团行动，至于下一步干什么，这两个村子里没人知道，都是临时通知他们，以免消息泄露。 “等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派两支小队去挑逗一下前面的侦察队，但是千万别被沾上，他们的侦察队现在人多，沾上就甩不掉了，总之，就是给他们制造一种咱们拿他们没办法的感觉。” 夏至想了想：“你去通知强子，让他带人去，那小子从小就会装。” “明白了，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其余人都跟我回将军渡，抓紧时间休息。” 夏至今天执行的是骚扰战术，没有和敌人正面对抗，所以今天带出来的二百名队员无一伤亡，除了一会儿还有任务的两支小队，其他人全都从小路回到将军渡。 这些队员已经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必须让他们休息一下，尽快恢复体力，才能执行下一步作战任务。 夏至见到陈芝国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走到近前才看到，他不知从哪撕下一张宣传海报，用背面的白纸画了一幅地图。 “你画的这是什么？” “地图啊，没看出来吗？” 夏至看着这幅连每户人家的柴房都标注了出来地图，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地图？太详细了。” 陈芝国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这是下马台村的平面图。” 第109章 二叔 下马台这个村子可是很有些历史的。 几百年以前，安江地区有一个独立的王国，疆域很辽阔，西边和棒国接壤，东边一直延伸到大海，包含了整条东横山脉。 有一年，棒国入侵，一直打到青阳附近，本国的一位统帅利用地形，引来乌尔纳河的河水，把这里变成了一片沼泽，致使棒国的骑兵部队失去机动性。 整片地区只有这个村子附近才有一片干燥的土地，于是棒国把骑兵的马匹集中到这里存放，后来又被那位统帅用计夺了过去，至此，那个存放马匹的地方才得名下马台。 赵卫民带领大部队进入下马台的时候，有侦察队来汇报，村里确实有两伙伏兵，不过还没等双方接触，那些伏兵就提前撤出了伏击点。 赵卫民满意地哈哈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伙人也就这点本事了，藏起来等着咱们过去吓咱们一跳，除了这个他们还能干点啥！” 身边的亲卫都陪着笑。 “是啊，下午还有一伙人想要袭击侦察队，最后被侦察队撵出五里地。” 来汇报的侦察队员迟疑了一下：“团长，有个情况挺奇怪的。” 赵卫民眉头一皱：“什么情况？” “村里的大门都被拆了。” 赵卫民一时有点没听明白，一名营长问道：“大门拆了？什么大门？” “就是家家户户的大铁门，哦对了，还有房子的门也都被拆了，一个不剩，拆的可干净了。” 赵卫民和几位营长互相看看，谁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带着人走进附近的一户人家，果然发现，不光是院子的大铁门，屋里的房门和卧室门一个都没留下。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一名联队长嘟囔了一句：“这他妈晚上不得冻死啊？” 赵卫民脑中灵光一闪，他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没出息的农民，逼急了连这些小手段都使出来了。” “团长，您看出来他们这是玩的什么花样了？”一名营长马上给领导递了个台阶。 赵卫民信心满满地解释道：“其实和中午的目的一样，就是不想让咱们好好休息。” 他环顾一圈周围的下属，见所有人都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咱们明天要进攻将军渡，战士们晚上需要好好休息，现在天气这么冷，那些民兵把门拆走，就是不想让咱们睡个好觉。” “您这反应也太快了，团长，您这么一说我才琢磨过味儿来，就是这么回事。” 拍马屁可不光是个技术活，反应慢一点都抢不上热乎马屁闻，赵卫民话音刚落，一名营长立刻跟进，生生把其余几位同僚的话给憋了回去。 “呵呵呵，小赵啊，其实这不算什么，谁稍微琢磨一下都能明白，我只是先说出来罢了。” 赵卫民谦虚了一下：“抓紧时间安排战士们休息吧，站岗的都按之前的布置，千万小心，今天晚上那群民兵肯定会来夜袭的。” “是，我马上安排人布置哨位。” “对了，今天后半夜的哨位加双岗，和战士们说一声，吃过晚饭抓紧时间休息，凌晨一点半叫醒所有人，凌晨两点的时候，要保证部队处于备战状态，他们一定会在那个时间段发动袭击。” 赵卫民临时想到这个主意，按原来的计划，他们要在凌晨四点集合，赶在天大亮以前到达将军渡，凌晨五点准时发动攻击。 “团长，您这个决策太妙了，不拘泥于教条，有名将风采啊，人人都知道两三点钟是最困最累的时候，您偏偏能想到那时候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真高！” 这回抢到马屁的是一个年轻的联队长，年轻人嘛，反应就是比中年人快点。 夏至现在根本睡不着，他穿戴整齐，趁着天上还有一丝亮光，来到将军渡的东边路口，守在这里的是二叔夏礼海。 今天的将军渡可谓是全民动员，男女老少集体出动，把下马台全村的大门都给拆下来，连同下马台的村民一起运回镇上。 没加入民兵团的男人们被夏敬山组织起来，替民兵团站了一天岗，最远的哨位已经快要放到下马台边上了。 虽然防卫军进驻下马台之后，也向外派遣了侦察队，但都被熟悉地势的村民给躲了过去，防卫军有任何异常行动，都会被快速反馈回将军渡。 看到夏至过来，夏礼海从藏身的稻草堆钻出来，顶着一头稻杆朝他摆摆手。 “二叔，你怎么钻这里了。” “你懂个屁，这里面才暖和呢，你进来。” 夏礼海一脸狡黠地笑着，在朦胧的光线下，只能看清两排大白牙，夏至摘下背上的弓也钻进稻草堆里，别说，还真挺暖和的。 黑暗中，叔侄二人谁都看不见对方，夏至闻着稻草香，和自己二叔聊了起来。 “咋地，睡不着了？” “嗯。” “正常，你要是现在能呼呼大睡才奇怪呢。” 夏礼海很理解自己侄子的处境，全镇大几千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他肩上呢，换了谁都一样睡不着。 “大至，劝你的话呢，二叔就不说了，我就告诉你，放开手脚去干，大不了咱全家跑路，现在这世道，那可真是天大地大，咱们随便往哪儿一躲，还活不下去吗？” 夏至咧开嘴无声地笑笑，自己这个二叔在外人眼里，一直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农村莽汉形象，虽说是个包地大户，可不认识他的人绝对看不出来。 龙省的包地大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富得流油，因为大多是农民出身，所以比较爱显摆，十几万的手表和百十万的越野车是标配，家里媳妇要是开一辆a6，都得被人夸一句真低调。 而夏家这哥俩那是真的低调，夏敬山开了一辆十万块钱的国产suv，六年前买的，夏礼海更狠，不知从哪儿淘来一辆方灯捷达，天天冒着黑烟四处跑。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在乎形象的二叔，却是全家最能狠下心的人。 “大至，这儿就咱爷俩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心里有数就行。” “二叔你说，我听着呢。” “别太把你那个民兵团当回事，打仗死人太正常了，就算你这八百人都死光了，只要能把防卫军打跑，你就赢了。” 夏礼海缓了缓：“你是赢家，就能再招来一千人，死光了再招，直到把整个青阳都打下来。” 第110章 夜袭 夏至还是回家睡了一会儿，虽然已经快到行动时间了，但是和二叔聊过之后，他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晚上九点，将军渡民兵团在镇东边路口集合，二百多名队员全都一身黑衣，虽然款式各异，不过已经足够分辨敌我了。 该说的话之前早已说过，确认人员到齐之后，夏至带着队伍徒步朝下马台摸过去。 防卫军也在村外布置了暗哨，不过位置早就被将军渡的暗哨发现了，从那些哨兵偷偷摸摸溜出村子开始，一举一动都在将军渡的暗哨监视之下。 夏至没选择从最近的正面接近，反倒带着人兜了个大圈，绕到了远离将军渡的方向，据暗哨传回来的消息，这个方向的防备最松懈。 二百多人趴在收割过的稻田里，水稻杆的残茬有点扎人，不过没人在意这个。 “几点了？” 夏至压低了声音问身边趴着的罗长军，络腮胡青年从怀里摸出一块带夜光指针的机械表。 “九点五十七，还有三分钟。” 夏至把头贴在地面上，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味道的冷空气，此时此刻，他的头脑无比清醒。 还有三分钟，就是约定好的动手时间，到时候，藏在村里的队员会同时出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对防卫军造成最大的伤害，制造恐慌情绪。 夏至和陈芝国商定的作战方案中，变数最大同时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就是隐藏在下马台村子里的六百名民兵队员。 这些人就藏在东北农村家家都有的菜窖里！ 将军渡和下马台的村民齐心协力，几千人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对每家每户的菜窖进行扩建。 每个菜窖都藏了一支民兵小队，足足二十名战士，外面用蔬菜和其他杂物精心伪装。 在作战方案上，防卫军猜到了民兵团会发动夜袭，但是在作战时间上，陈芝国预判了防卫军的预判。 人人都知道，发动夜袭的最佳时间是凌晨时分，所以赵卫民主要防备的就是凌晨时分。 而陈芝国猜到对方一定会严防凌晨时分，所以把袭击时间定在了防卫军刚刚入睡的晚上十点。 时间一到，队员会从藏身的地窖出来，摸到白天踩过点的房间里干掉休息的防卫军，然后按之前定好的目标到第二家如法炮制，接着是第三家、第四家。 不过夏至估计到第二家的时候就会遭到抵抗，所以，这时就需要有人在外面制造混乱，最大程度搅乱防卫军的部署，瓦解他们的抵抗。 三十支埋伏小队的队长都配备了机械表，晚上十点一到，这些已经藏了一天的民兵队员在队长的带领下悄悄爬出了地窖。 外面夜色如墨，没受过夜视训练的队员只能勉强看清一二十米以内的东西，再远一点就只能分出一个轮廓了，至于房间里，基本和伸手不见五指没什么区别。 队员们携带的都是长兵器，进入房间以后，不需要看见人，只要根据白天踩点时候留下的记忆，朝着能睡人的地方乱砍乱捅就行，至于能砍到什么，全凭天意。 整个村子顿时惨叫声四起，三十支凭空出现的队伍很快就完成了第一家的任务，纷纷一个拽一个地朝第二家摸去。 夏至已经带人冲进村子，他先是清除掉几个吹哨子的哨兵，随即便按计划把队伍以小队为标准散出去。 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负责砍杀那些乱哄哄跑出房子的防卫军，点起火把的更是第一序列清除对象。 短短五分钟时间，下马台就从万籁俱寂变成了杀声震天。 陈芝国给民兵团下的命令是见机行事，遇到抵抗顽强的敌人，就绕过去，遇到喊话指挥的敌人，就干掉他，遇到像个娘们一样哭喊着四处乱跑的，就留着他们制造混乱。 徐毅诚刚从菜窖里爬出来便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二十名壮汉挤在菜窖里八九个小时，憋的他差点窒息过去。 二十名队员陆续爬出来集合，在队长的带领下悄悄摸到屋里，因为门都被拆了，临时住进来的防卫军只是在门上挂了一块挡风的破布。 屋里放屁磨牙打呼噜声响成一片，在寒风中赶了一整天路，中途还不停地被骚扰，这些防卫军早就累坏了，吃过晚饭便早早入睡。 屋里很黑，已经快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徐毅诚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无论他多用力睁着眼，也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二十名队员分成两队，分别朝左右两个房间摸去，徐毅诚一手扶墙，一手拎着一杆长枪，身后的队员拽着他的衣服，就这么试探着向前走。 忽然，他感觉脚踢到了什么，伸手拍拍身后的队员，后面的人会意，摸索着和他并排站立，后面以此类推。 带队的徐毅诚估摸着队员已经就位，喊了一声开始之后，便狠狠一枪朝刚才踢到的东西刺去。 “啊！” 一声惨叫，很快就有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在屋里响起。 被惊醒的防卫军睁开眼，结果什么都看不见，睡在里面的人只能借着窗户的轮廓隐约看到屋里好像是有一些人影。 有人摸索着划着火柴，亮起来的光让双方都看清了对方。 一方全副武装，手持武器肆意挥砍，一方刚从睡梦中惊醒，手无寸铁一脸懵逼，结果可想而知。 民兵队员借着亮起的光迅速锁定目标，一个箭步冲过去搂头就砍，火柴很快熄灭，屋里重归黑暗，只剩下刀砍进身体的声音和防卫军的惨叫声。 徐毅诚没有恋战，很快便下令退出屋子，队员在院子里集合后，跟着他朝第二目标前进。 从漆黑一片的屋里出来，队员们发现外面的视线好像比刚才强一些了，虽然还是看不见太远的地方，不过眼前的东西已经清晰可辨。 此时，村子里 这时，街上已经乱起来了，到处都有人在拼杀，黑乎乎的也分不清谁是谁。 第111章 混战 徐毅诚带队来到相邻的第二户人家时，正好看到有一个人从屋里出来，他不急不缓地走向那个人，同时抬手招呼道：“快出来集合，有人打进来了。” 那人明显一愣，恍惚看到一群人影走进院子，还对自己下命令，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人，连忙开口问道：“什么人打进来了？” 已经走到近前的徐毅诚没搭理他，反倒冲着屋里大喊：“里面的兄弟赶紧出来集合，快快快！” 身后有两名队员故意大声催促着，然后快速靠近那个先出来的人，一人猛地捂住他的嘴，另一个直接上前一刀捅进心口，轻轻把尸体放倒在地，两人随即和徐毅诚并排站立，就堵在门口等着屋里的人出来。 屋里的防卫军也已经醒了，开始的时候并没太在意外面的动静，直到徐毅诚喊话催促他们集合，这些人才慌慌张张地点起蜡烛，有人急着披上自己的外衣，有人先拿起手边的武器。 徐毅诚再次催促道：“都他妈快点，谁最后出来的就给我当炮灰去。” 屋里的人不再磨蹭，连忙拎着外衣跑出屋子，等他们陆陆续续掀开门口的破布跑出来，才发现等着他们的是排列紧密的长枪阵，一排长兵器捅过来，躲都没地方躲。 外面接连不断响起的喝骂声和惨叫声让没出来的人不敢再走出房间，这些人紧紧握着手里的武器，惶恐不安地盯着门口挂的那块破布，殊不知外面的徐毅诚已经带人离开了。 街上开始响起快跑的喊声，那是跟着夏至进村的队员喊的。 “将军渡的人打进来了，兄弟们快逃命啊！” “五星镇的人也打过来了，来了好几千人，快跑！” 夏至带着罗长军的小队不停地在街上游走，他们这队人是最安全的，夏至能看清远处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敌人多了，他就一顿乱射，罗长军再带人冲上去把人杀散，人数少的，直接就被射死了。 他并不去追杀那些跑掉的防卫军，只是不停地把聚在一起的人杀散，越来越多的防卫军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跑，恐慌的气氛正在迅速形成。 徐毅诚带着小队出了院子，也不再去第三目标了，一队人就在街上趁着混乱不停地砍杀跑来跑去的防卫军，前面有一队人谨慎地靠过来。 “二十三！” “小雪！” 明天就是农历二十三，小雪，这是陈芝国定下的识别暗号，对面来的是自己人。 “老徐啊！”对面带队的也是将军渡的人，走到近前，认出了徐毅诚。 “你们完成几个？”徐毅诚问道。 “俩，你们呢？” “一样。” 简单交流过后，两队人马合成一队，这是夏至的主意，如果两支小队遇到，就要合在一起行动，街上跑出来的防卫军越来越多了，二十人的小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就算防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那也是足足六千个人，就算是六千头猪一起跑出来，也不是好对付的。 夏至好像碰到一条大鱼，一伙足足有六十多人的队伍，隔着几十米，他就看出来是防卫军的人，他挽起弓朝着人群中央抛射，人群里响起惨叫声，连续射出五六箭，那伙人还没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射来的箭。 聚在一起的人群开始四下散开，不过并不敢互相离得太远，黑灯瞎火的一旦离远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凑到一起，不是他们不想点火把，而是一时半会点不起来。 现在燃油失效，火把需要用带松油的松树枝，或者时提前用蜡油滴在纸上，然后把纸包裹在树枝上做成火把，用的时候才能用火柴点燃，一开始火焰很小，只有等火慢慢着大了才能照明。 罗长军拎着自己的狗腿刀守在夏至身边等待他的命令，他也看不清远处的人群，只是能影影绰绰地看到有一堆黑影晃来晃去。 夏至继续用箭把挤在一起的人打散，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低声吩咐道：“带人上去，慢点走，等和最外边的人混在一起再动手。” 罗长军会意，让自己小队的人散开队形，三三两两地朝那群人影靠过去。 “你们是几营的？” 没等对面的人先问话，罗长军反倒开口问了一句。 “三营的，你是哪的？” “五营第一联队的。” 防卫军的编制早就被夏至的同学王凯传递出来，所以民兵团的人对103团的编制一点不陌生，听到对方是三营的，罗长军随口编了一个不同队伍的。 “你们过来，我们营长在这儿，赶紧过来保护营长。” 对面的人可不管罗长军是哪个部分的，只想着尽量多聚拢一些自己人，罗长军顺势带人靠了过去。 来到近前，罗长军问道：“你们营长在哪儿呢？” 那人随手朝后面一指，罗长军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七八个人影聚在一起，他伸直手臂大声喊道：“是那七八个聚在一起的人吗？” 周围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不过远处的夏至听明白了，这小子给自己指引目标呢，罗长军知道他的夜视能力。 既然有目标，那就好办了，夏至今天晚上弹药充足，他把姜摇那些没用过的箭都带来了，足足两大捆坠在屁股后面，搞得他时不时就得提一下裤子。 夏至带箭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在腰侧系一个简简单单的皮套，只要保证箭不掉下去就行，这里能存七八支，方便他速射，剩下的箭都用弹力绳系在后腰上，抽取也比较容易，就是装的时候费劲。 随着弓弦震响，罗长军的小队也同一时间动手了，毫无防备的防卫军瞬间被放倒一二十个，民兵团的队员只求伤敌，不求致死，只要对手受伤失去反抗能力，就迅速转向攻击下一个目标。 伤员的哀嚎声是最好的恐惧催化剂。 对于防卫军来说，最恐怖的不是伤员的哀嚎，而是他们在黑暗中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战友，谁又是会突然给自己一刀的敌人。 既然分不清，那就把有威胁的都砍死。 混战终于发生了。 第112章 你是真狗啊 夏至用了几十秒，把罗长军指给他的那七八个人全部射倒，罗长军早已经带着队员退回他身边。 在战前的会议上，夏至就严禁民兵队员恋战，只要第一目标被干掉，身边还有敌人就顺手给他一刀，没人的话就赶紧退出战团，以免和防卫军混战在一起，甚至有可能产生误伤，黑灯瞎火的让他们自己砍去吧。 基于他的这种作战理念，今天晚上的战斗规模虽然很大，但是民兵团始终保持着很低的伤亡率。 夏礼海教育夏至心要狠，夏至心里认同二叔的理念，但是行动起来却干不出那种冷血的事，他要真是那样的人，早就一个人从滨江跑回来了。 刚才还是六十多人的一大群防卫军，转眼间就死伤惨重，除了跑出去的十几个，剩下的全都躺在这儿了。 防卫军没有统一的服装，所以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倒霉的三营长，夏至对此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就算是把范春成宰了又能怎么样，也不会有谁会给他发一个军功章，更没人给他升个官。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有必要在民兵团搞出一套军功制度来，他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下面的战士们在意啊，他心里打定主意，回头就把这事甩给陈芝国。 随手解决了几个躺在地上的伤员，夏至带着人继续寻找大群的防卫军，此时，已经有防卫军向村外逃离，虽然人数不多，但这是个好现象，说明防卫军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毕竟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没几个人能平心静气地思考该如何应对突然发生的袭击。 赵卫民现在就冷静不下来，他的情况很糟糕，夏至随手给他设了个套，他就直愣愣地钻进去了。 下马台最舒服的几处房子都被夏至专门研究过，他猜测等防卫军进来以后，这几处舒适整洁的房屋都会被领导们征用，他甚至还专门预备了干净的被褥。 果然，赵卫民住进了其中一间，虽然没有门，但是干净的屋子和崭新的被褥让他很满意。 这所房子有一个大客厅带两间卧室可以住人，赵卫民一个人住在最舒服的南向卧室，他的十名亲卫则是分散着睡在客厅和另一间卧室里。 夜袭开始以后，专门盯着这间屋子的民兵团摸进来一顿乱捅，赵卫民的大腿被捅了一枪，他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等民兵团走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两个活下来的亲卫救出去。 到了街上，两名亲卫连唬带威胁的聚拢了三十多人，在赵卫民的催促下，直接就奔着青阳方向逃出村子。 这些人轮流背着受伤的团长，头也没回地跑出了下马台，黑夜里的厮杀吓坏了养尊处优的审计局局长，他压根没想过要组织抵抗的事。 他腿上的伤很重，伴随着颠簸，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正顺着腿向下流，跑出村子，他连忙让人给他简单包扎一下，这才被人背着继续逃亡。 村里的混战仍在继续，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不过黑夜里亮起的光吸引来的不光是同伴，身处黑暗中的敌人也同样会注意到你。 夏至一箭射翻一名举着火把大呼小叫的防卫军，火把掉在地上，溅起一片火星，很快就有人把它捡起来，然后再次招来一支利箭，几次之后，就没人敢去捡了。 火把已经快要熄灭了，所有人都远远躲开，那橘色的火光仿佛来自于勾魂使手里的引魂灯，被照射到的人下一秒就会被带走。 把这批人打散，夏至凝望着远处朝村外跑的人群，罗长军走过来说道：“村里差不多了，咱也出去吧。” 夏至点点头，带着这支始终没有减员的小队也朝青阳方向赶去。 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向着青阳方向逃窜，出了村子，这些溃散的防卫军便不再奔跑，而是和身边的人一样快步行走。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就被人撵出来了？” 直到这时，才有人冷静下来想一想刚才的混战，现在身边走着的基本都是溃散的防卫军，感受不到危险之后，这些人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敌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站岗的都他妈是瞎子吗？让这么多人跑进来堵着被窝揍！”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啊，我冲出来以后怎么感觉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不是说将军渡民兵团最多也就一千人吗！” “他妈的，这仗打得真窝囊，咱要不要把人聚起来，这么走下去，走到哪儿算是头啊！” 走在附近的人纷纷附和，黑暗中，一伙人也靠了过来。 忽然响起的惨叫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周围的人全都瞪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可是夜色如墨，只能隐约看到一些人影，听着就在身边响起的厮杀声，没有人不紧张害怕。 “他们混进来了！” 有人喊了一句，这些逃命的防卫军才意识到，身边同行的人影不全都是战友，还有要命的敌人，他们瞬间回想起刚才在村里人人自危的那种恐慌感，纷纷警惕地对着身边的人举起手中的武器防备被突袭。 而他们身边的人看到有人举起武器对着自己，下意识地也同样拿出武器，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混战再次发生。 最先动手的民兵团小队在砍光了身边的人以后，就鸡贼的跳下公路，只留下一群疑神疑鬼的防卫团在那里自相残杀。 同样的情景接连发生在这段公路上，刚从村里跑出来的几千名溃兵再次混战在一起，谁都想把身边的人砍倒，保证自己的安全，全然没留意到就在路基下面的田地里躲着一群看戏的老六。 罗长军趴在夏至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上正在厮杀的人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些人影清晰地映射在夜空的背景上。 “这缺德招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罗长军念叨了一句，夏至同样盯着那些人影，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才算是大局已定，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对于罗长军的吐槽，他甘之若饴。 “你别管缺不缺德，你就说好不好使吧！” 罗长军咂摸咂摸嘴：“你是真狗啊！” 第113章 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赵卫民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死过去，从下马台跑出来以后，他一直被人背在背上，不断地颠簸加上寒冷的天气，让他的状况非常糟糕。 尽管看不清楚，不过跟着他跑出来的两名亲卫还是叫停了队伍，这些人终于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因为是最早跑出来的，所以这些人和后面的溃兵拉开了一段距离，没有被身后的混战波及到。 查看过赵卫民的情况之后，两名亲卫面色凝重，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不过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团长可能撑不到返回青阳了。 “怎么办？” 其中一人小声问身边的同伴，另一名亲卫啧了一声：“尽力而为吧，走到哪儿算哪儿，真要是不行了，咱们也算是尽力了，回去好歹有个交代。” 没等那名亲卫说什么，旁边一名士兵问了一句：“团长是不是快不行了？” 他的话让正坐在地上喘气的士兵都看向这里，他们都希望这两名亲卫能说点什么，这些人里连个小队长都没有，他们迫切的希望能有个主心骨。 虽然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两名亲卫好像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 “团长只是伤到大腿了，他岁数大了再加上天气冷，这才昏睡过去，不过大家放心，只要咱们能回到青阳，你们每一个都对团长有救命之恩，到时会怎么样，你们自己想。” 士兵们不说话了，他们在想如果真能回到青阳，别的不说，团长肯定是会感谢他们的，平时团长为人还不错，只要把他救回去，那升个小队长总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咱们这么跑，得跑到啥时候啊？” 又有人提出疑问，在这样一个黑灯瞎火的夜晚，一群人连口水都没有，还要轮流背着一个重伤员，靠走路想要回到青阳，那得走到猴年马月？ “只要回到中午咱们路过那个村子就行，离这里只有七八公里，先去那里落脚，等天亮了找辆板车就好办了。” 一名亲卫很快说道，众人有了目标，就有动力继续走下去。 这时，后面再次响起厮杀声，众人不敢继续停留，连忙背上赵卫民朝于家湾赶去。 经过几次大规模混战厮杀，六千人的防卫军已经彻底被打乱了建制，活下来的人不敢再走公路，纷纷跳下路基从田地里四散而逃。 虽然民兵队员也已经很累了，但是现在还有第三阶段的作战任务要执行，这部分也是整个计划里最轻松的，那就是追杀。 民兵队员还是以小队为基础，不紧不慢地追在四散而逃的溃兵身后，有摔倒在地或者跑不动的溃兵就会被当场斩杀。 打到现在，那些溃兵也渐渐搞清楚了，只要是抱成一团的一二十个人影，基本就是敌人，而那些单独的人影，则可能是逃散的战友。 不断有人被身后的民兵团追上杀死，从高空俯瞰下去，就像是一块块黑斑不停地吞噬着一个个黑点。 战斗至此，防卫军103团的伤亡已经过半，那些受伤的就躺在村里或者外面的田地里，现在肯定是不会有人去救治他们，要是能捱过这个寒冷的夜晚，等来明天打扫战场的村民，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夏至不觉得这些人能在冬天的夜晚熬过一夜，现在夜间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几度了，最关键的是，现在还不到夜里十一点，这些人想要看到明天的太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追杀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夜里十二点，散落在茫茫田野上的民兵团小队开始朝着将军渡的方向返回，幸亏每支小队里都有本地的村民，不然在这漆黑的夜里想要找到方向，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夏至凝望着于家湾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罗长军走过来拍拍他。 “回去吧，别操心了，该死的活不了，你都算计到这个地步了，一点活路都不给留，还能跑出去的人那就是纯纯的八字硬，谁也没招。” 此时的于家湾，红旗堡镇的派出所王所长带着五百名红旗堡的民兵正守在这里，他们是按计划在这儿截杀逃回青阳方向的防卫军溃兵的。 王所长并不清楚将军渡的全部作战计划，他只是按周显龙书记的要求，守在于家湾配合作战，他们是下午到达这里的，休整到夜里十一点，便在村里埋伏起来。 据王所长得到的信息，溃兵会在夜里十二点以后陆续到达于家湾，他也没想到，自己等到的第一批溃兵就是条大鱼。 赵卫民的两名亲卫带着三十多名防卫军战士好不容易跑到了于家湾，还没等找间空房子喘口气呢，街道两边就呼啦啦涌出来好几百人。 已经精疲力尽的防卫军直接跪地投降了，一丝犹豫都没有。 王所长搞清楚自己抓的第一批俘虏身份之后，兴奋的嘎嘎大笑，没想到将军渡的人累死累活的忙活一晚上，最大的果子被自己摘走了，虽然这个团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但是这份成就感是无法替代的。 “没想到啊，你说将军渡的那个小子是怎么打的？人家那个民兵团和咱们的也差不多啊，怎么就能把六千人的防卫军为打成这个德行呢！” 王所长和自己的助手感叹着：“不服老真是不行了，这仗要是让我打，把咱民兵团拼光了也打不出这个成绩啊。” 王所长的助手就是他在镇派出所的政委，也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拼？怎么拼？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像咱们当兵时候那样呢！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 政委摇摇头：“咱们已经回到冷兵器时代了，战场上都是面对面的拼刺刀，一支部队死伤超过三成就会军心不稳，超过四成就可能引发溃败，能坚持六七成伤亡还不跑的，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王所长叹息一声：“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那个叫夏至的小子。” 红旗堡的民兵团在于家湾整整蹲了一夜，跑到这里的溃兵有反抗的当场击毙，不反抗的暂时看押，天亮之后，王所长粗略一查，足足抓了三百多名防卫军。 第114章 按部就班 下马台之战过去了整整三天，范春成才从陆续跑回来的溃兵口中得知了那场战斗的全部过程。 此刻他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没有人敢进去汇报，就连他最喜欢的一个秘书都躲得远远的。 隔壁的秘书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吓的秘书打了个激灵，她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后轻轻敲了两下，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通知议事会明天上午九点钟开会，全体出席。”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秘书连忙应声，之后迅速倒退着离开办公室。 消息传出去之后，县委宣传部的侯部长来找李守政聊天，两人客套了几句，侯部长先提起明天会议的事。 “老李，你猜猜明天是暴风骤雨，还是云淡风轻啊？” “哈哈哈哈，我又不是他范春成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会放什么屁。” 两人平日里关系不错，所以言语间便没那么多顾忌，侯部长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我估计啊，都不是。” 喝了口茶，他继续说道：“他范春成也是个老油条了，孰轻孰重，他还拎的清，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做什么也改变不了103团战败的结果，所以我估计啊，明天大概还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呵呵呵。” “我的位置可能是要动一动了。”李守政说了一句。 “哦？何以见得呢？” 李守政笑了笑：“这次打了败仗，他肯定会抓一抓防卫军战斗力的问题，整个议事会里，稍微懂点的也就是我一个，估计他不会再让我看粮库了。” 侯部长想了想议事会的这些人，最终点头认可了他的看法。 第二天的会议上，范春成果然如侯部长想的那样，先是严厉的指出防卫军战斗力低下、作战指挥不当的问题，然后又对其他部门的后勤配合工作予以肯定。 总之，死了的背锅，活着的表扬。 范春成的讲话赢得一片掌声和赞誉声，以孙鹏为首的马屁帮一边感慨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一边表示要在以后的工作中加强配合。 李守政的猜想也被证实了，范春成要重新编练出一个团来，他让李守政在兼顾101团原有工作的基础上，主抓新兵训练工作。 这几天陆续跑回来的103团溃兵有一千三百多人，团长赵卫民和六个营长全部战死，联队长也死了大半，活着跑回来的只有十一个。 范春成并没有追究这些人战败的责任，而是把他们都交给李守政，让他在原来103团的框架基础上招募新兵。 比起萧条冷落的青阳县，将军渡这几天算得上是锣鼓喧天万民同庆了。 整整六千人的防卫军，被只有八百人的民兵团击败，而且是惨败，这让全镇的人都倍感振奋。 有几个包地大户硬是组织了一场热热闹闹的二人转巡街，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跑到将军渡凑热闹，就连相邻乡镇的村子都有人专程跑来看一眼将军渡的民兵团。 这种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让人们都有些恍惚，好像世界又变回了以前那样，这段乱世岁月仿佛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夏至和战死队员的家属，即便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民兵团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 一百三十四人受伤，十九人战死，伤亡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十七，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结果完全能接受，但是夏至的心情还是异常沉重。 他亲自走访了一遍所有战死队员的家，有几名队员是前几天刚刚搬到镇上的难民，其中两名队员的家人还住在附近的村子里。 夏至严格遵守了招募这些难民时和他们做的约定，补偿全部到位，后续的保障也承诺一定做到。 这一举动赢得了其他难民的好感，这些逃难到这里的人们第一次对将军渡有了一点点归属感。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休养生息，夏至让受伤的队员安心养伤，又重新调整了民兵团的人员配置。 虽然这场战斗的伤亡率很低，但是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战后复盘时都被他一一指出并解决掉。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夏至想起还在边境上坚守国防的边防战士，便和家人商议要不要趁着没下大雪之前，再组织一次运盐队，除了能给他们送去能坚持到明年开春的补给，也能再运一批食盐回来。 上次带回来的盐已经全都被夏敬山交换出去了，周围的乡镇都很需要食盐，有些得到消息比较晚的乡镇甚至一粒盐都没换到，还是夏敬山从别处挤出来一些，才算让他们满意。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同意，不过这次就不用他亲自带队了，陈芝国也不知道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大冷天的非要亲自跑一趟苏伦湖，夏至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不止是陈芝国，夏敬山也提出要跟着队伍去一趟苏伦湖，据他估计，苏伦湖产盐的事一定会被更多人知道的，他打算亲自去看看那个盐场，至于以后怎么利用那里，要等他看过之后才知道。 这次的运盐队规模很大，夏家哥俩足足搞来三十多辆板车，要是全部满载的话，差不多能运二十多吨食盐回来，别看这个数量很多，可一旦分散到这么多乡镇里，差不多也就是几个月的用量。 因为将军渡有食盐，而且治安也相对稳定，所以在青阳县范围内逐渐形成了一个以这里为核心的商圈，周围的乡镇互相交换各自需要的物资。 现在没有什么等价交换物，就连黄金都不招人稀罕，能不能达成交易主要就是看你拿出来的物资对方感不感兴趣，这里面要数平安乡的烟叶最受欢迎。 这次给边防军带的补给除了大米以外，还有和周围的乡镇交换回来的其他物资，夏家老爷子还特意杀了两头猪让他们带上，这东西现在可是稀罕物。 夏敬山组织了二百人的运盐队伍，夏至又安排罗长军带领三支民兵小队为运盐队护航，罗长军和边防军的陈连长打过交道，有他在，陈芝国也能顺利和他们搭上关系。 夏至再三交代让他们不必着急赶路，给他们留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能在元旦之前回来就可以，他有点担心自己的老爹和陈芝国能不能扛住这一路的风霜严寒。 送走了运盐队，夏至终于能放松下来，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将军渡也一点点变得繁荣起来，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夏至陪着爷爷喝茶，看到从爷爷嘴里呼出来的哈气，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屋里真冷啊！ 第115章 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将军渡再次面临一场危机，柴禾不够烧了。 安江市没有煤矿，每年冬天的燃煤都是从隔壁的宁昌市采购，现在煤炭运不进来，能烧火取暖的就只剩下木柴了。 不过整个安江市也只剩下东横山上还有大片的树木，平原地区全都变成了农田，哪里还能找到木柴。 将军渡的情况还算比较乐观，毕竟紧邻着卧虎岭，只要勤快点每天进山砍柴，总不至于被冻死在家里。 但是其它地方可就没有这个条件了，人们先是把能看到的树全部砍光，然后开始寻找一切能烧火的东西。 路边干枯的灌木丛，舂米留下的稻壳和秸秆，就连塑料袋都被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塞进炉子烧火。 夏至不想让家里人受冻，他又起了要出去运煤的心思，可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处下手，自己父亲和陈芝国都不在家，身边能商量的人只剩下二叔了。 夏礼海听他把话说完，双手捧着热茶杯说道：“大至，这可不是件小事情，困难太多了，我先问你最关键的，你还是打算去宁昌吗？” 夏至沉吟了一下：“离咱们最近的煤矿就只有宁昌了。” “可是上次陈芝国提出的运力问题你能解决吗？靠板车往回拉煤，就算是宁昌离咱们只有一百多公里，但那也不是人力能办到的啊。” 夏至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让他为难的就是这个问题。 “其实，还有个地方有煤。” 夏礼海看看正在发愁的大侄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青阳热电厂。” 夏至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热电厂有储煤啊。” 东北地区的热电厂每年都会囤积大量燃煤用来保证发电和冬季供暖，青阳热电厂的煤场最大储备量高达八万吨，就是不知道停电以前那里储备了多少煤。 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一个问题：“青阳防卫军怎么办？” 现在正是用煤的时候，热电厂一定会被防卫军严密看守，想从那里把煤运出来，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不把他们搞定，一块煤也别想从煤场拉出来。 打是不可能的，自己的民兵团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清楚。 下马台之战中，民兵团的伤亡之所以那么少，全靠他定下的战术，根本不与防卫军缠斗。 如果不是他下令只求扰敌不求杀伤，一旦在混战中被防卫军缠上，绝对不会仅仅只死了十几个人。 可是不正面解决防卫军的话，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夏至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开始思索对策，姜摇推门走进来，看到正在冥思苦想的夏至，关切地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夏至看着在屋里还穿着厚棉服的姜摇，走过去把她冰凉的小手塞进自己怀里。 “我想从青阳搞一些煤回来。” 姜摇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你是在担心防卫军？” 夏至笑着摸摸她冻的通红的脸蛋，这个女孩太聪明了，一句话就能猜到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在担心民兵团不是防卫军的对手？” 夏至点点头，姜摇玩味地眯起眼看着他：“你们男人遇到问题是不是只会想着用武力解决？” “嗯？你什么意思？” 姜摇白了他一眼：“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把煤运出来。” “那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防卫军不同意。”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呗。” 夏至把姜摇搂在怀里：“你搁这儿跟我练嘴皮子呢，你以为我是青阳县长啊，我说同意管什么用？” 姜摇一边害羞地躲避着夏至不老实的手，一边娇喘着说道：“想办法让县长同意不就行了，哎呀你别这样，一会儿被阿姨看见了多不好。” 夏至哈哈笑出了声：“好啊，一会儿我就去找范春成，让他下命令同意我把煤运回来，你看怎么样。” 姜摇的脸蛋越来越红，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细微：“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快住手！”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就从了我吧” 姜摇用力挣脱开夏至的魔爪，先是慌乱地看看门口，这才嗔怪地说道：“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说了。” “好吧好吧，你说说看你有什么高招。” “我说过了，让县长同意就好了。” 夏至没说话，用疑惑地目光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武力只是其中之一，如果现在武力不能解决防卫军的话，那就试试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交易啊！” “交易？” 夏至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和青阳防卫军交易？咱们前几天刚和他们打了一仗，现在去和他们交易？” 姜摇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对啊，打仗是打仗，交易是交易，不冲突的。” 夏至坐正身子，开始认真听姜摇分析。 “咱们现在需要煤炭，那就去和有煤炭的防卫军交易，前提是需要搞清楚防卫军现在需要什么。” 姜摇把手缩回袖子里，像只可爱的仓鼠一样抱在胸前：“你想一下，青阳县城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夏至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姜摇没等他想完便继续说道：“别想了，你可以问一下你的同学王凯，不就知道青阳现在缺什么了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然后呢？” “然后就看我们能不能提供出他们需要的东西了，要是咱们手里有他们想要的，那就开始谈条件，谈妥了就达成交易，多简单啊！” 姜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青阳现在肯定是不缺粮食的，不过我猜他们现在应该缺一些副食和蔬菜之类的。” 夏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姜摇伸出小手想要打个响指，可是手指冻的冰凉，无奈只好捏了捏夏至的鼻子，冰凉的触感让夏至回过神来。 “这些你都是搁哪儿学的？”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惊喜之余，夏至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孩是学金融出身，他看着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的姜摇，猛地把女孩搂在怀里，惹得姜摇一声惊呼。 “快放手，你再这样我可喊人了！” “嘿嘿嘿，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116章 人选 夏至现在要和王凯见一面可不容易，需要提前去他们约定好的地方给他留下信息，王凯看到信息后，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再留下消息通知他，等两人见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他们约的地方是一间台球室，这是他们上学时候经常来的地方，现在已经被废弃了，一见面，王凯便开始吐槽：“你这是有啥大事啊？还非得和我见面说，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夏至：“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喜欢女人了，夏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你快给我滚一边拉去，我咋那么稀罕你呢，你一张嘴都容易招苍蝇。” 两人笑闹一会儿，夏至才说明来意，王凯听完，一边抠着脸上的痘一边说道：“也不是没可能。” “怎么？青阳缺物资了？”夏至心中一喜。 “缺的多了，除了大米以外，基本什么都不够用。” 王凯从怀里摸出一套卷烟的东西，一边动手卷烟，一边把青阳城里的现状仔细说给夏至听。 热电厂的储煤场确实存了一批煤，足足七万多吨，就在城东的郊区，有一条铁路专门通向那里，负责看守的是101团的一个营。 据王凯讲，这个101团的团长李守政人还算不错，要是有附近的村民或者市里的难民去储煤场捡点煤块，只要一次不拿太多，他都让手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建议夏至不要想着武力解决，储煤场离市区很近，一旦有什么情况，援兵很快就能赶到，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装煤，更别说把煤车推走了。 夏至又问起了城里的物资供应，说到这个，王凯扬了扬手里已经快要烧完还舍不得扔的烟，一脸愁容地说道：“你看看哥们我现在抽的是啥，连我一个亲卫军都自己卷烟抽了，你想想城里的物资会有多紧张。” 他吐出一口烟，浓烈的关东烟味儿呛的夏至直捂鼻子。 “青阳城里没有地，所以也就没地方补充蔬菜，之前城里留下来的早就吃完了，就拿防卫军来说，现在只有联队长以上级别的，才能吃上土豆白菜，小队长级别的要半个月才能分到一些，这都是秋天时候存的。” 王凯拍拍胸脯：“我们亲卫军的待遇比小队长还稍微好点，有时候范春成高兴了，会给我们加餐，偶尔还能吃上一顿肉呢。” 夏至听的直咧嘴：“我说凯子，虽说农村现在也不经常吃肉，但也没你说的这么可怜吧，你抽空上我那儿去一趟，我给你炖只鸡吃。” 王凯咽了下口水：“你以为呢，我告诉你，现在青阳城里一个肘子能换好几条人命，你拿根骨头在街上走都容易被人打闷棍。” “那范春成为什么不和下面这些乡镇交换物资呢？” 王凯嗤笑一声：“你忘了秋收的事啦？你都不知道现在那些被抢的地方有多恨防卫军，就算他们把物资送过来，防卫军的人都不敢吃，他们害怕那些人给他们下毒。” “那你觉得我用物资换煤炭这事靠不靠谱？” “嘶~！那就得看范春成是什么意思了，那老东西现在和皇上一样，说一不二，议事会那些人的意见仅供参考。” 夏至想了想：“那他现在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 王凯愤愤地说道：“他什么都不缺！女人随便选，几天换一个秘书，酒更是够他喝到死，烟的话勉强也能供的上。” 他用两根手指掐着最后一点烟屁股，小心地嘬了最后一口，这才不舍地扔在地上。 “下面那些议员也是一样，我觉得你还是得研究研究普通的防卫军家里缺什么，看你开出来的条件能不能打动议事会那几个王八蛋。” 夏至点点头，又和他聊了一会儿，才偷偷摸摸地溜出台球室。 回去的路上，夏至看到了几个出来找柴禾的难民，和前段时间相比，这些人现在更瘦弱了，一个个全都是披头散发，而且衣着也已经破旧不堪，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眼睛里没有希望。 他们已经越来越像电影里那些难民，夏至心里有些怜悯，他把视线移开，骑着单车快速离开市区。 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夏至失眠了，不是因为那些难民，而是在考虑该怎么和防卫军建立联系。 翻来覆去想到半夜，他猛然想起了王凯和他提到过的101团团长李守政，那个有点人情味儿的公安局长。 据王凯说，这位李团长的风评不错，以前做公安局长的时候就比较受下属的爱戴，不然整个县局的警察也不会都跟着他投靠了范春成。 如果青阳议事会里有人会对自己的计划感兴趣，那这个人大概率就是这位李团长。 对方的目标人物定下来之后，夏至又开始琢磨起自己这一方该让谁出面。 夏家的人肯定不行，他担心会被对方直接扣住然后要挟自己，陈芝国也不行，他在民兵团的地位仅次于自己，也很容易被扣下。 思来想去，他想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既能代表将军渡民兵团，身份还没重要到会被对方扣押的地步。 刘青虎，自己从青阳带回来的难民，现在是民兵团的小队长。 他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心思缜密，有胆有识，最要紧的是低调不张扬，很适合这个任务。 有了合适的人选，他觉得有点困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抱着枕头很快便睡着了。 夏至做了个梦，在一个大雪天，他一个人在山阳镇的那个煤矿挖煤，可是挖出来以后，却找不到东西装。 他着急的四处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登山包，装了满满一包煤块后，背在身上开始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沿着路一直走，走了很久以后，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到了遇见刘青虎的那个小区。 他走进一楼一处没有门窗的房子里，看到了自己爷爷和二爷，还有父母和二叔一家。 家人们都很关切地看着他，但是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 他回过头，看到了小脸冻的通红的姜摇，姜摇给他端来一碗水，他接过碗正准备喝，然后就看到了水里自己的倒影。 面容憔悴，双目无神，蓬头散发，还有一身的破烂衣裳。 第117章 使者 刘青虎万万没想到夏至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他是个聪明人，稍一思虑便明白了夏至的用意，不过他并不气恼。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个带着家人来避难的难民，人家给自己冒险的机会，那就说明自己身上有被他看中的地方。 抓住机会，就能出人头地，要是还计较为什么要让自己以身犯险，那就是有点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夏至把刘青虎单独介绍给自己二叔，关于见了面之后怎么和李守政谈判的事，就由夏礼海教给他，夏至还特意让姜摇也一起参与这件事，这种商务谈判是她的特长。 姜摇在夏家的地位很高，夏母对自己这个准儿媳满意的不得了，每到姜摇不舒服的日子，夏母一定会杀只鸡给她炖汤。 现在姜摇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教民兵团的家属们怎么缝制布甲，任何人不得打扰，这是夏家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 老爷子对姜摇做出来的那件布甲大为赞赏，除了缝制紧密的布料，里面还有铁丝这样的金属物，经过测试，能抵消掉一部分钝器伤害，一般的利器劈砍也勉强能防的住。 夏至还亲自用弓试过这种布甲的防刺性，效果非常不错，虽然顶不住他50磅弓的满弓射击，但是抵御尖锐武器的捅刺却问题不大。 夏至打算让民兵团全员列装这种布甲，他还在关键部位添加了一些铁片之类的金属，可惜现在没有机器锻压，不然他还打算把半身甲给搞出来。 夏至也想过搞一搞蒸汽机，可惜找遍全镇也找不出一个懂这东西的人，烧锅炉的老李头倒是知道怎么用，但是让他改造就别想了，夏至无奈只能遗憾作罢。 镇上那些跟着老铁匠学打铁的汉子已经能独立制作红缨枪头了，而且品质越来越好，夏敬山特意把镇供电局的院子给他们腾出来，改成了一处铁匠作坊，现在镇上收集到的废铁全都存在他们那儿。 二爷没事就拎着酒葫芦来找老铁匠喝酒，最后把老铁匠喝高兴了，把自己那点本事全教给这些将军渡的学徒了，有两个有悟性的已经试着自己锻打刀具了，最关键的是，老铁匠还把如何炼制焦炭也一并传授给他们。 夏礼海筹集物资的速度很快，煤这东西现在家家都急需，听说夏家打算用多余的物资换煤，村民们兴致都很高，将军渡的人家里都有余粮，这段时间通过和其他乡镇的人交换物资，各种各样的物资也都存了点。 夏礼海最后整理出来一份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除了大米之外将军渡能拿出来交换的东西，凡是贡献物资的人家，都能按照一定比例分到换来的煤。 刘青虎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安慰家人不要替自己担心之后，一个人出发去了青阳，夏至想让他带个两人一起去，被他拒绝了，他赶到县粮库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今天不是发粮的日子，粮库前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径直朝大门骑去，远远的就引起门口执勤哨兵的注意。 来到门前下了车，他看着盯着自己的哨兵，挤出个笑脸：“几位兄弟，麻烦问一下李团长今天在不在粮库。” 门口有四名哨兵，其中一人歪着头打量了一下他：“你是谁？找李团长什么事？” 他依旧笑呵呵地说道：“兄弟别紧张，我是从将军渡来的，找李团长有点大事要商量。” 四名哨兵马上握住腰间的武器，他撩开衣服示意自己没带家伙，四人还是警惕地盯着他。 “你是将军渡民兵团的？你有什么事？” 刘青虎点点头：“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我只能当面和李团长商量，你看方不方便帮我通报一声。” 哨兵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是民兵团的叛徒？这是找我们纳投名状来了？” “我们团长不在这儿。” 另一名哨兵警惕地盯着他，语气不善地说道：“有事你去县局找他吧。” “那兄弟几个方不方便带我去一趟，放心，我是自己来的，要是事情成了，少不了兄弟几个的好处。” 可能是刘青虎的语气太真诚了，也可能是他的话打动了几名哨兵，这四个人互相看看，第一个说话的哨兵开口说道：“我们执勤不能离岗，你等会我们去通报一下我们队长，看看上面的领导愿不愿意见你吧。” 说完，哨兵推开一道小铁门进了粮库大院，刘青虎在外面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这名哨兵才带着一队防卫军出来，押着刘青虎去见了驻守在这里的营长。 等他见到李守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勉强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当着李守政的面擦擦嘴角的血。 “李团长，我是将军渡民兵团的，我叫刘青虎。” 李守政双手抱臂坐在桌子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次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下交换物资的事。” 李守政放下胳膊，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刘青虎被揍得乌青的眼眶，第一次开了口。 “看样子，我的人有点失礼了。” 刘青虎哂然一笑：“小事情，李团长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态度让李守政生出一丝欣赏之意，刚才助手已经把这个人的信息告诉了自己，他知道这个叫刘青虎的人是将军渡民兵团的一名小队长，受团长夏至的指派，来找自己商量用生活物资换取煤炭的事情。 自己手下人对他用了一点手段，再三确认过没有危险后，才把事情告诉他。 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既然如此，你就说说吧，交换什么物资。” 刘青虎闻言心中大定，暗自庆幸自己这顿打没白挨，咬着牙撑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李守政这句话。 他笑了一下，却扯动了嘴里的伤口，不过他对此毫不在意，把自己来的目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眼前这位原公安局长。 第118章 领导的名义 夏至焦急地等着刘青虎的消息，今天晚上天黑以前，如果他还没有回来，那就意味着交易失败，刘青虎也陷在青阳了。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那他就会考虑对李守政展开报复，同时也会研究如何攻打储煤场，他看着还在操场上训练的民兵团，心里盘算着事情的走向。 尽管天气寒冷，但民兵团的队员们全都穿着单衣，头上还呼呼地冒着热气，下马台之战中受伤的队员还在家休养，今天有执勤任务的几支小队也不在，还有三支小队跟着运盐队出去了，操场上只有四百多名队员在训练。 长枪盾阵是主要的演练项目，刀兵还是在练那几个简单动作，对于现在民兵队员的武力值，夏至很满意，如果能再装备一批制式的长枪，部队的战斗力还能再提升一些。 他想着正在赶制的布甲，要是能全员装备的话，以后再和防卫军打起来就更有把握降低伤亡率了。 每名队员的布甲都是由他们家人自己制作的，材料都是自己找，旧衣服破被罩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被缝进去就行，最厚的布甲有三四十层布料叠成，里面还密密麻麻地镶满了铁丝和其他金属物品。 至于最后的质量，夏至一点也不担心，毕竟那都是给自家男人保命用的东西，除了潘金莲，哪个女人也不敢糊弄。 就在夏至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刘青虎回来了，是被放哨的队员搀扶着回来的。 夏至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刘青虎，面带愠色地听他把这两天的经历讲完。 李守政确实对交换物资很感兴趣，但是他得提前和几位议员沟通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有了初步计划之后才能上报给范春成。 他让刘青虎给他留出三天时间，三天后，他会派人到将军渡来通知他们议事会的讨论结果，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会给个信。 夏至亲自把刘青虎送回家，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结果了。 第二天，李守政就在议事会上把这件事汇报给了范春成，范春成听过之后并没有开口，而是等着看下面这十几个议员的反应。 “我觉得这件事可行。” 第一个表态的是宣传部的侯部长，昨天李守政专门找他商量过这件事，所以今天他首先站出来亮明态度。 “我想大家都清楚，目前我们虽说不缺粮食，但是物资种类太过单一，这样下去的话，我担心下面的人会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谁有意见你说出来，我亲自去问问他们想要什么。” 只要侯部长发表意见，第一个唱反调的肯定是孙鹏，这家伙自从差点被侯部长推出去平息民怨之后，就彻底和他结了梁子，范春成对他们两人搞对立的现象视而不见。 侯部长不想搭理这个马屁精，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便把视线转向主席台上的范春成，范春成还是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想再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一名议员看出范春成的意思，直接说道：“交换物资我倒是没意见，但是对面的可是将军渡民兵团啊，咱们前几天刚打过仗，现在就要开始交换物资了，这要是说出去，下面的人会不会多想？” 没等侯部长开口，另一名议员便说道：“我觉得不用担心这个，下面的人只会对物资匮乏有意见，至于和谁合作，没人会在意，这个时期，能好好活着就行，至于其他的嘛，呵呵。” 他的话得到几位议员的认同，生逢乱世，对于下面的普通民众来说，活着才是第一目标，至于什么名声啊荣誉啊统统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一名和孙鹏走的比较近的议员提出一个问题：“但是咱们的煤够烧到明年开春吗？” “足够了，储煤场有七万多吨燃煤，烧到明年四月份，还能剩下很多。” 李守政负责看守储煤场，所以他很快给出答案：“而且咱们离宁昌这么近，开春以后就可以组织人去运煤，所以大家不必担心储量的问题。” 打消了这个顾虑，议员们也就没什么其他的意见，这时，范春成轻咳一声，等议员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之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李团长，将军渡打算用什么和我们交换？” 李守政闻言，拿出一份物资明细，这是刘青虎交给他的清单，里面全都是将军渡能拿来交换的物资。 “他们准备的物资倒是挺丰富的，玉米、大豆、土豆、白菜、大葱，呵呵，其实就是秋天存起来准备过冬的那些物资，现在全拿出来换煤烧了。” “只有这些吗？”一名议员伸长脖子想要看清他手里的清单。 “哦，还有很多，我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李守政按照清单把全部物资都念了一遍，等他念完，这些议员全都被震惊到了，他们没想到将军渡的物资已经丰富到这种程度了。 除了各种品类的粮食和蔬菜，他们居然还能提供少量的肉类、豆制品以及蘑菇这种稀罕物，清单里甚至还有关东烟叶和散白酒！就连范春成都有些意动。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这些议员都看出来了，范春成已经动了交换物资的念头，只是现在好像还差点什么，在这方面天赋异禀的孙鹏最先猜到范春成想要什么。 “主席，关于这些物资，我有一些不成熟的建议，您看我要不要说出来，也好让大家探讨一下。” 范春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无论交易是否达成，必须让宣传部把宣传工作抓一下，务必要让每一个民众都知道，您为了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所做出的努力，这次交易就是您心怀百姓的体现。” 范春成微微颔首，留着这个孙鹏在身边，有很多话都不用他亲自说，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不喜欢？ 等孙鹏把突出范春成个人形象的几条建议都说完，范主席大手一挥，指示李守政尽快拿出一套交换方案，明天的议事会就要尽快把这事定下来。 除此之外，宣传部侯部长现在就要开始启动宣传工作，力求把他范春成的形象打造的光辉灿烂。 第119章 想和你见一面 由将军渡发起的物资换煤炭计划最终还是成功了，因为青烟城里找不到那么多板车，所以第一次交易，夏至只用四十板车的各类物资换了一百吨煤，装了整整二百辆板车。 双方约定的交易地点是于家湾，交易过程极其复杂，先是由防卫军把二百辆板车拉到于家湾村外，然后退出一公里，等将军渡的人把装煤的板车拉走之后，再把装着物资的四十辆板车放在原地。 整个交易过程中，推车的力气活全都靠将军渡的村民完成，民兵团全员戒备，随时准备着和对面的防卫军开战，夏至把哨兵放出去五公里远，就为了防着对方的伏兵。 防卫军这次来了两个营的兵力，整整两千人，李守政亲自带队，他想见见那个叫夏至的年轻人。 刘青虎把话传给夏至之后，夏至同意了，等到双方的队伍都走远，夏至带着刘青虎和强子来到于家湾村口，见到了李守政。 李守政也只带了四名亲卫，夏至三人在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站住，仔细打量着这位青阳县公安局长。 李守政四十多岁的年纪，十几岁从军，转业后从警，身上带着一股正气，不过眉宇间却没有公安局长应有的威严感，反倒像个憨厚内敛的中年大叔。 夏至观察着他，他同样在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的民兵团团长，他手里有夏至的全部信息资料，所以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和家庭背景，这些信息对于一位公安局长来说太容易弄到了，哪怕现在已经没有电了。 如果是在停电以前，李守政绝不会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感兴趣，可是夏至在停电以后的经历却让他为之侧目。 将军渡没什么秘密，夏至一路从滨江杀回来，早就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这一路上发生的故事也已经被村民传开，人人都知道老夏家出了个狠茬子。 李守政知道夏至身后还有一个陈芝国，他和陈芝国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对他并不陌生。 就是这么一个组合，居然用八百人打败了六千人，不是击溃，而是歼灭，歼灭了整整四千五百人，这种战绩拿到古代，妥妥的青史留名。 “李团长，想见我是有什么指教吗？”夏至率先开口说话。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看看最近名声赫赫的将军渡民兵团长，现在看来，果然是气度不凡。” 夏至笑呵呵地看着这位公安局长，这个人是青阳议事会里唯一让自己和陈芝国都有些忌惮的人物。 如果下马台之战中率领防卫军的人是他，那自己一方绝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您过奖了，侥幸而已，不过你们下次再来，我们还能侥幸一次。” 夏至的话非但没有让李守政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夏团长真是年轻气盛，对！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胸襟胆魄，103团输给你，不冤！” 李守政的反应让夏至有些诧异，看起来这位李团长还有点度量。 李守政夸完了夏至，笑呵呵地说道：“夏团长，我有一事不明，你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二。” “您说。” 李守政背着手看着这个年轻人：“青阳议事会那么多位议员，你为什么偏偏找上我谈交换物资的事？” 夏至的表情似笑非笑：“因为只有您还把青阳的老百姓当人看。” 这句话让李守政的心里一阵紧张，他不知道夏至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别有用意，这句话如果传到范春成耳朵里，难免他不会多想。 他收敛起笑意，看向夏至的目光更为深邃：“夏团长说笑了，我怎么敢当如此厚赞，那些都是我们范主席的意思。” 夏至嘴角一挑，瞬间明白了他的担忧，哈哈一笑便不再提及此事。 两人又互相试探了几句，都对对方有了一些了解，约定了下次交易的时间和比例之后，双方各自返回队伍。 庞大的运煤车队到达将军渡之后，立刻引起全镇的轰动，现在每家每户都急需能烧火取暖的燃料，这些煤可来的太及时了。 夏至当着全镇人的面，宣布这些煤要优先保证铁匠铺的使用，剩下的才能按提供物资的比例分配给每家每户。 民兵团的队员还会额外发放一份燃煤，另外，在第一次运盐和下马台之战中战死的队员家属也可以分到一份燃煤。 虽然分发的数量不多，但却让民兵队员找到一种集体的归属感，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普通村民有所不同。 荣誉感、归属感和认同感，这三样东西最容易让人产生身份区分，夏至打算让民兵团的队员在心理上一点点把自己和普通村民区分开。 一百吨煤分下去，每家其实分不到多少，不过这只是第一次交易，以后陆续还会有煤运回来。 第二天，刘青虎带人把多出来的板车送到于家湾，还给防卫军的人，双方开始准备第二次交易，殊不知，他们的这次交易在青阳县范围内引起了一场大范围轰动。 现在每家每户都需要取暖的燃料，可是其他乡镇要么就是没有带头人，要么就是人心不齐，能像将军渡这么团结的，也就只有红旗堡和五星镇这两个地方了。 就拿旧口乡来说，乡长白伟民在秋收之后就躲到了青阳城里，再也不敢回到旧口乡。 他领着当时的保卫团朝自家村民下手，不光抢粮食，还灭了人满门，旧口乡的人不知道有多想把他撕碎了喂狗。 白伟民跑得快，但是其他乡镇的领头人就没他这么幸运了，很多乡镇的书记或者乡长在第二天就被愤怒的村民拖到街上打死，范春成也就此失去对这些乡镇的掌控权。 这些没有带头人的乡镇平时还能勉强维持着过下去，可一旦遇到这种事情就暴露出致命的缺陷，没有凝聚力。 不愿意冻死在家里的村民们开始想办法，怎么才能从青阳换到煤呢？总不能每家每户单独推着板车跑到储煤场去换吧？ 别说人家肯不肯跟你换，就算是直接把你给抢了你都没地方讲理去！ 思来想去，他们想到一个办法：实在不行的话，不如就加入将军渡吧。 第120章 民事纠纷 又有人来找老爷子告状了，夏德林喊来夏至陪着他一起接待，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见到老爷子之后犹豫了一下，竟然直接跪了下去，惊得老爷子马上侧身避过她的大礼。 夏至赶忙上前把女人搀起来：“大姐，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坐下说。” 把女人搀到沙发上坐下，又端了杯热水给她，女人这才稳定住情绪，开始讲述她的事。 原来，女人是将军渡下面柳条村的村民，和丈夫两人原本在安江打工，停电后回到老家柳条村，和公婆一家五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后来因为秋收时一些粮食的归属问题，和另外一户人家起了争执，那户人家是柳条村村长的亲弟弟，仗着家里人多势众就把这一家人给揍了。 这一家人也算是识时务，没哭没闹咬牙忍了下来，毕竟已经是乱世时期，和之前的法治社会不能比，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没想到前几天，两家又因为柴禾的事再次起了冲突，女人的丈夫和公公不辞辛苦跑到卧虎岭拉回一车柴禾，回村时却被村长弟弟一家连车都给抢走，还把女人的公公打伤。 女人丈夫气愤不过当场和那家人打在一起，却因为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回到家没撑过一天就死了。 女人万念俱灰之下本打算自己去和那家人拼命，却被邻居拦住，邻居家的老头告诉她，如果现在还能有人帮她们家讨个公道，那一定就是从前的生产队长夏德林。 听完女人的叙述，老爷子面沉如水，他缓缓开口对女人说道：“你家的事，我管了。” 又转头看着夏至：“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你去一趟柳条村，办利索点。” 夏至听完女人的事，心里也窝了一股火，看到爷爷看自己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从民兵团调了两支小队，跟着女人一起回到柳条村。 全副武装的两支民兵小队刚一进柳条村，便引起村民的注意，夏至也不说话，直接挥手让两名小队长按计划分开行动。 在来的路上，夏至已经和女人打听清楚了村长家在村里的所有亲戚，他吩咐两名小队长把队伍散开，分别前往村长的那些亲戚家，务必要将所有人都带到村里的小广场。 他自己则跟着女人回到家，把女人的公婆和孩子请到了小广场，之后就等着队员们回来复命，周围很快就围满了出来看热闹的村民。 第一队回来复命的队员带回来的是村长老叔一家六口，夏至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亲热地和几位大妈聊村里的事。 村长的老叔已经七十多了，民兵队员到他家说明来意，这老头抄起拐棍就要揍人，民兵队员也没惯着他，一脚踹倒之后，把老头的儿子和孙子挨个揍了一顿，这家人这才老老实实跟着来到这里。 柳条村的村长被两名队员反剪着胳膊押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夏至，再看看他身边的老孙家一家人，他心头一紧，觉察出事情有些麻烦了。 等四十名队员全部到齐，夏至才乐呵呵地问一位大妈：“婶子，您帮我看一眼，村长家的人是不是都到齐了。” 大妈兴奋又紧张地看了一遍，连连点头说道：“齐了齐了，老李家的人全让你给整过来了。” “那就妥了，麻烦您几位在这儿给我捧个人场，我把老孙家和他们老李家这点儿事给处理一下。” 他又朝着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转圈抱了抱拳。 “柳条村的父老乡亲们，我叫夏至，是将军渡民兵团的团长，今天是受老孙家的委托，到咱们柳条村处理一下他们家和老李家的事，恳请各位做个见证。” 说完，夏至走到女人身边，大声说道：“你把你们家和老李家的事情给大家伙讲一下。” 没等女人开口，一名村民就喊道：“还说什么说啊，那点事谁心里都明镜似的。” 夏至看向那位四十多岁的汉子，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大哥，还是让人家再说一遍吧，万一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内情呢，你说是不是？” 看到村民们安静下来，女人努力抑制住眼泪，声音颤抖地把他们家和村长弟弟一家的过往恩怨都说了一遍。 说到一半的时候，村长弟弟大骂一声想要打断女人的讲述，结果被身边看管的队员一个大嘴巴扇了回去。 女人把事情讲完，周围的村民早已是骂声阵阵，夏至双手下压止住村民的叫骂，缓缓走到村长弟弟身前。 “你叫李大林？” 村长弟弟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膘肥体壮，他从那些队员对待他的态度中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今天是来者不善，听到他问自己的名字，闷闷地答应一声。 “刚才她说的那些事情，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们赔！” 没等村长弟弟开口，村长便抢先喊道：“我们认错了，不解释，只要老孙家开口，要什么我们都赔。” 夏至没想到这个村长还挺光棍，直接就认下这件事，他挑挑眉没说话。 村长满脸堆笑紧盯着夏至：“夏团长，我认识您父亲，还有您二叔夏礼海，我们都很熟，开春包地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喝酒呢。” 他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夏至，却被身后的民兵队员扯着胳膊拽了回去。 “夏团长，您看天气挺冷的，咱们能不能到屋里说，就到我家去，我那儿有好茶叶，让弟兄们休息一下，你们大老远过来应该都累了。” 夏至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能屈能伸的村长：“要什么赔什么是吧？” 村长忐忑不安地陪着笑脸：“咱们去我家聊一下，对了，还有老孙家的人，咱们坐下来聊聊赔偿的事。” “哎呀，你看看，你们要是早拿出这个态度来，咱们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尴尬是不是，还把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惊动了。” “对对对，是我们的错，我们改，回头我一定管教好家里人，赔偿的事您放心，粮食燃料要什么给什么，明年的地老孙家优先选择。” 夏至回头看看老孙家一家老小，又看了一眼村长弟弟。 “先让你弟弟把打人的事说一下，咱们听听双方说的有没有什么出入，别再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对对对！” 村长心中一喜，听夏至的口气，这事好像还有缓和的余地。 “大林，你赶紧把情况都说说，一五一十的说，别他妈给我藏着掖着，有错咱就认，夏团长肯定会秉公处理的。” “对，我一定秉公处理。” 第121章 菩萨心肠，金刚手段 村长弟弟李大林把那天和孙家爷俩发生冲突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说完，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低头瞄着夏至。 夏至走到女人的公公面前问道：“老爷子，他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你要是有什么补充的，现在告诉我？” 老头含着眼泪摇摇头：“没有了，就是他说的那样，你......你可一定要还我们个公道啊。” 夏至点点头：“你先别激动，你来帮我看看，那天打人的人是不是都在现场呢？” 老头擦擦眼泪，挨个看看老李家的那些亲戚。 “对，都在呢，李大林两口子和他儿子儿媳妇，还有他堂弟李二伟爷俩，都在呢。” 夏至指指村长老叔一家：“你说的李二伟爷俩，是不是他们家的？” 老头点点头：“对，就是老李头他儿子和孙子。” 夏至再次追问道：“你想清楚了，当时李家再没有其他人在场了是吗？” “对，就是他们六个人。” 夏至这才点点头，又挨个询问了李家当天在场的六个人，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笑呵呵地看着村长：“事情都问清楚了，你是李家的当家人，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我们认罚。” 夏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大喊一声：“好！” 他转向问找他告状的女人：“你说吧，要怎么罚。” “我要他偿命！”女人咬牙切齿，两眼死死盯着李大林。 村长脸色大变，慌忙想要上前拉拽夏至的胳膊，却被身后的队员死死按在原地。 “夏团长，咱们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孙家媳妇，我们认罚，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求你高高手，饶我弟弟这一回。” 李家的男人们在村里已经嚣张惯了，现在的境况是他们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他们开始蠢蠢欲动，有两个年轻人已经骂骂咧咧的想要朝孙家人走去。 夏至沉着脸大吼一声：“抓起来！” 民兵队员听到命令立刻把李家的男人全都死死按住。 夏至站在小广场中间，环顾了一下围观的村民。 “乡亲们，事情的经过大家都已经听清楚了，现在受害人一家的要求是偿命，李家也答应赔偿，各位老少爷们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意见，我就要代表将军渡民兵团宣判了。” “没有！你赶紧判吧！” “不能轻饶了老李家的人啊！” “哈哈李大林，你这是作到头了，该！” 往日横行乡里的李大林此刻已经是面色惨白，他强撑着胆子争辩道：“你们没权利这么做，你们凭啥判我！” 夏至再次举起双手示意村民安静，等到人群不再喧哗，他才大声说道：“事情已经经过双方确认无误，现在杀人的一方认罚，被杀的一方要求偿命，我现在代表将军渡民兵团正式宣判。” 他停顿一下，再次环顾周围的村民。 “李大林夫妇二人，李宝甫夫妇二人，李二伟和李登云父子二人，为祸乡邻，民怨沸腾，因抢夺财物，打死孙常琦，打伤孙老海，现在判处六人死刑，以命抵命。” 听到最后一句话，整个小广场仿佛炸开了锅，李大林当场瘫软在地，而村长则面色狰狞地怒视着夏至，李家的亲戚们哭闹着要冲过来，却被民兵队员死死拦住，周围的村民则是神情各异。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夏至身上，他一一看过去，有人怒目相向，有人目光躲闪，还有人满眼钦佩。 他扬起手臂，现场的嘈杂声顿时戛然而止，人们都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团长。 “吴大海，带队执行。” 他点了一个小队长的名字，听到命令的民兵团小队长吴大海马上大声应是，点手叫过自己的队员，三人一组把李大林六人押住。 “你凭什么！”村长满眼怨毒，死死盯着夏至。 “凭良心。” 夏至不再看他，直接下令执行，吴大海率先领命动手，一刀下去，李大林人头落地，至死都双目圆睁。 夏至率队离开柳条村的时候，当众宣布免除村长的职务，让村民在十天之内自己推选出一位管理村民的新村长，然后到将军渡民兵团报备。 他还当着李家人的面对全体村民宣布一条命令，无论是谁发现李家有任何危害其他村民的异常举动，都可以到将军渡找民兵团汇报。 柳条村的村民对于夏至的判罚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太过严苛，孙家只死了一个人，可是他却要李家六个人偿命，未免有伤人和，不过更多人却对他的判罚交口称赞。 如果按从前的法律，杀了人了李家可能连偿命都不用，顶多一个人被判无期，其余几人几年以后就出来了。 可是死者呢！死者家属呢！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是一辈子都无法抚平的，这真的公平吗？ 夏至认为，以前的法律已经不适合乱世了，乱世当用重典，不如此，无法震慑宵小。 民畏威而不怀德，在这个乱世中，你可以心怀善念，但对待恶人必须除恶务尽。 菩萨心肠，金刚手段。 今天要是没有村民围观，夏至甚至打算把李家的人全部剪除，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还是血海深仇，以后早晚都会再次对上，所以他安排村民监视李家，目的就是要逼他们再次犯错，自己也好有借口斩草除根。 这件事像风一般迅速传遍十里八乡，夏至的雷霆手段让村民们震撼不已，有些村民甚至觉得他应该正式出任将军渡镇的最高管理者。 将军渡这几天很热闹，很多其他乡镇的村民都来找民兵团商量用物资换煤的事情，夏至已经把镇中学一楼的几间教室整理出来，变成了民兵团接待来访者的场所。 最忙的人是夏礼海和姜摇，他们要按先后顺序安排好来登记物资的村民，最后还是老爷子请来了几个镇中学的老师，才算是把所有的名单整理清楚。 刘青虎又跑了一趟青阳县城，这次是去联络李守政，看看能不能加大第二次交易的车队规模。 夏礼海从邻近的红旗堡和松山镇借来了二百辆板车，又让红旗堡的民兵团帮忙参与交换工作，打算一次多换些煤回来。 青阳议事会里对于交换物资的事已经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了，新鲜的肉食和蔬菜都被这些人吃到肚子里，他们肯定希望交易能继续进行，不过范春成似乎对下面的乡镇有了一些新想法。 第122章 大人物 青阳议事会的会议上，把第二次交易的事情定下来以后，范春成敲敲桌面，众人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于是便都看向范春成。 “各位，这几天吃的都不错吧？” 这个话题让下面的议员都放松下来，有人恭维着说道：“都是托主席的福，才能换来这么新鲜的物资，有格局，有远见。”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下面的乡镇居然能掏出来这么多好东西，咱们天天躲在城里，是不是有点坐井观天了。” 孙鹏敏锐地嗅到领导话里的意思，不过对于下面的乡镇，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所以选择闭口不言。 他不说话，自然有别人会接过话头，一名议员说道：“主席，这也能理解，毕竟下面的乡镇守着土地，自家小菜园里随便种点什么，就能有口新鲜菜吃，不像市里，想养朵花都得去花卉市场买花盆。” 范春成手指轻敲桌面：“说到底，还是土地和人，咱们要是想长久的发展，还是得把土地和人抓到手里，无论什么时候，有这两样东西，才能干点事业出来。” “主席，人我们有啊，不算城南的平房区，市区里现在还有将近三万名难民，这都是我们的资源啊。” 李守政掌握着粮库，自然熟悉市区里的人口数量，范春成听到他的话，直接问道：“李团长有什么想法吗？” “主席，我觉得可以适当的提高一下这些难民的待遇，最近市区里因为食物和燃料，每天都在死人，这些人要是损失太多的话，会影响到明年的春耕。” 李守政看看范春成：“我现在负责103团新兵的招募，可是来报名的难民没有几个身体合格的，就是因为没有吃的，再这么下去的话，我担心会动摇咱们的根基。” “李团长，主席刚才说的是土地的事，你怎么给拐到难民身上了。” 孙鹏不悦地说道：“再说，给那些人多少才够啊！把他们喂饱了好给咱们找麻烦是吗？现在隔三差五就有巡逻队被他们袭击，我看他们身体好的很呐！” “那块砖头怎么没把你砸死！”侯部长恨恨地骂了他一句。 “你就是因为这个恨上那些难民的是吧，我看你是巴不得他们都死光了才好。” “你他妈的说什……” 孙鹏刚要开口骂回去，一声巨响把他的话打断，范春成拿起他那块木头重重拍在桌子上。 “都给我闭嘴！这是议事会，你看看你们说的那些话，是一个议员该说的吗！” 侯部长和孙鹏都垂下头不吱声，静静等着他把火发完。 范春成骂了几句，把气撒出来之后才继续问李守政：“那照你的意思呢？该怎么调配一下发给他们的物资。” “主席，我们现在和将军渡交换到了其他种类的粮食，那稻米的消耗比例就会下降，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多发一些给难民。” 李守政按灭了手里的烟继续说道：“还有燃煤，我们现在的存量完全足够支撑到明年春天，所以我建议可以给难民发放一些燃煤，只要帮他们熬过这个冬天，他们就能开始为咱们创造价值了。” 一席话说的范春成也有些意动，他眯着眼沉吟一下，伸手点指着李守政说道：“你写一份报告给我，把食物和燃料的情况写清楚，写好了给我送过来。” “是，主席，我会尽快写好让您审核。” 范春成点点头，再次提起土地的事。 “我们现在对下面乡镇的掌控力度太小了，没有土地，就没有食物来源，现在的情况是人家吃菜我们吃糠，连吃一盘麻婆豆腐都要靠交换，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十几名议员一声不吭，全都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话。 “只有把土地拿到手，才能围绕土地开展后续的工作，各位，想想怎么解决土地的问题吧，别等到过完年才去准备，耽误了春耕，没人担得起责任。” 他看看手下的议员：“过几天的会议，每人拿出一份可行计划来，散会！” 将军渡下雪了，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虽然不是很大，但还是为大地蒙上了一层白沙。 第二次煤炭交易顺利完成，这次换回来二百多吨燃煤，夏至照例先把铁匠铺和民兵队员家的份额留出来，其余的才发放给提供物资的人家。 来将军渡登记换煤的人越来越多，夏至有点发愁，现在的运力太薄弱了。 如果是以前，这二百多吨煤只需要四五辆卡车就能运回来，现在却动用了四百辆板车，三千多人的运煤队伍，另外还需要两个民兵团近千人提供保护。 夏至想起陈芝国提到过的蒸汽机车，心里馋的要命，不过他知道，那东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将军渡镇能觊觎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来将军渡登记要换燃煤的甚至有来自旧口乡的村民，两地一东一西隔着一座青阳县城，足足五十多公里，他都不敢想这些人要怎么把物资运到这里，然后再把燃煤运回去。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得先把这些人集中起来，他找到陈芝国的大哥，向他询问起旧口乡的情况。 据陈芝国的大哥讲，旧口乡以前有几个有威望的人，不过很不巧，秋收的时候这几个人全家都被防卫军干掉了。 最后夏至委托陈芝国的大哥回一趟旧口乡，试试看能不能把人都组织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让陈芝国的大哥带领旧口乡的人和防卫军直接交换物资。 仅仅过了一天时间，陈芝国的大哥就送信回来，旧口乡的人已经准备好物资，随时可以开始交换。 为了避免李守政多想，夏至让旧口乡自己派人去和防卫军联系交换的事。 而青阳议事会这边，范春成已经同意了李守政的建议，以他的名义，为青阳城里的难民提供更多的过冬物资，帮助他们度过寒冬。 青阳对于物资的需求变得更大了，旧口乡的交换请求很顺利就通过了议事会的讨论，双方很快准备好进行第一次物资交换。 这让夏至很有成就感，他迅速把这种方式通知给所有乡镇，很快就在各个乡镇中引起轰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家烧上了煤，青阳的百姓都在传一个消息：将军渡的老夏家出了个厉害人物。 先是在秋收时解决的全县人的粮食问题，等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他又帮着全县人搞到了过冬的燃煤。 老夏家这是祖坟冒青烟，家里要出大人物了。 第123章 慕名而来 自从下了第一场雪，防卫军就再没到十字街镇来过。 这是距离青阳县城最近的一个乡镇，只有五公里左右，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房顶就能看到市里的楼群。 因为离得近，十字街是被防卫军扫荡最彻底的一个乡镇，不但那些包地大户都被抄家灭门，就连一些家里存粮多的普通村民，也都被防卫军抢了个遍。 下雪之前，防卫军会时不时地到镇上打秋风，抢些物资，祸害几个姑娘，敢反抗的都被当场斩杀。 家住镇东头的张勇刚回到家，便有几个人脚步匆匆赶到他家，一进屋，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急切地问道：“勇哥，人家怎么说？”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张勇双手捧着一杯热水，紧靠着火墙坐在炕头，这是屋里唯一有点热乎气的地方。 “人家同意了。” 一句话，几人都兴奋起来。 “真的？那太好了！” “可算是有条活路了。” 张勇叹了口气，喷出一股白色的哈气，房间里的气温还不到十度。 “先别高兴，他们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他们只要家里有男人的人家，一家至少得有一个男人加入他们的民兵团。” 几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人问道：“还有其它条件吗？” “其它的都好说，需要和家里人商量的就这一个。” 几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说道：“其实这也不算过分，要是一点贡献都没有的话，人家凭啥给咱分房子分地？” “对，我觉得比找个小村子躲起来靠谱，至少将军渡是个能讲理的地方，前些日子柳条村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那个团长判的多特么痛快！” 张勇看看几人：“把人家的条件都通知下去吧，统计一下有多少户同意的，回头报给我，我再跑一趟将军渡。” “好嘞，勇哥，那就辛苦你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统计。” 几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这些人都是十字街镇的村民，因为担心防卫军的劫掠，打算举家搬迁，可是身处乱世之中，他们又不知该搬到哪里。 有人投奔亲戚远走他乡，有人举家搬到远离青阳县的偏远小村子，找一户村里没人住的房子定居下来。 还有很多人想搬到将军渡，那里是现在青阳县仅有的平安乐土，有保境安民的民兵团，还有能主持公道的夏至。 张勇受村民的委托，去将军渡找民兵团商量移民的事，夏至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和招募难民一样。 给他们在将军渡下面的村子里分房子分地，一家出一个人参加民兵团，享受民兵团一切待遇。 因为这些要移民的村民家里都有存粮，所以他们加入民兵团没有粮饷，和将军渡的村民一样。 几天之后，有六百多户十字街镇的村民举家搬迁到将军渡下面的村子，夏至的民兵团再次扩军，总人数达到了一千四百多人。 为了能让新加入的队员迅速提升战力，夏至把原有的小队打散，用老带新的方式重新整编出七十余支小队。 除了每天放哨的小队，夏至还派出两只小队负责巡查下面的村子，每五天巡查一遍，如果村民有事要举报或者告状，可以直接找巡查队。 让夏至没想到的是，有些其他乡镇的村子也派人来到将军渡，主动要求加入他们的管辖范围。 就在夏至忙的焦头烂额时，他期盼已久的运盐队终于回来了。 因为下雪，路面变得湿滑，他们一天只能走十几公里，所以比预期晚了整整十天才回到将军渡。 运盐队这次带回来整整二十板车食盐，就算供应全县的乡镇，也足够支撑到明年开春了。 夏至心疼地看着父亲耳朵上的冻疮，听着他絮絮叨叨讲路上发生的事情。 运盐队这一路风平浪静，这在夏至意料之中，他选的路线尽量避开了人口密集的乡镇，好几百名壮汉浩浩荡荡的一路过去，只要脑子没病的村子都不会去招惹他们。 团结村变得更破败了，虽然还有人住在那里，可是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萧条的味道。 据罗长军说，村长家那个小二楼变得鬼气森森，他们灭了村长全族，村里没人给他们收尸，最后就把门封死，任尸体在里面腐烂。 夏至极度讨厌那个村子，包括里面的村民，那个村子里有点血性的人家早就搬走了，剩下那些就是一群逆来顺受的羊，不然也不会被村长一家欺负成那个样子。 红星村还是老样子，夏至特意让运盐队给那些老头老太太捎了一点山里的枸杞，陈芝国在村里收拾出几处院子，作为以后运盐队的落脚点。 陈芝国和边防连的陈连长一见如故，运盐队在那里住了两天，陈连长对他就已经一口一个老班长的叫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陈芝国的能力让夏至望尘莫及。 连队里有几名战士离队了，都是家在东北的，想回家看看，这也是人之常情，陈连长和指导员都没拦着。 他们已经联系上了和他们防区接壤的两支连队，但是其它防区都已经处于无人值守状态。 夏至始终觉得陈芝国这次去苏伦湖是别有用意，不过既然陈芝国不主动说，他就绝不会多问。 将军渡的变化让夏敬山和陈芝国惊喜万分，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走的这段时间，夏至一个人居然干出这么漂亮的事来。 他们这一路经过的地方全都缺少燃料，没想到回到将军渡，家家户户都是暖屋子热炕。 最关键的是，夏至还为自己赢得了不错的名声，这可是比物资还重要的东西。 将军渡变得愈发热闹，不时会有附近乡镇的人推着板车往这里运送物资，或者交换食盐，或者换些别的东西回去。 马上就要元旦了，街上已经有点节日的气氛了，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不过行人的脸上都很轻松。 陈芝国和夏至沿着主街慢慢朝镇中学走去，他们打算看看新加入的队员训练的怎么样。 陈芝国背着手边走边说道：“等十字街移民的消息传到青阳，我估计将军渡换煤的事可能就要有点变动了。” “怎么了？” “你不觉得咱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吗？”陈芝国看看夏至。 “你是担心范春成再来进攻我们？？” 陈芝国摇摇头：“这个季节不适合大规模行军打仗，我想他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动手，我是担心他会中止和我们的物资交易。” “那怎么办？”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赶紧再组织一次交换，能换多少换多少。” 第124章 升职加薪 将军渡和青阳的物资交换已经顺利进行了三次，其它乡镇也已经开始单独和防卫军进行交接，青阳城里的各类物资逐渐充裕起来。 李守政很忙，每次的物资交换都得由他负责，每天都有装满煤的板车队出城去换物资，101团的人已经忙不过来了，李守政又从102团借了四个营来帮忙。 青阳城里的难民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每五天能领到的粮食比以前多了半斤，虽然还是吃不饱，但是好歹算是饿不死了。 防卫军还给每户人家发了一点燃煤，虽然数量也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不过难民们都是用火盆取暖，所以经常有人死于煤气中毒。 将军渡的刘青虎来联系第四次物资交换的事，李守政有点纳闷，三天前才和他们交换过一次，这次怎么这么着急？ 不过他没多想，和将军渡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对夏至印象不错，所以很痛快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交易日期定在后天，交接地点还是在于家湾，这次是三百吨燃煤，这个数量是防卫军一次能运输的极限，再多就找不到板车了。 第二天下午，他收到一个消息，十字街镇有大量人口流向了将军渡，将军渡民兵团的规模已经扩张到一千四百人。 李守政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等到后天再向议事会通报这个消息。 如果站在阵营的角度，他不希望看到这样潜在的对手成长起来，但他个人却很欣赏夏至。 柳条村的事他已经收到消息，对于夏至的做法，他个人觉得很解气。 他是公安局长，他很清楚这种刑事案件如果按照以前的法律来处理的话，凶手很难被判处死刑，最多就是二十年有期，甚至有可能更轻。 他也认为过去的法律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乱世，所以他很欣赏夏至的处理结果，杀伐果断，很对他的脾气。 “算了，我就再帮你一次，就当是你为民做主的奖励吧。” 李守政心里想着，把写有信息的纸条扔进炭火盆里，这个消息是他的个人渠道送来的，晚报两天问题不大。 第二天的交易顺利完成，陈芝国看着浩浩荡荡几百辆满载燃煤的板车开进将军渡，然后井然有序地被分装、称重，然后把不同重量的燃煤送到不同的人家。 “你小子可以啊！这都是你琢磨出来的？” 他夸赞了一句，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点吃惊。 “我哪会这东西，都是二叔和姜摇定下来的，他俩怎么教，我就怎么办。” “这种具体的活儿本来也不用你操心，你是掌控全局的舵手，抬起头，看远点，低头干活的事有我们呢。” 第二天，李守政把将军渡扩军的消息上报给议事会，范春成果然大发雷霆，将军渡的扩张速度和势头令范春成心存忌惮。 他命令李守政把物资交换工作转交给102团团长张秉文，必须全力以赴尽快完成103团的新兵招募和训练工作。 除此之外，他还启用了另一名议员，开始组建新的104团。 ——— 夏至现在很轻松，物资分配的事有父亲和二叔操心，陈芝国又把民兵团的训练工作接了过去，他只需要每天四处逛一圈就可以。 民兵团的第一批布甲已经基本制作完成，夏至看了一下，每件都是三十多层布料，里面还密密麻麻缝着八号粗铁丝，一般的劈砍根本破不了防。 夏至特意要求所有的布甲最外一层必须用黑色，而且还要搭配一顶黑色的绒线帽，既保暖，又能让队员们区分敌我。 民兵团的规模越来越大，他现在没能力给民兵团配统一的服装，只能先用这个办法进行简单的敌我识别。 姜摇现在已经开始教新加入的队员家属制作布甲了，有老队员家属带着，第二批布甲的制作进度加快了不少。 铁匠铺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天能打造出二十多只枪头，现在已经开始为新加入的队员赶制装备了。 夏至看过队员测试打造出来的长枪，全力一刺，能轻松洞穿穿着厚棉衣的草人，就连布甲都能被刺个窟窿。 他最近在考虑挑选几个中队长人选，毕竟民兵团已经扩充到七十支小队了，以后的作战规模会越来越大，他的临场指挥已经不能满足战斗需求。 他和陈芝国两人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任命徐毅诚、强子以及刘青虎三人担任中队长。 徐毅诚踏实稳重，交给他的任务他执行起来绝不会打折扣，一定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强子被看中是因为识大局、懂进退，他带的小队应变能力是所有小队中最突出的。 而选择刘青虎，是因为他办事靠谱，懂得隐忍，虽然他加入民兵团的时间不长，但是夏至却非常看好他。 让他担任中队长，既是对他能力的认可，也是奖励他在物资交易这件事里的功劳。 有功必赏，赏罚分明，这个规矩必须立下，夏至也是当过牛马的人，自然明白下面人的心理。 这三名中队长手下各有二十支小队，共计四百人，是民兵团的主力作战部队。 至于罗长军，夏至不打算让他当中队长，他认为带兵和打仗是两码事，罗长军的能力不在带兵上，打仗才是他的特长。 夏至从民兵团里挑选出二百名个人能力比较突出的年轻人，把全镇能找到的自行车都分配给他们，让他们作为哨兵和机动部队，他把这些人分成两队，他和罗长军各带一队。 下马台之战中受伤的队员还没有恢复，目前民兵团的实际人数只有不到一千三百人。 第四次物资交换顺利完成，防卫军那边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这让夏至开始期待第五次交易，他想尽快多换些煤回来，万一哪天范春成翻脸，将军渡也不至于挨冻。 他和刘青虎一起去了一趟青阳，刘青虎去找李守政，他则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王凯。 陈星三人跟着运盐队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和王凯的联系都变少了，这次他特意跑过来，想看看王凯这里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 果然，在约定的地点，他拿到一张王凯留下的纸条。 “物资交换的事已经转交给102团的张秉文，李守政专门负责为103团招兵训练，范春成又组建了一个104团，现在也在招兵。” 第125章 最后一次交易 刘青虎从李守政的办公室出来，便直接来到和夏至约好的汇合地点。 回去的路上，刘青虎向夏至简单说了第五次交易的事，表示李守政没有任何异议，一切环节都照以前的规矩进行。 夏至有些疑惑：“一切都挺顺利？” “对啊，挺顺利的，李守政确定了一下物资种类和数量。” “时间呢？” “大后天。” “这个时间是他定的还是你们商量的？” 刘青虎察觉出夏至话语中的疑虑，正色回答道：“是他定的，有什么不妥吗？” 夏至点点头：“你觉得今天李守政有什么异常吗？” 刘青虎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不确定，但是我觉得他今天的话不多，前几次我来找他，他都挺客气的，偶尔还会聊几句闲话，今天一句都没有，说完公事就让我出来了。” 见夏至不说话，刘青虎追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夏至把王凯留给他的信息告诉了刘青虎，刘青虎迟疑道：“你担心他们临时换人会影响交易？” 夏至摇摇头：“我就是纳闷为什么李守政没和你提他们换人的事。” “会不会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是他负责联系咱们的，突然换人的话担心对接会出问题。” 夏至沉吟片刻：“虎哥，你跑一趟旧口乡，去找陈家大哥，问问他最近和防卫军谈交换是和谁联系的，我去红旗堡找周书记。” “好，我这就去，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刘青虎当即调头，穿过青阳县城直奔旧口乡。 临近傍晚，刘青虎风尘仆仆地返回将军渡，一见到夏至便大声说道：“他们联系的是102团的张秉文，是李守政让他们去的。” 夏至让刘青虎靠近火盆暖和暖和，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我问了红旗堡的周书记，他们联系的也是张秉文，看来李守政确实有事瞒着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大后天的交易防卫军会不会起幺蛾子。” 夏至眯起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他看向刘青虎：“通知所有小队长以上人员，开会！” 第三天一大早，将军渡运送物资的车队准时出发，足足六十辆板车，车上装的满满当当，还蒙着帆布，两千多人随队出发，准备往回推煤车。 民兵团已经全副武装提前出发，按计划前往目标区域集结，罗长军的哨兵队也早就远远地放了出去。 上午十一点左右，两千多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于家湾，除此之外，夏至还安排了两千多人提前一天住进于家湾，这些人已经和板车队的人汇合在一起。 十分钟后，防卫军102团的三个营推着三百多辆板车赶到村外五百米左右，车队停在路上，推车的三个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后两里地，反而开始在路边集结。 负责带队的是102团一营营长，他已经接到了侦察队的汇报，将军渡的车队一共两千人，已经进入于家湾。 将军渡的民兵团也按往常的惯例在村外警戒，目测人数有六七百人。 102团一营长是个大胡子，他挥手招来一名联络员：“你去把将军渡的联络员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是。” 不多时，这名联络员便带着刘青虎回来。 一营长笑呵呵地和刘青虎握了握手：“你就是将军渡的联络员吧，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刘青虎，这位大哥您是……” “哈哈哈我是一营的，叫我老刘就行，之前和你对接的是周营长吧？” 刘青虎点点头，一营长说道：“老周发烧了，今天实在爬不起来，我替他一天。” “那以后就是刘哥你负责了吧” “哈哈哈，老周过两天就好，以后还是他带队，我今天就是替个班。” 刘青虎陪着笑脸问道：“那刘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咱能不能把流程简化一下。” “怎么简化？” 刘营长啧了一声：“按规矩，我们现在就得把煤车放这儿，然后退后一公里，等你们把货车放在这儿，然后把煤车推走，我们才能过来取，这有点太麻烦了。” 他把手搭在刘青虎肩上：“我的意思是，你们把车都推过来，咱们两方在这儿一交接，然后各走各的，你看这样行不行。” 刘青虎一脸为难的表情：“刘哥，这样不太好吧，咱是不是……” “嗨～兄弟，咱又不是第一次交易了，这死冷寒天的，赶紧整完算了，赶紧回家搂媳妇不好嘛？再说了，咱两方人数都差不多，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刘青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看看这个营长身后的防卫军，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刘哥，你稍等我一下，我回去和带队的商量一下，要是他也同意的话，一会儿我就直接让人推车过来” “那太好了，兄弟你赶紧回去商量一下，在站一会儿兄弟们鸟都要冻僵了。” 刘青虎回到于家湾，五分钟后，两千多人排着紧密的队形走出村子，朝102团走来，最前面，推着六十辆盖着帆布的板车。 防卫军三个营的兵力在冬日的原野上铺开，逐渐排成便于冲锋的锋矢阵，后排的战士已经抽出武器，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拖住眼前这支两千人的队伍。 双方相距几十米的时候，刘青虎挥手叫停了队伍，他上前两步高声喊道：“刘营长，你们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他喊话的时候，身后推车的人已经扯掉板车上蒙着的帆布，露出里面一层层堆放的厚木全身盾。 前排这些汉子都是民兵团队员，他们用板车把公路彻底封死，然后迅速扛起木盾，在公路两侧的原野上布好盾阵。 防卫军的锋矢阵已经正式成型，一脸大胡子的一营长大声笑骂道：“哈哈哈他妈的，不靠近点怎么接东西啊，我说兄弟，你们这是防着谁呢！” “防着你呀，你的人把家伙都亮出来了，我不得防着点嘛。” 此时，远处传来几声尖利的哨声，刘青虎侧耳倾听，两短一长，连吹两遍。 这是哨兵给他们的信号，对面的防卫军来援兵了，而且速度很快。 大胡子营长也听到了哨声，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看看对面竖起来的厚木盾，咬了咬牙，举起手臂向前一挥。 “进攻！” 第126章 阻敌 夏至的计划很简单，陈芝国和刘青虎负责正面抵挡，徐毅诚和强子负责绕后，前后夹击，在防卫军的援军到达之前，合力吃掉这三个营。 陈芝国手下有四千多人，其中有刘青虎的一支中队，还有将军渡和下属村庄的村民，除此之外，附近乡镇也或多或少有些来支援的民兵团以及青壮劳力。 夏至知道，这些人不可能跟着他打硬仗，伤亡稍微大一点就有可能引发溃败，所以他为这支队伍设计出一个防御能力极强的龟甲阵。 刘青虎的中队全员装备重型全身盾，这种两米左右的巨型木盾其实就是由原木组成，极为厚重，现在还没有一种冷兵器能突破它的防御，民兵队员完全放弃进攻，专门负责持盾防守，其他人则躲在盾后从预留的孔洞中伺机攻击。 负责从后面发动攻击的徐毅诚和强子队里全都是参加过下马台之战的老队员，这些人战斗经验丰富，训练也充足，而且全员穿戴布甲，头戴民兵团标配的黑色绒线帽，武器配置也是民兵团里最精锐的，半身盾配长枪，外加一部分刀兵。 他们的任务是强攻，一小时之内，必须要从后面搅乱防卫军的阵营，把这三个营的防卫军打散，否则让他们和援军汇合，自己这一方将会立刻陷入苦战。 双方的部队很快就在旷野中拉开阵线，随着阵型逐渐展开，防卫军绝望的发现，对面的人数远远不止情报中说的两千人。 满脸大胡子的一营长咒骂着侦察队的人都是瞎眼的蠢猪，可现在事已至此，除了拼死一搏，他们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弟兄们别害怕，对面都是农民，只要破开他们的盾墙，咱们就赢定了。” 他大声鼓舞着士气：“团长马上就到，咱们撑过二十分钟就行。” 他命令三营防守身后的民兵团，自己带着一营二营迎上了缓缓碾压过来的盾阵。 排列紧密的盾阵高大厚重，仿若一面城墙般极具压迫感，防卫军的战士握紧手里单薄的武器，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 随着双方距离慢慢靠近，面露恐惧的防卫军终于撞上了那面盾墙，如同潮水拍击黑色的礁石，瞬间激起漫天水花。 防卫军的援军是提前一天出城的，他们在距离于家湾三四公里的一个村子里过夜，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惜他们的行踪早就被村民报给了罗长军手下的哨兵，昨天晚上夏至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个102团的团长叫张秉文，是范春成的秘书，也是他的绝对心腹，102团平时的任务是负责青阳城里的巡逻治安，这次是被范春成单独指派执行这次任务，甚至都没经过议事会讨论。 当侦察队回来报告说运煤的三个营已经和将军渡的人见面之后，团长张秉文就派出一支先头部队紧急赶往于家湾，他自己带领其余三个营紧随其后。 先头部队由两只联队组成，共四百人，全员配备自行车，他们的任务是在十五分钟之内抵达战场，缠住徐毅诚和强子那一部分民兵团，让他们无法专心攻击被困的防卫军。 张秉文骑着一匹很漂亮的枣红色小母马，这是防卫军秋收时期从下面的乡镇抢来的，被手下献给了张秉文，他也是青阳议事会里第一个骑马出行的议员。 冬日的原野上没什么藏身之所，夏至裹着一张厚毛毡，静静地卧在一处提前挖出来的浅坑里，身上盖着一些伪装用的稻草。 先头部队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一动没动，藏在后面的罗长军会拦住这些人，自己的目标在后面那支大部队里。 夏至从其他几个乡镇找到了十几名会用弓箭的人，他用粮食和燃煤把这些人雇来，全都安排在罗长军的机动部队里。 当先头部队进入这支弓箭队的攻击范围之后，这些人暴起发难，直接用弓箭拦停了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前面被射中的防卫军连人带车摔倒在路上，很快就堵塞了路面。 陈星和李畅也在这支弓箭小队里，他们两人的箭术比之前有了很大进步，虽然射速还是很慢，不过已经能够驾驭手里三十磅的美猎了。 现在他们距离防卫军先头部队仅有二十多米距离，根本不用瞄准，朝着挤成一团的人群射过去就可以，保证每箭都能命中。 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用的是一把金属复合弓，虽然射速很慢，但是攻击力简直爆表，一箭射出，二十米距离能射穿两名防卫军。 就在后面的防卫军撞成一团的时候，罗长军率领手下的机动部队从路两旁的排水渠杀出来，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机动部队的队员全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青年，全员装备布甲，手持厚背砍刀或者柴刀，左臂上绑着钢筋，这些人都是陈芝国一手训练出来的，近战能力是整个民兵团里最强的。 路上铺满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人走在里面简直无处下脚，机动部队的队员先是把靠近路两边的防卫军杀光，然后就守在路边等着困在路中间的防卫军冲出来。 里面的防卫军骤然遇袭，又被堵在路中间，脚下还都是倒地的自行车，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磕磕绊绊的冲出来就会被以逸待劳的民兵队员砍死，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很快就会被不远处的弓箭手当成靶子。 短短两分钟不到，四百人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有了溃败的迹象，队伍后面的防卫军成员已经犹犹豫豫的不敢再冲了。 张秉文骑在马上，隔着一公里就看到前面的先头部队陷入一片混乱，他伸手指着前方，嘴里连声催促道：“赶快去通知前面的五营长，让他去支援先头部队，快去！” “是。” 身边的亲卫马上应命，快步朝队伍前面跑去，五营长接到命令后，立刻下令让自己的两个联队跑步前进去支援先头部队。 夏至静静看着两支联队从自己眼前跑过去，心里骂道：“一群傻逼，一公里的距离让队伍跑步过去，这么冷的天也不怕跑炸了肺，到地方之后是打算躺地上等死吗！” 他已经看到队伍里那个骑在马上的人了，形象和王凯给自己描述的差不多，油头、戴眼镜，薄嘴唇，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四眼仔我认得你，你下车，我打爆你的眼镜。” 第127章 万军丛中射你狗头 先头部队开始溃败，队伍后面的防卫军已经扶起自行车掉头向后骑去，还有人趁乱冲下路基，徒步跑进原野里。 罗长军没有下令追击溃兵，敌军的援兵已经清晰可见，他命令所有队员集合，趁着敌人没到之前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刚才短短几分钟的伏击战，防卫军就扔下一百多具尸体，还有些受伤没死的，都被罗长军下令处理掉，下一波敌人马上就到，他没时间处理俘虏。 他手下的机动部队也出现了一些伤亡，当场战死十几个，另外还有二十多人受伤，不过因为队员都穿着布甲，所以这些伤员的伤都不严重。 那些弓箭手倒是一点事都没有，此刻正忙着回收箭支，刚才他们的远程压制作用很大，如果不是有他们压着，这些防卫军不会这么快就溃散。 后面跑步前进的两支联队很快就和一部分溃散的防卫军汇合，在联队长的命令下，这些溃兵被迫加入他们的队伍，重新向着刚才的战场跑步前进。 其实，来支援的两支联队已经快跑不动了，可是大部队就在身后不远，团长和营长都盯着他们呢，无奈只能大口喘息着继续朝前跑。 罗长军先让人准备好一会儿他们要用的自行车，其余的全都扔到路基下面，随后命令队员做好冲锋的准备。 眼看着追过来的两支联队在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停下，他当即下令前进，一百多名民兵队员快步朝那些正叉着腰喘粗气的防卫军冲去。 还没进入战场的防卫军根本没想到，这支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居然敢主动向他们发起进攻，吃惊之余正准备整队迎战，这才惊觉自己连站直身体都费劲。 前面几名防卫军正喘着粗气，冷不防就被对面飞来的箭射翻在地。 这些人刚跑完一千米，血液流速很快，伤口处疯狂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把他们身上的棉衣浸透，在身下形成一摊血洼，然后迅速被冻成粉红色的冰块。 罗长军挥舞着自己的狗腿刀第一个冲进人群，他身上穿着夏至给他的防弹衣，手臂上还绑着自创的钢筋臂铠，最喜欢和对手一刀换一刀的对砍。 他现在已经不再跟着陈芝国练刀，因为陈芝国已经打不过他了，单纯从技巧方面讲，他完全可以胜任民兵团的刀术教官，他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这需要在不断地战斗中磨练。 这场战斗几乎是以一边倒的形式发展，体力耗尽的防卫军根本无法对生龙活虎的民兵团队员造成威胁。 防卫军战士一个个都气喘吁吁，他们的攻击都被对面的民兵队员轻松挡开，而对面的攻击他们却无力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武器砍在自己身上。 陈星和李畅这十几名弓箭手没有随队冲锋，他们早就下了公路，从侧面对防卫军展开攻击，为了避免误伤，他们只射防卫军队列后面的人。 张秉文看到两支队伍已经交织在一起，兴奋地挥舞着马鞭，大声呼喊道：“快快，五营全军出击，那些人已经被缠住了，冲上去干呃......。” 他的话戛然而止，周围的亲卫一抬头，正看到他脖子上插着一支黑杆羽箭，缓缓从马背上摔落。 身边的队伍立刻骚乱起来，有人大喊着抓人，距离公路三四十米远的原野上，有一个手持长弓的人影正低头狂奔，刚才就是这个人忽然从地里钻出来，一箭射中骑在马上的张秉文。 公路上呼啦啦冲下来上百人，径直朝那人追去，防卫军立刻陷入混乱，有人高呼着团长死了，消息很快就传遍整支队伍。 “李营长，咱们怎么办？” 张秉文的亲卫问刚刚赶来的五营长，团长死了，他就是目前队伍里职位最高的人，后面的两个营长被乱哄哄的人群阻挡，一时之间还没挤过来。 五营长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后，叫来跟着他的卫兵。 “再派两个联队，先把前面那伙人吃掉。” 张秉文已经死了，现场的人不敢质疑五营长的命令，他的卫兵立刻跑去前面传令，这时，后面的两个营长才赶过来。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营长正准备开口质问，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张秉文，脖子上插着一支羽箭，流出来的血已经冻成粉红色的冰晶。 亲卫连忙回答道：“有人埋伏在路边的地里，用弓箭射死了团长。” “人呢？” “已经派人去追了。” 两名营长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问站在一旁的五营长：“老李，接下来怎么办？” 五营长闷闷地说道：“我先让人去把前面那伙人吃掉，大部队......” 他停顿了一下，看看那两名营长：“先退回小王庄，从长计议。” “退回去？” 一名营长立刻大声反对道：“那老刘他们怎么办？” 五营长横了他一眼：“不然你说怎么办！” “我操！给我继续前进，把前面的队伍接应回来，那他妈可是整整三个营。” 那名反对的营长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摔在地上：“姓李的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他妈的和刘大胡子有仇，但是你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公报私仇，我都不用上报给议事会，你回城里就得被人干死，信不信！” 五营长与前面的一营长刘大胡子素来不和，刚才张秉文被射死，他立刻就起了借刀杀人的心，此刻被人把心思说出来，也恼羞成怒地反驳道：“你跟谁他妈他妈的呢？” 此时，一直没吱声的六营长挡在两人中间，大声骂道：“都他妈消停一会儿！” 他看看五营长：“老李，咱现在不讲究以前的事，你的人在前面，马上下令继续前进，按原计划支援一营长他们。” 随即又对另一名营长说道：“你回去压着队伍别乱，我留在这里和老李一起走。” 他边说边朝那名营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会看着五营长，那名营长这才怒气冲冲地瞪了五营长一眼，转身回自己的部队。 “所有团长的亲卫从现在起听我的命令，跟着我六营一起行动。” 六营长对张秉文的亲卫下完命令，又用商量的口吻对五营长说道：“老李，赶紧让你的人出发吧，咱们没时间耽误。” 乱哄哄的队伍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一点，刚才派出去的两支联队就派人返回向五营长汇报。 “报告营长，一联队和二联队被干掉了。” 第128章 绞杀大阵 将近二百名生龙活虎的民兵队员正面冲击四百多名体力耗尽的防卫军，罗长军仅用了五分钟就把他们彻底打散了。 他看看还在一公里之外的防卫军大部队，下令追杀溃兵。 这些防卫军已经跑不动了，大部分人都四散开逃进荒野里，边跑边暗暗祈祷后面追杀的民兵队员不要看上自己。 最终能逃回去的幸运儿不多，两支联队只活下来不到一百人，两名联队长只跑出来一个。 罗长军吹响了集合的哨音，四散的民兵队员立刻回到公路上汇合，骑上提前准备好的自行车，迅速甩开后面的防卫军大部队，朝于家湾骑去。 于家湾村前的主战场早已经杀的血流成河，防卫军始终没能突破陈芝国的盾墙，正面对敌的两个营一直都在被动挨打。 战斗一开始，防卫军就落入边打边退的地步，两米高的盾墙缓缓碾压过来，没人能撑得住。 一营长派出两支联队想从一侧绕过去，陈芝国早已经在盾墙两侧布置了大量人手，生生逼退了人数远少于他们的防卫军。 有人试图钩住木盾上缘把盾牌拉倒，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反倒被盾墙后面刺出的长枪放倒了很多人。 见到前面久攻不下，一名营长亲自带人冲了一次，他组织了一些手持长兵器的战士，打算利用木盾上的孔洞反杀盾牌后面的敌人，结果还没摸到盾牌，就被里面刺出的长枪挑破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这场阵地战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防卫军后方，负责绕后的徐毅诚和强子两支中队，正面硬刚防卫军的一个营，不足八百人对阵一千人。 民兵团胜在队员战场能力强且装备精良，虽然人数比对面少了二百，但这点劣势根本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他们摆出来的并不是长枪盾阵，而是每支小队单独组成一个半圆型小阵，前后左右各自错开两米距离形成一座大阵。 这种阵型会让敌人的兵力快速渗透进来，然后再从各个方向予以绞杀，攻击力和杀敌速度比一字排开的长枪盾阵更强。 防卫军的战士全都是以前的普通市民，加入防卫军以后，训练内容就是跑步和站队，对于冷兵器作战和阵法，压根没有接触过。 他们的训练方案都是由县武备中队制定的，这些人注重的就是个人体能锻炼，至于阵法什么的，他们同样一窍不通。 双方接火之后，防卫军的两支联队在联队长的带领下很快就冲进大阵里面。 每座小圆阵都不断有长枪从盾牌后面刺出来，冲进来的人根本猜不到下一次攻击来自哪个方向。 有些人想要从小圆阵后面冲进去，不过民兵团每支小队都有专门负责近战的刀兵，他们堵住小圆阵后面的缺口，配合后方其他小队的小圆阵，干脆利落地将闯进来的防卫军一一斩杀。 徐毅诚和强子各自带领一支小队，守在大阵中心的位置，很少有敌人能冲到他们附近。 两人的任务就是不停发布命令，让每支小队以他们为核心缓缓移动，保证所有小队的小圆阵都能接触到正前方的敌人，也让每支小队都有轮流休整的时间。 虽然以前演练过很多次，但是真正上了战场，两人难免有些紧张，其间甚至出现过几次失误，吹错了哨子，导致有些小队配合出现问题，造成一些伤亡。 不过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两人的指挥也越来越熟练，两支中队在配合上已经很少再出现问题，整座大阵的运转也更加流畅。 大阵轮转一圈之后，已经有三百多名防卫军被它所吞噬，那些尸体都留在大阵里面，随着阵型不停转动，外面的人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一方已经死伤惨重。 如果让他们看到死在阵里的三四百具尸体，估计这些人很快就会因为恐惧而崩溃。 民兵团的伤亡同样惨重，战斗一开始，前排就有三个小圆阵被冲开，失去盾阵的庇护，暴露在外的队员很快就被防卫军冲散并斩杀。 有些围在大阵外围的防卫军还会攻击持盾队员暴露在外的小腿，不过幸好有罗长军的提醒，夏至给这些装备半身盾的队员小腿上也绑了两根钢筋。 没想到这一招效果居然出奇的好，一左一右两根钢筋替他们挡下了绝大部分的攻击，除了腿被震的有点麻，其它任何损伤都没有。 防卫军那名压阵的营长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命令剩下的几个联队继续冲击大阵。 已经填进去两支联队了，现在如果放弃的话，那之前的几百人就白死了。 随着又有两支联队冲进大阵，外围的防卫军人数急剧很少，透过稀疏的人影，已经能看到前方陈芝国所部那面岿然不动的盾墙了。 就在这两支中队凭借阵型绞杀冲进来的敌人之时，罗长军已经带着从前方撤下来的机动部队赶到了。 这些人把自行车扔在路上，直接朝留在外面的最后一支防卫军联队发起冲锋。 陈星李畅这十几名弓箭手也各自找到射击位，用远程火力帮前面的战友减轻压力。 用复合弓的那名年轻人瞄上了被几名卫兵围在中间的营长，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但是既然能被好几个人保护起来，那就值得射他一箭。 两人相距不到一百米，这个距离完全在复合弓的有效射程之内。 年轻人搭上箭，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弓弦，瞄了一下之后，轻轻扣动扳机。 箭支带着巨大的动能一箭命中营长身边的一名卫兵，箭支完全穿透身体，只留下尾羽卡在外面。 正大声嘶喊着迎敌的营长被这一箭吓得一缩脖，抬眼望去，发现自己已经被几名弓箭手盯上了。 他再也顾不上指挥部队，直接低头弯腰带着几名卫兵想要躲开弓箭手的视线。 盯上他的几名弓箭手看到目标想跑，稍稍移动射击位，连续几箭射过去，营长身边的卫兵被一一射翻在地。 此时，冲进大阵的两支联队已经损失惨重，徐毅诚见状，连着吹响三声急促的短音，听到哨音的小队长当即命令队员加快速度清理阵中的敌人。 反攻的时刻要到了。 第129章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陈芝国一直关注着防卫军身后那座大阵，随着自己队伍的盾墙不断向前碾轧，留给防卫军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对方有一名营长已经战死，陈芝国从两个营对盾墙的冲击力度就能感觉出来，有一部分敌军已经军心不稳，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离溃败就不远了。 “通知刘青虎，快要反攻了，让他注意听命令。” 陈芝国眼睛盯着阵线，对守在身边的传令兵命令道：“通知乡镇联军的领军人，注意接收命令哨音，随时准备反攻。” “是！” 几名传令兵分头跑开前去传达命令。 今天没有阳光，乌云遮蔽着天空，气温已经达到零下十几度，但是身处这片战场的人却不觉得寒冷，冲天的杀气驱散了彻骨的寒意。 徐毅诚和强子的大阵已经把闯进来的两支联队斩杀完毕，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流出来的鲜血汇集在低洼处，一时之间竟没有被冻上。 随着徐毅诚的几声哨音，小圆阵缓缓散开，一直没怎么出力的刀兵冲出来，协助罗长军的机动部队把最后的残敌清理干净。 至此，除了一部分跑掉的溃兵，防卫军负责殿后的一个营已经全军覆没，营长战死。 徐毅诚来不及调整部队，直接用哨子吹出一个长音，隔着战阵，陈芝国听到了这声哨音，再三确认过对面的两支中队已经完成任务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把铜哨放在嘴里，连着吹响了三声长音。 这是全面反攻的信号。 早就萌生退意的防卫军一营长正准备下令全军向北突围，就听到几声哨响，随着哨音落下，一直坚不可摧的盾墙竟然缓缓向前倾斜过来。 还被困在盾墙前的防卫军猛然察觉，那面坚不可摧的盾墙正在加速向他们砸下来，反应快的连忙躲开，反应慢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厚重的木盾拍在下面。 一直躲在盾墙后面保存体力的各乡镇联军终于等到了反攻时刻，这些人一个个体力充沛，盾墙刚一倒下，他们便嚎叫着冲了出去。 两支队伍离得太近了，原本就只隔着一层盾墙，现在盾墙倒下，两方人马几乎是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已经拼杀多时的防卫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如潮水般冲过来的乡镇联军淹没，在他们身后，徐毅诚和强子的两支中队也同时冲杀过来。 只有刘青虎的中队待在原地没动，他们从战斗一开始便支撑着全身盾，体力消耗太大，根本没力气参加后面的战斗，此刻全都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 乡镇联军的人数原本就比防卫军多出一倍，更何况防卫军此前还一直在战斗，两个营只剩下一千四百多人，现在被将近四千人的联军近距离冲击，立刻就兵败如山倒。 仅仅只用了三分钟，战场上就已经没有能反抗的防卫军了，算上之前跑出去的人，整整三个营的部队只有四百多人逃出生天。 乡镇联军并没有展开追杀，他们肃清完战场上的敌人之后，马上在原地按照之前划分的队伍站好队形，还有体力的民兵队员重新举起全身盾，再次摆出一字排开的长枪盾阵。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基本没有偏离夏至和陈芝国的预估，102团的团长已经被刺身亡，救援目标也已经被消灭。 他们判断后面的援军不会选择和他们继续死磕，陈芝国摆出这个阵型是为了吓唬那些援军，其实所有民兵队员经过连番血战早就没有战斗力了。 果然如他们所料，防卫军的援军在得到前军已经彻底被消灭的消息后，没有片刻犹豫便原路返回，直到他们走远，所有人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孟少安凭着十几年练出来的身手，好不容易才从乱军中拼杀出来，他原以为自己今天要把命扔在这儿，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没有继续追杀他们这些溃兵。 他没敢直接朝青阳方向跑，虽然他知道那里有防卫军的援军部队，但是他一个溃兵，夹在两支队伍中间太危险了。 他也没和其他溃兵一起跑，他知道逃命的时候人越少目标越小，聚成一堆容易被敌人盯上。 他一个人在原野上跑出好远，直到彻底看不见那片战场，才放缓脚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回到青阳城继续当防卫军混日子，要么就此跑回老家，以后安安心心的当个种地的农民。 他老家就在将军渡的二道沟村，只是家里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所以才一直留在青阳，在防卫军里混口饭吃。 冬日的原野上没什么遮挡，寒风刮起来像小刀子一样直往骨头里钻，他裹紧身上的棉衣，边走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嗖！” 一支羽箭射过来，斜斜地扎在他身前的地上，孟少安这才猛然抬头，发现前面不远站着一个年轻人。 夏至看看这个青年胳膊上的红袖箍，知道这是从战场上逃出来的防卫军溃兵，等这个青年抬起头来，夏至才看到他的脸。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一时间都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你……” 孟少安犹豫了一下，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 “孟少安？” 夏至试探着喊出他的名字。 听到夏至喊出自己名字，再看看他手里那张弓，孟少安猛然想起，自己在青阳城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己跟着当时的小队在街上巡逻，碰到这个年轻人和他的两个同伴刚从滨江回来，自己还帮了他一个小忙。 他高兴地说道：“我记得你，咱们在青阳见过。” 夏至也露出笑容，他已经认出这个青年就是当初在青阳城里为自己解围的那个人。 “我记得你叫孟少安，我没记错吧？” “哈哈没错，是我，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 夏至搭着箭走近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少安：“你是从于家湾跑出来的吧？” 孟少安收起几分笑意，同样打量了一下夏至：“你是将军渡民兵团的吧，你怎么会跑到这里？你们的队伍不都在于家湾呢吗？” 夏至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被一路追杀跑到这儿的，听孟少安说民兵团都在于家湾，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看样子是自己的民兵团赢了。 “旁边就是孙家店，咱俩别在野地站着了，找个屋子暖和暖和吧。” “好啊，哎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呵呵，我叫夏至。” 第130章 小宝贝跟我走吧 孙家店一户没人住的空房子里，两人坐在小凳子上围着灶台烤火。 孟少安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将军渡民兵团团长，不光是自己这样的普通防卫军战士知道他，就连最偏远的小山村里，都能听到有人念叨他的名字。 “你能不能别像个基佬一样盯着我看，” 夏至用自己的手斧劈开一截桌子腿扔进火堆里，孟少安讪笑着移开视线：“我是没想到，你就是夏至。” “我也没想到，能在战场上碰见你。”夏至看了他一眼。 “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二道沟的，怎么跑到青阳当防卫军了呢？” 孟少安垂下眼帘，捡起一块木屑扔进火堆：“混口饭吃呗，在哪儿不是待着啊。” 夏至感觉到他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不禁起了好奇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讲讲。” 孟少安嗤笑一声，抬眼看看一脸八卦的夏至，缓缓开口讲起了他的故事。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父亲因为要挣钱养家，所以就把刚满十岁的他送到了安江武校，在那里学了几年，因为天赋好，参加比赛的时候引起了其他武校的注意，最后被豫省的一所大武校挖走。 在那里，他接受了系统的武术训练，成绩也一年比一年好，经常在大大小小的比赛中获奖，还曾经拿过一次全国传武大赛的亚军。 从武校出来，他跑去当了几年职业拳手，很是风光过一阵子，最后因为比赛时把人打成重伤致残，于是选择了退役，在上京当了一名拳馆教练。 这次回青阳是因为父亲病重，他特意从上京回来照顾父亲，没想到因为停电被困在这里，父亲也因为停电导致的医疗事故而离世。 走投无路之下，他无奈加入了当时刚成立的保卫团，可是因为父亲的离世导致心灰意冷，就抱着混日子的心态在保卫团里摸鱼。 他从来没和人说过自己是习武出身，和他一队的人只是觉得他身手敏捷，他也乐于安安静静地当一名普通队员。 从加入保卫团到现在，他手里一条人命都没有，出手最重的一次也只是把一名袭击他们的难民打晕过去。 他说完自己的故事，夏至一把抓住他的手，两眼放光地盯着他：“你哪儿都别想去了，乖乖跟我走，哥哥给你买糖吃。” 孟少安一脸嫌弃地甩开他：“你才像个gay，你要干嘛？” “我要你啊我的小宝贝儿，你跟我回将军渡，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民兵团就缺一个像你这样的教官。” “没兴趣啊大哥，我只想摸鱼，我连鸡都没杀过怎么给你手下那群杀胚当教官啊！” 夏至停止笑闹，一脸正经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因为父亲离世才会产生这种厌世感，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时间久了会抑郁，你得找点事情让自己忙起来。” 孟少安自嘲般一笑，没有说话。 夏至继续劝说道：“防卫军是什么德性你比我清楚，你和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不然当初你也不会帮我解围了，既然不是一类人，难道你还打算继续和他们混在一起吗？” 孟少安还是一句话不说，不过从神情来看，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以前可不是现在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从小习武，又缺少母爱，脾气自然异常暴躁，当职业拳手那几年，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暴虐狂躁的气息，普通人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自从他在拳台上把人打成重伤，那个拳手四五岁的小女儿哭着捶打他，他突然一下子变得特别讨厌暴力，心灰意冷之下，很快就宣布了退役。 在防卫军摸鱼的这段日子，他常常失眠，秋收时期去抄家灭门，清收平房的时候让人流离失所，巡逻时随意欺辱百姓，淫人妻女，他虽然一次都没有做过，可是内心的不安却分毫不少。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如果继续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要么患上抑郁症，要么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终于，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夏至。 “幸亏我今天收着手，手上没有你们的人命。” 夏至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才，比再次打败防卫军还让他高兴。 今天这场战斗是将军渡民兵团成立以来的第一场正面作战，虽然大获全胜，但是自身的伤亡率也极为惨重。 此役，民兵团战死二百七十一人，受伤一百零九人，最让陈芝国心疼的是，这些伤亡的队员基本都是徐毅诚和强子以及罗长军手下的老兵。 来帮忙的各乡镇民兵团伤亡倒不算很多，总共也只有三十几个人战死，受伤的还不到四十人，将军渡的村民伤亡率更是少之又少。 比起他们来，青阳防卫军的伤亡就惨重多了，102团的三个营直接被打没了建制，团长张秉文和三名营长战死，死伤人数将近三千人。 陈芝国此刻忙的焦头烂额，打扫战场，清理物资，收集战死队员的尸体，幸亏夏敬山兄弟二人也在这里帮忙，不然他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等夏至带着孟少安赶到于家湾的时候，这些琐事基本已经处理完毕，把孟少安介绍给大家之后，夏至开始处理缴获的各类物资。 最主要的就是三百多车燃煤，夏至把铁匠铺以及战死队员的份额留出来之后，其余的全都让各乡镇拉走，人家大老远的来帮你打仗，千万不能亏待了人家。 除了燃煤，还有防卫军遗留下来的大量武器装备，夏至让他们随意挑选，剩下的全都打包运回铁匠铺，他下一步的计划中需要大量金属。 还有一些防卫军的俘虏，大概四百人左右，都是最后全面反攻时主动投降的。 夏至不是白起，没有杀降的魄力，只能像下马台之战时候一样，全都放走了。 战场上还遗留下两千多具的尸体，夏敬山主动把这个活儿接下来，他会带人把尸体都运到北边的乌尔纳河，那里有一片荒地，这么多尸体必须要深挖掩埋。 第131章 整军备战 夏至打算在将军渡盖一间纪念堂，就在镇中心的小广场对面，他要把所有为了保卫家园而战死的人都供奉在里面。 二百七十一名队员战死，全都是跟着他打过下马台之战的老队员，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疼的嘴唇直哆嗦。 除了这些战死的，还有一百多人受伤，幸亏民兵团的防护装备比较全面，这些伤员的伤都不算很重，轻点的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归队，还有一部分要等过完年才能恢复，不过还有一些致残的，就只能无奈退伍。 此战过后，能正常参加训练和执勤的民兵队员还不足一千人，夏至打算在伤员归队之前，再次小规模的招募一批新兵。 他希望把民兵团扩充到一千五百人，现在将军渡以及下属的村子大约有不到两万人口，再加上想要加入将军渡的村子，总人口差不多能达到两万三四，勉强能够支撑起一支一千五百人的职业化部队。 他估计一直到明年开春之前，都不会再发生任何大规模战斗了。 防卫军一共就三个团，被自己干掉了一个半，范春成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苟起来发育，他也打算利用这段难得的发育期好好梳理一下。 连续经历了两次大战，民兵团一直在进步，无论是战术训练还是武器装备，都在一步步地朝着职业化方向发展，民兵队员和普通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关于队员的粮饷，目前阶段他还是打算继续用以前的制度，家里有粮的本地村民不发粮食，只享受其他待遇，家里没粮的难民按月发放粮饷物资，到明年粮食收获之后，再统一进行调整。 招募新队员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夏至本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来，可是没想到不到一天时间，就有几百个来报名的。 哪个男人没幻想过征战沙场？现在又是乱世时期，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加入保卫家园的将军渡民兵团，自然有人趋之若鹜。 这些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几个月以前，他们还是自我意识极强的现代社会青年，他们推崇零糖社交，喜欢喷女拳，在网上吐槽海上捞火锅的服务很尬，有的人还纹着花臂。 可是仅仅只过了几个月，他们却愿意穿上布甲、手执刀枪、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和敌人厮杀到底。 最终，夏至从报名的人里挑选出几百名年龄合适的，把民兵团的人数补充到一千五百人。 三支中队的人数不变，还是每队四百人，罗长军带领的机动部队扩充至三百人。 兵源补充完毕，下一步，夏至开始改进队伍的装备。 最重要的就是防护装备，他要求所有队员的家属重新制作布甲，布匹层数不少于四十层，每层之间还要刷浆增加硬度和贴合度，除了要在里面缝粗铁丝，心口位置还要单独加装一块薄金属板。 陈芝国画出来一个简易的臂铠图样，用来替代绑在左手腕上的钢筋，那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太沉了。 新臂铠构造很简单，就是几根实心金属棒圈在一起，夏至让铁匠铺照样子打造，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 在武器方面，队员们反映现在的枪头刺穿冬天的棉衣有点吃力，夏至把枪头改的更细一些。 孟少安的建议在枪头中间加了一条鼓起的脊线，这样既能保证杀伤力，枪头还不会轻易折断。 他守在铁匠铺指导铁匠连夜打造出一个样品，试用效果非常好，即使是布甲也能轻易刺透，这种枪头的样子很像是破甲锥，只是长度稍微短一点，配上两米左右的枪杆，极具震慑效果。 至于刀兵用的武器，孟少安建议打造一批双手直刃砍刀，现在战场上没有甲胄，这种武器能最大限度发挥杀伤力，而且这种刀打造起来没什么技术难度，镇上那些新手铁匠就能完成。 夏至特别希望能打造一支弓手部队，可惜在现代社会里，弓箭实在不好找，自己做的话，一张好弓要耗时一年才能完成。 他想起之前鹿苑猎场里那批复合弓，可惜当时没想到自己会当民兵团长，不然就算再麻烦，也要把那批弓箭运出来。 现在天气太冷了，已经不适合再出远门，他盘算着等明年开春派人去一趟鹿苑猎场，把那批弓拿回来。 虽然他看不上复合弓，但是复合弓那强大的威力他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团里那十几名弓手用的弓五花八门，竞技复合、狩猎复合、反曲、光弓、美猎，还有两个和自己一样用传统弓的。 夏至把他们暂编为一支小队，让一位叫李健的中年人当队长。 李健也是一位资深的弓箭发烧友，用一张五十磅的清弓，这种弓虽然射程差了点，但是威力极大。 他用的箭要比普通箭支整整粗上一圈，精准度也比一般的传统弓强，夏至看过他射箭，站姿手法都极其标准。 夏至还明确了民兵团的人员岗位，三位中队长还是徐毅诚、徐强和刘青虎，罗长军继续担任机动中队的中队长，陈芝国的正式职位是民兵团总参谋，总教官一职由新来的孟少安担任。 罗长军第一眼见到孟少安就认出他了，虽然这个人曾经帮助过自己和夏至，但还是对他防卫军的出身有些耿耿于怀，没想到夏至还宣布由他担任民兵团总教官。 罗长军当场就表示不服，夏至笑嘻嘻地撺掇他和孟少安solo一下，结果这个憨货三分钟被打倒七回，最后鼻青脸肿的表示心服口服。 孟少安开始接手全团的战术训练，他对陈芝国之前教授的动作再次进行精简，又把传统武术中一些早已经被禁用的动作招式融入进去，光是看他慢动作演示一遍，所有人就觉得遍体生寒。 传统武术中一些招式被禁用不是没道理的，与人对敌时用出来简直太缺德了。 据孟少安讲，这还只是器械方面的禁招，空手格斗被禁用的招数更多，下阴、咽喉、关节，哪里要命打哪里，一招比一招阴损。 随着今年第二场大雪落下，将军渡迎来了乱世时期的第一个节日，元旦。 第132章 人间净土 元旦前一天，将军渡办了一场大集，村民们都把自家多余的物资摆出来供人挑选，有相中的就用别的东西换。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还是没有衍生出一般等价物，以物易物是物资流通的主要方式。 如果你手里没有物资，也可以提供服务，只要你能想到的方式，都有人能提供出来，剃头刮脸，修脚掏耳朵，替人干活跑腿，还有些女人干脆干起了半掩门。 街上来往的行人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跑到这儿赶集凑热闹，逐渐恢复的社会秩序让人们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说这里是乱世中的一方净土一点也不为过。 与欢乐祥和的将军渡相比，外面的世界可就没这么美好了。 失去电力以后，一直悬在人类头顶的核威胁终于如一座大山般重重砸落下来。 全球共计数百座核电站都因为冷却水沸腾而发生了爆炸，由此产生的核泄漏开始在周围蔓延。 这些核电站无一例外全都建在海边或者大型河流附近，大量人类和动植物因为受到核辐射而死亡，许多人口密集的沿海区域都变成寸草不生的无人区。 河流沿岸的土地受到污染，导致今年的粮食全部绝产，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很多地方都爆发了粮食危机。 越是发达的国家和地区，受到的影响越严重，华夏，美俄，欧区，日韩，这些国家无一例外全都遭受到沉重打击，反倒是那些欠发达国家和内陆地区暂时躲过一劫。 因为通讯和交通全部断绝，全球已经进入无政府状态，骚乱频发，战火四起，有的地方因为一瓶饮用水就能引发一场战争，人类开始朝着嗜杀、狂躁、贪婪、自私的方向进化。 有人隐居山野，有人举家迁徙，曾经人烟稀少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人类正在逐渐变得疯狂起来，各种各样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 有的地区恢复了奴隶制度，他们开始四处劫掠，抢物资，抢人，像牲口一样在俘虏的身上打上烙印，宣布他们从此以后就是自己的奴隶。 还有些神棍通过精神控制的手段壮大势力，他们能轻易获取别人的信任，通过洗脑让那些信徒相信自己是唯一可以拯救他们脱离苦难的神，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少愚昧无知的人，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很多地方都宣布建国，有人自立为王，国号和封号更是五花八门，他们还组建了自己的行政机构，陆军大元帅可能几个月前只是个空调维修工，儿戏的简直像是过家家一样。 不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无一例外全都拥有自己的武装，这是在乱世时期能支撑他们发展的唯一手段。 如果哪一天他们的领导人失去了对自己武装的控制权，那他们的地位顷刻间就会被人颠覆，身死族灭是躲不过的下场。 全球七十亿人口中，有五分之一都没能活到这个元旦，而存活下来的人类，有一多半注定将会死于明年春末夏初的饥荒。 而夏至对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此刻正陪着姜摇逛大集，姜摇发现了一个卖化妆品的摊子，摆摊的是以前在镇上开化妆品店的孙姐。 “姐姐，这个要怎么换？”姜摇拿起一瓶护手霜问道。 “三十斤稻米。” “多少？”一旁的夏至差点被口水呛到。 孙姐白了他一眼：“你瞅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家还缺这么点粮食啊，大惊小怪的。” “孙姐，我家不缺粮食，可我也不是冤大头啊，就这么一小瓶破玩意儿你要三十斤稻米，你这是观音菩萨的玉净瓶啊，是红孩儿帮你偷来的吗？” “滚犊子，你都当团长的人了怎么还油嘴滑舌的呢！” “我这叫油嘴滑舌吗？讨价还价还不让嘛！” “你懂个六！这些东西现在用一瓶少一瓶，以后再想要，你都没地方买去。” 孙姐看向正笑眯眯听他们斗嘴的姜摇，一脸羡慕地说道：“这小模样长的，南方小土豆就是和咱东北姑娘不一样，这皮肤真白呀，我说大至，你可得把人家照顾好了。“ 她弯腰从摊子上拿起几瓶夏至不认识的东西，和姜摇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为了防止这些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冻上，孙姐还细心地在摆放化妆品的摊床下面放了个火盆，夏至干脆就蹲在一旁烤火等着她们。 忽然，一双女式长筒靴走进他的视野，来到他面前很近的地方站住，他顺着大腿慢慢向上看去。 “夏至，好久不见。” 来人是夏至初中时候的一位女同学，后来两人一起在青阳上的高中，听到她说话，姜摇和孙姐都转头看过来。 “边晓晓？你做医美啦？” 夏至站起身，一张嘴就差点让她破防：“你脸上那个大颧骨呢？磨下去啦？” 边晓晓眼角微微抽动，不过瞬间便露出个笑脸：“从你回来我还没单独和你聊过呢，你一直都挺忙的。” 她看看姜摇：“这位就是你带回来的女朋友吧？你好，我叫边晓晓，和夏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姜摇轻轻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礼貌地说道：“你好，我叫姜摇。” 边晓晓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摇，轻笑着说道：“他的口味没怎么变，还是喜欢大长腿。” 她转头看向夏至：“你还记得李苗吗？身材好学习还好的那个，人家可是被你害惨了，考了个二本，一直留在南方打工没回来。” 夏至翻了个白眼：“边晓晓，我觉得你今天没憋好屁，你到底要干嘛？”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边晓晓拉着姜摇的手：“摇摇，咱们一起逛逛好不好，前面还有好几家卖衣服的，现在都成绝版货了，咱们去看看。” 姜摇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直接挽住夏至的胳膊：“下次有机会吧，我们出来半天了，正打算回去呢。” 孙姐从刚才就一脸玩味地看着三人，听到姜摇拒绝了边晓晓的邀请，嘴角噙着笑把刚才那几瓶化妆品塞进夏至怀里。 “东西给你媳妇拿着，回头把稻米给我送家去。” 她特意把你媳妇几个字说得很重，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边晓晓，心中暗道：“呵呵，你个二手的小浪蹄子，你这个段位还差得远呢。” 第133章 睡醒就没事了 102团战败之后，范春成只开过一次议事会，在那次会议上，他发了自从独裁统治青阳县以来最大的一次脾气。 所有来开会的人全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102团活着回来的三个营长被他挨个抽了几个耳光。 心腹嫡系张秉文的死对他影响太大了，他最为倚重的两个人就是102团的张秉文和103团的赵卫民，这两人一死，范春成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一个值得信赖的可用之人。 最后，他把残存的半个102团交给了孙鹏，他心里清楚，孙鹏的能力不足以担任一个步兵团团长的位置，但是他好歹对自己还算忠心，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仗可打了，只要他能把102团的人员给补充完整，等以后打仗的时候，团长的人选还可以重新商榷。 现在青阳防卫军的情况是101团不能动，102团半残，103团还没整编完成，104团更是连框架都还没搭好。 101团的任务太重要了，他们负责看守粮库、煤场、医院，全都是最要紧的战略要地，不能有丝毫闪失，所以他不敢把李守政调出来，更何况他现在还兼着103团的重组工作。 可是原本由102团承担的城防巡逻任务还需要有人去完成，议事会讨论了半天也没结果，最后还是李守政主动提出可以调一部分101团的人承担一部分城区的巡逻工作，这才算是把问题解决。 范春成最近不喜欢到办公室坐着，县政府的办公大楼太空旷，虽然点着很多炭盆，但依然让人觉得很冷清。 他居住的地方也靠近城南的平房区，是一处临街的独栋三层建筑，原本是一所银行，不过后来被他改成了自己的行宫。 一楼住的全都是执勤的亲卫团以及佣人，他爱人住在二楼，三楼有他自己单独的住所和办公室，任何人没经过他的允许，不得随意上楼，他爱人也不例外。 范春成的儿女都在国外上大学，而他爱人也不愿意管他的事，只喜欢每天和人打麻将，哪怕范春成每天都带着女秘书住在三楼，她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 在范春成住所的隔壁，还有一栋被单独隔离出来的住所，住在这里的都是待岗的亲卫团队员。 范春成的亲卫团总共有五百人，每一百人轮值一天，其中二十人在范春成住所的一楼和二楼，负责内部守卫，三十人在楼外，负责外围警戒，剩余五十人则在这处住所里待岗。 此刻，这处住所里的亲卫正聚在一起喝酒，眼看着一小桶烧酒被倒空，一名小队长朝王凯扬扬下巴，示意他再拿一小桶出来，王凯会意，从脚边拎起一桶，拧开以后，转着圈给几名小队长和其他几名亲卫把酒倒满。 “差不多了，咱们就杯中酒了，再喝下去容易耽误事，晚上还得换班呢。” 一名小队长端起酒杯，伸手指点着众人：“这几天当班都注意点，别犯错，主席最近心情不好，万一撞他枪口上，被他收拾一顿犯不上。” “马队你放心，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兄弟们都小心着呢，来来，先走一个。” 一圈人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放下酒杯后，有人提起将军渡的事。 “哎你们说，那个民兵团怎么就那么牛逼呢？打了两仗，生生吃了小一万人呐，一半防卫军都给他们打没了。” “嗨！防卫军的人都是废物，让他们抢粮食、欺负老百姓都可厉害了，一上战场就他妈尿裤子，你还能指望他们打胜仗？” 这些亲卫团的成员不是武警就是特警，差一点的就是警察和消防队员，身体素质和单兵作战能力都是青阳城里最好的，自然看不起由普通市民和流氓街溜子组成的防卫军。 一名小队长摆摆手：“不对，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就算防卫军都是废物，但那可是将近一万人呐，站着不动让你杀，都能把你吓傻了，能吃下这么多人，这个民兵团是真有点本事。” 他伸手指指其中一名队员：“你是武警出身，你告诉我上了战场你能打几个？五个？十个？顶天了吧，人家民兵团总共也就一千来人，你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打的？” “那赵队你给分析分析。” 这名姓赵的小队长端起酒杯：“来先喝一口，我再和你们说说人家是怎么打的。” 看着众人都喝了一口后，他才放下酒杯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现在打仗还跟以前街头斗殴一样，两伙人冲到一起对着砍呢？” 他环视一圈，停顿了一下：“现在可是冷兵器时代了，打仗讲究阵法和战术的。” “阵法？” “对啊，你没听逃回来的人说嘛，他们那仗打的贼憋屈，你下一步要干什么人家都能预料到，提前就防备好了，人家还会摆阵，两米高的盾墙挡在那儿，让你砍你都砍不动，这还怎么打。” 他边说边低头看看表，然后再次端起酒杯：“来，都干了吧，喝完了大伙儿眯一会，省得晚上值班犯困。” 王凯也跟着端起酒杯：“一口闷啊，别留着养鱼。” 众人一口喝光杯里的酒，说笑着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马队长脚步有些踉跄，他晃晃脑袋：“卧槽，今天这酒有点他妈上头啊，王凯你在哪儿弄来的？” “就从粮库拿的啊，跟外面换回来的纯粮食酒。” “他妈的，有点迷糊，不行，我得躺一会儿。” “马队你赶紧躺下，睡一会儿就好了，可能度数有点高，我也有点迷糊。” 赵队长一直坐在大厅没动，等王凯把马队长哄回房间，他站起身看看留下的二十几名亲卫队员。 “行动。” 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两人一组，直奔之前预定好的目标人物床铺走去。 赵队长带着王凯走进马队长的单独房间，掏出手铐利落地把马队长铐在床上，王凯又用绳子把马队长捆了起来。 马队长此刻还有一些意识，他勉强睁开眼睛，看清了站在床前的赵队长和王凯。 “你们......” “老马，睡一觉吧，等你睡醒就没事了。” 第134章 政变 范春成正坐在办公室里看地图，房门被轻轻敲响，他抬起头，新来的女秘书推开门走了进来。 “主席，李团长和侯部长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哦，让他们上来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办公室里的光线很明亮，范春成低下头继续看地图，他正在研究和青阳县接壤的县市。 很快，女秘书引着李守政和侯部长走进办公室，给两人端上热茶后，女秘书退出房间，轻轻把房门带上。 范春成摘下眼镜，身体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103团的新兵招募怎么样了？” “最后两个营快要招满了，四个满编营已经开始训练。” 李守政神色轻松地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自从停电以来，他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松弛感。 范春成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训练工作一定要抓紧，对了，你们来是有什么事？” “主席，是关于新兵武器的事，咱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制式装备武装部队，不光是103团有缺口，就连我的101团，士兵装备也不统一，五花八门用什么的都有。” “我记得工信局不是搞出来几个能炼钢的高炉吗。” 侯部长接口说道：“是的，已经能产出质量比较好的钢材了，但是产量太低，根本满足不了部队的需求。” 范春成沉吟了一下：“那也没办法，只能慢慢等产能上来，暂时就先让他们用手里的应付一下吧，反正近期也不会和谁开战。” “除了武器，还有盔甲和防护盾牌，咱们也没有能力提供。” 范春成皱起眉头：“盔甲？我上哪儿给你们找盔甲去，你以为那玩意儿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 “咱们没有，可是人家有啊。”李守政今天的态度很放松，说话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 “跑回来的人说，将军渡的士兵身上都穿着一种厚衣服做的布甲，防护效果特别好，一刀砍过去，人家连躲都不躲。” “布甲？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把好多衣服缝在一起，说起来简单，可是我让人试着缝了一件，鼓鼓囊囊的根本穿不到身上，而且只缝了十几层就缝不进去了。” “咱们战场上有缴获吗？” 李守政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就继续试验，既然他们能做出来，咱们就也能搞出来。” 李守政呵呵一笑，放下茶杯说道：“盾牌怎么办，咱们没有做盾牌的材料，前一阵子，城里的难民把能烧的东西都给拿回去烧火了，连绿化带都给烧干净了。” 范春成感觉到今天这两个人有点不对劲，他坐直身体，手臂撑在桌面上：“那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的亲卫团不是有全套的防护装备吗，防爆盾，防弹衣，防爆头盔，不如就匀给我吧，反正他们也没用。” 范春成已经有些愤怒了，他搞不懂这两个人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喝假酒了，怎么敢这样和自己说话。 李守政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怒意，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要不，你干脆把亲卫团都划到我的101团名下吧。” “啪！” 范春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守政，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守政脸上挂着一丝讥笑，翘着腿倚在沙发上，侯部长更是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个正在骑独轮车的小丑。 范春成伸手拉动桌子上的一根红色细绳，这条红绳直通二楼警卫室，只要绳子另一端的铃铛一响，守在二楼的十名亲卫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李守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范书记，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帮你吗？” 他叫出了范春成以前的职务，青阳县委副书记兼县长，范春成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李守政看他没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因为当时我觉得你是正确的，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他摇摇头，仿佛是在否定以前的自己：“沙书记比你更早找到我，不过当时他的要求我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才会选择和你合作。” 范春成有些疑惑地看看房门，他在等亲卫进来，可是已经过去两三分钟了，外面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别看了，不会有人进来的。” 侯部长一句话就让范春成遍体生寒，他也是经历过残酷的斗争才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的，马上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李守政看看范春成那张涨红的脸，继续说道：“暴乱刚发生的时候，沙书记让我直接清除掉所有带头闹事的暴民，当时我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认为他的处理方式太过野蛮粗暴，现在看来，还是沙书记有远见呐。” 他站起身，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我无数次后悔当时没选择听从沙书记的吩咐，如果当时我能带着县局的人执行他的命令，那青阳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停住脚步看向范春成，大声质问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范春成如坐针毡，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 “沐猴而冠！” 李守政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轻松的神情，他愤怒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惶恐不安的独裁者。 “就为了满足你自私的权利欲望，你看看你把青阳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将近十万人口的一座城，被你毁的只剩下不到五万，把你碾碎了都不足以平民愤！” 范春成突然恐慌起来，他害怕失去权利，害怕被全城的人唾弃，他更怕死，想到自己的下场，他歇斯底里地拍着桌子大喊。 “来人！来人呐！” 侯部长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范春成，冷冷地说道：“用不用我帮你叫人进来。”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十几名在楼里执勤的亲卫鱼贯而入，站定之后，朝李守政敬了个礼。 一名带队队长朗声说道：“报告李局，住所内外均已清理完毕，反抗分子均已被羁押或击毙，现由青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接管住所保卫工作，请指示。” 李守政回礼后干脆利落地命令道：“把他押起来。” “是！” 范春成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亲卫走过来给自己戴上一副手铐，然后揪着头发拽出了办公室。 这时他才发现，这些抓他的亲卫都是原来县公安局的警察或协警。 第135章 公审大会 李守政早就打算干掉范春成，不是想取而代之，只是想救一下青阳城里的百姓。 即使进入乱世，这位曾经的县公安局长依然没有堕落到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至少他对得起从前帽子上那颗国徽，如果有希望，他还是打算为了老百姓拼一把。 范春成的亲卫团一共五百人，其中一半都是原来县局的警察和协警，另外还有二十多名特警，他们都是李守政的人。 他原计划是打算用突袭的方式把范春成干掉，但是碍于他总是把死忠于他的102和103两个团摆在自己身边，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如果强行突袭，即使干掉了范春成，那自己在亲卫团的手下也必定会损失惨重，万一出点纰漏甚至有全军覆灭的风险。 那些人可都是他的嫡系精英，忠诚度不是他现在手下的101团能比的，李守政可舍不得让他们送死。 就在他苦寻机会的时候，一个叫夏至的年轻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仅凭借一个千八百人的民兵团，居然硬生生干掉了半支防卫军。 不光是打掉了范春成嫡系的两个团，还把他最为倚重的两名团长也一并干掉，这对于李守政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他迅速制定出行动方案，计划用更稳妥和温和的方式扳倒范春成。 他先是借着102团人手不足的机会，争取到了城区内的巡防任务，他让自己手下的101团封锁了范春成住所附近区域，然后从煤场和医院调集部队，把102团剩余三个营的主要带队军官控制住。 他又从自己管理下的县医院搞来一些利多卡因混在酒里，借着喝酒的机会，麻翻了亲卫团里不属于他的那部分亲卫，又安排内应拿下了亲卫团团长和十几名有威胁的队长。 最后，他才和县委宣传部的侯部长一同来找范春成摊牌，彻底终结了他在青阳县的独裁统治。 全军出击的101团迅速控制了整个城区，有些范春成的死忠分子试图抵抗逃跑，全都被布控在城市外围的新编103团抓获。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青阳县最大的金谷广场上举办了一场公审大会，全县城的人都聚在这里，不光有防卫军的家属，就连那些饥寒交迫的难民都赶来参加。 因为今天要审判的是青阳县的独裁者，范春成。 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台子上，范春成被五花大绑跪在那里，他头上戴着一顶纸糊的尖顶高帽，上面还用红毛笔写着他的名字，这个前两天还大权在握的独裁者，此刻正面色惨白地不停打哆嗦，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在他身后，跪着两排和他一样装扮的人，很多都是青阳议事会里的议员，就比如孙鹏，其余的也都是跟着范春成参与过屠杀青阳县原领导班子的帮凶。 在台下，还有一百多人同样被绳子捆着跪在地上，这些人都是参与过城南平房区房屋清收工作的防卫军，他们被难民指认出来在清收时期打死过不肯搬迁的居民。 这些人都是在李守政对范春成动手的当天，被101团定点抓捕的，李守政花了四天时间挨个核实了这些人的罪行，确认无误后，才将他们一并押在这里审判。 公审开始后，李守政拿着一只铁皮喇叭把范春成自停电以后犯下的所有罪行一一公布出来，然后宣布了对范春成以及他手下那批人的判处结果。 枭首！示众！当场执行！ 负责执行死刑的就是范春成的亲卫团，当三十多颗头颅被砍下来的时候，金谷广场上爆发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范春成的脑袋当场就被悬挂在一根旗杆上示众七天。 接下来受审的是下面跪着的一百多名手里有人命的防卫军，公布罪行后，李守政把最后的审判权交给了被他们赶出家园的难民。 在难民们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这些人毫无悬念的被判处了死刑，这次执行死刑的，是将军渡的民兵团，他们是被李守政特意邀请来参加公审的。 接到邀请，夏至特意向陈芝国请教，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些人交给难民们处置，可是陈芝国告诉他，这是要让那些难民懂规矩。 老百姓就是羊，统治者喜欢温顺不反抗的绵羊，可如果让绵羊尝到一次血，那温顺的绵羊就会变成凶狠的盘羊，所以，即使他们有再大的怨恨，也只能遵守规矩，让那些有资格动手的人去执行，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群绵羊继续遵从统治者的意志。 范春成倒台的消息是李守政主动派人通知各个乡镇的，他邀请所有乡镇的领导人到青阳县城参加公审，如果不放心，可以带着自己的队伍来。 他要把青阳再次统一起来，消除城乡之间的对立，也为城里没有土地的市民谋一条活路，公审大会之后，他计划召开一次全体乡镇都参与的会议，这场会议，将会决定青阳的命运。 公审大会的第二天，这场全青阳二十多万人都在密切关注的会议在县政府会议中心召开，主席台上重新摆了一整排座位。 今天来参会的不止有各个乡镇的领导，更多的是难民代表，市民代表，甚至每个村子都派出一两名代表参加会议，三百多人的会场硬是挤进来八百多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主持会议的居然是陈芝国，李守政把陈芝国介绍给大家之后，便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 陈芝国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对全县范围内的土地和人口进行管理。 这个委员会由军政两大部分组成，其中陈芝国担任行政委员会主席，李守政担任军事委员会主席，军事委员会的副主席一职由夏至担任。 这个决议是会议之前几人商议之后的结果，陈芝国主政没有人有异议，不过李守政主管军事却是由夏至提出来的。 夏至很有自知之明，在行军打仗这方面，自己远不如李守政，人数较少的民兵团自己还勉强能指挥过来，可现在全青阳有上万人的部队，以他现在的水平根本管不明白。 不过李守政也提出一个建议，以后军事方面的事，他主内，夏至主外，他不会和夏至争兵权。 第136章 铁胎弓 宣布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成立之后，陈芝国第一个解决的，就是难民问题。 他向那些难民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将他们分散移居到全县十七个乡镇当中，这样既有足够的房屋解决过冬问题，又能让所有人都就近参与明年的耕地划分，在下一次粮食收获之前，管理委员会负责为他们提供粮食和过冬的燃料。 钢筋水泥的城市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没有土地的支撑，继续住在城市里只能饿死。 想要像古代社会那样发展出有大量人口定居的城市，需要有足够多的农业人口生产出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进而才能够支撑一部分人脱离农业生产，成为手工业者，只有等手工业者的群体扩大之后，才有可能慢慢发展出城市的雏形。 而在现阶段，让每家每户都有地可以种才是最根本的需求，只有自己生产出粮食，才算是有能在乱世里活下去的资本。 会场上人数最多的群体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陈芝国的方案浅显易懂，而且完全是在照顾他们这些没家没地的人，所以很顺利地便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难民安置问题解决完，紧跟着就是土地划分问题。 青阳县有大约四百多万亩可耕种土地，目前全县存活下来的人口仅有二十万左右，这么算下来，每个人能分到二十多亩地。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机器可以用了，单纯依靠人力耕种的话，再厉害的种地能手最多也就能照顾十亩地。 所以陈芝国决定，给每个人分配五亩土地，这样的话，一家三口就有十五亩，在没有农药和化肥的情况下，这些土地产出的粮食除了缴纳公粮，剩下的也足够一家三口全年的消耗。 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种更多土地，那规划以外的那些地你可以自己去开垦耕种，一样缴纳公粮，只不过土地的所有权不属于你。 行政方面的问题处理完，李守政开始宣布军事方面的各项政策。 首先，他代表人民管理委员会宣布，凡是在青阳县范围内有土地和住房的人家，都有义务和责任为青阳而战。 如果军事委员会发布召集令，那么每家每户都要派出至少一名青壮年参军备战，没有男人的人家需要缴纳一定数量的粮食物资，家里有男人战死的除外。 如果拒绝参军，那这户人家就会被驱逐出青阳，房产田地全部回收。 接下来，他宣布重组青阳防卫军，把除了101团以外的三个团全部解散，然后在每个乡镇都组建出一支三百人规模的常备民兵团，用来维护乡镇治安和巡查各村，如果发生大规模外敌入侵，那这十几支民兵团将会集合成为防卫军的暂编102团。 对于一千五百人的将军渡民兵团，李守政没做任何处理，这支部队是夏至一手组建的，他才不会去指手画脚，而且，他也不舍得解散这样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 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不长，不过产生的影响却非常深远，青阳也因为这场会议再次成为一个整体。 陈芝国把城里的难民平均分配到了除将军渡以外的其他十几个乡镇，正好这些乡镇的领头人都在，会议之后就直接开始筹备难民迁移工作。 会议刚刚结束，夏至就把罗长军和机动部队留在青阳保护陈芝国，自己则火急火燎地跑回将军渡，要不是昨天陈芝国硬逼着他来青阳参加会议，他绝不会离开将军渡半步。 弓箭小队的队长李健和他说了一种用现成的金属制作铁胎弓的方法，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个上面，已经连着好几天泡在铁匠铺了。 用的原材料就是卡车的板簧，全都是优质碳素钢，重新加热塑性后，打制成弓臂的形状，再用铁锤一点点塑形，最后淬火处理。 就在前天，第一张铁胎弓已经打造出来，夏至满心欢喜地试了几次之后，直接把弓臂拉断了，弹回来的弓弦差点把他眼睛抽瞎。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改进，在他看来，这可比开什么大会重要多了。 回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没顾上回家，直奔铁匠铺而去。 将军渡的铁匠铺就设在原来的供电局，现在这座二层小楼已经成了镇上那些男人们的聚集地，每天一大早就有人跑来看铁匠打铁，好像上瘾了一样能看一天。 这里可能是镇上最暖和的地方，炉火24小时不灭，大家聚在这里聊天打屁，就连二爷都天天泡在这儿。 有七八名弓箭队的队员还没走，他们正围着工作台看队长李健打磨东西，夏至一进门便大声问道：“怎么样了？” “哈哈哈，成了！”一名队员回头看到是他，兴奋的声音都变调了。 夏至挤开几人，一眼就看到台子上固定着一个半成品弓臂。 “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今天一早，来了个以前炼钢厂退休的老大爷，人家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了。” 夏至目光炯炯地看着正在奋力打磨的李健。 “咱们光淬火了，还少了一道工序，回火。” 李健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被屋里的炉火烤的：“二百度的沙子埋上，自然冷却之后再抛光，就不会再断了，我刚才试了一下，手感超赞。” 这些人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轮流上阵，才把那支弓臂打磨出来，抛光之后，夏至亲自动手，用手摇砂轮切出弦槽，又给弓臂装上握把，几人合力挂上弦，终于完成了这张铁胎弓的组装。 一群人迫不及待地来到院子里，有人跑到二十米外竖起一截原木桩子，又在旁边插上支火把。 夏至握着弓做了几个深呼吸，搭上一支木杆柳叶箭，缓缓拉开这张将军渡自己生产出来的铁胎弓，略一瞄准，一箭命中木桩。 “呜呼！” “吼吼吼！” 夜深人静的小镇响起各式各样兴奋的呼喊声，引得镇上的狗都跟着叫起来。 外人无法理解这些弓箭发烧友的兴奋，身在这个乱世之中，自己那个很小众的爱好竟然成为了谋生的手段，这种成就感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夏至把弓递给身边跃跃欲试的弓手。 “明天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我要把青阳境内的卡车全都拆了，把板簧都给我扛回来。” 第137章 以前的年味儿真好 青阳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动荡和战乱之后，终于恢复了一部分社会秩序，管理委员会的成立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百姓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惶恐不安。 陈芝国和李守政共同做出决定，放弃青阳县城，除了在粮库和煤场还留有一部分驻防的防卫军之外，其他城区已经空无一人了。 李守政把行政和军事中心转移到了十字街镇，县城里的几所医院也在逐步把能用的器械和药品搬到这里，101团的家属基本全都移居到了这里。 原来十字街镇那些搬到将军渡的村民没有一个愿意回来的，安定繁荣的将军渡可比冷清的十字街强多了，而且他们都是集体迁到一个村子里，周围住的都是原来的老邻居，也不存在人生地不熟的问题。 陈芝国现在很忙，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十字街，李守政在这里给他找了一处不大但是住起来很舒服的房子，他爱人李雪萍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夏至要派几支小队随身保护他们，被陈芝国拒绝了。 他和李守政迅速成为朋友，两人的脾气秉性差不多，又有着相同的政治理念，相处起来自然很和谐，陈芝国夫妇每次往返将军渡和十字街，李守政都会派人护送。 不知不觉间，春节快要到了，过了小年，将军渡街上的年味儿一下就变浓了，夏至觉得这可能是停电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 人们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没有了手机这些电子产品，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反而变得更为密切，婶子大娘开始像过去那样串门，家长里短的聊八卦，男人们没事时候也会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半大孩子在街上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 没有了鞭炮，孩子们又捡起父母小时候玩过的那些游戏，抽冰噶、打雪仗、或者是跑到镇子北边的乌尔纳河上滑冰。 夏至和那些弓箭队员们每天都蹲在铁匠铺，不断研究改进弓臂的厚度弧度之类的，他不打算用这么好的材料做弓，毕竟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太耗时耗力了，他正在研究弩，铁胎神臂弩。 整个民兵团已经停止了训练，以小队为单位在全县范围内寻找卡车，然后拆下车上的板簧和弹簧，这项工作进展很慢，没有电动工具，想要把那些卡车拆开可不是件容易事。 腊月二十八，夏至一大早又跑到铁匠铺待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夏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他，说是家里来人了，姜摇嫂子让他赶紧回去，一秒钟都别耽误。 夏至回到家，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着一碗面条狼吞虎咽。 瓶子来了。 看到夏至，瓶子马上放下碗站起身。 “夏哥，我来投奔你了。” 瓶子的眼圈有点红，夏至哈哈大笑着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早就该来，啥都别说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 他扫了一眼旁边抹眼泪的姜摇和自己母亲，马上就猜到这孩子可能为了来找自己吃了不少苦，他没再多问什么，先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瓶子比以前更瘦了，手上、脸上和耳朵上全都是冻疮，身上的衣服倒是挺厚，不过破破烂烂的像是很久都没换洗过。 这孩子眼神里的杀气还像以前那么浓，腰里还别着他那把手斧，举止间像是一匹独狼，即使是端着碗吃饭时，眼睛还在不时地打量四周。 听到消息的陈星和李畅也跑了回来，见到瓶子，立刻兴奋地抱住他，夏至等他们闹完，才打听起他的事情。 和夏至他们分开以后，瓶子跟着老陆回到了镇东市，这是安江下属的一个县级市，是一座边境口岸城市，和苏俄只隔着一条界江。 老陆家在离城很远的一个村子，而瓶子家就在镇东市里，把老陆和其他几名伙伴送走之后，瓶子一个人来到镇东市。 和其他城市一样，镇东在停电以后也经历过打砸抢烧，不过因为这里有一支上千人的边防驻军部队，所以情况并没有太过混乱。 瓶子顺利找到了爷爷家，家里只有老头一个人，瓶子的大伯和大姑全都在外地，听瓶子说自己的父母都死在了路上，老头儿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接下来的日子，瓶子就一直在城市里和周边的乡镇寻找物资，以此来养活自己和爷爷两个人。 虽然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可是好在还算安定，市里的粮库也会定期给市民发放一些粮食。 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一件小事，镇东市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陷入混乱之中。 镇东市最大的粮商张老板和边防驻军的一名连长因为一个姑娘打起来了！ 这位张老板在停电以前就是镇东市有名的播种机，他平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咱们老张家的人，能力强，猛！ 停电以后，手里有粮还有一群手下的张老板想找女人就更方便了，很多家里缺粮食的姑娘甚至会在他的别墅外等着见他。 有一天，他的几名手下在街上给他找回来一个漂亮姑娘，等他玩完了才知道，这个姑娘的男朋友是边防军的一名连长。 吃了大亏的连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带着兵就把张老板家给砸了，还把他留在家里看家的十几名手下打成了残废。 张老板那天不在家，回来之后，他召集了一百多个手下，趁着那名连长外出的时候把人打死了。 双方的仇越结越深，期间发生过好几次冲突，最后，张老板动用自己粮库的粮食召集了七千多名暴民冲击边防军驻地。 人数相差悬殊的边防军被逼到绝路，无奈开始下死手反击，冲突迅速升级，最后，一千五百余人的边防军仅剩下八百多人跑出营区，而七千多名暴民更是死伤惨重。 镇东市的安宁从此被打破，无数市民开始冲击各个重要部门，粮库，医院，全都被洗劫一空。 边防军和警察因为统属问题各自为战，四处劫掠的暴民之间也经常发生血拼，整个镇东市打成了一锅粥。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人们意识到不能继续在楼房里居住，能烧炉子取暖的平房又成为所有人争抢的目标，战火迅速蔓延到镇东市周围的乡镇。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瓶子的爷爷因为染上了风寒去世了，再也没有牵挂的瓶子终于下决心离开镇东。 第138章 过年了 瓶子从镇东一路走来，遇到的危险比从滨江逃难回来时还多。 有一次，他在一个小村子找了间空房打算过夜，结果村里有人看上了他背着的弓，十几个人把他堵在屋里抢了个精光，然后又把他撵出村子。 瓶子身上连件棉衣都没有，差点被冻死在野地里，原本就偏激暴虐的他哪能咽下这口气，当天晚上就摸回了村子，找到其中两个抢他的人，趁着夜深人静，把那两家人全都干掉了。 路过安江市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敢进城，据他观察，安江市好像是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战斗，郊区附近的尸体随处可见，越往城里走，路上的死尸越多。 靠近安江的乡镇和村子都已经住满了人，他花了三天时间，兜了一个大圈，才算是避开那些人多的地方。 他一开始是打算去投奔陈芝国的，他父母死在煤矿以后，陈芝国两口子一直照顾他，只有他们的话他才会听。 可是千辛万苦赶到旧口乡，却发现陈芝国全家都搬走了，周围的邻居告诉他是搬去了将军渡，他这才一路打听着找到这里。 听瓶子把他的事说完，屋里人都一阵唏嘘，夏至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正缺人手，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详细的情况我以后跟你说。” 他指指陈星：“以后你就跟星星和小畅住在一起，你陈叔今天下午就能回来，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 打发瓶子去洗澡换衣服之后，夏母说什么也不让他再去铁匠铺待着，硬是把他留在家里帮姜摇准备过年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除夕到了，亲人们聚在一起，举起杯庆祝他们都还活着。 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没能熬到这一天，所有人都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现在的人们都只活在自己能感知到的世界里。 这是很现实的情况，没有电，没有车，可能有的人一辈子都只会活在方圆一百公里以内的范围，这方天地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哪怕一百零一公里以外发生了天大的事，对他来说，那也仅仅只是个故事而已。 夏家的年夜饭挺丰盛的，新鲜的蔬菜，各种肉食，山里的雉鸡水里的鱼，还有热气腾腾的酸菜馅饺子，和往年相比没什么不同，可能就是少了海鲜和一些外地才有的蔬菜。 夏母担心姜摇想家，特意给她包了个大红包，里面其实是一枚夏至的奶奶传给她的戒指，二爷趁机提起夏至的婚事，没想到两人都不感兴趣。 两个人都是不婚主义者，他们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被家庭禁锢住，哪怕再喜欢，也还是希望能像现在这样保持相对的独立和自由。 大年初二拜年串门的时候，夏至和陈芝国等人坐在一起吃饭，不可避免地谈到了以后的发展。 陈芝国现在卷烟的手艺已经非常娴熟了，小胡萝卜一般粗细的手指灵巧舞动，几下就卷出一支标准粗细的卷烟，借着夏礼海的烟头对着火，美美地吸了一口。 “大至，你前几天和我说那个计划再给大伙讲讲，正好今天人都在。” 今天来的人确实很齐，除了夏家的几个男人，陈芝国一家也都在，罗长军早就搬到夏家住了，另外，孟少安和民兵团的三个中队长也都来了。 夏至放下筷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家别以为范春成死了，青阳就可以平安无事了，明年只会比今年更乱。” 瓶子虽然已经听陈星和李畅把他们回来以后发生的事全都讲了一遍，但是对实际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听夏至这么说，他立刻说道：“夏哥，你是担心李守政他们会闹事？” 陈芝国瞪了他一眼：“瞎叭叭什么？听你夏哥把话说完。” 夏至朝瓶子笑了笑：“李守政不用担心，他要是想闹事，干掉范春成之后就直接闹了，这一点你陈叔心里有数。” 他看看众人：“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青阳内部会出事，危险可能来自外面。” “外面？你说安江啊？还是西边的扶省？” “哪儿都有可能，东边的安江，西边的岭东，南边那些耕地比较少的乡镇，都有可能对咱们产生威胁。” 夏至指指瓶子：“瓶子路过安江的时候也看到了，城里到处都是死人，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太平无事？” “你有什么想法？”夏敬山问了一句。 “咱们现在的消息太闭塞了，别说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咱们不知道，就连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这样哪行啊，我打算成立一支队伍，专门负责出去探查情报，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都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 “我没意见，早该派人出去看看了，憋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跟瞎子一样。” 罗长军很兴奋，他早就在家里待腻了，一心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他举起手主动报名。 “我可以带队。” “我确实想让你带队，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咱们都是从滨江跑回来的，去外面探查情报也算是有点经验，比一直待在家里的人强点，所以你要负责带一队人。” 他看看瓶子：“还有一队人，瓶子，我打算交给你。” 瓶子目光坚定地点点头。 “你们从机动部队挑一支小队，大军，你负责西边的岭东，瓶子，你从安江回来的，那边的情况你比较熟，你负责安江方向，你们俩可以趁着现在不忙先挑选队员和装备，等天气稍微暖和一点，你们就得出发。” “明白！” “其他方向不用去看看吗？” 夏至摇摇头：“北边卧虎岭没人不用看，泰利县人口不多问题也不大，南边咱们去运盐的时候看过了，都是些人口少的乡镇，顶多是占平安乡一些地，闹不起什么大风浪。” 夏敬山想了想说道：“要不要提醒一下李守政，万一明年真有点什么事，他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芝国点点头：“过完年我回十字街的时候会和他说，而且我也会建议他派人出去打听外面的消息，毕竟咱们现在都是为了青阳的老百姓，能互通有无是最好的。” 第139章 混乱的安江 夏至有些担忧。 “李守政现在手里能用的部队太少了，还得看着粮库和煤场，万一有点什么事，总不能指望着下面的民兵团吧，你最好提醒他早点整军备战。“ 陈芝国点点头：“嗯，他的人的确不多，不过现在医院已经搬走了，青阳城里只剩下粮库和煤场要人看着，他还有五个营摆在十字街，另外，他手里还有一支四百多人的亲卫团，那支部队挺能打的，装备也好。“ “可是人数太少了，这是硬伤，真碰到大规模的会战，这点儿人根本不够看。”夏至摇摇头。 “安江和岭东都是地级市，光是市区人口就有大几十万，再加上周围的乡镇，哪个都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 夏敬山提醒道：“过完了年就要开始准备春耕的事了，三月份就要筑梗，月底开始育苗，接下来还要插秧，如果抽调太多青壮劳力出来会耽误农业生产，李守政那个人比较看重民生，如果因为征兵耽误了农事，我估计他不会同意。” 陈芝国弹弹烟灰：“不会的，他知道轻重缓急，我会建议他扩军，最好能把防卫军恢复到原来接近两万人的规模。” 在座的这些人对李守政都不是很熟悉，只有陈芝国和他打了一段时间交道，他知道李守政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对于劝说他扩军，陈芝国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这件事说完，夏至又问刘青虎三人：“年前辛苦兄弟们了，大冷天的跑出去拆车，等过了大年初七，还得接着去找。” “你真没人性，这都到乱世了，我怎么感觉还跟以前一样呢，大年初七就催着我们上班。” 强子笑骂了一句，他和夏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很熟稔。 “那好办，你晚几天上班也行，到时候有好东西你那个中队最后装备，你看公平不？” 强子咧咧嘴：“你赢了，我初五就带人出去。”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这个年就这样过完了。 说来也奇怪，在东北，只要出了正月十五，即便气温还是很低，可是却再也感受不到严冬时节那种刺骨的寒意。 陈芝国和他爱人去了十字街处理政务上的公事，夏至还是蹲在铁匠铺捣鼓他的铁胎神臂弩。 弓臂就用卡车板簧打造的铁胎弓，弩臂必须要用木头做，还有结构相对复杂的弩机，望山、悬刀、钩心、销轴，少一个都不行。 这些东西以前在网上一搜一大堆，谁都不拿它当回事，可等到需要的时候才发现，少一个小零件都不行。 他和那群弓箭小队的队员熬了好几个通宵，总算是画出了详细的图纸，他又委托二爷请来了几个老木匠，按图纸分别把那些零件刻出来。 等第一张铁胎神臂弩造出来之后，夏至感觉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加厚的弓臂虽然有些重，但是效果却让人极为满意，最大射程能达到三百米，二百米内能射穿三套布甲，除了有效精准射程不足一百米之外，没什么其他的缺点。 一切工序都明确之后，接下来就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夏至希望能赶在春天之前，打造出五百把神臂弩，为此，他特意让父亲出面，请来一批人到铁匠铺帮忙。 罗长军和瓶子每人带了一支小队分别去了岭东和安江，夏至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先摸清这两个地方的势力分布和大概人口数量，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二十天内必须返回。 吃完元宵，也就意味着年已经过完了，随着天气渐暖，人们开始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有事要做，郑大明也开始准备春耕的事。 和夏至分开之后，郑大明一家三口回到了安江市区里的父母家，不过他听了夏至的建议，刚到家就开始动员家里的亲戚搬到农村去住。 那时候的安江已经开始动荡起来，不过还远没达到战火纷飞的地步，在郑大明的劝说下，全家的亲戚都搬到土桥乡下面的一个村子里，这里有他们家的两处宅子，只是已经很久没回来住了。 秋收开始之后，安江市也进入真正的混战时期，为了粮食，每个村子都开始各自为战，不仅要防着其他村子的人来抢收，更要防着从安江市区跑出来抢粮食的市民。 郑大明所在的村子叫郑杨，姓郑的和姓杨的是村里的大姓，秋收开始的时候，为了保卫成熟的庄稼，两大家族同心协力，组织村民和外村的人打了好几仗，才勉强保住大部分粮食。 可随着几十万没有土地的安江市民从城里冲出来，所有离安江市近的村子无一幸免，全都被那些饥饿的暴民劫掠一空。 郑杨村因为离市区有二十多公里，幸运地逃过一劫，不过，随着那些暴民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村子周围的荒野里开始出现一些游荡的身影，远远的窥探着村子的实力。 村民开始组织人手在村子外围放哨，每家每户的男人都时刻准备着集合，去和外来的敌人拼命。 安江的情况和青阳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哪怕是像范春成那样的独裁者都没有，每个乡镇、每个村子都各自为战，还有几十万四处游荡的暴民。 因为没有物资流通，每家每户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家里只有最基础的稻米，其他的生活物资全都没有补充。 郑大明今天打算到地里去，过些天就要筑梗了，他得提前去看看地里的情况。 他爱人李秀娟送他出了门，忧心忡忡地叮嘱道：“你多看着点远处，别让人摸到身边还不知道呢。” “我跟三哥他们一起去，人多，没事的。” 郑大明拎着一把打磨得异常锋利的柴刀：“你在家看好多多，别让他满村跑了。” 告别了妻子，郑大明和六七个同村的汉子一起朝村外走去。 几人边走边聊，有人问了一句：“三哥，前两天三合店是不是跟马家屯的人干起来了？” 一名不到四十岁的汉子走在几人前面，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听谁说的？” “小拉子啊，那小子没事就四处乱窜，消息可特么多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因为啥干起来的？” “还能因为啥，因为盐呗！听说马家屯村里的小卖铺停电之前刚好进了一批盐，现在家家都不缺盐吃。” “真的？” 领头的汉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第140章 故人相见 盐现在可是个好东西，只要你有本事别被抢，一包盐能换到两百多斤粮食。 听说马家屯有盐，领头那个叫三哥的男人瞬间来了兴趣。 “小拉子都打听到啥了？你说说。” “嗨，也没啥太详细的东西，就说三合店的人要用粮食和马家屯换点盐，结果没谈拢，三合店的人仗着去的人多，冲进马家屯抢了几家，然后就和赶来的人打起来了。” “然后呢？”旁边有人问道。 “听小拉子说，被抢那几家真的有盐，一家有一两包呢，估计马家屯小卖铺里肯定还会有存货。” 三哥开始认真起来，他舔舔嘴唇：“回头去问问小拉子，要真是有盐的话，咱们也得琢磨琢磨能不能搞到点，他妈的，年夜饭都是用大酱做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郑大明开口说道：“三哥，就算咱们从马家屯搞到盐，也支撑不了多久，还是得想想怎么从源头解决问题，咱们缺的东西多了，可不光是盐啊。” “哎！这话不用你说，谁都知道，可现在整个安江都不太平，咱们躲在村子里都有危险，还能去哪儿想办法？” 郑大明也叹了口气，这种困守一隅的现状让他觉得有些窒息，有时候他甚至会怀念一路逃难回来的日子，那时候多自由，骑上自行车，和伙伴们在一起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估计没几个会像我这么窝囊的活着。” 他想起那个拿着弓箭大杀四方的年轻人，心中莫名的确信他一定过得很好，他送给自己的那张弓现在还在家里，自己有时间也会练一下，不过想要像他那么厉害恐怕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三哥！有人！” 同伴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眼望去，远处的荒野上有一群人影正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奔着咱们来的？” 三哥张望了一下：“不对啊，他们后面怎么好像还有人呢。” 郑大明定睛看去，果然，在那群人影后面，影影绰绰的有更多人影，好像是在追赶前面那群人。 “先退回村子，快！” 三哥当机立断，马上带人朝村子跑去，几人原本就没走出多远，很快便跑进村子里。 那群人径直奔着郑杨而来，等他们跑近一些，几人才看清楚，前面的一二十人全都是年轻人，后面追着的那些人有七八十个，看衣着打扮，就是四处流窜的暴民。 “敲锣！” “铛铛铛......”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原本安静的小村庄马上活了过来，各家各户都有男人拎着武器跑出来。 “快快快村东头集合，都带上家伙，外面来人啦。” 有人边跑边喊，招呼出来应战的男人们往村东头跑去。 朝着村子一路狂奔的正是瓶子带领的将军渡侦察小队。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从将军渡进入安江境内，之后就一直围着安江市转悠。 瓶子没敢往市区里面走，只是在靠近城市的乡镇附近蹲守，如果遇到人，便会向他们打听消息，配合的就客客气气，不配合的就上手段逼问，连着蹲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被他们搞清楚附近的情况。 安江市周围的这些乡镇里已经住满了人，全都是从市区里跑出来的市民，原来的住户跑的跑、死的死，一个都没剩下，包括附近的村子里也是这样。 这些住在同一个乡镇里的人在厮杀和互相吞并中逐渐形成一个统一的团体，有些乡镇是一个人说了算，有些是好几个人商量着来，有点类似于议会制。 他们用抢到的粮食控制那些没有土地的市民，然后派他们出去寻找更多的物资。 他们也会抓人回来，被抓回来的人没有地位，也没有任何权利，像是奴隶一样被所有人使唤，如果不服从，就会遭受残酷的刑罚。 这些乡镇会派出人进入市区搜寻物资，也会到更远处的村子里寻找机会，如果发现有防守松懈或者人少的村子，就会组织人手进攻。 如果不属于一个阵营的两队人在外面相遇，那大概率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这几天瓶子他们就亲眼目睹了两次这样的遭遇战。 这些已经沦为暴民的人好像不畏惧死亡，他们只活在当下，有肉就吃，有酒就喝，抓到女人当场就脱裤子。 哪怕身边的同伴死掉一半，都不能让他们感到恐惧，这些人好像已经疯了。 瓶子带着人整天东躲西藏，如果遇到人多的搜寻队伍就会远远躲开，他们每天晚上过夜都是等到天黑以后，找一个人少的村子悄悄摸进去，在村子边缘找一户没人住的空房子休息。 今天早上，他们从一个村子出来不久，正打算去拿回藏起来的自行车，便在荒野里碰到一支出来搜集物资的队伍。 瓶子见对方人多，想都没想便要躲开他们，没想到这群人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他们不放。 有眼尖的队员看到远处有一个村子，瓶子就打算到村里躲躲，最不济也能分散一下后面那些人的注意力。 等他们跑到村子近前时，才发现村边上已经站满了手持武器的村民，瓶子回头看看身后的追兵，见对方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便让队员停下，自己向前走了两步。 “各位大哥大叔，我们是过路的，没有恶意，想进村子躲躲后面那群人，你们看方不方便，要是不行的话我们马上就走。” 郑老三刚想开口说话，在他身边的郑大明大喊了一声。 “瓶子！”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瓶子一下愣住了，直到对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他才看清那个人居然是和他们一路逃难回来的郑大明。 “郑大哥！” 瓶子身后的队伍里，陈星和李畅也走上前。 “真是郑大哥！” 郑大明兴奋的脸色涨红，扔下手里的柴刀走到瓶子身前一把抱住他。 “哈哈哈哈哈真是你啊，还有你们俩小子也在。” 见到曾经一起逃难回来的伙伴，几人都感到特别亲密，那种共患难过的感情很难被时间冲淡。 简单打过几句招呼，郑大明当即把这支小队接进村里，后面的追兵赶到之后，看到防守严密的村子，心有不甘地慢慢退走。 回到郑大明家，瓶子开始和郑大明以及闻讯赶来的几位带头人说起外面的情况。 第141章 外面的世界不一样 瓶子把这几天在安江周围打听到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听他说完，郑杨村的人全都沉默了。 各自为政的村庄，四处游荡的暴民，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乡镇，严酷的现状像一层密实的黑布罩在每个人脸上，让人觉得喘不上气，他们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位小兄弟，你们不在青阳好好待着，怎么还有闲心跑到安江来打听消息呢？” 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问起瓶子的来意，他是村里的一个领头人，杨家那一支的。 “哦，这不是快春耕的吗，我们担心有人去搞破坏，耽误了农事，所以就出来看看周围的情况，我们住的地方离安江近。” 瓶子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别人问话，出来的时候夏至交代过他们，不要透露青阳的现状。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旧口乡，从安江往青阳走，进了青阳地界就是我们乡。” “哦，那地方我知道，我以前去青阳总路过那里，你们那儿现在情况怎么样？” 瓶子微微低下头：“比你们这儿强点，不至于连村儿都不敢出，好歹乡里还有几个人能带着大伙儿一起干活，有外人去我们那儿抢东西，我们也会组织人把他们赶出去。” 即使已经隐瞒了大部分情况，可瓶子的话依旧让这些人一脸向往，他们被困在村里太久了，都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郑大明没想那么多，他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被那些人追？在哪儿遇见他们的？” 瓶子看了他一眼：“我们昨晚上在一个村子里过得夜，早上出来正打算去找我们藏起来的自行车，没想到半路碰见他们了，那群人跟疯了一样追着我们不放，这才跑到这儿的。” 他笑了笑：“要不是他们，我们还见不到你呢。” “哈哈哈可不是嘛，得了得了，你们先喘口气，你嫂子烧火做饭呢，一会儿就开饭。” 见没有什么好问的了，村里的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去，郑老三让郑大明好好招待他们，还嘱咐瓶子说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到郑杨来。 等他们走后，郑大明的爱人李秀娟才带着儿子出来和瓶子聊天。 陈星拉过郑多多，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几块糖果放在他手里：“想没想哥哥？” “想了。”八岁的郑多多欢天喜地的剥开糖果，先跑去喂给妈妈吃。 瓶子看看瘦了一圈的郑多多，问道：“郑大哥，我看你们这儿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吧？” 郑大明无奈的苦笑一声：“外面的情况你们比我还清楚，我们连村儿都出不去，这日子能过得好才怪。” 他伸手指指厨房：“现在除了大米不缺，剩下的啥都没了，不怕你笑话，年夜饭我们吃的是开水煮白菜，就一小撮盐，没舍得放锅里，蘸着吃的。” 瓶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可是陈星没忍住问了一句：“郑大哥，你就没想着出去看看吗？” “出去？去哪儿？” “你哪怕去青阳找我们呢！总比困死在这里强啊，你知道青阳现在......” “星星！” 一名二十多岁的侦察队员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严肃地朝他微微摇头。 陈星看了他一眼，咬咬牙闭上嘴。 “算了，我来说吧，郑大哥不是外人，他是和团长一起逃难回来的伙伴，他不会说出去的。” 瓶子还是没忍住，他示意了一下屋里的队员，有两个人站起身走出房间盯着外面。 “郑大哥，刚才人太多，我没和你说清楚，其实，我陈叔和夏大哥已经把青阳统一了，现在青阳很热闹，都快要和从前一样了。” 郑大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他爱人李秀娟声音颤抖地说道：“瓶子你说什么？青阳像以前一样了？你可别骗嫂子！” “嫂子，我没骗你，除了没有电，青阳的社会秩序差不多已经恢复了，我陈叔现在是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的行政主席，我夏哥是副主席，管军事的。”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些带出来的干粮摆在桌子上：“你看，这都是青阳自己生产的，豆腐干，肉干，还有这些大饼子和水。” 李秀娟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以为外面的世界也和安江的状况差不多，没想到就在相邻不远的青阳，社会已经恢复到这个地步了。 “你快和我说说，青阳都发生什么事了？” 郑大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抓起桌上的一条肉干，用力捏了捏，确认不是幻觉之后，放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瓶子一边把肉干撕成小条喂给郑多多，一边把青阳发生的事讲给他们听，期间有他也不清楚的地方，陈星和李畅还会在一旁补充。 一直说到临近中午，瓶子才算把事情讲完，郑大明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想到夏至会混的很好，可没想到居然混的这么好。 “郑大哥，你考虑一下跟着我们一起走吧，留在这儿只能是死路一条。”瓶子语气诚恳地劝说道。 郑大明没有说话，他思虑了半天，最终缓缓摇了摇头。 “村里还有我们一大家子人呢，我们不能走，而且我现在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好意思拖家带口的去青阳。” 听到他的顾虑，一直很少说话的李畅开口劝说道：“夏哥是啥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当初能把自己存的药拿出来给大家用，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他拍拍自己：“我的情况你知道，我不就是走投无路被他们收留的嘛，还有瓶子哥，也是春节之前才跑到青阳的，所以你不用别担心这些。” 郑大明和妻子对视一眼，犹豫再三才开口。 “我们家的人太多，而且距离也太远了，有些老人可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这样吧，你们先去做你们的事，我需要和自己家的人说一下，放心，我不会透露你们的情况，只告诉他们有条活路，要是我们商量出结果，我去青阳找你们。” 众人见他态度这么坚定，只能点头答应，休息过后，瓶子带着人继续执行任务，临走时还把多余的物资全都留下来。 “大明，怎么和家里人说啊？” 送走了瓶子，李秀娟问自己的丈夫，郑大明长叹一声。 “不好弄啊，咱们一走，郑杨的人就更少了，那些暴民再来的话，村子可就保不住了。” 第142章 结寨自保 瓶子带队回到将军渡的时候，房顶的雪已经开始融化，房檐上结满了一排排长长短短的冰溜子，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影，耀人眼目。 虽然还不到农忙的时候，但是已经有人在田地里忙活了，那是重新划分给他们的土地，是全家人在乱世中的倚仗和希望。 陈芝国从年前就开始忙碌，终于赶在春耕之前把全县十七个乡镇的土地重新规划了一遍，每个乡镇单独划分所属村庄的地，再由村民重新推举出来的村长负责把全村的地按人头分配到每家每户。 这项工作庞大且繁杂，为了保证公平和公正，李守政把每个乡镇的民兵团都派到下面开展巡查，只要有村民对土地分配有意见，马上就会被上报到乡里，乡镇解决不了的，再上报到十字街，这里有一个政务管理团队，归陈芝国管理。 瓶子把安江的情报全都汇报给夏至后，又和他说起了遇到郑大明的事，夏至特别高兴能再次听到那些伙伴的消息。 其实在将军渡站稳脚跟之后，陈芝国就让陈星和李畅去找过其他几名老家也在青阳的伙伴，可让他们难过的是，那几名住在其他乡镇的伙伴全都联系不上了。 有两个人是一家的，因为收粮食被邻村的人打死了，还有几个则是没人知道他们的消息，陈芝国猜测他们可能是不在了，不然听到他和夏至的名字，一定会来找他们的。 听瓶子说了郑大明的处境，夏至第一个想法也是让他们搬到青阳来住，可是郑大明的顾虑也确实是个问题，要是他们一大家子都搬走，那他们那个村子一定会被暴民攻破的。 “不行的话，就先给他们送点生活物资？”夏至试探着说道。 陈芝国摇摇头：“那不是长久之计，安江已经没办法继续生活了。” 他指指瓶子：“瓶子的消息很详细，那些住在乡镇里的暴民原来都是安江的市民，他们哪儿会种地啊，我怀疑他们连水稻需要提前育苗都不知道，所以他们的粮食一定会越来越短缺。” 陈芝国这么一提醒，夏至当即想到接下来的可能：“你是说他们会不断地抢劫那些会种地的村庄？” “对，把安江的抢完，就会朝四周扩散，青阳、泰利、和兴，还有最远的镇东，这些城市一个都跑不掉。” 安江市下属的县级市比较少，只有四个，但是安江市本身却是由六个区组成的，城市人口比较多，如果这一百多万城市人口全都变成四处游荡的暴民，那附近的村庄将无一幸免。 “嘶~” 夏至吸了一口凉气：“不行，我得把郑哥一家弄出来，他替我挡过刀，我不能眼看着他在那等死。” 对于夏至的反应，陈芝国并不觉得意外，他早就看出这小子面冷心热，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这么拥护他。 “大明不会扔下那一村子的人，你既然决定了，就得想办法把那一村的男女老少都弄回来。” 陈芝国挠挠头发：“你打算亲自去吗？” 夏至点点头：“现在家里没什么需要我忙的事，我出去转转。” “带上一个中队，那边不太平，人少了有危险。” 夏至想了想：“我带强子那队吧，正好他们换了新装备。” 铁匠铺日夜赶工，已经打造出一百多把神臂弩，经弓箭小队的人调试之后，全部装备给了强子的中队。 夏至把那支中队的编制重新调整了一遍，每支小队由五名弩手、七名盾牌手、四名长枪兵和四名刀兵组成。 弩箭是委托镇上的妇女们做的，但是一开始做得很慢，从过完年到现在也没做出多少，每个弩兵才分配到十几枚，这东西回收起来可比羽箭难多了，一场仗打下来，能收回来三分之一都算是幸运的。 带上足够的板车，夏至再次开始带队远征，虽然只隔着不到一百公里，可是步行的话也需要三四天时间。 第一天晚上，队伍是在旧口乡过夜的，陈芝国的大哥已经搬回这里，不过他却不想当乡里的带头人，而是另外推荐了一名比较有威望的中年人。 旧口乡就在安江和青阳的交界处，过了这里，就是安江的地界了，不过有些安江的村子因为离旧口比较近，早就主动找到旧口的民兵团，要求把他们也算成是青阳的地方。 这些村子愿意接受青阳管理委员会的管辖，自愿参与土地重新划分，也愿意接受青阳的征兵制度，还主动要求民兵团增加去他们那里巡逻的频率。 夏至的队伍在第二天下午遇到了第一个结寨自保的村子。 村子最外边的一圈房子已经被废弃，家家户户的大门都被封死，院墙全部加高，房子之间的小路也被用砖头和杂物堵上，只留下一条出村的大路，村口还架着一个用铁丝捆扎的路障。 公路是从村口路过，不需要进村，几百名拎着各式武器的村民躲在路障后面严阵以待，脸上流露出紧张和无助的神情。 夏至没搭理他们，径直带着全副武装的队伍经过，直到走出很远，队伍里才响起议论声。 “你们发现没，刚才那个村里的人都不太健康，瞅着都病怏怏的。” “正常，这地方这么乱，啥物资都运不进来，没吃的当然就不健康，你以为都像咱家那样呢，听说今年都有人打算种甜菜了。” “不过人家这个防御意识比咱青阳的村子高啊。” “可不是，你看人家那个村子，有墙有门的，整的多像样。” 听到队员们的议论，强子也问身边的夏至：“大至，你说，咱们有没有必要把将军渡也用墙围上？” “围那玩意干啥？” “啧！你说干啥！防着人家打过来啊！” 夏至不屑地瞅了一眼强子：“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你懂个蛋蛋。” “你快别跟我扯犊子了，我说正经的呢。” 夏至咂咂嘴寻思了一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应该把下面的村子给武装起来，就像刚才那样的，让村子有点自保的能力。” 他回头看看已经很远的村子：“尤其是像旧口乡这样靠近别的城市的地方，每个村子都要结寨自保，建立预警机制，现在已经不是和平时期了，得让他们有点危机感。” 第143章 暴民团 晚上的时候，瓶子带着队伍来到一个已经废弃的村子。 这个村子因为防守松懈，早就被那些暴民攻破了，全村被杀的鸡犬不留，夏至带人进村的时候，村里还到处都是没人收拾的尸体。 幸亏现在天寒地冻，尸体还没有腐烂，不然这村子里根本不能待。 夏至让人在村子边缘收拾出来几间房子，勉强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匆匆离去，虽然不怕那些死尸，可是没人愿意跟他们待在一起。 这里距离郑大明住的村子已经不远了，瓶子估计中午就能赶到，队伍正行走在路上，前面探路的几个哨兵急匆匆跑回来。 “团长，前面发现一大群人，目测估计有五六百，我怕惊了他们，没敢吹哨子。” 夏至心里一紧：“他们发现你们了吗？” 哨兵有些迟疑地摇摇头：“我不确定，过了前面那个缓坡是片大平地，没遮没挡的，我不知道他们看没看见我们。” 没用夏至吩咐，瓶子马上点了两个人朝前面的缓坡跑去，等他靠近那道缓坡向外一打量，立刻转身就跑，同时还打出防御的手势。 “盾阵！” 夏至当机立断马上下令，身后的队伍迅速在田地里集结，每支小队都是盾牌手靠前，长枪兵列后，刀兵压阵。 与以往不同的是，盾牌兵互相之间留了一道供一人通行的缝隙，背着神臂弩的弩兵站在了最前面。 随着夏至一声令下，弩手们纷纷踩着弓臂上弦，虽然之前都练习过，但是第一次实战难免紧张，放好了弩箭，一百名弩手分前后两排站立，静静等待着夏至的下一个命令。 这是夏至特意强调过的，弩手没有命令不得随意射击，现在他们没经过大量的训练，很难保证精准度，所以必须要齐射，靠覆盖射击来杀伤敌人，谁手抖提前发射，那就滚后面当盾兵去。 瓶子回来之后汇报道：“对面大概六百多人，已经朝这边移动了，有一支几十人的先头部队，估计很快就会翻过缓坡。” 瓶子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到几十个身影出现在前方三百多米那道缓坡的坡顶。 “他们是什么人？” 夏至问了一句，瓶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些人。 “就是我说的那些暴民，虽然从衣服上看不出来，但是你看这些人脸上，都透着一股疯劲儿。” 听他这么说，队员们都仔细看去，果然发现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和正常人有点不一样，看到自己这一方已经严阵以待的队伍，那几十个人居然一丝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站在坡顶朝后面不停摆手。 “妈的，真特么是群疯子。” 强子骂了一句。 夏至估算了一下距离，到坡顶那里正好是神臂弩的最大射程，如果这些人一路冲过来的话，最多也就能射出三箭，不过考虑到是第一次实战，夏至决定只射两箭就让他们退回去。 这就是弩的劣势，射速太慢，这个距离要是换成弓手，最少也能射出七八箭，像夏至这样的老手，能射多少就看心情了。 不到五分钟，坡顶已经站满了人，这些人没有队形，就那么乱哄哄地挤在一起，有些人拿着用木板拼成的盾牌，有人干脆拿着一个铁锅盖，还有几个人拿的是武警的防爆盾。 几个看上去像是首领的人左右看看人已经到齐，大手一挥便缓缓朝着朝民兵团压过来。 “呦，还知道保存体力呢，正好能多射一波。” 夏至扬起手臂：“第一排，瞄准。” 随着一阵弩机声响，第一排的五十名弩手齐刷刷扬起弩斜指向前方。 “放！” “嗡~！” 一片弓弦震响声中，五十支弩箭斜斜飞向前方，画出一道平缓的弧线之后，一头扎了下去。 第一波的攻击效果很不好，弩箭大部分都集中在那群人的后面，只有几个坠在后面的倒霉蛋被射翻。 “第二排，下压五度，瞄准，放！” “嗡~！” 又是五十支弩箭齐齐飞出，这次正中队伍中间，二十多名暴民惨叫着被射中倒地。 两轮弩箭射出，那几个领头的暴民有点害怕了，他们和那些有点精神错乱的普通人不一样，疯的没那么彻底，他们怕疼，更怕死。 可是前进的队伍又不能随便停下，这些人只能大喊着让有盾牌的人举盾防御，队伍开始加快脚步小跑起来。 第一排弩兵发射完马上就开始上弦，有些力气大动作熟练的已经完成了，正在往箭槽里放箭。 夏至等大部分人都放好箭后，再次扬起手臂高喊：“第一排，平举过顶，瞄准，放！” 这次弩箭的飞行轨迹已经接近平直，几乎是贴着前排那些人的头顶飞过，下坠后射中他们身后的人。 这次攻击效果更好，有三十多人被射中，没中箭的暴民非但不害怕，还两眼通红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大声叫骂。 随着第四波弩箭射过来，前排的那些盾牌开始发挥作用，警用防爆盾的效果最好，大部分射在上面的弩箭都会沿着圆滑的外表划开，有几支角度正好的能射穿盾牌然后卡在上面。 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盾牌就没这么厉害了，大部分都被弩箭射穿然后命中后面持盾的人。 此刻，他们距离民兵团只剩一百米左右，几个领头的高喊着冲锋，催促队伍奔跑起来。 夏至指挥弩兵再次发射了两轮弩箭，然后命令弩兵顺着盾牌手预留的通道返回后阵，盾牌手立刻互相靠拢，再次摆出防守严密的长枪盾阵。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冲锋的暴民队伍撞上了盾阵，仿佛汹涌的海浪冲撞着岸边黑色的礁石。 盾牌手身后的长枪兵熟练地顺着盾牌边缘的孔洞伸出长枪，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刺击，伴随着盾牌外面的惨叫声，成片成片的暴民被刺死在盾阵前。 强子带着一批刀兵守在盾阵一侧的后方，防止有人绕过盾阵冲击后面的长枪兵，另一侧是一名小队长带人守着，夏至站在队伍正后方随时观察阵型。 第144章 乱世出妖孽 盾阵前已经铺满了尸体，后面的暴民还在踩着死尸继续往前冲，面对严密的盾阵和频繁刺出的长枪，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这些人好像是在一心求死。 瓶子看着这群两眼通红的暴民，大声骂道：“真他妈是一群疯批，这些人都不怕死吗！” “盾牌手，后二，3、2、1，退！” 夏至高喊着口令，指挥整个阵型后撤两步，避开那些越堆越高的尸体，紧紧贴着盾阵的暴民被幌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再次贴上来。 看到阵型一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夏至抽空吩咐弩兵的临时带队队长，把弩兵分成两队，分别从盾阵的左右两侧绕出去，在刀兵的保护下，从侧面攻击这支暴民团。 已经伤亡三分之一的暴民队伍冲击力没有最开始时候那么强劲了， 他们那股不要命的疯劲正在逐渐褪去，一直躲在队伍后面的几个带头人萌生了退意。 弩兵已经就位，开始瞄准正在冲击盾阵的暴民射击，暴民队伍的伤亡率急剧上升，有些外围的暴民试图冲击弩兵队列，却被负责保护的刀兵拦下。 一轮攒射过后，暴民队伍只剩下二百多人，活下来的两三个领头人开始大声招呼着逃跑。 他们的命令让剩余的暴民有些无所适从，攻击力度一下子变得很弱。 不过夏至却并没有趁机下令发动反攻，他想要稳妥地一点点蚕食掉对方，民兵团开战至今还没有队员战死，他不愿意冒险。 剩余的暴民开始跟着领头人逃窜，不过在弩兵的攒射下死伤惨重，最后活着逃出去的只有一百多人，夏至射伤了两个带头的打算问问情况。 他吩咐强子打扫战场，回收弩箭，清理那些受伤的暴民，瓶子带人把那几个受伤的押了过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用挑衅地眼神看着夏至，把他看的莫名其妙。 “你都被我打的全军覆没了，你还跟我装啥呢？” 青年只是呵呵两声，便垂下眼皮不再言语。 “卧槽？挺有个性啊，瓶子，交给你了。”夏至冲瓶子偏偏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瓶子让人把青年按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斧，从小拇指的第一个关节开始剁，青年顿时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到无名指还剩一个指节的时候，他忍不住了。 “你们要问啥？你说啊！” 夏至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想问什么，就是你刚才呵呵我，有点生气。” “你......” 青年疼得满头冷汗，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夏至看向旁边跪着的一个青年：“到你了。” “大哥，你说，你问啥我说啥。” 青年马上回答道，眼睛还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瓶子。 “呵呵，你倒是还没疯。” 夏至语气轻松地问道：“你们是哪儿来的，要干嘛去？” “我们是土桥乡的，要去小张村，昨天有人回来报告，说那个村子女的多男的少，我们打算进去抓人。” 青年语速极快地回答，态度无比配合。 夏至点点头：“你们那个乡有多少人？都是干嘛的？” “土桥乡现在住了不到七万人，算上周围的几个村子，大概有十一二万。” “多少？” 夏至被这个数字惊到了，全青阳现在也就二十万人口，没想到一个乡镇加上几个村子就能挤进去十一二万人。 “十一二万呐。”青年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知道你不信，可真的就这么多人，每个房子里都塞得满满的。” 瓶子朝夏至微微点头，他之前和夏至说过，前几天来侦察时候，他们就发现那些乡镇人很多，不过他也没想到一个乡里居然能有将近七万人。 “你们那儿现在是怎么运转的，那么多人吃啥啊？” 青年想了想：“安江市里有几个大粮库，我们抢下来一个，现在有人在那儿守着，另外，收秋的时候我们把土桥的存粮都给抢了，够我们吃挺长时间的。” “你们那现在有人管事吗？” “有！你是说领头的吧，我们都是安江王的手下。” 夏至再次愣住了：“什么王？” “安江王，其实他叫王文海，以前是干民间借贷的，手底下有一帮人，停电以后就抢了个粮库，后来手下人越来越多，天冷以后又占了土桥，他就对外号称是安江王。”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和外人说起这些事，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荒谬。 夏至看看他没说话，瓶子在一旁问道：“其他乡镇的情况你都知道多少？” 瓶子一说话，青年被吓得一哆嗦，马上回答道：“远的不知道，离得近的红升乡和七里岗镇都和土桥的情况差不多，人口估计比我们少点，但也没差多少，都是从安江跑出去的。” “那两个乡也像你们这么二逼吗？” 青年抬眼看看夏至：“差不多，七里岗领头的人叫张连水，是以前安江的一个副区长，他手下有一些原来的警察，都挺厉害的，他们和你们一样，手里有弩，我们以前没少吃亏。” “什么样的弩？你亲眼见过？”夏至来了兴趣。 “见过，比你们这个好多了，看上去挺复杂的，还带着瞄准器，射的贼准。” 夏至知道了，那是武警部队用的警用弩，带白光瞄准镜的，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大杀器，看来自己以后得小心点了。 “他们一共有多少弩？” “没你们这么多，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红升乡呢？你都知道什么？” “嗨！那就是一群傻逼。”提起红升乡，青年满脸的鄙夷。 “几个十字教的神棍，带着一群信徒，天天念叨什么神罚降临，世界末日来了，他们是最喜欢抓人的，跟着他们信教就是他们的兄弟姐妹，不信的话就惨了，变着法的折磨你。” 夏至不禁感叹，真是乱世出妖孽，没想到刚停电半年，人类竟会变得如此疯狂。 把这两人肚子里的东西全都榨干之后，夏至不顾他们的哀求，吩咐瓶子把他们处理掉，对于这种人，他处理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夏至费尽心思给民兵团打造的防护装备有效果了，面对人数多出一半的暴民团冲击，民兵团全程无人战死，仅有十几个刀兵受了点伤。 第145章 故土难离 夏至让瓶子提前去了郑杨通知郑大明，队伍距离村子还有三四公里的时候，郑大明就已经带人迎了出来。 “哈哈哈小夏，你怎么会亲自跑过来。” 隔着老远，郑大明就高声大笑着朝夏至小跑过来。 “别人来也请不动你，可不就得我来嘛。” 来到近前，郑大明看着夏至，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拍打他的肩膀。 “走走走，快带我去你家坐坐，我给多多带好吃的了。” 夏至能理解他的心情，岔开话题说道：“嫂子怎么样，都还挺好的吧？” “挺好，都挺好。”郑大明两眼有点泛红。 “你头上的伤也没事了吧？” “早就没事了，全好了。” 夏至哈哈一笑：“那就好，我还担心有后遗症，万一像隔壁吴老二就完了。” “哈哈哈......” 一路聊着，队伍开进了郑杨，全村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了。 强子的这支中队看上去很是威武雄壮，队员们都穿着差不多一样的黑色布甲，带着黑色绒线帽，一个个全都是龙精虎猛的壮小伙儿。 手里的武器也大部分都是乱世开始之后重新打造出来的，染血的长枪，遍布刀痕的大盾，尤其是那一百具铁胎神臂弩，背在身上极具震撼力，整支队伍的视觉效果相当不错。 自打进入乱世以来，郑杨的村民从没见过这样有规模成建制的队伍，那些暴民虽然人数多点，但是乱哄哄的一点秩序都没有，而且拿的武器也是乱七八糟，菜刀、西瓜刀、棒球棍，什么都有。 夏至没打算和全村的人商量迁移的事，他其实只想带郑大明一家离开，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来，还带着板车，就是因为郑大明舍不下家里人，还有同村住了这么久的乡亲。 郑大明叫来了一些村里有威望的领头人，只告诉他们说青阳的旧口乡比较安定富裕，夏至是来接他们一家到那里住的，如果有人愿意去的话，也可以一起举家前往。 郑家的人在郑大明的眼神示意下并没有多说什么，村里另一大家族杨家却有人提出意见。 “大明，要是就你们一家搬走的话，我们绝不会多说什么，但你要是想带着整个郑家走，那村里的人可就少多了，那些暴民再来的话我们拿什么和他们打？” 说话的人四十多岁，是杨家一个领头的，夏至没吱声，等着看郑大明怎么处理。 “家明大哥，咱们可以一起走啊，你没看见我这个兄弟带着板车来的吗？我和他商量商量，肯定能愿意把咱村的人都安顿过去的。” “我们可不走！祖祖辈辈都在这儿待着，现在来个人就跟着人家走了？我们的房子和地怎么办？” 瓶子在旁边听得生气，正打算开口怼回去，却被夏至一个眼神制止住。 郑大明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和他解释继续留在村里可能遇到的危险，可是那个叫杨家明的汉子根本听不进去，就是固执的认为不能放弃村里的房产土地。 最后郑大明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家明大哥，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你爱留就留下吧，反正我们老郑家的人是要搬走的，其他人家要是走的话我就带他们一起走，不愿意走的，就跟你们一起留在村子里。“ “不行！你们不能一下走这么多人！” 另一个杨家的人断然拒绝了道：“刚才我们都说了，人全走了，村里咋办！你们不能把人都带走。” 郑大明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冷打量着说话的人，郑家那个叫三哥的人开口说道：“杨瘸子，我们现在要走，你还能拦着我吗？” “你走一个试试！” 杨瘸子猛地站起身威胁道：“不光是你们姓郑的，别的人家我看哪个敢动弹一下的。” “呵呵。” 夏至直接笑出了声，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管天管地怎么还能管着不让人家搬走呢？ 听到笑声，杨家的人全都看向他，夏至抬头看去，这些人又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 “我们一会就开始收拾东西，我倒要看看你们老杨家能拿我们怎么样。”郑老三咬着牙撂下一句话，随即转头看向夏至。 “小夏是吧，我是大明的三哥，我想问问你方不方便带着我们老郑家一起走，你放心，我们能自己种地养活自己，不会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乡里要是有啥事，你招呼一声，我们老郑家肯定出人出力。” 夏至笑呵呵地看着郑老三：“没问题三哥，有我郑哥一家在，你们多少人我都能带走，不光是郑家的，村里别的人家想走的也可以一起走。” “你们这样可就把全村的人都给坑了啊！” 一个七十多的老头拄着拐棍颤巍巍的站起身：“小三儿啊，你是要看着村里的人都死在那些暴民手里吗？” 郑老三看看老头：“二民叔，你刚才也听到了，人家愿意带着全村的人走，可是你们不愿意走啊，那有什么办法，难道让所有人都陪着你们老杨家在这儿等死吗？” 老头顿顿手里的拐棍，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怎么能走啊，这里可是咱们的根啊，哪能像你们老郑家一样，没事的时候走的一个人都不剩，就留下几所空宅子，外面乱起来了才想起跑回来避难，现在听说有好地方，你们又打算跑了是吧！” “杨二民，你这话是啥意思？你是说我们老郑家的人都贪生怕死是吧。”郑大明的父亲站出来反驳。 “可不就是那么回事。”杨家有人小声嘀咕。 郑大明刚要开口喝骂，就被夏至拉住胳膊。 “郑哥，不用说了，让嫂子收拾东西吧。” 他又朝着郑老三说道：“三哥，麻烦你通知全村的人，只要有愿意跟着一块儿走的，今晚上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咱们有板车帮着搬家。” 这时，最先提出反对的杨家明站起身瞪着夏至：“你们这些外来的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郑杨的事啥时候轮得着你们决定了。” 夏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看他。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第146章 北高丽入侵 郑老三很快就把愿意搬走的人家统计出来，全村有六七十户都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走，总人数有二百多人。 当天晚上，郑杨村没人还能睡得着，决定搬走的人家连夜收拾东西，留下来的人也是忧心忡忡辗转难眠。 强子照例安排民兵队员值夜，而且还加派人手专门盯着杨家的几处宅子，防止他们出来捣乱，不过一直到队伍离开郑杨，都没在见到杨家的人出来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忙碌起来，三十辆板车装的满满当当，还有很多东西没法带走，人们只能捡重要的带上，其它的只能锁在家里，或是干脆送给决定留下的邻居。 在那些留守村民的注视下，搬家的队伍缓缓离开郑杨，那些人的目光中包含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彷徨不安、幸灾乐祸、还有满腔愤慨。 虽然已经身处乱世之中，但有时候人还是可以自己决定命运的，就比如现在，搬走的人和留下的人未来的命运肯定不会一样，没人知道是留下好还是搬走好，就连夏至都说不准。 搬家的队伍回到将军渡之前，罗长军先回来了，队伍里少了七个人，还有几个人身上带着伤，罗长军身上的棉服已经被砍碎，要不是里面有件防弹衣，估计现在都快走到望乡台了。 夏至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昏睡，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从其他侦察队员口中，夏至得到了岭东的消息。 扶省的岭东市东边挨着青阳，西边就和北高丽接壤，现在的岭东已经战火连天，战乱的根源就是跨越国境的高丽人。 众所周知，北高丽的粮食一直处于短缺的状态，十几年前还传出过大饥荒的新闻，全国饿死了几十万人口，不过消息被管控的很严密，外界一直没有过详细的报道。 停电之后，无法从华夏进口粮食的北棒马上陷入了全面饥荒，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南下攻打南高丽，去同宗同族的南棒子那里抢吃的，二是北上，穿越国境进入物产丰饶的华夏。 对于他们来说，南下本来是最好的选择，可要命的是，南高丽因为境内有核电站，导致大片的国土受到污染，不仅大量人口受到辐射死去，而且同样也闹起了饥荒。 已经饿疯了的北棒子只能往北走，一时间，和他接壤的扶省和奉省狼烟四起。 蜂拥而至的棒子让原本就动荡不安的局势更加复杂混乱，再加上信息断绝，没有一个人能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长军的小队不幸被卷入一场厮杀，幸亏他有经验，发觉不对之后当机立断带人逃跑，不然这二十多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逃出来之后他们原本打算立刻返回青阳，不过岭东到处都在打仗，乱七八糟的一点规律都没有，他们东躲西藏的又绕了个大圈，期间还跟好几个势力打过仗，最后还是藏进东横山才甩开追兵。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夏至有些措手不及，据侦察队员讲，岭东那里无论是本地的华夏人还是跨境而来的棒子，数量都非常多，几百人规模的打斗都算是小场面，数千人的战斗也时有发生，就连万人规模的会战他们都观察到过两次。 夏至当天就骑着自行车赶到十字街，他来找陈芝国和李守政，现在必须要研究对策了，随着天气转暖，蛰伏了一冬天的各方势力一定会扩大活动范围，战乱时代要开始了。 陈芝国现在工作的重心就放在春耕上，他要在全县范围内规划出不同的种植区，不能把所有土地都种上水稻，必须保证农作物的多样性。 这个工作量很大，他和他手下的政务小组没日没夜的忙碌，还要计算不同作物的农时，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夏至见到陈芝国的时候，他正满头大汗地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大办公室里坐着七八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看到夏至来了，陈芝国有些诧异。 “你来十字街干嘛？是看你带回来那些人怎么安置吗？” 夏至笑着摆摆手：“我才不管那些事，反正你都安排好了，我有别的事。” “什么事？” “你得叫上李主席，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俩商量一下。” 陈芝国严肃起来，能让夏至这么正式的来找他俩商量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他吩咐一名手下去请同在一栋楼里办公的李守政，自己带着夏至来到一处小房间。 两人刚说了几句，李守政便推门进来。 “哈哈哈我说小夏啊，你这个副主席当的可是真轻松啊。” 李守政边说边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从咱们管理委员会成立开始算起，你这是第一次到十字街来。” 夏至陪着笑说道：“嗨，李主席你就别寒碜我了，我不就是挂个名嘛，再说，我有什么本事能当这个副主席啊。” “哎~你这可就有点妄自菲薄了，你要说你没本事，那脸红的可就是我了。”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陈芝国正色道：“大至，说说吧，你来找我俩有什么事。” “很严重的事。”夏至挠挠头。 “我派出去两支侦察小队，这个你们都知道，现在他们都回来了，我得把咱们青阳东西两边的情报向两位主席汇报一下，情况很严重，咱们必须重视起来。” 李守政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你说吧。” 夏至组织了一下语言，先把安江的情况讲了出来，包括他亲自去接人遇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两人。 听完他的话，李守政眉头紧锁：“天气暖和以后，那些暴民一定会扩大活动范围的。” 陈芝国点点头：“对！那些人不事生产，就是靠抢劫生活，他们那种畸形的社会结构，必须要通过不断地掠夺人口和物资才能支撑下去，一旦停止扩张，马上就会崩溃解体。” 李守政看看夏至：“小夏，你去过安江，你有什么主意吗？” “那些暴民就像烂疮一样，咱们没必要主动去招惹他们，不过必须要把防御工作做好。” “防御工作，你是指预警机制？” “对，但是还不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147章 我打算筑城 夏至把结寨自保的想法告诉了两人，李守政立刻来了兴趣。 “对啊，这个办法好，以前我在荆襄当兵的时候，见过那些有历史的老村子，都带土墙和寨门的。” 夏至点点头：“对，我的意思就是把每个村子都变成一个封闭的村寨，要有至少四五米高的围墙，预留出三四个主要的出入口，围墙上要有人值守。” “重新砌墙的话，工程量太大，而且咱们这地方也没什么筑城的材料。” 陈芝国分析道：“最好是结合每个村子的特点，把最外围的房子改造成城墙，这样不仅能快速完工，而且不会浪费太多人力和材料。” “那就看让村民自己决定吧。” 李守政看看夏至：“除了这个，还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工作。” “烽火传讯。” “你详细说说。” “每个村子必须有一处常备的烽火台，准备点汽车轮胎之类烧起来能冒黑烟的东西，如果遇到情况，就点火通知临近的村子，其实都是以前的老办法，古代怎么办的，咱们照做就是了。” 夏至被满屋子的烟呛的咳嗽几声，抬手扇了扇：“另外，每个村子都需要组织起来一支能随时拉出来打仗的队伍，岁数不限制，村里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不能有丝毫松懈，告诉他们，如果让那些暴民冲进去，那下场就是家破人亡。” “嗯，吓唬吓唬他们，省得他们不当回事。” “还有，每个乡的民兵团必须扩大巡逻范围，尤其是挨着安江那几个乡，如果发现暴民的踪迹，立刻上报，李主席，到时就得麻烦你带着防卫军顶上去了。” 李守政点点头：“没问题，这些我都会准备好，防卫军新增的两个团都在训练，很快就能形成战斗力。” “大至，岭东有什么动静吗？” 陈芝国看看夏至一直皱着的眉头，隐隐猜到岭东一定有情况，不然那些暴民还不至于让他愁成这样。 夏至长叹一声：“北高丽打到岭东了。” “什么？” “北高丽又闹饥荒了，那群棒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越过国境跑到岭东抢粮食来了，而且抢完还不走了，看那个意思，是打算在岭东安家。” “我艹他妈的，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扭头就咬人啊！” “那群狗崽子就是养不熟的狼，居然还敢越境跑到华夏来撒野！” 这两人都是当兵的出身，听到异族入侵的消息当场就炸了，哪怕现在都是有身份的领导，也忍不住骂出声来。 李守政一拍桌子：“养不熟就他妈的杀了吃肉。” 夏至看看这两个义愤填膺的老兵，开口劝道：“两位主席先消消气，听我把话说完。” 陈芝国没心情卷烟了，他朝李守政要了一根，对着火之后靠在椅背上眯起一只眼看着夏至。 “岭东和北高丽的人都太多了，动不动就是上千人打团战，而且那边的情况极其复杂，我的人连大概的势力分布都没摸清楚，还损失惨重。” 陈芝国立刻直起身子：“有伤亡？” 夏至点点头：“死了七个，剩下的都带伤，大军脑袋上挨了一刀，不过救回来了。” 陈芝国痛苦地闭上眼重重喘了口气，李守政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夏，这样吧，我把我手下的特警派出去，再去一趟岭东，他们业务熟练一些，也许能摸到点情况，咱们不能对那边一无所知。” 他伸手指指夏至：“从岭东过来，走国道的话，第一个就是你的将军渡，你得提前准备一下了。” 夏至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已经让家里人研究了，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打算筑城。” “筑城？” 陈芝国皱起眉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什么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吗？怎么忽然改主意要筑城了？” 夏至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坐井观天了嘛，以前就能看见青阳这么大点地方，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被啪啪打脸。” 李守政沉吟一下：“这么想也对，天气缓和以后，大部队行军受到的限制就变少了，真要是像你说的有成千上万人打过来，没有防御工事的话太吃亏，咱们总不能拿人命去拼吧。” “对，所以我才想要筑城的。” 陈芝国犹豫了一下：“那可是个大工程，先不说多久能盖起来，光是需要的材料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夏至嘿嘿一笑：“陈哥，你忘了，咱们可以用水泥啊，那玩意即使没电也能生产出来，无非就是慢点。” “你还会这手艺？” “我哪会啊，但是松山镇有家水泥厂，那儿的工人懂啊，其他的原料也都好解决，咱们可是守着卧虎岭呢。” 陈芝国摸了摸胡子：“那这个工作量可是不小啊，现在眼看就要农忙了，咱们人手够吗？” “呵呵，陈哥，咱们将军渡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 自从夏至回到将军渡，就一直在积累人口，现在不光是镇上没有一间空房子，就连下面的村子也全都住满了人，这次从安江带回来的几十户人家，都已经被安排到临近的红旗堡了。 青阳人人都知道将军渡是个好地方，物资充沛，秩序井然，最关键的是治安良好，这一点是乱世中人们最看重的，所以早就开始有人想方设法地举家迁居过来。 夏至又和两人研究了一下扩充青阳防卫军的事，在此之前，夏至和陈芝国就已经把民兵团训练的阵法告诉了李守政。 因为陈芝国一直在忙政务的事，没时间亲自操练防卫军，李守政特意选拔出一批军官，抽时间让陈芝国培训，然后由他们训练部队，现在的青阳防卫军早已经不是范春成统治时期那个样子了。 夏至还把布甲的制作方法和武器配置也一并交给李守政，就连神臂弩的事也没藏着掖着，但是这种武器锻造起来太麻烦了，每一张铁胎弓臂都需要夏至或者弓箭小队的人亲自调试，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 随着三人商谈完毕，整个青阳都随之运转起来，每个人都有要忙碌的事情。 惊蛰声声中，春雷响，万物生。 第148章 全民动员 夏至回到将军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镇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召集到镇政府的大礼堂，他先要争取到这些人的支持，才能把筑城的事彻底定下来。 罗长军带回来的消息已经在镇上传开了，人们都知道岭东不太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大批的流民冲到将军渡来。 夏至想要筑城的想法得到了全镇人的支持，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出工出力出物资，这些人全都同意。 乱世之中，能住在安全的城墙里是一件幸福的事，城墙建好以后，就连睡觉打呼噜都敢大声一点。 不过对于城墙的规模和建材，众人产生的分歧。 有人想简单的就地掘土，先垒出一道三四米高的土墙，这样能在短时间内就建好一座相对完整的土城，顺便还能把护城河给挖出来。 可是夏至不同意，那样的城墙只能应付一时，他想要一步到位，从卧虎岭开采大青石，然后人工制造水泥，直接把城墙打造成永久建筑。 虽然施工进度会变得很慢，但是可以先把镇子西边的城墙修好，那里正对着岭东的方向，是以后的防御重点。 而且他还要求城墙的高度最少要达到七米，要修筑马面，城墙顶部的宽度至少要达到三米，必须要有女墙。 他的要求太严苛，粗略估算一下，需要的人力物力简直是天文数字，不过在夏至的坚持下，将军渡的人还是选择遵从他的意愿。 接下来的各项细节工作和人员调配，夏至就甩给父亲和二叔操办了，处理这些事情，他们俩轻车熟路，而且还有姜摇帮忙统筹。 这次大会之后，将军渡所有闲散人员都被动员起来，城墙的图纸还在绘制中，夏敬山安排这些人先去卧虎岭开采石料。 夏礼海从松山镇请来一批失业的水泥厂工人，他要在卧虎岭山脚下重新建起一座水泥厂，那里可以就近获取石灰石和其他原料。 因为没有电力，所以新水泥厂也需要大量的人手，采矿、粉碎、烘干、研磨，每个环节都需要靠人力完成。 夏礼海原本打算去各个村里招募人手，可是村里现在也缺人，每个村子都开始修建自己的防御工事，谁都没闲工夫去将军渡挣那点粮食物资。 罗长军已经能下床四处走走了，夏至从十字街给他搞来一匹漂亮的小母马，就是被他刺杀的那个防卫军102团团长的坐骑。 罗长军稀罕的不得了，干脆让人在学校操场盖了一间马厩，他现在已经搬到学校住了，天天和孟少安厮混在一起。 这小子以前是个小富二代，没事就去马术俱乐部骑马，真就被他练出来一身不错的骑术。 据他讲，这是一匹三河马，也算是蒙古马的一种，属于人工培育的马种，资质一般，不可能骑着它冲锋打仗，但是当个代步工具还是非常合适的。 这天吃过午饭，两人又说起去岭东侦察的事，罗长军把他得到的信息认认真真做了一次复盘，听他分析完，夏至感觉岭东的情况甚至比安江还要乱。 岭东本地民众的主要敌对势力就是跨境而来的北高丽，而且当地还有大量的华夏高丽族人，这些人的态度很暧昧。 这三方势力搅合在一起，构成了岭东的基本态势，但是在这三大阵营中，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小阵营。 岭东本地人同样是以村子或者乡镇作为一个团体生活的，他们之间有合作，也会交换一些急需的物资，但是还互相提防对方，因为一不注意就容易被对方坑死。 那些北棒子则是为了粮食什么都干得出来，刚过来那会儿还算是团结，但是随着他们建立的据点越来越多，彼此之间也有了防备。 而那些华夏的高丽族人既看不起逃难来的棒子，又因为同宗同族的关系，不时地向他们提供一些帮助，甚至还会阻止华夏人对他们展开围剿。 夏至光是听就觉得脑仁疼，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那地方是真他妈乱呐！” “可不是嘛，他们好像都有点大病，一个个跟受惊的狗似的，看谁都像敌人。” “能理解，换谁待在那儿都得被整迷糊。” 罗长军头上还缠着纱布，他抬手隔着纱布挠挠脑袋，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是没见过他们打仗，有时候两个本地人的村子正打着呢，碰见那些北棒子来捡便宜，这边马上就能停战，掉头一起打棒子。” “呵呵，还特么挺有大局观。” 夏至感叹一句，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们进过岭东市区吗？” 罗长军摇摇头：“没有，太乱了，根本靠不过去，但是我抓到过舌头，据他们说，岭东市区里有人，而且人还不少，他们会向外面的乡镇发布命令，我怀疑市区里是不是还保留着什么政府机构啊。“ 夏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有可能，估计和咱们现在的形态差不多。” “岭东方向的哨兵放出去多远？”罗长军很关心警戒方面的事。 “挺远的，都过了黑瞎子岗到省界那里了，附近有个大黄庄，可以在那里休整换班。” 青阳和邻省的岭东市交界的地方也有一条从东横山延伸出来的山脉，横亘在两省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省界，而海拔最低的黑瞎子岗就成了连接两地的主要交通要道。 黑瞎子岗往东三十公里就是将军渡，而往西二十多公里有一个叫九和乡的镇子，两个乡镇之间除了那道山脉就只有十几个零星的村庄。 “夏哥，要不要再派一支侦察小队去看看，我上次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打听到，心里没底啊。” 罗长军对自己这次的失利有些耿耿于怀，但是他又有伤在身，无法再次带队出发，只能询问夏至的意思。 夏至瞅瞅他头上的纱布：“你消停眯着得了，别瞎琢磨，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个任务。” “什么任务？” “你还记得咱们去过的那个鹿苑猎场吗？” 罗长军马上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咧着嘴无声地嘲笑道：“哎呦，当初不是说那些复合弓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吗？现在怎么想起他的好来了。” 夏至甩了他一眼没吱声。 “怎么不接着装高手了？你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呢？以前叫人家牛夫人，现在又变回小甜甜了？哈哈哈哈！” 第149章 难民队伍 面对来自东西两个方向的威胁，夏至和李守政开始再次扩军。 李守政缩减了每个乡镇的民兵团数量，只满足最基本的乡村巡查和放哨需求，其余人员全部编入青阳防卫军，使得防卫军的人数扩充到两万人。 他把这两万人编为四个团，全部按照将军渡民兵团以前的的兵种配置，每支小队改为二十人，八名盾牌手，八名长枪兵，四名刀兵。 原来范春成手下的那支亲卫团只保留了二百人，主要负责外出侦察这类比较有挑战性的任务，其余队员都被他派到防卫军担任带队军官。 他们现在主要的防御方向就是安江，李守政在旧口乡和长平乡各驻扎了一个团，还有一个团在青阳县城看守物资，只留了一个团守在十字街镇。 而夏至则是把民兵团扩充到两千二百人，分为四支中队和一支二百人的机动中队，其中有两支中队已经装备了神臂弩，完成了兵种改制。 他从徐毅诚的中队中选拔出一位全团战功最多的小队长，担任新编第四中队的中队长。 这位新晋中队长姓邢，是和刘青虎一起从青阳逃难来的难民，下马台之战的时候，独力斩杀过防卫军一名营长，还两次带队冲散了已经集结的敌军。 于家湾之战的时候，徐毅诚的中队承担最重要的堵截任务，他带领自己的小队顶在大阵最前面，力保阵型不乱，一直坚守到最后的大反攻，可谓是战功累累。 将军渡民兵团的功勋系统做的还不是很细致，以前的战场记功基本都是靠自己上报，然后有三名以上其他小队的人员亲眼目睹即可生效，可以说是全凭自觉。 陈芝国一直没腾出功夫来整理这些东西，直到孟少安担任总教官职位后，才慢慢整理出一套战功制度。 将军渡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村民们虽然累的要命，但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能看到希望和未来的日子让每个人都充满干劲。 田野里已经有人开始耕作，那是种小麦玉米花生的农户，每家每户的菜园子也都被开垦出来，种满了各种蔬菜。 镇子西边的城墙已经规划好位置，现在正在挖地基，从南到北总长一公里多一点，最北边已经快到乌尔纳河了。 北边的城墙夏至暂时不打算修，乌尔纳河上只有一座桥连通镇子和北岸的卧虎岭，河水开化以后，只要把这座桥守好，北边的防御就不会出问题。 一天中午刚刚吃过午饭，夏至接到了黑瞎子岗哨兵传回来的消息，从岭东方向来了一支几百人的逃难队伍，夏至立刻亲自带着一百名独立中队的队员匆匆赶往黑瞎子岗。 难民队伍被哨卡上的两支民兵小队拦在了黑瞎子岗附近，那些难民并没有硬闯，乖乖地听从命令等在原地，毕竟是要到人家的地盘上讨饭吃，他们可不想得罪这些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守卫。 夏至带人赶到的时候，这些人正坐在公路上休息，见到领头的夏至，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马上站起身走过来，点头哈腰地和他打招呼。 “这位领导你好，我们是从岭东来的，你们是前面将军渡的吧？” 夏至打量着他身后那些坐在地上的难民：“你们是岭东哪儿的？” 中年人马上回答道：“就是九和乡的，岗刘村，离着咱们这儿不远，我还认识你们镇上的人呢。” 夏至收回目光看看这个中年人：“你是......?” “我是岗刘的村书记，我叫刘国堂，我们全村五百多人全都在这儿呢。“ 夏至冲他笑了笑：“刘书记，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难为你们。” 这位五十多岁的村书记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他低下头叹了口气。 “唉~！不怕小兄弟你笑话，我们这也是实在没有活路了，才不得不来青阳讨口饭吃，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能背井离乡啊。” 这些难民很多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年男人的比例很少，他们的神情有些麻木，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刘书记，我能问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吗？你们村的男人呢？” 刘国堂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有些难民也听到了夏至的问题，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呜咽啜泣声。 “死光了，人都快死光了。” 刘国堂抹了一把眼泪：“再不跑真就灭村了。” 夏至没再继续追问，刘国堂很快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们可能不清楚，去年冬天的时候，北高丽的棒子们全都越过国境跑到咱们这边来逃难，现在的岭东已经没一处安全的地方了。” 他抽泣了一下，很快继续说道：“原来我们九和乡离国境线还算远点，那些棒子来抢粮食都是抢完就走，可是开春以后，那些棒子开始跟咱们抢地盘了。” 他指指身后的难民：“我们村和他们打了好几仗，只要是个爷们就必须往上冲，结果越打人越少，现在已经开始春耕了，可我们哪有功夫种地啊，这么下去的话，就算没被他们打死，到了秋收也得被饿死，你说不跑怎么办？” “那些棒子有多少人？” “不知道，反正每次来都是成百上千的，那群棒子别看一个个都黑瘦矮小，但是打起仗来真他妈的狠啊，要不是咱们东北人体格好，我们村早就被他们打下来了。” 他的话让夏至有些焦虑，北高丽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九和乡了，离青阳越来越近，估计过不了多久，黑瞎子岗就能观察到那些北棒子的踪迹。 可是将军渡的城墙连地基都没挖好呢，万一现在就和北高丽交手，自己该怎么应对成千上万的棒子。 “吴大海。” 夏至喊过一名执勤的小队长：“你带人送他们去将军渡，陈主席不在家，你去找我父亲安顿这些人，尽量把他们安排到一个村子，互相也有个照应，然后再给十字街送个消息。” “是！” 那名小队长敬了个礼：“团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夏至看看岭东的方向。 “我晚点再回去。” 第150章 北高丽的信息 李守政派出去的特警小队带回来一些消息，岭东市里有两伙人，一伙是原来的市政府领导，一伙是一个民间势力。 这两伙人的关系谈不上多恶劣，但是也绝对不算和谐，他们各自占了两所粮库，还分别控制着一部分乡镇，只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才暂时相安无事。 至于北高丽的信息，特警队一点都没掌握，他们倒是冒险抓了两个舌头，可惜他们没一个懂高丽语的，当时的情况又不允许他们把人带回来审问，最后只能放弃。 夏至终于决定亲自去一趟岭东，那边已经打的热火朝天，可是自己对入侵的北高丽却一无所知，这让他心里很没底。 夏至这次带了五支小队，全都骑着自行车，为了保证机动性，他们没带半身盾，长枪兵和刀兵各占一半，等罗长军把那批复合弓带回来，他打算全都分配给机动中队。 过了黑瞎子岗，原本颠簸不平的路面立刻变得宽敞平整，扶省的基建比龙省强多了。 前面探路的哨兵已经配备了望远镜，极大增加了探察范围，这东西还是李守政调拨给民兵团的。 骑了一个多小时，哨兵传回消息，他们已经发现了第一个村庄，路牌显示那个村子叫扁担黄，距离国道不到两公里，村里有人活动。 夏至带队靠近那个村子，举着望远镜观察良久，确定了村里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而且衣着打扮都是华夏人的样子。 他带了几名队员顺着公路朝村子骑去，果然，离村子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村里就已经有嘈杂的人声传来。 可能是因为夏至一方只有四五个人，而且看上去明显不是棒子，所以村子里出来十几名青壮迎上前来。 “停下。”一名领头的汉子伸手示意夏至下车。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夏至停下车，笑呵呵地回答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大黄庄的。” “大黄庄？” 汉子愣了一下：“哪个大黄庄？” “就是龙省的，过了黑瞎子岗就到了。”夏至抬手指指龙省的方向。 “哦哦，你说龙省啊，那我知道你们村了，你们跑这儿来干啥呀？” “嗨~！昨天我们村去了一群逃难的，说是岗刘的，他们说九和乡现在有北棒子闹事，我们村长担心那些棒子跑到我们那边去，这不就派我们出来看看嘛。” 汉子诧异地反问道：“岗刘的人跑到你们那边了？” “对啊，他们村书记叫刘国堂，五十来岁，就是他带着人跑过去的，他们村里男的都快死没了，说是不跑不行了。” 听夏至说的这么详细，这群村民不由得信了他的话，开始议论纷纷，那名领头的汉子叹了口气。 “是，现在北棒子确实闹得挺凶，我们村离得这么远，他们都来过两次了，听说越往西边走他们的人越多。” “到底有多少棒子啊？我听刘书记说好像怎么打都打不完似的。” “那谁知道，反正人挺多的，你们这是打算去九和看看啊？” “对啊，要不心里没底。” “那你们可加点小心吧，别让那群棒子碰上，那群狗篮子下手才他妈黑呢。” 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夏至带人返回国道，直奔岗刘村而去。 这个村子的说法和刘国堂说的一样，本地人不会有人知道北高丽的具体情况，所以他打算抓几个北棒子。 为了这次任务，他特意从民兵团里调来两个懂高丽语的队员，他们以前是做外贸生意的，一直和南棒子打交道。 离岗刘还有两三公里的时候，哨兵就传回来消息，他们发现村里有人活动，看样子像是棒子。 北高丽人的穿着打扮很容易辨认，基本和四十年前的华夏差不多，男人穿着统一样式的棉衣，颜色不是灰色就是深蓝色，还有很多人干脆穿着深绿色的军服。 这支八百多人的队伍原本是打算过来攻占岗刘的，没想到村里的人已经跑了，于是便直接占据了这里。 夏至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三四百人离开村子匆匆朝南边赶去，村里还留下几百名棒子，夏至猜测那些人是去接家属过来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夏至安排一支小队留守在外围彻夜监视，自己带队离开这里寻找宿营地，现在气温已经回暖，只要有睡袋就能在野外过夜。 凌晨两半点，休息了一夜的队员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凌晨三点，全体队员在岗刘村外就位，和监视了一夜的队员确认过目标房屋之后，夏至带队悄悄摸进村里。 二十分钟后，东方的天空亮起第一缕晨曦，八十名队员借着这一抹微光分成两队，在夏至的带领下对两处住人的房子实施了突袭，毫无防备的棒子根本没有反抗就被控制住。 整个行动只用了几分钟，行动队就带着十一名俘虏迅速离开岗刘村，村里其他的北高丽人甚至都没有发觉。 民兵队员一路驱赶着这些棒子连续走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返回黑瞎子岗和值守的哨兵汇合之后，才停下休息。 夏至连口水都没喝，立刻开始对这些棒子进行审讯，一开始，这些棒子还很硬气的一声不吭，瓶子当着他们的面，连续折磨死三个不肯合作的棒子，终于撬开了其余那些人的嘴。 岭东市这些越境过来的棒子全都来自界江对岸的北高丽国高川北道，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他们趁着界江封冻，突破了边防部队的防守，大肆入侵岭东市，全靠着劫掠边境的乡镇村庄才撑过漫长的冬季。 这些越境过来的北棒子具体有多少人没人知道，他们基本都是以郡和里为单位集体行动的，被抓这几个人所在的郡一共有四万多人，位置正对着九和乡的方向，现在这些人大部分都聚集在边境地区的乡村。 夏至翻看着地图，找到了他们说的高川北道，这是北高丽国最东北方向的一个道，行政级别相当于华夏的省，但是人口和面积最多就是一个地级市的规模。 夏至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茫然，有了目标，他就不会再害怕。 以前他就敢一个人单挑一座山阳镇，现在他身后站着青阳二十万人口，面对棒子，他无所畏惧。 第151章 推心置腹 夏至亲自带着两支小队把剩余几名俘虏押送到十字街，李守政手下的警察审讯手段更高明，他想看能不能从这些人嘴里问出更多北高丽国的情报，至少也可以把待在九和乡这四万多人的详细信息挖出来。 赶到之后才知道，李守政不在十字街，他去了长平乡检查那里村庄的防卫寨墙施工进度，顺便巡查驻守在那里的防卫军103团。 陈芝国还在大办公室里工作，现在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忙了，该做的计划都已经完成，目前正在逐步实施，他只需要查漏补缺就可以。 听夏至把刚刚审出来的情报说完，陈芝国搓搓下巴上的胡子，满脸担忧地说道：“这群高丽棒子是不打算回去了。” “他们国内没有地可以种吗？” 陈芝国哂笑一声：“他们哪来的地，北高丽山多地少，以前就得靠咱们华夏援助他们才能活下去，现在没有了化肥和农药，粮食产量直接腰斩，他们要是不出来觅食，撑不了多久就得灭国。” “北高丽有多少人？” “不到三千万，一人还分不到一亩地，你算算吧。” 夏至被这个比例震惊到了：“卧槽，那还真得出来抢才行了。” 陈芝国点点头：“你刚才说岭东有人往咱们这儿跑了是吗？” “对，被棒子打的快不行了，再不跑全村都得被打死，村支书就带着剩下的人跑到咱们这边。” “你让你爸直接安排就行了，不用特意来告诉我。” 夏至啧了一声：“可是咱们快没地方了呀！” 范春成倒台以后，大量迁出的青阳县城难民和防卫军家属，已经把县城周围的乡镇填满了。 再加上陆续从安江跑到旧口乡和长平乡寻求庇护的人家，目前只剩下最偏远的平安乡和西大王乡还有一些空房子。 夏至担心再有大量的人口从安江和岭东迁过来的话，他们都没地方安置。 陈芝国倒是不慌不忙，他掏出自己卷烟的那套东西，开始慢条斯理地撕烟纸。 “不就是住的地方嘛，那还不好办？” “怎么办？” 陈芝国把烟卷完，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青阳县地图前，伸手指了指最下面的地方。 夏至一脸疑问地看着他划着一根火柴，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呼~！你不要总想着把人安置到青阳，眼界放宽点。” “啥？” 陈芝国再次指指地图：“去苏伦湖运盐的时候，路过那几个属于镇东市的乡镇，你就没什么想法？” 夏至恍然大悟：“你是打算把那些乡镇也收归青阳县管辖？” “不是归青阳县管，而是归你管。” 陈芝国纠正道，他吐出一口烟，隔着渺渺升起的青色烟雾看着夏至：“大志，你需要转变一下观念。” 夏至蹙起眉头，他听懂了陈芝国话里的意思。 陈芝国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你要抛弃原来世界里那些规则，你现在经营的是一个独立的政权，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扩张你的领地和人口，别管这些土地以前是哪儿的，你看上了，那以后就是你的。” 屋里的气氛变得很凝重，夏至搓搓鼻子：“陈哥，从咱们组建民兵团开始，我就明白以后要干什么，可是这么多人要抱团，要发展，我担心自己做决定的话，会连累到跟着咱们的人。” 陈芝国指指自己：“我可以给你出主意，帮你管理。” 他探过身子用手指一下下敲打着夏至的胸口：“但是你记住，一艘船只能有一个人掌舵。” 陈芝国的表情变得很严肃，这种表情夏至见过两次，一次是他劝自己成立民兵团的时候，还有一次，是自己把他从煤矿里救出来的时候。 夏至看着这个亦师亦友的中年人，有时他也搞不懂这个人究竟为什么如此不计回报地帮助自己，只是因为救命之恩吗？那也不至于这样把身家性命都卖给自己啊。 “呵呵，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帮你？” 夏至沉默无言地看着他，陈芝国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不光是想要自己一家人都好好活下去，我还想让你尽量挽救一下这个操蛋的世界，而你，能让我看到希望。” 陈芝国的状态忽然放松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什么要跟着你，就像罗长军，死心塌地的追随你，还有李守政，他是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好官儿，他把你推到军事二把手的位置，也是认为你有能力拯救青阳的老百姓。” 夏至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屋里只剩下陈芝国手中烟叶燃烧的声音，过了许久，夏至再次抬眼看向陈芝国。 他的眼神变得比以前坚定，再也不见之前偶尔闪过的迷茫和犹豫。 “北边还有泰利县的两个乡，离旧口挺近的，也一起收了吧。” 陈芝国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大军不是去泰利了吗？有没有消息呢？” “估计还要几天，走的时候他跟我说，有点事要办。” 罗长军这次出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取那批复合弓，他有挺多事要做，为此特意带了整整五支小队，还带上了陈星李畅和夏程小哥仨。 去的时候一路疾行，直奔隐藏在东横山中的鹿苑猎场。 山里的气温比平原地区要低不少，那条通往猎场的路上有些路段还覆盖着积雪，上面除了一些动物的脚印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自从上次他们离开之后，这里便再也没人来过，一是因为这里地处深山，离最近的罗店村都有半天多的行程，二是上次走的时候，队伍里有几个小子把国道上的路牌给放倒藏了起来，没有路牌指引，没人知道沿着小路往里走几十公里还有一处猎场。 在罗长军几人的引领下，一队人马轻车熟路地进入猎场，停车场里那几辆越野车早已积满灰尘和残雪，变得破败不堪。 整个猎场没有一处脚印，罗长军带人直奔狩猎服务中心那栋楼，顺利拿到了存在装备室里那批复合弓，略一查点，各种磅数的复合弓有八十多张，而搭配不同箭头的羽箭更是有将近三千支。 第152章 报恩 当天晚上，罗长军直接就住在了猎场，一群兴奋过头的年轻人拿着新到手的玩具满山遍野的疯跑，居然被他们打到一只狍子和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 随着全球人类活动范围的缩小，野生动物们开始在人类的地盘上活跃起来，生物种群的数量大大增加。 在来的路上，众人已经不止一次发现野猪和其他大型动物的身影，山上的松树林里更是不时有雉鸡和野兔窜来窜去。 傍晚时分，这些年轻人在院子里点起篝火烤肉吃的时候，山林中甚至响起一声虎啸。 第二天出发之前，罗长军带人把整个猎场仔仔细细搜了一遍，除了又找到几把复合弓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发现，夏至惦记的那批猎弩根本不在这里。 临近中午的时候，罗长军带队赶到了罗店村，这个曾经为他们那支逃难队伍提供庇护的小山村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看到直奔村子而来的队伍立刻扔下锄头往回跑，村里很快响起铜锣声，队伍来到村口的时候，老村长已经带着一些青壮堵在了路上。 罗长军让队伍停在路上，自己下车带着陈星哥仨朝老村长走去。 “大叔！您还记得我们不？” 他笑呵呵地看着满脸戒备地老村长。 “你是......？” “去年九月份，我们从山阳镇逃出来，在您这儿歇了好几天，您忘了？” 老村长恍然大悟：“哦哦哦，是你们呐。” 他看向罗长军身后的陈星和李畅：“我记得你们俩小子，哈哈哈，你们怎么来了？” “大叔，我们是特意来看您的。” 放下戒备的村民也纷纷上前，一个村民指着罗长军道：“我记得你，一脸胡子，有点印象。” 罗长军大笑着摸摸下巴，和老村长边聊边朝村里走去，民兵队员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大叔，咱们这儿现在日子怎么样？” 老村长苦笑一声：“就那么回事吧，现在哪儿都不太平。” 罗长军有些诧异：“我听人说，襄平县治安还可以啊，襄平那个公安局长叫什么来着，他手下的警备大队不是把襄平都拿下来了嘛？” “唉，鞭长莫及啊，他们正忙着应付滨江那边的人呢，根本没工夫管我们这些偏远的村子。” “滨江？滨江的什么人？” 老村长摇摇头：“具体的我们哪儿知道啊，反正就是没时间管治安，下面的这些乡镇为了点生活物资打来打去，哪个村子都不消停。” 他抬手指指村里：“俺们罗店藏在东横山里，来找麻烦的还算少点，可是过了山阳镇，北边就是平原了，天天都有村子打仗。” 罗长军皱起眉头，他原本以为襄平县就算没有青阳那么安定繁荣，可至少也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居然已经这么恶劣。 他放缓脚步：“大叔，既然现在这么乱，你们怎么不把村子给围上呢？” 老村长看看他：“把村子围上？你是说垒寨墙啊？那多费事啊，再说了，以前有人来抢东西，最多也就是几十上百人，村里的老爷们儿就能给他们打跑了，姓夏那小子上次还给我们留下几把弓，再加上我们自己做的，够用了。” “大叔，以后的治安会越来越乱，你还是抓紧时间把寨墙垒起来吧，咱们罗店离国道这么近，来来往往的有道墙挡着也能安心点儿啊。” 见老村长还有些迟疑，罗长军干脆把安江和泰利的现状告诉村民，听到安江已经乱成那个样子，这些始终蜗居在山里的村民被震惊的合不拢嘴。 “村长，咱还是听小罗的吧，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等那些人手里的粮食吃完了，就该四处抢劫了，咱们不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啊。” 一位村民开始劝说老村长，他的话得到很多村民的赞同，纷纷出声让老村长赶紧拿个主意。 老村长明显有些意动，他摆摆手：“这个事咱们晚上再商量，现在各家各户都拿点米出来，咱们得安排小罗他们吃顿饭啊。” 罗长军连忙拦住他：“大叔，别麻烦乡亲们了，我们自己带着吃的呢，你们东西肯定也不富裕，我们这百十号人吃一顿，也够你们受的。” “哪有这个道理，客人上门了还得自己带吃的，我们这儿是缺东西，但是至少粮食不缺啊，你们走以后，我们听小夏的话，去山阳镇抢收了不少粮食呢，所以你别担心，饭还是能管饱的。” 罗长军取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包已经重新精炼过的食盐放在老村长手上。 “大叔，我们这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就一人背了点盐，还有其他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您别嫌少啊，这是夏至特意让我们给您送来的。” 周围的村民听到有盐，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老村长托着盐的手有些颤抖。 “你们哪儿来的盐啊？你知道这东西现在多金贵啊！” 罗长军哈哈一笑，回头指指身后的队员：“那您就别管了，我们也没带多少，一人也就背了几斤，毕竟太远了，东西太多实在不方便。” 罗长军这次来罗店就是报恩的，每个队员身后的背包里除了这些天的口粮，剩下全都是准备送给罗店的物资。 食盐、糖，还有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们甚至还每人背了一瓶酱油，镇上酿酱油的老孙头手艺不咋地，酿出来的酱油总带着一股臭鞋垫子味，但是总比没有强。 夏至还给老村长准备了几大包烟叶，把老头高兴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东西早就消耗没了，村里那些烟瘾大的男人甚至还试过把树叶烤干当成烟叶抽，在他们眼中，一根烟比一天的饭都重要。 罗店村的村民欢天喜地的奔走相告，去年那支在村里蹭吃蹭喝的逃难队伍报恩来了，几位大娘还念叨着夏至那个嘴甜的小媳妇。 吃饭的时候，罗长军把将军渡的事简单说给老村长听，至于青阳目前的情况他一句没提，只告诉他那里治安还算可以。 第153章 特使 罗长军和几名小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襄平看看情况，老村长说滨江方面有异动，这让他有点紧张。 滨江，仅市区就有五六百万人口，加上附属的区县，人口总数已经超千万了，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哪怕只是轻轻晃动一下，泛起的余波也够周围的小县城喝一壶的。 罗长军觉得必须掌握一些滨江的信息，至少要搞清楚目前滨江市内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早，暂时辞别了老村长，罗长军带人直奔山阳镇。 这里是他的伤心地，每一个从煤矿逃出来的人都恨极了这个镇子，从老村长口中，他已经知道了山阳镇的现状。 自从镇上的男人被他们杀光，山阳镇便一蹶不振，秋收的时候，面对那些来抢收粮食的村民，镇上幸存的老弱妇孺根本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粮食一车车运走。 好不容易自己也抢收了一些，却发现周围的村子没人愿意和他们交换物资，就因为他们的名声太臭。 非但如此，还有人专门跑到镇上抢劫，专门抢那些家里没男人的人家。 镇上的人开始四处投亲靠友，想要搬离山阳镇，有些女人甚至主动倒贴，只求有人能收留自己。 街上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连一声狗吠都没有，罗长军感叹一声，带着队伍快速通过。 襄平市区里只有一些平房还有人居住，大部分人都搬到城市周围的乡村，原公安局长任长东就住在离襄平最近的大庙镇。 他现在的身份是襄平警卫军最高指挥官，下面的人都叫他任军长。 襄平是个人口大县，总数量已经突破五十万，仅县城就有将近三十万常住人口。 任长东统一了襄平之后，把原来的警备大队改组为襄平警卫军，原来只有几千人，可是最近几个月，他把警卫军人数迅速扩充到四万人。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需要应对来自滨江市的压力。 襄平距离滨江只有一百多公里，而且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即使步行，也只需要两三天时间。 过完年后，任长东派出去的侦察员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滨江市里有三大势力，其中一股就盘踞在离他们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 据他们观察，这股势力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囚禁、奴役、虐待、屠杀，仅是侦察员看到的情况就已经让人触目惊心了。 任长冬手下的智囊团分析，这伙人数量众多，天气转暖以后，一定会逐步向周边的区域扩张，到时候襄平县和相邻的泰明县将会成为他们的第一波打击目标。 任长冬把战略重心全部放在了北方，他在最靠近滨江市的七家子乡修筑防御工事，并在那里驻守了一万五千人，同时又在左右两侧的乡镇各安排了五千人作为策应。 警卫军的侦察范围已经扩大到那伙人盘踞的乡镇周围，那伙人的任何动静都会被第一时间回报给他。 现在据他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叫龙神会的势力控制了大概一百万人口，其中有资格成为龙神会员的足足有二十万。 他们的最高领导人叫李金龙，原本是省里大名鼎鼎的企业家，他名下的金龙建工集团是省里数一数二的明星企业，光员工就有几万人。 任长冬正在办公室和几名警卫军的军官商量招兵的事，有卫兵进来报告，说有一位来自安江青阳县的特使，请求会见襄平县的相关领导，据说是打算和他们交换情报。 任长冬和在座的几位军官简单沟通之后，让卫兵把那位特使请到办公室来。 罗长军昂首挺胸跟着卫兵走进任长冬的办公室，一进屋就看到几个穿着警用作训服的人看着自己。 他朝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任长冬点头致敬：“您就是任局长吧，我是从青阳县来的，我叫罗长军。” 任长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 “坐。” 罗长军道谢后大大方方坐在一把带靠背的椅子上。 “你来找我是要交换情报？” 罗长军点点头：“是的，我需要一些关于滨江的情报。” 一名三十多岁的警官开口问道：“你要滨江的情报干什么？你不是青阳的吗。” “防患于未然嘛，我听说滨江最近有些异动，惹得你们大规模扩军，就想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呵呵，你先告诉我，你一个青阳的特使，隔着东横山跑到我们襄平来干嘛，说不清楚的话，我就要怀疑你的来路了。” 罗长军微微一笑：“我是奉命来襄平联络物资交易的，没想到来了之后就听说你们正在整军备战，所以才想要打听一下滨江的情报，算是为我们的物资交易做一个风险评估。” 任长冬开口说道：“你们的物资很充沛吗？” “至少我们不缺盐。” 屋里这些人的眼神顿时一亮，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他们的罗长军微微放下心来，看来老村长说的没错，整个襄平都缺盐。 “那你们打算换什么？我记得青阳也是个产粮大县，你们应该不缺粮食。” “呵呵，任局长，咱们还是先说说滨江的事吧，如果你们这里不能保证秩序稳定，那我们也不可能大老远的开辟商路。” 任长冬稍稍重视起眼前这个演练络腮胡的青年。 “你想知道滨江的什么情报？” “势力分布，人口，土地和你们研判的发展趋势，还有你们襄平的情报，如果方便的话，我也希望能得到一份。” 罗长军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当然，我也会把青阳以及青阳周边的安江和泰利的情报分享给你们。“ “你想的有点多了吧。” 刚才那名警官语气不善地说道：“我要你青阳的情报干什么？我又没打算穿过东横山去打你们。” 罗长军看向那名警官：“不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你说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情报，但是据我所知，滨江的人口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而你们襄平撑死了几十万人，现在你们这么紧张滨江方向，那就说明对面给你们的压力很大，我猜的对不对啊？” 罗长军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名警官，丝毫不理会他眼中的怒意：“万一你们打败了，不得往东横山里跑吗，到时候，你需不需要我们青阳的情报啊？” 第154章 城墙 去找任长冬之前，罗长军和所有队员整整研究了一夜，才决定临时冒充特使，当面和襄平的官方机构交换情报，而不是用老办法抓舌头逼问。 一百多名队员集思广益，把所有对方可能提出的问题和质疑都想了一遍，又准备出对应的回答话术，这才让罗长军带着两个人进了大庙镇。 此刻，罗长军流利的回答和镇定的态度已经赢得了任长冬的初步信任。 他制止住想要继续质问罗长军的下属，又让人给他端来一杯热水，然后把自己手里掌握的滨江市情报告诉了他。 “这么看的话，你们的情况确实挺危险，那个龙神会占据了滨江南边，那他们可以扩张的方向就只有襄平和泰明，二十万的龙神会员，你们一个县城就得应付十万人。” “说说你们青阳吧，我挺好奇，你们那地方怎么会有多余的盐拿出来交易。” 任长冬双手十指交叉，把胳膊架在办公桌上：“除了盐，你们还能拿出什么来？” “呵呵，烟叶、烧酒、白糖，我猜这些现在都是稀罕货。” 听到罗长军说的这几样东西，办公室里一阵骚动，这些东西他们太需要了。 襄平的土地一多半都是水田，每年都是以种水稻为主，剩下的旱田也大多种的是玉米，其他的经济作物种植面积很小。 “我们现在成立了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行政主席叫陈芝国，是省纪委的正处级主任，军事主席叫李守政，是青阳县公安局长，我们有一支三万人的常备武装部队。” 任长冬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罗长军说的两个人他都知道，尤其是李守政，和他同样是县局一把，以前还一起在滨江开过会，如果是这两个人主政青阳，那罗长军的话就能解释的通。 一名中年警官问道：“你们青阳总共才多少人，怎么会搞出一支三万人的队伍？你们养得起吗？” 罗长军轻叹一声，把安江的乱象告诉众人，听得几人连声感叹。 “我们就是为了防备安江的那些暴民，所以才整备出一支三万人的防卫军，至于费用，自然不用操心。” 说到这里，罗长军满脸的骄傲。 “现在青阳是东横山以南唯一的一片净土，那里治安稳定，经济繁荣，社会秩序已经和过去差不多了，每天都有外地的老百姓拖家带口的往我们那儿跑，连最偏远的村子都住满了人。” 这些已经在乱世中挣扎了半年多的人骤然听说有一个地方已经和从前一样秩序井然，顿时生出诸多感慨。 任长冬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到自己这半年多的殚精竭虑，和原来的县长郭仁启斗智斗勇，历经殊死搏杀，才险之又险的统一襄平，勉强维持住社会稳定，没想到还是比别人差了这么远。 不过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淡淡开口说道：“既然我们已经互相交换了情报，那现在能说说物资交易的事吗。” 罗长军已经拿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情报，心中大定，见任长冬再次提起物资交易的事，便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昨天晚上临时写好的清单。 “任局长，这是我们能够提供出用于交易的所有物资清单，您拿去研究一下，再把襄平能拿出来交易的物资列个单子给我，然后再给我标一个你们能接受的交换比率，您看这样安排能不能接受。” 一名警官起身接过清单交给任长冬，他拿到后大概看了一眼，轻轻把单子放在桌面上。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罗长军点点头：“我带了些人，在镇子外面等着。” 任长冬用办公桌挡住微微颤抖的手，声音平静地说道：“这样吧，我安排你们住下，今天我们需要开会商议一下，明天一早给你回复。” 罗长军站起身：“好的，那就麻烦任局长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吩咐人给罗长军找休息的地方，任长冬靠在椅背上重重出了口气：“你们拿去看看吧。” 几名警官立刻拿起桌上的清单仔细看去。 “卧槽，青阳什么时候变这么富裕了。” “你看，油盐酱醋一样不少啊，他们那儿是不是还有电啊！” “他妈的，咱们能拿出来的就只有稻米，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记得青阳也是个稻米产区啊。” 任长冬看看面色激动的下属，伸手敲敲桌面：“通知下去，半个小时以后大会议室开会，所有部门一二把手必须到场。” “是！” 将军渡的城墙地基已经挖掘完毕，深度达到三米多，现在正在进行底部夯实，接下来就是用水泥浇筑底座，然后铺设作为基座的大青石。 虽然没有了电力和大型机械的帮助，但是聪明的现代人还是能够使用一些工具使得原本繁重的工作变得更轻松快捷，就比如吊运大青石用到的滑轮组。 为了运送三米多长、重达十几吨的大青石，夏敬山特意铺设了一条由无数个原木和轴承组成的滑动通道，从卧虎岭山脚下开始，穿过乌尔纳河上的大桥，一直到镇子西边的工地上。 只要把大青石吊装到滑动通道上，一二十人就能轻松地推着石头直达工地，再用滑轮组吊装到提前规划好的位置，作为地基石放入挖好的基坑。 陈芝国把全县能找到的钢筋全都划拨给了将军渡，还特意找来十几名建筑师，配合夏至完善城墙的图纸。 对于施工难度较高的瓮城，夏至直接舍弃掉，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增加城墙的厚度和高度。 按照最后定下的数据，这面城墙从原定的七米加高到十米，底宽五米半，顶宽四米半，已经超越了大部分古代城墙的尺寸。 随着各村的防御寨墙完工，夏礼海的水泥厂人手渐渐充裕起来，很多逃难过来的人都到这里打零工，一天能挣到十斤稻米，或者是等价的其他物资。 这个工钱不是夏家自己出，而是镇上那几个家里粮食多的大户一起出资，毕竟现在是在给城墙供应水泥，每家每户都得出人出力，你家不出粮食，就得派俩人去卧虎岭砸石头。 第155章 孟少安的梦想 孟少安现在每天除了操练部队，其余时间全都泡在工地上，有时会帮着扛水泥搬石头，累了就坐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人群。 他从小习武，身材自然好的没话说，因为无牵无挂，身上还带着几分厌世的洒脱，再加上一身很酷的纹身和扎起来的马尾，把镇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迷得要死要活。 夏至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看着孟少安光着膀子往基坑里扛水泥，心中暗忖：“这小子是不是练兵练傻了？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牛魔王要有他这个精神头，也不至于让铁扇公主独守空房。” 看到他又朝装水泥的板车走去，夏至喊了一声，朝他招了招手。 孟少安一个助跑，踩着石头上的一处凸起，干脆利落地翻上两米高的大青石。 “干啥？” “过来歇会儿。” 夏至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最近我都没时间去看民兵团训练，练的怎么样了？” 孟少安在夏至身边坐下来，甩甩脑后的小辫儿：“挺好的，进步非常大，你要是不用弓的话，一对一想干掉一个都费劲。” “这么牛的吗？我从小打架可是没怕过谁！” “呵呵，弱鸡。” 孟少安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那就是小流氓打架，我教他们的可是杀人技。” 夏至不忿地搓搓鼻子：“你都教他们什么了？” “盾牌手没什么可教的，就是打熬力气增加气血，再学学短刀格斗术，刀兵更好练，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动作，练的纯熟了我应付起来都费劲。” 一群人正在往基坑里吊装一块三米长的大青石，孟少安一边和夏至说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 “最难的就是长枪兵，年刀月棍一辈子枪，想把长枪玩儿明白需要时间，这个急不来的。” “够用了够用了，上次我带队去安江打了一仗，明显感觉他们比以前厉害多了。” 听到这个，孟少安转过头，一脸傲骄地看着他：“这么跟你说吧，你用现在的民兵团再和以前的防卫军打一仗，完胜。” “我早就听说传统武术很牛逼，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你别以为练传武的都像我这么厉害，其实大部分都是花架子，你知道我为了学到真正的传武拜了多少师傅吗，博众家所长，成一家之言，我打比赛那些年要是真下死手，都不知道打死几个了，最后是碰上一个高手，越打越收不住手，才打伤了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民兵团训练的事，夏至问道：“你怎么没事就往这儿跑？看上哪个民工大哥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孟少安看着刚才那块大青石被稳稳安置在坑底，有人开始围着石头绑钢筋，半晌才开口。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喜欢世界现在这个样子的。” 夏至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电，没有枪，就像回到古代一样。” 孟少安笑了笑：“像我们这些学传武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将军梦，幻想着自己带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征战四方，平定蛮夷，然后凯旋而归。” “然后就是战神归来，发现老婆被卖到青楼接客，盛怒之下亲率十万将士帮老婆冲业绩当上花魁？” “去你大爷的吧！” 孟少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觉得古代挺好的，人们不像现在这么浮躁，可以慢悠悠地生活，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个地方，而不是天南海北的几年见一次面。” 夏至明白他可能是有点想死去的父母了，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给他成个家。 “以前出去玩儿的时候，我就喜欢去各地的古城，有城墙那种，当时我就想，要是我能住在这种城里，买一所四合院，每天早上出门和邻居打个招呼，聊两句天气，然后慢悠悠地顺着城门洞出城，去地里看看自己的庄稼，那该多好。” 夏至觉得孟少安描述的这种生活自己也挺喜欢的，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笑了笑：“等城墙建好了，我给你盖一所三进的四合院，青砖黑瓦，就在城墙边上，再给你找个婆娘，省得你天天住学校。” 孟少安翘起嘴角：“那咱就说好了，你帮我盖一套院子，三进的，婆娘你不用操心，哥们我勾勾手指头就能钓上来一串儿。” “你可小心点吧，哪天再让人家爷们给堵被窝里。” “没事，我不介意当单男。” 夏至咧咧嘴：“就你这个逼样的咋没让人打死呢！” 随着一块块大青石被吊放到基坑里，城墙的地基已经铺设完毕，下一步就是绑钢筋，然后灌注水泥。 为了收集钢筋，陈芝国请求李守政协助，派遣防卫军出动，直奔安江和泰利的建材市场还有那些正在施工的工地，把能找到的建筑材料一股脑地运回将军渡，为此，还跟盘踞在安江城外的一个乡镇打了几仗。 随着防卫军的装备和训练逐步完善，他们的战斗力已经能够全面碾压那些暴民，每次交战都能在自身伤亡很小的情况下击溃敌人。 李守政很重视士兵的防护，现在防卫军已经全员装备布甲，而且还尽量统一了最外层的款式和颜色，已经能够在混战中分辨敌我。 目前，他已经安排人手开始进行盔甲升级，在布甲的基础上研发鳞片甲。 新的鳞片甲其实就是在布甲外镶嵌一层条状的金属板，这种甲对于劈砍的防御效果极佳，不过因为产能太低，而且工艺比较复杂，距离全面装备部队还遥遥无期。 除了这个，其他简单一些的防具已经开始全员列装，就像将军渡研制的护臂和护腿，在实战中的效果特别好。 夏至还给防卫军调拨了一批神臂弩用于训练，同时派出工匠和几名弓箭小队的队员到十字街，专门指导防卫军的武器工厂锻造钢制弓臂。 这处武器工厂是李守政最近才建起来的，专门用于制造神臂弩，有了更多的资源和人力，神臂弩的产量开始缓步提升。 第156章 此计有伤天和 泰利县城已经被彻底遗弃，早在夏至他们逃难回来的时候，城里就没什么人了，为了躲避厮杀，城里的居民都跑到城外的乡村定居，甚至还有一些人藏进东横山里。 现在城里除了偶尔有来搜寻物资的人出没，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罗长军回来的时候，顺便进城转了一圈，街道上有杂草从缝隙中钻出地面，楼房背阴的地方，还有积雪没有融化干净。 确认过这座城市里只剩下野狗和大耗子，罗长军不再停留，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回到青阳以后，他直接到十字街向陈芝国和李守政汇报襄平和滨江的情况，随后又告诉他们自己冒充特使和襄平商量开通贸易路线的事，没想到陈芝国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罗长军看着笑眯眯的陈芝国，有些忐忑地说道：“陈哥，你真不怪我啊，我还以为回来你得训我呢。” “我训你干啥，我只是没想到，你个憨货居然还能想出这么个名义把情报拿到手。” 罗长军憨憨一笑：“咱们以前不是跟李主席他们换过物资嘛，我就想到这个主意，细节都是大家伙儿一起琢磨出来的，我自己哪能想那么周全。” 李守政也挺高兴：“不错不错，已经大大超出预期了，原以为你们就是去探探路，没想到还能谈回个买卖来。” “可是襄平给出的物资就只有稻米啊，咱们又不缺，换回来干嘛？” “咱们现在是不缺，以后可就说不准了。”陈芝国收起笑容轻叹一声。 “没有化肥农药，粮食减产是肯定的，小麦勉强能剩下一半的产量，水稻更少，一亩地最多能收四五百斤。” 他敲敲桌子：“这还得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要是碰上虫灾或者其他病害，那粮食就得绝产。” 李守政也忧心忡忡地说道：“所以啊，咱们得趁现在多储备点粮食，襄平是产粮大县，他们有多少咱要多少，至于滨江方向的麻烦......” 他摩梭着下巴上的胡茬：“任长冬应该能应付，他手里也攥着襄平的四五十万人呢，就算这半年死掉一部分，那也比咱们人多。” 陈芝国朝李守政说道：“老李，南边那几个镇东的乡镇得抓紧收回来，我打算把苏伦湖的盐场拿到手里，咱们得让盐场运作起来，以后和别的势力交易需要大量的盐，而且咱们的人口也越来越多了。” 李守政点点头：“我派一个营过去驻扎。” 陈芝国摆摆手：“不用驻扎，派两个联队常备巡逻就行，边境那边有几支原来的边防军连队，我得亲自过去一趟，正好也该给他们送给养了。” 陈芝国打算让那几支连队继续守在那里，对面就是苏俄，虽然说他们人口稀少不太可能越境，可是有这样一支部队守在边境上，自己也能安心发展。 他马上开始组织人手筹建远赴襄平的运输车队，第一次开辟线路，他准备了一百辆板车，携带了三十吨的各类物资，这并不是车队的满载状态，他要用这三十吨物资换回来七十吨稻米。 运输车队共有五百多名负责装卸推车的工人，李守政还派了两支联队沿途护送，罗长军只在家歇了几天，便再次动身前往襄平，这支运输队必须由他带队。 与此同时，陈芝国也亲自带着一支物资车队前往苏伦湖给边防连队运送补给，他这次准备的物资更丰富，甚至还带了一些猪崽和小羊羔打算让他们蓄养起来。 安江市七里岗镇的领头人张连水正在谋划对付土桥乡的那个安江王，据他手下打听到的消息说，前些日子，土桥的人和一个外来势力打了几仗，吃了个大亏，死伤惨重，所以他打算趁这个机会从土桥手里抢几个村子过来。 那些被控制的村子里除了负责种地和干杂活的难民，还有一些专门负责看管那些难民的打手，每个势力的首领为了控制这些打手，通常会把他们的家人圈养在乡镇，每隔一段时间让他们回来轮休，和家人团聚。 所以，只要把这些驻守在村子里的打手消灭掉，就能把人口连同土地一并接收过来。 张连水的手下有很多都是以前安江的警察，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比安江王的手下强，所以很顺利便抢占了四五个村子。 吃了大亏的安江王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仅隔了一天就把那几个村子抢回来，双方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很快便开始全面开战。 就在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之时，红升乡的十字教派派出一支两万人的部队，趁着安江王后方空虚，直接突袭了他的大本营土桥乡，一举斩杀了安江王王文海，一同被斩杀的还有他手下八小王其中的三个，其余五小王因为在外带兵所以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和土桥乡正面开战的七里岗镇也趁敌人军心大乱发起总攻，直接就冲散了安江王剩余的部队。 拥有十二万人口的安江王势力就此烟消云散，七万多名难民被红升乡和七里岗镇瓜分，五万名青壮死伤过半，仅剩两万余人四散而逃。 这些溃兵在安江地区四处劫掠，有些人甚至已经跑到临近青阳的地界，不过因为这里的村庄已经建好了防御寨墙，并且还有完善的报警机制，所以并没造成什么损失。 消息传到十字街，李守政判断出安江肯定是在经历内战，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互相倾轧吞噬，像是养蛊一样，最后培养出一个最厉害的蛊王。 他找来夏至商议对策，夏至觉得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吞并壮大，必须保持相对的稳定，才能把他们限制在安江地区。 他提出一个建议，派几支部队到安江把水彻底搅乱，谁白了，就是去当搅屎棍。 如果两个乡镇相安无事，那就挑动双方内斗，如果两个乡镇已经打起来了，那就帮助其中弱势的一方，防止它被另一方吞并，让他们一直互相消耗下去。 总之一句话，让安江把血流干，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无法对青阳造成威胁。 李守政听完以后眼皮乱跳，咬着牙说道：“这主意有点缺德，有伤天和啊，我都担心遭报应！” 夏至微微一笑：“没事，现在缺德的人太多了，老天爷不会注意到咱们的。” 第157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夏至原准备亲自带队去安江，可就在出发前，黑瞎子岗传来消息，岭东方向又有逃难的村民进入青阳，这次是被一群棒子一路追赶过来的。 为了救下那些村民，驻守在黑瞎子岗的两队民兵队员凭借神臂弩打退了那群棒子，但同时也暴露了那里的哨卡，李守政让夏至回到将军渡专心应对北高丽，他另派人手去安江当搅屎棍。 回到将军渡之后，夏至从那群逃难的村民口中得知，那些棒子一直等到九和乡的村民把春耕忙完，才开始攻占村庄，驱赶或者干脆杀光原来的村民。 夏至听到这里都被气笑了，这群棒子真他妈的知道偷奸耍滑，想要鸠占鹊巢居然还等人家把活儿干完才出手。 既然黑瞎子岗的哨卡已经暴露，那干脆就把那里变成一处关卡，他猜测北高丽一定会派人来青阳打探消息，现在将军渡的城墙还没建好，不能让他们越过黑瞎子岗。 他嘱咐孟少安看好家，自己带着徐毅诚和刘青虎的中队赶赴黑瞎子岗，并且在离此最近的大黄村建立了临时营地。 吃过晚饭，夏至把两名中队长叫到一起，研究如何布防的事情。 刘青虎低头研究桌上的地图，徐毅诚说道：“团长，我觉得咱们应该问问大黄村的村民，他们对附近的地形熟悉，要是有小道的话，他们肯定最清楚，找他们来比咱们在这儿看地图强。” 夏至略一沉吟：“其实有没有小道不重要，又不是像小说里一样，守着一条主路就能一夫当关，他们要是真想过去，走野地都能过去，现在不是古代，能走人的地方太多了。” “那咱们守在这儿还有啥意义？” “守？” 夏至看看徐毅诚：“谁说要守的！这是咱们华夏的地盘，该防守的是那群棒子，咱们要主动出击，你把这里当成一个前进基地就行了。” 刘青虎抬起头：“咱们距离九和乡政府所在地九和村三十七公里，全员步行的话，需要一天时间，直接突袭那里不现实，而且还要考虑后路被截的问题，我建议还是稳妥点，一个村一个村的打。” “对，上次咱们抓的俘虏不是说了嘛，九和乡一共就四万多棒子，分散在这么多村里，逐个击破，消灭有生力量是最优选择。” 夏至敲敲桌上的地图：“毅诚，我给你两天时间，把你的人以小队为单位撒出去，先把黑瞎子岗和九和乡之间的这些村子摸一遍，搞清楚哪些已经被棒子占了，哪些还在咱华夏人手里。” “是！我即刻安排，明天一早就出发。” “注意，一定要避免接触，绝不能让棒子提前有所警觉。” “放心吧，影响了战局我自己来请罪。” 第二天一早，徐毅诚麾下的十支小队一齐出动，朝着昨天规划好的目标村庄赶去，他们要在明天日落之前完成侦察任务并返回这里。 夏至看着队员们远去的身影，心里默默预想着各种情况的应对之策。 徐毅诚站在他身后说道：“团长，要是按你的计划把那些棒子都清理掉，九和乡就会变成一块真空地带，咱们要不要把地盘占下来。” 夏至摇摇头：“真空会把周围的空气吸过来，这地方咱们不能占。” “为什么？” “从九和乡到岭东市，一路无险可守，要是咱们往这里移民，岭东的棒子打过来，咱们只能用人去顶，为了这点儿地盘，不值得。” 夏至抬手指指九和乡的方向：“我打算把九和乡当成是咱们和北高丽之间的战略缓冲地带，既不能占领这里，也不能让棒子占领这里。” 刘青虎有些担心：“团长，据那些俘虏交代，越往南边走，越境的棒子越多，等咱们把九和乡这四万人杀干净，估计会有更多棒子从岭东方向过来。” “嗯，一定会来的，他们国内土地匮乏，只能跑出来求生存。” 夏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很早之前和陈芝国聊天的时候，他曾经告诉过自己，停电以后，对全人类危害最大的东西就是核电站，一旦它们出了问题，全世界的日子都不好过。 而南高丽就有核电站，等那些南高丽的棒子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能向北穿越北高丽，到华夏来讨一条活路，到那时，才是两个种族之间的大战。 第二天中午，所有外出的小队全部返回，夏至拿着标记好敌我的地图，开始和两名中队长商议作战计划。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北高丽村子距此有十几公里，在外围无法观察到村里的准确人数，但是肯定不会少于五百，男女老少都有。 夏至想了一下：“咱们就按两千人准备吧。” “你这个数字是怎么得来的？”刘青虎问道。 “猜的，九和乡有四万名高丽人，除了占据九和乡的和已经死掉的，估计还有不到三万人，咱们排查了全乡一半的村子，有七个被他们占了，那就假定全乡他们有十四个村子，每个村子大概也就是两千人左右。” 徐毅诚算了一下：“一个村子两千人的话，能打仗的男人也就六七百吧，这仗好打，关键是打下来以后，其余的妇孺老弱怎么处理？” 三人都不说话了，半晌，夏至才说了一句：“原来村里那些村民什么下场，他们就是什么下场。” 在华夏民族发展至今的几千年岁月里，异族从未停止对我们的伤害，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告诉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漫长的厮杀征战中，异族对我们造成的伤害是最为致命的，他们会有针对性的对我们展开屠杀，毫无顾忌、毫无怜悯、毫无人性。 有人被他们吓坏了，于是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奴性，这些人跪在异族脚下舔舐他们的鞋底，乞求着能住进异族人家里的狗窝，同时还大声对同族叫嚷着应该原谅、宽容、大度，甚至公然扭曲历史，掩埋真相。 他们早已不是华夏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顶着人皮、苟活于人世间的造粪机器而已。 第158章 诱而歼之 岗刘村的新主人对他们的新家很满意，华夏的房屋舒适明亮，院落宽敞整洁，院子里的玉米仓和村与村之间的道路比北高丽交通主干道还平整。 比起原来的生活环境，仅一江之隔的华夏和他们仿佛处在两个世界，那些和善又软弱的华夏人凭什么能占据这么肥沃的土地，而他们高丽族却只能在山谷里开垦荒地挣扎求活。 金东久以前就是村长，占据岗刘村之后，那些村民还是习惯性的听从他的指挥，北高丽的政治体制已经瓦解，不过这些越境过来的棒子大体上还是按从前的族群聚集在一起。 前些日子失踪的十几个人让金东久有些不安，他猜测那些人应该是被这个村里逃走的村民绑架走的，可是他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人带走，直接杀掉岂不是更方便？ 他的新家是村里最大最宽敞的一处宅院，比他在北高丽的家好了不止几十倍，他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漂亮的房子。 房间里的温度很舒适，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来，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村长！村长，有情况！” 金东久骤然从炕头坐起，一个高丽青年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深绿色军服急匆匆跑进屋里。 “村长，有华夏人在村外晃悠。” 金东久连忙问道：“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吧，可能更多一些，从北边来的。” “阿西巴，这些华夏人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金东久提上鞋，拿起一件深蓝色外套边穿边朝外走。 “让男人们集合，这次我们要彻底打垮那些看不清形势的华夏人。” 二十分钟后，五百多名高丽男人顺着公路走出村子，朝着几百米外的一百多名华夏人逼近。 那群华夏人可能是没料到村里一下出来这么多人，原本挤成一团的队形顿时有些骚动，隐约还有争吵声传过来。 金东久看看百米之外的人群，略带不屑地撇撇嘴：“真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家伙，看到人多才知道害怕嘛。” 他挥舞着胳膊：“加快速度，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狂妄的家伙，别让他们跑了。” 身后的棒子纷纷叫嚷着要往前冲。 “西巴！你们这群小子想死吗！给我滚回路上去，不要踩到刚种好的庄稼，该死的家伙！” 他极力约束着手下人，不去他们踩踏地里已经长出幼苗的庄稼，就好像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土地一般。 那群挤挤攘攘的华夏人开始向后退去，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变成了争先恐后的逃跑。 金东久丝毫没有怀疑，带头朝前追去，直到离开村子将近一公里，前面那群华夏人才慢慢停下脚步。 他眼看着前面那群华夏人跑下公路，从两边的地里捡起一面面直径将近一米多的大盾，还有一支支锐利的长枪，然后迅速组成了一个防守严密的盾阵。 “该死的狗崽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抗我们了嘛！” 没等他骂完，他就愕然发现，就在左前方和右前方不到七八十米的田地里，分别站起来一百名手持弓弩的人，这些人就趴在提前挖好的浅坑里，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根本不会被他们发现。 这群棒子发出一阵惊呼，金东久刚想要喊几句鼓舞士气的话，没想到那些弓弩手直接就展开攻击。 左右两侧各一百名弓弩手，分成两个波次朝着密密麻麻挤成一团的高丽人攒射，公路上顿时响起阵阵惨呼。 七八十米范围内，正是铁胎神臂弩能发挥出最强穿透力的距离，仅仅第一次射击，二百支弩箭便射翻了一百多名高丽人。 金东久也算有点决断力，当即下令让所有人朝前面那个长枪盾阵冲过去，只要和前面的敌人搅合在一起，就不用担心来自两边的弩箭了。 还没等他们跑到盾阵前，第二波弩箭已经射过来，挤成一团的高丽人像是剥洋葱一样，外围的人不断被射倒，露出挤在里面的人，片刻后再次被弩箭带走。 这些高丽人害怕了，坠在后面的人开始掉头逃跑，没想到一转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个和前面一样的盾阵，盾牌中间伸出来的长枪上，还反射着清冷的阳光。 金东久第一个冲到盾阵前，躲过一支伸出来的长枪，他合身撞在面前的盾牌上，在一阵阵身体撞击发出的闷响中，那些盾牌居然只是微微晃动一下。 他试图把手里锋利的柴刀举过头顶，然后越过盾牌去劈砍后面持盾的人，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很难翻过盾牌的上缘。 紧挨着他站的是一个叫金哲民的精壮青年，刚从人民军退役回到村里不久，他发现这些华夏人的身高普遍比他们高出几公分，从上面攻击肯定占不到便宜。 他顶着身后人的推搡，单手撑着盾牌，另一只手拿着砍刀朝那些盾牌手露出来的小腿砍去，没想到锋利的砍刀砍到他们腿上，竟然发出铛铛的金属撞击声。 他这才发现，对面这些盾牌手的小腿上，居然绑着一个由几根细钢筋组成的护腿，除非竖着劈下去，不然根本伤不到他们。 他正想用手里的砍刀尖去捅刺他们的小腿，却没注意到身前的盾牌缝隙中，突然刺出一支细长尖锐的长枪，直接穿透了他身上的旧军服和里面穿了很多年的棉衣。 冰冷的枪头在他肚子里转了半圈，伴随着一阵肠穿肚烂的剧痛，那支长枪骤然收了回去。 他的身体迅速变得无力，原本轻飘飘的砍刀忽然变得重逾千斤，他想要顺着盾牌滑下去，却被身后的人紧紧地挤在盾牌上。 就在他感到无比绝望地时候，肚子上再次传来一阵剧痛，那支长枪又一次刺了出来，不过这次的疼痛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因为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很快便贴在盾牌上没了声息。 高丽人对盾阵的冲击仅仅持续了一两分钟，还活着的二百多人开始朝村子的方向溃散。有些人转过身才发现身后居然还有一个盾阵，有些人发现的早，已经朝着田地里四散逃开。 前后两个盾阵在统一的号令下开始缓缓向前挤压，两侧的弓弩手不停地朝人群聚集的地方攒射，五分钟后，这片田野里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高丽人。 第159章 屠杀 夏至带着两百名长枪兵开进岗刘村，从村东头开始，挨家挨户的清理藏在里面的高丽人。 所有民兵队员都用黑色绒线帽遮住面孔，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们已经收起怜悯之心，哪怕是六十多岁的老怄，都被拉到街上一枪刺死。 剩下的高丽人已经乱作一团，女人哭、孩子闹，老人慌慌张张的来回乱窜，却又什么事都做不了。 慌乱中，一个五十多岁的驼背老头站了出来，他把仅剩的一百多个男人组织起来，想要挡住正在步步紧逼的夏至，让那些女人和孩子趁机跑出村子，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高丽人村子跑。 夏至看着这些五六十岁的老头，面无表情地命令长枪兵列成长枪阵，直接碾压过去，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便把这些人斩杀殆尽。 八九百名高丽女人带着孩子，边哭边朝临近的村子跑，刚离开岗刘村不到一里地，便被远处的盾阵挡住去路，回头看去，夏至也带着刚刚结束战斗的长枪兵堵在村口。 没等这些女人想出对策，公路两侧就站起一群举着神臂弩的士兵，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悬刀，然后马上弯腰上弦，再次瞄准射击。 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中箭倒下，夏至眼底掠过一丝不忍，不过他迅速控制住情绪，强迫自己眼看着一片片倒下的高丽人，直到公路上死尸枕藉。 女人和孩子的哭喊求饶声消失以后，天地间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民兵队员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 夏至挥挥手，示意队伍集合，队员们远远绕开那些尸体，迅速列队离开这里，连射出去的弩箭都不要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的岗刘村，刘青虎才闷声说了一句：“多给我们配点神臂弩吧，这活儿要是用刀砍，我可下不去手，哪怕是异族人都不行。” 夏至半晌也没说话，直到队伍快要到达黑瞎子岗时才说道：“明天你们俩分头出发，继续按计划执行。” 刘青虎和徐毅诚脸色一暗，就听夏至继续说道：“不过，把男人杀光就行了，女人和小孩都给我往九和乡的方向驱赶。” 徐毅诚挑了挑眉，看看夏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团长，你是打算用这些人拖垮九和乡的那伙儿北高丽人？” 夏至点点头：“把人都赶过去，他们要是不养活，那就让她们饿死算了，要是养活，那九和乡的高丽人就只能往西边扩张势力，那样就会和岭东本地人打起来，以后她们死不死的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就是让她们死远点呗。” “嗯，省得死咱们眼前看着闹心。” 刘青虎愤愤骂道：“他妈的，以前那些异族都是怎么搞屠杀的？他们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他们不是人，自然就没人性，不过以后咱们要是有机会碰上日国人，再动手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了。” 当天晚上，有些民兵队员失眠了，还有一些人在梦中惊醒，之后就坐在那里瞪着眼一直到天亮。 几天以后，九和乡以东的十几座村庄再也没有一个高丽人，大批的高丽女人和孩子被赶到九和乡。 盘踞在九和乡的北高丽人派出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想要找夏至决战，结果非但没占到便宜，反而中了夏至的埋伏，损失了四百多人。 北高丽人从逃回去的人口中得知，那是一支一千人左右的队伍，很厉害，武器非常精良，甚至还装备了大量的弩，这些人专门针对越境的北高丽人，似乎是把九和乡以东的地界当成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他们猜到这支队伍是来自于山那边的青阳县，不过目前他们对那里一无所知，商议过后，这些北高丽人决定暂时固守九和乡，全力向西发展，同时，他们派出了几支侦察小队，试图翻越山脉，到东边的青阳县摸摸情况。 一时间，九和乡以西其余几个掌握在华夏人手里的村子压力倍增，高丽人用人海战术不停消耗村里的人口，很快便逐一攻下那几个村子，不出十几天，九和乡以西全都成了北高丽人的地盘。 陆续有零星的难民通过黑瞎子岗进入青阳县逃难，夏至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那边的战况，他持续保持着对九和乡的压力，时不时就派人去镇外晃悠一圈，从而刺激那些北高丽人继续把战略重心放在向西发展上。 岭东的战况暂时趋于平稳，罗长军的运输车队也按计划穿越东横山前往襄平县。 因为带着整整一百辆板车，所以运输队的行进速度非常慢，从十字街镇出发之后，队伍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到旧口乡。 不过罗长军倒是不着急，把前哨和侧翼的护卫工作交代给担任护卫工作的两名联队长之后，便骑着自己的小红马走在队伍前面带路。 临出发前，夏至劝他不要骑马出行，太惹眼了，不过心痒难耐的罗长军怎么会听他的劝，最后夏至实在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只能无奈地不再搭理他。 为了照顾好这匹马，罗长军还专门给它准备了一份口粮，麸皮、玉米、大豆、盐，还有马最爱吃的胡萝卜。 白天走在路上，每骑一个小时，就要下马步行让马缓缓，扎营之后，还要卸下马鞍给它按摩背部，惹得那两名防卫军的联队长笑他是骑着媳妇出来的。 自从出了青阳县地界，罗长军就从不在村里借宿，一是因为板车太多，推进村里也不好存放，二则是担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外面跑的经验太丰富了，自然明白带着这么大一支车队该注意什么，晚上休息的时候，都是直接在公路上扎营，先用板车围成车阵，然后在车阵里搭帐篷过夜。 过了泰利县城，马上要正式进入东横山区之前，他让队伍提前扎营休息，接下来他计划花两天时间穿越东横山，在第二天晚上赶到罗店，那里是他这一路上唯一放心的休息区。 第160章 东西留下人滚吧 罗长军把车阵布置好，随即把防卫军的两名联队长以及运输车队里负责带队的几个人叫到一起开会，明天就要进入山区了，有些需要注意的事他得提前嘱咐一遍。 这两名联队长都是防卫军扩编的时候李守政从亲卫团抽调出来的，以前都是青阳县公安局的协警，和罗长军年纪相仿，所以很快就打成一片。 “大军，你有什么要交代的，直接吩咐就行。” 说话的联队长姓杨，和罗长军很投脾气，同样也蓄着一脸的络腮胡。 罗长军咂摸咂摸嘴：“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动，就是进山以后，左右两侧的哨兵就得收回来了，两边的山上根本走不了人，而且哨兵的侦测范围也会缩小，我打算把前出哨兵的距离拉到五百米，再远的话看不到队伍，就没有警戒意义了。” 杨队长点头答应：“成啊，你说了算，这方面你比我们都有经验，你说咋办咱们就咋办。” 他又朝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说道：“老李大哥，明天上路以后，车队要四辆车并排前进，尽量把人都聚在一块儿，方便防卫军重点防御。” “就是把车队的长度缩短呗。” “对。” 这个汉子点点头：“没问题，我尽量把队伍控制在一百米。” “假设队伍遇袭的话，咱们的原则就是先保命，货不货的不重要，可别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围着货车转圈防御，然后被人家挨个干掉。” 罗长军环顾一圈：“要是有情况，运输队的兄弟只管把车扔下朝后面跑，防卫军会在车队后面结阵，你们躲在阵后就行。“ 他指指几个运输队里带队的人：“回去跟每个人都交代清楚，遇到事千万别像个傻逼一样四处乱窜，谁要是冲散了防卫军的阵型，全家迁出青阳县。” 天色刚擦黑的时候，有哨兵来汇报，发现有人在远处观察车队，罗长军连忙找来两名队长。 “大杨，安排人摸过去，把人按住探探什么来路。” “好嘞！我这就派人。” 另一名队长安慰道：“大军，不用紧张，可能就是附近的村民，看见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扎营，好奇打量一下。” “这样最好，不过还是去摸摸底心里踏实一些，再说，泰利县附近的村子和咱青阳一样，人都快住满了，真被那些人惦记上，也是个麻烦。” “没事儿，咱们这也是小一千人的队伍呢，还都是老爷们，哪个村子能凑出这么多男人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罗长军叹了口气：“咱们的目标太大了，还带着这么多好东西，我真担心出点什么事回去没法交代。” “哈哈哈！跟谁交代？我他妈出来混的跟谁交代？” 那名队长大笑着拍拍他胳膊：“就凭你和夏团长的关系，你把这批货全丢了都没事，放心。” 半个小时之后，杨队长有些懊丧地来找罗长军。 “大军，人没按住，他们警惕性挺高，早早就躲开了，不过咱们的人跟上去了，发现那几个人是附近一个村子的。” 罗长军翻出地图，迅速找到那个叫董家店的村子，距离他们扎营的地方只有不到四公里。 “让弟兄们今晚上辛苦点，暗哨往董家店的方向再前出五百米，小心戒备。” 这一晚平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队伍收拾完毕，便在罗长军的引领下开进东横山。 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平原地区低一些，罗长军骑在马上，警惕地扫视着左右两侧的小山包，此刻积雪已经融化，树叶和地上的野草刚刚露出一丝绿意，光秃秃的山头上一览无余。 眼看着队伍就要通过这里，罗长军的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山包上闪过一个人影，他心头一紧，立刻转头望去。 山头上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异样，不过罗长军却隐隐不安起来，他迅速打量一下周围环境，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所有人警戒，运输队准备集合，杨队长，派人去两边山头上看看。” “是，一小队，上左边山头，二小......” 他的话还没说完，道路左侧的山头上响起一阵喧哗喊杀声，众人惊愕地望去，从山坡另一侧涌出足有七八百人，正挥舞着武器顺着山坡朝他们一路小跑冲下来。 罗长军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呼喊道：“防卫军向我靠拢，列盾阵！运输队在阵后集合。” 四百名防卫军战士迅速放弃车队，朝罗长军马后跑去，虽然略显慌乱，但动作还算迅速。 “杨队长，带你的人防御左侧，一字长蛇盾阵。” 他骑在马上伸手指向右侧山头：“张队长，你面朝右侧布阵。” 张队长诧异地看看空无一人的右侧山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命令自己手下的二百名防卫军战士面朝右侧摆出一样的一字长蛇盾阵。 山上冲下来的人速度太快了，防卫军的盾牌手刚把盾墙搭好，身后的长枪兵还没就位，就已经有人冲撞在盾墙上。 罗长军看看还没集合完毕的运输队成员，当即下令盾阵向后撤退，彻底舍弃满载物资的板车。 盾墙受到的冲击顿时减弱很多，这些像是暴民一样的人被板车上的物资吸引，不顾那些领头人的呼喊，纷纷跑到板车上争抢物资。 看到这个情景，公路右侧的山头上也冒出五六百人，直奔公路上的板车而去。 罗长军压着盾阵缓缓后撤，一直退到离板车三四十米才稳住阵型，此刻，两支联队已经站稳阵型，混成一队牢牢守住本就不宽的道路。 这时，从那群争抢物资的暴民中走出十几个人，他们厉声勒令暴民停止哄抢，连打带骂地总算是勉强控制住局面。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朝骑在马上的罗长军喊道：“东西我们留下了，饶你们一命，赶紧滚吧。” 罗长军早已经稳住心神，正冷眼看着这群暴民：“你们现在把东西给我放回去，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哈哈哈哈！”那些人顿时哄笑连连。 “小逼崽子给你机会你不要是吧，好，你爹我今天心情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把武器也给我留下，我还放你们走。” 罗长军看着那个说话的中年人：“我一定会把你舌头割下来，你等着。” 第161章 说到做到 防卫军布下的长枪盾阵透着一股压迫感，让这些自认为人多的暴民慢慢冷静下来，领头的汉子用力吐了口唾沫，举起手里的柴刀向前一挥。 “不把这些人干掉，这些东西咱们也拿不走，给我冲！” 身后的暴民发出一阵呐喊，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朝盾阵冲过去，有些人舍不得扔掉刚刚抢到手的物资，于是把东西塞进怀里，这才跟着人群朝前面涌去。 三十多米的距离很短，这些人几步就冲到盾阵前面，原本想挥刀劈砍，没想到被身后的人群直接挤在盾牌上动弹不得。 这次战场是在公路上，路面只有二十多米宽，算上路基两侧的空地都不到三十米，罗长军有足够的人手排出厚实的双层盾墙。 长枪兵一刻不停地贴着前面的盾牌手身体刺出长枪，盾墙外面的惨叫声从来没有停止过。 仅仅过了两三分钟，罗长军便不得不让盾阵后退几步，因为对面那些站着的死尸已经把双方彻底阻隔开。 这场厮杀只进行了十几分钟，当后面的暴民发现脚下踩着的居然是密密麻麻铺满路面的尸体时，就开始有人惊恐地后退。 罗长军再次下令盾阵后退三步，趁着盾墙前面还没挤满人的时候，他撤掉一层盾墙，给身后的长枪兵空出更多攻击点位。 同时，他还下令两侧山坡上防守侧翼的刀兵向前压几米，把整个阵型排成了一个口袋的形状。 随着人越死越多，那些本来是计划抢一票就走的暴民崩溃了，这恐怖的伤亡率不是他们这种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能承受的，大批人群不顾领头的号令，一窝蜂地朝来时的方向逃跑。 罗长军一声令下，盾牌手撤掉盾墙，后面一部分一直在养精蓄锐的长枪兵排起长枪阵，快速向前推进，同时两侧的刀兵也朝着最后这些还在抵抗的暴民包围过来。 总人数超过一千五百人的暴民团体彻底溃散了，罗长军骑在马上一直盯着那个领头的汉子，看到这些人已经开始溃败，立刻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身下的小红马居然像战马一般猛地窜了出去。 罗长军兴奋的大叫一声，几步就追上了那个正闷头逃跑的汉子，他夹紧马腹探出身子，用自己的狗腿刀刀背一下敲在他后脑勺上，那人一头扎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长枪兵按住。 抓到了人，罗长军下令停止追击，下马走到那人面前，一脚踩在他裤裆上，剧痛之下那人当场醒过来。 罗长军俯视着蜷成一团的汉子，冷声问道：“你们是哪儿来的？” 那汉子还在捂着裤裆呻吟，根本没注意到他的问话，罗长军踩住他胳膊，弯下腰一刀砍掉了汉子两根手指头。 “啊~！” 汉子一声惨叫，捂着断指坐起身，正在打扫战场的战士们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你们是哪儿来的？” 罗长军又问了一遍，这次汉子听到了，连忙抬起头说道：“董家店的，我们是董家店的，我们就是想......” 罗长军一脚踹在他面门上，把汉子踹翻在地。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汉子流着鼻血翻身坐起，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你们村不会有这么多人，这些人还有哪儿来的？” “三阳村的。“ “就你们两个村子？” 汉子连连点头，罗长军继续问道：“你们两个村子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情况，说详细点。” “我们董家店有一千七百多人，大部分是泰利县跑出来的，三阳村有一千五百多人，和我们一样，我们俩村子离得近，平时就联合起来对抗其他村子。” “昨天晚上来踩盘子的也是你们吧？” 汉子点点头，忍着疼说道：“是，有人回村说路上来了支车队，好像带着不少东西，现在日子也不好过，我们就寻思着抢点，但是你们人太多，我就喊上了三阳村的人。” 罗长军回头看向防卫军的杨队长：“伤亡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好了，受伤的有十几个，没人战死。” 罗长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转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汉子：“你们真他妈的走运，我的人没有死的，那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不会难为那些受伤的，也不会去屠村。” 说到这里，罗长军停顿了一下，汉子略显茫然地抬起头看看他，只听罗长军继续说道：“但是你不行，我说过，我一定会把你舌头割下来。” 说完，不等他反应，再次一脚踹在他的面门上，把他踹的仰面摔倒，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紧接着一脚踢中汉子的下巴，把他的下颌骨踢错位。 那汉子闭不上嘴，只能发出痛苦的啊啊声，罗长军踩住他的胳膊，伸手从他嘴里掐着舌头拽出来，贴着舌根一刀切了下去，汉子嘴里顿时涌出大团大团的鲜血，身体在地上剧烈的翻滚着，不多时，就彻底没了生息。 周围那些受伤被俘的暴民被吓得坐在地上踢腾着双腿连连后退，却又紧闭着嘴不敢叫出一丝声音，就连围观的防卫军都眼皮乱跳。 罗长军站起身吐出一口气，随手扔掉手里的半截舌头，抬起还滴着血的手指着那些被俘的暴民。 “你们听好了，我们是青阳防卫军的，今天我放了你们，是因为我们没死人，要是今天我们有一个人战死在这儿，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那些战俘如同寒风中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没有一个敢和他对视。 “以后我们会经常从这里过，你们再敢多看我的车队一眼，我把你们两个村都给屠了，连条狗都不会留，记住没有？” 听到这话，所有战俘都拼命点头。 “把地上的尸体都给我扔路边去，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记得把我的话告诉那些跑得快的人。” 罗长军说完转身走开，直到他走远，这些人才敢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把地上的死尸一具具抬到路边。 其实在这场战斗中，这些暴民只被干掉了二三百人，但是这种单方面的屠戮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战斗打了不到二十分钟，对方只有十几个受伤的，自己这一方却死了三百多人，换谁来都会受不了。 第162章 食禄者不与民争利 青阳县南边有三个原属于镇东市的乡镇，这片区域面积很大，但是人口稀少，夏至第一次去苏伦湖运盐时路过的团结村和红星村就属于这三个乡镇。 这些村子普遍规模比较小，而且土地面积也不大，人均可耕种面积远不及青阳县。 这里地形很复杂，紧邻着东横山余脉有一处占地广阔的国家森林公园，就位于华夏和北高丽以及苏俄三国交汇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大片的湿地和森林。 这里离镇东市和青阳县都很远，足有二百多公里，经济发展近乎于停滞，没有出路的年轻人纷纷背井离乡远赴异地，人口大量流失，很多村子都成了空巢村，甚至有几个村子已经被彻底遗弃。 陈芝国和夏至决定收复这里之后，从防卫军调了两支联队在这片区域内巡查了一遍，没想到竟然大受那些村民的欢迎，他们实在太寂寞了，特别希望防卫军能抓紧时间向这里迁移人口。 停电之前，这片区域就已经是一个被遗忘的世界，很少有外人来到这里，停电之后，这里更是渺无人烟，村里的老头说，大白天光着屁股从村东头走到西头，都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陈芝国这次带队去苏伦湖，速度没比上次快多少，足足花了将近二十天才回到将军渡，除了带回来大量的盐，还带来了边境上的消息。 去年冬天，有十几名苏俄人趁着乌拉汗江封冻的时候，穿越国境进入华夏，结果恰巧被巡逻的边防军截获，通过逼问才得知，他们来自于对岸的伯尔古斯克市，而这个和镇东市一江之隔的城市已经宣告独立建国了。 伯尔古斯克和镇东市一样，都属于开放口岸的边境城市，像这样的城市在苏俄和华夏漫长的边境线上有好几个。 不过与热闹繁华的华夏不同，对岸的苏俄远东地区人口少得可怜，有的地方方圆几百公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全是大片大片的无人区，仅有的人口全都集中在这几座边境城市里。 伯尔古斯克市有将近二十万人，是这片区域内除了符拉迪沃斯克以外人口最多的城市，停电以后，这座城市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乱。 最后，一伙自称是伯尔古斯克自由党的人占领了城市，宣布建立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所辖范围倒是很大，不过人口却只有城里存活下来的十四五万人。 被边防连抓到的这些人是到华夏来寻找贸易盟友的，因为镇东市始终处于混乱状态，自由党的人就决定到镇东以外的地方寻找可以和他们建立关系的盟友。 边防连的陈连长想到了给他们送给养的夏至，所以并没有贸然击毙这些越境的苏俄人，而是和他们约定了联络方式后，把他们放回苏俄。 这次陈芝国去送给养，陈连长就帮他联系到了对岸的达利涅自由党，通过简单的沟通，陈芝国和对方初步达成了合作协议。 青阳负责向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提供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而伯尔古斯克将向青阳全面开放矿产资源，各种铜铁镍金银包括优质煤矿全都可以作为交易物品。 那些自由党的人还想和陈芝国商议结成攻守同盟的事，不过被陈芝国推脱过去，说是要等双方的贸易合作加深之后再研究这个事。 一直守在黑瞎子岗的夏至听到陈芝国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回将军渡和他会面，同时还把刘青虎的中队带回来轮休，让第四中队中队长邢天鸣带队前往黑瞎子岗。 夏至看着风尘仆仆的陈芝国还有一路负责保护他的瓶子，笑呵呵地说道：“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是啊，陈连长刚和我说苏俄有情况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激灵，生怕老毛子那边再闹出点什么事来，咱们现在可没精力再对付一个敌人了。” 夏至摆摆手：“没事，就算是来找麻烦的也不怕，他们人太少了，不足为虑。” 瓶子在一旁说道：“你别看他们人少，但是战斗力还挺强的，我家就是镇东的，我知道那些老毛子什么样。” 陈芝国哈哈笑起来：“这次多亏带着瓶子，要是没这小子跟着，都没人给我当翻译。” 夏至有些意外地看看瓶子：“你小子会俄语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高中学的就是俄语，原来我爸妈打算让我回镇东做边贸的。” 瓶子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猛然想起已经故去的父母，让他鼻子有点发酸，陈芝国拍拍他的肩：“别想了，你爹临死前让我照顾你，以后我就是你爹，抓紧时间去休息，明天跟着我回十字街。” 打发瓶子去休息之后，陈芝国和夏至又详细聊了一下边防连队以及和伯尔古斯克开展贸易的细节，直到两人意见达成一致，才回去休息，第二天他还要赶回十字街，和李守政商量一下这件事。 卧虎岭的山脚下又建起一座砖厂，还是夏礼海牵头成立的，不过他这次主动放弃了砖厂的股份，投资进去的粮食物资只要等城墙彻底盖好，就完全赠予其他几个股东，绝不参与砖厂以后的盈利，就连水泥厂的股份，等城墙建好之后也会一并无偿分出去。 这是老爷子夏德林的意思，按他的说法，夏家谋的是整个青阳，所以就不能再去和其他人争夺这些蝇头小利，正所谓食禄者不与民争利。 这个砖厂现在是专门给城墙烧砖的，卧虎岭里的大青石还要留着修建其他几面城墙，所以城墙地基以上的部分就只能用大块的实心粘土砖。 按照十几名建筑师的计算，城墙最外侧的外壁大砖层所用青砖尺寸达到了长四十五公分，宽二十二公分，厚十一公分，外壁小砖层和内壁砖层的青砖尺寸略小一些。 十几天没回来，将军渡的城墙已经垒起了半米高，夏至在工地上找到一身灰尘的孟少安时，他正忙着用铁丝固定钢筋组。 “你收拾收拾，别干了。” 孟少安抬起头：“之前我们单位的hr通知我被解雇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夏至嘿嘿一笑：“别废话，跟着老板出趟差。” “去哪儿？” “岭东。” 第163章 权力是个好东西 九和乡以东现在已经没什么战事了，北高丽人已经完全占据九和乡西边的几个村子，夏至完全得不到那边的一点消息。 之前他也派人潜入过九和乡以西，但是很快就被北高丽人发现了，要不是刘青虎手下的人跑得快，那一小队人都得被捂在里面。 所以他打算亲自摸到那边去看看，自从回到将军渡当了民兵团的团长，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行动过了，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孟少安带在身边当保镖。 孟少安的武器是一柄他亲手在铁匠铺打造的雁翎刀，刃长八十公分，刀身狭长且平直，锋利异常，据他说，这种刀最适合对付无甲的敌人。 两人赶到九和乡外围的时候还不到上午九点，从望远镜里能看到街上来来回回走动的棒子，脸上还带着北高丽人特有的红脸蛋，摆脱了金将军的高压统治，又搬到如此美好的新家园，这些北高丽人都显得特别开心。 “直接过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想到岭东市去看看。” 夏至收起望远镜，跨上单车朝岭东市骑去，孟少安紧跟在他身后问道：“岭东那两伙人你打算先接触哪个？” 夏至想了想：“暂时不接触，先看看他们都是什么德行吧，一个是民间势力，一个有政府背景，不把裤子扒下来，谁也不知道他俩谁没穿裤衩。” “我估计这两伙人都跟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何以见得呢？” 孟少安肯定地说道：“大敌当前还不能精诚团结，为了点权力和利益就坐看外族入侵，这种势力的领导和陈芝国李守政根本不是一路人，更不可能让你满意，白瞎了岭东市这两百万人口的实力。” “你是怎么判断不能让我满意的？” 孟少安微微一笑：“从你身边这些人就能看出来，你有点精神洁癖，你不可能接受与你理念不合的人做朋友。” 夏至略感意外地看看露着花臂的孟少安，仔细想想，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 岭东市华储粮库就在城边上，向北不到一公里就是岭东市区，东南方向两公里是向阳镇，中间的区域已经密密麻麻盖满了临时搭建的低矮平房。 这里是岭东自救会的老巢，领头人叫崔英镇，是个华夏高丽族人，此刻坐在他对面恭恭敬敬对他执大礼的人叫朴正勇，原本是北高丽高川北道的一位政务委员，现在是那些越境的北高丽人领袖之一。 “崔会长，还请看在同族的份上，对我们网开一面吧，拜托您了。” 不到四十岁的朴正勇跪坐在地上，向三十多岁的崔英镇行了个大礼。 崔英镇微微蹙着眉头：“这个确实有些难办，你们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都快打到向阳镇边上来了，你现在让我帮你，怎么帮？” 朴正勇直起身子，恭敬地说道：“请您把兵力收缩到向阳镇就可以，我们绝不会再进一步，接下来我会把发展重心放在岭东市政府管理的那个方向。” 崔英镇啧了一声：“自救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有几个头领是华夏族人，我无法控制他们手下的人。”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假装抵抗一下，然后让出靠近向阳镇的几个村子，让那些华夏人有些成就感，还请您以此为理由劝阻他们不要继续深入了。” 朴正勇仿佛猜到了他会这么说，立刻就给出一个解决办法，崔英镇叹了口气，勉强点点头。 “那就先这样吧，我会尽力拦住他们，也请你记住你们向我做出的承诺。” 朴正勇连忙低头鞠了个躬：“请您放心，一旦局面稳定之后，我们就会正式宣布建国，到时您的地位和权势一定会比我高，我可以用东横山神的名义向您保证。” 崔英镇满意地点点头：“嗯，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万一被别人看到会有麻烦。”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一名卫兵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送朴委员出去，躲着点宋老虎的人。” “是，朴委员请跟我来。” 朴正勇站起身：“那我就告辞了，剩下的事就麻烦您了。” 崔英镇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朴正勇离开以后，从里屋走出一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大哥，你真打算帮这些北高丽人啊？” 崔英镇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也算不上帮吧，顶多就是袖手旁观。” “大哥，咱们虽说也是高丽族，但咱可是华夏人，干嘛要跟他们搅合在一起？我可不想天天吃咸菜喝大酱汤。” 崔英镇闭着眼不说话，青年满是疑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等着他们建国呢吧？” 这句话让崔英镇把眼睁开，他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相宇你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男人手里都要有权力，只要有了权力，不管是在什么国家，也别管是什么民族，咱们兄弟俩都可以活得很好，就像现在一样。” 他朝门外扬扬下巴：“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群北高丽人怎么想的吗？咱们兄弟如果不是能代表岭东的华夏高丽族人，那个朴正勇会对我行大礼？会对我做出那些承诺？” 他伸手指指脚下的土地：“等更多的北高丽人跑到华夏来，他们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现在正是他们最弱小的时候，我们这时候帮助他们，远比以后投靠他们能获得更大的收益，你能不能明白我的弟弟！”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崔相宇看着自己的哥哥，心里轻叹一声。 “大哥，就算北高丽人全都跑到华夏来又能怎么样？真要是拼人数的话，光是咱们扶省的人口就和北高丽全国一样多了，咱们两边还有奉省和龙省呢，你想想历史上高丽为啥一直都是咱华夏的属国，你真指望着他们能圈地建国吗！” 弟弟的坚持让崔英镇有点生气，他皱起眉头指着门外：“你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看看华夏已经乱成什么样了！光咱们一个岭东市就冒出好几股势力，全华夏指不定已经变成什么样了！上京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崔相宇不再多说一句话，起身走出房间，自己的大哥已经被权力迷住了眼睛，听不进去劝了。 华夏现在是很乱，但是只要渡过这段混乱期，它又会变成那个睥睨四海的东方巨龙，到时候，那些趴在他身上吸血的水蛭都会被他狠狠地碾碎，可能连渣都不会留下来。 第164章 向阳镇 夏至和孟少安两人躲在向阳镇外观察了一阵子，最后确认这个镇还是在华夏人手里。 “怎么办？直接进去吗？” 孟少安问趴在身边的夏至：“还是在外面等着抓舌头。” 夏至舔了舔嘴唇：“进去吧，外面抓舌头问不到什么太详细的东西，还容易打草惊蛇，假装是难民进去套套话，可能比硬来强。” 两人决定后，退出一段距离把自行车藏在一处涵洞里，这才沿着公路朝向阳镇走去。 经历了大半年的战乱和动荡，人们已经逐渐适应现在这种生活，街上不像刚停电的时候那么冷清，来往的行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两个年轻人走在街上并不显得很扎眼。 迎面走来一个扛着草叉的中年汉子，夏至快走两步上前打招呼：“大哥下地干活啊。” 中年人其实老早就看到这两个背弓带刀的年轻人，见对方主动开口，于是便停下脚步看着两人。 夏至满脸堆笑：“大哥，打扰您一下，我们是九和乡的，想跟您打听打听向阳镇现在是啥情况。” “打听这个干啥？”中年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夏至。 “唉，不瞒你说，我们打算搬到向阳来，九和那边让棒子搅合的太乱了，都快活不下去了。” 听他这么说，中年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你们九和可能是比我们这儿闹的厉害点，我们向阳就挨着岭东市，那群高丽棒子不敢来这儿得瑟。” 他又看看后面的孟少安：“但是你们要打算搬过来的话可能是够呛了，现在镇上人都住满了，连下面村里都没地方了，你们要是有亲戚朋友在这儿的话，还能去想想办法。” 夏至摇摇头：“我有个同学是小盒子村的，可是我去找他，他家都换人了，现在也联系不上，这不就只能来镇上打听打听嘛。” 中年人叹息一声，略显同情地说道：“那你肯定是找不着了，去年冬天，原来村里的人都让城里跑出来的给撵走了，你同学人还在不在都不好说了。” “大哥，那向阳镇现在是谁说了算？我们在九和的时候听说岭东市政府还在呢，是归他们管吗？” 中年人把肩上的草叉拄在地上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到了镇上你们可别瞎说，让自救会的人听到了又是麻烦事。” “自救会？我就听说有一个组织一直跟市政府不对付，就是你说的这个自救会吧？” 中年人往身后看看，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小声说道：“对，就是他们，一群从岭东跑出来的市民，还有向阳本地的高丽族人整出来的岭东自救会。” 他指指远处高高耸立的华储粮库储存罐：“这伙人把粮库给占了，以粮库为中心，从向阳镇到岭东市东边这一大片地方都是他们的老窝儿，控制着下面好几个乡镇呢。” 夏至见这个中年人逐渐放下戒备，继续问道：“大哥，听你这话这个自救会势力还挺大的，他们有多少人？” 中年人撇着嘴想了想：“得有个十万八万的，要是算上像我这样在他们地盘上讨生活的老百姓，估计得有五六十万了。” 夏至吸了口凉气，岭东市的人口基数太大了，即使进入乱世时代已经大半年了，但作为岭东两大势力之一的自救会还能拥有六十万人口，估计市政府控制下的人口数量也不会比他们少。 这样算下来，岭东市还能凑出一百二三十万人，而青阳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总人口才堪堪突破二十五万。 就在夏至还算计着人口数量的时候，孟少安开口问道：“大哥，你刚才说自救会是城里的市民和本地的高丽人组成的，那平时是谁说了算啊，有没有领头的？” “有，那咋能没有呢，城里跑出来那群人领头的叫宋老虎，真名叫啥不知道，本地那些高丽人领头的叫崔英镇，还有个弟弟叫崔相宇，本地的高丽人都听他们的。” “本地有多少高丽人？” 中年人冷哼一声：“那可多了，向阳镇大名叫向阳高丽民族乡，镇上好多人都是高丽族的，下面还有好些个高丽村子，再加上岭东市里的高丽人，总人数有几十万，现在归他们哥俩管的也得有三十来万。” “卧槽岭东有这么多高丽人！”孟少安惊呼一声。 “这还算多？岭东西边的江界县干脆就是高丽族自治县，咱华夏族在那儿算是少数民族。” 夏至接着问道：“大哥，那这些华夏的高丽人和北高丽之间有没有冲突？” 中年人上下打量一遍两人：“你俩问这么多干嘛？” 夏至连忙陪着笑：“大哥你别多想，我们这不是想打听清楚嘛，毕竟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呢，要是这里不安全，我们就打算带着家人往北走。” 中年人想了想：“嗨~！其实告诉你们也无所谓，反正咱都是华夏人。”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些越境的北高丽人从来不打高丽人的村子，他们好像知道哪个村子是高丽族的，而且崔英镇从来不主动发兵打那些北高丽人，我们都猜崔英镇和北高丽的人有联系。” “自救会里不是还有个叫宋老虎的嘛，他难道就不管？” “唉！宋老虎人少，而且咱华夏人心不齐，各有各的小算盘，就怕自己出去打仗吃亏有损失，你别看自救会里华夏人也有好几万，但是分成好几个山头呢，宋老虎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夏至也跟着叹息一声摇摇头：“向阳镇太乱了，我看我们还是上别处找找吧。” “我看也是，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往东走走，过了黑瞎子岗不就是龙省了嘛，兴许还能找到条活路呢。” 夏至心中一动：“大哥，你知道山那边的青阳县是什么情况？” 中年人摇摇头：“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大家伙都说，龙省人少地多，不像岭东一圈都是山，就中间这么一小块平原，要是今年粮食收成不好的话，那就得往龙省走走了。” 夏至和孟少安对视一眼，心里冒出同一个念头。 “青阳的太平日子要到头了。” 第165章 不知道把谁儿子抓来了 天近傍晚的时候，夏至开始犯愁晚上住哪儿。 他们这次出来是轻装侦察，除了武器和简单的食物，根本没带其他装备，现在的天气还没暖和到能在外面过夜的地步，所以只能想办法找一间屋子过夜。 向阳镇周围的村子就别想了，每家每户都住满了人，最后两人一合计，干脆到岭东市区里找一个空出来的楼房对付一夜，顺便还能看看岭东市里的情况。 两人当即便沿着向阳镇通往市里的公路朝市区走去，公路两旁全都是用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低矮棚户区，和电视里国外的贫民区一模一样，这是去年冬天那些没有抢到平房住的市民盖起来的。 走进市区两人才发现，那些搭建棚户区的市民已经把附近的楼房拆了个干干净净，连墙里埋着的电线都被抽出来捆东西了，两人无奈只能朝市中心走去，夏至猜测离那里的楼房可能还没被拆干净。 岭东火车站就在靠近市中心的老城区，以前是市里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了，两人站在站前广场环顾一圈。 夏至指着一栋楼上挂着的大牌子：“那边有个时尚快捷宾馆，要不去那儿看看？” 孟少安斜了他一眼：“住宾馆啊，这么暧昧的嘛，咱先说好，晚上各睡各的，你不能有什么想法，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夏至差点一口老痰喷他脸上：“你快给我滚他妈犊子，你作为将军渡第一种马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你他妈三天领回家四个娘们的时候怎么那么随便呢。” 孟少安面不改色地狡辩：“你不要听罗长军造谣，他就是干瞪眼吃不着，纯纯的嫉妒我。” “滚！他现在都担心你看上他的小母马，当初我还纳闷，你为啥非要睡在学校，原来是为了方便带娘们回去。” 孟少安朝夏至身后扬扬下巴：“别吃醋了，咱们有客人了。” 夏至回头看去，一支十人小队刚刚转过街口，正快速朝他们走过来，他作为弓箭手，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拉开距离。 “现在跑还来得及。” 孟少安倒是不慌不忙：“跑什么跑，十来个人而已，洒洒水啦。“ 他走到夏至身前站定，反手按住腰上的刀柄，夏至深吸一口气，摘下背上的弓，从后腰摸出几支三棱箭夹在指间。 孟少安忽然问了一句：“像不像是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看着越走越近的那群人：“就是不知道这回有没有人帮咱们解围。” 夏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以前没杀过人吧，到底行不行？” “卧槽！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行，一会儿要是谈崩了，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杀人技。” 说话间，那队人已经来到近前，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城管外套的青年，手中拿的居然是一柄很少见的武士刀，进入乱世这么久，夏至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拿着日国武士刀。 还没停住脚步，城管青年便语气不善地喝问道：“你俩是什么人？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孟少安挤出个笑脸：“我俩是九和乡的，老家被北高丽人给占了，跑出来逃难，这不是打算找个地方过夜嘛。” 城管青年上下打量一下两人：“九和乡的？你俩是从向阳镇过来的吧？” 孟少安点点头：“对，走向阳过来的。” “你们九和乡的乡长是谁？” 孟少安一下就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城管问的还挺细致。 夏至在他身后说道：“乡长我不认识，我俩是岗刘村的，我们村书记叫刘国堂。” 城管青年看看他手里的弓，又看看孟少安腰上挂着的雁翎刀。 “哪有不知道自家乡长是谁的，我看你俩像是自救会的！” 城管青年一挥手，他身后那群拿着各式武器的人立刻把两人包围起来。 孟少安赶紧解释道：“我们平时也不在老家待着，肯定不知道乡长叫什么，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不问青红皂白就打算抓人？” “少他妈废话，把你的刀给我放地上，后面那小子，手里的弓也给我放地上。” 孟少安哦了一声：“原来是看上我的刀了。” 他眼睛盯着离他两三米的城管青年，右手缓缓抽出腰间的刀。 “这把雁翎刀是我亲手打造的，刃长八十公分，重二斤六两，刀鞘是用水曲柳木做的，你喜欢啊？” 城管青年死死盯着他手中那柄修长的刀，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把刀给我放......唉唉！”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孟少安就窜到城管青年身边，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旁边的人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等众人看清形势，马上紧张地围拢过来，夏至连退两步，和孟少安背靠背站在一起。 “你的人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你喉管切开，你主动脉里的血能呲出将近三米远。” 孟少安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你要不要看看，大概能看几十秒钟，之后你会觉得冷，还有点头晕，紧接着就会失去意识，喝孟婆汤的时候记得别让她放香菜。” 城管青年脑袋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水，周围的人紧张地握着武器，却因为孟少安的话不敢有丝毫异动。 “对了，这才乖嘛，都退后，退远点。” 孟少安边说边用另一只手从青年手中拿过那柄武士刀，随意打量了一眼就随手丢到地上。 “垃圾！现代工艺品，砍铁丝都容易崩口。” 夏至开口说道：“让你的人退远点，正好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你，你要是配合的话，我保证你没事。” “都给我退远点，快点退！” 青年的声音有点沙哑，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被孟少安吓唬的，跟着他的那些人互相看看，无奈地慢慢向后退去，直到退出四五十米才停住脚步。 夏至转到青年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嘿嘿嘿，咱俩好像把谁儿子抓来了，这家伙应该能知道很多事情。” 孟少安来了兴趣：“你怎么看出来的？” “现在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但是这家伙还有兴趣收集刀剑，看样子是不用为吃饭发愁，手指甲里干干净净，也不是干活的人，而且身上还没有一冬天没洗澡的酸臭味儿。” 夏至拍拍青年的脸蛋：“他要么就是有个好爹，要么就是有个好屁股。” 第166章 遁入棚户区 夏至猜得没错，这个穿着城管制服的青年确实有点来头，他老子原来是岭东市人大的一名小领导，停电以后，因为押对了宝，摇身一变成了岭东市政府专门管理民众生活物资分配的二把手。 岭东市政府目前控制着大半个城区以及岭东市西边和北边的几个乡镇，辖区人口将近六十万。 在北高丽向华夏开始渗透之前，他们就征召了一支五万人的队伍，试图收复被岭东自救会控制的几个乡镇，两方势力当时已经撕破了脸，到了见面就开战的地步。 可是后来北高丽趁着界江封冻，大举向岭东市移民，国境线附近的几个乡镇迅速沦陷，有了危机感的两方势力这才暂时休战，开始对付全面渗透的北高丽人。 因为岭东自救会里有一半都是高丽族人，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北高丽调整了发展方向，开始针对市政府辖下的几个乡镇展开进攻，这让领导们非常头疼，但也只能一边大骂高丽族是养不熟的狗，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全力应对北高丽人的入侵。 就在春耕结束以后，北高丽人再次发动了一波攻势，一举拿下市政府辖下的两个乡镇以及自救会管理的一个乡，到目前为止，除了市区，只剩下城北的四个乡镇还在岭东市政府的管控之中。 这个被抓的城管青年还告诉他们一个不确定的消息，自救会的人似乎有意和市政府展开谈判，至于具体情况，他却一点都不清楚，据他说，这还是听他爹无意中念叨了一句才知道的。 把岭东的情况打听清楚，两人倒也没难为这个青年，放他离开之后，他们重新找到一处带着房门的房间对付了一夜。 当夜幕降临，夏至站在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城市，想起了刚刚停电的时候，自己在滨江的家里看着窗外的情景。 那时他还一心想着回老家种地养猪当农民，没想到只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他已经成了青阳县的实际统治者，肩负着二十多万人口的生存大计。 窗外的夜色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浓了，他的夜视能力又强了一点，想起自己凭借夜视和弓箭闯过的一个个难关，恍惚间竟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第二天一早，夏至睁开眼，推开孟少安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从光板床上坐了起来。 被惊醒的孟少安眯着眼问道：“几点了？” “该换尿介子了，起来吧。” 孟少安打着哈欠坐起身，一边抠眼屎一边问道：“今天什么计划啊？” 夏至想了一下，原定的侦察任务昨天都已经完成了，继续留在这里也打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回去，这里没啥值得打听的，而且我感觉岭东马上就要开战了，留在这儿太危险。” “北高丽要闹事？” 夏至摇摇头：“我总感觉自救会可能要出事，那群华夏高丽人态度有点暧昧，我担心他们憋着什么大招呢。”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打算沿着昨天的路穿过向阳镇找回藏起来的自行车。 上午的棚户区看起来比昨天更有活力，有些人需要到各种作坊里干活，两人随着稀稀拉拉的人群朝着向阳镇方向走去。 刚过粮库，迎面走来一支拿着长矛的巡逻队，孟少安面色如常地走在前面，夏至则跟在他身后五六米的距离。 眼看着巡逻队就要和他擦肩而过，十几名巡逻队员突然举起长矛对准孟少安。 “别动，举起……” 孟少安右臂一甩，腰间的雁翎刀如匹练般划过一道白光，只一刀便斩断了三支刺向他的长矛。 夏至已经摘弓在手，反手摸出几支箭认弦便射，五六米的距离，瞄都不用瞄，直接用速射手法把手里的箭射光，片刻之间，已经有四五个巡逻队的人中箭倒地， 事发突然，孟少安不再留手，闪身避过一支刺向自己的长矛，顺着矛身贴上去，挥刀轻轻一抹，便划开长矛兵的咽喉，紧跟着又用刀背磕开另一支长矛，猿臂轻舒，一道刀光闪过，又有一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片刻之间，十几人的巡逻队只剩下四个转身逃走的，被夏至毫不留情一一射倒。 “怎么回事？咱们怎么会被盯上？” 孟少安一边帮夏至收回箭支一边问道，此时，路上的行人早已经退到道路两边，远处又有几支巡逻队朝这边跑过来。 “估计是咱们带的武器太扎眼，被人举报了，不然没理由特意针对咱俩。” 夏至左右打量一下，迅速做出决定：“前后都走不了了，进棚户区，能闯就闯，不能闯也好有地方躲藏一下。” 孟少安不再多言，仗刀在前当先冲进棚户区的一条小胡同，夏至搭着弓紧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蜿蜒狭窄的胡同里。 后面的几支巡逻队跑到两人消失的地方，一个像是小头目的人大声吩咐道：“快去请大队长向会长汇报，有两个可能是市政府方面的人要潜入向阳镇，目的不明，请求外围的队伍配合围堵。” 他看看地上的死尸，大骂了一句紧跟着吩咐道：“吹哨，让我们中队的人先集合进入棚户区搜查，我就不信这两个该死的狗崽子能跑出去。” 这片棚户区范围很大，夏至两人走在胡同里不时要低头避让头上的晾衣绳，逼仄的环境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地上满是垃圾和污水，刺鼻的尿骚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腐烂的味道。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匆匆朝胡同深处走去，两旁的小房子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一间挨着一间，门口全都堆满了没用又不舍得丢弃的杂物，不时有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看着两人。 孟少安走着走着忽然快跑一步，踩着一口破水缸直接跃上旁边小窝棚的房顶向四周张望，片刻后轻轻跃下，朝夏至说道：“看不清路，这里面太乱了，不过再往西不到一公里就到头了。” “你带路吧，我现在有点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这里面太他妈乱了。” 孟少安转身在前面带路：“等城墙盖好了，你得把将军渡好好规划一下，千万别像这里一样。” “咱俩现在商量这事儿合适吗？” “你说要不要给你盖一个将军府，将军渡的将军府，这名字怎么样？多霸气，嘿嘿，我真是太有才了！” 夏至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攒点技能点，全特么让你点到扯淡上了。” 第167章 我是你粉丝 像这种有人潜入的小事原本没必要专门向崔英镇汇报，但手下人认为现在是非常时期，这才特意来向他请示。 崔英镇紧紧皱着眉头，这个消息不由得让他联想起最近听到的风声：市政府的人似乎在接触宋老虎。 “通知外围的队伍，配合巡逻大队封锁棚户区，把那两个人给我抠出来，中午之前我要听到他们的口供。” “是！” 手下接到命令迅速下去布置，传讯的哨音接连响起，原本就驻扎在外围区域防止民众逃跑的队伍迅速展开把棚户区包围起来。 夏至和孟少安靠近棚户区边缘地带时，差一点撞上刚刚拉开阵型搜索的队伍，两人迅速后撤，调头朝棚户区深处跑去。 “都特么赖你，背着个弓瞎晃悠，你以为你是后羿啊，满大街就你最扎眼！” 孟少安一边小跑着开路一边嘟囔，夏至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盯上他们，嘴里骂道：“你瞅瞅你自己，打扮的跟特么大侠似的，就因为你才让人家盯上的！” 孟少安停住脚步，再次跃上房顶四处张望了一下，跳下来说道：“这么跑不是办法，前面肯定也有人围堵，咱们地形不熟，这么瞎跑的话容易和他们迎头撞上。“ 他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办法，一是咱俩找个包围圈薄弱的地方杀出去，二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着他们搜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夏至摇摇头：“硬闯不行，他们人太多，咱俩杀出去以后容易被他们堵在野地里，那就真没地方跑了。” 孟少安没说话，等着夏至继续说下去。 “找地方藏起来，只要躲到天黑，我就能带你冲出去。” “好，按你说的办。” 两人站的地方是一户人家的大门口，大门像是从楼房里拆下来的防盗门，并没有配套的门框，只是用铁丝绑在一根木桩上勉强固定着。 可能是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条缝，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露出半张脸好奇地打量着外面，不过很快就被人拽进屋里，大门也随之紧紧闭合。 夏至和孟少安对了个眼神，偏偏头示意他开门，自己则半张着弓防备着。 孟少安右手握刀，左手快速拉开房门，没等夏至反应便闪身闯进昏暗的小屋，夏至来不及骂人赶忙跟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借着从敞开的大门照进来的光，两人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正紧紧搂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缩在墙角，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惊恐。 夏至迅速打量一圈室内，这个小房间只有不到十平米，除了一张铁架子床，再也没有任何大型家具，墙角的位置放着一只铁皮炉子，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两双碗筷。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孟少安看看女人怀里的小女孩，柔声安慰道，夏至诧异地斜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孟少安用这种腔调说话。 姑娘看向孟少安的眼神有些闪烁，她怀里的小女孩倒是不太害怕的样子，一直在好奇地看着两人。 孟少安把刀收起来，双手摸摸身上，试图找出点能哄孩子的小零食，可最后只摸出来一块又干又硬的面饼。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把面饼递给小女孩：“叔叔今天没带好吃的，下次有机会我给你带糖吃好不好？” 小女孩盯着他手里的面饼，咽了下口水却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姑姑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这时，一直抱着她的姑娘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句：“刺刀？” 孟少安一下就愣住了，他已经好几年没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外号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棚户区里被一个姑娘喊出来。 看到他的反应，姑娘面露惊喜：“孟少安？真的是你啊！” “你是......？”孟少安不确定自己睡没睡过面前这个姑娘。 “你不认识我，我是你的粉丝，上大学时候就喜欢看你的比赛，后来你退役了，我去上京玩的时候还到你工作的健身房里看过你呢。” “哦哦，你好你好，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没给钱呢。” 姑娘高兴地抱着小女孩站起身：“真是难以置信，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对了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你老家不是青阳的吗？” 孟少安把手里的面饼塞到小女孩怀里：“我来办点事，路过。” 这时，夏至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你们一下，虽然我也一肚子问号，但是咱能不能先研究一下眼前的事。” 孟少安这才想起现在的处境，连忙对姑娘说道：“内个，有个事儿麻烦你，我俩被这里的巡逻队给盯上了，外面正在搜捕我们，你看有没有地方让我俩藏一下。” 姑娘立刻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没问题。” 她放下手里的小女孩，来到小屋的后墙前，伸手抠住一块拼起来的木工板，费力地把木板移开，里面是一个深度只有三十厘米左右的空间，地上还放着一个瘪瘪的小口袋。 “这是我藏粮食的地方，没人知道的，你们俩挤挤，应该能躲在里面。” 姑娘弯腰把口袋拎出来，里面好像是几斤大米。 孟少安和夏至对视一眼，决定冒险藏进去，后面搜查的人已经很近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躲藏。 等两人在里面紧贴着墙站好，姑娘又把小女孩手里的面饼拿过来塞给孟少安。 “贫民窟里没有面粉，这东西会暴露的，你收好。” 孟少安挑挑眉，心中暗赞这姑娘还挺细心。 等她把木板重新放好，黑漆漆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并排站立。 黑暗中，夏至小声问道：“这个你睡没睡过？” 孟少安立刻摇摇头，然后想起来这里黑乎乎的别人看不见他摇头，于是开口小声说道：“没有，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放屁！刺刀是你的外号啊？” “嗯，以前打比赛时候的外号，霸气吧！” “鸡巴！” “切！你懂个蛋蛋，弱鸡。” “你说，这姑娘不会把咱俩卖了吧？” “不可能，这可是我粉丝，请你相信我的魅力，镇上有两姑娘都为我当街斗殴了。” “俩二逼！” “咳咳！你俩聊天小点声，这板子不隔音。” 第168章 古道热肠孟大侠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自救会的队伍搜索到这片区域，几名士兵粗暴地拽开房门走了进来，夏至躲在墙缝里握着手斧，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要干什么？”那个姑娘的声音响起。 “看没看见有陌生人经过，两个男的，二十多岁。” “没有，我们连门都不打开。” 这个房间实在太小了，姑娘抱着小女孩坐在铁架子床上，几个士兵走进来就已经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看到这里不可能有藏人的地方，士兵警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继续搜索相邻的几家。 姑娘等他们彻底走远之后才起身关上门，又抱着小女孩在屋里等了半天，这才小声问道：“人都走了，要不要放你们出来。” 夏至想了一下：“不用，你们该干嘛干嘛，别管我俩。” “好吧，那你们有事就吱声。”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又来了一拨人搜查，等这拨人走远以后，夏至两人才从墙缝里出来。 这个姑娘叫秦淮懿，是一名健身教练，停电以后，从扶省春城跑回了岭东老家，之后又跟着哥哥一家从城里跑出来，最后在这片荒地上搭建起这个小窝棚。 他哥哥为了多挣一份口粮，参加了自救会组织的自救军，和北高丽人打仗的时候战死了，结果坟头土还没干呢，她嫂子就钻进了他哥哥大队长的被窝。 秦淮懿的父母没能熬过这个冬天，最后全家就只剩下她带着不到四岁的小侄女靠着救济粮艰难求活。 孟少安逗弄着怀里的小女孩，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想不想跟叔叔走？” 小女孩看看他，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叔叔你带我们走吧，我不在这儿等妈妈了，小姑说妈妈也死了。” 秦淮懿声音有些激动：“你能带我们走吗？” 孟少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你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我不能让妞妞在这儿等死，你带我们走吧，我能干活，我什么苦都能吃。” “那好，你收拾一下，咱们晚上就走。” 夏至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啧啧啧！孟大侠真是古道热肠呀。” 孟少安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秦淮懿心怀忐忑地朝夏至说道：“夏哥，你别埋怨他，我们继续留在这儿只能等死，求求你带我们走吧。” 夏至正要张嘴解释，就听孟少安说道：“我带你们走，你不用搭理他。” 夏至翻了个白眼：“你还要不要脸了，晚上我要不领着你，你能走出去？好话都让你说了，搞得我像个反派男二一样。” “你以为就你有夜视能力？老子是学传武的，我晚上搁树林里捉迷藏的时候你还是葬爱家族大长老呢。” “晚上我带你俩走，你离他远点，这家伙是我们将军渡第一种马，自己还没地方住呢，怎么好意思往回带人的。” “你放屁！谁说我没地方住，你还欠我一所三进的宅子呢，就在城墙边上。” “好好好！等你宅子盖好了我肯定给你题个匾，鸭舍！” ...... 凌晨时分，夏至先出去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才回来通知几人出发。 沉沉夜色中，原本就狭窄逼仄的小胡同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秦淮懿紧紧拽着孟少安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夏至背着妞妞走在两人后面。 好不容易摸索着走到棚户区边缘地带，只见外围每隔几十米就点着一个用于照亮的火盆，每个火盆附近都有五六名士兵在站岗。 “妈的，这些人是针对咱俩的吗？咱们是不是替人顶缸了？” 孟少安躲在阴影中骂骂咧咧地叨咕着，夏至也觉得有些纳闷，他们只是路过向阳镇而已，怎么会惹得自救会摆出这么大阵仗抓捕，莫非是自己在青阳的身份被他们知道了？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我干掉一个哨位，咱们从缺口冲出去。” 夏至把妞妞交给孟少安，自己摘弓搭箭，几箭便把一个哨位的六个卫兵全部干掉，几人的惨叫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周围几个哨位的人迅速吹响了警戒哨，同时朝这边跑过来。 “夏至跑过哨位的时候顺便一脚踹翻了火盆，几人的身影顿时被夜色笼罩，那些追过来的卫兵失去了目标，只能冲着黑暗中叫骂几声，结果骂的最大声那人被一箭射死，剩下的全都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几人摸黑兜了个大圈，直到拂晓时分才找回藏起来的自行车，然后一路向东朝黑瞎子岗骑去。 当陈芝国和李守政这两个老狐狸拿到夏至的情报之后，立刻断定岭东自救会迟早要发生内讧，那个叫宋老虎的势力如果能及时和岭东市政府合作，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分分钟会被崔英镇联合北高丽人吃掉。 在那之后，岭东市政府就要独力面对已经和北高丽融合在一起的整个高丽族，如果青阳防卫军选择袖手旁观，那人口不占优势的岭东市政府将很难应对高丽人的扩张。 陈芝国和李守政开始计划如何与岭东市政府建立联系，毕竟都是华夏人，不可能放任高丽族在自己的地盘上发展壮大，别管以后如何，先联合起来把华夏土地上的高丽人清理干净。 陈芝国已经着手和苏俄那个新成立的伯尔古斯克共和国建立联系了，为了避开混乱的镇东市，陈芝国还特意把距离苏伦湖四十公里的东丰乡给收了过来，并在那里驻扎了一个营的防卫军用以稳定局势。 东丰乡离乌拉汗界江很近，双方在那里用渡船交易物资，陈芝国第一批要的东西全都是青阳急需的铁矿石，而支付给对方的仅仅是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而已。 苏俄人的轻工业实在太弱了，以前就一直需要从华夏大量进口电子化工医药纺织服装钢铁汽配副食农产品等等，停电以后，他们更是连手套袜子都造不出来。 苏俄政府一直在压制着远东地区的发展，所以这里基本没有任何工业体系，除了挖矿的工人和渔夫，就只剩下当地的驻军和家属。 第169章 蒸汽卡车 罗长军很顺利地用三十吨各类物资换回来七十吨稻米，任长东对于青阳提供的各类物资非常满意，可是三十吨物资对于一座几十万人口的县城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他当即就决定和青阳开展长期合作。 任长东派出襄平警卫军的一名团长带领五百名士兵跟着运输车队一同返回青阳县，这些人除了负责押运第二批物资回襄平之外，还要亲眼看看青阳是不是像罗长军说的那么好。 经过几天的跋涉，运输车队回到了十字街镇，途中经过罗店村的时候，罗长军还特意把老村长介绍给那名带队的警卫军团长，并且正式把这里定为运输车队的固定休整点。 陈芝国盛情款待了这些人，特意给他们杀了一头猪，已经半年没吃过荤腥的警卫军战士们差点连骨头都嚼碎吃掉。 趁着准备物资的空档，陈芝国让他们在青阳的几个乡镇随意走走，看过之后他们才知道，罗长军说的都是真的，原来在这个乱世之中，真有一个像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存在。 陈芝国准备的第二批物资种类更加丰富，总量也达到了五十吨，置换的稻米将分为两次运回青阳。 这次的运输队由宣传部的侯部长带队，他现在的职务是青阳政务委员会的副主席，是陈芝国的副手，以后与襄平的沟通往来全都由他负责。 罗长军终于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夏至和孟少安也回到了将军渡，现在驻守在黑瞎子岗的是强子和邢天鸣的两支中队。 将军渡已经没有空房子了，夏至本打算把秦淮懿安排到松山镇去住，不过孟少安却借口舍不得小妞妞不让她们搬走。 他主动把自己在学校住的房间让给她们，然后不顾罗长军的强烈反对搬到他的房间和他挤一张床。 进入六月，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热，将军渡的城墙也是一天一个样，现在已经有将近六米高，距离完工已经指日可待了。 夏至觉得进度有点慢，不过孟少安却要求慢工出细活，宁可晚一两个月完工，也要保证质量。 他现在每天去城墙都要带着小妞妞，不是抱在怀里就是扛在肩上，罗长军四处造谣说那是他的私生女，秦淮懿成了镇上那些女人的公敌，除了姜摇，她几乎没什么朋友。 陈芝国自从担任政务主席之后，便一直在搜罗人才，最近他终于凑齐了一队人马开始他梦寐以求的蒸汽机研究工作。 他打算把蒸汽卡车给研究出来。 其实这项技术并不复杂，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北高丽因为燃油匮乏，民间一直都在使用烧柴禾的卡车，虽然速度和载重量都比燃油车差很多，但是胜在可以摆脱燃油的限制。 如果这项研究能够成功，那将成为乱世之中的一道文明曙光，青阳的各个行业都会迎来跨越式发展，从而全方面碾压周围的势力。 陈芝国特意向李守政确认过，安江火车站里确实存放着几辆战备蒸汽机车，等拿下安江，就可以从临近的宁昌等地源源不断的获取燃煤。 他下一步的计划就是拿下安江，以那里为中心，利用蒸汽机车和卡车，把青阳、泰利、镇东以及和兴几个县全都紧密联系起来，打造出一个强大的独立政权。 六月二十一日夏至这天，就是夏至的生日，大家都聚在夏家吃饭，就连李守政都特意跑到将军渡来，席间，陈芝国说起了目前的局势。 “咱们已经按计划把安江搅乱了，但是目前以咱们的人口还吃不下安江地区，所以我打算先从泰利入手。” 他停下借着夏敬山的烟头对了个火，抽了一口继续说道：“泰利现在虽然也是每个乡镇各自为政，但是局势相对平缓，不像安江那么乱，我觉得应该趁着现在还不忙，先把泰利收过来。” 他弹弹烟灰：“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防卫军被安江牵制住不能动，民兵团又得盯着岭东方向，想要把泰利收回来，缺人呐。” 李守政想了一下：“我可以再从各乡镇征调五千人，把防卫军扩编成五个团。” 陈芝国摇摇头：“时间上来不及。” “贮煤场的驻军已经撤走了，我再从东丰乡调回来半个营，勉强能凑出来几千人。” 陈芝国摆摆手：“不行，东丰的人不能动，我还打算和你商量再派一个营过去呢，那里靠近镇东市，兵力少的话我担心出问题。” 众人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倒是夏至有些不在意地说道：“你们总是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兵力不够就一次少吃点呗，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陈芝国看看他：“那你说说看，怎么走才能不扯蛋。” “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挨着青阳的几个乡咱们已经收回来了，听那些跑过来的难民说，别的地方也都听说过青阳的情况，咱们要是过去收编，阻力不会太大。” 他指指罗长军：“大军和他们打过交道，那里的人不像安江的那么疯，只要把领头的干掉，剩下的人也就都散了。” 他看看众人：“我和大军带着机动中队过去看看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我打算一个村一个村的吃。” 陈芝国有些犹豫地说道：“现在的村子可比以前人多，哪个村里都有一两千人，你只带机动中队的话人太少了。” “问题不大，大军带回来的复合弓全都在机动中队，而且我们都骑着自行车，能打能跑，不会有事的。” 陈芝国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把少安带到身边当个保镖，真遇到危险，他能保你一条命。” 正在偷偷摸摸打包肘子的孟少安听到有人念叨自己，茫然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一桌子人都在盯着他。 夏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咋把盘子端起来了！你看你这吃相，这是宴会，大家都是文明人！你丢不丢人？” 孟少安看到被发现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把肘子装到塑料袋里。 “妞妞这两天不爱吃饭，我得给她整点肉吃，我看那肘子你们都不动，我怕浪费了。” 第170章 高家店 交待刘青虎和徐毅诚把家看好，夏至带着罗长军和孟少安以及民兵团机动中队的二百名队员一路赶赴泰利县。 泰利是安江市范围内人口和土地面积最小的一个县，一共只有十二个乡镇，因为临近东横山，所以人均耕地面积还不足二十亩。 挨着青阳县的三个乡已经被青阳防卫军正式接管，乡里和村里的领导人全都是按照民意重新选拔出来的，各个乡的民兵团也已经组建完毕。 机动中队在这里休息过夜的时候，罗长军和夏至聊起了一个人，和他们一起逃难回来的高锋。 出发之前，罗长军特意找陈芝国要来了高锋老家的地址，就是打算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的伙伴，至少也能从他们口中打听到当地的情况。 高锋的老家在明月铺镇高家店村，在泰利县东边十几公里，过了明月铺再往东走，就是宁昌市来安县。 夏至听他提起高锋，立刻就想起那个头上裹着纱布的汉子，当初还是他第一个提出抱团才能不被欺负的。 “希望能顺利找到他吧。” 他叨咕了一句，自从他和陈芝国在青阳站稳脚步，两人就多次试图联系那些一起逃难回来的伙伴，但是因为局势动乱，很多人都搬了家，再也联系不到了。 第二天中午，队伍进入明月铺镇，一路朝着高家店骑去，这里的土地以旱田为主，路两边全都是半米多高的玉米地， 快到高家店的时候，夏至注意到有几个在地里除草的农民急匆匆跑回村子，估计是回去报信的。 果然，等他们靠近村子，村口附近已经站了一二百名青壮劳力，正拿着武器警惕地看着他们。 罗长军上前几步高声喊道：“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叫高锋的，从滨江回来的。” 对面的人群有些骚动，前排站着的一个汉子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找高锋干什么？” “我们是高锋的朋友！” 那汉子疑惑地打量着罗长军，又看看他后面全副武装的民兵队员。 “你叫什么？找他有什么事？” “我叫罗长军，你把高锋叫出来，他认识我。” 汉子明显有些不信，他摇了摇头：“你先说你们要干什么，不然他不会见你们的。” 罗长军回头看看夏至，听这个汉子的话，高锋似乎在村里的地位还挺高。 夏至开口说道：“你去告诉高锋，就说罗长军找他，喊他一起回山阳镇报仇。” 汉子皱着眉头，感觉夏至明显是在随口敷衍他，可是看样子这两个人似乎真的认识高锋，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他身后一个青年小声说道：“别问了，先去喊锋哥出来，万一这俩人真认识锋哥的话，咱们在中间拦着算怎么回事啊。” 汉子点点头，偏头示意别人去通知高锋，自己则领着人继续堵在村口。 不到五分钟，就见一个大光头一路狂奔朝村口跑来，罗长军离着老远就看到那个光头是高锋。 “大军！大军！” 罗长军笑呵呵地朝跑来的高锋挥挥手：“锋哥！” 高锋几步冲到近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他妈的怎么才想起来找我啊！哦哦哦小夏！” 他这才注意到罗长军身后的夏至，连忙过去抱住他一顿猛摇。 “哈哈哈锋哥，你这发型牛逼啊。” 高锋刮了个大光头，上面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因为激动，那道狰狞的刀疤有些泛红。 “走走跟我回家。” 他拉着夏至的罗长军就要往村里走。 “锋哥，我们带着人呢，进村方便不？” 高锋这才看向两人身后的民兵队员：“方便方便，那有啥不方便的，都跟我走。” 他挥手让堵在村口的村民散去，一路拉着两人来到村部，把队员们都安顿好，这才有时间坐下好好聊聊。 自从去年回到老家，高锋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团结身边的人，他这个姓在高家店是大姓，所以很快便把整个村子整合成一个团体。 去年秋收的时候，他指挥村里人四处抢收其它村子照顾不过来的庄稼，又带领村民打败了好几个和他们有冲突的村子。 他还在村里力排众议，主动接收那些从泰利县城逃出来的难民，让高家店每一处空置的房子都住满了人，使得高家店的人口数量在短时间内达到了一千五百多人。 而他也因为有这些人的支持，彻底顶替了原来的村支书，成为高家店说一不二的领头人。 罗长军不禁感慨道：“锋哥，咱们这些人里面，就数你最有正事，你是一步弯路都没走，就奔着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去的。” “可不是嘛，当初分开的时候我随口说让他回去先把全村人聚在一起，没想到他真这么干了。” 高锋冲夏至笑笑：“小夏，你可别埋汰我了，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俩小子现在混的比我强多了。” “哈哈你咋看出来的？” “跟着你们来的那二百来人，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统一做出来的，瞅着应该是盔甲之类的，手里的家伙也都是统一的样式。” 高锋习惯性地摸摸头上那道刀疤：“我能看出来，那些人都不好惹，和我手下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罗长军笑道：“哈哈哈你眼睛还挺贼。” “快快快，跟我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罗长军瞅瞅高锋：“你知道青阳县现在的情况吗？” 高锋微微蹙起眉头：“听说了一点儿，有人说青阳现在不愁吃喝，物资充沛，而且社会治安还贼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是我有点不信。” “那有啥不信的！” “现在这世道怎么可能有那种地方？” 罗长军呵呵一笑：“你这就有点坐井观天了，青阳现在真是他们说的那样，街上都有人开店做生意了！” “真的假的？” “你知道青阳现在归谁管不？” 高锋摇摇头，罗长军满脸骄傲地拍拍自己胸脯：“我！” “放屁！你再使点劲都能把菊花上的皱纹给吹平了！” 罗长军嘿嘿一笑，指指夏至。 “这位就是青阳县新登基的万岁爷，快跪下大礼参拜吧。” 第171章 是打是降 高锋准备的午饭是玉米面条，劲道爽滑，就是卤子有点淡。 “嘿嘿，凑合着吃一口吧，我这儿不缺粮食，就是盐这东西有点贵。” 夏至很纳闷：“你们这儿还能买到盐呢？” “有啊，挨着你们青阳那几个乡有倒腾盐的，卖到我们手里是九斤粮食换半斤盐，还是没提纯的。” 这个兑换比例吓了夏至一跳，他问罗长军：“咱们换给各乡镇是什么比例？” 罗长军摇摇头，倒是孟少安回答道：“四斤粮食换一斤粗盐。” “卧槽！那帮盐贩子真特么黑！” 高锋恨恨地骂道：“下次见到那群狗篮子把蛋子给他们挤出来当泡踩！” 夏至笑呵呵地问道：“锋哥，想不想以后也吃上平价盐？” 高锋放下碗抬头看着他，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今天你俩来找我，就是为了收编我的吧？” 夏至不躲不闪，正面迎上高锋的目光：“是，加入青阳，归属于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管辖，接受征调兵役和粮食税，享受青阳地区民众的一切待遇。” 屋里安静下来，罗长军也不再说笑，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半晌之后，高锋开口问道：“我的人都要被编入你们的青阳防卫军是吗？” 罗长军马上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连忙开口解释道：“锋哥你放心，有夏哥和陈哥在，不会……” 夏至挥手打断他的话，目不转睛地看着高锋说道：“你们现在的成建制武装会集体编入防卫军，我不会解除你的兵权，甚至可以给你更大的权利，但是你必须要服从我和管委会的命令。” 他伸出手指着高锋：“如果有一次抗命不尊，与所有人一样，都要接受处罚，没有私情可讲。” 他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可以和你的人商量一下，我在这儿等你的消息。” 高锋沉吟着不说话，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小夏，你别怪我那么问，刚才是我有点小心眼了，这毕竟是我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家业，现在要一下子交给别人，我……” “锋哥，没人要你的家业，你自己打下来的东西，永远都是你自己的。” “不不不小夏，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的东西你想要什么直说就行，我的意思是……有点担心……我会被架空，我……” 他欲言又止地想要解释，夏至摆摆手：“锋哥，我明白权利有多大吸引力，你不用说了，我明白。” “小夏，我刚才有点糊涂了，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明月铺镇正式接受青阳的管辖。” 他的话说完，屋里再次安静下来，片刻后，罗长军试探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明月铺镇？” 高锋郑重地点点头：“明月铺所有村子都被我打下来了，旁边的建设乡我已经打了一半，还剩几个村子大概需要半个月左右。” 这次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孟少安都正视起眼前这个头上顶着一道刀疤的青年。 罗长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说你怎么有点不舍得呢，一个半乡，二三十个村子，好几万人口啊，换了我我也得寻思寻思，哈哈哈哈！” 他把凳子拉到高锋身边，搂着他肩膀晃悠着：“锋哥牛逼啊！悄没声的干出这么大一份产业。” 高锋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你快闭嘴吧，我这点东西怎么跟小夏比。” 夏至也不再像刚才那么严肃，笑呵呵地说道：“说真的锋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竖起大拇指：“要是没有陈哥帮着我，我现在混的绝对不如你。” “哈哈哈小夏你别谦虚了，以前我就想跟着你和陈哥干，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了，以后有啥需要我的地方，你直接吩咐就行。” 夏至想了想：“你现在手里有多少武装人员？” 高锋咂咂嘴：“这个怎么算呢，能拉出来打仗的有一万多人，但要是只算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子，大概也就不到六千人吧。” “我给你青阳防卫军一个团的编制，五千人，装备粮饷都和其他团一样，你先当个团长。” 夏至敲敲桌子：“等收复了泰利县，我保证你不会只是一个团长。” 高锋一挺胸脯：“好！你说话我信，你就说接下来怎么打吧！” 夏至笑了笑：“我有个计划，可能不用打。” …… 建设乡的王老大这几天压力很大，明月铺的高锋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后要他一句话，是打是降。 要是打，高锋大概能聚集起一万名青壮，这么多人，完全有能力推平建设乡，自己根本无力抵挡。可要是降的话，他又担心自己一家人会被高锋事后清算，然后找个借口干掉。 就在他焦虑不安地在屋里转圈的时候，王老大的儿子推门闯进来。 “爹，明月铺来人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王老大悚然一惊：“是高锋来了吗？” 他儿子点点头：“对，还有几个生面孔的，好像……” “好像什么？” 他儿子有些不确定：“我觉得高锋好像很听那几个生面孔的话。” 王老大紧皱着眉头：“那几个是什么人？” “都是年轻人，带着一两百人过来的，不过走到镇子口的就几个人，其余的都在远处等着，好像没什么恶意。” 王老大抓起一件外套，急匆匆出了家门朝镇子口走去。 夏至带着高锋三人在建设乡镇子口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朝这边走来。 “小夏，咱要不要把人也喊过来，万一这些人不讲究，我怕你有闪失，到时我没法向陈哥交代啊。” 夏至微笑着摇摇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些人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敢动咱们一指头。” 罗长军嘻嘻哈哈地用下巴指指孟少安：“没事的锋哥，我们带着八十万禁军教头来的，有危险直接把他扔出去就行。” 孟少安翻翻白眼没搭理他，高锋不解地看看罗长军，又看看一脸不在乎的孟少安，搞不懂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第172章 弓弩中队 看到孤零零站在镇子口的几个人，王老大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没有趁机下令把人抓住。 他注意到明月铺的高锋这次没有站在主位，而是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站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 他正猜测着几人的身份，那个年轻人开口问道：“你就是王老大吧？” 王老大看着他：“是我，你是哪位？” “我叫夏至，从青阳来的。” “青阳来的？” 王老大一时间有点懵，索性直接问道：“你直说吧，找我干什么？” 夏至笑呵呵地夸了他一句：“直来直去，这性格我喜欢。” 他指指身旁的高锋：“听我朋友说，前几天你们闹了点小矛盾，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高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这让王老大心里有点没底，有心想要商量一下投降的条件，可身后还站着自己这么多手下，一时不好意思张嘴。 “方便的话，咱们单独聊聊，就你和我。”夏至说道。 他脸上始终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让人看不透底细，王老大犹豫再三，最后咬了咬牙：“好，咱们单独聊聊。” 他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先退回去，我不叫的话，你们不用过来。” “爹，这样太危险了。” “去吧，就这么定了。” 见他一再坚持，众人只好缓缓向后退去，夏至也挥挥手，示意罗长军几人离开。 见双方的人都退开，王老大先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夏至收起笑容：“高锋让你选是战是降，你选好了吗？” “这......我们能打！我们建设......” 夏至根本不想听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他：“战的话，你们都会死，降的话，面子上又过不去，我没说错吧？” 王老大瞬间涨红了脸，喏喏着不知该说什么，夏至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现在给你第三个选择。” 王老大睁大眼睛看着他。 “青阳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王老大想了想：“青阳很富裕，啥都不缺，而且他们的队伍很厉害，有一个委员会管着青阳的事，我就知道这些。” 夏至点点头：“我是青阳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我现在代表青阳向你们建设乡提出招安，你接不接受？” 王老大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夏至咳嗽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我......我愿意！” 他有些激动，一旦能加入青阳，那以后就再也不用为物资发愁了，也不知道青阳是怎么发展的，好像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好，我现在代表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正式接管建设乡，如果通过了民意选举，你将会继续担任建设乡的最高领导，并且你有权推荐一个人进入青阳防卫军担任联队长职务。” 他笑着朝王老大伸出手，王老大愣了一下，赶忙伸手和他用力握了握。 “从今往后你们建设乡和明月铺就都是青阳县的乡镇了，不会再有任何冲突，这一点你放心，关于加入青阳县的各项规章制度和福利待遇，过两天会有政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过来负责告知并且参与前期管理。” “是是是！太好了！感谢领导，感谢！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工作。” 王老大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样刺激，一直压在心头的困惑转眼变成件大喜事，这让他异常兴奋。 夏至又问道：“对了，建设乡还有几个村子我没有接触过，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协助我们宣传一下青阳的政策。” 王老大忙不迭地点头：“有有，你是说现在还没被高锋打服的那几个村子吧？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只要咱们去走一圈，保证他们全都愿意归青阳县管辖。” 夏至不再废话，当即带队挨个走了一遍剩下的几个村子。到了晚上众人返回高家店休息的时候，整个建设乡已经全都被夏至收编，无一例外。 ...... 七里岗镇又和别人开战了，这次是挨着他们的龙王乡，上次和红升乡那群神棍联手吃掉了土桥的安江王，让张连水的实力再次膨胀起来，现在他辖下的人口已经超过十五万。 他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能在一个礼拜之内清理干净龙王乡外围的村子，然后再花一个礼拜攻克下龙王乡，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拿下龙王乡之后，自己能获得多少人口和土地了。 就在这种接连不断的野蛮吞噬和征服中，他的野心也在慢慢生长，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天下午，他正在享受几个姑娘的贴身按摩，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报告！” “进。” 张连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并没有让这几名几乎全身赤裸的姑娘回避，房门打开后，几名手下走了进来。 “司令，去打小王庄的队伍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了伏击，被打散了。” 张连水骤然坐起，几个挂在他身上的姑娘连忙起身躲到一旁。 “他妈的！怎么会被人伏击！营长呢？把营长给我带过来！” “司令，营长当场战死了，逃回来的都是溃兵，建制都乱了。” 听到这话，张连水皱起眉头：“伏击者是哪个势力的？搞清楚了吗？” 汇报的军官摇摇头，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张连水身后那几个用两只手遮掩重要部位的姑娘。 “听逃回来的人说，他们打下了小王庄，照例留了五百人在村里，剩下的人离开村子不到两公里就遇袭了，对方大概有一千来人，装备精良，而且手里有弩，营长就是被弩干掉的。” “啪！” 张连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恨地骂道：“有弩？前段时间埋伏咱们的是不是就是这伙人？” 军官有些害怕：“司令，咱们没抓到他们的俘虏，不过据我们猜测，应该就是这伙人，而且这些人不是咱们安江本地的势力，他们的装备不是安江能造出来的。” “给我查！三天之内，我要拿到这伙人的全部信息，查不到你们就都给我滚到炮灰团去！” “是！” 张连水转转眼珠：“请武警支队协助一下，把弓弩中队派出去活动活动。” 几名下属迅速转身离去，张连水坐在椅子上思虑片刻，然后朝那几个姑娘勾勾手。 “我现在火气很大，过来给我消消火。” 第173章 战前准备 王凯现在是青阳防卫军102团五营的营长，正带队在安江地区执行夏至的搅屎棍计划。 范春成倒台以后，夏至本打算让他到将军渡民兵团，可是他没同意，甚至都没让夏至公开两人的关系，对外只说两人是高中同学。 夏至只好拜托李守政对他多加关照，所以本应该担任联队长职位的王凯，就成了102团的一名营长。 当初夏至和李守政决定向安江地区派遣执行任务的部队时，王凯主动请战，最终被李守政选中，带着自己的一千人进入安江地区。 最近这段时间，王凯的五营就在七里岗镇周围活动，土桥的安江王覆灭之后，七里岗和红升两个乡的实力暴涨，也因此成为青阳防卫军的重点打击对象。 王凯的五营前几天刚刚伏击了攻打小王庄的队伍，之后便一直藏在一座废弃的稻米加工厂里。 这天，他正和几名手下的联队长研究地图，一支外出侦察的小队回来报告，在邓家屯周围发现了七里岗的侦察人员在活动。 一名联队长马上猜测道：“七里岗这是盯上邓家屯了，看来咱们上次没打疼他们。” “按他们的习惯，抵近侦察之后，最多两天就会开始行动，咱要不要再干他一票？” 王凯缓缓点头：“打肯定是要打的，老规矩，等他们和邓家屯的人打的两败俱伤之后，咱们再过去摘桃子。” 他指指一名联队长：“老张，这两天让你的人辛苦一下，扩大侦察范围，把七里岗盯死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掌握他们出兵的动静。” 他又看看其他几名手下：“其余人跟我去一趟邓家屯，重新踏查一遍附近的地形，找到第一第二伏击点，今天晚上做沙盘演练。” “是！” 几名手下干脆利落地应声回答。 邓家屯周围的地形有些复杂，西南方向不到两公里，就是乌尔纳河的防洪大堤，东北方向有一大片丘陵，上面是满山遍野的山梨树。 实地勘察过后，王凯判断七里岗的大部队一定会通过西北方向靠近邓家屯，于是决定把伏击点摆在离村三公里的一处小河沿，这里有足够的空间能藏下一千人。 第二天下午，监视七里岗的侦察小队汇报，七里岗镇外的军营有部队调动迹象，但是目前无法判断具体人数。 王凯经过分析判断，认为这次对方一定会加派人手以防止再次遇袭，果不其然，第三天上午，七里岗出兵的消息被迅速传回来，三千名七里岗的暴民部队直奔邓家屯而去，走的路线就是王凯判断的那条。 王凯带着五营紧急出发，进入提前计划好的第一埋伏点，等七里岗的暴民部队通过伏击点之后，才转移到可以直接发起攻击的第二埋伏点。 之后每隔十分钟，邓家屯外的观察哨位就会有最新战况传递到这里，王凯可以通过情报随时调整战术安排。 邓家屯的战斗短促而激烈，张连水这次派出的部队远超邓家屯的人口总数，打算拼死抵抗的龙王乡守卫部队发动了全村的男人参与战斗，不过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毫无作用。 七里岗的人这次似乎并不在意那些普通难民的死伤，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只要是参与反抗的人，通通会被当场斩杀。 战斗只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就宣告结束，当村里绝大部分男性都被斩杀之后，那些已经杀红眼的暴民部队又盯上了村里的女人。 这些人三五成群地冲进村民家里，当着家里老人和孩子的面轮暴家里的女人，上到四五十岁的妇女，下到十来岁的孩子，无一幸免。 带队的军官试图阻止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暴民，结果差点引发一场叛乱，最后无奈只能让这些畜牲把兽欲发泄完，等他们恢复冷静之后再重新整队。 王凯听着从前线传回来的情报，厌恶地吐了口唾沫。 趴在他身边的一名联队长骂道：“安江人真是没救了，全他妈是畜牲！” “这地方混乱的太久了，人的三观都已经崩了，他们就只活今天，压根不管明天啥样。” 那名联队长感叹道：“要说夏主席真是有远见，就知道这地方的人不能要，直接让他们全都耗死在这儿，多干净。” 提起夏至，王凯咧起嘴角笑笑：“那个煞笔真是挺厉害的，当初我俩一起逃课打架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真不愧是我兄弟，牛逼！” 联队长有点羡慕自己营长和夏主席的关系，他们是相识于微末，随着青阳的地盘越来越大，夏主席的地位也是越来越高，自家营长以后肯定也会飞黄腾达，自己一定要抱住这只大腿。 这时，一名哨兵沿着路基的沟渠一路小跑过来。 “营长，七里岗的部队开始集合了，人数大概在两千二到两千五之间，具体数量要等出村以后才能估算出来。” “好，下去休息，换人去轮岗。” “是！” 王凯对身后的卫兵命令道：“让几名联队长集合，马上布置作战任务了。” 卫兵领命跑去传令，片刻后，五营的五名联队长全都跑来集合。 “之前的作战计划没有大变动，各部按计划执行就可以，敌军的人数是两千四百人，除去留守的五百，大概还有不到两千人需要咱们对付。” 他伸出一根手指：“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那群牲口都在村里发泄了一下，所以一会儿打起来，他们可能没有以往那么不要命，我担心他们会提前溃散。” 他指指一名联队长：“你重新调整一下弓弩手的站位，梯次布置，延伸一下火力覆盖范围。” 被点名的联队长点头应是，王凯继续说道：“这次他们对盾阵的冲击不会持续太久，让盾牌手注意保存体力，反攻开始之后，刀手和长枪兵全都压上去，盾牌手给他们压阵。” 几名队长纷纷表示明白，王凯拍拍手：“其它的就需要各位临阵自行决定了，祝各位好运。” “是！营长你也注意安全。” 王凯笑笑：“老子又不冲锋打仗，都回去准备吧。” 第174章 破阵 王凯选择藏身的小河沟距离公路只有一百多米，时值七月，茂密的草丛是最好的遮蔽物。 他趴在小河沟的沟沿，顺着草丛的缝隙观察着越来越近的暴民部队，身边传来卫兵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伸手拍拍卫兵的肩膀，帮他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这个卫兵很年轻，两个月前才过完二十岁生日，因为腿快还机灵，才被王凯选中成为他的传令卫兵。 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次，渐渐感觉情绪不再紧张，心跳也没刚才那么快了，这才握紧手里的刀，趴在地上等着听命令，这个方法还是王凯教他的。 暴民的队伍根本没有队列可言，这些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大笑着高声讨论刚才享受过的女人，恬不知耻地向别人描述刚才她们是如何被自己骑在胯下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踏入死亡陷阱。 随着暴民部队的排头兵越过两块垒起来的小石头，小河沿的草丛中响起一片弩机发射的嗡嗡声。 没有哨声，也没有军官大声号令，只是在每个弓弩小队的队长低声号令下，伏击就这么突兀地开始了。 弓弩手并没有站起身举着弩发射，他们半跪在草丛里，仅仅只把弩机露出草丛，瞄准之后便扣动悬刀。 这种隐蔽性极高的袭击让暴民部队一时间找不到敌人的方向，有人指着公路另一侧的荒地大喊大叫，还有人迅速跳下路基躲进沟渠里，甚至有些人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袭击了。 发射完一次的弓弩手迅速双脚蹬着弓臂重新上弦，身边第二编队的弓弩手也已经完成了射击。 王凯的营因为要深入敌后执行任务，所以弓弩的配备率是全军最高的，一千人的营足足装备了四百具铁胎神臂弩。 仅仅只是两轮发射，就干掉了五六百名暴民，此时的暴民已经发现了一百多米以外的小河沟。 他们开始在带队军官的大声号令下跳下路基，顶着弩箭的攒射朝这边冲过来。 盾牌手从藏身的地方爬起来，沿着河岸摆出盾阵，长枪兵也已经在他们身后就位，刀手分开防御盾阵两翼，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王凯带着几名卫兵站在盾阵中部，大声呼喊着让盾牌手稳住，随着暴民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双方终于战在一起。 暴民手中的轻武器很难对防卫军的半身盾造成威胁，更何况这些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还把最后的力气浪费在了女人身上，所以现在盾牌手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压力。 长枪兵的动作很简单，一刺、一拧、收，然后不停重复这个动作，就能对盾阵前的敌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冬天的时候，人们身上厚重的冬装除了能够保暖，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冷兵器的攻击。 随着天气渐暖，人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进入七月以后，大部分人都只穿着一件t恤，这时，哪怕是一柄美工刀都能对人造成严重伤害，更何况防卫军装备的都是夏至改良过的破甲枪头，轻轻一捅就能刺个透心凉，有些力气大的长枪兵甚至能一枪穿透两个人。 暴民的尸体迅速铺满盾阵前的空地，这些没精神也没力气的暴民士气低落，要不是军官拼命的威胁鼓舞，他们已经开始溃散了。 反观防卫军这一方，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干劲十足，战士们都能切身感受到，今天的战斗很轻松，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发动反攻，彻底击溃这支暴民部队。 王凯身边那个年轻卫兵刚刚跑去向弓弩手领队传令，此刻正一路跑回来复命，就在他马上就要跑到王凯身边的时候，忽然看到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正在指挥作战的王凯被四支弩箭从身后射中，一头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站在他身前的长枪兵和盾牌手也有好几人同时中箭，整个盾阵中段的位置一下子出现两处防守漏洞，瞬间便有八九名暴民冲进盾阵。 一名离得最近的小队长大声呼喊着让替补盾牌手补上空位，同时指挥长枪兵把漏进来的几个暴民干掉。 年轻卫兵很快便从愣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抽出腰里的短刀，大吼着合身扑向一个暴民的后背，狠狠一刀捅进那人的腰眼，又咬着牙拧动刀柄在里面搅和了一下。 放倒眼前的敌人，他大喊着让人注意身后，刚才的弩箭都是从盾阵后面的小河沟对岸射来的。 已经有几名替补盾牌手在那名小队长的指挥下转向防御小河沟对岸的方向，可是还没等他们把队形排好，对岸又是一阵弩箭射过来。 这次中箭的人更加分散，整个盾阵到处都有人中箭，而且多数都是顶在一线的盾牌手，原本防守严密的盾阵立刻变得千疮百孔。 几名联队长早就注意到这里的混乱，不过他们都被牵制在各自的防区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的让盾阵往前推进，试图尽快击溃那些暴民。 刚才那名临时指挥的小队长被一支弩箭射中胸膛，此刻正躺在地上倒气，眼看快要撑不住了。 年轻卫兵看了一眼越来越多闯进盾阵的暴民，咬了咬牙大喊一声：“反攻！全军反攻！” 他指指另外两名幸存下来的卫兵：“去传令，解散盾阵！全军反攻！把敌人往公路方向压，快去！” 两名卫兵犹豫一下，不过还是按他说的立刻朝两侧跑去。 几名联队长也看出现在的形势，继续坚守盾阵已经没有意义，当即下令全军进入反攻状态。 两翼的刀兵开始从两侧向中间围拢，长枪兵排成一个个小型锋矢阵向前突进，早已经撤到两翼的弓弩手开始自由射击，幸亏这些都是战前布置好的，不然一旦最高指挥官阵亡，部队将会立刻陷入混乱。 年轻卫兵抽空向河对岸看去，却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植被和灌木丛，根本不知道那些弩箭是哪里射来的。 一部分弓弩手在小队长的指挥下开始向河对岸压制射击，但是所有人都找不到目标，只能盲目的朝可能藏人的地方射去。 正面作战的两支部队很快便交织在一起，原以为这样河对岸的弓弩手就会投鼠忌器，没想到那些弓弩手根本不管这些暴民的死活，依旧不紧不慢的进行无差别攻击。 第175章 战败 有些眼尖的防卫军弓弩手顺着弩箭的弹道轨迹发现了对岸那些藏在草丛中的敌人，立刻大声招呼同伴与对方展开了对射。 对岸的那些弓弩手也注意到开始向他们射击的防卫军弓弩手，于是放弃攻击那些正在混战的敌人，转而专心和对岸的同行展开对射，双方一交火，防卫军就吃了大亏。 夏至研究出的铁胎神臂弩最大射程勉强能够达到三百米，但是有效射程只有不到一百米，一旦超出这个距离，就无法保证射击精度，只能靠覆盖射击去弥补。 而此刻他们和对岸的距离有将近一百五十米，所以他们只能采用五人一组的方式进行覆盖射击。 神臂弩射不准，可是对面射过来的弩箭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几乎每一箭都能精准的命中目标，仅仅两轮对射下来，对岸的伤亡情况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一方已经有六七十人被当场射杀。 承受不住伤亡的防卫军弓弩手开始向公路方向撤退，万幸此时暴民部队已经快要被长枪兵的锋矢阵压垮，才让他们有撤退的空间。 匆忙回撤的弓弩手在一名联队长的指挥下朝着败退的暴民射击，一轮攒射便彻底将这些暴民击溃，他们再也顾不上抵抗，慌不择路地四下散开各自逃跑。 直到退守到公路上，防卫军才算稳住阵脚，活下来的几名联队长招呼士兵整队，同时粗略统计了一下伤亡情况。 刚才那一阵混战，敌我双方的伤亡都很大，那些暴民大概死了将近一千人，而防卫军有两名联队长战死，士兵战死的多达二百余人，受伤的也有将近一百人。 最大的损失就是营长王凯战死，这是自从防卫军改组之后，战死的第一位营长级军官，而且还是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夏至的好兄弟，活下来的三名联队长简直不敢想象回去以后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一名联队长派盾牌手冒险去把王凯的尸体抢回来，之后也顾不得收敛其他战士的尸体，便急匆匆地朝旧口乡方向撤退。 不过在撤退的时候，他们派出一支小队去联络同在七里岗周围活动的102团四营。 除了要向他们通报刚才那场战斗，提醒他们注意那支神秘的弓弩手部队之外，还打算拜托他们立刻赶到刚才的战场，收敛防卫军战死士兵的遗体，最起码也得挖个坑埋上，不能让士兵们曝尸荒野。 陈芝国接到汇报之后，不禁大惊失色，别人不知道王凯和夏至的关系，他可是一清二楚。 当初范春成执政的时候，如果不是王凯冒死多次给夏至传递消息，将军渡恐怕已经被防卫军扫平了。 夏至现在还在泰利县活动，陈芝国不敢耽搁，马上派出几支侦察小队，让他们立刻前往泰利找到夏至，把情况通报给他，同时一再嘱咐，必须让他先回青阳一趟。 夏至的计划进展的很顺利，到目前为止，除了离青阳最远的三个乡镇，其余九个乡已经全都被他收复了。 这里面有两个乡镇比较棘手，其中一个是被当地的乡长把控着，面对夏至的招揽，这个一脸腐败相的乡长狮子大开口提出要加入青阳政务委员会，并且还要求把和他相邻的两个乡也交由他一并管理。 跟着夏至去谈判的罗长军被这个乡长气笑了，和孟少安两人直接扫平了乡长带来的三十多名护卫，又当着全乡人的面，砍掉了那个乡长的头，这才收复了这个乡。 还有一个镇算是让众人开了眼，那里已经进化成纯粹的末世黑暗风格，整个镇子被一群恶霸把控着，这些人把人性的阴暗面全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普通人能想到的那些变态和令人不适的事情，全部都在这里上演过，食人、性侵、虐杀，每天都在发生，汉尼拔来了都得坐下面当观众。 这些暴徒把他们能想到的古代刑法全都复刻出来，人彘、炮烙、剥皮、凌迟，甚至还有活人蒸笼和活人碳烤。 夏至直接从周围的乡镇调人把这个镇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亲自带领机动中队突击闯入，正面硬刚剿灭了那些死硬分子。 打下这里之后，他花了两天时间把镇上所有人家全部彻底清查了一遍，让这些人互相指认，只要是参与过他们暴行的，哪怕只有一次，全都被抄家灭门，无一例外。 这个镇的人夏至一个都不打算要，他们要么是没有人性的冷眼旁观者，要么是毫无反抗精神的蠕虫。 两天之后，这里的人几乎被杀光了，他放了把火，将整个镇子付之一炬，夏至的凶名也就此在泰利县流传开来。 陈芝国派来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建设乡的乡政府会议室，和高锋王老大等人计划着收复最后三个乡的行动。 当来人小心翼翼地把王凯的死讯告诉夏至，他在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意让孟少安都为之心惊。 房间里没人敢说一句话，半晌之后，罗长军才开口说道：“先回一趟青阳吧，陈哥肯定是担心你冲动。” 夏至闭着眼没吱声，罗长军继续劝道：“仇一定要报，我跟你去，但是你最好先回一趟松林乡，把王凯的父母接到将军渡去照顾，不然你兄弟走的也不安心。” 夏至长叹一声睁开眼：“我不该答应他去安江。” “总要有人去的，不是他就得是别人。” 夏至思考片刻：“锋哥，剩下三个乡你能不能拿下来？” 高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放心回去，我一定给你办利索。” “好话只说一遍，那些人要是不识抬举，就直接干掉，能跟咱们讨价还价的人，关键时刻就能出卖咱们，这种人我不要。” ...... 夏至回到青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兄弟的尸体，王凯背后中了四箭，全都在后心周围，一百五十米，一击致命。 尸体旁边摆着四支从他身上拔下来的弩箭，三棱箭头、纯碳箭杆、真羽。 他想起之前审问俘虏得到的消息，七里岗有弩，带白光瞄准镜的军用弩，杀他兄弟的人是安江武警支队。 第176章 十字教派 伏击王凯的，正是安江市武警支队的弓弩中队。 安江武警支队原本有七百多人，战乱开始以后，支队长和政委因为不愿替张连水卖命，被政治部主任周洋背后捅刀子干掉了。 在那之后，武警支队经历了几次分裂和内讧，最后仅剩下不足四百人。 这些人全都跟着周洋成了张连水的手下，而周洋也凭借武警支队的战斗力，成为七里岗权力最大的带兵将领，手下除了武警支队，还有一支一万人的暴民队伍。 安江武警支队除了人员战斗力强悍，武器装备也是整个安江地区最好的，每个队员都配备了防弹衣和防爆头盔，另外还有五十把军用弩。 用暴民部队做诱饵把王凯的部队引出来之后，他们不但成功击杀了敌军的最高指挥官，还对敌人造成了大量伤害，甚至打破了敌军的阵型，要不是正面作战的暴民部队太拉垮，他们甚至有希望一举围歼王凯的部队。 此刻，周洋正在向张连水展示一柄缴获的铁胎神臂弩。 “这东西一看就是小作坊里粗制滥造出来的，比你手里那些军用弩差远了。” 张连水摆弄了一会儿，很快便没了兴致，一把抛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不过既然是自己造出来的，那就说明这个势力有一定的生产能力，对咱们是个大威胁。” 周洋点点头：“是的司令，他们不光能生产弩，就连弩箭和拉弦绳都是批量生产的，虽然粗糙，但是一样能要命，我这次就损失了十几个人，全是弓弩中队的。” “嗯…”张连水沉吟了一下。 “这些人估计就是从青阳来的，最近咱们收到不少消息，都说青阳那边已经统一了，而且他们正在向外扩张，挨着青阳那些村子现在都他妈归他们了。” “可是青阳干嘛要针对咱们？”周洋有些想不通。 张连水摇摇头：“那谁知道，不过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安江打的像一锅粥，咱们也没精力腾出手来去对付他们，自己家门口的事还没捋明白呢。”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地图，最后无奈地一拍桌子：“说来说去还是要打，先把身边的打服了，才能有精力对付外敌。” 他指指地图：“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咱们一点点来，按原计划继续攻打龙王乡。” 周洋忧心忡忡地问：“红升乡怎么办？那群神棍别看天天祷告，其实他妈的比谁都阴险，咱必须得防着他们。” “我把孙胖子调回来，你带你的人去土桥驻扎，以后你就负责盯着红升，我这边尽快拿下龙王乡。” 周洋心中一喜，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开口劝道：“司令，这样不好吧，你这么办的话，老孙可能会误会我，万一要......” 张连水把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让他驻扎在土桥，又他妈的不是把土桥乡给他了，现在把他调回来，他有什么不乐意？他孙胖子敢大声放个屁我把他皮燕子给焊上！” 周洋微微一笑，马上立正说道：“请司令放心，我一定盯死了红升乡，绝不让他们给司令添麻烦。” 张连水摆摆手：“尽快拿下安江吧，今年的粮食收成估计不会太好，咱们要是抢不到更多土地收不到粮食，手下这十几万人转眼就能跑干净了。” ...... 夏至这次出发还是只带着机动中队，不过他可以随时调动目前在安江地区活动的102团三个营，如果有大规模行动，驻扎在长平乡的103团和旧口乡的104团也能在一天之内赶到安江。 跟随机动中队一起行动的，还有几名原来王凯的传令卫兵，他们了解七里岗的情况，而且还熟悉附近的地形，夏至特意把他们调过来帮忙。 他和李守政并没有责罚主将战死的102团五营，他们的战场表现其实很不错，即使失去了主将指挥，依然顶着压力击溃了正面的敌人，而且几位联队长都能做到身先士卒，临阵指挥也都可圈可点。 李守政从他们中选出一人担任代理营长，又把他们调回十字街休整，同时补充兵员，这让原本提心吊胆的五营官兵感激不已。 夏至到达安江后，继续把那个废弃米厂当做临时营地，他把一半人都撒出去侦察抓舌头，力求尽快掌握七里岗的动向，打听出那个武警支队的情况。 没多久，他便从几名俘虏口中得知了七里岗的暴民部队正在换防，原本驻扎在土桥乡的孙胖子被调回了七里岗，协助张连水进攻龙王乡，而接管土桥乡的就是原来安江武警支队政治处主任周洋。 他来之前已经从李守政那里打听到安江武警支队的基本信息，对于这个周洋，李守政的评价是：天生的叛徒和投机主义者。 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要找的目标就在土桥乡，夏至便开始围绕土桥制定作战计划。 根据他手里的情报，土桥乡现在有四万多名难民，还有一万名听命于周洋的暴民部队，仅凭自己手里的二百人，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思来想去，他把目光放在了临近的红升乡。 红升乡的十字教派最早是由七名十字教的信徒联合发起的，他们通过宗教凝聚起一批死忠份子，一步步壮大进而统治了整个红升乡。 他们对外宣称自己七人是神派来拯救他们脱离黑暗和苦难的神使，把十字教派改名为十字光明教，他们七人担任大主教，下面还有主教和神官等职位，并且还组建了一支四万人的十字军团。 这几个人十分罕见地没有因为权力而发生内讧，但是却在如何继续发展的问题上起了争执。 有比较激进的三个人认为应该继续吞并周围的乡村，从而让更多人笼罩在圣光照拂之下。 有两个保守一些的主张应该暂时停止扩张，先把自己辖下的二十万民众都发展成为忠实信徒，之后再考虑扩张的事。 最后两个人却对扩张毫不关心，每天只想着享受生活，喜欢在精神抚慰棒的帮助下，为年轻女信徒消除罪孽，看着她们在一声声忘我的呻吟声中完成灵魂的升华。 第177章 假死 夏至带着机动中队围着红升乡转了好几天，终于从俘虏口中把红升乡里面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他盯上了七位大主教里最年长的那个，这人是个保守派，一直主张巩固基础，等内部稳固之后再对外扩张，这是夏至不想看到的。 他决定走一步险棋。 距离红升乡三四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涵洞，将军渡民兵团的机动中队正躲藏在这里等着天黑。 夏至打算带着孟少安晚上去一趟红升乡，罗长军急的抓耳挠腮，不停地哀求夏至带上他一起去。 孟少安一脸嫌弃地看看他：“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你去了能干啥？” “给你们打个下手也好啊，孟大哥，孟大爷，您老人家行行好，带上我好不好？” 罗长军觍着脸凑到孟少安身边说好话，却被孟少安一把推开：“你离我远点，我俩这是秘密潜入你懂不懂，你瞅你笨的跟个黑瞎子似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这块料。” 罗长军马上翻脸骂道：“好你个小逼崽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在你罗爷床上睡觉呢？你信不信我晚上一棍子给你撅出去！” “那也别等回去了，要不咱俩现在就拼一下子，正好你孟爷我的长枪已经饥渴难耐了。” 夏至翻了个白眼，后退一步和这两个二逼青年拉开些距离，孟少安瞅了他一眼，撇撇嘴骂道：“你搁这装什么清高！我早打听清楚了，你也不是个好馒头！” “你都听谁胡咧咧的？” “边晓晓啊，你高中同学，姿势已全部解锁。” 夏至干呕了一下：“你是真他妈饿了，啥玩意都能下得去口。” “我也有底线的好不好，他这一款我就不喜欢。”孟少安指着罗长军说道。 “哎我去我今天跟你拼了！” ...... 红升乡有专门的夜间巡逻队，天黑以后，这些巡逻队便十人一组举着火把四处游走。 夏至和孟少安避开犹如指路明灯一样的巡逻队，很轻易便找到那个年长主教的住处，躲在黑暗中一直观察到凌晨时分，才终于摸清楚院子里的两处暗哨。 这是一所很宽敞的宅院，大门口还有一棵高大的杨树，其中一个暗哨就躲在树上，要不是夏至眼尖，两人差点被这个暗哨发现。 另一处暗哨在院子的柴房里，是半夜换班的时候被发现的，两人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开始行动。 孟少安把自己融进阴影中，一点点蹭到柴房门口，夏至则是从背后解下一把神臂弩，上弦搭箭后瞄向了树上那个人影的头部。 随着弓弦发出一声震响，树上的暗哨被一箭射穿头颅当场死去，孟少安也迅速推开柴房的木门执刀冲了进去。 夏至只听到柴房里传出半声惊呼，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两人等了片刻之后，才摸到房门前。 孟少安从兜里掏出两只小镊子，对着门锁捅咕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房门便被他轻轻拽开。 房间里就是标准的东北农村房屋布局，中间的门厅挂着一个硕大的十字架，下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圣经，东西两边各有一间大卧室。 夏至伸手指指东边的主卧，示意孟少安负责那间，自己则来到西边的次卧。 借着窗外透过来的一丝微光，夏至看到炕上睡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他抽出从罗长军那里借来的狗腿刀，轻轻一抹便切开了妇女的咽喉，随即拿起枕头死死捂住女人的脑袋。 女人剧烈的挣扎了一下，很快便没了动静，夏至又捂了一分多钟，才放开手走出房间。 孟少安这边还没结束，炕上躺着两个已经被割开咽喉的年轻姑娘，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被孟少安用刀抵住脖子。 “咦～恁娘那个腿儿，你个老鳖怪会玩哩，还弄俩妮儿！你都不怕死她俩身上？” 那名大主教被吓的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夏至呵呵一笑：“弄啥？你看不出来俺要弄啥？” 他指指死在炕上的两个姑娘：“你那俩眼是出气哩？” 孟少安开口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奉命来杀你的，至于我们是谁，你就别打听了，知道了也是麻烦。” “别别别！求求你们放过我，你们想要什么都行。” 说道：“别废话了，乖乖躺好了，不然把你砍死你还得再摔一下，多疼啊。” 大主教已经被吓得不知说什么了，夏至忽然按住孟少安的手。 “等会儿，恁要是把恁这个镇的秘密告诉俺，俺俩可能会考虑一下放了你。” “好好好我说，我全说，你们别杀我。” 大主教已经被吓傻了，连说带比划把红升乡以及十字光明教的事情说了个干干净净，只求这两人能饶自己一条命。 等他把自己媳妇有抑郁症这事都说出来以后，夏至就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他看了孟少安一眼，孟少安轻轻点了点头。 “没了？” 大主教颤抖着说道：“没了，真没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放过我吧。” “既然你都说完了，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孟少安闻言缓缓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大主教哭喊着哀求道：“你答应过我了，我把秘密全都告诉你们了，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夏至伸手拦住孟少安，啧了一声说道：“你说哩也对，俺给你留个全尸吧。” 他伸手拿过一个荞麦枕头递给孟少安：“用这就中。” “这玩意能行吗？” “某事，他一个老头儿，捂一会儿就断气了。” 夏至说着伸手按住大主教的胳膊，孟少安把枕头放在他脑袋上死死按住，两人对视着默默计算时间。 不到一分钟，等大主教不再挣扎之后，孟少安立刻松开手朝夏至说道：“班长，这样能行吗？要不我在给他一刀得了。” 夏至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愿意弄就弄，俺不管。”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孟少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补刀，跟着夏至迅速离开这里。 炕上，大主教硬憋着不敢喘气，直到听到房门被关上，才猛地吸了一口气。 第178章 里挑外撅 夏至和孟少安出了红升乡，一路朝着机动中队藏匿的涵洞赶去。 “我刚才按的是不是太用力了，别真把那个老东西给捂死了。” 孟少安有些担心那个大主教能不能活过来，夏至却丝毫不担心：“没事，我按他胳膊时候摸着他的脉呢，没死。” 他回头看看黑暗中的红升乡：“再说了，我递给你的是个荞麦枕头，那玩意儿能透气，那个老登也挺会演，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装死。” 孟少安嘿嘿一笑：“你是真特么狗，这主意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哼哼，你夏爷我是诸葛转世孙膑重生，你以后就好好跟着爷干，等把太阳系打下来，我封你当金星球长。” 两人离开还不到十分钟，红升乡已经炸开了锅，连滚带爬冲到街上的大主教让巡逻队吹响哨音，把其余六位大主教召唤到一起。 当他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之后，其余几位大主教都后怕不已。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主教问道：“他们没多说什么吗？” 遇袭的大主教有些气急败坏：“他们是来杀我的，还能跟我多说什么，要不是我临危不乱套他们的话，他们可能连那几句话都不会说。” 中年大主教又问：“你能确定他们说的是南方话？” “那当然，虽然我不知道是哪儿的方言，但肯定是南方的。” “在咱们这儿什么人会说南方话？” 几人互相瞅瞅，其中一名大主教忽然想到：“当兵的！” “对！现在还留在咱们这儿的南方人就只有那些当兵的。” 中年大主教看看说话那人：“难道说…是安江武警支队的人？” 遇袭的那位年长大主教忽然想起什么，急切地说道：“对对对，是当兵的，我昏迷之后听那个人喊他班长了！对！他们就是当兵的！” 这时，在附近搜索的侍从过来禀报：“报大主教，树上那名暗哨是中箭而死。” 他伸出双手，手上有一枚沾着血迹和脑浆的弩箭，几位大主教探过身子，借着火把的光仔细打量着。 “这不就是安江武警支队那些人用的箭嘛，咱们的人以前在战场上捡到过。” 中年大主教也点点头：“对，确实是他们用的那种箭。” 他抬起头看看大门口那棵大杨树：“暗哨藏的那么高，只能用弓弩才能射死，他妈的，张连水对咱们动手了！” 几名大主教全都义愤填膺纷纷喊着要对七里岗展开报复，只有一名大主教谨慎地说道：“可是，他们没理由现在对付咱们啊？” 他看看其他几人：“前几天咱们刚刚得到消息，七里岗正在全力攻打龙王乡，他们只要脑子没病，就不敢这个时候来招惹咱们，没道理啊！” 中年大主教沉吟一下：“现在驻守土桥的就是周洋，安江武警支队就在他手里，除了那些武警，谁还有本事潜入红升乡，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 那名提出质疑的大主教也不吱声了，他也想不出究竟还有谁有能力搞这种悄无声息的暗杀行动。 遇袭的年长大主教骂了一声，愤恨地说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要报复他们！” 他一脸狠厉地看看众人：“先把十字军团给我调到土桥边上去，我看看他周洋有什么反应。” 其余几名大主教见状都没有阻拦，中年大主教点头说道：“也好，先调一万人过去，看看周洋有没有什么说法，在做下一步打算。” 几人决定之后，命令立刻传达下去，第二天天一亮，红升乡外的十字军团军营便开始紧急集合，中午左右，一万名全副武装的十字军战士浩浩荡荡开赴土桥乡。 早上军营出现异动的时候，夏至就已经得到消息，然后率队紧急赶往土桥乡，在土桥乡边缘地区袭击了一座七里岗的村庄。 夏至带领的机动中队一百名队员装备神臂弩，另外将近一百名队员装备着从猎场带回来的复合弓，远程打击能力碾压安江地区的所有队伍。 他先是用小股兵力把负责看守的守军引出村子，然后一举歼灭了大部分敌军，只留了十几人跑回土桥报信。 等土桥的大部队追出来之后，又用接力钓鱼的方式一步步把那些追兵引向红升乡的方向，最后赶在双方见面之前迅速脱离。 十字军团的前哨部队很快就发现了对面的暴民部队，虽然对方很快就撤了回去，但消息还是被上报给了随队前来的两名大主教。 这两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名一直主张扩张的中年大主教，听到前哨汇报土桥的部队确实有异动之后，当即下令全军加速，尽快赶到土桥乡附近驻扎。 当驻守在土桥的周洋得知十字军团一万人马上就要开到土桥镇外之后，一脸懵逼的命令暴民部队立刻做好迎战准备，同时又从镇上的难民中临时征召了一万人作为后备部队。 当天夜里，两方部队同时遭到了远程打击，好几支负责值夜的巡逻队遇袭，死伤惨重，一度引发双方大部队的骚乱，在各级带队军官的努力安抚下才没有造成营啸。 碍于天黑视线不清，双方勉强忍耐到天亮，等到三四点钟天亮起来之后，憋了一晚上怒火的双方立刻爆发了全面战斗。 七里岗和红升乡开战了。 夏至带着机动中队远远躲开战场，等到第三天凌晨，再次袭击了十字军团的临时营地，彻底把带队的两名大主教激怒，直接下令再调集一万名十字军团士兵赶赴土桥乡。 周洋带兵勉强顶住了十字军团前两天的攻击，没想到第三天便接到外围哨兵的消息，从红升乡方向又来了一万名十字军团战士。 这下周洋彻底绷不住了，马上派人向张连水求援，守在七里岗的张连水接到消息后，一边大骂红升乡那群神棍，一边紧急从前线调回来一万人支援土桥。 双方的战争在几天之内就迅速升级，压力骤减的龙王乡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直接挥军朝七里岗逼近，张连水无奈只好暂时放弃周围村庄，收缩兵力守住老巢七里岗。 安江地区战火连天，夏至却带着机动中队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休息。 第179章 报仇 战斗打了好几天，张连水还没搞明白十字教派那些神棍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现在周洋被紧紧牵制在土桥，根本不可能到七里岗向他汇报具体情况，只能从传令兵那里了解大概的情况，他不知道的是，周洋现在比他还懵逼。 此时的周洋已经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手里只有一万人的暴民部队以及一万名临时征召的难民，却需要顶住十字军团两万人的进攻。 伤亡每天都在增加，暴民部队已经损失了三成，临时征召的难民更是已经伤亡过半，虽然可以随时补充，但是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战斗力，能保证不跑就算是好样的。 幸亏自己手下的暴民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疯子，不然早就承受不了这种伤亡率了。 而对面的十字军团更疯狂，已经被宗教洗脑的战士把死亡看做是回归，战死沙场就能回归父神的怀抱，所以即使两万人的十字军团已经死伤了七千多人，剩下的战士还是一个个的悍不畏死。 周洋终于把手里最精锐的力量派了出去，二百名武警战士长途奔袭，在黎明之前袭击了十字教派的老巢红升乡。 三名大主教被刺杀，两队潜入的武警被暗哨发现，然后被赶来的十字军团围剿，最后逃出来的只有六十多人。 已经猜到那些神棍必将大肆报复的周洋又设下一计，以两万多名难民的生命和整座土桥乡为代价，诱敌深入，硬生生吃掉了十字军团九千多人。 剩余的不到四千名十字军团战士终于崩溃了，一名大主教战死，还有将近一万七千人的死伤，战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单纯靠信仰可以撑下去的了。 周洋很想趁势追击，但是他手下的暴民部队只剩下三千多人，那些征召的难民更是跑的一个不剩，实在是无力再战，最后只能无奈地率领残部准备撤回七里岗。 一直蛰伏在周围的夏至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机会。 在安江地区活动的102团三个营早就被他召来，在距离土桥乡不到十公里的地方摆出了一个严密的口袋阵。 等周洋带着他的三千残军进入口袋之后，夏至花了十五分钟，彻底剿灭了这支已经连续战斗很多天的部队，包括残存的安江武警支队。 随着周洋被阵斩，夏至也完成了在安江地区的第一步战略计划，随即带兵退回青阳。 土桥乡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从一座拥有数万人口的镇子变成无人区，几万人的尸体遍布全镇，扔在那里无人掩埋，仅仅过了几天，腐烂的尸体就把这里变成一处生人禁区。 一直待在七里岗的张连水直到几天以后才收到战报，得知周洋和他手下的部队已经全军覆没，顿时打消了重新派人占领土桥乡的念头。 不仅如此，他还把土桥乡设为封锁区，严禁任何人靠近，生怕一不小心感染上已经有蔓延趋势的瘟疫。 龙王乡面对采取龟缩防御的七里岗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拼尽全力进攻了几次，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是自身同样死伤惨重。 最后，龙王乡的部队只能在七里岗下属的村子肆虐一番后，撤兵返回自己的地盘。 至此，安江地区的战乱暂时告一段落，损失惨重的各方势力都缩回自己的老巢默默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等着迎接下一场厮杀。 夏至回到青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王凯的老家，亲口告诉他父母已经替王凯报了仇，又把他们老两口接到将军渡定居。 将军渡街上有了些变化，镇子中心小广场上新建起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筑，将军祠， 这是老爷子夏德林带着一群老头盖起来的，专门用来祭奠那些为了保卫将军渡而战死的人，里面的大石碑上刻着从民兵团成立至今所有战死者的姓名和埋骨地。 夏德林联合镇上的老人郑重地立下规矩，从今往后，每逢初一十五，将军渡的最高领导人都要到这里来上香，重大节日要组织祭拜仪式，这项工作由专人负责。 夏至作为一个年轻人，原本对这类事情是毫不在意的，甚至心里还有些抵触，可是当他经历了将近一年的乱世征战，他开始意识到，有一个精神寄托对于那些战士是多么重要。 长期的征战很容易让人心理扭曲，尤其是现在这种冷兵器时代面对面的厮杀，如果不加干预，那这些战士要么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屠夫，要么就会被血腥的场面吓得精神失常，成为一个废人。 这个祠堂能让民兵团的战士们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战，不至于让他们沉浸在杀戮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这座祠堂现在看上去还有些粗糙，有很多细节有待完善，不过镇上那群没事干的老头每天都泡在这里，一点一点打磨这座注定要成为将军渡人精神家园的祠堂。 处理完民兵团战后的收尾工作，姜摇又和他说起一件势在必行的事，复课。 停电至今，学生们已经停课快一年了，如果再不把教育重新抓起来，以后就会形成文化断层。 虽然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物理和化学规则已经改变，但是其他学科的东西还是需要掌握的，比如说历史和地理。 在如今交通和信息都断绝的情况下，学历史可以让人们铭记过去，学地理可以让人们了解这个越来越陌生的星球。 夏至开始在全县范围内搜寻各个学科的老师，号召想学习的孩子回到学校，至少要把九年义务教育该学的东西学完，不至于让他们以后像一个白痴一样，不知道华夏有多大，不知道秦始皇是谁。 镇子西侧的城墙差不多已经完工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青色的城墙高达十米，自带一股无法言说的沧桑。 虽然现代人已经见惯了几十上百米的高楼大厦，但是那种建筑根本没有城墙的厚重和压迫感。 大块的城墙砖排列紧密，其间用水泥填充，夏至用手斧全力劈砍，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印。 这道一公里多的城墙只建了一座城门，城门洞高六米，宽度够三辆板车并行，城门有两道，一道是硬木包铁，还有一道是纯铁的网状大门。 城墙上每隔五十多米就有一道马面凸出墙体，守城时，上面的弓弩手可以攻击城墙根部死角位置的敌人。 城墙顶部宽四米半，足够防守时兵力快速调动，正面的胸墙厚三十公分，女墙高六十公分左右，下面还预留了射击孔。 第180章 宋老虎 夏至对城墙非常满意，他牵着姜摇的手沿着城墙内侧宽大的楼梯一步步走上城头，眺望着脚下的镇子。 将军渡镇基本是沿着乌尔纳河沿岸展开的，东西长三公里，南北略短，只有一公里多一点。 一条主路从镇子中间穿过，其余的道路都是横平竖直，把整个镇子规划的井井有条，布局很合理。 除了主街两侧的二层门市，镇上大部分建筑都是平房，镇东头倒是有两个最近几年盖起来的居民小区，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楼上住了。 “我打算把那两个小区拆了。” 夏至伸手指着那十几栋已经人去楼空的六层楼房：“把那地方空出来改成民兵团的营区。” “民兵团才多少人，怎么用的了那么大一片营区。” “呵呵，以后人会越来越多的。” 姜摇看着这个把自己救出深渊的男人，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你说拆就拆啊？那可是人家的家，你怎么补偿他们啊？” “没事，在镇上买楼的都是本地的居民，家里都有平房，再说了，我也不是一点补偿都不给。” 夏至抬手摸摸她的脸蛋：“这种事不该我去想，你回去找爸和二叔商量怎么补偿的事，有结果了通知我就好。” “你可真会当甩手掌柜。” “嘿嘿嘿嘿，有些事能甩手，有些事必须得自己亲力亲为。” “你笑得有点不正经了。” “哪有？要是和孟少安比，我就是24k纯的正人君子。” ...... 岭东自救会的宋老虎原本是给人看场子的打手，因为为人仗义，江湖气很重，所以身边一直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兄弟。 乱世开始以后，他虽然也带着兄弟们哄抢过物资，但是绝不害人，遇到那种确实需要帮助的人，还会伸一把手，于是慢慢地开始有人主动搬到他居住的社区寻求庇护。 岭东市政府开始对市民发放救济粮以后，他就带着兄弟们包揽了他所在社区的物资发放工作。 干这个活儿除了能额外领取一份物资以外，还能和政府的人搭上关系，毕竟在乱世刚开始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是对华夏政府抱有一定希望的。 可是一身草莽气的他注定不是吃公家饭的人，岭东市政府清收平房时打死了不少原住户，这件事让宋老虎看清了那些领导的面目。 后来，负责管理他们这一片的领导开始克扣物资，而且还要求宋老虎给他找女人，被暴怒的宋老虎打折了一条腿。 吃了大亏的领导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把事情上报给市政府后，连夜突袭了宋老虎的住处，多亏他手下的兄弟拼死保护，才让他逃出岭东。 自此，宋老虎正式和市政府决裂，组织起一个市民自救组织和市政府对抗，并在崔英镇的帮助下，成功抢占了两个粮库。 两人联手创办了岭东自救会，组织起不愿被市政府压迫的百姓与之对抗，逐渐发展成一个拥有六十万人口的大型组织。 可是自从北高丽全面入侵，原本亲密无间的宋老虎和崔英镇也开始渐行渐远，两人经常为了对付北高丽的事发生争吵。 这天，宋老虎正和几个兄弟研究攻打向阳镇边缘那几个北高丽的村子，房门便被门外的卫兵敲响。 “报告军长，有情报。” “讲。” “我们的人又看到北高丽人进入崔英镇的办公室，双方密谈了不到一个小时，最后是崔英镇的亲卫送北高丽人出去的。” 宋老虎咬了咬牙没说话，手下一名军官说道：“军长，差不多可以确定了，姓崔的就是和北高丽人有勾结。” 见宋老虎还是不说话，另一名手下也说道：“军长，你下令吧，我带人去把那个北高丽人抓回来，一问就全都清楚了。” “是啊军长，别犹豫了，赶紧下命令吧。” 宋老虎骂了一声：“抓他干啥？就算他承认了他们有勾结，咱们又能怎么样？能杀了崔英镇吗！” “那......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宋老虎沉吟一下朝卫兵吩咐道：“去把这件事通报给何团长。” “是！”卫兵转身就要出去。 “等会儿，还有孙团长。” “是。” 卫兵出去后，一名手下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哥，这俩人跟咱不是一条心啊，你通知他们干啥？” “唉，再不是一条心，也都是华夏人，咱有必要提醒他们一下，至于怎么做，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一名手下欲言又止，宋老虎看到后骂骂咧咧地说道：“有特么什么屁赶紧放，别往回咽。” “军长，市政府昨天又派人来了，还是那个事。” 宋老虎摆摆手：“告诉他们别想了，我不可能和他们合作。” “来的人说了，之前得罪您的那个领导已经被撸下来了，您要是想要，可以给您送到这儿来让您处置。” “呵呵，孩子死了他来奶了，早干什么去了！” 手下挠挠头，正打算说话，门外又有卫兵报告。 “报告军长，崔会长派人来求见。” 宋老虎有些意外：“让他进来。” 片刻后，崔英镇的亲卫走了进来，见到宋老虎后马上立正敬礼。 “宋军长，崔会长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商议。” 宋老虎挑了挑眉：“什么事啊？” “这个…属下不清楚。” 宋老虎看看那名亲卫，忽然问道：“崔会长下午都忙什么了？” 亲卫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回答道：“属下不清楚，崔会长一直在办公室没出来。” “哦～他是要我现在过去吗？” “是的。” 宋老虎轻笑一声：“你先出去吧，我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 “是，那属下在门外恭候。” 那名亲卫离开后，几名手下马上站起身说道：“军长！不能去！姓崔的这是要翻脸了。” “对啊大哥，咱可不能意气用事，有事让他过来说，咱们坚决不能去他那儿。” 宋老虎点点头：“放心吧，我没那么幼稚。” 他也站起身吩咐道：“通知部队，暂时中止作战计划，全面收缩防御。” “是！” 几名手下马上回答，宋老虎摸摸下巴：“既然不打算好好过了，那咱就跟他掰扯掰扯。” 第181章 种族清除 崔英镇终于决定动手了。 他派人去请宋老虎，其实心里也知道宋老虎不可能会来，但是却能以此判断出他现在的态度。 亲卫回来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宋老虎麾下部队调动的消息。 他对几名心腹说道：“看到了吧，谁都不是傻子，早就防着咱们呢。”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会长，下命令吧。” 崔英镇摇摇头：“他们已经有防备了，现在打起来，两败俱伤啊。” 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咬着牙下定决心。 “通知下去吧，开始执行家园计划。” 听到这句话，几名手下神色各异，其中一人面露不忍，张了几次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劝道：“会长，真的要这样吗？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崔英镇面色阴沉：“我理解你的心情，毕竟咱们以前都是华夏人，忽然做出这个决定，换了谁都会于心不忍。” 他敲敲桌子：“但是，我们首先是高丽人，其次才是华夏国人，现在华夏已经不存在了，那我们就只是单纯的高丽人。” “已经有越来越多我们的同族越过界江进入华夏，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生存空间，才能让我们高丽人的孩子吃饱饭，才能让更多高丽老人挨过下一个寒冬。” “如果继续任由华夏人占据这片土地，那我们要怎么生存？难道还要继续在华夏人的国度里当少数民族？每天靠唱歌跳舞博取他们的欢心？ 几名心腹被他的话刺激到，眼中的不忍和犹豫逐渐被疯狂取代。 崔英镇继续蛊惑道：“现在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岭东市，你们想想华夏有多大！将近一千万平方公里！他们凭什么拥有那么大的疆域！” 他指指北高丽的方向：“而我们高丽人，却只能蜗居在一个贫瘠苦寒的半岛上，在山沟里种一点粮食，还要指望着华夏人每年施舍给我们一些残羹剩饭才能苟活下去！” 一名心腹喘着粗气大吼一声：“驱逐华夏人！这块土地是属于我们高丽的！” “驱逐华夏人！” “东横山是我们的圣山！夺回我们的圣地！” 崔英镇看着不停叫嚣的手下，大喊一声：“我命令！” 几名手下马上闭嘴，满脸激动的看着他。 “开始执行家园计划，把岭东的华夏人清除出我们的国土！” “遵命！” 一场种族清除行动在向阳镇展开，大量高丽族人被上层蛊惑，开始敌视和攻击身边的华夏族人。 这些人可能以前就是他的邻居、同事甚至于朋友，但是在种族主义思想的侵蚀下，这些高丽族人全都红着眼睛参与到这场清除行动中来。 大量的华夏族人被赶出赖以存身的家园，成千上万的男人被屠杀，女人被强暴，失去父母的孩子哭喊着游荡在田野里。 在这场清除行动中，损失最严重的就是岭东自救会里那些华夏族人，宋老虎的部队已经和崔英镇的人全面开战，就连一向与他不合的两个团长都参与进来，共同对付崔英镇的高丽族自救军。 很快，北高丽人就把部队开进了向阳镇，从而在人数上全面超越了宋老虎的部队，宋老虎被打的节节败退。 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岭东市政府居然选择袖手旁观，他们只接收流离失所的难民，却对正在苦苦挣扎的宋老虎部队视而不见。 正在将军渡休整的夏至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决定把整个民兵团调派到黑瞎子岗驻防，同时，他把机动中队全都派了出去，全面侦察岭东市的情况。 这场种族清除行动已经蔓延到岭东市的各个乡镇，包括它下属的几个县市也无一幸免。 四处侦察的机动中队指引着游荡的难民向青阳方向移动，这些人经由黑瞎子岗，到达将军渡镇，再从这里被分配到边远地区的各个乡镇。 没过多久，夏至便收到消息，自救会的宋老虎放火烧了自己控制的一座粮库，率领手下两万多人的自救军掩护着五万多名民众向北撤退，崔英镇麾下的三万高丽自救军在后面步步紧逼。 夏至看着手里的地图，很快找到了东横山脚下的青山口乡。 “他是打算去青山口乡吗？那地方是个死地啊！” 刘青虎扫了一眼地图说道：“背靠东横山，附属村庄也不多，土地面积更是没多少，就算是能在那里站住脚，也养不起他带的那么多人啊。” 罗长军猜测道：“难道是慌不择路了？他手里还有两万多部队呢，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夏至摇摇头：“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撑过高丽人的进攻，附近只有那里的地形适合防守，而且他的部队行动缓慢，所以离他最近的青山口是最优选择。”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身边的罗长军：“陈哥之前是不是派人和岭东市政府建立联系了？那个渠道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消息，要是有的话，陈哥一定会通知咱们的。” 夏至沉着脸说道：“那群人真是又蠢又恶毒，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明白？现在他们能对宋老虎见死不救，就不想想以后自己面对高丽人的时候谁会去帮他们？” 刘青虎嗤笑一声：“上面那些能做主的官老爷怎么会管下面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最在乎的永远都是自己，以前当官的要政绩要官声，不还是为了自己往上爬！” 刘青虎是难民出身，自然对当官的没什么好感，他吐了口唾沫：“刀没砍到自己脖子上，谁都想不到那有多疼，咱们就等着看那群傻逼是怎么被高丽人玩儿死的吧。” “嘿嘿嘿，虎哥的怨念好深啊。” 强子笑着打趣道：“不过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还有李守政那样的吗。” 刘青虎想了想：“嗯，他算是个好官儿吧，当初在青阳城里，要不是由他监督发放救济粮，还指不定要多死多少人呢。” 夏至望着岭东的方向：“当官的死绝了我都不管，但是咱们得想办法把老百姓都引到青阳，咱们的人口太少了。” 一直没说话的孟少安说了一句：“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宋老虎。” 夏至一脸疑惑地看看他，孟少安解释道：“那个人品性不错，值得救一把。” “你怎么知道的？” 孟少安不自然地躲开夏至的眼神：“听秦淮懿说的。” “喔～～～！” 第182章 岭东市政府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是岭东市委书记郑育民并没有搬回原来的市政府大楼办公，他现在的办公室就在岭东西郊一栋二层小楼里。 这栋楼是几十年前按照苏俄人的建筑风格建造的，当地人都叫它老俄楼，旧是旧了点，但是冬天的保暖效果特别好。 此刻，郑书记并不宽敞的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正在商议如何应对高丽人扩张的事情。 “宋老虎这一跑，咱们的形势就有点危险了，现在外面一多半的地盘都落到高丽人手里了，咱们都快被包围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忧心忡忡地说道：“而且最近咱们收到消息，又有一批北高丽人越境跑到岭东来了，南边的黄岩、界江几个县已经完全被高丽人占领。” 郑书记以手扶额捏了捏眉头：“咱们之前的做法可能有些偏激了，不该让宋老虎独自应付高丽人，咱们哪怕从旁牵制一下，他也不至于跑路。” 一直在抽烟的俎云鹏听他这么说，当场就黑了脸，当初就是他极力主张不支援宋老虎的，他把烟头扔掉用脚碾灭。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当初不是打算让他和高丽人互相消耗兵力的嘛，谁能想到他会跑的这么坚决，而且还带着几万个累赘，再说，当初这个决定可是经过市委会会议举手表决的。” 郑书记眼中的怒气一闪而逝，不过瞬间便面色如常，俎云鹏是岭东市公安局长，同时也是岭东警察部队的最高领导，岭东市政府现在的武装力量绝大部分都掌握在他手里，郑书记已经不敢像过去那样申饬他了。 这时，一个和事佬出来缓解局面劝说道：“对对对当初是大家一起决定的，郑书记也没有埋怨谁的意思，只是说说目前的状况，俎局你别多想。” 说话的和事佬姓陈，主管农业工作，他几句话劝住两人，随后就把话题转移到难民的粮食问题上。 “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是粮食问题。” “粮食怎么了？不够吃了？” 陈局长摇摇头：“目前来看是没什么问题，咱们手里的两座粮库还够吃一段时间，可是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啊。” 他指指窗外：“今年的粮食收成会很差，我之前就和你们说过，现在外面有七十万人张着嘴等饭吃，现有的耕地面积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入不敷出，怎么办？” 郑书记靠在椅背上不说话，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最开始说话的中年人是主管物资的梁主任，他抛出一个问题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还有个棘手的事儿，收容回来的难民没有地方住，咱们控制的乡镇早就住满了，总不能让十几万人都睡在街上吧。” “现在是夏天，可以先让那些难民搬回到市区的空楼里将就一下。” “现在是夏天，能将就，那冬天呢？” 郑书记有点不耐烦，他挥挥手：“像别的乡镇一样，让他们自己搭窝棚，难道还指望着政府帮他们解决住房问题吗！” 见他这个态度，几人便绝口不提此事，陈局长再次把话题引回到粮食问题上。 可是无论几人怎么讨论，都绕不过人多粮少这个问题，最后几人再次陷入沉默时，俎云鹏开口说道：“不就是人多嘛，把人口降下去不就解决了。” 在座的都是心思敏锐的人精，立刻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几人都不吭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俎云鹏又点上一支烟：“岭东的高丽族和北高丽人加在一起也和咱们差不多了吧，他们肯定也在犯愁粮食问题，你们说，他们会怎么解决？” 他吸了一口烟，在肺里憋了一会儿才吐出来，见还是没人说话，心里暗骂道：“一群老狐狸，谁心里都明镜似的，就是不说出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装他妈的什么爱民如子！” 他笑了笑：“我猜，他们和你们心里想的都差不多，既然咱们双方都嫌没用的人太多，那不如就互相消耗一下吧。” 其余几人立刻目光如炬地看看他，俎云鹏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我打算扩军，年龄放宽点，既然退休都延迟到六十三了，那咱们就按六十三征收兵员，先把警察部队扩充到十万人。” 几人都略感震惊，梁主任试探着问道：“俎局，一下子扩充一倍，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我这物资供应有点吃力啊。” “老梁，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不能按部就班了，先把队伍拉起来，有事就能顶上去，物资装备什么的，可以慢慢来嘛。” 他吐出一口烟：“我知道咱们生产能力有限，所以也不指望你提供什么好装备，一人一杆长枪总还是能满足的吧。” 梁主任张口欲言，却还是没说出什么，俎云鹏继续说道：“你不用操心物资装备的事，扩军的目的不就是消耗人口嘛，把那些年龄大的消耗掉，才能给年轻人腾出空间，你们说是不是？” 他环顾一下几人：“正好市委领导班子的人都在，咱们就现场表决一下吧，同意扩军的请举手。” 说罢便第一个举起右手，这个倡议本来应该由市委书记发起，但是在这些人心里，原来那种领导等级的观念已经很淡薄了，有实力的人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俎云鹏举着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几人，片刻后，郑育民也缓缓举起右手。 “俎局是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待目前局势，虽然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却能解决更多百姓的生存问题，我认可这个计划。” 有这两人带头，其他几人也连忙举起手来。 岭东警察部队开始全面扩军，短短几天便膨胀到十万人，这些五六十岁的新兵没有统一的服装，更没有精良的装备，有些人能分到一支长枪，更多人则是拿着自己平时用的武器。 与此同时，崔英镇也开始扩充自己的高丽自救军，除了正在青山口和宋老虎鏖战的部队，他又组建了一支四万多人的后备军，北高丽和华夏高丽族七十岁以下的男人都有义务响应征召，为高丽民族的扩张贡献力量。 两支高龄化新军在各自领导人心照不宣的驱使下被安排到了双方对峙的最前线。 第183章 高丽议会 青山口乡的高丽族人比较少，全乡只有一个高丽民族村，崔英镇发起的种族清除计划波及到这里之后，愤怒的华夏族人自发组织起来，一举荡平了那个高丽村子。 村子里反抗的男人都被杀了，但是心怀善念的华夏村民还是没能对老幼和妇女下手，仅仅是把他们驱逐出去。 凭心而论，青山口的村民其实不太欢迎宋老虎，两万名自救军，五万多民众，七万人的吃和住都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青山口乡能解决的。 可是面对一路且战且退狼狈不堪逃到自家门口的华夏族人，青山口的领头人还是力排众议接纳了他们。 全镇能住人的地方都被整理出来让老人孩子住进去，还在镇外紧急搭建起一大片临时营地，不仅如此，青山口还派出自己乡的武装民兵支援宋老虎的自救军，帮助他们稳住阵线，勉强和高丽自救军形成对峙。 宋老虎主动撤离岭东市的时候，对跟随他的民众开放了自己控制下的粮库，里面的物资想拿多少拿多少，之后便把那座粮库连同剩余的几万吨粮食付之一炬。 可即使这样，民众手里的粮食也撑不到今年秋收，而且青山口的土地本就不多，即使收获新粮也不足以支撑十万人的消耗。 青山口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物资，早就算到这一点的崔英镇打算活活耗死他们，现在除了岭东市政府的警察部队，整个岭东只剩下宋老虎这一支成建制的部队还在对抗高丽人，所以崔英镇和北高丽的领导人铁了心要彻底消灭他们。 崔英镇又向这里增派了两万名北高丽的武装部队，加上原来的三万名高丽自卫军，青山口外围的高丽人部队达到了将近五万人，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发动总攻，只是一步步压缩宋老虎部队的活动范围。 有些走投无路的宋老虎把目光看向身后的东横山，青山口乡背靠的就是东横山的主脉，山势巍峨，连绵千里，横跨近一百公里的地域，翻过东横山就是安化市，其间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镇，除此以外，全都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带着民众穿越深山前往安化市时，他的哨兵带回来一个消息，有人想要和他见一面。 ...... 崔英镇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他控制下的高丽族人已经彻底和北高丽融合在一起，而且他们已经和黄岩、界江的北高丽人建立联系，目前正在共同谋划建国的事。 在他们的规划中，新成立的国家名为高丽民国，没有国王，只有一个最高议会，目前共有九个席位，其中北高丽人占据五席，华夏高丽人占据四席。 这个国家面向所有高丽族人开放，甚至还为以后继续向南发展、联合其他地区的高丽人而预留出一部分议会席位。 高丽民国的武装部队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高丽国民军，由每位议员的嫡系部队组成，人数自定，粮饷自筹。 目前已经内定的几位议员当中，崔英镇的属民数量和部队人数是最多的，正因如此，他在即将成立的高丽民国中也最有话语权。 经过议会中九位议员的共同决议，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他们将把向阳镇作为重点发展的城区，镇上现有的建筑被改成各个部门的办事机构，原来的镇政府大楼自然也就成了高丽民国议会的办公地点。 会议室里，九位议员正在一件件地商定建国需要准备的事项，其实他们只需要对某件事情做出表决就可以，具体的细节已经由下面的工作人员完成。 会议已经开了整整一上午，众人早已经疲惫不堪，崔英镇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骨节弹响。 “崔议员，您需要按摩一下颈椎，最近真是辛苦您了。” 此前一直和他联系的朴正勇也成为一名议员，他对崔英镇一直都很尊敬，相比之下，华夏高丽族的几名议员就不像北高丽人那么讲究敬语和尊卑，说起话来也更为随意。 “哈哈哈老崔，晚上我给你送两个华夏族姑娘过去，按摩手法老地道了，包你舒服的欲仙欲死。” 说话的是黄岩县的高丽族议员李秉哲，原本是做外贸生意的，在黄岩本地能量很大。 这家伙在冬天结束之前便已经把黄岩县的华夏族人全部驱赶出去，比崔英镇更早的和北高丽人完成融合，如果不是因为黄岩县的人口数量实在太少，他在议会中的重要性要远高于崔英镇。 崔英镇笑呵呵地说道：“好啊，那就先谢谢了，我是真需要按一下，天天都睡不好。” 一名北高丽议员看向崔英镇：“崔议员不仅要操心立国的事项，还要关注青山口的战事，的确是有些辛苦了，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对了，青山口怎么样了？我刚到这儿，对之前的战事不是很了解。”一名界江县的高丽族议员问道。 崔英镇胸有成竹的笑笑：“已经把他们限制在青山口和附近的几个村子了，他们手里的粮食大概还能撑一阵子，不着急。” “他们会不会穿过东横山去安化？” “哼哼，那就更好了，正好省得咱们动手。” 崔英镇摇摇头：“不到山穷水尽，宋老虎不会进山的，他是要面子的人，这种不战而逃的事干一次就够他受的了，他绝不会继续跑的。” “哈哈哈老崔你可以啊，把那个傻逼研究的明明白白，他怎么斗得过你！等搞定了宋老虎，咱们就剩下一个市政府要收拾了。” “咱们又不是没和他们交过手，那群官儿老爷争权夺利一个比一个在行，真打起来狗屁不是。” 朴正勇长长舒了口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这样的话，岭东就是共和国的疆土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直起身说道：“之前派到青阳县的侦察小队带回消息，那里真是一块宝地，土地肥沃，疆域辽阔，不过那里的村庄都有防御的城墙，看上去不是很好对付。” 崔英镇骤然想起隔壁邻省的青阳县，顿时双眼一亮：“之前一直忙岭东的事，差点把青阳给忘了，我记得青阳以前也就二三十万人口，现在估计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他让手下找来地图，几道灼热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盯上了青阳县。 第184章 以后就是兄弟了 因为是夏天，所以围困青山口的高丽自救军选择在野外扎营，三万人的部队分为两部，主力部队两万人驻扎在距离青山口镇子七八公里的交通要道旁，另有一万人在其左侧扎营，两军相距三四公里。 赶来支援的北高丽两万部队同样分成两部，分别驻扎在他们左右两侧，四支部队呈扇形把宋老虎的人紧紧围困在青山口方圆十几公里范围内。 高丽自救军的振威将军崔东珉不到五十岁，是崔英镇的表叔，以前在华夏部队当过兵，退役时是一名连长，因为有带兵经验，所以被崔英镇任命为高丽自救军振威将军。 他布置的营地看上去确实有模有样，因为冬天的时候树木都被村民砍倒烧火，所以部队没有太多木材制作拒马和寨墙，他命人在营地外围挖了一圈两米深的壕沟，挖出来的土直接垒成土墙。 大营保留了几个主要出入口，用从附近村子找来的材料做拒马充当营门，营地四周每隔二百米，就有一座四五米高的土堆了望台。 大营内每支小队有一顶简易帐篷，材料五花八门，用什么搭建的都有，一个中队的帐篷聚在一处，以道路为界，和其他中队彼此间隔，整座大营泾渭分明，带着粮食的后勤部队被围在中间，就在崔东珉自己帐篷的旁边。 四支高丽部队之间每隔半小时就要互相通信确认情况，营地外围几公里范围内更是遍布哨兵，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及时传达回大营。 因为担心侦察小队的队员打草惊蛇，夏至带着孟少安亲自围着高丽人的营地侦察了整整三天，这才大概掌握了这座大营的情况。 返回距离此处十几公里的民兵团驻守营地后，他马上召集各部带队军官开会，研究进攻高丽人大营的事。 “看样子领军的高丽人肚子里有点东西啊。” 罗长军看着夏至画出来的高丽人营地平面图，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马上就被孟少安怼了回来。 “你懂个蛋啊，这就叫有点东西啦？换谁去扎营都能这么布置吧，没什么特别的。” “哎我操你咋这么牛逼呢，你来给我布置一个看看。” 夏至挥手止住两人斗嘴：“各位，咱们的兵力不占优势，想要取胜，就不能考虑正面临敌，那样伤亡一定很重，我承受不起。” 他敲敲地图：“所以我们就只能考虑袭营，各位有什么想法可以畅所欲言，哪怕你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办法，也要说出来让大家讨论。” “你打算夜袭吗？” 徐毅诚问了一句，夏至点点头：“对，你们发现没有？现在人们的夜视能力好像比以前强了，不再像刚停电那时候，一到晚上都和睁眼瞎一样。” “嗯，晚上只要有月亮和星星，我能看到几十米远，确实比过去强，以前的光污染太严重了。”徐毅诚深有同感。 孟少安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夜袭对战士的素质要求很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搞夜袭的，弄不好敌人还没怎么样，自己先炸营了。” 夏至微微一笑：“咱们民兵团打过夜袭的仗，那时候你还在防卫军里摸鱼呢。” 几位参加过下马台之战的队长都笑起来，强子感叹道：“那一仗打的挺爽，他们自相残杀弄死的人比咱们杀的还多。” “可不是嘛，以前总听说部队炸营有多厉害，那天算是见识到了，他们当时就和炸营差不多，眼前只要有人影挥刀就砍，哪管你是谁。” 强子看向夏至：“你是不是打算让高丽人也尝尝炸营的滋味。” 夏至点点头：“那就要看我们能不能再搞一次成功的夜袭了，不过在正式开始作战会议前，我要给你们介绍几个人。” 他指指帐篷里几位脸生的军官：“青阳防卫军101团的团长唐展，李主席麾下头号战将，以前是咱们青阳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其余几位是101团的五位营长，全都是原来县局的精英干警。” 唐展是个三十多岁的壮硕汉子，身材高大，目光深邃，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眉宇间透着一股刚厉，他习惯性地向大家敬了个礼，众人连忙立正回礼。 “早就听说将军渡民兵团能打硬仗，这回我可是跟着你们学习来了，夏主席一定好好好教教我们。” “哈哈哈，唐哥太谦虚了，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了，这几位是民兵团的带队中队长，徐毅诚、徐强、刘青虎和邢天鸣。” 夏至指指四位中队长，又把罗长军和孟少安介绍给他们，唐展身后的五位营长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所有人都彼此熟悉之后，夏至才拍拍手开始讲话。 “都认识了咱们就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次夜袭作战要怎么打，既然人数上咱们不占优势，那就想想咱们的优势是什么，扬长避短，才有可能取胜。” 刘青虎拍拍身上的鳞片甲：“咱们的优势就是装备，铠甲和武器比那些老百姓组成的部队强太多了。” 陈芝国已经在乌尔纳河边建起一座水力锻造工坊，有了水力锻锤和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提供的铁矿，青阳已经能够生产出优质的钢材。 其实这类钢铁技术的研发对于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人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找一些钢铁厂的技术人员，就能造出大部分发展所需的钢材。 青阳现在对比其他地区的优势就是有一个安全的环境，让那些有才能的人不用为了生存和吃饭发愁，这样他们才能够安心的搞研究搞生产。 李守政把他搜罗到的人才全都派到将军渡，使得防卫军和民兵团的武器盔甲换装速度大大增加。 之前研究的鳞片甲已经开始批量生产，在原来布甲的基础上镶嵌了防止劈砍的薄钢板，防御效果极佳，目前将军渡民兵团已经全员换装。 王凯战死沙场对夏至的刺激特别大，他要求所有带队军官必须穿戴特制的鳞片甲，从外表看和其他盔甲没什么区别，但是防护能力却比普通鳞甲强了至少三成。 明确了自己一方的优势，众人围绕这个优势一步步推演出夜袭高丽大营的作战计划。 第185章 夜袭高丽大营 天黑以后，了望台上的哨兵便无法借助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他们的警戒范围一下缩短到只有几十米，营地里彻夜燃烧的火把也会干扰他们的视线。 夜里两点多钟，营门左侧九号了望台上的两名哨兵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他们还要再熬一个小时，到凌晨三点才会有人来换班。 一名哨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得旁边的人也跟着打了一个。 “啧！现在要是有根烟抽该多好。” 一名哨兵嘟囔了一句，同伴立刻来了兴趣：“唉你听说了吗，金老三好像有门路能搞到烟叶。” “烟叶？真的假的！他搁哪儿陶腾的？” “我听他们队里人说的，那小子好像是拿烟叶给他们中队长上贡了，等打完这一仗回到向阳，估计就能升小队长了。” “卧槽，这小逼养的有点路子啊，等天亮咱去找找他，看能不能匀咱们点，拿粮食换都行啊！” “呵呵你想啥呢，那家伙抠的，放屁都恨不得往回吸气，怎么可能匀给你。” “说的也是哈，那实在不......哼！” 话刚说到一半，哨兵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向后倒去，借着朦胧的星光能看到，他咽喉和胸口上各插着一支弩箭。 同伴大惊失色，刚想拿起脖子上的哨子吹响，忽然喉头一凉，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咽喉，箭头卡在颈骨上，并没有完全穿透。 失去意识前，他垂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心口还插着两支弩箭。 “麻痹的，这是怕我死不透啊！” 脑子里冒出最后一个念头，之后便一头栽倒在了望台上。 距离营地不到百米的地方，几名端着军用弩的弓弩手从地上爬起来，蹲在他们身后的夏至也站起身，带着身后的大队人马缓缓向高丽人的营地靠近。 大营门口有十几个高丽人在值守，靠近外面的地方点着两个火盆，照亮了方圆三四十米的地方。 两队弓弩手上前瞄准那些毫无防备的高丽人，带队的小队长一声令下，四十把神臂弩一个齐射，当场便把那十来名高丽人射翻在地。 有两人临死前发出短促的惨呼，夏至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带着队伍朝营门小跑过去，安静的夜里立刻响起一片脚步声和鳞甲摩擦的细碎声响。 有几个人快步跑上前搬开挡在门口的拒马，方便后面源源不断地队伍冲进营区，有人一脚踹翻了火盆，营门周围立刻一片黑暗。 营地里响起几声尖利的哨声，队伍被隐藏的暗哨发现了，夏至没搭理这些暗哨，只管带着队伍冲过营门。 一进营区，冲进来的队伍便散开分成三部分，夏至带着中间的一支队伍沿主路继续前进，另外两支队伍朝左右两侧跑去，其间只要路过两个营帐之间的小路，便分出一支队伍沿小路冲进去。 营地里逐渐响起喊杀声，不断有惊醒的高丽战士冲出帐篷，骚乱迅速在整个营区里蔓延开。 跟着夏至跑在最前面的是长枪兵，这些人根本不往帐篷里冲，只是路过时隔着帐篷用长枪乱捅几下，尽量把帐篷弄倒，路上遇到的火盆或者火把都被他们一一踹翻熄灭，他们的任务就是制造混乱，把敌军引出帐篷。 等他们跑过去，紧跟上来的第二批队伍就是负责杀敌的刀手，夏至把全军的鳞甲都调拨给他们穿，而且还要求他们不要与敌人缠斗，能杀就杀，不能杀就放弃，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紧紧跟着长枪兵。 崔东珉惊醒后，马上跑出帐篷招呼自己的亲卫集合，此时夏至还没杀到中军附近。 他眯起眼睛朝南边看过去，可是只能看清火光照射的地方，南边的营区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南边是什么情况？” 他气急败坏地喝问身后的亲卫，虽说他现在是领兵的将军，可是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内心难免有些慌乱。 “回将军，可能是有人袭营，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身后的亲卫和他一样懵逼，他们半年多前还是普通老百姓，谁也没经历过这种冷兵器时代的夜袭战。 他们理解的夜袭可能就是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一大群人冲进营地，四处杀人放火，然后仗着盔甲齐全大肆屠杀刚睡醒的敌人。 “将军，宋老虎的人要是杀进来不是应该从北边来吗，他们什么时候绕到南边去了？” 崔东珉也是一头雾水，他同样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老虎会从南边向他们发起攻击，不过现在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他左右看了看。 “快去通知两翼的部队向我靠拢，命令前军在原地固守，加强北侧营门的防御。” “遵命。” 几名亲卫刚刚领命出发，就听到南边的营区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喊声。 “将军有令，向北撤退！” “快跑啊，宋老虎杀过来了，快往南跑，南边最安全！” “在东营门集合！” “全军立刻向中营靠拢，违令者斩！” 这是夏至特意安排的，只要高丽人出现一点乱相，就大喊着胡乱发布命令，崔东珉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暗混乱的南部营区，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麻辣隔壁的！全体集合，给我向南边冲！” 亲卫连忙大喊着四下散开，想把附近的部队集合起来，整个营区越来越混乱，从睡梦中惊醒的高丽士兵茫然无措地听着各种各样的命令，大部分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随着突袭部队的不断深入，半个营区都陷入黑暗中，只要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火源都会被熄灭。 虽然大家的视线都不好，但是突袭部队的大方向是明确的，不管他们身在营区的哪个方位，只要朝着北边冲就行，身边的人只要没穿铠甲的，那就顺手给他一刀。 夏至已经看到中军大帐了，说是中军大帐，其实就是一个比较宽敞的野营帐篷，不过在周围乱七八糟的帐篷里，就数它最高大显眼。 帐篷前点着几个火盆，大概二百多名士兵聚集在帐篷前的空地上，中间有一个大呼小叫的中年人。 夏至扬起手，让身后的队伍放缓脚步。 “全体准备，长枪阵，中速推进，一分钟之内吃掉前面那群人。” 第186章 预知危险 崔东珉已经看到几十米外的长枪阵了，大概一百多名长枪兵排成紧密的三排队列，正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快站好，敌人来了，所有......” 崔东珉一句话没喊完，头皮像是过电一般剧烈发麻，他想都没想，立刻原地蹲下，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头皮飞过，射中身后的一名亲卫。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一项本能，对危险极度敏感，就凭这个本事，他当兵时躲过了两次致命的危机，这才混到了连长的位置。 发现亲卫替自己挨了一箭后，他干脆就弯着腰躲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后面，把命令小声告诉身边的亲卫，让他们大声的传递给部队。 夏至呲呲牙，骂了一句真狗，便把箭瞄向帐篷前的火盆，随手一箭射中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三棱箭只能把盆射穿，并不能撞翻它。 他打量了一眼，瞄准火盆前一个高丽士兵，一箭射中士兵的天灵盖，中箭的士兵向后仰倒，带翻了身后的火盆。 随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射翻了另一个火盆，大帐前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此时，不断前突的长枪阵已经和高丽士兵短兵相接战在一起。 经过孟少安调教的长枪兵虽说算不上什么枪术高手，可是每天只练那几招，尤其是在这种成阵的情况下，已经能够对敌人形成碾压之势了。 更何况他们的防护装备和武器都远超那些高丽人，所以仅仅一个照面，靠近长枪阵的高丽士兵便倒下了一层，长枪兵齐齐向前推进一步，再次刺出手里的长枪。 大帐前其余几个火盆被后面冲上来的长枪兵踹翻在地，当最后一点照明的火光消失后，双方同时陷入短暂的目盲状态。 紧密排列的长枪兵虽然也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但是他们两边都是战友，只需要把手里的长枪向前刺出就可以，但是原本就混乱的高丽士兵却有些绷不住了。 夏至一箭一箭的射杀那些呼喊着带头抵抗的高丽士兵，不断响起的惨叫声引得周围的人更加紧张，没人知道对面弓箭手下一个瞄准的会不会是自己。 崔东珉已经猫着腰在亲卫的护送下向后撤去，夏至透过混乱的人群隐约看到几个人掩护着一个人往后跑，当即一箭射过去。 箭支飞到一半就被一个倒霉蛋挡下，夏至不死心再次搭弓射出一箭，可箭刚一离弦，那个人影便顺势扑倒在地，三棱箭从他后背飞过，钉在一名亲卫的大腿上。 夏至挑了挑眉，右手在身后一抹，再次搭上一支箭，这次他屏气凝神瞄了两秒钟，那个人居然左右摇晃着试图躲避他的瞄准。 “这他妈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明明是背对着我，怎么会知道我瞄他？” 他心里嘀咕着，略一算计后，手指一松，箭支朝着那个人影的左臂射去，他判断出那人下一秒就会朝左边躲，万万没想到那人居然违背常理的向右拧了一下身子。 箭支再次射空，那个人影连身边的亲卫都不顾了，紧跑几步躲进一顶帐篷后面。 夏至吸了口凉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连续躲过自己的箭，而且还是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 双方交上火仅仅一分多钟，长枪阵已经把那群聚在一起的高丽士兵杀散，大帐前的空地上躺满了高丽士兵的尸体，长枪兵也有几人战死。 “继续冲击营地。” 夏至带着散开的长枪兵继续朝北部营地穿行，后面的刀兵已经跟了上来，还顺手把那顶大帐给砍倒。 跟在后面的刀兵伤亡比前面的长枪兵还小，他们穿戴的鳞片甲防御力超强，至少现在高丽士兵手里的武器很难对他们造成损伤，除了直接攻击刀兵头部，否则根本伤不到他们。 孟少安对刀兵的训练是最严苛的，按他的话讲，盾牌手有盾，长枪兵有阵，弓弩手根本近不了身，只有刀兵有机会和敌人面对面放单。 防卫军和民兵团常用的长枪盾阵最容易被敌人盯上的就是两翼，而负责守护两翼的就是刀兵，要是他们顶不住压力让敌人穿插到阵后，那就是阵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孟少安平时把大半精力都放在刀兵身上，现在民兵团的刀兵随便挑一个出来，就可以到防卫军当刀术教官。 高丽大营的大半个营区都已经陷入黑暗，在最南侧的营区里，长枪兵和刀兵已经冲了过去，但是这里混乱却丝毫没有减弱。 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很难有人能静下心仔细分辨身边拿着武器乱挥的人影是敌人还是战友，更要命的是，经常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弩箭射进人群，把原本就疑神疑鬼的高丽士兵挑逗的更加狂躁。 东西两个方向的营区已经有士兵往营门的方向跑去，可是他们没想到，两侧的营门早就被一排排的盾牌手堵住，而他们亲手挖出来的壕沟边上，站满了举着神臂弩严阵以待的弓弩手。 这座大营没有围墙，与外界相隔的就是那些宽和深各两米的壕沟，现在弓弩手站在壕沟外侧，而高丽士兵则拥挤着站在壕沟内侧，双方相距不足十米，其间没有任何障碍物。 见高丽士兵越聚越多，弓弩手适时地按动悬刀，高碳钢的弓臂发出嗡嗡的震响，能射三百米的弩箭怒射进十几米外的高丽士兵身体，毫无压力地射了个对穿，然后再次命中后面的士兵。 一轮齐射，高丽士兵直接被削薄了两层，惨叫声顿时冲天而起，迅速传遍了整个营区。 崔东珉已经逃到了北侧营区，这里暂时还没有被民兵团的人肆虐过，不过到处都是四处乱窜的高丽士兵，有些带队的军官组织起附近的士兵，正犹豫着是要向南支援，还是撤退到北营门的位置。 “将军！” 看到崔东珉出现在这里，一部分高丽士兵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叫喊着围拢过来。 崔东珉现在没心思维持自己的将军形象，他的头皮一直都在隐隐发麻，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身后营地里的火把正在逐个熄灭，那片黑暗正在快速向他笼罩过来。 第187章 宋老虎在干嘛 聚拢在崔东珉身边的队伍有将近三千人，而且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不断有乱跑的高丽士兵被外围的小队长呵斥着加入队列。 附近的营帐已经被推平，清理出一大块平地，崔东珉命人把火盆和照明火把统统熄灭，让士兵提前适应黑暗的环境，两千多名高丽士兵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站成了一个方阵，准备好迎战从黑暗中杀出来的敌人。 大营东西两侧的营门处，盾牌手正排成盾阵一步步向大营里压进去，那些想逃跑的高丽士兵即攻不破面前的盾阵，又打不到隔着壕沟的弓弩手，无奈只能被逼着向营区里退去，没成想刚一回头，便遇到了已经排列严整的长枪阵。 孟少安进入大营后，负责带队向东突进，那些冲出营帐的高丽士兵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一刀，有他在前面开路，大营东侧的突进异常顺利。 不断把高丽士兵驱赶到东营门附近之后，孟少安便放缓了推进速度，他在等那些想要逃出东营门的高丽士兵被盾阵压回来。 果然，被弓弩手杀到胆寒的高丽士兵很快便退了回来，孟少安立刻带着排列整齐的长枪阵压上去，长枪阵负责冲散聚成群的敌军，刀兵则负责干掉那些敢于反抗的士兵。 此刻，整座大营只有北营门附近还亮着火光，孟少安驱赶着大群的溃兵往北跑，那些只顾着逃命的高丽士兵丝毫没意识到，其实自己身后只有几百名追兵而已。 在中路的夏至已经叫停了推进的队伍，仔细聆听着左右两处大营里的动静，听到两边喧闹的溃兵正朝北营门方向移动，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严阵以待的崔东珉没想到，率先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居然是溃散的高丽士兵，还没等他作出反应，那些溃兵便一头冲进自己刚刚排好的队列中。 好不容易聚拢在一起的高丽士兵再次骚乱起来，各级军官拼命大喊着安抚身边的士兵，偶尔有几个已经被吓破胆像个女人一般大喊大叫的，都被怒气冲冲的军官一刀砍倒。 崔东珉不敢站在高处查看阵型，害怕自己一露头便惹来那个弓箭手的关注，更何况乱哄哄的队伍已经没有队形可言了，就在他让自己的亲卫替他大声发布命令的时候，拥挤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片惨叫声。 民兵团的弓弩手压上来了。 双方相距只有一百多米，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弓弩手可以根据夏至和孟少安的号令调整望山的刻度，然后瞄向远处那一大片黑乎乎的影子。 “放！” “嗡~！” 一片弓臂的震响声中，数百只弩箭腾空而起，划出一条接近平直的轨迹，一头扎进乱哄哄的高丽士兵群，成片的士兵嚎叫着摔倒在地。 崔东珉不再犹豫，让亲卫大声命令队伍向前冲，冲进黑暗中寻找敌人，然后和他们近距离缠斗，以此躲开弓弩手的射击。 直到此刻，这些人都没搞清楚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都以为今晚的事是宋老虎干的。 他们知道宋老虎的自救军还有两万人，并不比自己这一方人少，所以才一退再退不敢应战。 大群士兵忐忑不安地被军官驱赶着冲进黑暗里，试图寻找那些一直看不清面目的敌人，可是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波波的弩箭，当压阵的军官也先后中箭后，夏至一直期盼的营啸终于爆发了。 上万名士兵转身潮水般涌向那处唯一还亮着火光的北营门，争相通过那条不足十米宽的通道跑进漆黑的田野里。 很多人都掉进壕沟里，不过他们还算幸运，至少能挣扎着爬出来继续跑，那些被推倒踩踏的才是最可怜的，死的一个比一个凄惨，有人被踩破肚子，肠子缠在别人鞋底拖出六七米远。 夏至带着队伍缓缓推进到北营门附近，站在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看着争相逃命的高丽士兵，弓弩手还在不紧不慢地射击，让那些跑在后面的高丽士兵保持亢奋。 罗长军眯着眼找到夏至，打量一眼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放下心来。 “跑出去多少？” 夏至心里估算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至少一万吧，黑乎乎的也看不太清楚，不过看这个人群密度，肯定是有了。” “啧，费了一晚上劲，才整死不到一半人。” “你寻思打三国无双呢！开个大就能扫一圈，这特么是打仗，人得一个一个的杀。” 他看看身后：“统计一下损伤，把数报给我，大概就行。” 罗长军应声后，开始招呼几名中队长统计自己一方的伤亡情况。 这次跟着夏至袭营的，除了自己的民兵团，还有101团的两个营，总人数四千人。 唐展则带着其余三个营负责袭击另外一处一万人的高丽人大营，为了增强他们的远程攻击火力，夏至还把机动中队调过去支援。 漆黑的营地里其实还有不少人躲藏在倒塌的帐篷下面，当营地里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声后，这些人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从各个方向逃出营地，很快便隐没进夜色里。 夏至没工夫搭理这些小鱼小虾，等高丽人的溃兵都冲出北营门后，他也带领大部队跟了上去，营区里最后的火光也熄灭了。 崔东珉是第一批掉头逃命的，这家伙在躲避危险方面的天赋简直有些逆天，跑出营门还不到一里地，他就停了下来，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将军，快跑吧，后面的队伍都跟上来了。” 身边的亲卫急切地催促着，崔东珉忽然问道：“宋老虎的人有弓弩吗？” 亲卫愣了一下，马上摇摇头，这些人以前都是岭东自救军的，对彼此的装备和人员都很熟悉，所以非常肯定宋老虎手下并没有什么弓弩部队，顶多有十几个喜欢玩儿弓的弓箭手。 崔东珉愈发感到不安，他看看前面黑沉沉的荒野，猛然意识到，再往前几公里，就是青山口了，那里还蹲着宋老虎的两万人呢。 如果今晚袭击自己的不是宋老虎的部队，那么宋老虎在干嘛？总不会在家睡觉吧！ 第188章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宋老虎就在他前面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带着他手下的一万五千人，安静地等着高丽人的溃兵跑进自己的包围圈。 另外还有五千人和两千多名青山口乡组织的青壮，他们守在另一处高丽大营外面，同样安静地等着被唐展驱赶出来的溃兵。 看到远处北营门的火光已经熄灭，宋老虎知道夏至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前面已经有喧哗声传来，乱哄哄的高丽溃兵已经很近了。 “上亮子！” 宋老虎大喊一声，两侧有专门的传令兵大声重复他的话，把命令快速传递到整个队伍。 有人划着火柴点燃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然后再引燃身边同伴的火把，很快便形成一条将近两千米的火线，直愣愣地堵在高丽溃兵逃跑的路上。 逃出营门狂奔至此的高丽溃兵被突然亮起的火线吓到了，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去路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 “有埋伏！” “快退回去，快跑啊！” 看清楚状况的溃兵呼喊着想要调转方向，可是双方的距离太近了，前面的人想要转弯，却被身后不断冲撞过来的同伴推挤着不断向前。 对面的伏兵已经缓缓向他们压过来，在火把的照耀下，这些昔日的同僚一个个面目狰狞。 两个民族间的对立已经让他们互相敌视，更何况这些高丽人刚刚发动了种族清洗，不知道有多少华夏人死在他们手里，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宋老虎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他大喊着鼓舞士气的话，亲自挥舞着一柄开山刀迎向对面的高丽溃兵。 虽然是一军主帅，但他一直都喜欢亲自带领兄弟们在一线厮杀，在他看来，躲在后面指挥的都是娘炮，撒尿都叉不开腿那种。 斗志全无的高丽溃兵根本没心思打仗，他们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逃回去。 这些人从睡梦中被惊醒，之后便一直被人追杀，很多高丽士兵打到现在甚至都没看清过一张敌人的脸，只知道在那片混乱的黑暗中时不时就会有要命的武器朝自己挥过来。 两侧的高丽溃兵已经分开往两边跑去，宋老虎排出的兵线两端部分开始慢慢向中间围拢，像是包饺子一样，打算把中间的大部分溃兵包进去。 宋老虎朝着一名高丽士兵头顶一刀劈下去，被士兵举着枪杆挡住，精钢打造的开山刀几乎把木制枪杆砍断，可最终还是被卡在枪身上。 他抬起腿一个正蹬，踹在士兵小肚子上，那名高丽士兵被踹的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宋老虎是打手出身，用的也都是街头打架的招数。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卫上前一刀捅死那名想要爬起来的士兵，随即又退回到他身边。 中间这部分被半包围的高丽士兵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破宋老虎的兵线，于是纷纷调头向后跑去，没跑几步，便迎面撞上了夏至的长枪盾阵。 因为担心误伤到溃兵后面的宋老虎部队，弓弩手只射了两轮就退到盾阵后面，他们把目标锁定在那些正源源不断从两侧逃走的溃兵身上。 民兵团四千人的盾阵有效防御面积不大，根本不可能挡住所有人，而一心逃跑的溃兵也不会傻乎乎地去冲击盾阵，纷纷冲进两边的荒野里。 夏至之所以在高丽士兵身后摆出盾阵，就是为了冲散他们最后一波聚在一起的队伍，让他们彻底散开各自逃命，这样才能保证他们无力应对接下来的追击。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再过十来分钟天就亮了，即使没有火光照明，也能隐约看清远处的人影。 宋老虎眼看着最后一团高丽溃兵撞在那个牢不可破的盾阵上变得支离破碎，当即大喊一声：“全军出击！” 亲卫同样大喊着把命令传递出去，原本整齐的兵线四散开来，先是在各个中队长的带领下盯上一大股溃兵，随后又跟着散开的溃兵分成一个个小队。 这场追击战，宋老虎不仅有人数上的优势，更是占了以逸待劳的大便宜，他的目的是把这一万多名溃兵全都吃掉。 不过他并没有亲自参与追击战，而是带着几名亲卫走向已经散开阵型的民兵团。 “哈哈哈哈！哪位是夏老弟啊？” 人还没到，豪放不羁的声音就先传过来，宋老虎今年只有三十出头，年轻时是混社会的，近几年才开了自己的建材公司。 夏至笑呵呵地迎上前和他握手：“我还以为宋大哥是四十来岁的光头呢，八字胡，还带点保定口音。” “哈哈哈老弟说笑了。” 宋老虎大笑着摇了摇夏至的手：“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啊！” “宋大哥言重了。” 宋老虎认真地看看眼前的夏至：“不言重，我这人说话直，不喜欢绕弯子，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在信里的条件我都和我兄弟们商量过了，我们照单全收，绝不讨价还价。” 夏至微微一笑：“宋大哥是个爽快人。” “呵呵，这跟我爽不爽快没关系，关键是从你开出的条件里，我看不到私心，就冲这一点，我宋老虎佩服你。” 他朝夏至竖起大拇指：“这年头，像你这么有实力还能想着老百姓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当初岭东市政府的人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胸襟，我也不至于自己出来单干。” “宋大哥太捧我了，其实我也有私心，我是打算收编你们的。” 宋老虎很认真地说道：“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你要是想收编我，那最好是等到我被高丽人逼得走投无路时候再出手，我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心甘情愿的追随你。” 他自嘲般笑了笑：“可是那样我手里的七万人最少要死一半，你为了能救出更多华夏人，选了一个并不合适的时机出手，我替那些活下来的人谢谢你。” “呵呵，我没想那么多。” “哈哈哈！我这个人缺点挺多，但是我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是块儿什么料，我太清楚了，你知道这大半年来我撑着一个自救会有多累吗？” 他伸手指指岭东市方向：“二三十万人都指着我呢，天天做梦我都搁粮库里查大米粒，就怕没数明白饿死几个。” 这话让夏至有些意外，他看看眼前这个一脸社会气的青年，不禁感叹人不可貌相。 “你有能力照顾这些人，还看得上我，那我就愿意跟你混，我就是混社会的出身，没什么放不下面子的，从今天起，我宋宝义就是你的人了。” 夏至用审视地目光看着宋老虎，半晌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189章 世外桃源 唐展负责夜袭的高丽大营只有一万人驻扎，营区面积也相对较小，所以他的攻击进度比夏至这边还顺利。 两人用的都是相同的战术，把高丽士兵驱赶去营区后，唐展这边负责堵截的是宋老虎手下最得力的兄弟黄中磊。 天色拂晓，田野里那些夺命狂奔的高丽士兵终于辨清了方向，纷纷朝着两三公里以外北高丽人的营地跑去，宋老虎的部队在带队军官的引领下停止追击，前往预定的地区集合。 崔东珉是最早跑到北高丽人营地的，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调转方向，在后面大股溃兵跟上来之前便抽身而退。 他站在营门口，看着陆陆续续逃回来的溃兵，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崔将军，目前还是没有二号营地的消息，请你稍安勿躁，我们的侦察兵正在和四号营地建立联系。” 崔东珉转过身看看说话的北高丽人带队军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崔将军请不要介怀，华夏有句老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崔东珉勉强挤出个笑脸，没再说什么，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寒暄。 “报告将军，有些自称是从二号营地里逃出来的士兵跑到我们的营区。” “赶快带过来。” 很快，几名狼狈不堪的高丽士兵被带到这里。 “将军！” “你们是哪个团的？” 一名溃兵小队长立刻回道：“回将军，我们是双头龙团的，我是二大队的一名小队长。” “二号营地也遭遇袭击了？” “是的将军，有人晚上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们也不知道袭击者的身份，只是猜测有可能是宋老虎。” “你们还有多少人？” 崔东珉的声音轻微有些颤抖，虽然已经猜到二号营地同样可能遭遇袭击，可真正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溃兵小队长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到处都是敌军，我们逃出营地后还被另一部分人堵截了，我原本是打算跑到四号营地的，可是天亮才发现跑到了这里。” 崔东珉闭上眼挥手示意他下去，心里不禁长叹一声，他有点犯愁回去之后怎么向崔英镇交待。 崔英镇手下一共才四万多人，结果有三万人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伤亡人数，但是他非常确信，那个数字一定很难看。 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崔东珉的一号营地两万名高丽士兵战死者达一万四千人，伤者无数，二号营地的一万人死伤近八成，活着逃到四号营地的只有两千人左右。 相比之下，夏至的损失就要小很多，民兵团有六十多人战死，大多是开路的长枪兵，受伤的更少，只有二十多人，而且大多是轻伤。 唐展的101团死伤共计三百余人，宋老虎的手下也有二百多人死伤，都是临死反扑的溃兵造成的。 高丽人退兵了。 北高丽的三号和四号营地取得联络之后，双方的带兵将领立刻决定退兵，目前他们在青山口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再不退兵，他们担心会被那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缠上。 宋老虎的部队停止追击后，立刻返回高丽人的营地打扫战场，侦察小队已经传回消息，北高丽人正在拔营退兵。 刚在青山口落脚没多久的五万多名难民又要开始迁徙了，不过宋老虎向他们保证，这次是去一个安全的新家园，有房子，有土地，在自家的粮食收获以前还有救济粮。 宋老虎特意向夏至请示，能不能把青山口的原住户也一同转移到青阳去，因为短时间内，岭东已经不适合华夏人生存了。 北高丽人正在源源不断地越过界江来到华夏，他们的族群正在不断壮大，而且据一些俘虏交代，这些进入华夏的高丽人里甚至还包括一些南高丽人。 整个高丽半岛都缺乏土地资源，在和平年代，南高丽的粮食自给率甚至不足百分之二十，停电以后，南高丽大半年时间就饿死了将近一千万人，幸存者除了往北走，别无选择。 这些人将会陆续到达富饶的华夏，继续留在岭东会变得十分危险，所以宋老虎打算带着这些帮助过他们的人一起走。 夏至当然欢迎更多人去青阳安家落户，这里的人和安江那些疯子不一样，至少他们能出手帮助被追杀的同族抵抗异族，就凭这点，夏至也希望能把这些人迁到青阳去。 他们把青山口和附近村子的领头人召集到一起，向他们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所有人都毫无悬念地选择要跟着夏至去往青阳，虽说也有点故土难离，可谁都不愿留在这里等死。 整个搬迁工作持续了很多天，当最后一批人通过黑瞎子岗的时候，已经是盛夏八月了。 青阳已经没地方容纳这么多难民了，大部分人被安置到泰利县，剩下的全都去了靠近苏伦湖那几个乡镇。 让夏至没想到的是，那片远离所有城市的区域竟然成了很多人首选的定居之所，不想再经历乱世纷争的人们把那里看作是世外桃源。 随着大量移民的迁入，那边地区已经不像以往那么冷清，除了被特意荒废掉的团结村，就连靠近苏伦湖的红星村都住满了人。 几乎每天都有来往于边境地区和青阳的板车队从那片区域经过，大量来自伯尔古斯克的铁矿石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青阳的几处武器工坊。 随着产能不断提高，青阳防卫军开始大规模列装最新的武器装备，破甲长枪，直刃砍刀，包铁半身盾，格斗短刀，还有改良过的臂甲和护腿。 除了神臂弩和鳞片甲的产能一直无法提高之外，其余装备已经能满足全员列装了。 陈芝国判断，今年秋收一定会因为各方势力抢收粮食而战火四起，不光是青阳，全国乃至全世界都会因为粮食引发战争。 他第一次以青阳管理委员会政务主席的身份和李守政共同发起了一次关系到青阳以后发展的会议。 第190章 小会定大事 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十几个，但无一例外都是在青阳目前的管理体系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陈芝国的政务委员会里除了副主席侯海平，还有夏敬山和夏礼海，陈芝国把他们拉进来一个管理农业生产，一个管理军备和物资生产，原来的红旗堡书记周显龙被他提拔进入政务委员会管理人事。 李守政的军事委员会人员多一些，除了副主席夏至，还有防卫军的唐展、高锋等几位团长以及新来的宋老虎，此外，将军渡民兵团里也有几个人参加会议。 会议首先统一了青阳地区的名称，取消泰利县的行政区域划分，以后加入的地区全部归属于青阳，按照村庄分布和人口密度重新划分乡镇，然后根据各乡镇的土壤墒情分别种植不同的农作物。 青阳目前的人口总数已经接近五十万，有能力支撑起更大规模的军队，所以李守政和夏至决定把防卫军扩充到五万人，将军渡民兵团和李守政的亲卫团全部解散，所有人员都编入防卫军担任基层军官。 夏至不再担任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转而担任青阳防卫军军长，驻守将军渡，承担岭东方向的防御工作，副军长宋宝义也就是宋老虎，驻守在明月铺镇，承担安江方向的防御工作，同时还负责收集宁昌市的信息。 防卫军将整编出十个团，除了原来的四位团长，其余几个团由高峰、刘青虎、徐毅诚、徐强、邢天鸣以及宋老虎手下的黄中磊担任团长。 除此之外，还成立了一支两千人的特战团，由罗长军负责管理，孟少安升任防卫军的总教官，原来将军渡民兵团的队员基本都成了防卫军中的小队长。 除了防卫军，李守政又单独成立了一支巡防团，总人数也是五千人，主要负责在各乡镇巡查，调查民意和处理治安案件，干的就是以前警察的活儿，这支部队由他亲自带领，陈芝国笑称他这算是干回老本行了。 现在最受关注的部门就是夏敬山负责的农业生产部，根据目前庄稼的长势，夏敬山已经判断出今年的粮食收成会很不好，减半是肯定的，至于还能剩多少，就看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天爷赏不赏饭了。 李守政把所有的武器工坊全部迁到了将军渡，那里有城墙保护，未来将是全青阳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的军备制造全都交给夏礼海负责。 政务委员会还成立了一个运输部门，负责与襄平和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的货物运输，除此以外，还要负责开拓从宁昌市到青阳的运煤路线，这个部门由副主席侯海平负责。 把各方面发展的大方向确定下来之后，众人开始研究每个方向的细节问题，会议整整开了五天，终于在夏至的耐心消耗完之前，敲定了大部分事项。 他给自己放了个假，回到将军渡开始享受田园生活。 人类停止了大部分野外活动之后，大自然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恢复了盎然生机，大量野生动物在田野中出没，惹得农夫要在田间地头搭帐篷彻夜看守庄稼。 东横山里的野物更是多不胜数，漫山遍野的山鸡和野兔在草丛中探头探脑，梅花鹿和袍子在山谷间跳跃，野猪的数量已经有点泛滥成灾了，这东西对庄稼的危害最大，一窝野猪一夜之间能毁掉一亩多地。 有野猪，自然就有放猪倌东北虎，卧虎岭上时隔几十年再次响起虎啸声，二爷说上次听到山里有老虎叫时，他还是个半大小子。 夏至这两天一直带着陈星李畅和夏程在山脚下射兔子，结果这几个小子越玩儿胆子越大，怂恿着让夏至带他们进山里看看，夏至实在架不住他们软磨硬泡，终于松口答应明天带他们往山里走走。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痒痒的，射兔子和山鸡一点难度都没有，要是能打到个袍子或者野猪，扛着在镇上走一圈，那得多威风。 想当年二爷一个人从卧虎岭拖了一头黑瞎子出来，轰动了整个青阳县，连安江都有人知道这事。 夏至还想带姜摇一起去，可是女孩子对进山打猎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远不如前几天两人去乌尔纳河上游玩鸳鸯戏水有意思。 第二天进山之前，夏至再次和几个小子交待了一遍注意事项，这才拎着弓带着他们朝山里走去。 几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在山林间穿行自然轻快无比，没用多久便攀上了头道岭的峰顶，回头望望远处的镇子，夏至心里不禁生出几分豪气。 “哥，你快来看。” 李畅叫了一声，夏至顺着他的指引看去，和他们隔着一道山谷的二道岭上，一棵白桦树正在有规律的晃动。 透过树叶看去，几人赫然发现一头黑熊正倚在树干上蹭痒痒。 “黑瞎子！” 陈星大叫一声，然后被夏至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 “小点儿声，让它听见能把你当口香糖嚼了。” 他左右看看，想起来二爷的话，连忙催促几人：“赶紧往下走，别在山脊上站着，太显眼了。” 他带着几人下了头道岭，避开那头黑熊的方向，顺着山谷朝深山走去。 走出几百米，他便在山谷的兽道上发现了几坨新鲜的粪便，蹲下身看了一下，猜测可能是野猪粪。 “新鲜的，应该没走多远。” 他嘀咕了一句，紧跟在他身边的陈星立刻兴奋起来。 “哥，那咱快追啊！” “不着急，慢慢跟上去，野猪都是一大家子，走不快的。” 夏程有些担心：“哥，咱的弓能射穿野猪皮吗？” “我们的够呛，你的没问题。” 为了照顾不会射箭的夏程，夏至特意从民兵团拿出一把缴获来的军用弩给他用。 陈星和李畅两人的弓上都搭着箭，从下到山谷之后便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今天夏至给他们配的是柳叶箭头，这是罗长军从猎场带出来的那批箭。 顺着兽道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钟，夏至闻到一股野猪身上的臭味，他立刻扬起手，身后的三个少年马上静止不动。 他转头朝几人指指鼻子，示意他们闻一下，等他们也闻到那股臭味之后，伸手按了按，让他们原地等着，自己轻手轻脚向前摸去。 第191章 狩猎 一群野猪正在啃食草丛里的浆果，最大的一头体长将近两米，肩高足有八九十公分，夏至猜测这家伙的体重，最少得有二百五十斤往上，嘴里两颗略有些发黄的獠牙比自己手掌还长。 除了这头公野猪，还有四五头体型稍小的母野猪，也有一二百斤的样子，它们带着十几只大小不一的小猪崽子，哼哼唧唧的在草丛里拱来拱去。 “还开后宫呢，你特么当你是爽文小说男主角啊！晚上忙得过来嘛！” 夏至吐槽了一句，他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下风头，虽然那头公野猪会时不时地昂起脑袋嗅一下空气，不过暂时还没发现有人正在窥探它们一家。 就在夏至盘算着怎么对付它的时候，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感麻酥酥地传遍全身。 他瞬间就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连大口喘气都不敢，全身只剩下两个眼珠子在四处打量。 忽然，他的眼球捕捉到一个异常的画面，就在自己九点钟方向，相隔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黄绿色的草丛中似乎趴着一个比公野猪更庞大的身影。 “二爷救命啊！” 夏至心里哀嚎一声，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头体长近三米的东北虎。 那只雄性东北虎此刻正和他刚才一样，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吃浆果的野猪一家，盘算着该怎么动手。 夏至的眼睛有点发涩，不过他强忍着不敢闭上眼，生怕眨眼的功夫那头跳涧子就朝自己扑过来。 他心里已经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连m87星云的迪迦奥特曼都呼叫了一遍，突然，他身后传来两声鞋底踩踏野草的唰唰声。 “卧槽！是哪个活爹？别过来！” 他心里疯狂呐喊着，身后过来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一动不动的夏至有点不对劲，停住脚步不再前进。 万幸，那只老虎没注意到二十多米外的细微声响，它似乎已经选好了目标，琥珀色的眼球死死盯着那头最大的公野猪。 这是一只聪明的东北虎，这群野猪就像是它放牧的口粮，它会优先吃掉野猪群里最强壮的公野猪，留下正在成长的小猪崽和已经怀孕的母野猪。 吃掉公野猪后，它会继续不远不近地跟随这群野猪四处迁徙，等小猪崽长大，就成了它以后的口粮，所以东北的猎手都喜欢管老虎叫放猪倌。 这只老虎动了，夏至眼睁睁看着它那硕大的身躯紧紧贴伏在地面上，趴的比粗壮的四肢还要低，一身漂亮到极致的皮毛随着它的动作不断起伏。 它正在缓缓靠近那群茫然无知的野猪，直到距离它们六七米的时候，才再次卧在地上。 公野猪似乎发现了什么，抬起头不断地嗅着空气，就在这时，山谷里的风向一下变了，公野猪立刻把目光锁定在夏至的方向。 “瞎逼！活该你倒霉！” 夏至骂了一句，缓缓地直起身子准备逃跑，看到他动了，身后再次响起一声踩踏声。 与此同时，老虎已经猛地从草丛中跃起，使出了东北虎的成名绝技一扑，瞬间便越过五六米距离把那头公野猪按倒在地。 野猪群骤然四散而逃，激起一片尘土，夏至也在同一时间扭头就跑。 后面跟上来的夏程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夏至的样子，马上也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跑，陈星和李畅看到两人这样，更是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身后响起野猪的惨叫，声音响彻山谷，东北虎把野猪踩在地上，死死叼着它的后颈，锋利的虎牙刺破了动脉血管，滚烫的猪血从伤口中流出。 一分钟后，野猪的挣扎已经很微弱了，它急促地小口喘息着，眼睛里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最终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上。 东北虎松开口，前爪依旧踩着公野猪，转过头看向夏至几人逃跑的方向，冰冷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片刻后，它不再搭理逃走的几人，叼着战利品走进密林深处开始享用午餐。 夏至一口气跑出二里地，这才叫停了三个少年，几人呼哧带喘的倒着气。 “哥，你...看着...啥了？” 夏至双手撑着膝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直起腰。 “一头跳涧子，得有三米长。“ 李畅一脸懵：“啥是跳涧子？” 就在这时，山林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这是那只老虎在宣告它在这片山林里的地位。 三个少年脸色煞白地看着刚才的方向，夏至带头往头道岭走去。 “回家！我以后再也不带你们仨倒霉孩子进山了，这特么刚走进来多远啊，就......卧槽！” 夏至的弓一直拎在手里，刚朝着山坡走出几步，赫然看到一头黑熊从一处灌木丛后面跑出来，直奔自己而来，距离他只有十几米距离。 他叫骂出声的同时，已经搭弓射出一箭，正中黑熊的头顶，不过黑熊似乎没受什么影响，穿透性极强的柳叶箭头没能破开黑熊的头骨，只是卡在了骨头上。 吃痛的黑熊跑得更快了，身后的三个少年也发现了向他们跑来的黑熊，陈星想都不想跟着夏至一箭射出，射中黑熊的后背，箭支松松垮垮地挂在熊身上。 夏程举起手里一直上着弦的军用弩略一瞄准就要扣动扳机，却被李畅伸手拦下。 “瞄准再射，就你的弩能射穿它。” 这时，夏至已经搭上第二支箭，他不能躲，身后是三个少年，自己要是躲了，这仨倒霉孩子真会被黑熊当口香糖嚼了。 黑熊已经近在眼前，他看准时机，一箭射中黑熊的眼窝，柳叶箭头射爆了熊眼，却依旧卡在骨头上，即没穿透也没掉下来。 黑熊痛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叫声虽然没有虎啸震撼，不过还是让几人心惊胆战。 夏至已经扔掉弓抽出身上的手斧准备和黑熊肉搏了，一支弩箭如闪电般划过，顺着黑熊张开的嘴射进去，黑熊马上没了声音，一头扑倒在夏至脚前。 夏至这才觉得两条腿像是煮过头的面条般绵软无力，这种恐惧感和战场上厮杀不一样，就像是人类本能的会对体型比自己大的生物产生一种畏惧感。 他定了定心神，一把抄起地上的弓。 “快跑！” “哥，熊啊，不要啦！” “熊你奶奶个腿，一会儿大老虎来了！” 第192章 反间谍部队 夏德林罕见的臭骂了几人一顿，连带着教他们打猎本事的二爷都被数落了几句。 “你都多大岁数了！孩子不知轻重，你也跟着胡闹！听声音就知道那跳涧子就在近山活动，你还敢让他们几个往山里走！” 二爷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大哥，我第一次跟着爹进山的时候还不到十岁，比他们可小多了，不也没什么事嘛。” 他看看夏至：“再说了，有过这么一次经历，他们几个以后再见到山神爷和仓子就不会害怕了。” 夏至憋着笑偷偷抬起头和二爷对视一眼，夏程怯生生地开口问道：“爷，那头黑瞎子咋办？就扔在那儿多可惜啊，那可是我一箭射死的。” 夏德林一拐棍抡在他屁股上：“还特么你射死的！要不是你哥挡着，你早变成熊粑粑拉出来了。” 几个少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李畅见老爷子不像刚才那么生气，才开口问道：“爷，那老虎就在附近，为啥那头黑熊还敢在那儿转悠啊？” 二爷回答道：“那是它傻，别的动物听见山神爷叫都躲得远远的，就黑瞎子不当回事，非得等双方照了面才知道往树上爬。” 他转头看向夏德林：“大哥，回头让敬山组织人，进山看看那头仓子还能不能剩下点什么，山神爷刚吃完一头哼哼，应该不能动那头死仓子。” 夏德林气鼓鼓地回到房间，不再搭理这几个人。 ...... 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夏至又回到十字街处理一些防卫军的事务，刚回来没到两天，岭东地区的侦察小队便传回了岭东最新的情报。 为此，他还特意把熟悉岭东情况的宋老虎从明月铺招回来，共同研究岭东的局势。 等人到齐，夏至开门见山告诉他们最重大的一件事。 “高丽人宣布建国了。” 这是他们早就意料到的事，所以大家的反应并不强烈，宋老虎卷好了一根旱烟，叼在嘴上歪着嘴问道：“叫个什么名啊？” 他现在喜欢上了抽旱烟，卷烟的手艺也是突飞猛进。 进入青阳以后，那些跟着他来的难民算是开了眼界，他们原以为全世界都和他们一样，只能每天蹲在窝棚里喝白米粥度日，万没想到青阳的物资会如此丰沛。 夏至把记录情报的本子合上，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高丽民国，岭东、黄岩和界江县都是他们的。” 宋老虎借着身边唐展的烟头点燃嘴里的烟，抽了一口说道：“界江本来就是高丽自治县，不奇怪，黄岩的高丽人也不少，我估计他们的总人口得有个大几十万了。” “不止，再加上北高丽人，肯定过百万了。” 陈芝国插了一句：“而且据咱们所知，北高丽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往这边来，扶省和奉省跟他们接壤的地方估计已经全都是他们的地盘了。” “这些地方都被统合到一起了吗？” 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逃过江的高丽人都联合成一个国家，那在短时间内，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华夏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陈芝国摇摇头：“咱们的人没探查过岭东往西的地方，不过据推测，他们暂时还没联合起来，这个高丽民国也只包含了刚才说的那几个地方。” 大家稍微放下心来，要是只有岭东地区的一百多万高丽人，那青阳还有把握应对。 “他们的政治体系是什么样的？有人说了算吗？” 夏至看看笔记本：“有一个议会，九个人，各自手下都有部队，互相没有什么统属关系，暂时还算团结，没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紧张的迹象。”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崔英镇被咱们打掉了两万多人，实力大损，咱们的侦察员听高丽老百姓传说，他把自己的办公室都给砸了，咱们袭击的那个大营是他一个亲戚带队的，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众人哄笑起来。 李守政问道：“他们现在有多少部队？” “没有准确的数字，咱们的侦察员只能打探到原来那些华夏高丽族的部队，大概有十万出头，不过有一些是凑数的炮灰部队，都是五六十的老头。” 夏至合上本子：“北高丽人的部队咱们的侦察员接触不到，所以打听不到具体信息，只能大概的估算出人数在七到十万。” 这时，宋老虎说道：“等李主席做好了假身份证，我的人就能回到岭东假装高丽族了，到时会有更详细的情报传回来。” 李守政点点头：“马上就好，现在没有电，我手下的户籍警只能手工制作，比较慢。” 此前他们决定向岭东地区输送一批宋老虎手下会高丽话的人当间谍，需要李守政做一批假身份证应付检查，这也是目前高丽人甄别身份的主要手段。 提到了间谍的事，李守政又提醒道：“既然咱们能派人过去装高丽人，那他们也能派人来咱们这儿装华夏人，我觉得应该筹划一下反间谍和反侦察的事了。” 夏至啧了一声：“可是咱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这种工作技术性太强了，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干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这些人一年前干什么的都有，但是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勉强能胜任的就是唐展和他手下的刑警。 夏至注意到稳稳坐在那里抽烟的陈芝国，顿时意识到这老小子肯定心里有底。 “陈哥，看来还得是您出马给指点指点了。” 夏至随手一个马屁扔过去，陈芝国吐出一口烟：“现在边境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边境？” 夏至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边境上的边防部队：“你是说边防部队的陈连长？” 陈芝国点点头：“虽然他们也算不上专业对口，但是在抓间谍和反侦察方面，咱们没人比他们更专业了。” 众人眼睛一亮，这才想起来边境线上还坚守着一群意志坚定心怀华夏的战士。 “他们能答应吗？这都一年了，那些人还死守着边境，我觉得很难劝的动他们。” 罗长军嘀咕了一句，陈芝国微微一笑：“我觉得问题不大，他们既然能想着把伯尔古斯克的人介绍给咱们，那就说明他们也是懂得变通的，绝不是墨守陈规的迂腐之人，之所以一直坚守在岗位上，那是因为心中有信仰。” 第193章 这楼里不干净 陈芝国决定和夏至一起去一趟苏伦湖，顺便还能巡视一圈新收回来的那几个乡镇。 随行的除了负责保护两人的罗长军和瓶子，还有特战团的两支小队，所有人都骑着自行车，预计两三天就能赶到苏伦湖。 众人从十字街出发，下午就赶到了原来青阳县最偏远的平安乡，现在这里要比以前热闹的多，街上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 每个乡镇的派出所都被巡防团改成可供驻扎的营区，除了可以让流动巡查的小队休息，还有两支小队常驻在此。 在平安乡休息过后，夏至带队继续出发，现在天黑的很晚，下午还能再赶一段路。 看着道路两旁快要成熟的庄稼，罗长军呵呵笑出声，夏至瞟了他一眼。 “你梦见嫦娥了？” “呵呵，陈哥，你说现在像不像一年前咱们逃难回来时候的样子，也是这样骑着自行车赶路，两边的庄稼也快成熟了。” 陈芝国也是满怀感慨，聊起了一年前的往事，说着说着，瓶子嘀咕道：“也不知道大家伙都怎么样了，陆叔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几人想起那个白白净净不爱说话的老陆，夏至问了一句：“陆哥老家是哪儿的？” “镇东下面的一个小村子，离镇东挺远的，都快到忠山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队伍赶到一个叫油寨的小村子，这条路陈芝国走过两遍，对沿途的村庄都不陌生，他告诉众人，这片地区种大豆的多，村里有好几家油坊，榨出的豆油品质都很不错。 油寨村已经没什么空房子了，二百多户人家的小村子住的满满当当，只有村部还有几间能住人的房间。 队伍开进村里，引得新搬来的村民纷纷走出家门围观，一群孩子跟在队伍后面奔跑嬉闹。 让夏至意外的是，这个村子新选出来的村长他竟然认识，就是在黑瞎子岗遇到的那个带领全村人避难的刘国堂。 见到夏至，那个五十多岁就头发全白的汉子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夏团长！夏团长！”刘国堂弯着腰双手握住夏至的手用力的晃了晃。 “大恩大德呀，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 夏至连忙打断他：“你再这么客气的话我扭头就走。” “不客气不客气，你不能走。” 刘国堂的脸涨得有点红：“当初您能放我们来青阳，我们就感激不尽了，万万没想到，还能给我们安排到这么好的地方，房子、地，啥都有了，我...我们...” 说到激动处，他竟有些哽咽，陈芝国赶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老哥，你看你这是激动啥呢，先给我们整点水喝吧，赶了一天路挺累的了。” “啊对对对！赶紧回家，有水，我给大伙儿准备晚饭。” 刘国堂随口吩咐身旁跟着的村民各自去准备东西，自己也忙前忙后的张罗着，他还特意让村民杀了一头刚养起来没多久的小母猪，在村部的大院子里支起大锅准备晚饭。 “这就是你一直救人的报答吧！” 陈芝国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群，对身边的夏至说道：“这一年来，你算过你救了多少人吗？” “呵呵，算那玩意儿干啥。” 夏至不想谈论这个，他挠挠头：“有人还觉得我圣母呢。” “那些人是现实生活里活得太憋屈了，只有去看无脑爽文才能满足他们的爽点，出现在他们世界里的人，除了跪舔男主的跟班，其余的全都要杀掉，这才显得冷酷霸气。” 夏至呵呵一笑：“其实我也挺自私的，帮他们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心里顺畅一些，不然总觉得别别楞楞的有事没做完。” 他指指院子里热气腾腾的大锅：“不然你以为我放他们一村人进来，是为了吃他们一碗杀猪菜？”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这辈子也当不了坏人了，你好像有点强迫症。” ...... 队伍路过团结村的时候，夏至特意进去转了一圈。 这个村子现在已经彻底没人居住了，那个做梦当皇帝的村长被夏至灭了全族之后，村里的人就死走逃亡各奔东西。 几人刚一靠近以前村长家那栋小二楼，夏至就感觉楼里好像有东西盯着他们看，浑身马上变得凉飕飕的，盛夏八月的天气都起了鸡皮疙瘩。 “上次我来的时候就没敢进去，当时村里还有几户人家没搬走，据他们说，每到晚上的时候，这个小楼里就鬼哭神嚎的，要多邪乎有多邪乎。” 罗长军看着那两扇斑驳破败的红色大铁门，心有余悸地念叨着：“估计是村长那一家老小都死的不甘心吧。” 夏至嗤笑一声：“我杀的人多了，他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咱们都是战场上打过滚的，还能让他一个小村长给吓唬住？我倒要看看他能作出什么妖来。” 他伸手一指紧闭着的大铁门：“你进去看看！” “你当个人吧！” 罗长军大骂一声，唾沫星子都喷到夏至脸上了：“你可跟我吹了一路牛逼了，说自己多厉害、不害怕，现在你他妈让我进去？” “这是组织对你的考验，你要珍惜这次难得的实践机会。” 瓶子在一旁嘎嘎大笑，他没经历过团结村的那场夜战，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只是听陈星李畅和他念叨过。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这破楼能比山阳镇煤矿的那个矿洞阴气还重！” 瓶子助跑几步一脚踹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声音轰然炸响，惊得无数鸟雀从荒村里飞起，大铁门应声而开，一扇颤巍巍的斜挂在门框上，另一扇被直接踹倒，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这虎逼孩子！” 夏至骂了一句，急忙上前几步挡在他身前，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屏气凝神，目光灼灼地向院里看去。 院子里荒草萋萋，斜对着院门的大厅门口还摆着那把圈椅，阴风吹过，草丛间露出村长和他老伴儿的皑皑白骨。 罗长军走上前来：“当初是一家六口，媳妇和孩子在楼上。” 话音刚落，二楼的方向竟诡异的响起几声小孩的啼哭。 第194章 把边防连拐走 三人同时抬头望去，黑漆漆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见，夏至瞪大了眼睛也没看到传说中一闪而过的鬼影。 “要怪就怪你生在这户人家，现在门已经打开了，该走就走吧。” 夏至大声朝楼上喊了一句，随后又看向村长两口子的骨骸：“我能杀了你，就不会怕你，以后再敢出来作妖，我把你骨头渣子扔粪坑里。” 说罢，带着两人转身离去，这次身后再也没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陈芝国嘟嘟囔囔的骂几人无聊，随后便带着队伍继续前进，今天晚上他们要露营，就在之前埋葬民兵队员的那个小树林旁。 夏至带领众人规规矩矩的给十一座坟头点上烟，又往坟头上培了些土，这里埋葬着战死在团结村的十一名民兵团队员，他们是民兵团成立之后第一批战死的人，名字就刻在将军祠石碑最前面。 “兄弟们，咱家现在可好了，街上比以前还热闹，你们的家人我都照顾到了，放心吧。” 夏至低声叨咕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大春，你妈现在搁军服工坊帮忙呢，下了班就和我二婶她们打麻将，李哥，你媳妇又嫁人了，孩子也跟着改姓了，你想开点吧。” 晚上队伍在旁边的小树林宿营，夏至做了个梦。 在梦里，已经战死的李哥怒气冲冲找到他，要他回去以后必须把他儿子的姓给改回来，夏至在梦里不能说话，只能拼命点头答应，李哥这才顶着一脑门绿光消失不见。 穿过那片广阔的湿地就是红星村，陈芝国已经在这里建起一座转运站，来往的车队都会在这里休息过夜。 红星村里同样住满了人，夏至专程又去看望了一下那位上京来的老太太，还给她带了些生活用品。 夏至到达边防哨所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陈连长和指导员热情地把几人迎进屋里。 寒暄过后，陈连长单刀直入地问道：“老班长，恁这次来是有事吧？” 陈连长和陈芝国已经很熟了，以陈芝国的交际能力，再加上他也是部队出身，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和陈连长打成一片。 “怎么？我就不能没事来看看兄弟们？”陈芝国笑呵呵把一支卷好的烟递给陈连长，又撕下一张烟纸给指导员卷。 “小健啊，最近战士们情绪怎么样？” 陈连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芝国依旧笑呵呵地把目光看向了指导员，边防连的指导员姓李，三十出头的年纪。 ”唉，老班长，不瞒你说，最近战士们的情绪确实有些浮躁。“ “浮躁，怎么个浮躁法啊？” “待不住了呗，现在你们向这里大规模的移民，战士们也从那些难民嘴里知道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肯定有些心浮气躁啊。” 他伸手接过陈芝国递过来的烟，又欠着身子对着了火，这才继续说道：“老家我们是不指望回去了，一个比一个远，就像我，家是苏省的，怎么回？” 他摇摇头：“都是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有几个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耐得住寂寞留在这儿的？” 他抽了口烟，用手指点着乌拉汗江对岸：“最关键的是，对面的苏俄已经没有边防巡逻队了，早在过年前就没有了，而且对面又是鸟不拉屎的远东，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战士们觉得继续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岸的苏俄联邦边防军停电之后便停止了边境巡逻活动，那些现役的巡逻兵一哄而散，有徒步返回老家的，还有一些则参与到附近城市的权力斗争当中。 “战士们是什么意思？”陈芝国问了一句。 “嗯......有些战士想要去青阳看看，你们在那边打的热火朝天，这帮小子早就坐不住了。” 夏至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一抹笑意，却被陈芝国一个眼刀子给瞪了回去，他叹了口气：“小健，这次我来，还真是有点事想要求求你们哥俩。” “噫~！恁这是说啥咧，我哩哥，恁有啥事直接说就中。” 陈芝国张张嘴，却又犹豫着没有开口，夏至心里吐槽道：“这老狐狸要去演戏的话一年能得俩影帝。” 见时机差不多了，夏至开口说道：“还是我说吧，陈哥也是部队出来的人，有些违反纪律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看看陈连长和指导员：“你们应该也知道北高丽越境侵略我们的事。” 陈连长和指导员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有外敌越境入侵华夏，对于他们这种边防军人来讲，就是最大的耻辱，不管是不是在他们的防区。 “现在我们正在和高丽人打仗，但是因为对面有很多的华夏高丽族人，所以我们的情报和反间工作进行的很吃力，实在是没办法可想了，我这才求着陈哥带我来找您二位。” 他看看陈芝国，老狐狸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夏至心里骂了一句继续说道：“想找您二位借几个人。” 陈连长颇感意外的看看他：“借几个人？” “嗯，借几个有反间和反侦察经验的战士，帮我们的侦察部队培训一下业务。” 指导员当时就急了：“那哪儿来得及啊！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这才开始培训。” 夏至咬着后槽牙垂下脸不敢看两人，陈芝国叹了口气：“可是也没别的办法了，你们又不能擅离防区，和你们借几个人都算是违反纪律了，要不是情况实在太紧急，我也不会答应小夏来找你们帮忙。” “我们出发之前刚接到消息，有一支侦察小队在岭东黄岩县暴露了，二十名战士，一个都没跑出来。” “砰！” 陈连长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夏至一跳。 “老李！我说句犯错误哩话。” 陈连长瞪着指导员：“我打算带着队伍支援老班长，恁想咋往上报告就报吧。” 指导员也红了眼：“老陈，你这是骂我呢！咱俩白在一起搭班子这么多年了，我特么要是上报还算是个人嘛！再说了，我特么往哪儿报？镇东边防总队早特么没人了！” “那恁说咋弄！” 指导员站起身，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 “叫上四连和五连，全军出击！” 第195章 军情团 从陈连长所在的边防哨所出发，沿着乌拉汗江向西南方向走三百多公里，就是华夏、苏俄和北高丽三国交界的地方。 在华夏境内，那里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国家森林公园，与之相邻的苏俄和北高丽境内也少有人烟，除了驻军，就只有零星的一两个小山村。 华夏边防军在那里驻扎着一支边防连，和陈连长的防区之间还隔着一支连队，如果没有陈连长提供的物资支援，这两支连队早就撑不下去了。 七天以后，夏至在边防哨所见到了赶来的两支连队，原本都是一百二十人的满编连，不过也都有士兵离队的现象。 “小夏，不是，首长，我给恁介绍一下。” 陈连长领着两位三十出头的精壮军官来到夏至面前：“这两位是四连连长王林和五连连长夏迪。” 接着又把夏至介绍给两位连长：“这位就是我跟恁说过哩夏至，现在是青阳防卫军哩军长。” 两位军官马上立正敬礼：“首长好！” 夏至这几天被陈芝国突击培训了一遍军姿，抬手回了个军礼：“辛苦了。” 夏至准备和他们到会客室详谈，陈连长伸手请夏至先行：“首长恁先请。” “呵呵呵，大家不用这么客气，我不是华夏军队的，这个军长也是自封的。” “防卫军身后站着老百姓，那恁就是俺哩首长。” 夏至看看陈连长，迈步当先走进会客室。 夏至和陈芝国与这三位边防军的连长整整商谈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擦黑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结果。 三支边防连不取消原有的建制，以华夏军的身份对青阳县政府提供帮助。 不过为了方便管理和展开工作，三位连长也同意接受青阳防卫军给他们的临时编制。 这三支连队算上军官全员共三百一十二人，夏至给了他们一个独立番号，青阳防卫军军情团，团长就是陈健，归夏至直接领导。 因为不是常规的作战部队，所以夏至允许这个团有很高的自由度，就连内部建制都是由三位连长共同决定的，仅仅是上报给夏至知晓就可以。 他允许军情团在全军范围内遴选他们看得上的人才，把建制扩充到一千人，对于军情团所需要的武器装备，只要陈健开口提，夏至就直接安排工匠坊按他们的要求打制。 军情团有权力对防卫军和政务系统中的任何人展开调查，即使是陈芝国和李守政，也有义务配合他们的工作，如果有人推诿和包庇，不管那人级别高低，都会直接上报给夏至由他亲自处理。 为了限制他们的权力，夏至没有给他们处置权，只有经过他同意，军情团才可以对他们的目标使用非常规手段。 返回将军渡的路上，瓶子软磨硬泡磨叽了一路，终于让夏至松口答应他也加入军情团。 夏至觉得这小子的杀心有点重，所以前些日子特意把他调到陈芝国身边磨磨性子，就连夜袭高丽大营都没把他召回来。 为了让三位连长走的更安心，夏至特意安排青阳巡防团扩大巡查范围，把三个连队原来负责的防区都加入到巡查路线中，每隔几天，就会有一支巡查队沿着国境线巡视一遍，发现任何异常情况都会及时上报。 陈连长那处哨所没有被废弃，而是成了巡防团的一处营区，里面常驻着一支巡防中队，可以和常驻苏伦湖盐场的巡防中队互相支援。 回到将军渡，军情团第一时间接手了针对岭东地区的侦察工作，同时，陈健还优选出一批机灵的战士，全部以普通士兵的身份融入到防卫军中。 将军渡的南侧城墙已经开始动工，有了西城墙的经验，这次的施工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距离大规模秋收还有一个月，陈芝国从全县范围内征调民夫到将军渡帮忙，除了修城墙，镇上还有很多基建工作也开始轰轰烈烈的展开。 乌尔纳河对岸的山脚下正在修建一座可以容纳一万人的大型营区，未来这里将常驻两个团的防卫军。 夏礼海已经把镇上的工坊全都搬迁到这里，除了武器和装甲工坊，还有其他一些保密等级很高的工坊，比如说已经取得一些成果的蒸汽卡车项目团队。 在这里修建军营的目的，就是想要保护这些工坊。 镇上那两处居民小区也已经开始拆迁，夏敬山给小区的房主多分了一部分耕地，这里未来要建成一大片联排的独立民居，都是面积不大的小二楼，还带一个小院子，这些房子是分配给有贡献的工匠、科研人员和有战功的军官的。 将军渡的人口越来越多，作为青阳地区最繁华、最安全的镇子，这里已经成为人们向往的定居之所，更何况这里马上就要成为龙省第一个有城墙保护的地方。 李守政把原来县住建局的规划师派到将军渡，开始重新规划这个已经快要升级成县城的镇子，随着城区范围不断扩大，城墙的规划图纸也随之一改再改，就连已经修好的西城墙也开始向南延伸。 人类世界进入乱世时期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这里的人们不知道其他地方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不过从周围的几座城市来看，外面的世界绝不会比青阳更好。 虽然青阳地区很繁华，物资充沛且流通频繁，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产生出一种所有人都认可的等价交换物，粮食依旧是所有物资交易的基础货币。 姜摇带着一些懂经济的人在全县范围内做了一次调查，发现人们对于黄金的兴趣仅限于打造首饰，很少有人愿意用手里的粮食换金子。 老百姓都不傻，谁都知道粮食有多金贵，就算是使用农家肥，以后的粮食产量也会越来越低，饿肚子的时候，黄金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当然，除了粮食，还有价值更高的烟叶、酒、肉类和白糖等物资，都可以拿来做交易。 总之，只要你手里有货，你就能在将军渡换到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第196章 深度合作 襄平县七家子乡已经被任长冬打造成一座军事要塞，自从发现滨江市那个叫龙神会的组织有向南扩张的迹象之后，他便一直在这里大肆修建防御工事。 因为地处平原地带，所以这里只能就地取材，用土搭建起一圈四米多高的土墙，土墙外围还有一道宽和深各三米的壕沟。 早在几个月之前，襄平警卫军的巡逻部队就已经发现龙神会的侦察兵在窥探七家子乡，随着秋收日期逐渐临近，双方的侦察小队开始频繁交手，每次在野外偶遇都要拼个你死我活。 任长冬再次向七家子乡调派了五千警卫军，他自己身边只留了一万人的部队驻守在大庙镇。 那些和青阳交易来的各类物资，都被他优先供应给警卫军及其家属享用，普通百姓根本分不到一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受到运力限制，每次运送的物资数量都不多，只能先满足警卫军的需求。 七家子前线又有战报传来，任长冬召集他手下的参谋和两位团长开会。 他朝几人扬了扬手里刚刚收到的情报：“那个龙神会的大部队已经移动到青左乡了，距离七家子只有几十公里。” “军长，他们的部队有多少人？” “大约一万人，这只是第一批部队，我们前线的侦察兵发现，他们还有增兵的迹象，只是还不确定具体日期。” 几名参谋中有一人说道：“距离秋收只有不到一个月了，他们这是准备对七家子动手了。” “嗯。” 一名团长点点头：“一个月的时间，拔掉七家子和金牛、沙井子两个乡，他们就能把襄平一半的庄稼抢过去。” 任长冬眼神坚定地看着几人：“七家子要是丢了，大庙镇就得成为前线，他们的刀可就顶到咱们脖子上了。”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决定要主动出击。” “军长，是要打青左吗？” 任长冬点点头：“他们还没在青左修建防御工事，趁着他们立足未稳，而且后续的援兵还没到，打他个措手不及。” 两名团长立刻表示同意，几名参谋却犹豫了一下。 “军长，这一仗您有什么思路吗？是打算排兵布阵和他们斗一场，还是有别的想法。” 任长冬摇摇头：“现在都是冷兵器战争了，明刀明枪的打顶多就是个击溃战，而且咱们的伤亡也不会小，我想要尽可能多的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几名参谋思索了一下，其中一人试探着说道：“那就只能偷袭了。” “你们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作战方案来，咱们再研究细节。” “是！” 任长冬叹了口气：“打仗就得死人，让征兵处开始宣传吧，咱们还得扩军。” 一名参谋面露难色：“可是......军长，马上就要秋收了，这个时候大规模征兵，会影响到秋收进度，今年咱们很可能要和龙神会的人抢收庄稼，人手不够可不行啊。” 一名团长说道：“可是警卫军现在只有四万人，这一仗打下来就得伤亡好几千，要是没有兵员补充，接下来还怎么打！”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无法解决的，只要打仗，就一定会有伤亡，区别只在多少的问题。 不是所有地区都能像青阳那样给士兵大规模装备武器盔甲的，龙省并没有什么铁矿资源，就拿襄平来说，全县基本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哪里去找那么多原材料打造武器。 任长冬倒是也成立了武器工坊，可无论是规模还是人员，都无法与青阳的铁匠工坊相比，只能用回收的金属打造简单的武器，就连带队军官都没有盔甲穿。 “嘶~！部队减员的确是个大问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少一下伤亡率。” 今天来开会的两名团长中，有一名曾经跟随罗长军去过青阳，看到自家军长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提出一个建议。 “军长，我觉得我们可以向青阳防卫军取取经。” “嗯？你详细说说。” “我参观过青阳防卫军一个团的驻地，他们的武器配备就很合理，而且我还观看过他们演练阵型，说句心里话，要是同等人数的话，咱们打不过人家。” “哦？什么样的阵型？”任长冬顿时来了兴趣。 “长枪盾阵，我觉得那个阵型就很适合咱们的队伍，听说他们还有其他比较复杂的阵型，不过我没见过。” 那名团长挠挠头：“那个阵型需要统一的武器，半身盾、长枪和刀，这些都好说，关键是人家还有弩兵。” 其实这名团长从青阳回来之后，就把防卫军的武器配置和阵型演练都告诉了任长冬，只是当时任长冬光顾着打听神臂弩的事，并未留意阵型。 “啧！”任长冬羡慕地咂咂嘴。 “李守政从哪儿搞来的弩呢？” “军长，还有件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什么事？” 那名团长说道：“从青阳来给咱们送物资的那些民夫，有些人穿着一种用旧衣服改造成的布甲，对冷兵器的防护效果很好。” 任长冬皱着眉头：“布甲？青阳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了嘛！连推车的民夫都能装备布甲？” 团长摇摇头：“军长，按计划，这两天就会有一支青阳的物资车队过来，我觉得可以和押运的防卫军打听一下，毕竟咱们现在是贸易同盟关系，多少能打听出来一些情况。” 第二天就有一支满载着各类物资的运输车队到达大庙镇，从几名带队的小队长口中得知了防卫军的近况之后，任长冬甚至想要亲自去一趟青阳。 所有的外出押运人员在临出发之前都会被告知，如果贸易伙伴向他们打听青阳的情况，在不涉及核心问题的原则下，都可以实话告诉他们。 陈芝国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亮亮肌肉。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乱世中想和人做生意，就得让对方知道你有多厉害，这样不仅能让你的贸易伙伴觉得你稳妥可靠，还能省掉很多麻烦。 任长冬实在是抽不出身，他派出一名团长和几名参谋，代表襄平警卫军出使一趟青阳，打算和陈芝国谈谈展开深度合作的事。 第197章 瘟疫 陈芝国对于接到襄平的求助并不感到意外，他和李守政早就预测到襄平现在面临的困境，所以早就商议好可以提供哪些支援。 最重要的就是布甲的制作技术，其次还有成品武器，长枪和单刀，以及包铁半身盾，都可以当作交易物资提供给襄平。 有了水力锻锤，青阳武器工坊的制作效率大大提升，已经基本可以满足防卫军对于武器的需求，除了日常损耗和备用，还能有一小部分库存。 但是鳞片甲和铁胎神臂弩就不能敞开供应了，这两样装备防卫军自己还没完成列装呢，最后还是在那位团长和几名参谋的一再恳求下，才匀出二百把神臂弩给警卫军。 武器工坊现在已经不用卡车板簧当做锻造铁胎弓的原料了，那些现成的板簧要优先供应给蒸汽卡车的研发团队，现在制作神臂弩用的都是特意锻造出来的合金弹簧钢。 除了武器装备方面的支援，陈芝国还派出一支防卫军中队赶赴襄平，负责传授警卫军阵型，尤其是最常用的长枪盾阵。 将军渡民兵团早期使用的阵型是陈芝国和夏至一点点思索和试验出来的，根据一次次的实战反馈不断进行调整。 孟少安加入后，又对阵法进行了两次比较大的改动，这才形成了现在青阳防卫军使用的几种基本阵型。 他现在正在试图复原出明代戚家军的成名阵法鸳鸯阵，这种阵型适合以小队为基础作战。 为此他还特意委托武器工坊打造了一批狼筅和镗钯用于实验，长枪兵、盾牌手以及弩手都是现成的，现在只有刀兵的位置有点难处理。 刚送走襄平的人，陈芝国就接到了安江传来的消息，那些草头王又准备开战了。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秋收的日子，之前一直蛰伏不动的各方势力开始围绕即将成熟的庄稼展开厮杀。 蠢蠢欲动的远不止安江的那些草头王，整个人类世界都会因为粮食而爆发大战。 去年的存粮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不能积攒到足够的粮食，那全世界的人口数量都会在未来几个月内出现断崖式下跌。 距离电力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时间，人类的数量已经由巅峰时期的八十二亿缩减为六十多亿，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全球粮食减产和战乱爆发，人口数量还会以极快的速度继续减少。 一个没有电力、没有火药、没有化学燃料的地球，究竟能承载多少人口？十亿？十五亿？还是二十亿？没人知道。 自从上次七里岗的张连水和红升乡的十字光明教打过一仗后，实力大损的两方再次和其他势力拉平了差距。 防卫军已经彻底摸透这片地区的情况，包括七里岗镇和红升乡在内，安江地区的势力一共还有十二个，实力各有不同。 安江地区的人口总数已经由最巅峰时的三百多万锐减到不足六十万，除了那些死于战乱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一场瘟疫。 前段时间各方势力的连番大战，导致将近有八九万人战死，这些人的尸体无人掩埋，再加上天气炎热，自然就爆发了瘟疫。 幸亏此前全球经历过一场口罩危机，普通民众都懂一些基本的防疫知识，安江才没有变成无人区，可是仍然有几十万人因此而丧命。 除了那些还固守在村子里的村民，这十二个势力的总人口加起来也才不到五十万，平均下来的话，一个乡镇也就只剩下四五万人而已。 防卫军早已经撤出安江地区，只留下少量的侦察人员，现在的安江已经无法对青阳造成威胁，夏至的搅屎棍计划取得了巨大的成效。 夏至一直在关注岭东的局势，安江地区由陈芝国和李守政负责，即使是要出兵安江，也有宋老虎带队，根本不用夏至操心。 得知安江要打仗的消息后，两人的态度一模一样，坐山观虎斗。 虽然不打算干预那些草头王窝里斗，但两人还是做好了防御准备，除了之前驻守在边境地区的103和104两个团，李守政又把整编完毕的102团也调到旧口乡。 在原来的泰利县方向，宋老虎也安排了新编的105和106两个团驻守在泰利和安江交界的地方，还有一个107团被他摆在明月铺镇，盯着与之相邻的宁昌市来安县。 安江的各方势力也已经搞清楚了青阳的状况，虽然知道之前的战乱大多数都是由防卫军这个搅屎棍子挑起来的，但他们现在已经无力报复，能保证自己不被周围的恶狼吞掉就已经是万幸了。 安江这十二个势力中，红升乡那群神棍算是实力最强的一伙人，人类在面对无法抵抗的灾难时，往往会将精神寄托到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红升乡的十字光明教因此而收获了数量众多的信徒，虽然是以妇女和老人居多，但依旧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原来的七名大主教已经被七里岗的周洋打掉了四个，剩下的三位除了两位中年大主教外，还有一个就是在夏至面前装死的年长大主教。 红升乡有一座原来十字教的教堂，现在已经被改成十字光明教的圣堂，那位年长大主教平时会在这里向信徒布道，所宣扬的教义也基本是从十字教的圣经中改过来的。 “神爱世人。” 穿着一袭红色执事服的年长大主教站在讲坛上，面向教堂中厅里满满当当的信徒画了个十字。 “黑暗降临世间，唯吾主指引众生寻觅光明，世人愚昧，汝等应尽力拯救迷途之人回归吾主怀抱，与之同沐光明，阿门！” “阿门！” 中厅里原本的长条座椅已经全部拆除，几百名信徒跪在地上满脸虔诚地同声高呼。 “为了吾主的荣光，以吾主之名赐予汝等使用武器的权利，有不信奉吾主者，有质疑吾主者，有轻视吾主者，皆为黑暗使徒，汝等理应荡平之。” 年长大主教的声音宽厚平和，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吾主之名，驱散黑暗，阿门！” 信徒茫然无知的眼神中逐渐透出一股疯癫，齐声重复大喊：“以吾主之名，驱散黑暗，阿门！” 第198章 说客 十字光明教的武装组织十字军团大举进攻七里岗。 其实这两个乡镇相距并不近，之间还隔着一个已经沦为鬼镇的土桥乡，但是十字光明教的三位大主教还是把七里岗作为第一个作战目标。 除了因为自己这一方有四位大主教都死在他们手里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七里岗现在的实力是整个安江地区最弱的。 之前七里岗的张连水主动向龙王乡发起进攻，随后又和红升乡打了一仗，结果两场仗都以失败告终，还因为距离土桥乡近，导致辖区内的难民大规模感染瘟疫，人口已经从最多时的十五六万降至只剩三万多人。 面对大举来犯的十字军团，张连水第一个念头就是联络与红升乡接壤的牤牛营子乡，为此，他派自己最信任的孙胖子冒险跑了一趟牤牛营。 孙胖子原本是安江市监局的一名处长，为人八面玲珑，虽然他心里十万个不乐意去当这个说客，但也明白如今形势危急，如果七里岗被打下来，那自己的下场一定很惨，无奈之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二百多名护卫匆匆赶往牤牛营。 在来的路上，孙胖子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说，牤牛营的领头人是亲哥俩，老大周卫东老二周卫民，安江市最大的两家洗浴中心就是这哥俩开的。 之前他在安监局的时候，没少和他们打交道，这哥俩的店都因为组织卖淫被查过，最后还是通过他从中牵线才得以解决。 在距离牤牛营还有两三公里的地方，他们被牤牛营的哨兵发现了，孙胖子亲自客客气气地和哨兵表明了身份，请哨兵通知周卫东哥俩，就说他是以老朋友的身份来拜见的。 半个小时以后，他在乡政府的小食堂里见到了正在吃饭的周卫东哥俩。 刚一进门，孙胖子便弓腰伸手快步走向周卫东。 “东哥，民哥，好久不见了！” 周卫东并未起身，只是笑眯眯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这不是孙处嘛，咱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孙胖子绕过周卫东，又和周卫民握了握手，同时陪着笑脸说道：“可不是嘛，一晃都快一年多没见了。” 周卫民点头示意孙胖子随便坐：“上次见面，还是在我的银色海岸，孙处你可是威风八面啊，一个人点了我三个小姐。” 孙胖子打了个哈哈：“见笑见笑。” “一起吃一口吧，没什么菜，别嫌弃。” 周卫东挥挥手，示意亲卫去添一副碗筷，孙胖子受宠若惊地连连客气。 “孙处这次来找我们哥俩，是有什么事嘛？总不会是来拿月供的吧。” 孙胖子慌忙摆手：“不敢不敢，您二位就别逗我玩儿了，以前我也是随大流，领导都拿着了，我要是不拿的话......是吧，哈哈！” 周卫东嗤笑一声：“没事，孙处，我们哥俩以前就是干那个的，上贡是规矩，你拿也是规矩，我们明白。” 他看看孙胖子：“而且，你也确实帮我们哥俩平过不少事，我们哥俩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不然你今天绝对见不到我们。” “是是是！东哥大气，是做大事的人，您要这么说，我这心里还能踏实点。” 周卫民在一旁说道：“你今天来找我们哥俩就为了叙旧？” 孙胖子转过头陪着笑说道：“哈哈，要不说民哥眼睛毒呢，一眼就看出我有事。” 他又看看周卫东：“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想报个恩。” 周卫东挑了挑眉：“报恩？你把张连水的人头给我带来了？” “哈哈哈哈！东哥真会开玩笑，我现在跟着他吃饭，要是给他来个回首掏，那以后谁还敢留我吃饭，您说是吧？”孙胖子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碗筷。 “再说，就算我把七里岗送给您二位，这两个镇子离得这么远，你们哥俩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是不是？” 周卫东也不说话，只是乐呵呵地嚼着米饭。 “我这次来，主要是给您二位提个醒，红升乡的那群神棍，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了。” 周卫东马上就停止咀嚼，抬起眼皮看看孙胖子：“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孙胖子点点头，把十字军团进攻七里岗的事告诉两人，这种事瞒不住的，可能再过一两天，这个消息就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不如自己大方点，主动说出来。 周卫民呵呵一笑：“感情是你们七里岗快要撑不住了，跑我们这儿求救来了，孙胖子，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 “呵呵，民哥，我跟您打听点私密的事，你们牤牛营现在还有多少人口？” 周卫民没说话，冷眼看着他，孙胖子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红升乡现在还有七万多人，光他们的十字军团就有三万人。” 他稍稍靠近周卫民：“民哥，你们......没他们人多吧？” 周卫民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操心你们自己吧，我倒要看看张连水能不能撑过一个星期！” “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之后又怎么样？” “我们七里岗没了，谁离红升乡最近啊？你们哥俩准备好皈依光明神了？” “你......” 周卫东一个眼神叫停了弟弟，然后说道：“你是想让我们攻打红升？围魏救赵呗？” 孙胖子竖起大拇指：“东哥英明！” “帮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孙胖子始终是一脸谦卑的笑：“帮我们就是帮你自己呀！帮自己的忙还要什么好处？唇亡齿寒这么浅显的道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周氏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一丝无可奈何，事实正如孙胖子所说，如果坐视红升乡继续壮大，下一个倒霉的一定是自己的牤牛营。 周卫东收起刚才轻视的态度，正色问道：“十字军团这次出动了多少人攻打你们七里岗？” “两万。” “那就是说，红升乡还有一万人看家呗。” 孙胖子点点头：“是的，别觉得他们人多，这三万十字军里有很多都是充人数的老头，战斗力并不强。” 周氏兄弟再次对视一眼，周卫东说道：“我要先调查一下红升的情况，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考虑帮你们一把。” 孙胖子虽然心里已经急出了火，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渡人渡己啊，东哥。” 第199章 红升乡攻城战 牤牛营目前的总人口也只有不到五万人，之前那场瘟疫中死的多是身体差的老年人，所以周氏兄弟还能勉强凑出一支两万人的队伍。 红升乡的情况也确实如孙胖子所说，只有一万名十字军战士驻守在镇上，而且老幼混杂，很多都是刚刚加入的，手里的武器也都是菜刀和削尖的木棍之类的。 兄弟俩思虑再三，又和手下几名带队的兄弟商议过后，终于还是决定出兵红升，不为了救援七里岗，只为趁这个机会削弱一下十字光明教的实力。 在他们看来，那些被洗脑的信徒比自己手下那些疯疯癫癫的难民更危险，打仗的时候只要有人喊一句“以吾主之名”，那效果就和加了红buff一样。 身边有这样一个危险的势力，周氏兄弟确实有些忌惮，周卫东决定亲自带领一万五千人出征，让弟弟周卫民率领五千人看家。 红升乡的外围已经修起了一圈土制的围墙，大约三四米高，配合着挖出来的壕沟，想要打进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早就探查过地形的周卫东从牤牛营出发的时候，就准备好了攻城器械，其实就是一百多架特别结实的长梯。 以安江地区目前的现状，想要打造复杂一些的攻城器械根本不现实，就这些梯子和木板还是用东拼西凑找到的材料打造的，这片地区的树木去年冬天就已经被砍的一棵不剩了。 牤牛营距离红升乡只有二十多公里，还没进入红升乡的势力范围时，一万五千人的大部队就被十字军的哨兵发现了。 消息传递回红升乡后，留在家里的两位大主教连忙命人敲响了教堂的铜钟，召集十字军团集合，上土墙准备守城，同时又派人去通知远在七里岗的另一位大主教。 周卫东到达红升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他稍微整理一下队形，便直接下令攻城，即使孙胖子已经承诺今天一定会缠住在七里岗的十字军，但为了稳妥起见，自己也必须在天黑前打下红升。 他这次几乎是精锐尽出，带来的一万多人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这一仗他压根没打算抓俘虏，这些人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红升乡北面的土墙长度足有一公里多，周卫东选择了三面围攻，分出两路各四千人绕到东西两侧发起进攻，自己则带领几千人攻打北面城墙。 周卫东没有试探，一上来便全力猛攻，第一波进攻便投入了一半兵力。 他们的战术很简单，就是正面冲到壕沟边上之后，把长梯一端搭到土墙上，带尖刺的一端扎进土里，然后士兵顺着梯子的斜坡爬上去。 战场上杀声震天，几十架长梯一字排开，十几个人合力抬着一架冲向土墙，偶尔有人被弓箭射中，捂着伤口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十字军团没什么像样的远程武器，只有一些用榆木自制的弓箭，射程和威力都差强人意，不过现在是夏天，人们穿的都很少，被射中要害的话，也是能致命的。 周卫东站在离城墙仅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压阵，每个士兵的动作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名精壮青年把砍刀别在后腰上，双手扶着倾斜成三十多度的长梯正在快速向上攀爬，一支不带铁箭头的木箭从侧面射中他的胳膊，扎进肉里两三公分。 “我操你亲妈的！你他妈等我上去把你们都切碎了。” 他大骂着一把拔出晃晃悠悠的木箭随手扔掉，看都不看伤口一眼便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爬去，转眼间便接近土墙顶端。 他暂停一下，反手抽出砍刀，又向上爬了两步，用刀背挡开一支刺过来的长矛，借势双腿一用力，一下便蹿到了土墙上。 还没站稳身形，刚才那支长矛便再次刺向他的腰眼，青年连忙再次挥刀格挡，然后顺着长矛的枪杆前冲一步，一刀削掉了长矛兵的几根手指。 “啊~！”那名十字军的长矛兵当即便丢掉长矛，用另一只手捂着断指处哀嚎不已。 不过他的惨叫声很快便戛然而止，青年已经斜着一刀劈在他脖颈上，脑袋几乎被砍掉了一半。 还没等那名长矛兵的尸体倒地，便又有一人挺着一柄长把大砍刀刺向青年，青年灵巧地闪身躲过，顺势一刀奔着大刀兵的面门砍去。 大刀兵撩起刀柄挡住青年的砍刀，飞起一脚踢在青年裤裆正中间，青年顿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瞬间便全身无力。 他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武器，砍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对面的大刀兵挥刀斩开了青年的咽喉。 周卫东进攻这段城墙上的守军全都是十字军的精锐部队，那些十字军战士一个个身强体壮，而且武器精良，基本没有充数的老头。 周卫东眼看着自己手下那名青年被抹了脖子，略感惋惜地咂咂嘴，自从瘟疫爆发以后，这种能打能拼的精锐已经是死一个少一个了。 三路进攻部队之间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传令兵来往穿梭，及时向各方传递其他两路的攻城进度。 据东西两侧传回来的情报，他们进攻的那段城墙上，青壮年的比例要小得多，大部分是一些五六十岁的老头，目前西侧城墙已经有人攻上去了。 十字光明教的一位大主教就在北侧城墙上督战，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爬上土墙，焦急的连连大喊。 城墙上带队的军官提着刀来回奔走，哪里有险情便奔向哪里补救，同时还要大声鼓舞士气。 有两名十字军士兵合力推动一架长梯，一点点把长梯搭在城墙那一端斜着推出去，两人喊着号子一使劲，那架长梯便顺着土墙滑落，带起一道烟尘。 长梯上的士兵站立不稳，大叫着直接摔到壕沟里，四米多高的土墙加上三米深的壕沟，摔下去虽然不致命，但一时三刻也很难重新爬起来。 一名十字军军官跑到中年大主教身边焦急地请示道：“大主教，他们的攻势太猛烈了，这样下去我们很难撑过两个小时，您看要不要现在就号召信徒们上来支援。” “再等等，这才刚开始，只要撑过这一波攻击，他们的锐气就会被打下去。” 大主教说着，朝北边张望了一眼。 第200章 城破 留守在红升乡的两位大主教一位在城墙上督战，另一位和夏至打过交道的年长大主教则在镇上的教堂里居中指挥。 他的侍从不停地穿梭于三面城墙，用接力的方式向他汇报三面城墙的最新战况。 “大主教，西城墙形势危急，已经有敌人攻上去并且站住脚了，李神官向您请求增援。” 一名侍从急匆匆跑过来，向守在教堂门口的大主教汇报。 年长大主教急得来回踱步，不住地朝西城墙张望，口中还小声叨咕道：“不到时候啊，太早了。” 忽然，他停住脚步，仿佛下定了决心：“通知南城墙的苏神官，让他各调五百人去支援东西两侧城墙，南城墙留五百人看守就行了。” 侍从领命后一路朝着南侧城墙狂奔而去，大主教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定要多撑一会儿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最后那步棋。” 十分钟后，从南侧城墙来支援的十字军匆匆赶到东西两侧城墙上，已经站稳脚跟的进攻方顿时压力骤增，刚刚占据的几处据点也被一一冲破，守城的十字军还掀翻了一部分长梯。 红升的北侧城墙没有开城门，只有东西南三面各有一处五六米宽的通道，平时用拒马阻拦，像今天这种攻城战的时候，就会用沙土袋等杂物彻底封死。 进攻西侧城墙的是周卫东手下最能打的带兵军官张东瑞，以前是个高中老师，周卫东的部队就是按他的计划整编训练出来的，他在牤牛营这个势力中的威望仅次于周卫东兄弟两人。 他之所以能在三路攻城部队中第一个攻上城墙并开辟出据点，就是因为其细致的临阵指挥能力，他对手下部队的掌控程度很高，甚至可以把具体任务精准分配到每一个班。 攻城战刚开始，张东瑞便下令分出一部分人去清理城门处堵塞的杂物，到现在已经把下面挖出一处豁口并且引发了一次塌方。 其实现在手脚并用的话，是可以爬过那个已经降低了高度并且形成一定坡度的城门，但是翻过去的速度太慢，很难快速展开兵力，不利于进攻，所以他才命令继续挖掘。 见到城墙上辛苦建立的据点被新来的十字军一一拔除，他非但不恼怒，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亲卫面色轻松地说道：“张老师，他们的援兵来了，南边应该稳了。” 张东瑞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老李按计划来，就能一举拿下南城墙。” 此时，红升南城墙外不到一里地的一条排水渠里，一名三十多岁的壮汉正带着一千名绕路赶到此处的士兵蹲在齐膝深的水里。 壮汉抬起手腕看看手上的机械表：“五分钟了，支援的敌人已经走远了，全军准备出击，玩命的时候到了，我要一次就拿下南城墙。” 壮汉一声令下，一千名一直躲藏在排水渠里的士兵纷纷起身，不吭不哈地朝红升乡的南城墙猛冲。 这支队伍刚冲出排水渠，城墙上的了望哨就发现了他们，瞬间便响起撕心裂肺的哨声，城墙上的十字军士兵纷纷惊恐地叫嚷起来。 “守好位置！稳住！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 南城墙上带队的苏神官大喊着安抚士兵，同时吩咐人立刻给东西两侧城墙和留在镇上的大主教报信，请求支援。 一千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士兵只用了两分多钟便冲到城墙脚下，三十多架长梯很快便搭在了城墙上，一队队士兵像蚂蚁一样一个挨一个顺着梯子攀爬而上。 南城墙上目前仅有五百名十字军战士，即使全都一字排开都站不满整个城墙，面对蜂拥而至的敌人只能把防御重点放在梯子上。 战斗进行的激烈而短促，虽然攻城一方付出了一部分代价，但是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有四五百名士兵登上了南城墙。 十字军的抵抗已经很微弱了，带队的苏神官见势不妙，早早就带着他的侍从下了城墙向镇上的教堂跑去。 负责带队攻击的那名壮汉沿着梯子登上城墙后，命令全军尽快干掉残存的十字军，然后兵分三路。 两路人马顺着城墙去帮助东西两侧的友军登城，他亲自带领两百人下了城墙，冲进镇子开始四处杀人放火制造混乱。 守在教堂的年长大主教接到南城墙的急报后，当时就急得不顾体面破口大骂，又赶忙让人去通知在北城墙的另一名大主教。 没过多久，从南城墙败逃回来的苏神官也赶到了教堂。 “大主教，南城墙失守了。” 苏神官颤抖着声音向年长大主教汇报道：“有将近两千名敌人忽然出现在城墙外，而我只有五百人，根本守不住那么长的城墙，请您降下责罚。” 年长大主教虽然愤恨，却也知道这不是他一个神官能改变的，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打完这一仗再说吧，等我们......” “战报！” 一名侍从从西城墙方向跑来，大喊着打断了大主教的话。 “启禀大主教，西城墙告急，有一部分敌人从南城墙冲过去了，已经配合城下的敌人占领了一段城墙。” “战报！” 还没等大主教作出反应，又一名侍从急匆匆跑来。 “启禀大主教，镇子南边有敌人闯进来了，正在屠杀我们的兄弟姐妹。” 几人抬头向镇子南边看去，那里已经有黑烟升起，城外的周卫东同样也看到了镇子里的黑烟。 “哈哈哈哈！南边打进去了！” 他兴奋的大吼道：“兄弟们，南边已经打进去了，这群神棍已经撑不住了，给我全力进攻，我要一次拿下北城墙！” 城墙上站着的中年大主教咬了咬牙，心中暗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快发动吧，不然就真的晚了。” 此刻，西侧城墙已经濒临失守，东侧城墙的防御也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破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忽然，教堂的铜钟响彻全镇，片刻后，一个声音从教堂上的十几只铁皮喇叭中传出。 “黑暗的使徒正在冒犯吾主荣光，兄弟姐妹们，拿起武器驱散黑暗，以吾主之名。” 十几名侍从四散着跑进镇子里，大声重复着大主教的话。 无数的老人妇女甚至是十来岁的孩子手里拿着草叉、菜刀或者水果刀之类的武器，红着眼睛走出家门。 第201章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攻城战打了不到两个小时，红升乡四面城破。 抵抗最激烈的北侧城墙是最后被占领的，城墙上死尸枕藉，流出来的血把土黄色的城墙染的斑驳不堪，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城墙下壕沟里的尸体已经快和地面平齐了。 可让周卫东没想到的是，原本占尽优势的己方部队在打进镇子之后，竟变得优势全无。 守城战已经变成巷战，没有了地形限制，交战双方只能面对面的死磕，攻城的时候，他的部队伤亡比守城的十字军大很多，所以目前在人数上他并不占优。 随着部队一步步向镇子里推进，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敌人似乎越来越多。 除了撤下城墙的十字军战士，还有数不清的老人和妇女从每条小巷、每座房子里冲出来，向自己的部队发动攻击。 周卫东并没有亲自加入战团，而是带着十几名亲卫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着战局的发展，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群没脑子的傻逼！被那几个神棍忽悠的连人都不是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名士兵被一个老头飞身扑倒，周围立刻有几名村民围上去，锄头铁锨一顿猛砸，最后连那个老头也一并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从西城墙赶来的张东瑞对周卫东说道：“大当家的，这么乱哄哄的打可不行啊，那些神棍有六七万人呢，这么打下去，弟兄们伤亡太大。” “那该怎么打？” “下令让队伍集结成阵，一路平推到镇中心的教堂，他们肯定死守那里，先打散他们残余的十字军团，回过头来再对付民众。” 周卫东连想都没想，马上采纳了他的建议：“敲集合锣，让队伍互相就近集结。” 身后的传令亲卫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铜锣，有节奏地敲击起来，他手下的各个大队都有跟随在大队长身边的传令兵，听到锣声，也敲响了随身携带的铜锣传递消息。 就在周卫东的部队停止推进开始集结的时候，一名他身边的亲卫注意到，从牤牛营方向骑来两辆自行车，来人似乎非常着急，一路都是站起来猛蹬。 亲卫拿出望远镜仔细一看，连忙喊道：“大当家的，家里来人了。” 周卫东回头也看到了那两名自己弟弟的传令兵，心头一沉，这么急着来找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骑到土墙下面，两名周卫民身边的传令兵就扯着嗓子大喊。 “大当家的，平城镇的人打到家门口了，二当家的让你赶紧回兵救援。” 周卫东眼前一黑，不过很快便稳住情绪，大声命令道：“传令部队停止推进，向这里集结。” 张东瑞张了张嘴，却还是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亲卫敲响铜锣后，相同的锣声很快在红升镇各处响起，四面八方的牤牛营部队开始试图向北城墙方向推进，可是，十字军部队却在这个时候展开了全面反扑。 不光是十字军团，全镇的十字光明教信徒都开始不要命的缠住牤牛营的部队，一时间，整个红升镇喊杀声响彻天际，大批信徒高呼着以吾主之名，不要命的迎向那些急于撤退的入侵者。 这些老人和妇女的战斗力很弱，但却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拼起命来毫无章法，就那么直愣愣地迎着对方的武器往前冲。 一名牤牛营的士兵一枪捅进一个老太太肚子里，随后便要撤步收枪，没想到老太太死命的抓住枪杆，任凭士兵拽着她在地上拖动，却始终不放手。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在士兵身后抡起菜刀，一刀劈在士兵的后背上，士兵大吼一声回过身，一脚把妇女踹出几米远，菜刀虽然砍破了皮肉，却卡在肩胛骨上，伤势并不致命。 没等士兵回过头，又有一名妇女挺着一柄锋利的水果刀，冲过来一刀捅进士兵的腰眼，这次的伤让士兵立刻丧失战斗力。 士兵捂着伤口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妇女也跟着扑倒在他身上，手里的水果刀一刀接一刀刺进士兵身体。 一连捅了十几刀，直到塑料刀柄被血浸湿滑腻腻的握不住，妇女才喘着粗气趴在士兵身上疯癫地大笑起来。 士兵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溜圆，正好和那名被他刺中的老太太四目相对，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太太眼神中迸发出一丝异样的神采，颤抖的嘴唇似乎在念叨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咿呀声，不多时，便彻底没了声息。 红升乡的教堂中厅里，传令兵刚刚向两名大主教和七八名神官汇报完目前镇上的局势。 年长的大主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虑，满色平静地说道：“他们着急向北集结，那就是准备撤退了。” “嗯。”中年大主教点点头。 “一定是他们收到平城镇进攻牤牛营的消息了，现在急着回去救援。” 年长大主教露出一丝笑容：“付出了这么多代价，终于坚持到这一刻，呵呵，牤牛营以后就不足为虑了。” 那七八名神官全都低垂着头，没人随意插话。 “接下来就按照和平城镇的约定，尽力把周卫东的部队留在这里吧，传令，命令......” “等等。”年长大主教打断中年大主教的话。 “不必拼命阻拦周卫东，只要他们退出红升，我们就收兵不再追了。” 中年大主教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他。 年长大主教微微一笑：“即使我们把周卫东的部队全都消灭在这里，这一战我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牤牛营的人口和土地大部分会被平城镇拿走。” 他看看中年大主教：“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拼命拦着周卫东呢？让他回去和平城镇拼个两败俱伤对我们更有利啊。” 中年大主教豁然开朗，他把自己的视线放低，以示对年长大主教的尊重：“穆大主教的睿智让我叹服。” 面对同级别大主教的夸赞，年长的大主教表情平淡：“牤牛营即使能挺过平城镇的这波攻势，实力也会一落千丈，一个弱小的邻居可比一个强壮的邻居要让人安心。” 他看向教堂外：“传令，只要那些黑暗使徒退出红升乡，就停止追击，吾主不愿多造杀戮。” 第202章 早有准备 红升乡剩下的这三位大主教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人，早在发动对七里岗的进攻之前，便提前做好了自己老巢被偷家的准备。 张连水遇袭的第一反应就是找救兵围魏救赵，他们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而周围能对红升乡造成直接威胁的，就只有一个牤牛营子乡。 于是他们找到了靠近牤牛营的平城镇，和他们达成一份口头协议：红升乡负责把牤牛营的主力部队吸引出来并且牵制住，平城镇可以趁机出兵，拿下兵力空虚的牤牛营。 为了能打动平城镇的人，他们还承诺，只要双方合力吃掉牤牛营，那除了和红升接壤的几座村庄以外，其它所有的人口和土地都归平城镇所有，包括牤牛营那座镇子。 平城镇自然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只要打下一个兵力空虚的牤牛营，就能得到大部分战利品，收获远大于付出，无论是谁都会心动。 三位大主教并不担心平城镇会不按约定出兵，因为如果牤牛营吃掉了红升乡，那实力大涨的他们下一个目标一定是离他最近的平城镇，这么简单的帐，平城镇的人不会算不明白。 果然，周卫东带着主力部队离开以后，平城镇的部队也如约而至，兵临牤牛营城下。 安江地区的乡镇防御设施都差不多，无一例外全都是土制城墙，规格和形势也相差无几。 周卫民这场守城战打的异常辛苦，如果不是他早早的动员镇上的女人和半大孩子也上城墙帮忙守城，那牤牛营早就被攻破了。 周卫东的部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从红升乡脱身，他甚至来不及整队，便匆忙下令返回牤牛营。 返回的路上，很多身上有伤的士兵因为跟不上队伍的急行军而掉队，周卫东留下一名军官在后面收容掉队的士兵，自己则带着大部队继续急行军。 张东瑞边走边调整队伍的建制，顺便大概统计出这次攻城的伤亡情况，一万五千人的部队，不算那些掉队的伤兵，现在能跟着他返回牤牛营的只剩下七千多人。 周卫东来不及心疼，一心只想赶紧回援牤牛营，虽然家里还有一万人，可是那些临时拉来充数的半大老头也就能干点做饭打杂之类的活儿，真打起来绝对指望不上他们。 眼看就要到家的时候，前出的侦察兵回来汇报，镇子还在自己人手上，周卫东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平城镇的队伍并不像周卫东打红升一样一上来就全力猛攻，他们认为牤牛营现在孤立无援，于是采取了伤亡最小的战术，打算慢慢磨死城头上那些老头。 他们采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战术，只要熬到天黑，牤牛营就一定会有人从缺口逃离，到时候他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座镇子。 周卫东在一处小土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平城镇的部队，他看到的这面城墙下大约有三千多人，这些人并不急于进攻，只是在城下扎稳营盘，不断鼓舞声势给城头上的守军制造压力。 “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 周卫东放下望远镜，对身边几名军官命令道：“十分钟后全军出击，就盯着南边这群人打，把他们干掉咱们才好进城。” “大当家的，您先等会儿。” 张东瑞是周氏兄弟手下最有脑子的谋士，见周卫东想要冲击平城镇的攻城部队，他连忙出声阻拦。 “大当家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平城镇并不急着攻城，所以咱们也没必要着急进城。” 他指指城墙的方向：“刚才侦察的兄弟回来说了，平城镇和咱们打红升一样，三面围城，但是却并不进攻，我怀疑他们是想要拖到天黑。” “拖到天黑？那有什么用？” “咱们留在家里的队伍都是临时拼凑的，被平城镇这么吓唬了一天，晚上肯定有逃跑的，到时候城里大乱，他们不用费力就能拿下牤牛营。” 周围的几名军官纷纷点头，都觉得他说的在理，周卫东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先让队伍往后撤，别被平城镇的哨兵发现了，找个地方藏起来休整，兄弟们跑了一天都累了。” “然后呢？” 张东瑞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然后派人进城联系二当家的，让他稳住军心，今天晚上咱们和二当家的内外夹击，吃掉东边最大的那股敌人。” 平城镇这次派来了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分三路进攻牤牛营，主力部队就是攻击东城墙的七千人，只要把这最精锐的七千人干掉，平城镇将会从此一蹶不振。 张东瑞不想打一场击溃战，把敌人杀散并没有多大意义，这些疯疯癫癫的难民没几天就会被重新聚拢在一起，到时依旧会对牤牛营构成威胁。 所以他打算利用人数优势，再加上出其不意的包围突袭，一举歼灭这部分敌人。 当天夜里，留在城里的周卫民完全放弃防守，组织了八千人的队伍，趁着夜色掩护翻出土墙，配合着周卫东在外面的七千人，对毫无防备的平城镇主力部队展开了三面围攻。 战斗从一开始就显得异常激烈，喊杀声响彻四野，不光镇子里的人听的一清二楚，就连几公里外的村庄都能听到。 平城镇在其它两个方向的部队自然也发现了近在咫尺的激战，可是因为天黑搞不清状况，只能先派人进行小规模的试探进攻，直到发现是自家的主力部队被围攻后，才大举压上。 两方的部队在夜色下交杂在一起，战场上的火把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不远处的土墙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其余地方全都陷入黑暗。 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就已经彻底脱离了控制，没有哪个指挥官还能把指令明确的下达给自己的部队，所有人都是各自为战。 战场边缘地带的人很多都已经趁着夜色逃离，而身处中心地带无处可逃的士兵只能咬牙死撑，黑暗嘈杂的战场上也分不清谁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把身边的人都杀死，自己才会安全。 第203章 这群神棍要成事啊 随着越来越多平城镇的士兵脱离战场，侥幸存活的牤牛营士兵才停止厮杀，缓缓汇集到土墙附近。 第二天统计战损，周氏兄弟心疼的浑身哆嗦，自己的部队只剩下不到一万人，除去重伤致残的和凑数的老头，只能勉强拼凑出一支八千人的队伍，辖下的人口也减少到只有两万多人。 平城镇的损失同样不小，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活着回去的只有五千多人，就算加上陆陆续续跑回去的溃兵，也没凑够七千人。 要说这一系列战斗最大的赢家，那还要数红升镇的十字光明教。 虽然留在家里看家的部队损失不小，而且镇上的信徒也死伤惨重，但是他们在七里岗却收获颇丰。 瘟疫过后，七里岗只剩下三万多人，张连水拼尽全力也才拼凑出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部队，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一部分身体强壮的妇女。 十字军团对七里岗的进攻只持续了几个小时就停止了，看着仓促后撤的十字军，张连水大喜过望，他知道这肯定是红升乡告急，要这支部队回去救援。 按照孙胖子和周氏兄弟的约定，他们要负责拖住这支十字军，让牤牛营顺利拿下红升乡。 可是鸡贼的张连水并没有追击十字军，只是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跟在他们后面，摆出一副要追击的样子给他们制造压力，从而让他们无法快速后撤。 他没想到，十字军要的就是他这样慢慢跟着。 等这支五千人的队伍离开七里岗一段距离，一支伏兵出现在他们身后，和前面调头反攻的十字军包围了这支部队。 带队追击的就是张连水的头号手下孙胖子，不过他却出乎意料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投降，没有一丝犹豫，下面的士兵在一片茫然中被十字军缴了械。 当张连水看着去而复返的十字军，还有站在一名大主教身边的孙胖子时，气得双眼一黑，当场昏倒在城墙上。 十字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便重新组织攻城，并且一举拿下了七里岗。 最后，孙胖子出面安抚了七里岗的民众和降兵，十字光明教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便得到了三万人口和一座完整的镇子以及下面的十几个村庄。 十字光明教一跃成为安江地区人口最多、范围最大，同时也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势力，不光有红升和七里岗两个乡镇，还包括一个无人居住的土桥乡。 为了尽快把七里岗的民众变成十字光明教的信徒，红升乡那位年长的穆姓大主教带领一万名信徒迁徙到七里岗定居，同时还在镇上盖起一座十字光明教的圣堂。 与十字光明教占据的两座乡镇相邻的是龙王乡和牤牛营，这两个乡镇实力羸弱，根本无法与十字军抗衡，所以光明十字教在混乱的安江地区获得了一段珍贵的的发展期。 远在将军渡的夏至拿到安江地区的战报时，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看着手里的情报，他咂咂嘴。 “这群神棍要成事啊，要是这么发展下去，以后可能整个安江都是他们的了。” 孟少安光着膀子，露出一身漂亮的纹身。 “那怎么办？要不咱俩再去一趟红升乡？” 夏至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特么就是一辈子当牛马的命，我现在是青阳防卫军的军长，你特么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咱俩放着五万名手下不用，自己跑敌营里堵老头被窝去？” “上次动手我看你挺享受的，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调调。” “你快给我滚犊子，你愿意去就自己去，我特么才不陪你玩命呢，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马上给妞妞找个新姑父。” 他已经不再担心盘踞在安江地区的那些草头王了，战乱加上瘟疫，让这片地区人口锐减，再也无法对青阳形成威胁。 他专程赶到十字街，和陈芝国、李守政两人商议，最后决定开始对安江地区实施蚕食计划，一步步压缩那些草头王的活动区域。 他就像是在养蛊，让那些草头王互相争斗，最后产生一个最幸运的，而为了不让这个最幸运的有太强的实力，他又要限制他们的生存空间，没有土地和人口，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目前防卫军驻扎在安江边境上的五个团全线推进，进驻安江，赶在庄稼成熟之前，尽可能多地占据那些被各方势力霸占的土地。 安江地区直到现在都还有一小部分村庄在结寨自守，对于这些村子，夏至很欣赏，有这种顽强不屈精神的人才配在乱世之中存活。 夏至不仅接纳了这些村子加入青阳，还按照青阳的人均耕地标准为他们补齐了土地，连同上面即将收获的庄稼一并划分给他们。 不过防卫军只是把大量的土地纳入青阳的管辖范围，并没有过分靠近那些乡镇，现在安江还有十一个势力，夏至担心过于强大的防卫军会让那些势力联合起来对抗他们。 刚把安江的事情处理完，一份从襄平来的战报传到了青阳。 襄平警卫军在青左乡击败了一支龙神会的部队，但是在随后的追击战中，中了龙神会的埋伏，不仅损失了六七千人，还有一位警卫军的团长战死。 夏至拿到战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襄平如果再不扩军就危险了。 他们面对的敌手是拥有百万人口的龙神会，和自己面对的安江或者岭东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那种级别的对手已经不只是单纯依靠计谋和战术就能取胜的，没有足够的实力，人家站着不动让你杀都能把你累坏。 而且据战报描述，龙神会的部队中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弓箭手，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仍然给警卫军制造了很大麻烦。 夏至猜测那些弓是来自滨江市区里的那些箭馆和射击俱乐部，只有那里才会有大量的弓。 他和陈芝国几人商议后，决定再支援五百把神臂弩和配套的弩箭给襄平，如果任长冬的警卫军被消灭，那他们就要直面龙神会了，青阳现在还没有能力单独面对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 第204章 真正的世界大战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同时也是战乱频发的季节。 从八月开始，北半球大部分地区都为了粮食而与周围的势力展开争斗，从战争的波及范围和参战人数来计算的话，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大战。 没什么固定的盟友和敌人，只要是和自己一方有利益冲突，那就是敌对势力。 双方不用宣战，也不必搞任何形式主义的东西，有冲突，那就用武力解决，因为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对于这些势力来说，把敌人打败，地里的粮食就是自己的，有了粮食，就能养活更多的百姓，从而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这道理简单明了，连守村人都能理解。 华夏国内经过一年的乱世纷争，已经建立起很多拥有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口的独立政权，像青阳这样的势力数不胜数，比它强大的更是比比皆是。 但是这些势力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虽然人口众多，但实际控制的土地面积却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在一两千平方公里左右，差不多就是从前一个地级市的大小。 不是这些势力的领导者没有能力打下更多地盘，而是只要一个政权的控制范围超过这个面积，其内部大概率就会发生叛乱或者分裂。 现在的世界就是一个信息荒漠，你很难打听到一百公里以外发生的事情，那些独自领兵在外、拥有决断他人生死能力的将领难免会生出二心。 人们刚从文明社会走出来，头脑中还保留着强烈的自由和自我意识，没有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转变原有的观念，像古代那些愚忠的奴才一样，心甘情愿的侍奉他人。 千百年前，西方的皇帝要由教皇为其加冕，而东方的皇帝则自称为天子，这么做其实就只有一个目的，用神权来巩固自己的皇权。 皇帝们都喜欢扶持宗教，让那些愚昧的百姓产生信仰，之后就可以借用信仰的力量强化自己的统治，不然老百姓凭什么会承认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是自己的君主。 古代百姓愚昧无知，现代的人们可不吃那一套，尤其是没有信仰、只相信实力的华夏人。 只要任何一个势力的统治者敢自称天子，他的手下虽然不敢明说，但估计就连他亲儿子都得在心里骂一句傻逼。 所以迄今为止，全世界范围内都还没有形成一个足够强大的势力能够称霸一方，多方混战仍旧是世界的主旋律。 在远离华夏核心地带的岭东市，情况又和混乱的中原不同，这里发生的是两个民族间的生死大战。 主动打破平静挑起战争的是岭东市政府。 因为前段时间高丽人搞出来的种族清除，大量的华夏族人口被屠杀或驱离，除了一部分跟着宋老虎迁徙到青阳的，还有十多万华夏族人口被岭东市政府接收。 现在他们所管辖的人口已经将近七十万，但是实际控制的区域却只有岭东市周边的八九个乡镇，别说他们的存粮能不能养活这么多人，就连住都是个大问题。 几乎每个乡镇都围绕原有的建筑搭建起大片的棚户区，人们把一切能找到的材料都利用起来，只求能有一处存身之所，至于冬天该怎么度过，那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岭东市警察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俎云鹏曾经组建过一支炮灰部队，基本全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接收了原来自救会的那批难民后，他把炮灰部队的规模扩充到五万人。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已经无法创造价值的累赘，与其浪费宝贵的粮食和资源养着他们，倒不如作为一种消耗品在战争中使用掉。 他选定的第一个攻击目标就是位于岭东市和向阳镇中间的华储粮库，自从宋老虎把他控制下的另一座粮库烧毁后，这里就成了高丽国民军重点防守的区域。 华储粮库周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棚户区，以前是华夏族和高丽族在此混居，现在已经全变成了高丽族的地盘。 因为这片区域和岭东市区接壤，所以粮库周围建筑密集，很难修建什么像样的防御设施，只是把围墙加高加固，然后安排了大量的高丽国民军在附近驻守。 俎云鹏的计划就是让手下的炮灰部队拖住驻扎在这里的国民军，然后由一支精锐的小部队突击进入华储粮库放火，烧掉那里的储备粮。 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突破另一道防线，那是由一万名高丽国民军组成的面向市区的外围防线。 他选择动手的时间是破晓之前，先由他手下精锐的特战队一一拔除防区外围的高丽哨兵，然后炮灰部队出动，直接冲破外围防线，一部分炮灰部队与敌接战，后续部队直奔一公里以外的华储粮库。 在华储粮库内部和周边，还驻扎着另一支一万多人的精锐部队，炮灰们要豁出性命缠住他们，只有这样，混在炮灰部队里的特战队才能有机会进入粮仓。 拂晓之前，俎云鹏组建的炮灰部队已经摸黑在市区集结完毕，正安静地等待着出发的号令，警察部队的精锐特战队已经前往高丽人的防线外围清除哨兵。 将近凌晨三点钟，前方传来讯号，炮灰部队以两千人为一个方阵，在带队军官的带领下陆续朝着高丽人的外围防线移动。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方阵并不是炮灰部队，而是警察部队的正规军，外围的哨兵已经清理完毕，他们的任务是尽快突入防线制造混乱，引导后面的炮灰部队尽快熟悉战斗节奏。 警察部队手里也有一部分原来岭东武警支队使用的军用弩，特战队就是用它们精准清除了外围区域的高丽哨兵，直到第一方阵的部队开始冲锋，高丽营区里面的哨兵才吹响警戒哨。 拂晓之前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刺耳的哨音虽然惊醒了大部分高丽士兵，但他们的反应却好像慢了一拍。 直到后面的炮灰团方阵陆续冲进营区展开杀戮，这些高丽士兵才彻底清醒过来。 第205章 火烧粮库 按照战前的计划，将会有一万六千人的炮灰部队留在这里和驻守此处的一万名高丽国民军缠斗，其余三万四千人则需要快速向华储粮库移动。 最前面的几个方队冲进营区后便四处散开，在营区里制造混乱，后续跟进的方队保持队形快速通过营区。 前线营区的混乱很快便被粮库周围的哨兵发现，在炮灰部队抵达粮库之前，驻守在粮库周围的高丽国民军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东方的天空亮起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大规模的战斗终于在粮库周围爆发了。 仓促应战的高丽国民军有点吃亏，附近的地形过于复杂，这让他们无法依靠阵型阻止敌人靠近粮库。 一心想制造混乱的炮灰部队却很希望能和对方展开混战，只有这样才能利用己方人多的优势拖住对方，从而给特战队制造机会。 随着后续的炮灰部队陆续赶来加入混战，国民军逐渐感到压力倍增。 最后进入战场的两个炮灰方队并没有解散队形，而是直奔粮库大门，那里原来的电动伸缩门早已经被拆除，现在挡在门口的是木制的拒马。 一直守在粮库大门附近的一千名国民军已经与一部分炮灰部队展开混战，现在又有两个方队共计四千人的炮灰部队加入战斗，难以抵抗的国民军立刻就被压制到大门以内。 随着数千名炮灰部队涌进粮库大院，战场形势立刻变得无比混乱，就在这时，一支二百多人的特战队从混战中脱离出来，跑向了一排排的平房仓。 由于没有电力，原来的电动门锁已经被更换为原始的链子锁，这种结构简单的锁具根本拦不住早有准备的特战队员。 打开一个平房仓的大门，十几名队员顺着楼梯爬上去，从仓库顶端的小门进入粮库内部，站在踏粮板上向下望去，脚下就是数千吨的稻谷。 这种平房仓的装粮高度是六米，满仓状态下能容纳七千五百吨粮食，而这样的大型平房仓，华储粮库有几十座。 特战队员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棉布，用酒精浸湿后点燃扔进脚下的粮仓里，随后把剩余的酒精和其它易燃物全都倒了下去。 干燥的稻谷并不能被轻易点燃，只有借助易燃物才能烧起来，每名特战队员身上都携带了大量的易燃物，除了酒精和棉布，还有松油和香蕉水等等。 看着脚下的火势一点点变大，完成任务的特战队员终于长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在火势彻底烧起来之前，阻止国民军来救火就算大功告成。 正在睡觉的崔英镇被亲卫叫醒，迷迷糊糊地刚睁开眼，耳边就响起亲卫惊恐的声音。 “大人！粮仓被烧了！” 崔英镇激灵一下瞬间清醒，跳下床连鞋都没穿便冲出房间，跑到北向的一个窗户前才看到，华储粮库的方向已经升起滚滚浓烟，在晨光中无比清晰。 驻守在向阳镇的两万高丽国民军正在紧急赶往华储粮库，不过完成任务的炮灰部队已经开始脱离战场向市区撤退。 与此同时，看到粮库升起的浓烟，一直隐藏在市区里的警察部队也开赴国民军外围防线，接应返回的炮灰部队。 国民军外围防线这里的战斗还在进行，而且战场范围越来越大，附近与之接壤的棚户区全都成了战场，住在里面的高丽民众也被卷进其中。 警察部队的加入让战斗快速接近尾声，已经和炮灰部队酣战良久的国民军根本抵挡不住这支生力军的进攻，纷纷逃匿进棚户区躲藏。 打开逃生通路的炮灰部队顺利撤回市区，后面追击而至的国民军看到严阵以待的警察部队，权衡再三后还是选择了退兵。 此役，五万炮灰部队死伤过半，不过对俎云鹏这些顶层决策者来说，却是双喜临门，即消耗掉一部分没用的老人，又顺利完成任务，彻底毁了高丽人最大的粮库。 对于幸存的炮灰部队，他们毫不吝啬地封赏出大批荣誉头衔，反正这东西没什么成本，无非是多做几面锦旗的事，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糊弄老百姓的笑话。 高丽民国的损失就惨重的多了，不仅两万守军部队死伤惨重，最要命的是他们手里唯一的一处大型粮库被烧毁。 除了已经空仓的二十几座平房仓幸免于难，其余的三十多座仓库连同里面二十多万吨各类粮食全都被付之一炬。 大火烧了好几天还没熄灭，高丽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没电的情况下，面对这种大型火灾，任何人都无计可施。 散落各地的高丽议员已经齐聚向阳镇，看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粮仓，每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火。 “他妈了个逼的！看守的部队都他妈是干什么吃的！都该给我拉出去砍头。” 脾气火爆的李秉哲骂骂咧咧的拍着桌子，一名北高丽的议员强压着火劝说道：“李议员，负责守卫的国民军确实有责任，但是罪不至死。” 外围防线的高丽国民军就是这位议员的部队，他自然要辩解一下。 “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华夏人会选择用人命去填平我们的防御设施，他们好像丝毫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一般。” 崔英镇冷冷说道：“那是俎云鹏手下的炮灰部队，就是来送命的。” 他略一停顿，缓和下语气接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炮灰部队去做，我们之前防备的都是精锐部队的突袭，所以才导致这次战败。” 李秉哲气哼哼地环视一圈：“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想接下来几十万民众吃什么吧。” 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闭口不言，聚集在向阳镇周围的高丽民众是最多的，这些人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现在华储粮库被烧毁，等下一个发粮日拿什么养活这些民众。 半晌，一直不作声的朴正勇才开口说道：“只能从每个乡镇的小型粮库里调拨一部分粮食，但这个方法只能解燃眉之急。” 他看看李秉哲和另一位议员：“想要彻底缓解粮食危机，只能从界江和黄岩的粮库运粮食过来，好在马上就要收获了，诸位都需忍耐一下，同心戮力度过这次危机。” 第206章 冷兵器战争现场教学 成功烧毁高丽人粮库的岭东市政府已经预料到那群高丽棒子会采取报复手段，早早就在己方的三座大型粮库周围布置了重兵把守。 所幸这三座粮库都在岭东市北郊附近，位置相对集中，比较便于展开区域联防。 高丽人的报复行动如约而至，不过他们选择的目标却不是这三座大型粮库，而是每个乡镇都有的小型粮仓。 粮库被烧毁以后，已经没什么重要防御目标的高丽国民军全军出击，兵分九路对市政府管辖下的乡镇进行突袭。 他们的目标就是烧毁这些乡镇的存粮，让乡镇里的民众变成岭东市政府的负担，制造巨大的粮食压力压垮岭东市政府。 这一招正中他们的软肋，虽然俎云鹏也在各个乡镇的粮库布置了防御，但因为需要保护的目标分散在八九个乡镇里，所以每个乡镇的留守兵力都只有两千多人。 而高丽国民军派出的部队每支都有五千人，在巨大的人数优势下，大部分乡镇粮库都被攻破，里面的存粮被付之一炬。 只有三个乡镇因为守军顽强抵抗，再加上当地民众的及时参战，勉强打退了进攻的国民军，保住粮库。 接到最近一个乡镇的求援信息后，俎云鹏力排众议，没有选择出兵救援那些已经不值得挽救的乡镇，而是指挥手里预留的一万机动部队和两万多名炮灰，穿过市区，大举进攻兵力空虚的向阳镇。 既然高丽人能搞出种族清除计划，那他就没必要对高丽百姓讲什么规矩了，他打算屠灭这个狗屁高丽民国的核心区域向阳镇。 向阳镇其实并不是一点防御兵力都没有，镇上至少还有四千多名国民军驻守，而且此前崔英镇组建的高丽炮灰部队也驻扎在向阳镇外围。 面对大举来犯的一万名精锐警察部队，镇上的几千名国民军很快就支撑不住，被打的连连败退，直到镇外的高丽炮灰部队赶到，才维持住局面。 岭东市政府的炮灰部队这次的任务就轻松多了，他们并不与敌人正面开战，而是四散开冲进棚户区和向阳镇上杀人放火，屠杀那里的高丽女人和孩子。 随着两万多人进入人口密集的棚户区，一场灾难也随之降临，对于蜗居在这里的高丽人来说，今天就犹如赎罪日一般。 尝过生肉的狗会恢复野性，手上沾过血的老头也不再慈祥宽厚。 炮灰部队里这些五六十的半大老头虽然体力不如年轻壮小伙，但是经历过几次战斗之后，下手却比年轻人更狠辣。 冲进棚户区的他们就像闯进羊群的饿狼，面对那些老妇人和高丽孩子，他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如果找到年轻的高丽女人，通常会被几个老头拽进小屋肆意蹂躏，轮番发泄后再残忍地杀掉。 喊杀声、哭嚎声和女人的惨叫声交织在这片几平方公里的棚户区上空，而相同的场景在不久前也在这里上演过，只不过上一次的施暴方变成了如今的受害方。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屠杀还伴随着四处蔓延的大火，棚户区的房子都是一间紧挨一间，只要有一处失火，就能引燃一大片住宅。 随着起火点越来越多，火势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大，街上的混战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双方的伤亡都很重，现在大规模的厮杀已经停止了，高丽士兵在忙着救火，而警察部队则开始向市区方向撤退。 等那些出去偷袭乡镇粮库的高丽士兵回来才发现，自己的家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亲人的尸骨在一片废墟中冒着青烟。 高丽民国和岭东市政府之间的全面战争在这一天正式展开，手段尽出的交战双方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互相针对敌方的粮食和人口展开了殊死搏杀。 俎云鹏和崔英镇两人最初组建炮灰部队的目的都达到了，那些不能创造价值的累赘在战争中消耗殆尽，接下来拼得就是两方的精锐高端战力了。 青阳防卫军的军情团早已经渗透到岭东的每个乡镇，所有实时战况和各种信息都被及时传递到黑瞎子岗。 夏至带着110团和特战团就驻守在这里，他密切关注着这场大范围的全面战争，对于没经历过冷兵器时代的人们来说，这是一次极其难得的实战教学。 他命令防卫军的各级军官都要轮番到黑瞎子岗进行实战观摩，就连离这里最远的107团都要来。 这些军官多次组织战地观察团深入战场，学习总结双方的交战经验，每个人都要写出自己的感悟和收获，然后开会互相探讨学习。 虽然岭东市政府和高丽民国也是菜鸡互啄，但依然让围观吃瓜的防卫军学到很多知识，从前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兵法和策略都被他们一一套用在实战中。 夏至不打算干涉这场战争，这两方的人口都比青阳多，强行干预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自己也不喜欢岭东市政府那群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官老爷。 有防卫军守护四方，青阳境内稳定繁荣，在政务委员会的组织下，各乡镇的村民井然有序地收割庄稼。 今年的收成很不好，就拿水稻来说，往年亩产能达到一千一百斤，今年却只有五百斤左右，这还是在使用了农家肥的情况下，那些战乱地区没人管理的庄稼收成比这个还低。 为了存放收上来的公粮，夏敬山早就在将军渡建起两座大容量粮仓，一座在镇上，一座在乌尔纳河对岸的山脚下。 陈芝国制定的田亩税是二十税一，也就是说，按标准地块的一亩地收成要有百分之五是需要上缴给青阳管委会的。 这个税率虽然算不上低，但是没有其他的附加税种，更不会在收粮时计算损耗，所以老百姓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 陈芝国为此还特意在每个乡的收粮点加派了不同部门的工作人员监督收粮，生怕有人克扣造假，同时，李守政的巡防团也加大巡逻频率，力保秋收时期的民间治安。 第207章 军情团侦察班 随着战争持续进行，岭东市政府逐渐进入战略防守阶段，已经完成粮食收割的黄岩和界江两个县开始向岭东增兵。 原来的岭东市区已经成为双方的主战场，因为双方的粮库重地都在城市边缘地带，谁也无法轻易舍弃，所以已经废弃的市区就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瓶子现在是防卫军军情团的一名普通战士，他的班长恰巧就是最早和夏至接触的黄班长，此刻，瓶子正跟着黄班长和几名战士潜伏在岭东市区一幢废弃的商用办公楼里。 “班长，刚才那队哨兵又回来了，比去的时候少了三个人，还有两个身上有伤。” 瓶子快速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外缩回头，把楼下街道上的情况告诉房间里的几个人。 “那肯定是和岭东的侦察小队碰上了，不过高丽人应该没吃亏。” 瓶子好奇地问：“班长，你是怎么判断他们没吃亏的？人都少了好几个了。” 黄班长呵呵一笑：“他们回来时走的并不慌张而且还带着伤兵，显然岭东人没有追过来，一定是岭东的侦察小队也有伤亡，双方各自退兵。” 他看向瓶子问道：“这是今天第几波前出的侦察小队了？” 瓶子低头想了想，十分肯定地回答：“从天亮以后算起，这是第七波了。” “唔，不到半个小时一趟，频率比昨天又高了，这帮高丽人要搞事呀。” “还是奔着第三粮库去的吗？” “看他们的侦察方向应该是，但是也难说，第三粮库和华农北粮库离得很近，随时可以调整攻击目标。” 瓶子啧了一声：“高丽人这是铁了心要报华储粮库被烧的仇啊。” 过了半个多小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微弱地碎玻璃在地面滑动的声音，那是黄班长在楼梯间布置的警戒机关，房间里的几名战士瞬间起身抽出身上的武器。 黄班长踮着脚尖快步走到楼梯间侧耳倾听，几秒钟后伸手指向楼层走廊里一间带着小铁门的设备间。 那是他们提前选好的藏匿点，专门用来临时躲避扫楼的双方侦察小队。 这个设备间的小铁门不是标准的房门尺寸，而且还挺结实的，所以一直没被搜集物资的难民拆走。 里面是一个细长的房间，只有六七平米，没有窗户，从里面挂上门后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人都蹑手蹑脚地快速进入，黄班长从里面用一块铁片卡住门锁，随后抽出随身携带的95式刺刀守在门口，站在他身后的也是一名手持95刺刀的边防军战士。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听声音有七八个人，有人用高丽语简单吩咐几句，随后就分成两队，沿着走廊向两侧搜索，开始检查每个房间是否有人。 战士们屏住呼吸安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他们待的房间没留下什么痕迹，有几处坐痕和脚印都被随手抹了几下，只要不是仔细搜查根本发现不了，所以他们并不怎么担心。 外面的脚步声走到走廊尽头后就折返回来，经过设备间的时候，脚步声停了一下，随着哗啦一声，设备间的小铁门被人从外面拽了一下，众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好在外面的人只是随意拽拽看，见门没开，也就没再继续深究，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他们选的楼层是十一楼，上面还有十几层要搜，搜查的人也是想快点把活儿干完，所以搜的并不严密。 脚步声消失后，黄班长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低声说道：“楼上还有十几层，等他们搜查完再出去。” 众人沉默不言，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楼梯间传来下楼的声音，等声音消失后，黄班长才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一名战士快步跑到窗户边，掏出一个简易的潜望镜朝楼体正下方的办公楼大门口打量。 “出去了，十个人。” 战士看清后立刻撤回潜望镜：“标准战斗班组，不是侦察小队。” 黄班长皱起眉头：“查看其他高层建筑有没有搜查小队，注意别暴露。” 几人闻令立刻四散开，找到不同朝向的窗户观察起附近的几栋高层办公楼和其他多层建筑。 片刻后，有战士小声汇报道：“班长，发现十人班组搜查十点钟方向黄色八层建筑。” 接着又有两名战士汇报发现了搜查小队，瓶子也跟着汇报道：“班长，街上有几支搜查小队汇合了，好像在研究什么。” 黄班长快步走向瓶子所在的窗户，把身子紧贴着窗户侧面的墙壁朝街上打量。 “他们用了几个战术手语，身高不足一米七，应该是原来北高丽的人民军。” 黄班长离开窗边，背靠着墙说道：“妈的，是高丽人的精锐部队。” 瓶子连忙问道：“班长，他们这是要干嘛？清场吗？” 黄班长看看手腕上的机械表：“对，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最晚明天，高丽人肯定有大行动。” “以前也没见他们这么重视保密工作啊，这次是怎么了。” “呵呵，之前这两方每次的作战计划都会被对方提前获悉，根本没打出什么像样的突袭战，最后都打成了当面锣对面鼓的阵地战，别看打的挺热闹，回家一查根本没什么大伤亡。” 黄班长略一思索：“估计高丽人是想认认真真的打一场突袭战，目标就是第三粮库或者华农北粮库。” “他们现在是想把岭东的侦察小队都清出这片区域，保证行动的突然性对吗？” 黄班长点点头：“最近高丽人打的越来越像样了，我怀疑是北高丽的现役士兵跑到这儿来了，不然岭东的警察部队不会被压制在城北不能动弹。” “那班长，咱们现在怎么办？搁这儿等着看戏吗？” “回去两个人，把消息送过去，不过这次战地观察团可能来不及现场学习了，也不知道这两天轮到哪个团了。” 军情团的侦察班是标准的十二人班组，常规配置是三名原来的边防军战士，再加上两三名懂高丽语的华夏战士，还有几名原来将军渡民兵团的刀兵，外加一到两名携带复合弓的弓箭手。 这样的侦察班战斗力极其强悍，他们也会在战场上与那两方的侦察小队遭遇，但是至今还没出现过什么伤亡。 第208章 保护领导的不能动 高丽国民军准备发动一场新的突袭战，目标就是岭东市规模最大的第三粮库。 这次行动是由朴正勇议员手下一名叫车正赫的军官筹划的，他原来的身份是北高丽人民军中校团长。 北高丽的白头山政权被人民推翻后，车正赫带领手下一部分士兵一路逃到了高川北道，之后又穿越界江来到岭东，几经辗转，最后成了朴正勇手下的带兵军官。 对于这个有带兵经验、手下又有一些士兵追随的军官，朴正勇很是看重，很快就把他提升为自己嫡系部队的副帅之一。 车正赫作战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派出正规部队，拔除市区里岭东警察部队的眼睛。 这一举动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强力反弹，但是车正赫要求侦察部队必须要在敌方作出反应前把战线推进到距离第三粮库五公里以内。 果不其然，发现自己在市区里的哨兵没有按时向后方传递信息后，岭东警察部队开始向市区内增派侦察小队，与高丽人的侦察部队在市区内展开激烈的绞杀战。 岭东第三粮库附近驻扎了一万五千名警察部队，因为离市区只有两三公里，所以这里的防御很严密，除了驻防部队的营区，并没有太多其他建筑。 想要正面突破这里的防御很难，除非是在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的情况下，靠人命硬填，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冲进后方的第三粮库。 车正赫打算调走一部分守军，为此他特意向高丽议会申明，此次行动可能会造成己方较大的伤亡，没想到高丽议会很快便回复他：自行掌握。 市区里双方侦察小队之间的厮杀很快便进入白热化地步，先一步抵达战场的高丽国民军正规部队很轻易便击溃了警察部队的侦察小队。 但是随着警察部队正规军的加入，国民军全线推进的势头被阻止，双方开始在市区的每条街道、每个小区甚至每座楼房里展开厮杀。 黄班长带着留下的五个人躲在高楼上，分析着高丽人的战术意图。 良久，瓶子嘟囔了一句：“越打越往北，咱这里都快要观察不到什么了。” 黄班长若有所思地看看窗外，突然命令道：“向南推进观察，高丽人的部队应该已经开始集结了。” 侦察班迅速转移到新的观测点，果然，极远处的街道上影影绰绰出现一些人影，虽然还看不清衣着，但是能出现在那个方向的大部队就只有高丽国民军。 “高丽人这是要干嘛？虽然岭东的侦察兵被压回去了，但是第三粮库那里可是有一万五千人在严阵以待啊，他们这么冲过去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一名战士嘀咕着，黄班长也没看明白高丽人这是什么战术，只能继续观察。 此刻，第三粮库外的防御围墙上，警察部队的一名师长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你是说，侦察小队都被压回来了？” “是的师长，目前我们已经无法观测到岭东市区大部分城区的情况。” 这名师长紧皱着眉头，自顾自地嘀咕道：“这是又准备进攻了，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嘛，但是为什么要提前把侦察兵压回来呢？” 身边的一名军官小声建议道：“师长，会不会是高丽人在兵力上进行了调整，清场是为了隐藏实力？” “你是说......这次高丽人会用人海战术，拿人命硬填我们的陷阱和工事吗？”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咱们得防备一下啊。” 师长也点点头，他心里也在担心自己的防御工事会被高丽人用炮灰部队填平。 第三粮库是岭东市规模最大最先进的粮库，储量已经超过了附近的华农北粮库以及被烧毁的华储粮库，警察部队在这里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 粮库的围墙已经被加厚加高到四米，而且围墙内部堆了三米高的土墙，直接把围墙改造为城墙，外面则是宽深各三米的壕沟。 壕沟以外几米远的地方，密布着无数防止敌军兵力展开的大土堆，土堆之间还隐藏着数米深的深坑，整个粮库大院除了两条重兵把守的通道以外，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陷阱。 粮库大门已经被改成加厚的大铁门，除了用人力推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打开。 虽然防守严密，但是手下的话还是让师长有些担忧，他沉思片刻命令道：“给华农北粮库送信，调五千人到名水路大转盘附近等待命令，如果这边有情况，立刻过来支援。” “是！” 传令兵离开后，师长望着西边叹了口气，感慨着要是能把那边的兵力调过来一些，自己也不至于要从华农北粮库调兵过来协助防守。 随着战争持续进行，双方的兵力都有些捉襟见肘，虽然岭东警察部队已经数次扩军，但是总数依旧只能维持在六七万左右。 除了在少数几个乡镇保护小粮库的部队，其余大部分都集中到了三座大型粮库附近，三粮库和华农北各有一万五千人，西北方向规模稍小的第一粮库只有一万人驻扎。 除了这些看守粮库的部队，还有一支一万三千人的精锐部队驻扎在岭东市西郊的高台镇，无论外面打成什么样，这支部队都不会轻易调动。 因为市政府的领导全都居住在这里，高台镇不仅居住条件好，而且远离战斗频发的地区，镇子旁边还有一条河隔开了岭东市，地形十分有利于防守。 市区里双方侦察部队之间的绞杀战还在激烈进行，高丽国民军这一方明显是精锐尽出，警察部队能活动的区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小。 黄班长已经带着侦察班转移到新的观测点，是一处临街的八层住宅楼顶层。 “班长，后面的高丽部队已经能确定是炮灰部队了，都是岁数挺大的老头，没什么像样的装备，不过带了一些大木板。” 黄班长挠了两下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木板？这是准备遮盖那些大坑的吗？”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一名战士忽然发现高丽炮灰部队开始向北移动。 “班长，炮灰动了，目标就是第三粮库，他们要硬攻！” 第209章 调虎离山 高丽国民军的炮灰部队推进到第三粮库东侧两公里左右，然后开始就地挖掘防御工事，目测有两万五千人。 一直用望远镜关注他们动向的师长当即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高丽人要阻断他们和华农北粮库的往来。 果然，就在高丽人的工事初步完成之后，有观测员观察到华农北粮库方向升起了求援的黑烟，高丽国民军开始大举进攻华农北粮库。 一名参谋建议道：“师长，要不要支援一下华农北。” 师长不说话背着手来回踱步，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不支援，那边是佯攻，高丽人在调虎离山。” 参谋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结果没过一个小时，有亲卫领着几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来见师长。 “师长，郭师长的传令兵来求援，高丽国民军四万人围攻华农北粮库。” 师长悚然一惊：“四万人！” “对，四万人，没发现炮灰，全是高丽人的正规部队，华农北危在旦夕啊。” “他妈的，我说高丽棒子为啥要封锁城区，原来是把部队都调到那边去了，他们这是要打决战啊。” 围攻华农北的五万人，再加上门口蹲着的两万多人，高丽人这次出动了大部分兵力，师长第一个反应不是防御，而是进攻。 “先去向高台镇通报战况，如果那些领导们敢赌一把，就派他们的保镖部队去打向阳镇，一定能一举摧毁高丽民国的权力中心。” 参谋苦笑一声：“师长，没可能的，领导们才不会以身犯险。” 师长心里也知道一定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还是坚持让传令兵跑一趟，万一郑书记和俎司令抽风，想要雄起一次呢？至于华农北方面，他沉吟一下。 “命令，以第七团为主，第八团协助，冲击高丽人的防线，那都是炮灰部队，一冲就散了，然后七团撤回，第八团前去支援华农北。” 他伸手指指八团团长：“记住，以骚扰为主，只要不让高丽人安心攻城就可以，他们四万人的攻势维持不了多久。” “是！” 两名团长带着各自的部队开始冲击高丽炮灰部队的防线，师长则拿着望远镜时刻关注着他们。 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高丽人的炮灰部队这次居然变得悍不畏死，那些身材瘦小的高丽老头即使面对警察部队正规军的冲击，也硬挺着巨大的伤亡拼死拦住他们。 “师长，不对！他们这么拼命阻拦援军，华农北一定是有危险了，他们的目标就是那里。” 师长也开始怀疑高丽人的目标就是华农北粮库，不然这些炮灰部队不会这么拼命，都已经伤亡三四成了，居然还没有溃散。 “命令，七团八团尽快突破防线，七团不必撤回，与八团一同支援华农北。” 高丽人的炮灰部队确实是在拼命，这些人出发之前得到了高丽议会的承诺，如果在这场战斗中战死，高丽民国一定会优待他们的家属。 这些老头要是有儿子在国民军服役的，可以提前退役，如果没有家人在军中服役，那明年家里可以多分一人份的耕地，所以，这些高丽老头表现得异常英勇。 不过勇归勇，一腔热血还是抵不过现实，双方的战力确实有很大差距。 警察部队的两个正规团接到命令后，马上火力全开，集中一点突破，没用多久便冲破了炮灰们的防线朝着华农北粮库方向扬长而去。 半个多小时后，第三粮库围墙上的观察员向师长报告，说那些已经战败的高丽炮灰部队居然还没有撤退，反而慢慢朝着第三粮库移动过来。 还没等师长判断出他们的意图，就有观察员愕然发现，市区方向居然又出现一支一万多人的高丽国民军，正在向第三粮库全速逼近。 黄班长早已经带着剩下的几名战士移动到可以观测到第三粮库的观察点，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此前黄班长就怀疑高丽人是在调虎离山，不过因为一直没发现高丽人的隐藏部队所以没有确定。 华农北的四万人别看声势浩大，却依旧是佯攻，目的就是要引出第三粮库的援兵，拼死抵抗的炮灰部队也是为了让第三粮库的指挥官坚信自己的判断。 高丽人的目标一直都是规模最大的第三粮库，现在那里只剩下七千多名守军，而负责进攻的则是一万五千名高丽国民军最精锐的部队，外加一万多人的炮灰部队。 发现自己上当的师长第一时间就命人点燃了最高等级的告警烽烟，不过高丽人明显不打算给他拖延的时间，一上来就是全力猛攻。 提前准备好木板的炮灰部队顶着墙头的远程攻击覆盖了一些深坑，为负责主攻的精锐部队扩大了攻击范围。 负责主攻的高丽精锐部队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打下了兵力空虚的第三粮库，守卫第三粮库的数千人尽数战死，那名师长也没能幸免。 当回援的两个团赶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和烟雾就连远在十几公里以外的高台镇都清晰可见。 黄班长几人看着眼前绵延数里的大火，全都感慨万分。 “多他妈可惜，好几十万吨粮食啊，就这么崩爆米花了。” 黄班长叹息道：“今年冬天岭东还指不定要饿死多少人呢。” 一名战士马上说道：“死的全都是老百姓，绝对饿不着躲到高台镇那些王八蛋。” “可不是嘛！麻痹的岭东那些领导全他妈躲到高台去了，不就是怕死吗，明知道自己兵力少，还他妈的要分走一万多人去给自己看家站岗。” 瓶子指了指粮库的方向：“要是他们能放弃高台镇，把兵力布置在两个粮库之间，就能三点成线互相支援，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黄班长嗤笑一声：“那怎么可能？两个粮库中间全都是大荒地，你让领导们住哪儿？像咱们一样住帐篷？我是没见过这样能吃苦的领导。” 瓶子斜了他一眼：“我陈叔就能，还有夏哥，不也是成天跟咱们一样挤在帐篷里，还跟大军哥挤一个行军床呢。” 第210章 要饭就得跪着 岭东地区的军情团侦察班远不止黄班长一个，第三粮库的战斗发生后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的详细战报就已经传到黑瞎子岗。 这几天留在这里学习观摩的是107团的高锋以及108团的徐强，还有他们手下的十名大队长以及若干重点培养的小队长。 夏至已经越来越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给手下的军官们开会时，身上也会带出几分威严的气势，很少有人能够平静地和他对视。 和军官们分析完战报，夏至语气平淡地说道：“高丽人的战术没什么特别的，大家分解一下都可以理解，关键就是在实战中如何察觉异常，并及时找出应对之法。” 他略微加重一些语气：“但是有一点我要强调，我的部队里没有炮灰团供你们挥霍，以后布置战术的时候都注意一下，如果有硬骨头要啃，给我派最能打的上去顶，而不是靠人命堆。” 他环视一圈：“我给他们最好的装备，最充足的训练，就是让他们在有困难的时候给我解决困难，别不舍得用，刀子不经常用就会生锈。” “是！” 看到他有些严肃的表情，手下的军官连忙认真地回应。 夏至摆摆手，让众人放松下来，自己也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 “兵不厌诈呀，高丽人都玩上心理战了。” 强子和他的关系要比其他团长更亲近一些，所以说话也更随意点，夏至闻言笑了笑：“可不是嘛，越来越聪明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带兵打仗，都是在一点点的学习，打的越多知道的肯定就越多，就看谁成长的快呗。” 罗长军深有感触地插了一句：“想想咱们以前都是怎么打仗的，现在回头看就像闹着玩似的，两伙人面对面站好，然后冲过去莽就完了。” “哈哈哈哈！”高锋大笑着摸摸自己光头上的刀疤。 “就看谁头铁呗，谁命大谁就能活下来。” 众人哄笑着说起以前打仗的事，就连夏至都咧着嘴笑起来，高锋手下的一名大队长说道：“成长主要还是看环境。” 他朝岭东比划了一下：“岭东就两股势力，打仗也都是以大兵团作战为主，更看重战场布局。” 他又指指安江方向：“我们107团总盯着安江的那些草头王，那边打仗的规模可能没有这边大，但是战术安排和小股部队的战场应用要比这边灵活的多。” 夏至想了想，点点头十分认可他的说法。 高锋也跟着说道：“现在安江的那些草头王别看手里的人都不多了，但是打起仗来却越来越滑溜，再加上那些难民都不怕死，真想剿灭他们，还得费点功夫。” “所以啊，对安江就得围而不攻，现在粮食也收完了，我就不再限制他们的活动范围了，他们在里面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先等他们自己分出公母来再说。” 高峰问道：“那岭东方面呢？接下来咱们怎么操作？” “咱们和高丽人肯定是要分出死活的，他们的侦察队早就发现黑瞎子岗有驻军，只不过咱们现在没什么动作，他们也就当没看见，等他们搞定了岭东市政府，一定会调过头来对付咱们的。” “那咱们为什么不趁现在主动出击呢？”一名大队长问道。 “咱们现在出去，就是三国乱战，岭东市政府也没拿咱们当自己人。” 夏至抿了抿嘴：“之前陈主席派人和他们建立过联系，那群人......怎么说呢。” 他嗤笑一声：“一群官儿老爷，说咱们青阳的行政等级比他们低，要求咱们听从他们的指挥。” “卧槽！” “自己活的都呼哧带喘，还舔着脸啥都要管！” “老大老二站一起，他特么的算老几啊？” “当领导当的小脑萎缩了吧！” 军官们哄然笑骂出声，等大家都骂完，夏至才慢悠悠地说道：“陈主席和李主席都是老好人，我不想让他们为难，所以，咱们等那群官儿老爷都死干净了，再出兵岭东。” 一名大队长提醒道：“军长，高丽人可是越来越多了，据侦察班传回来的消息，就连九和乡的高丽人都有增多的趋势。” “对啊，很多北高丽人民军的现役军人都跑到岭东来了，别看那些棒子个头不高，打起仗来下手都贼特么黑。” 夏至当然也知道这个现象，按照现在的农业生产水平，高丽半岛的土地最多只够养活目前人口的百分之十，其余的要想不被饿死，只能另寻出路。 活不下去了跑到邻居家里要饭原本无可厚非，你好说好商量的话，我们兴许能分你们点儿吃的，但是你一进门就抢东西掀桌子，还搞出一个种族清除计划，那就是自己作死了。 就在夏至带着手下的军官们研究高丽人的时候，高丽议会也同样在探讨青阳的问题。 自从崔英镇的嫡系部队在青山口损失大半后，他在议会里面的地位明显不如以前，除了那个对他始终都客客气气的朴正勇，其他议员和他说话已经随意了许多。 第三粮库一战，虽说成功的烧掉了岭东市政府最大的储备粮库，但是高丽国民军的损失也相当惨重。 炮灰部队一共只剩下一万多人，而国民军的正规部队也损失了将近两万人，佯攻华农北和强攻第三粮库都属于攻城战，作为攻城方的国民军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反观市政府的警察部队，驻守第三粮库的七千人全部战死，再加上华农北和增援部队的伤亡，总数也将近一万五千人了。 最要命的是，第三粮库里面的数十万吨粮食被烧毁后，岭东市政府已经养不起手下的那些老百姓了，仅凭华农北和第一粮库的存粮，根本支撑不了一年时间。 神色轻松的高丽议员们又聚在向阳镇政府的大会议室里，这次他们要研究的有两个问题。 第一，制定计划继续攻打已经注定要失败的岭东市政府。 第二，青阳那股强大的势力要怎么应对。 第211章 新目标!青阳 “从今天起，岭东就完全属于我们高丽民国了，哈哈哈哈！” 高丽议员们的欢呼声传出会议室，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有些发颤。 走廊里的警卫们神色也很放松，自从华储粮库被烧后，议员们还是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如此开心。 会议室里，崔英镇满脸喜悦地说道：“这次多亏了朴议员，如果不是他，我们很难打出如此精彩的突袭战。” 议员们纷纷称赞起朴正勇，一向沉默寡言的朴正勇脸色有些微红，客气地谦让着。 “老朴，这次你可是捡到宝了，听说你手下那个车什么的，是人民军的团长啊。” “车正赫。” 朴正勇纠正道：“是人民军第二步兵旅的中校团长，带兵能力还不错，这次会战就是由他组织的。” 李秉哲一脸羡慕地念叨着：“最近可是有不少人民军的同胞过来了，我在黄岩也接收了一部分，只是没发现有这样的人才。” “国内最近怎么了？人民军的散兵越来越多。” 一名来自北高丽的议员轻声问身边的议员，可那名议员同样不清楚北高丽国内的情况，还是朴正勇解释了一下。 “白头山血脉的最后一点儿残余势力被反叛军消灭了，常任委员会的副委员长与人民军总政的局长之间发生了决裂，导致军队哗变，内战非但没有停止，反倒还愈演愈烈。” 来自北高丽的几名议员纷纷摇头叹息，虽然他们已经叛出北高丽，但听到自己曾经的祖国依然处于战乱之中，难免会有些痛心疾首。 华夏高丽族的几位议员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有崔英镇说了一句：“可惜了，那么多高丽族的战士，要白白消耗在内战中。” “是啊，发动内战的人真是该死，如果我们现在有人民军的一小部分实力，怎么还会被困在小小的岭东市。” 说到这里，几位议员才想起今天要讨论的事情，李秉哲又提起如何继续进攻岭东，可是崔英镇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岭东市政府败局已定了，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东边的青阳。” 他环视一下其余八位议员：“我们的侦察小队从青阳带回了消息，他们正在筑城，就在距离黑瞎子岗二三十公里的地方。” “筑城又怎么样？我们每个乡镇都有城墙守护的。” 一名北高丽议员明显有些不屑一顾，他以为青阳修筑的也是那种四五米高的土墙。 崔英镇摇摇头：“他们修的是十米高的青石砖墙，在古代，那是我们的国都才会拥有的城墙。” 高丽议员们顿时惊讶的议论纷纷，他们无法想象，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怎么会有人能够修建起那么雄伟的城墙。 “青阳的富饶和繁华远超我们的想象。”崔英镇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婪。 “我们的侦察兵观察到，青阳的生活已经变得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就连普通百姓都可以吃到肉，还有香烟、烧酒、白糖这些奢侈的东西。” 议员们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这些东西在战乱不停的岭东是只有像他们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才能够享用的，没想到在青阳，就连普通百姓的待遇都和自己一样，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心生贪念。 “我们应该尽快消灭岭东市政府的残余力量，统一岭东地区，然后发动对青阳的战争。” 一名议员捶着桌子大声提议，他的话得到了好几位议员的支持。 “青阳的人确实很无礼，他们不仅在黑瞎子岗驻扎了军队，而且还派出侦察部队进入我们的国土进行窥探，我们的侦察兵已经不止一次遭遇了他们。” 李秉哲也跟着说道：“我听我手下的侦察部队反映，他们的侦察兵都是些厉害的家伙，全都配备着防弹衣，武器也很精良，对付起来非常困难。” “那应该是他们军队里最厉害的军官组成的队伍吧，普通的侦察兵怎么会有防弹衣？” 一名北高丽的议员提出质疑，几名议员纷纷跟着点头。 高丽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嘴硬，好像承认别人的优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难接受的事情，尤其当对象是他们曾经的宗主国时。 “崔议员，华夏人的城池有多大？”朴正勇问道。 “城墙还没有完全修筑完，目前只有面向我们的西侧和南侧接近完工了，东侧和临河的北侧仅仅是刚刚开始修建。” 几名高丽议员立刻激动起来。 “那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发动进攻，如果等他们的城墙修好了，我们再想打下那里就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李议员说得对，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发动攻势，他们也刚刚收获了粮食，正是物资充沛的时候，打下那里，正好可以补充我们的存粮。” 崔英镇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议论纷纷的议员，青阳的城墙他没见过，但是青阳的军队他可清楚的很，前段时间在青山口，自己刚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 “老崔，你有什么看法吗？” 李秉哲忽然开口问道：“你和他们的部队交过手，应该对他们有所了解。” 崔英镇自嘲般笑了笑：“呵呵，我的部队被打败了，不过因为是在夜间被偷袭的，所以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的战斗力怎么样，我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估计和市政府的部队差不多吧。” “那就再去试一试，这次我们要与他们展开正面决战，高丽勇士不惧怕任何敌人。” 一名北高丽议员挥舞着拳头大声说道：“这次就由我的部队负责进攻，顺便还可以收复九和乡的土地。” 议员们全都大声鼓舞着这位勇敢的先行者，会议室里吵吵嚷嚷热闹非凡，崔英镇嘴角噙着笑随着众人一同鼓掌，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躲在城市边缘苟延残喘的岭东市政府暂时得以喘息，有了新目标的高丽人暂时没功夫搭理他们。 那名高丽议员麾下的部队开始集结，之前攻打第三粮库的战斗他并没有参与，现在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 军情团的侦察班是在两天后才发现这支部队的异动，消息送到黑瞎子岗的时候，三万高丽国民军正规部队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 第212章 小心!有埋伏 驻守在黑瞎子岗的军情团侦察班全体出动，在保持对岭东市区的侦察监控同时，分出人力打探这支部队的动向，同时还要留意驻扎在各个乡镇的其他高丽部队。 尝到了信息封锁甜头的高丽人也同样派出大量侦察小队，双方在黑瞎子岗和向阳镇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斥候绞杀战。 黄班长的侦察班完成上次任务后，回到黑瞎子岗休整了几天，这次军情团全体出动，他们自然也被派了出去。 因为他们此前负责的区域就是岭东市区，已经熟悉了那里的地形和街道，所以这次他们接到的任务还是前往市区侦察。 他们选择的路线是先沿着东横山向北，避开九和乡的范围，再进入青山口乡之前，沿着一条已经干涸几十年的荒废河道靠近岭东市。 这条路线能够最大程度的避开那些容易暴露行踪的平原地带，是黄班长和他的战友摸索出来的一条最佳路线，非常适合秘密潜入。 他的班组现在是齐装满员状态，三名边防军战士，四名民兵团出来的刀兵，两名装备复合弓的弓手，还有两名宋老虎手下会说高丽话的战士，再加上瓶子一共十二名战士。 “班长，高丽人都准备要来攻打黑瞎子岗了，咱们还关注岭东市区干嘛？” 瓶子颠颠地跟在黄班长身后，问出了战士们都想问的问题。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黄班长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听到瓶子的话，头也没回地说道：“上级这么命令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你要质疑你夏哥的命令吗？” 瓶子撇撇嘴，他当然不会质疑夏至的命令，只是有些不甘心，军情团的战友们已经在九和乡和高丽人的侦察兵交上了手，他是想留下来参战。 高丽人的侦察小队里有一部分从北高丽跑过来的现役士兵，战斗力比一般的士兵要强很多，瓶子一直憋着劲要和他们较量一下。 其实不光是他有这样的想法，侦察班里全是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干的又是最刺激最危险的侦察兵，谁都想有机会和敌人的同行比比高低。 “班长，咱们这次把侦察方向放在哪儿？是华农北粮库吗？” 一名战士问道，黄班长警惕地打量着前方的情况。 “西边，高台镇。” “高台镇？他们放着孤零零的两个粮库不打，跑到高台镇干什么？” 黄班长头也不回地反问：“你们认为高丽人现在缺什么？” 那名战士没说话，瓶子试探着说道：“缺心眼？” 战士们全都呵呵笑出声，就连黄班长都被逗笑了。 “他们缺粮食。” 瓶子有些纳闷：“那和高台镇有什么关系？高台好像只有一个小粮库吧。” “就像刚才大鹏说的，高丽人为什么要放着两个孤零零的粮库不打？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即使强攻也能把那两处粮库给烧了。” 瓶子很快反应过来：“卧槽他们是不是打算先来个斩首行动，然后把剩下两个粮库据为己有啊？” 还没等黄班长说话，一直吊在队尾的一名战士大喊一声。 “小心，有埋伏！” 侦察班现在正在穿越一片刚收完庄稼的玉米田，四周除了一些散落的秸秆，再没有什么遮挡。 就在弓箭手出声提醒的同时，十几个人从距离他们二十来米的一片密集的秸秆下钻出来，一言不发直奔侦察班而来。 这群人大概有十四五个，手里全都是短刀或刺刀这一类短兵器，还有两个人没有冲上来，而是拿着自制的硬木弓正在搭箭弯弓。 骤然遇袭，侦察班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丝毫惊慌，他们都不是新兵蛋子，只有久经沙场的战士才能被陈连长选中加入军情团。 四名刀兵上前一步准备与敌接战，他们的单兵战斗力是全班组最高的，就连边防军战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敌人冲上来之前，两支木箭射中前面的刀兵，不过侦察班全员都身穿防弹衣，虽然没插钢板，但也足以挡住这种自制的弓箭。 侦察班的两名弓箭手退后几步，卸下背着的弓包拿出自己的复合弓，准备先干掉敌人的两名弓手，剩下的战士则上前与敌接战。 二十多米的距离全力冲刺的话只需要几秒钟，只是几个呼吸间，最前面的刀兵就已经和对方打在了一起。 四名刀手都是民兵团出来的，相互之间配合默契，无需多言便自觉地间隔两米一字排开。 等敌人冲到近处，四人不约而同地弓步向前，手中刀自下而上斜撩而起。 这是孟少安传授的撩刀式，比劈刀式更适合刀兵们用的双手直刃砍刀。 这快若迅雷的一刀带起一抹寒光骤然划过，冲在前面的几名敌人当场一死一伤。 一名手持短刀的敌人想要格开上撩的砍刀，却因为错误判断了砍刀的力度，被一刀斩断了小臂。 另一人则是打算侧身躲避，没料到刀手的斜撩可以微微调整刀锋的角度，被一刀剖开胸口连带着斩碎了下巴。 十几名敌人被刀兵一击止住冲锋的势头，黄班长趁机领着其余几名战士发起猛攻。 三名原边防军战士反握95刺刀，用的都是华夏军的匕首格斗术，这种格斗术最早叫捕俘刀，最早是侦察兵的专用短刀刀法。 这种刀法是在实战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在老兵中广为流传，特点是招式简洁，动作干净利落，刀刀切中要害，陈芝国用的就是这种刀法。 黄班长的对手身高不到一米七，手持一柄北高丽的68式军用刺刀，也是一样的反手握持。 黄班长并没有和他对峙，而是仗着身高优势，一个上步斜刺，直奔对手的脖颈，对手闪身躲过，然后探步上前，刺刀直奔他胸腹刺来。 这一招在他意料之中，像他们这种边防军，早就把对手研究的明明白白，不管是苏俄还是北高丽，都是他们的假想敌。 黄班长刚才刺出去的刺刀并没有收回来，他稍微退步收腹，等对手收回手臂时轻轻一转手腕，刺刀刀尖便搭在对方的大臂上，随着对方要撤回刺刀时，大臂就被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 他没给对手反应的机会，趁着敌人吃痛手抖的瞬间，一个闪身挥刺，一直在前手位的刺刀便扎进了对方的侧颈。 因为不是全力刺击，所以这一刀刺的并不深，对手没有立刻倒地，北高丽的小个子确实有股狠劲，直到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不顾伤势挥刀捅向了黄班长肋部。 但是身高臂长的黄班长只是退了一步，便躲过敌人的临死一击，拔出来的刺刀还顺势削断了敌人的喉管。 这名身穿北高丽草绿色军服的士兵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脖颈的伤口，却止不住一股一股向外涌出的鲜血，不多时便彻底没了动静。 第213章 斥候间的战斗 刀兵是侦察班负责战斗的主力人员，黄班长班里这四名刀兵更是一个比一个能打。 被孟少安亲自调教过的战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讲武德。 孟少安教导他们，谁要是因为招数太缺德而过意不去，可以在杀死敌人后对着敌人的尸体道个歉，但是道歉前一定要记得补刀。 这四名刀兵虽然是战力担当，但却并没有一对一的找上一名敌人硬拼，几人先是仗着武器比敌人的长，一个横扫逼退大部分敌人，以免身后的战友遭到围攻，接着就开始两两一组围攻一人。 他们的战术很简单，一人正面抢攻一人绕后，虽然看似简单，但效果却很好，毕竟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绕到自己身后，所以只能是连连后退。 一旦敌人开始后退，那战斗的节奏就由两名刀兵把握，他们可以随时转换主攻方向，敌人却只能疲于防守，只要有一个破绽，就会被两人抓住，一刀毙命。 瓶子还是用他的手斧，虽然夏至已经说过他很多次了，但这小子还是觉得用这个比较顺手。 他的对手比他矮十几公分，正举着一柄柴刀和他对峙，瓶子半天也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忽然想起孟少安的教导。 他的眼神迅速朝对手身后扫了一下，随即又扫了一下，然后就紧盯着他的眼睛，同时故意微微翘起嘴角。 对手马上就变得躁动不安，想要回头看看身后，却又担心瓶子抢攻，只能慌慌张张一刀砍向他。 这种攻击很容易躲避，瓶子侧身让过这一刀，迅速贴上去，他的手斧只有小臂长短，更适合贴身近战，只要被他近身，他有好几种方法弄死对方。 解决完这名敌人，他才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 侦察班一轮攻击就干掉了八九个敌人，剩下的几人已经转身逃跑，但是队伍里的两名弓手已经架好了复合弓，配合着追出去的刀兵，很快就全歼了这支埋伏他们的高丽侦察小队。 武器和装备上的巨大差距造成了惊人的战斗伤亡比，把十五名敌人全部歼灭，侦察班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两人受伤。 一名会说高丽话的战士被刺刀顺着防弹衣下缘刺入小腹，虽然不致命，但也不能继续执行任务了。 还有一名战士被对方的弓手射中脸颊，箭头卡在颧骨上并没有射穿，高丽人现在用的硬木弓都是临时赶制的，穿透力有限。 高丽在古代是个标准的弓矢之国，即使进入现代社会，高丽人依旧很喜欢射箭，在现代竞技比赛中，弓箭是南高丽的传统优势项目。 夏至知道高丽有一种传统角弓叫松武弓，体积小威力大，轻便灵活，如果这种弓被高丽人复刻出来，那对防卫军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华夏的能人太多了，能工巧匠也是数不胜数，他现在龟缩在遥远的东北边境，根本不知道华夏大地上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什么阶段。 他担心有一天从外面打过来一支装备精良、兵种齐全的部队，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所以他一直把武器和盔甲的研发升级当作是最要紧的事，就是要让防卫军在装备上碾压对手。 侦察班现在全员配备了装备工坊最新制作出来的板式臂铠和护腿，只要不是被战锤或者狼牙棒之类的重武器正面击中，其他武器根本无法破防。 为了减轻重量和行动方便，侦察兵穿的防弹衣都没插板，即使如此，也足以抵御冷兵器的攻击。 军情团里让夏至最不满意的装备就是复合弓，侦察班有时会需要远程火力支援，可是神臂弩太笨重，传统弓又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只能先让军情团用复合弓应付一下，如果有别的选择，他绝不会让侦察兵带着这玩意儿出任务。 他已经安排了武器工坊研制一种方便携带的小型神臂弩弩，专门配发给军情团使用。 黄班长安排脸颊受伤的战士带着另一名伤员原路返回，之后便继续赶往岭东市。 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们找到一架军用望远镜，这支侦察小队应该是提前发现了自己一行人，才临时决定在这里设伏，只是因为那片秸秆太突兀，才被眼尖的队员提前发现。 两名弓手带上了缴获的硬木弓和自制的木箭，这东西虽然工艺粗糙，但如果射中要害也能要人命。 斥候之间的绞杀战通常都是短暂且激烈，刚才的战斗从发现埋伏到结束，总共也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却以一方全灭告终。 比起黄班长他们的遭遇，发生在九和乡的斥候战要更血腥和残酷，军情团开始出现伤亡，但是也掌握了那支高丽部队的情况。 三万名高丽国民军正规部队，后面跟着一万多名随行的民夫运送粮草和其他物资，预计明天中午能到达九和乡。 九和乡的防御工事是这些高丽乡镇中最完备的，土墙高达五米，厚度将近三米，土墙前的壕沟也有四五米深，高丽人还在土墙上准备了挡板和叉杆等守城器械。 叉杆是一种很古老的守城工具，杆子很长，顶端的双向金属叉既能推翻云梯，也能钩住云梯上的士兵身体，一旦被钩住，城墙上的守军就会猛拽杆子，被勾住的士兵既无法挣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能哀嚎着活受罪。 面对来势汹汹的高丽大军，夏至已经紧急把驻守在将军渡的108和109两个团调到黑瞎子岗，加上一直驻扎在这里的110团和特战团，黑瞎子岗一共聚集了一万七千人的防卫军部队。 过了山岗不到两公里，有一大片平地，这里就是夏至预先选择的战场。 再次勘察过附近的地形后，他站在一条垄沟上望着九和乡的方向发呆，跟着他的罗长军没有上前打扰他，只是站在远处等着。 这是夏至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军团作战，他有些患得患失，以前的那些战斗经验好像没什么可供参考的地方。 他想起二叔夏礼海和他说过的话，别太拿人命当回事，当统帅的人只需要考虑成败，顾虑太多的话，会影响你做出正确的判断。 第214章 以身为饵 陈芝国专程从十字街赶到黑瞎子岗，这是夏至第一次独立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军团作战，他担心夏至会紧张，所以特意过来给他压阵。 这次参战的三个团长都是夏至的老部下，108团是强子的，109团团长是邢天鸣，110团则是徐毅诚在管理。 这几个人都能很好的理解和领会夏至的战术意图，并且还能提出改进意见，一群人研究了两个通宵，才定下最终的作战计划。 这次战役不能单纯使用长枪盾阵，夏至打算重创这支高丽部队，而盾阵防御有余但是攻击不足，所以他打算把鸳鸯阵掺杂到大阵当中。 这套传奇的阵法已经被孟少安复刻出一段时间了，现在全军的十个主力团都在演练这种阵型，这次也是第一次投入实战。 因为没时间赶制太多的狼筅，所以孟少安给每支小队增配了两支镗钯，这东西和草叉相似，只要稍作变形就可以使用。 每个鸳鸯小阵不配备远程火力，弓弩手要单独成阵，三个团一共将近四千名弓弩手，运用得当的话，将成为一支决定战争胜负的力量。 看过作战计划，陈芝国不免有些担心：“你这样布阵，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呵呵，以前哪次打仗不都是很冒险，到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嘛，何况这次我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呢。” 夏至倒是不以为意，他现在还没到贪生怕死的年纪。 “可是......你拿自己当靶子，就没想过万一出事了会怎么样？” 陈芝国忧心忡忡地继续劝说，在夏至的计划中，他要以自身为饵吸引高丽兵，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鸳鸯阵和长枪盾阵各自的优势。 夏至看看这个鬓间已有白丝隐现的中年人，心中满是感激，陈芝国对他的关心丝毫不比自己家人少。 “我要是出事了，孟少安会接替指挥，咱们的阵型都是依靠下面的带队队长完成终端指令，谁在指挥大阵其实关系不大。” 陈芝国望着他沉思良久，半晌才说道：“你该组建自己的卫队了。” “哈哈哈！我要那玩意儿干啥，我又不是什么政治家，走到哪儿还得让保镖清场开路。” 夏至哈哈大笑，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些怕死的老头子才会去哪儿都带着卫队，年轻人除了那些练习时长两年半、喜欢唱跳rap和篮球的个人练习生，哪个正经人会带着保镖出门啊！ 他安慰陈芝国道：“再说不是还有孟少安跟着我呢嘛，有他在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操心了。” “你自己还没意识到嘛，你已经是青阳的一号人物了，需要注意一下自身的安危。”陈芝国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青年。 “李守政从接手巡防团那一刻起，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别看防卫军里有四个团是他的人，但是他不会和你争防卫军指挥权的。” 夏至不说话，也不看陈芝国，只是盯着桌面沉思。 “你是不是在想他为什么会把整个青阳拱手相让？” 夏至抬眼看看陈芝国。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当一把的料，如果他有这个心，当初他干掉范春成以后，就不会邀请你我进城，更不会让我主管政务，还把你提到军务二把的位置。” 夏至眨巴眨巴眼睛：“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王霸之气，才让你们俩这么捧我。” “我看你他妈有点王八气。”陈芝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平时多带些人吧，孟少安一定要带在身边。” 夏至不耐烦地连连点头：“行行行，我把他拴裤腰带上行了吧。” 青阳防卫军在紧张地整军备战，高丽人同样没闲着。 古代的高丽也有自己的盔甲，最出名的是一种叫镜幡甲的不重叠式碎片甲。 这种甲其实就是在粗布甲上镶嵌一片片不相连的铁片，也有镶嵌在锁子甲上的，不过那种高级货只有统军将领才能穿戴。 除了这种甲，高丽还有一种步卒穿的镶钉甲，性价比很高，而且制作难度相对比较低，现在的高丽国民军中就已经有军官穿戴这种甲了。 除了军官和一部分精锐士兵，国民军中很少有用刀的，大部分高丽士兵都装备短杆朴刀和长枪，因为这两种兵器比较容易打造， 高丽军中也有一部分弓箭手，不过用的大多是临时赶制的硬木弓，角弓制作太复杂了，一把合格的角弓制作周期将近一年，就算是有手艺纯熟的工匠，产量也很难满足部队的需求。 为了抵御青阳防卫军的神臂弩，他们还大规模装备了木盾，其实就是由粗糙的木板拼凑而成，虽然简陋，但是防箭效果很不错。 高丽人称呼一支部队的最高将领为正帅，而统领这三万高丽军的正帅叫金多明，三十多岁的年纪，也是北高丽军队的退役军官。 因为己方的侦察小队被华夏人全面压制，所以他现在得不到太多对面那支部队的信息，只能从最早的情报中得知对方驻守在黑瞎子岗的人数大概为六七千人。 他有些恼恨自己手下的侦察兵，和对方的斥候交手总是败多胜少，就算是几支小队联合设下埋伏，通常也无法取得全胜，最多就是和对方的一个小队拼个两败俱伤。 不过从少量的缴获来看，对方的侦察兵装备确实非常精良，也怨不得自己的手下打不过对方。 “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他们可以拥有如此完善的军备体系，你看看这些护臂和腿甲，都是精钢打造的，居然装备给普通的士兵。” 他拿着一副缴获的臂铠仔细观看，和身边的几名副帅抱怨着：“而我们却只能造出那些看上去就很粗糙的武器，根本无法让高丽勇士展现他们的威武。” 一名副帅劝说道：“金帅，我们自从来到华夏，就一直在征战中度过，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发展技术，在装备方面自然比不过他们。” 金多明扔下臂铠，信心满满地看向几名副帅。 “等我们把这些可恶的华夏人打败，我们就能向东进兵，打下他们那座还没建好的城池，那样的话，我们就拥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诸位，共同努力把！” 第215章 这是来摸底的 在黑瞎子岗南侧两三公里的山林中，一个侦察班组刚刚击退了一支高丽人的侦察小队，班组里有两名战士受了重伤，班长让战士赶制出两副担架，把伤员紧急送往大黄庄附近的伤兵营。 等把伤员送走，一名刀兵抱怨道：“班长，那些棒子怎么越来越难对付了，离着那么远就他妈闻着味儿了。” 这个班组的班长也是边防军出来的，他正蹲在地上用野草擦自己的95军刺。 “他们带队的也是当兵的，而且看那个架势，还是挺厉害的兵种，保不齐就是北高丽的特种兵。” “特种兵！难怪了，我说刚才我和老七俩人围攻都差点让他跑了。” “你别看北高丽只有两千多万人口，当兵的就有二百多万，十个人里就有一个现役士兵。” 班长把刺刀上的血擦拭干净，又哈了几口气，最后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插回胸前的刀鞘：“他们的特种部队有十来万人，比例是全世界最高的，所以咱们跟他们碰上也不是啥新鲜事。” 刀兵叹了口气：“三胖子这一倒台，这些当兵的就全散了，最后都得跑到咱华夏来，想想就犯愁。” 另一名战士靠过来用肩膀怼怼他：“嘎嘎嘎！你小子没吃几天饱饭，就开始搁这儿忧国忧民了，那是你该犯愁的事儿吗！” 刀兵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个篮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懂不懂，我告诉你王老七，就特么你这号货色太多，才拉低了整体国民素质的。” 那名叫王老七的战士搭着他的肩膀：“就你？骂人都查着人家户口本按页骂的选手，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没素质的？啊？” 几名战士嘻嘻哈哈地笑闹了一会儿，班长才叫停几人。 “行了都别闹了，老七，你去把小伟替下来，把警戒线再向西推进二十米。” 接到命令的战士出发前往警戒哨位，其余几名战士停止打闹，开始装扮整理埋伏点的伪装。 他们要在这里执勤到下午六点，才会有新的侦察班来替换他们，一直到正面战场开战后，这处警戒哨位都不会撤除。 黑瞎子岗和九和乡之间只有二十多公里距离，大部队行军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抵达。 高丽军队到达九和乡后，金多明并没有在镇外扎营，而是继续向前推进，最终在距离黑瞎子岗十五公里的地方扎下营盘。 从这里出兵，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可以抵达目标区域，不至于让士兵因为赶路而耗费体力。 黑瞎子岗附近的地形很早以前就被高丽侦察兵摸清楚了，金多明和几名副帅商议后，也把决战地点放在了距离山岗最近的那块小平原。 如果越过这里直接前往黑瞎子岗的话，自己的部队就是仰攻，在地形上比较吃亏，所以他决定先在平原地带利用人数优势重创敌军的主力部队，然后再一鼓作气占领黑瞎子岗。 双方侦察兵之间的绞杀战已经趋于白热化，高丽人甚至已经从两侧的山里绕到了青阳境内，从后面对黑瞎子岗展开侦查。 军情团拼命阻拦高丽的侦察小队靠近，就是要在决战前尽可能地遮蔽对方视野，掐断高丽人的信息渠道。 在没有摸清青阳防卫军的具体信息之前，金多明绝不会让大部队贸然出兵。 和几位副帅商议后，他决定先派出一支一千人的部队向前推进到距离黑瞎子岗只有五公里的位置，看看对面的华夏部队是什么反应。 一千人的高丽部队从大营开出后不到一公里，就被外围的侦察班发现了，他们配备的军用望远镜能观测到两千米以外的景象。 拿到消息后，陈芝国笑呵呵地说道：“高丽人这是受不了继续当瞎子了，非要跑出来看看咱们长什么样。” 夏至看着手里的情报：“这支部队是奔着挨揍来的。” “何以见得啊？” “一千人的队伍，半数带盾，高丽人知道咱们手里有弩，这是做弹道测试来了。” 夏至看向在场的三位团长和他们手下的大队长：“那咱们就陪他玩玩吧，你们几个谁去啊？” “我！” 强子第一个喊出声，夏至看看他：“好，正好也让部队适应一下高丽人的打法，咱也别欺负人，你出一个大队就可以。” “是！保证拿捏他们。” 夏至立刻摇头阻止：“不能拿捏，这一仗你只许打平，不许胜也不许败，记住没有？” 强子一下愣住了：“啊？” “啊什么啊！就是陪他们玩玩，既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不可战胜，也不能让他们认为咱们在演戏，听明白没有？” “我听明白了，但是这要怎么打？怎么才算是不能胜还不能败？” 旁边两位团长嘿嘿笑道：“让你嘴快，这次我看你怎么玩，哈哈哈！” 夏至想了想：“不许用鸳鸯阵，弩手数量减半，让他们把弩的磅数调低三分之一，另外，不到一百米不许放箭，这个一定要记住，哪个手欠给我暴露了，回去给我掏半年的厕所。” 强子犹豫了一下，立正敬礼道：“是，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只要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 夏至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用盾阵防御，对面也有盾牌手，估计你们会陷入僵持。” 他手指着强子强调道：“一定记住，僵持阶段只要不出现太大的伤亡就给我忍着，别让战士们打反击，撑过二十分钟，我会派部队支援你们，只要把他们吓唬走就算你完成任务了。” “是，你这么安排我就听明白了，就是让他们觉得咱们很一般，只能靠人多取胜呗。”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抓紧去安排吧，一定要和战士们交代清楚，千万别漏了底。” “放心吧，不就是演戏糊弄人嘛，咱的兵都是影帝级的。” 强子去挑选出战部队讲解战术，陈芝国笑呵呵地说道：“你这算是示敌以弱吧？” “算是吧，省得咱们表现得太强，再把他们吓跑了可怎么办。” 第216章 别喊了!赶紧装死 在高丽国民军的编制中，以一千人为一镇，最高指挥官名为镇守使，属于军队里的中层军官。 高丽人派出这一镇人马除了想要试探一下青阳防卫军的战斗力，同时也是为了替己方的侦察小队打开一条通路。 毕竟自家的侦察小队被对方的斥候压制的太狠了，最远也就能抵近黑瞎子岗方圆三四公里的范围，实在观测不到什么具体的情况。 距离预定战场还有四五公里的时候，有前出的侦察小队回来汇报，发现了一支一千人左右的敌军部队正迎着他们行进，预计会在半小时后与之遭遇。 有副使建议道：“大人，停止行军吧，我们需要提前做好遭遇战的准备了。” “嗯。” 镇守使举起望远镜向附近张望，半晌后指着东南方向：“那里有一处坡地，地形比较有利，命令部队抢占高点，结成防御阵型。” 副使领命后，指挥部队离开公路，朝那处坡地进发，赶到后才发现，这里的土质比较硬，很适合军阵展开。 “信报！大人，敌军距我不足三公里。” 一名侦察兵一路跑来汇报，镇守使连忙举起望远镜，果然发现东边来了一大片模模糊糊的人影。 “命令侦察小队严密监察附近敌情，如果发现有异常，即刻回报。” “是！”侦察兵领命离去。 “大人，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敌人来进攻。” 镇守使点点头：“告诉我们的勇士，我们这次出战的目的，是要试探出青阳防卫军的真实战力，所以我们要先等对方出招，摸清对手的虚实，之后才可以放手进攻。” “放心吧大人，出发之前已经向他们交代过作战意图，我会再次向他们重申一遍。” 镇守使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那支越来越近的部队，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对方同样派出了一千人的队伍，看样子也是要试探一下己方的实力，既然如此。那就堂堂正正的打一仗吧，让这些华夏人见识一下高丽勇士的勇武。 高丽军阵分为两个方阵排列，间隔五米，前排和两翼都是盾牌手，长枪兵和朴刀兵间隔一排混杂居中，在阵尾的位置，还有几十名手持硬木弓的弓箭手。 防卫军的部队在距离他们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站定，迅速摆出长枪盾阵，并且缓缓向高丽军阵迫近，一百名弓弩手在后面压后。 双方相距一百米左右的时候，防卫军的盾阵停了下来，随着一声号令，前排的士兵全部蹲下，露出阵尾平端着神臂弩的弓弩手。 对面的高丽人立刻紧张起来，前排那些手持木盾的士兵呼吸变得粗重，透过盾牌间的缝隙紧张地望着对面的军阵。 随着一阵弩箭发射的声音，一片箭雨直飞向高丽军阵，前排顿时响起一片箭钉进木板的咄咄声响，弩箭全都钉在木板上，没有一支能射穿过去。 高丽人的木盾做工很粗糙，有些上面还带着毛刺和树皮，有几发弩箭顺着盾牌间的缝隙钻进阵后，顿时有几个倒霉蛋中箭倒在地上。 看到自己的木盾能挡住对方弩箭的攒射，所有高丽人都松了口气，趁着防卫军弓弩手上弦的时候，两个高丽军阵开始向前迫近。 防卫军的弓弩手上好了弦，再次举起弩瞄准前方，这时，高丽军阵后面的弓箭手也同时举起了手里的硬木弓。 防卫军的神臂弩是平射，高丽军的硬木弓是抛射，两方几乎同时开火，箭雨在空中交错而过，分别扎进对方的阵型。 此时双方相距已经不足五十米，高丽军的木盾有些比较薄的地方被弩箭射穿，伤到了后面的盾牌手。 而高丽军的硬木弓也确实对防卫军造成了一些损伤，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些蹲在地上的长枪兵被从天而降的木箭射中，顺势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随着大队长一声令下，盾牌手和长枪兵站起身，做好与敌接火的准备。 一名长枪兵踢了踢还在地上哀嚎的同伴小声说道：“别他妈嚎了，快闭嘴，该装死了。” 受伤的长枪兵忍着疼把身上的木箭拔下来夹在咯吱窝里，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装死。 刚才那波箭雨射中了十几名长枪兵和一名弓弩手，等盾阵向前推进后，除了四五个受伤有些重的被人抬到后面救治，其余的全都躺在地上装死。 两方的盾阵很快就抵在一起，与高丽人的盾阵不同的是，防卫军的盾阵两翼都有包抄的刀兵，不过此刻他们没接到命令，一直躲在盾阵后面待命。 高丽军的镇守使面色有些涨红，刚才的远程对射自己一方居然没吃亏，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以为防卫军的弩会对自己造成很大的威胁，没想到居然连木盾都射不穿，而且射程也没比硬木弓远多少，立刻放下心来。 防卫军的长枪盾阵自从创立以来，第一次在战斗中显得有些攻击力不足。 因为对面也架着盾，所以长枪兵很难把枪刺出去，同样，对面的长枪兵也拿防卫军没什么办法。 这支防卫军大队的队长叫吴大海，以前是民兵团的一名小队长，跟着夏至从下马台之战一路打到现在，是强子手下最能打的一名大队长。 他看着眼前僵持不下的局面，惋惜地咂咂嘴，现在要是能把两翼的刀兵派出去，摆出绕后攻击的姿态，就能把高丽军的盾阵拉扯开。 只要对方两翼的盾牌手被调往后阵，己方的弓弩手就能获得射击视野，到时候抵近射击，只需一轮攒射就能把对方的方阵截断。 可是没办法，这场仗夏团长亲自给自己下的命令，不许打胜，只许打平，不然自己就得回去掏厕所。 想到这里，他挠挠头，心里嘀咕道：“不是说有援兵嘛，赶紧来吧，这么黏黏糊糊的贴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一会儿都他妈贴出感情来了。” 正想着，身边的传令兵连声说道：“队长队长，来了，好像是二大队的人，从北边过来的。” 与此同时，高丽军的镇守使也发现了那支正打算包抄自己后路的防卫军。 “该死的狗杂种，这是仗着离他们的大营近，欺负我们没有后援吗！” 他大声骂道：“全军交替脱离战斗，弓箭手掩护，我们撤回去！等我们的大部队来，一定要把这些狗杂种全部碾碎！” 第217章 大战之前先偷个家 这场互相试探的战斗只进行了不到半个小时，便以高丽军的仓皇撤离而告终。 青阳防卫军有十几人战死，受伤的也有二十多人，高丽军的损失要更多一些，他们撤退时被弓弩手追击，最后扔下将近一百具尸体才逃过两个大队的合围。 回到高丽大营后，镇守使一五一十将战况汇报给正帅金多明和几名副帅。 “你是说，他们的弩箭只能射一百多米，你能确定吗？” 一名副帅质疑道：“根据崔议员手下的部队反馈，他们的弩可是很厉害的，怎么可能射程只有一百多米。” 镇守使让士兵拿过来几面他带回来的木盾，指着上面的弩箭说道：“金帅，各位副帅请看，这是我们在一百米距离上抵挡对方弩箭的木盾，没有一支能够射穿。” 几人纷纷过来围观，金多明没用多大力气便拔下一支拿在手里看着：“这些弩箭都是手工制作的，看上去也不是很精细。” 一名副帅不以为意地说道：“确实如此，毕竟只是消耗品，没必要制作的过于精细，只要保证杀伤力就可以。” 金多明再看看其它几支弩箭，又用手指比量了一下箭射入木板的深度：“看来之前是我们太谨慎了，华夏人的弩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几名副帅轻声笑着附和，其中一人问那名镇守使：“按你的说法，他们的阵型真的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吗？” “是的，对方的盾阵主要依靠盾后的长枪兵制造杀伤，这一点和我们的阵型有些相似，可是双方的盾阵接触后，长枪兵就没有攻击空间了。” “那我们的长枪兵不也是一样？” “我们可以利用人数优势拉扯对方的阵型，只要拉扯出缝隙，我们的朴刀兵就可以突入敌阵。” 金多明问道：“他们的兵种是怎么搭配的？” “回金帅，我观察过了，他们的兵种比较单一，除了弓弩手，盾阵后方就只有长枪兵和一些单刀兵，只要朴刀兵能突入进去，一定可以搅乱对方的阵型。” 镇守使略带懊恼地强调：“华夏人派出另一支部队想要包抄我军后路，我担心被合围，无奈只能选择撤退，不然我绝不会败给对方。” 金多明不置可否地笑笑：“跟着你们进去的侦察部队有什么收获吗？” 一名副帅连忙汇报：“金帅，侦察部队成功靠近到敌军大营，根据他们营区的帐篷和面积估算，敌军的数量在一万二到一万五千人之间。” “能确定吗？” “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三支侦察小队交叉测算得出的结果。” 金多明暗自松了口气，自己的兵力是对方的一倍，而且他们的战力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厉害，他现在非常有信心打赢这场仗。 第二天清晨，整军待发的三万高丽军在金多明的一声号令下开始向黑瞎子岗进军。 大营由一千名高丽士兵负责看守，除此外还有一万多名随军的民夫，这些人虽然没怎么打过仗，但是金多明认为让他们看家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因为是临时营地，所以这里并没有修筑永久的防御工事，只是在大营外围一些重要点位修建起十几座哨楼用于警戒。 高丽大军出发后，营区的警戒也松懈下来，营地南边的一座哨楼内，一名高丽士兵正倚着木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同伴聊天。 “前边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他的同伴正盘腿坐在地上，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太阳：“差不多吧，已经快到中午了，估计已经开战了。” “我听副使说，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就会有人从战场回来送信，到时咱们就得带领民夫去打扫战场。” 同伴嘿嘿一笑：“我听说青阳是个很富裕的地方，要是我能在那里拥有一块土地，该是多好的事，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士兵也跟着畅想道：“我已经很久没吃到爽口的泡菜了，那里的土地应该很适合种白菜吧。” 他的同伴正想取笑他一番，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荒草丛里钻出一些人影，他立刻爬起身。 “有情况！那是什么人？” 士兵一把抄起望远镜，等他看清那些人影后，立刻大喊道：“是敌人！快吹哨！快！” 同伴手忙脚乱地吹响警戒哨，大营里犹如扎窝一般泛起一阵骚动。 有些胆子大的民夫领队呼喊着让人集合，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的民夫一个个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留守大营的一镇高丽军原本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可以避过一场大战，万没想到大部队刚走，敌人竟然打到家里来了。 袭击高丽大营的是罗长军率领的防卫军特战团，他是昨天夜里潜入到高丽大营附近的。 仗着己方的侦察部队有屏蔽战场信息的能力，两千人就藏在距离高丽大营四五公里的一座无人村。 在得到高丽大军已经开拔的信息后，罗长军掐算着时间，开始向高丽大营移动，正午时分，两千人分六路突入了几乎不设防的高丽大营。 在特战团眼里，这座大营就像是个只穿着一套情趣内衣的姑娘一样，没有一丝抵抗力。 事实也是如此，大部分企图反抗的高丽士兵都被弓弩手射死，很多战士甚至都没机会和敌人接战。 当指挥战斗的镇守使也被弓弩手乱箭射死后，幸存的二百多名高丽士兵开始仓皇逃跑，特战团再也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出发之前，罗长军特意声明，这场战斗不要俘虏，所以这些战士根本没有留手，连受伤和投降的敌人都没放过。 仅仅用了半个多小时，这座高丽大营就被特战团完全占领，看守的高丽士兵几近全灭，一万多随军民夫四散奔逃。 罗长军看看黑瞎子岗方向，问身边的传令兵：“确定有人给他们送信去了是吧。” “是团长，你放心，我亲眼看到的，一股几十人的小部队从东边突围了，直奔黑瞎子岗去的，高丽大军一定能收到信息。” 罗长军点点头：“那就告诉兄弟们准备撒网吧，能捞多少鱼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第218章 黑瞎子岗之战(上) 十月下旬，天气逐渐转凉，风吹过荒野，及膝深的野草泛起波纹。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头顶，两支阵型严整的军队在荒原上相隔里许对峙而立。 防卫军今天以三个整编团迎敌，高丽军的人数比己方多出一倍，夏至丝毫不敢托大。 一万五千人的防卫军分为三座大阵，每座大阵又由六座小阵组成，整体呈倒三角排列，夏至带着一百余名刀兵驻守在三座大阵的中心点。 每座小阵的外围是双层的盾牌手，一队向外，一队居然面朝内部站立。 而在两层盾牌手后面，则是二十余座鸳鸯小阵，两名盾牌手居前，左右各有两名镗钯手和五名长枪兵，斜向前方站立。 全军的弓弩手单独成阵，分为四列长队，每队将近一千人，雁翅形分布在左右两座大阵的侧后方。 对面的高丽军则是布下六座方阵，前四后二，每座大方阵由四座小型方阵组成，盾牌兵靠前，弓箭手压后，长枪兵和朴刀兵居中。 位于大阵后方一处临时堆积的土坡高台上，金多明收起望远镜，面露迟疑地自顾自说道：“华夏人的阵型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他身边的一名亲卫同样也是满脸疑惑：“金帅，这好像不是单纯的盾阵，后面那些枪兵的站位不对啊，他们不是应该紧贴着前面的盾牌手吗？” 金多明缓缓摇了摇头，他虽然也是一名军人，但研究的都是现代战争，历史上华夏曾经把鸳鸯阵传授给高丽人，但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已经没有几个高丽人还认识这套曾经帮助过他们的阵法。 这时，另一名亲卫惊喜地大声提醒：“金帅，你看他们的阵中心，有百十来号人单独站在那儿，该不会是他们的指挥中心吧？” 金多明立刻举起望远镜看过去，果然发现在三座大阵的中心位置，有一处人为堆砌的土质高台，上面站着一个年轻人，身边还有很多拿着信号旗的传令兵。 他觉得有些意外，这明显就是指挥敌军大阵的核心枢纽啊，那个年轻人估计就是青阳防卫军的军长夏至，这些信息都是潜入青阳的高丽侦察兵打探到的。 他再次仔细打量着对方的三座大阵，心里快速计算着有没有可能快速突入，直捣黄龙。 “命令！” 他大喊一声，身边的亲卫和传令兵立刻聚精会神仔细听着。 “命令五阵和六阵的副帅分别向南北方向移动，从侧面攻击敌军后方的大阵，传令！” “是！” 两名传令兵大声领命，跑到指挥位用旗语向后面的两座大阵传达命令，同时，还有两名传令兵分别跑向五阵和六阵，他们要亲口向负责指挥的副帅重复命令。 “命令！”金多明继续发布命令。 “一阵和四阵按原计划攻击敌军，二阵和三阵全力攻打敌军两座大阵的连接处，以最快速度向阵中心推进。”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命令尹副帅和李副帅，单独组织突击部队，准备强行向敌军内部突进，目标，敌军阵中心的高台，任务，斩首行动。” “是！” 看到高丽人的大阵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夏至放下望远镜，语气轻松地和身边的孟少安说道：“棒子好像注意到我了，后面的两个方阵开始迂回，奔着咱们来了。” 孟少安显得有些紧张，他倒不怕敌人会突袭这里，而是担心自己的鸳鸯阵能不能经受住实战的考验。 虽然此前已经无数次做过模拟演练，但现在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啊，换做是谁都会紧张。 夏至看孟少安没搭理自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开口劝说道：“放松点，多大点事啊，有问题以后再改进不就行了。” 孟少安终于回过头撇了他一眼：“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这怎么就不是人话了？我特么好心好意安慰你，你就这么对待你领导的？” “滚！我用你安慰？你看看现在是斗嘴的时候嘛，赶紧给我指挥战斗，一会儿出人命个屁的了。” 夏至不再搭理他，骂骂咧咧的望向高丽人的军阵。 在高丽军接近到三百米距离时，夏至大声命令道：“传令！弓弩手准备。” 随着令旗挥舞，两翼弓驽兵的领队军官接到命令，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目标区域提前设置好的参照物，一边大声呼喊着射击角度。 随着一声令下，前方两个方阵的弓弩手依次发射，两千多支弩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分成前后两波飞向高丽人的军阵。 早就关注着他们的金多明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华夏人骗了，对方的弩箭射程竟然可以达到三百米。 但是此刻没有其他办法，原地坚守和后撤都是愚蠢的行为，自己只能让部队硬顶着箭雨继续推进。 箭雨在空中飞行了大约四五秒钟，向下一头扎进毫无防备的高丽军阵中，正面进攻的二阵和三阵顿时死伤惨重，七八百名高丽士兵中箭倒地，大部分都是长枪兵和朴刀兵。 没有上级的命令，军阵只能继续向前推进，负责指挥的副帅一边大骂着狗杂种一边不住催促全军加快推进速度。 没等他们作出反应，第二波箭雨已经到了，又是两千支弩箭从天而降，原本密集的阵型已经变得稀稀拉拉，除了把木盾顶在脑袋上的盾牌手，其余几个兵种全都损伤过半。 “收缩防御！收缩防御！” 三阵的副帅已经来不及等待金多明的命令，连声高喊着让部队靠拢，企图利用木盾撑过接下来的箭雨打击。 但是在行进中变换阵型可不是随便哪支部队都能完成的，就连夏至的防卫军里，也只有唐展的101团等少数几个精锐团才能做到。 听到命令的高丽士兵慌慌张张的聚拢在一块儿，每个人都想躲到盾牌手的木盾下面，有人干脆把盾牌手抱在怀里。 夏至举着望远镜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命令，转换攻击目标，优先打击敌军两翼的方阵。“ 很快，原本就位于大阵两翼的弓弩手便瞄向了已经脱离敌军大阵企图包抄的两座方阵，随着领队军官的命令，数千支弩箭划过天空，带着一片恐怖的啸声飞向高丽士兵。 第219章 黑瞎子岗之战(中) 夏至示敌以弱的策略取得了巨大成功。 高丽人错误地估算了防卫军神臂弩的射程和威力，以至于全军都要硬顶着远程打击前进三百米，才能与敌接战。 负责两翼包抄的五阵和六阵损伤最为严重，不但长枪兵和朴刀兵损失过半，就连盾牌手都有两成伤亡。 等他们幸存下来的弓箭手进入六十米有效射程时，已经无法对防卫军造成什么威胁了。 随着敌军残存方阵的逼近，两翼的弓弩手开始后撤，一直退到两翼盾阵的守护范围内才站定。 高丽军五阵和六阵的副帅频频看向金多明的指挥台，期盼着能收到退兵的命令。 他们已经快要弹压不住手下的士兵了，还没和敌人碰上就已经损失了将近四成兵力，部队的士气已经极度低迷。 忽然，传令兵注意到指挥台传来信息，命令他们向敌阵中心突入，两名副帅不约而同地骂出了声。 “真是该死啊，没看到部队的伤亡已经这么重了吗！居然还让我们向中心突入！我要怎么突入？和华夏人商量借道吗！” 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军令如山，他们还不敢公然违抗金多明的军令，而且自己承受了这么大的损失才靠近敌军，无论如何也要打一打的。 “命令三镇四镇向两侧推进，给一镇二镇留出空间，让他们从敌军阵型间的空挡突进去。” 随着传令兵把命令传递到每镇的镇守使那里，高丽军开始向防卫军的大阵内部突进。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阵型严密的防卫军竟然没有阻止他们向内部突进，所以两镇高丽军很顺利便冲进了盾阵里面。 等一部分高丽军进入大阵后，防卫军外围的盾兵竟然开始收拢空间，最后结成完整的盾阵，硬生生把高丽军阻隔成互不相连的两部分。 被阻断退路的高丽军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个一二十人的奇怪小阵，除了两个用全身盾的，其他人的武器看上去乱七八糟，而且这些人站位稀疏，不像是很难对付的样子。 在镇守使的指挥下，高丽军开始冲击鸳鸯阵，试图快速击溃这些看上去没什么防御能力的敌人。 早就准备就绪的长枪兵终于等来了敌军，虽然阵型是新的，但是布阵的士兵可全都是老兵，而且之前也和战友演练过很多遍了，自然知道如何应对进攻。 阵首的两名盾牌手只负责防守，他们的全身盾可以阻挡绝大部分敌军的攻击，让敌人只能从侧面进攻。 盾牌手身后的六名长枪兵负责进攻，中间每隔一人有一名镗钯手，他们的职责是掩护和支援。 在阵尾有两名刀兵，如果有敌人包抄或者是突进阵内，就由他们负责杀敌。 这样的武器配置在进攻方面很犀利，就是防守的时候会有些漏洞，不过等孟少安定制的狼筅制作出来，鸳鸯阵就能完成攻防两端的平衡。 戚帅的鸳鸯阵攻守兼备，长短武器配置齐全，尤其是对付这种不知其特点的敌人效果特别好，曾经在对抗倭寇的战斗中创下过十一人击溃近百人的战绩。 三座大阵中，最先接敌的是前面两座，面对大举压上的高丽军，前排盾牌兵承担的压力很大，不过夏至早已料到这种情况，提前让盾牌兵更换了防护力更强的全身盾。 此刻盾牌兵已经完全放弃进攻，和身后的盾兵背靠背，抵御着来自内外两个方向的攻击。 外面的敌人猛攻盾阵，想要接应被困在大阵里面的高丽军，而阵内的高丽士兵正在被大显神威的鸳鸯阵快速消灭。 夏至紧蹙眉头看着前阵的方向，现在那里的压力有点大，他打算提前让弓弩手出去拉扯一下对方的阵型，减轻一下前排盾兵的压力。 “传令！弓弩手一队二队，前往两翼三号指定位置，从侧面支援前阵守军。” “是！” 随着令旗挥舞，两队弓弩手快速移动到提前划定好的目标位置，从这里正好可以攻击到二百米外的敌军侧翼。 在带队军官的命令下，弓弩手斜向上举起神臂弩，然后听从号令扣动悬刀，一片嗡嗡声响中，弩箭快速射向已经举盾防御的高丽军。 侧翼遭到攻击的高丽军不得已放松了对盾阵的冲击，专心防御侧面的箭雨，防卫军前阵盾牌手的压力骤然一松。 带队的军官大声鼓舞着士气，不停大声呼喊着说阵内的高丽军已经快被消灭光了。 金多明站在高地看着眼前的战局，内心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窃喜和兴奋。 正在他准备下令让一阵和四阵向中心靠拢的时候，一名亲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金帅！不好了，大营被偷袭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金多明耳畔炸响，他一把拽过亲卫的衣领：“你说什么！” “大营......大营被偷袭了，我......有留守在大营的人跑来汇报的。” 亲卫哆哆嗦嗦地说着，同时连连摆手让来汇报的士兵过来。 几名从大营跑出来的高丽士兵连忙快步走到近前：“金帅，我们是南山团五镇的，我们的大营被华夏人偷袭了，就在你们走后不久。” 金多明只觉得浑身冰凉，抓着亲卫衣领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失魂落魄地问道：“敌人有多少？” “大概......最少也有几千人，好像到处都是敌人，我们是拼死才突围出来的。” 士兵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此刻有些后悔，应该让其他战友来汇报的，万一一会儿金帅震怒，拿自己撒气可怎么办。 不过金多明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他没追问大营的损失，也没在细究身后的敌军动向，他明白，目前唯一反败为胜的办法就是尽快击溃正面的防卫军，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己被前后夹击。 “命令！” 他强自振作起精神大声喊道：“一阵四阵向中心靠拢，协助二三阵全力向敌军中心突进，我要拿下防卫军的指挥中心，谁能斩杀敌酋，我让他当副帅！” “是！” 第220章 黑瞎子岗之战(下) 金多明的命令一下达，高丽大军的阵型立刻起了变化，随着中间位置压力激增，防卫军的盾阵也在随之后撤以减缓冲击。 越来越多的高丽士兵冲进防卫军大阵，108和109两个团之间的空位越来越宽，眼看已经能看到二百多米外高台上的夏至了，高丽军两位随军副帅下令朴刀兵和弓箭手集结，全力冲击指挥高台。 一支躲藏在后面等待命令的朴刀兵立刻集结起来，弓箭手抛射逼退了顶过来的防卫军，跟在朴刀兵身后径直朝夏至所在的高台冲过去。 就在他们离开盾牌手防护范围之后，异变突生，一支隐藏在阵中的两千弓驽兵出现在高台两侧，仅仅只用了两轮攒射，便把意图冲击高台的高丽士兵全部消灭。 “呵呵，高丽人找你玩儿命来了。” 高台上的孟少安神情轻松地对夏至说道，他此前一直在紧张地关注着鸳鸯阵的实战情况，直到发现没出什么大纰漏，才终于放下心来。 夏至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大军那边得手了，估计现在金多明已经知道自己老家被偷了。” 他看看一公里外的那座高丽军指挥高台：“傻逼！还想跟我玩儿这套，先捂好自己的屁股吧！” 他转向传令兵命令道：“给军情团传令，该他们上场了。” 传令兵闻言，拿出一面从未使用过的青色指挥旗，站到旗手位置挥舞起来。 这面青色的旗子是专门指挥军情团的，在正面战场使用的机会很少，最常见的还是指挥步兵的黄旗和指挥弓弩手的黑旗。 金多明对于自己的安全还是非常用心的，大部队后方不但时刻有侦察小队巡逻，还有一镇高丽军守在他身边负责防卫，再加上自己的亲卫部队和侦察部队，林林总总也有一千六七百人。 不过高丽军现在最大的劣势就是失去了战场视野，他们的侦察兵被军情团压制在高台方圆两公里范围内，根本无法获取到更多信息。 就在金多明身处的高台西北方向不到两公里的位置，有一片稀疏的树林，五百名全副武装的军情团战士就隐藏在林间的荒草丛中。 陈连长亲自带队执行此项任务，此刻他正趴伏在草丛间，不时挺起身子查看周围的动静。 忽然，一名始终举着望远镜观察的战士兴奋地低声说道：“连长，收到信号，指挥台命令咱们行动。” 话音未落，陈健也举起望远镜仔细查看高台上的旗语，确定了是夏至让自己动手后，他兴奋地低声命令道：“全体都有，按计划行动，出发。” 五百名精于隐匿的战士从荒草丛中钻出来，直奔高丽军的指挥中枢而去。 这支部队刚走出没多远，便不可避免地被巡逻的高丽侦察小队和高台上的了望员发现，告警的哨音顿时响彻四野。 见行迹已经暴露，陈连长当即命令部队不再隐藏行踪，朝着高台急行军前进。 很快，那支负责防卫的高丽部队就向他们迎过来，企图阻止他们靠近高台。 两军相距不足一里地的时候，陈连长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准备迎敌，战士们纷纷从身后卸下一直背着的神臂弩。 这是夏至在这场战斗中布置的最大一个杀招，从三个团挤出来五百把神臂弩交给军情团，让他们充当一次突击队，远程火力覆盖高丽军的指挥中枢。 那支高丽部队靠近到军情团三百五十米时，临时从弓弩部队调来的几名军官大声呼喊着射击指令，临时客串弓弩手的军情团战士按照命令调整望山上的刻度。 随着一声令下，五百支弩箭迎风飞起，直奔行进中的高丽军而去。 这支高丽部队的镇守使压根没想到，他面对的居然是一支全员都是弓弩手的敌军潜伏部队，没做好防护准备的高丽军吃了个大亏，当场被射翻二百多人。 “冲，冲过去，不然就得被当成活靶子！” 这名镇守使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型，大声呼喊着让士兵们发起冲锋，已经看清楚形势的高丽士兵也明白，转身逃跑只能是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就只能冲过去把敌人消灭。 军情团的战士动作生疏地拉弦上箭，直到敌军接近到不足二百米才完成填装。 弓弩指挥官大声命令着让他们稳住别慌，同时高喊着放弃抛射改为直瞄，随着一阵密集的弩箭破空声，第二轮箭雨让那支高丽部队直接伤亡过半。 “上弦！稳住别慌！拽紧拉弦绳，腰腹用力，起！” 弓弩指挥官的声音稳如老狗，他知道自己不能催促，不然这些新手会更慌，敌人还在百米开外，自己一方有足够的时间再完成一轮齐射。 只要这一轮齐射能打出去，对面的高丽部队必定会崩溃，其实他们现在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高丽军镇守使的心已经快沉到谷底，部队的伤亡太大了，两轮射击就带走自己一半战士，心理素质再好的士兵也会心生恐慌。 随着对面的敌军再次举起弩机，这名镇守使彻底绝望了，当他听到对面大喊放的时候，一头扑倒在地。 一支弩箭从他头顶飞过，他趴在地上稍稍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已经败了，幸存下来的二三百名士兵四散而逃。 他连想都没想，直接把头埋进土里装死，心里祈祷着敌军不会仔细检查每具尸体。 军情团确实没时间打扫战场，三轮齐射过后，陈连长大喊着让队伍继续前进，同时哈哈大笑着拍打身边的弓弩指挥官。 作为一名军人，在发现火药已经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绝望，一度开始怀疑自己和手下那些士兵的价值，直到此刻，他心里忽然像是有了底气一般。 当你拥有了一种别人没有的攻击技能之后，你也会产生一种掌控感，就像是有了主导权一样，莫名心安。 随着高丽部队的溃败，高台上的人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起来，金多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命令！第五阵第六阵回撤，快！” 一名亲卫低声说道：“金帅，他们已经陷在敌阵里，回不来了。” 第221章 西防东进 军情团击溃前来阻击的高丽军后，很快便推进到距离高台只有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一轮齐射，便迫使金多明撤离高台。 失去指挥位的金多明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维谷，他想命令亲卫去挡住那支偷袭的敌军，但是却被亲卫拖拽着急匆匆远离高台。 慌乱中他回头望去，那支敌军部队已经占领了高台，正举着弩朝他们瞄准。 深陷混战中的高丽军队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指挥中心已经被端了，依旧按照之前的指令行动。 等几位副帅发现进攻受阻，想要寻求友邻部队支援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己方军中正帅的指挥高台已经被一群举着弩四处乱射的防卫军占领了。 失去统一指挥的高丽军立刻陷入恐慌，几名副帅拼命鼓舞着士气，同时命令部队脱离战斗，意图退到大阵以外重整旗鼓。 可他们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们的部队早就因为超高的战损而军心涣散，如果不是因为有他们亲自随军督战，这些高丽士兵早就跑了。 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原本还能勉强维持阵型的高丽军便彻底失控，朝着各个方向四散奔逃。 时刻关注战场态势的夏至立刻大声命令：“除盾牌兵外，全军追击，把溃兵给我往西驱赶，给弓驽兵让出射界。” 孟少安命令一直没接敌的刀兵也参与追击，指挥台上只留下几名传令兵和他守着夏至。 夏至此刻特别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伸个懒腰，他的压力太大了，不过现在战斗还没结束，他还得一直在这儿站着，让那些不时回头看向他的士兵心里有底。 “你该弄面战旗了。” 孟少安嘟囔了一句：“不能总是让你站在高处当吉祥物啊，以后的战争规模会越来越大，有面战旗在这儿戳着，战士们心里也有底气。” 夏至深以为然：“嗯，朕准了，孟公公，回头你画几个样子来给朕搂一眼。” “我特么一刀让姜摇守活寡你信不信！回家找你媳妇研究去，我特么哪会画那玩意儿。” 几名传令兵嘻嘻哈哈地看两人逗闷子，现在大局已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被亲卫拖着逃窜的金多明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是最早开始逃跑的，所以现在暂时还算安全。 知道大营已经失守的他当然不会再向西跑，而是带着亲卫直奔北边的青山口乡，他要从那里绕路返回向阳镇。 那些高丽士兵还不知道自己的大营已经沦陷，好不容易摆脱追击后，连滚带爬地直奔大营而去。 等他们一路奔逃十来公里返回大营，才惊恐地发现，已经有数千名防卫军正堵在大营前严阵以待。 罗长军深知这些人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战斗力，所以直接命令特战团一字排开，像赶鸭子一样把数千名溃兵往回赶。 后面一直保持体力匀速追击的防卫军也及时出现在这些溃兵的后路上，早已精疲力竭又进退无门的高丽士兵大多数都跪地投降，只有一部分从两侧逃跑。 一路追击过来的防卫军拉开兵线缓缓包围上来，零零散散的高丽俘虏双手抱头蹲跪在荒野上。 跟过来的三位团长都没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徐毅诚沉声说道：“按命令办吧。” 他招招手，弓弩手列队上前，手中的神臂弩瞄准了面露惊恐的俘虏。 ...... 此役，青阳防卫军一个俘虏都没留，三万高丽国民军几近全军覆没，只有不足四千人逃离战场，高层军官只跑出来一个正帅金多明。 原本军情团是有机会追击斩杀他的，可是夏至担心手下这支最精锐的部队有损失，所以战前就严令他们不得冒险追击。 防卫军这一仗也伤亡了近千名战士，大多数都是顶在第一线的盾牌手，这让夏至很是心疼，心里开始盘算要怎么再次升级士兵的装备。 罗长军缴获了一座完整的大营，里面有三四万人的军备物资和粮草，虽然其中大部分他都看不上，但是对于高丽人来说，却是一个惨重至极的损失，那名派出这支部队的高丽议员差点倾家荡产。 夏至把驻守在十字街的101团调到黑瞎子岗驻防，让各有损伤的三个团回到将军渡休整补充兵员，他自己也带着特战团回家休整。 接下来这段日子，黑瞎子岗是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他估计在没有完全统一岭东市之前，高丽人的部队绝不敢越过九和乡半步。 不过他知道，高丽是个贪婪又不自知的民族，等他们把岭东市政府吃干抹净，一定会再次觊觎富饶的青阳。 岭东和它北边的安化市隔着整条东横山脉，往西的几个县市也都是山多地少，而且那里还有其他越境的高丽人，只有人少地多的青阳才是最合适他们扩张的方向。 青阳现在的人口还是有点少，即使已经合并了原来的泰利县，和周围几个势力相比，人口数量还是不占优势，可吸纳人口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完成的，那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对于以后青阳的发展方向，夏至早就有了大概的想法，那就是西防东进。 岭东以西都是高丽人的势力范围，往南就是原来的北高丽，如果他把岭东拿下来，就需要派出大股兵力在多个方向提防着高丽人。 所以他暂时不打算攻打岭东，只要守住黑瞎子岗和将军渡，青阳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感兴趣的是安江东边的和兴县和宁昌市，那里是他想要拿下来的地方。 军情团已经提前向这个方向派驻了人手，大量这片区域的情报也源源不断汇集到夏至手中。 他接下来要谋划的是和明月铺接壤的来安县，那里有青阳目前最需要的煤矿。 随着天气转凉，煤炭又成了家家必备的物资，山阳镇的那处煤矿已经被任长冬开发出来，所以夏至只能把目光放在离青阳最近的宁昌市来安县。 政务委员会组建的运煤车队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从来安运煤回来了，那里现在被一伙当地的势力占据着，想要运煤，需要用物资交换。 不过最近听说那边出了点状况，去运煤的车队被撵回来了。 不过夏至现在没工夫搭理这伙人，他有件更紧急的事要处理，松山镇出了桩灭门惨案。 第222章 小姑娘看着咱们呢 青阳松山镇上的一户人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全家六口人无一幸免，最小的小丫头还不到两岁。 虽然现在的人已经见惯了生死，可是如此惨烈的凶杀案还是让人心惊胆寒，没几天功夫，整个青阳县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种刑事案件现在由巡防团负责处理，案件上报到李守政那里后，接连一个礼拜都没什么进展。 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的李守政直接找来了自己手下的头号干将，原来青阳县的刑警队长唐展，没想到查来查去，还是无法取得突破。 老百姓的风言风语逐渐有些不好听了，刚回到将军渡休整的夏至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 本来这种事情不需要他亲自过问，可是老爷子夏德林却让他尽快把事情处理一下。 如果巡防团不能尽快破案，那以后这种恶性案件只会越来越多，人们会质疑巡防团的能力，连带着也会对现在这个新生的政权产生怀疑。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夏至带上罗长军直奔松山乡，在原来的乡派出所见到了双眼通红的唐展。 “卧槽唐哥，你几天没睡觉了？你这眼珠子都要出血了。” 一见面，夏至就语气轻松地调侃唐展，他不希望自己的到来给唐展带来什么压力。 “军长，您怎么来了！” 唐展站起身就要敬礼，却被夏至摆手制止：“你快坐下吧，我怕你在猝死喽。” 他拉出一张椅子坐在唐展对面，示意屋里其他几个起身敬礼的人都坐下。 “都坐都坐，我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别紧张，兄弟们都辛苦了。” 唐展略显不安地揉了揉鼻头：“军长，你也是为了那件案子来的吧？” “以后不开作战会议别叫我军长，不自在，叫我大至就行了。” 夏至神色轻松地说道：“我不是来视察工作的，我是来帮忙的，来吧，谁给我介绍一下案子啊，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 看夏至没有责怪的意思，唐展也暗自松了口气，他看向一名巡防团的军官：“老何，你了解情况，给军长介绍一下案情。” “是！”那名姓何的军官马上回答道。 “案子是十月八号夜间发生的，受害人一家是松山镇的原住民，男主人叫李同江，现年五十九岁，儿子叫李伟，三十四岁，原本和媳妇在安江市打工，一年前带着孩子回到老家。” “这家一共六口人，老两口和儿子儿媳妇，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男孩九岁，小的是个女孩，还不到两岁，全部遇害。” 他打开一本卷宗，起身放在夏至面前。 “这是案发现场的照片，还有一些收集到的物证，现场极为惨烈，受害人一家好像都是被虐杀的。” 夏至瞪大了眼睛：“照片？没电你们怎么拍的照片？” 唐展笑了笑：“用机械相机可以拍照，警队有专门洗照片的暗房，只是影像没有数码的清晰，但完全可以满足作为证据留存。” 夏至恍然大悟，他翻看了几张照片，不由自主地咧咧嘴：“这是有多大的仇啊？能把人剁成这样！” 忽然，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拿着照片的手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尸首分离，胸腔被剖开，露出里面的内脏。 小小的脑袋被砍下来扔在窗台上，眼睛瞪的圆圆的，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他把照片抛在桌子上，身体用力靠在椅背上，语气低沉地吩咐道：“你继续说。” “初步断定凶手是两个人，都进了院子，一人在屋外放哨，一人进屋行凶，凶器有两种，斧头和带锯齿的冻肉刀，现场没有发现，疑似被凶手带走了，凶手的行动路线是从正门的......” 夏至不耐烦地打断他：“有没有目标嫌疑人？” 那名军官扫了一眼唐展，迟疑了一下说道：“目前有四组重点嫌疑人，都是松山镇的住户，但是因为没有影像和其他直接证据，无法形成证据链，所以暂时进展有点缓慢。” “没有监控就不会办案啦？” 夏至莫名其妙来了股火，他伸出手想拍桌子，却还是忍住了。 “以前那些警察都是怎么办案的！古代都是怎么办案的！我不要什么证据链，别给我搞那套形式主义的东西，只要能抓到真凶，用什么招都行。” 屋里的人全都低头无语，连罗长军都没敢吱声，半晌，他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刚才还说不是来检查工作的，呵呵，自己打脸了。” 他歉意地朝那名军官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兄弟，你别往心里去。” 军官马上坐直身体：“军长，您别这么说，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挨骂活该。” 夏至摆摆手，不再继续谈论这个：“唐哥，这四组嫌疑人都是什么情况？” “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目前能够确定有两组是重点嫌疑人，但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原因，没有直接证据，我现在正在想其他办法。” “没有询问口供吗？” “有，滴水不漏。” 夏至眼含深意地看看唐展：“讯问的方法都用过了？” 唐展心中一动，同样看向夏至：“有些没用过。” “干嘛不用呢？” 唐展呵呵一笑：“我们能用吗？” 夏至仔细衡量了一下，又用眼角扫了一眼屋里其他人，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能。” 唐展忽然舒展了下身体，拉过桌上卷烟的盒子开始卷烟，同时口中说道：“大至，你俩还没吃饭呢吧？正好我们也没吃呢。” 不等夏至说话，他转头吩咐其他几人：“你们去整点吃的，一会儿咱们跟军长吃个饭。” 其他几人立刻起身离去，只有罗长军坐着没动。 唐展知道他是夏至的心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打算用点非常规手段吗？” 夏至点点头：“既然常规手段没进展，那咱也不能就在这卡着呀。” “你不担心开了这个头，以后的办案人员都照葫芦画瓢？” “担心，所以我下一步就要让李主席研究立法，先把执法队伍管明白了，再把执法的权利发给他们，不然以后屈打成招的事情肯定不会少。” 唐展认真地看着他：“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就可以用点手段进行取证了。” “尽快吧。”夏至用手指敲敲桌子上的照片。 “小姑娘看着咱们呢。” 第223章 破案其实很简单 唐展是个挺守规矩的人，他能成为李守政的心腹大将，两人的性格自然有相似的地方，如果他用一些不合规的手段，可能案子早就破了。 他也曾向李守政请示过，不过被一直坚守信念的李守政骂了一顿，结果案子就一直卡着，这两天差点把他前列腺憋大了。 和巡防团的军官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夏至乐呵呵地和大家开着玩笑，关于案子的事一句也没提。 一直到快吃完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等案子破了，要请所有办案的兄弟吃杀猪菜。 对于东北人来说，寒冷的冬天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杀猪菜是件很幸福的事。 即使在富饶的青阳，肉依然是个稀罕物，没有了大规模养殖，只靠每家每户自己养的牲畜，很难做到顿顿都有肉。 下午的时候，唐展陪着夏至大张旗鼓地到案发现场去了一趟，引得一大群村民来围观。 在受害者家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众人才簇拥着夏至走出来，唐展还特意带领众人从那两户重点嫌疑人家门口路过。 回到乡派出所，夏至才问道：“你这招敲山震虎不会用力过猛吧？” “就是要好好震震他们，不然嫌疑人绝不会自己谈论这些事儿，咱们晚上只要能听到一句确定的话，那就可以上手段了。” 夏至有些担心：“你的人行不行啊？可别到头来什么也没听到，还被人家发现了，那可就是光屁股拉磨，转圈丢人了。” 唐展啧了一声：“你放心，我们就是干这个的，他们要真是失手了，我直接把他们调到防卫军当大头兵去。” 巡防团的军官基本全都是原来的警察，李守政觉得把这些人放在防卫军里打仗有点浪费了，查案子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夏至和唐展今天的举动就是要让嫌疑人心生不安，这样他们才会开口和家人谈论这件事，巡防团会用一些技术手段彻夜监听嫌疑人的家，就为了知道是谁干的。 他们现在只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只要知道了是谁干的，那证据证物和口供都可以用其他手段解决。 用夏至的话来说，证据是给老百姓看的，只要嫌疑人是真的，那其它东西都可以是假的。 晚上几人就住在派出所，十点多的时候，还没睡的夏至被兴奋的唐展喊了起来。 “确定了，老马家干的，他们晚上谈起命案发生那天的事情了。” 夏至边往外走边穿上外套：“另一路呢？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我们现在无法联系他们，只能等他们自己出来汇报。” 会议室里挤满了巡防团的各级军官，桌子上的蜡烛火光摇曳，把众人的影子照的飘忽不定。 “嚯！都没睡呢！”夏至走进屋，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 “军长，正好都没睡着，听说要开案情会，就全都过来了。” 白天汇报案情那位姓何的军官满脸兴奋地说道，唐展也拉出把椅子坐下：“说说吧。” 一名年轻的巡防团军官马上打开笔记本捧在手里。 “报告军长，目标嫌疑人一家是晚上八点十分准备休息的，八点二十分左右，马国富和妻子谈论起其大儿子马昌以及二儿子马雷于十月八日晚间到李同江家实施杀人的犯罪过程。” 年轻军官借着烛光看了一眼笔记本，继续说道：“据他们讲述，进屋行凶杀人的是二儿子马雷，大儿子马昌一直在放哨，并没有参与杀人的事。” “杀人的理由呢？说了吗？” 军官摇摇头：“他们没有谈论这个，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让家里人这几天都低调一些，就睡觉了。” 会议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困扰了大家这么多天的案子忽然之间就真相大白了，虽然这种取证手段无法得到法院的支持，但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青阳最高的裁决者就在会议室里坐着，只要他点头认可，那这案子就算是完美收官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夏至，他环视一圈，缓缓开口说道：“等另一组监听的兄弟回来，如果没有其它情况，明天一早再去抓人，记住，把声势做大点。” “是！” 所有人齐声回答，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办事风格简直太合他们的心意了。 曾几何时，我们的办案人员就因为要遵守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才导致一些案件因为没有证据而无法立案，只能眼睁睁看着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 多少一心想要干实事的公安干警无颜面对受害者家属，至死都无法解开心结。甚至还有受害者因为不能结案，尸体无法正常火化，被冻在太平间十几年。 现在他们遇到了一个和他们一样心中有公义、不拘泥于教条的领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在这个已经操蛋至极的世界里，撑起一片还算能畅快呼吸的天空。 年轻的巡防团军官们神情兴奋地议论纷纷，脸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但是有句话，我要先提醒你们。”夏至神色严肃地打断他们。 “我对罪犯不讲规矩，对犯错的人同样也不讲规矩，你们是执法者，如果你们中有人犯了错，别以为我会按照从前的规矩处理，什么降级、调离岗位、行政处分，统统都不会有。“ “具体的处罚标准，李主席很快会下发到你们手里，我向你们保证，最轻的也是驱逐出青阳。” ...... 第二天一早，驻守在松山镇的巡防团两个小队，连同临时派驻过来查案的两个小队，八九十号人浩浩荡荡地直奔马家抓人。 被惊动的村民把老马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等巡防队员把马家全家人都押出来之后，一名军官站在门口大声向周围的村民喊话。 “乡亲们，李家灭门的案子已经破了，三天后，在镇上的大广场举行公审，欢迎大伙儿去旁听。” 围观的百姓顿时炸起一片议论声。 “是老马家干的呀！哎妈呀，我就看他家那二小子像有点啥大病似的，得亏没把我外甥女介绍给他。” “你有毛病啊！老马家二小子精神不好，你咋还能给他介绍对象呢！” “嗨~！我那外甥女都快三十了，学历高挣得多人还好看，我怕她压不住财，就寻思找个差点的中和一下。” “你快躲开我点吧，你指定也有点啥大病。” “嘿！我就说夏团长一来就能把案子破了吧，那小子干啥都有一套。” 一个老头兴奋地和身边的人吹牛：“我跟你们说，我和他二爷一起进山打过猎，老夏家的人，都贼牛逼！” 第224章 人心野了 夏至给了唐展一天时间，必须拿到马家全家人的口供，手段不限。 马家其他几人没撑多久就全都交代了，唯独那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二儿子，始终装疯卖傻不说一句实话，最后迫不得已，唐展对他用了水刑，这才让他把事情都吐出来。 马家和李家的耕地挨着，秋收的时候，两家因为一些小矛盾发生过口角，小心眼的马家老太太就在镇上四处散播谣言，说李家的两个孩子不是亲生的。 李家人当然不肯吃亏，堵着门骂了回去，两家的矛盾逐渐升级。 直到案发前一天，马家全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又说起这件事，不断怂恿儿子替她出气，马家二儿子受不了她的唠叨，承诺会去帮她报仇。 第二天晚上，马家的两个儿子带着事先准备好的凶器于凌晨潜入李家，大儿子在院子里放哨，二儿子进屋行凶。 行凶过程中，二儿子精神病发作，行为失控，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了李家六口，并连夜把凶器扔进了镇上的井里。 现在凶器肯定是找不回来了，唐展请示过夏至后，随便找了把相似的斧子充当凶器，终于凑齐了完整的证据链。 三天后的上午十点，松山镇中心广场上人山人海，不光是松山镇的村民在围观，附近十里八乡的人全都跑了过来，华夏人爱看热闹的习惯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天性。 中间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十几名巡防队员用铁皮喇叭一起大声宣读着案情通报，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十来名巡防队员双手举着物证和犯人口供以及现场照片向台下民众示意。 老百姓们大声喧闹喝骂着，还有人对跪在台上的马家人扔东西，等了足足十多分钟，夏至才站出来伸手比划着让人群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是青阳防卫军的负责人，我叫夏至，今天这件案子本来应该由巡防团负责处理，但是鉴于此案影响恶劣，所以特意由我来宣判。” 他站在一个架起来的大喇叭前面大声喊道：“此案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现在我宣布审判结果。” 他深吸了口气：“犯人马昌，犯杀人罪，判处斩首，犯人马雷，犯杀人罪，情节恶劣，手段残忍，判处腰斩！” 台下的民众轰然叫好，等人群逐渐安静下来，夏至继续宣判：“犯人孙春梅，犯教唆罪，判处拔舌，并斩首！” 这次民众的反应更为热烈，很多人大声叫嚷着罪有应得，高台上的巡防队员连连示意民众安静，好半天功夫，人群才停止讨论。 “犯人马国富、张丽颖，犯知情不报罪，判处剥夺全部家产，驱逐出境，即刻执行！” 老百姓的议论声拂反盈天，现在人们对青阳以外的世界不再是一无所知，所有人都清楚外面是怎样一个吃人的乱世，这个时期把人驱逐出青阳，简直比死刑还让人难以承受。 宣判完毕后，巡防团就在这处高台上，当着几万名民众的面对三名犯人执行了死刑。 负责行刑的队员把老太太的舌头整条割下来，然后用一只铁夹子夹起来，绕着高台向民众展示了一圈。 随着老太太的人头落地，广场上仿佛烈火烹油般喧闹不止。 这件案子带给青阳的震撼比夏至上一次在柳条村六命抵一命那件案子还要深远。 精神病不再是护身符，有病不是你犯错的借口，夏至对于精神病犯人的惩罚比普通人更重。 散布谣言、搬弄是非不再只限于被道德谴责，你敢造谣我就敢割你的舌头，夏至不知道地狱里到底有没有拔舌地狱，但是在他这里，肯定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老年人犯罪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照顾，仗着自己有高血压心脏病而倚老卖老的人夏至打的更狠。 青阳的法制越来越健全，同时惩罚力度也越来越严苛，很多古代的刑罚都被恢复，比方说腰斩、火刑和绞刑。 严刑峻法丝毫不会让普通百姓感到恐惧，相反，人们觉得自己被保护的很周全，只有那些准备干点什么的人才会对这种刑罚有意见。 李守政对于夏至的这次判罚非常满意，他虽然有原则，但是绝不迂腐，不然也不可能在范春成手下忍辱负重那么久。 夏至给他提了个建议，让他解散巡防团，重组公安系统，同时还要重新设立法院和检察院，让这三个部门互相协助，同时也能互相制衡。 在老百姓心里，警察这两个字还是很有公信力的，比什么不伦不类的巡防团更能让他们信服。 当夏至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李守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分多钟，直到把夏至看的心里发毛，才问了他一个问题。 “如果以后上京中央恢复了对华夏的统治，你要怎么办？” 夏至表现的很淡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句：“那三个边防连的编制我可还保留着呢。” 李守政大感意外，他有点看不透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即使家里有点小钱，但在上层人眼里，和蝼蚁依旧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他在乱世中拼杀了整整一年，多少次以身犯险，付出了无数心血，已经坐到了雄霸一方的地位。 如果上京的统治恢复了，那他将要面对的可能是顷刻间一无所有，甚至还有可能被追责，他怎么会如此淡然？ 他现在大权在握，半数的防卫军是他的嫡系，另一半也对他言听计从，就算自己和陈芝国联手，都不可能动摇他在青阳的地位，他怎么会丝毫不留恋权力的滋味？ 李守政不知道的是，夏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多半是身边的家人和伙伴一步步推着他走过来的，他自己最初的梦想就是和姜摇一起种地养猪生孩子。 不过，李守政心里也很清楚，即使现在电力和化石能源都恢复正常，上京也很难重新掌控华夏。 在乱世里晃荡了这么久，人心已经野了，从前那个时代，再也回不去了。 第225章 谁规定只能反派先动手的 就在整个青阳都沉浸在黑瞎子岗之战大获全胜的胜利喜悦中时，政务委员会的侯副主席却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派往来安县拉煤的板车队被赶回来了。 早在几个月前，青阳就组建了专门运煤的板车队前往距离最近的宁昌市来安县运煤，由侯副主席全权负责。 来安县并不像苏伦湖一样是无主之地，那里已经完成了统一，时间甚至比青阳还早一点。 现在来安的掌权人叫张全，他的发迹史简直可以编成一部百万字的励志小说。 最早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保安队长，进入乱世以后，凭着自己手下二十来名保安兄弟，一步步吞并人口、扩张势力。 最后，硬是干掉了来安县以副县长为首的最大一股势力，成为统治这里的国王。 他在来安实行的是近似于奴隶制的政策，对自己手下人宽宏大度，对普通民众极尽压迫。 来安的煤炭资源极为丰富，但是因为失去电力，所有煤矿的矿洞都发生了透水事故，现在只能采取最为原始的露天开采。 这项工作需要大量的人力，所以，现在的来安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张全手下负责打仗的军队，一种是会种田的农民，其余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都是要在煤矿干活的劳工。 当初青阳的人找到这里来，和张全谈用物资换煤的事，他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但是随着双方了解的加深，他逐渐有些后悔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青阳实在太富裕了。 来安是个紧邻着东横山的县城，人少地也少，除了煤矿，并没有什么其它物产。 可是当他看到青阳来运煤的队伍里，就连普通的力工每天都能抽几只卷烟时，他开始懊恼自己开的条件太低了，青阳一定能出的起更多物资来换煤。 现在青阳只需要用几十吨各类物资，就能换到上千吨煤炭，一次根本拉不完，要分好多次才能运回去。 就在青阳的运煤车队再次赶到来安运煤时，张全让人拦下了车队，表示之前谈好的条件要改，如果想继续拉煤，必须付出更多物资。 带队的巡防团军官自然不肯，双方起了冲突后，板车队被驱逐出来安，幸好张全知道青阳防卫军不好惹，没敢闹出人命。 消息传回十字街，侯副主席找到了刚从黑瞎子岗回来的陈芝国，讲明缘由后，陈芝国笑了笑。 “这是一天消停日子都不让过啊，西边刚消停下来，东边又闹起来了，咱不能啥事都等着夏至去干啊，再说他现在还在松山镇，就让宋老虎去解决吧。” 宋老虎原本已经带着105和106两个团进入安江境内驻扎，只留了高锋的107团驻守在明月铺，收到陈芝国的指令，高锋连夜带着105团返回明月铺。 军情团早已经把来安县的情况摸透了，那里本来就只有二十万左右人口，进入乱世以后又经历了几次大战，目前只剩下十几万人，其中大半都是负责种田和挖矿的普通人。 那个叫张全的家伙手里真正能拉出来打仗的，也就是两三万人而已。 听高锋把来安的情况介绍一遍后，宋老虎骂骂咧咧地说道：“真他妈屎壳郎上灶台，拿自己当个硬菜了，谁给他的勇气？” 他看向高锋：“就他们这伙人，扔到安江去都没那群草头王厉害，他是怎么好意思张嘴要东西的？” 高锋倒是不以为意：“这不就是夜郎自大嘛，人在同一个环境中呆久了，难免会有些自大和狂躁，更何况那个张全还是那里的土皇帝，说一不二习惯了，自然不知道天高地厚。” “妈的，按理说我俩还算是同行，他是保安，我是看场子的，性质都差不多，但我可没他那么不知好歹。” 高锋哈哈大笑：“你们这行出人才啊，他要有你一半的觉悟，也不至于干出这么幼稚的事。“ 他看看宋老虎：“虎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把部队开过去吗？” 宋老虎摇摇头：“先谈，我去跟他盘盘道，如果他能听进去劝，咱就继续和他换，现在天气冷了，咱别耽误了运煤，有些乡镇的煤都还没屯够一半呢。” 从来安运出来的煤，到最近的明月铺镇只需要一两天，但要送到最远的苏伦湖附近，需要在路上走十几天时间，所以尽管运煤队已经跑了好几个月，但还是有些地区没存够一个冬天的量。 高锋派人联系了来安的人，约他们到两县交界的一个小村子谈判，指名道姓要求张全必须亲自到场。 两天后的早上，宋老虎和高锋带着两个大队的防卫军直奔那个叫碾子谷的小村庄。 在他们出发之前，已经有三个大队的防卫军提前一天移动到那里埋伏下来。 张全本来就打算和青阳的人商量涨价的事，接到高锋的消息后，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他也担心高锋会和他耍花样，所以足足带了五千人和他一起出发。 他们刚出发没多久，军情团就已经发现了这支队伍的行踪，消息送到宋老虎手里时，宋老虎的三千伏兵已经在碾子谷周围埋伏好了。 “呵呵，不愧是干保安出身的，出门谈个判都要带这么多兄弟，真狗啊！” 宋老虎感慨道，他手下的兄弟黄忠磊嘻嘻哈哈地打趣：“虎哥，你比他还狗，不光带的多，还都藏起来了呢。” “你懂个篮子，我这叫战术你明白不，一天天不知道学习，就特么围着小寡妇转悠，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有点上进心？” “我怎么不知道学习了，我都把金瓶梅戒了看上孙子兵法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再说了，人家孤儿寡母的多可怜，我是去送温暖的，你别想的太龌龊。” 宋老虎伸手指点着自己兄弟的脑门：“人家用你送温暖啊！我告诉你们这帮小子，哪个要是敢给我违背妇女意愿，我特么篮子给你们切下来当泡踩。” 高锋笑呵呵地看宋老虎教训小弟，等他们闹完了才问道：“虎哥，带来的部队怎么安排？” 宋老虎想了想：“一千跟咱们进村，一千藏起来，但是要让他们的侦察兵找到，剩下三千都给我藏严实点。” “明白了虎哥，一会儿要是谈崩了怎么办？” “谈崩了就把那个瘪犊子给我抓住关他一年，先把今年的煤屯满了再说。” “咱们先动手？” 宋老虎一瞪眼：“那当然了！谁规定非得等着反派先动手，咱们才能反击的？要不是夏军长不同意，老子谈都不谈，见面就把人绑了。” 第226章 假想敌 一天后，夏至拿到了明月铺传来的消息：谈判破裂，张全被宋老虎活捉，防卫军围歼了一千余名张全手下的部队。 “哈哈哈！宋老虎做事我喜欢，一言不合直接翻脸，想想就痛快。” 罗长军把写有情报的纸张递给孟少安，然后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来安县那群犊子挺没眼力价的，老老实实按约定来多好，非得起幺蛾子，这回老实了吧。” “让宋老虎把人运到十字街关押，省得他手下的人不死心。” “关他多久？” 夏至想了想：“等把咱们需要的煤都拉完就放了吧，时间久了他手下就造反了，到时候还得费一遍事。” “好嘞！” 夏至继续命令道：“让黄忠磊的105团留守在明月铺，和107团一起盯着来安方向，同时保证运煤车队顺畅通行。” 他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命令强子的108团尽快补充兵员，去安江补105团的位置，邢天鸣的109团到十字街驻防，徐毅诚继续驻守将军渡河北大营。” “是！” 处理完来安的事，夏至终于能休息一下，之前他一直待在黑瞎子岗，已经很久没回将军渡了。 进入十一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将军渡城墙的施工进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等下过第一场雪，就要彻底停工休息了。 南侧城墙已经接近完工，东城墙和朝着乌尔纳河的北城墙地基已经完工，墙体刚建起不到一米，站在镇里最高的消防塔上俯瞰将军渡，已经有了几分古代城池的味道。 夏至拉着姜摇的手，沿着镇上新修的街道慢慢走着，路两边都是盖了一半的住宅，大部分是联排的小二楼，偶尔也有几处二进三进的宅院。 两人远远就看到孟少安抱着妞妞，和秦淮懿一起站在一处正在施工的宅院前驻足观看，那是夏至承诺给他的新家，一座三进的四合院。 姜摇紧了紧夏至的手：“你看你看，像不像一家三口？” 夏至满脸鄙夷地嗤笑一声：“他不配！” 姜摇掩嘴轻笑：“他确实是个渣男，但是他喜欢小孩子，人不会坏到哪儿去的，何况现在是乱世时期，像他那么厉害的男人能给女人安全感。” “噫~你怎么这么现实。” 夏至表情夸张地咧着嘴：“你们女人真是自私的动物。” 姜摇佯嗔捶打着夏至的肩膀：“你才现实！你才是动物！是谁一回家就像发情的小狗一样围着我转！” 夏至嘻嘻哈哈地说道：“你有功夫替他操心，不如帮大军琢磨个好姑娘吧，那家伙憋得，看见老母猪都想多瞅两眼。” 姜摇顿时兴致勃勃地说道：“有啊有啊，我知道一个姑娘，就是下马台的，我教士兵家属做布甲时候认识的，他哥哥是咱们民兵团最早一批队员。” 夏至也来了兴趣：“是嘛！谁妹妹啊？人怎么样？多大了？身材好不好？” “砰！” 姜摇一拳捶在夏至胸口：“你正经点好不好！” “我很正经啊，你不知道，大军喜欢胸大屁股圆的，就卡戴珊那种类型，我不得帮我兄弟把把关嘛！” 姜摇气哼哼地说道：“你们男人怎么.....让他陪着他那匹马过一辈子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孟少安近前。 “你们说什么呢？谁要跟马过一辈子？” 孟少安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岂料姜摇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伸手抱过妞妞，然后和秦淮懿看房子去了。 “你没喂饱她啊？怎么这么大脾气？”孟少安莫名其妙地问道。 “滚你个蛋的，小太爷我龙精虎猛，哪像你，不吃蓝色小药丸都不敢脱裤子的玩意。” 孟少安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他指指盖了一半的房子满脸得瑟的炫耀着。 “怎么样？漂亮吧，我打算按照古代住宅那样建造，房顶用悬山屋顶，上面要有脊兽，还要有飞檐，正房和厢房有暖廊连着。” 他朝着盖了一半的房子比划着：“倒坐房就是我的练功房，对面盖一座马厩，养几匹好马。” 提起好马，夏至忽然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他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孟少安。 “马场建的怎么样了？” 孟少安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不怎么样，马场倒是早就建好了，可是马太少，农村早就机械化种田了，谁家还养马啊，再加上前段时间闹饥荒，有不少大牲畜都被杀掉吃肉了，现在全青阳也凑不出二三十匹马来。” 他咂咂嘴，略显遗憾地摇摇头：“而且罗长军也说了，咱们这边全都是拉车的挽马，上不了战场，想要从他们中培育出战马来，只能指望他们下一代了。” 夏至也明白这不是个着急就能办好的事，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除非他现在能打通前往蒙古的通道，从那里获取蒙古马。 青阳距离蒙古有一千多公里路程，就凭现在的交通工具，再加上这一路的各种势力，光是想想就让人绝望。 想到蒙古，他不禁有些担心，失去了电力和火药的制约，曾经和华夏农耕民族对抗了将近两千年的游牧民族会不会重新恢复野性。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蒙古族内部也是有很多分支的，兴许他们自己还要打上几年统一战争呢，一时三刻不太有可能大举南下。 也不知道现在的中原地区变成什么样了，有没有一个能抵御蒙古骑兵南下的强大政权。 中原的底蕴太雄厚了，虽然电力已经消失，化石能源也全面失效，但是夏至相信，人才济济的中原地区各项技术一定比现在的青阳要强。 可能有一天，就会有一支来自于关内的军事力量出现在青阳，凭借远胜于他们的装备和军种碾压防卫军。 到时他面对的可能是穿着全套锻造板甲和札甲的重步兵，或者是人马俱着甲的重骑兵，又或者是射程超远的弓弩部队。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还得升级装备，我他妈给全军都配上神臂弩，管你他妈是干什么的，隔着一里地我先射你一脸！” 他又想到了还在研发阶段的蒸汽卡车，要是这项技术能尽快投入使用，那以后无论是物资运输还是部队调动，效率都要远超现在。 这么一想，组建骑兵部队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第227章 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 青阳周围的势力几乎已经被军情团摸了个遍，夏至确信，如果单论军队的装备水平，防卫军可以碾压周遭所有的势力，包括滨江的三大派系。 但是要和人才济济又底蕴深厚的华夏中原相比，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为此，他感受到深深的焦虑。 最后，他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提升青阳防卫军的战斗力，就从升级装备开始。 即使将军渡已经有了水力锻锤，但并不能代表就可以直接产出高质量的锻造甲，很多人都以为有了这东西，可以直接把熟铁板往下面一丢，然后通过锻压批量制造板甲。 但是水力锻锤说白了就是个能帮你打铁的工具，是用来对材料进行预处理的，可以让你更容易获取优质的高碳钢。 夏至进一步加大对武器工坊和装甲工坊的投入，大量人力和物资被投入到这方面，乌尔纳河北岸的工坊区人声鼎沸，锻造声日夜响彻不停。 此前一直在生产的简易鳞甲暂时被叫停，绝大部分有经验的铁匠都在全力解决札甲的各项生产技术难题。 考虑到东北地区的天气，正在研发阶段的札甲还是以具有保暖功效的布甲作为内衬，可以解决士兵冬天在户外的保暖问题，夏天只需要把内衬拆掉就可以。 札甲最大的好处是防护力强，而且制作工艺简单，除了带护颈的头盔生产起来比较麻烦，其他方面没什么太大的技术难度。 华夏历史上号称全球防御力最强的宋代步人甲就是札甲，岳爷的岳家军就是凭借这种盔甲才能正面硬刚金朝的铁浮图，顺便说一句，其实铁浮图也算是札甲。 这种甲最大的缺点就是重，全副盔甲五六十斤，只有临战前才穿戴上身，士兵平时都是只穿布甲的。 武器方面投入最大的就是铁胎神臂弩的升级，自从将军渡可以批量生产高碳钢，就已经不再用性能不统一的汽车板簧生产铁胎了。 现在出产的神臂弩性能很相近，只需要组装后进行微调，就可以保证弓弩部队统一射程和力度。 目前神臂弩的最大射程被定格在三百五十米，最大精准射程能控制在一百米以内。 其实工坊也可以生产射程更远的强弩，但那种弩又大又笨重，不是一名士兵可以操纵的，夏至觉得不划算，便叫停了强弩的研发。 不过他让工坊生产出一批放在城头的架子弩，最远射程可达八百米左右，是守城的绝佳利器。 除了神臂弩，他之前为军情团研发的小型手弩也取得了技术上的突破。 这种手弩全长只有不足三十公分，完全可以绑缚在手臂上，下面还有可拆卸的类似枪械一样的握把方便握持。 高碳钢打造的弓臂韧性极强，而且还可以折叠，临阵时按下机簧就能弹开。 它使用的弩箭也是特制的，没有尾翼，就是一个带血槽的铁头加一根木制箭杆，这种钢片手弩射程只有十几米，一旦超过二十米弩箭就会失去准头和力度。 夏至这几天没事就在武器工坊和装甲工坊晃悠，第一把手弩样品就是他看着造出来的。 他迫不及待地试射了几发，感觉还挺不错，接着把手弩放在胳膊上比量了一下，又试着拉动几下弓弦上弦，然后向锻造师傅提出了几项修改意见。 陪着他一起来的孟少安抢过手弩，爱不释手地把玩，嘴里嘟囔着以后要拿一把回去装饰他的新房子。 “你特么是不是被哪个死鬼夺舍了？这是给秦淮懿准备的吧，你是什么时候变舔狗的？” 孟少安居然罕见的没有还嘴：“我主要是想让妞妞有个家，那孩子爹妈都死光了，就剩下个小姑，我要不管她，她俩可怎么活啊！“ 夏至大感意外：“哎呦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爱心呢！将军渡第一种马这是准备洗尽铅华老妓从良了？” 孟少安翻翻白眼没搭理他。 说实话，孟少安能这么想夏至还是挺开心的。 这小子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又被送去寄宿学校，内心深处其实是非常渴望家庭温暖的，放荡形骸只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夏至抢回手弩，心里盘算着也要给姜摇弄一把防身用，还有父母家人和陈芝国，他身边的人都要随身带一把。 又一趟从襄平运粮食的板车队返回青阳，同时也带来了襄平的消息。 任长冬打算重新和青阳商谈交换物资的比例，今年的襄平粮食收成同样不好，而且还被龙神会抢收了一部分粮食，已经不能再继续高价和青阳置换物资了。 这种事陈芝国和夏敬山商议后就可以决定，不必经过其他人，两人决定给予襄平一定的支持，毕竟他们和青阳是盟友关系。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襄平和龙神会之间的战争也逐渐停止，双方已经十几天没发生过大规模战斗了。 凭借青阳支援给任长冬的武器装备，襄平警卫军勉强守住了七家子乡这座前沿堡垒，作为它左翼的金牛乡曾经一度被龙神会的部队攻陷，不过最后还是被警卫军夺了回来。 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警卫军又经过两次扩军，最后还是只能维持在五万人左右的规模，死伤超过三万人，而龙神会的伤亡已经远超五万人。 龙神会的魁首李金龙组建了一支奴隶军，只要能在奴隶军里待够一年，就能转入正规部队，而且可以让全家脱离奴籍，成为他手下的普通百姓，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私产和田地。 尽管襄平县的形势很紧张，但陈芝国和夏敬山却只是给予物资支援，绝口不提向襄平派兵的事。 这两人都明白，任长冬和李守政不是一类人，李守政可以为了百姓把青阳拱手让给夏至，但是任长冬是什么样的人，他俩都不清楚，所以他们绝不会贸然为他人做嫁衣。 当然，这种事只能是他们两人的心照不宣，绝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让夏至知道，他只需要当好他的青阳领头人就行了。 第228章 安江机务段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警惕地行走在安江市郊的街道上。 这些人全都带着边防军的防弹头盔，里面还套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头罩，身上则是没插钢板的防弹衣以及统一的臂铠和护腿，脚上穿着作战靴。 这是防卫军军情团的一个侦察班组，受夏至的直接指派，专程到已经废弃的安江市区进行侦察，目标是安江火车站。 破败的街道上满目疮痍，已经干枯的荒草丛中随处可见皑皑白骨，大量已经锈迹斑斑的汽车随意停放在街道上。 安江市区已经荒弃了整整一年，周围乡镇的难民无数次进入市区搜寻物资，现在这里几乎已经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忽然，走在前面探路的战士举起右臂，示意后面的队友停止前进，有人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的情况。 “班长，前面似乎有人活动的痕迹。” 后面的班长紧走几步，顺着战士手指的方向举起望远镜，片刻后说道：“前方四百米左右，路左侧米黄色的七层住宅楼，去两个人看看。” 一名原边防军战士带着一名刀兵贴着公路两旁的建筑墙根缓缓靠近侦察目标，其他人则做好支援准备。 大约十几分钟后，两人折返回到队伍里。 “班长，那个大门口有新鲜的拖拽痕迹，好像是重物，柜子或者箱子之类的，从大门进去是个大院，里面挺大的，能通到另一条街上，里面有人生活的痕迹，不过似乎人数不多。” 那名战士刚说完，班长就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安江市区里已经没人生活了嘛？这特么是哪儿冒出来的？” 去侦察的那名刀兵犹疑地说道：“估计是不想被外面那些草头王统治的人吧。” 班长想了想：“咱们没见到人，也没办法做危险判定，那就先不管了，完成任务最重要，继续前进，注意隐藏行踪。” 随着班长的命令，队伍继续朝市区前进，直奔位于明台区的安江火车站。 夏至此前只是听李守政和他说过，安江火车站的车库封存着一批蒸汽机车，但是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所以夏至才会派人来摸摸底。 要是这批蒸汽机车能为他所用，那以后无论是运煤还是拉铁矿石，都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而且随着青阳的控制范围逐渐增大，夏至必须建立起一个便捷快速的交通网络，只有这样，才能强化他对边远地区的掌控。 安江火车站似乎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三万多平方米的广场上尸骨累累，虽然时隔一年，这些白骨已经血肉尽消，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望着眼前的场景，饶是侦察班的战士全都久经沙场，却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 看着有些明显是小孩子的尸骨，一名战士忍不住感叹，其他人全都默不作声，呆立良久，班长才轻咳一声。 “绕过去吧，别走大门了，瞅着就眼晕，找个地方翻墙进去。” 说罢，他带着众人绕过站前广场，从附近的货运车站大门进入站台区。 站台上停着一列客车，可惜是和谐号的电力机车头，现在就是一堆废铁，唯一的作用就是回收。 “班长，你知道机车库在哪儿吗？”看着两端长长的轨道，一名战士略显茫然地问。 班长摇摇头：“我要知道在哪儿，还能带你们来这儿嘛？” “那咱怎么办？” “分两队顺着铁路找。” 班长看向一名战士：“大林，你带几个人往东去，五子你们几个跟我往西走，一个小时后回到这里集合。” 叫大林的战士回了一声后，带着五名战士顺着铁路线向东走去，班长则带着其余五人一路朝西边走。 几分钟后，几人来到一处道岔，班长看了看笔直通向远方的主路，毫不犹豫地顺着岔路走了下去。 众人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顺着铁轨找到了安江铁路机务段，这里差不多已经出了城区。 望着眼前这座规模庞大的扇形机车库，战士们都兴奋不已，班长数了一下，足足有三十四台位。 三十多条铁轨从车库中延伸出来，汇集到正中间的一座大型转盘处，火车头就是在这个大盘子上调头的。 几人顺着已经破损的窗户翻了进去，高大宽敞的车库里清冷且明亮，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户洒进来，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机油的味道。 从门口延伸进来的铁轨上整整齐齐停放着二十多辆各式各样的机车头，在最靠里面最边缘的轨道上，前后停着八辆古老的蒸汽机车。 “班长！真的有！快看啊！” 一名战士指着机车头兴奋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着。 “你特么小点声，我看见了。” 班长同样很兴奋，几人快步跑到机车旁，仔细打量着略显陈旧的蒸汽机车，两名战士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好奇地钻进驾驶室东摸摸西看看。 “你俩能看明白啥，赶紧下来，别给我捅咕坏了！这玩意儿现在就是咱的铁爹。” 大致检查了一下这八辆蒸汽机车，确认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故障后，班长带着几人退出了机车库。 直到这时几人才注意到，机车库周围似乎有些人类活动的痕迹，不过已经有些陈旧了。 班长吹了吹窗台上的一抹灰尘：“估计是安江那几个草头王派人来过了，看样子他们也在打这些火车的主意。” 一名战士不屑地说道：“他们要这个有啥用，一二三都没查明白的玩意儿，还想解三角函数方程？” “就是因为没用，所以才没动这里的，估计也是想着以后地盘大了，才能用上这东西吧。” “呵呵，那群草头王，都快被那几个神棍给玩死了，估计以后是没机会能用上这个了。” 班长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行了，回去集合，还得往回赶呢，我可不想留在安江市里过夜。” 半个小时后，几人回到出发的站台，另一组人早已经返回这里，简单说了一下各自的发现后，班长带人从原路退了出去。 第229章 孙胖子的计划 孙胖子自从投降了十字光明教，就很受三位大主教的器重，一路顺风顺水的做到了主祭的位置，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大主教和主教。 在他的建议下，十字光明教采取蚕食的方式，不断侵吞着与他们领地接壤的村庄和人口。 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便把龙王乡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变成十字教信徒，三位大主教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 十字光明教现在只有三位大主教，而主教则有十一位，这些人每周的礼拜日都要开会，商议扩张和其他事情。 在这周的礼拜结束后，年长一些的穆大主教特意把孙胖子留下，让他列席只有主教才有资格出席的集会。 看到孙胖子穿着代表主祭身份的镶蓝边教士服出现在专门开会的耳堂，十一位主教的神情各不相同。 “诸位。” 穆大主教呼喊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从今以后，孙主祭每周都会参加我们的例会，我们应爱护他，就像爱护我们的兄弟姐妹一样，神爱世人。” “神爱世人。” 众人异口同声吟唱，同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孙胖子也跟着比划了一下。 “我们已经拿下了龙王乡三分之一的村庄和人口，他们的实力已经很衰弱了，我想，是时候要攻打龙王乡了。” 所有人都看着正在说话的穆大主教，孙胖子听的最认真，他知道，这个老神棍之所以带他参加会议，就是要让他给接下来的行动出主意。 “据我们的线人报告，龙王乡现在最多只有三万人口，能作战的部队不足六千人，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们。” 他环视一圈众位主教，最后把目光落在孙胖子身上。 孙胖子虽然垂眸敛目，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穆大主教的目光，他沉吟一下，正要开口说话，耳堂里却响起一个声音。 “直接攻打就行了，打仗有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主的战士不会惧怕死亡，他们都希望能回归主的怀抱。” 一名主教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孙胖子心里骂了一声傻逼，继续保持沉默。 一名年轻些的主教出声说道：“大主教的意思是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龙王乡，苏主教似乎没听懂大主教的意思。” 最先发言的主教满眼怨毒地望向他，年轻主教哂然一笑，丝毫不在意他的目光。 “我也认为苏主教的建议有些过于鲁莽，冬天本就不应该发动大规模战事，吾主也不忍见到他的战士经受风霜酷寒之苦。” 另一名主教也出声支持年轻主教的观点，其余几名主教纷纷开口表达自己的意见，耳堂里顿时闹哄哄的吵嚷起来。 三位大主教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半晌，穆大主教双手下压示意安静，众人很快安静下来。 “孙主祭，你的观点呢？” “到我了。” 孙胖子心里念叨一句，清清嗓子开口说道：“大主教的话就是吾主的意志，不容违背，所以一定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龙王乡。” 他刚说完，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顿时一凛，三位大主教非常满意孙胖子的态度，其他主教则神情各异。 “他妈的，怪不得这个胖子能爬这么快，舔的毫无痕迹，还让大主教舒服的要死。” 苏主教暗自骂了一句，和他一样心思的主教不在少数。 孙胖子虽然垂眸敛目，却非常清楚这些主教会怎么骂自己，他是体制里混出来的人，说起玩心眼，这些神棍捆一块儿也够呛能玩过他。 “想要减少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看向三位大主教：“只要把十字军团调到离龙王乡最近的村子驻扎，不出三天，他们一定会收缩防御。” “他们现在兵力不足，想要防御龙王乡就只能把下面村子里的防卫队都调回去，只要他们放弃那些村子，我们马上派传教士过去，给他们一点时间，等那些难民全都成为吾主的信徒时，龙王乡就是一座孤岛。” 一名中年大主教很感兴趣，他开口追问道：“接下来呢？等孤立了龙王乡，我们还不是要攻打他们。” 孙胖子先是朝他微微颔首示意，才开口解释道：“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我赞同马主教的观点，天气寒冷，我们不能让主的战士顶风冒雪在外征战。” 刚才提出这个主张的马主教意外的看看他，孙胖子则报以微笑，这让马主教对他生出一丝好感。 “等龙王乡成为孤岛后，我们就要开始渗透了，先从龙王乡的普通民众入手，一步步宣扬我们的教义，让他们知晓主的伟大，有一定民众基础之后，就可以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军队。” “你怎么能肯定他们的民众会接受我们的教义？” 孙胖子面无表情地看向发问的苏主教：“你是在质疑吾主？当吾主的光笼罩那些可怜的灵魂时，没人能否认主的存在。” 苏主教瞬间涨红了脸，喏喏着说不出一句话，孙胖子不再看他。 “其实我们都清楚，那些难民已经神志不清了，现在只要有人给他们一点温暖和关怀，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他环视一圈：“说白了，我们就是要围着龙王乡打一场宣传舆论战，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除了皈依我们，别无生路。” 耳堂里鸦雀无声，片刻后，穆大主教面露微笑带头鼓起掌来，众人马上一起鼓掌。 掌声逐渐停止后，穆大主教开口问道：“对于孙主祭的计划，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十几位主教互相看看，即使对孙胖子最不满意的苏主教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眼见众人都说不出什么，穆大主教左右看看其他两位大主教，征得他们的点头后，他看向孙胖子。 “孙主祭，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请你做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把任务分解到每个人头上，你来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吧。” “荣耀归于吾主，三位大人，这项计划是在你们的指引下完成的，我只是一位执行者，自当尽心尽力达成三位大人的意愿。” 第230章 菜窖还没填满呢 孙老海是龙王乡为数不多的原住民，原本被街坊邻居背地里笑话一家子没出息的老孙家，在电力消失以后，一跃成为龙王乡最有实力的一户人家。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老两口和他的四个儿子以及两个闺女全都窝在老家当农民，一个出去打工的都没有，可是自打停电以后，再也没人敢轻视人丁兴旺的老孙家。 一年前，从安江城里跑出来的难民蜂拥到龙王乡抢房子抢粮食的时候，那些曾经笑话孙老海没出息的邻居们，差不多全都被红着眼的难民杀光了。 只有为数不多像老孙家这样人口多的家庭，才得以保全自家的房子和粮食，勉强算是撑过了暴乱最严重的那些日子。 原住民差不多被杀干净以后，那些难民又开始拉帮结派搞内斗，孙老海迫不得已和他的新邻居们抱团求生。 没过多久，一个自称周龙王的家伙势力迅速扩大，不断吞并其它团伙，很快就统一了整个龙王乡，孙老海全家十来口人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他周龙王的子民。 作为被统治的一方，孙老海一家不光要缴纳很高的粮食税，而且四个儿子全都要到那个狗屁倒灶的龙王军里去当兵。 九个月前，他大儿子出去巡逻，死在了土桥乡的人手里。 六个月前，龙王军里有人造反，他二儿子死在了乱军手里。 三个月前，七里岗和龙王乡开战，他三儿子死在了七里岗的人手里。 孙老海拿出大半家产去送礼，终于把仅剩的小儿子调到了不用出去打仗的后勤部队。 可是最近这几天，红升乡那边的十字教又派了好几万人到镇子附近转悠，吓得周龙王把散在外面的龙王军全都调回镇上来保护他。 所有人统统都要上土墙，时刻准备跟那群神棍拼命，后勤部队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孙老海现在愁的连稀米粥都喝不进去，一把一把的掉头发。 这天，镇上的李家婶子来老孙家串门，进屋没唠两句，就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老妹子别犯愁了，主能帮你脱离苦难。” 她朝窗户张望一下，把纸塞到孙老海的老伴儿手里。 “啥玩意儿啊？整得神叨的！” 老孙太太接过纸，捋平了仔细一看，马上一声惊呼。 “十字光明教！” 她一把将纸扔还给李家婶子：“哎妈呀！他婶子你这是搁哪淘换的？赶紧烧了，快！一会儿让人看见可就完犊子了！” 孙老海从炕头蹦下来，两步窜到窗户前，紧张地朝外面打量了两眼，见外面一切正常，才转回头神情紧张地看着李家婶子。 “你这老娘们不想活啦！这东西让龙王军的人发现，全家都的拉出去砍了，你快给我收起来。” “啧啧啧！瞅你们两口子吓得那样，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就是龙王军里的人传给我的！“ 孙老海有些没闹明白她说的话，他老伴儿紧张地问道：“你说啥？龙王军传给你的？” “可不咋地！不然我哪儿敢带着这玩意儿四处乱走啊！” 老孙太太颤抖着声音问道：“他婶子，你这是要干啥呀？” “我是来救你们一家的呀，那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主的怀抱...什么玩意儿的。” 李家婶子把十字光明教的宣传纸递到老孙太太手里：“哎呀，你们自己看看吧，我也说不明白。” 她看看一脸紧张地孙老海：“老孙大哥，咱可是几十年的乡亲了，我又不是城里跑来的那群疯子，我能害你们嘛？” “你这是要让我们信教啊！” “嗨~！谁能信那玩意儿啊，那个姓耶的自己都让人钉木头架子上了，还能指望他干啥！给他扔西游记里，连沙和尚都打不过。” 老孙太太不解地问：“那你这是啥意思啊？” “你还没看出来嘛我的老妹子，红升乡那群神棍这是憋着要发动群众、从内部瓦解龙王乡呢！” 她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家老大和老幺也没了，跟你那三个儿子差不多，现在就剩下一个二小子，我可不想他再替周龙王打仗了。“ 这句话打动了孙老海两口子，想起自己死去的三个儿子，老孙太太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那你刚才说，这东西是龙王军里的人给你的，咋地？龙王军现在都有人信这个了？” 孙老海指着那张纸问道：“这东西都是龙王军的人带进来的？” “嗯呐！现在土墙上严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那现在镇上有多少人信这个了？” 李家婶子不屑地撇撇嘴：“那可是不少了，就那些疯疯癫癫的难民，一个个都跟二逼似的，谁说啥他们都信。” 孙老海咂咂嘴，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他们这是要干啥呀？难不成还指望着龙王军自己把周龙王宰了嘛？” “嗨！你管他那事干啥，咱就消消停停的当个小老百姓，谁站台上咱就听谁的戏，那群神棍要是拿下了龙王乡，咱也跟着比划十字不就完了。” 她看着孙老海嘱咐道：“老孙大哥，回头你用木头钉一个十字准备好，万一哪天他们真打进来了，你就把那玩意儿挂大门上，他们就不会动你家了。” 孙老海眼睛一亮：“对！我先给准备出来。” “还有啊，你一定记得跟你家老四说，万一真打起来，转身就往家跑，可别跟他那三个哥似的，虎抄抄的往前冲。” “我知道我知道，今晚上他回来我就嘱咐他。” “那我就不多待着了，家里还挺多活儿呢。” 李家婶子站起身：“你家院子里什么味儿啊，大酱发过头了吧？” 两口子陪着笑把她送出门，回到屋里看看炕上那张纸，半晌，孙老海默不作声拎着榔头去了柴房，叮叮咣咣几下就楔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架。 他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随手扔在柴禾垛上。 “好赖就这玩意了，真要是他妈打起来，也不指着它能消灾避祸，还是得靠手里的家伙。” 他掂了掂手里的榔头，又看向自家压着一块大石头的菜窖，心里琢磨着。 “那里还能扔进去不少人呢吧。” 第231章 离造反不远了 周龙王最近有些心神不宁，冥冥中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他特意搬到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然后把门锁死，再给自己围上厚厚的几层棉被。 即使这样，他还是会好几次从梦中惊醒。 他变得越来越疑神疑鬼，就连身边的亲卫都不再信任，他让所有人互相监督，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他汇报。 这天早晨，他刚从自己的小屋出来，就看到两名亲卫守在门口等着他。 “王爷。” “嗯，什么事啊，大清早的堵着门等我。” 一名亲卫上前一步：“我们抓到几个传播十字教的人，向您请示怎么处置。” 周龙王顿时心情就不好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杀了杀了，全家都杀了，以后这种事不用来问我。” 亲卫略一沉吟：“王爷，抓到的人都是龙王军的人。” “什么？” 周龙王立刻圆睁双眼厉声喝问道：“龙王军里怎么会有人传播十字教！是谁的手下？” “抓到三个，都是李统领手下的人，从他们身上搜出来几张十字教的宣传纸。” “他马勒戈壁的！给我把李秃子叫过来！快点！” 不到十分钟，顶着颗大光头的李统领被带到周龙王面前，虽然外面已经天寒地冻，可他的光头上却满是汗水。 “王爷您听我解释，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没等周龙王开口，李统领便弓着腰、一脸惶恐地抢先说道：“那几个人全家都被我抓起来了，一个都跑不了，您放心。” 周龙王本想大骂一顿，可见他态度这么积极，也就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不光要抓他们的家人，凡是和他们有密切交往的，全都要给我查一遍，就凭他们几个人，不可能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一定还有其他人帮他们。” 李统领心里一哆嗦，心中暗道，这次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倒霉。 “是是是！我一定严查到底，绝对不会放过一个人。” 想到自己的龙王军里指不定已经有多少人背叛了自己，周龙王不禁怒火中烧。 “他妈的，抓到的人马上给我上刑，尽快撬开他们的嘴，凡是和他们有牵连的，全都给我挖出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上百名参与过这件事的龙王军士兵被挖了出来，连带着镇上很多户人家也都牵扯其中。 街上很快变得兵荒马乱，三五成群的士兵四处抓人。 孙老海满心忐忑地坐在自家炕头，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榔头。 “老头子，要不咱们先躲躲吧？”老孙太太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往哪儿躲？该死的躲不了，再说老李太太也不一定会把咱供出来。” “她肯定会啊，她那个嘴松的像棉裤腰似的，人家不问她都能给你抖落出来。” 还没等孙老海再说什么，院子里大门外传来一阵砸门声。 孙老海一激灵站起身，老孙太太更是被吓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快开门！开门！再不开门砸门啦！” 门外响起几声叫嚷，孙老海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走出去开门。 门口站着四名龙王军的士兵，最前面一个冷着脸看着开门的孙老海。 “你就是孙老海啊？” 孙老海看看这几个人，和最后一名士兵对了个眼神，口中说道：“对对，是我，几位兵爷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干啥了心里没点比数啊！非得让我点出来吗？” 孙老海陪着笑脸，不住地点头哈腰。 “几位兵爷，我真是不明白啊，这是怎么了，几位进屋说吧。” “别特么废话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叫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士兵说着，把手搭在孙老海肩头，想要把他拽出大门。 “兵爷兵爷，我屋里还有个闺女没起床呢，您几位要不要进去看看，您松手您松手。” 孙老海带着一脸意味难明的笑容连声说道，几位士兵对视一眼，脸上逐渐露出猥琐的笑容。 “呵呵，你个老登挺舍得下本啊，行啊，我们就进屋看看，你给我站门口听着。” “嘻嘻嘻嘻！老头懂事嗷。”身后的士兵调笑着。 为首那人一把推开孙老海，带头走进大门，直奔屋子而去。 孙老海迈着小碎步紧跟在几人后面，右手慢慢抽出后腰上的榔头，瞄准走在最后面的士兵后脑勺，面目狰狞地一锤抡了上去。 与此同时，第三位士兵手里的刀也径直捅进前面士兵的腰眼，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最前面的那个听到动静，惊愕地转身看去，正看到刚才还一脸谄媚地孙老海此刻正面露凶相扑向他，而自己带来的一名士兵刚把刀从另一人身上拔出来。 来抓人的四个人转瞬间便两死一叛变，仅剩的那名士兵甚至没时间叫骂一声，只能连连后退躲避孙老海不断挥舞的榔头。 忽然，他一下定在原地，胸口处有四根尖锐的草叉钻出来，上面的血还冒着热气。 老孙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手里的草叉一头杵在地上，一头扎进士兵后背。 士兵想要说话，可一张嘴，却有大股的血涌出来。 孙老海没容他多说，直接上来一榔头砸在他天灵盖，噗哧一声闷响，士兵的脑门生生凹下去一大块，他两眼上翻，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那名叛变的士兵几步奔到大门前把门挂上，又匆匆跑向院子角落里那个压着大石头的菜窖，费力地把石头挪开，这才过来帮着孙老海抬尸体。 “小波啊，外面那么乱，是不是十字教的事被发现了？” 老孙太太帮着孙老海收拾完尸体上的东西，问正在搬尸体的小儿子。 “是，姓周的亲卫队正四处抓人呢。” “那咱怎么办啊，用不用先去你姐那儿躲躲？” 小儿子帮着他爹把三具尸体都扔进菜窖，擦擦头上的汗水。 “上我姐家躲躲也行，不过估计也不用再躲几天了，呵呵。” “怎么，要变天了？” 小儿子点点头：“龙王军里好多人都跟这事有关系，真要这么抓下去的话，我估计离造反就不远了。” 第232章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龙王乡再次爆发叛乱。 自从周龙王统治这里以来，前前后后爆发过七八次叛乱，哪一次都没有这次要命，因为这次不光有民众支持，还有外敌配合。 十字军团在叛乱士兵的接应下，仅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就攻下了龙王乡绝大部分地区，只剩下乡政府大楼里的周龙王和他手下几百名亲卫。 孙胖子带人彻底清除掉最后一支不肯投降的龙王军部队后，返回镇外恭恭敬敬地请督战的中年大主教亲自率军前往乡政府大楼，收获最后的胜利果实。 乡政府大楼外面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十字军战士，他们的衣服外面都罩着一件白色的罩袍，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有点像是简化版的十字军罩衣。 周龙王面色惨白地站在窗口，心如死灰地看着楼下的人群，身后的亲卫队长走上前。 “王爷，咱们......” 他只说了一句，相信周龙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周龙王长叹一声，心有不甘地说道：“去给他们送个消息，我要和他们的大主教谈话。” 亲卫队长转身离去，十多分钟后，回来报告说对方已经同意见面了，现在就在大院里等着。 周龙王忽然有些紧张，他拽了拽身上的衣服，眼神闪烁地看了一眼亲卫队长。 “带几队人，跟我一起出去。” 亲卫队长失望地看看他，心中暗忖：“这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敢打敢拼的周龙王了，已经走到这一步，莫不如光棍点，一个人单刀赴会，也许人家还会高看你一眼。” 他随便点了十几个人，跟在周龙王身后走出了政府大楼。 院子里站着一位身穿纯黑色教士服的中年人，在他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一排身穿罩衣的十字军战士，另外还有一名穿着镶蓝边教士服的胖子。 周龙王走到距离中年人六七米的地方站住。 “呃...我是龙王乡的......” “跪下！” 孙胖子一声暴喝：“向主忏悔你犯下的恶！” 周龙王脸色瞬间涨红，牙关紧了紧想要骂回去，却又迫于形势不敢张嘴，只能僵立在原地。 孙胖子根本没看他一眼，目光一直在他身后的亲卫身上来回巡视。 片刻后，亲卫队长单膝跪下，朝着大主教低下了头，跟出来的十几名亲卫无一例外全都跟着他单膝跪地。 周龙王满脸惊愕地转头看着自己的亲卫，嘴巴半张着一开一合，像是条离开了水的鱼。 中年大主教扭头扫了一眼孙胖子，内心的满足感简直无以复加。 “宽厚仁慈的主已经接受了尔等的忏悔，向大主教致谢，起身退到一旁吧。” 孙胖子说完，那些亲卫在队长的带领下站起身朝大主教鞠了个躬，之后一言不发地站到一旁。 周龙王被晾在原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看看大主教，又看看孙胖子，内心渐渐生出一种恐惧感。 “罪民，你因何要阻碍主的福音散播，还戕害主的仆人。” 周龙王张口结舌：“我...我是...那是你们......” 大主教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把后面的事交给孙胖子去做。 “你的罪孽太深重了，我无法替主宽恕你。” 孙胖子一挥手，身后的十字军战士快步上前，把周龙王按在原地。一旁站立的亲卫队长连眼皮都没抬，乡政府大楼上隔着窗户围观的几百名亲卫也都鸦雀无声。 “我艹你妈的孙胖子，你他妈出卖张连水跑去给这些神棍当狗崽子，现在还搁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你个狗操的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 瞬间明白自己结局的周龙王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对着孙胖子破口大骂，然后又和自己亲卫队长的直系女性亲属挨个亲热了一遍。 一名十字军战士解下一根麻绳紧紧勒进周龙王嘴里，又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不堪入耳的骂声顿时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呜咽。 “在土墙最高处架起柴堆，我们要审判他的罪，让主的子民都来观看。” 孙胖子说完便转身离去，再也不看周龙王一眼。 十字光明教几乎兵不血刃便拿下了龙王乡，人口和实力逐渐恢复到瘟疫发生以前的水平，成为安江地区实力超群的一方霸主。 消息传回其青阳，夏至对这个叫孙胖子的家伙很感兴趣，能在混乱的安江混的如鱼得水，想来也是有点真本事的。 不过一家独大的十字光明教却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打算等过完年，再次向安江地区派遣独立执行任务的部队，这次的目的很明确，阻止那群神棍继续扩张。 短时间内，十字光明教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不光是他们，东北地区的所有势力都会暂停一切活动，因为一场席卷东北的大降雪和降温马上就要来了。 驻扎在黑瞎子岗的101团已经撤了下来，岗上只留了一个警戒哨，安江地区的几个团也都修建了永久营区，完全能满足战士们长期居住。 政务方面的事有陈芝国和夏敬山处理，防卫军的日常训练和巡逻也不用夏至操心，所以他可以安心地躲在家里猫冬，每天不是去铁匠工坊研究神臂弩，就是带着姜摇去卧虎岭山脚下打兔子。 这两个人玩的没心没肺，留在家里的夏母却犯起了愁。 从夏至组建民兵团开始，就陆续有红娘往夏家跑，想要给夏至介绍姑娘，开始只是零星的几个，可自从夏至任职防卫军军长，上门的人就开始络绎不绝。 虽然夏母已经多次对外声明，自己只认姜摇是未来的儿媳妇，可只要夏至一天不成亲，就始终会有人不死心。 这天下午，夏至一手拉着姜摇，一手拎着几只肥硕的兔子，横穿过冰冻的乌尔纳河回到镇上。 两人先是绕路去了一趟大春家，给大春妈留下只最肥的兔子后，才嘻嘻哈哈的一路打闹着回到家。 快到家的时候，两人看到夏母正在送一个姑娘出自家大门，正好也看到了拉着手回来的两人。 没等夏至反应，那个戴眼镜的姑娘走到近前，落落大方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第233章 前女友 姜摇知道有很多人到家里来给夏至提亲，她也亲眼见过很多姑娘跟着红娘一起上门，高矮胖瘦黑白美丑，什么风格的都有。 她从未在这些女孩儿身上感受到威胁，可是，当这个戴着眼镜的姑娘站在夏至面前时，她明显感觉到夏至有些异样。 她此刻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姑娘，就是夏至高中时期对他帮助最大、甚至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那位学霸前女友。 “婷婷？” 夏至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你大学毕业就留在南方了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戴眼镜的女孩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他身边的姜摇。 “你就是姜摇吧？” 姜摇同样微笑着看向她：“是我。” “我叫陆婉婷，是夏至的女朋友，呵呵，别紧张，是前任。” 姜摇粲然一笑：“夏至和我说起过你，谢谢你陪他那段时间。” 夏至莫名感到一阵寒意，他根本没和姜摇说过任何一个前女友的事。 现在他夹在两个姑娘中间一动不敢动，甚至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这时，夏母走上前打破三人的僵局：“大至啊，快领着摇摇进屋，都冻透了吧。” 姜摇甜甜的朝夏母笑笑：“妈，我不冷。” 夏母很早就让她改口叫妈了，还把祖传的金戒指给了她，现在就戴在姜摇手上。 “啊...那个啥...要不进屋坐坐啊，我...” 夏至眼神闪烁瞄了一眼陆婉婷，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 陆婉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不必了，刚才已经打扰阿姨了，下次吧，哦对了，我现在搬到将军渡了，没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她朝夏母点点头：“阿姨，我就不打扰了，您穿的少，赶紧进屋吧。” 接着，又朝姜摇露出个意味难明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不等她走远，夏母一把揽过姜摇，搂着她就往家走，夏至愣了一下，紧跑两步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 不到一天时间，这件事就成了将军渡的头号新闻，几天后，全青阳的老百姓都在议论防卫军军长旧爱新欢火星撞地球的消息。 现在正是东北人的猫冬期，在这个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乱世之中，这种花边新闻的传播速度非常惊人。 在经过无数个像孟少安和罗长军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耻之徒添油加醋的传播下，传言变得越来越离谱。 有人说，夏至中学时和这个姑娘珠胎暗结，后来遭到他无情抛弃，现在人家带着八九岁的娃认祖归宗来了。 还有人说，老夏家那小子以前就是个小混混，趁着酒醉强行非礼了这个姑娘，导致人家学习成绩一落千丈，高考时名落孙山，现在他混好了，要找那个姑娘补偿人家。 还有更扯淡的说法，说那姑娘是夏至从高丽人手里救回来的，现在人家不求名分，一心要给夏至做妾，而正妻姜摇已经首肯了，三人都开始大被同眠了。 就在传言愈演愈烈的时候，老爷子夏德林发布了一个消息。 一月一日，元旦，夏至和姜摇举办订婚仪式，夏家在将军渡设宴，待客不收礼，欢迎所有亲朋好友前来观礼。 此消息一出，瞬间粉碎了漫天流言蜚语，无数好事之徒扼腕叹息，罗长军遗憾地把新编好的故事草稿烧掉，孟少安仰天感慨时不我待。 夏敬山则放话出来，老夏家只认姜摇这个儿媳妇，直接绝了有些人那蠢蠢欲动的念头。 被全家人认可和偏爱的姜摇现在幸福感满满，夏至已经在她的威逼色诱下挤牙膏一样交代出三个前女友，剩下的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姜摇明白了夏至为什么对陆婉婷会有些异样，他觉得是自己耽误了陆婉婷的学习，导致她高考失利，不过这倒是让姜摇觉得他更可爱了。 订婚的消息传出去后，陆婉婷来找过夏至一次，不过恰好他不在家，被夏母挡了回去，听到这个消息，孟少安和罗长军惋惜地吧唧吧唧嘴，感慨没再来一次火星撞地球。 夏至现在去哪儿都带着姜摇，一是因为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忙于防卫军的事，很少有时间陪她，二是担心她胡思乱想。 其实姜摇这一年也没闲在家里，她一直在协助管理青阳的物资调配和转运，陈芝国给她在政务委员会挂了个委员的头衔，平时也要经常到十字街工作，有时还要带工作组到各个乡镇做调研。 她去十字街的时候是陈星小哥仨跟着她，下乡的话，陈芝国会安排至少两队防卫军随行。 今天是小型手弩正式开始量产的日子，夏至一大早就拉着姜摇赶到武器工坊，他俩赶到时，组装部这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孟少安、罗长军、徐毅诚，还有军情团的陈连长。 所有人都神情专注地看着那排只差最后冲铆挂弦一道工序的半成品手弩。 一位大胡子工匠用小铁槌仔细地敲定最后一颗铆钉，第一把小型手弩就正式下线了。 夏至接过来先是掂了掂重量，沉甸甸的手感非常好，既不让人觉得笨重，又有助于增加射击时的稳定性。 还没等他稀罕够，就被姜摇一把拿了过去，第一次见到这种精巧的东西，即使是女孩子也颇为动心。 每支手弩都有唯一的编号，方便统计管理，姜摇手里这支是qsn01_0001，她轻抚着木制弩臂上阴刻的那串数字，好奇地询问这组编号的意义。 “qsn就是青阳造的手弩，第一个01是代表青阳第一武器工坊，后面就是出厂顺序。” 夏至笑眯眯地看着她：“这把01号就是给你的，代表你是我的唯一，你看它挂上弦像不像个心型，那是我对你的爱。” “呕~！不行我要吐！” “卧槽真恶心！” 就连陈连长都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噫~！恁俩这是弄啥咧，大庭广众哩，注意点影响啊！” 夏至自己也觉得有点恶心，他翻着白眼看看那几个冷嘲热讽的家伙，拉起羞红了脸的姜摇去试射。 第234章 这娘们段位不低啊 将军渡现在有两座武器工坊，规模最大的一号工坊所有类型的兵器都可以生产，稍小一些的二号工坊则专门研发远程武器。 两座工坊全力开工的话，不到开春就能给军情团每名战士都配发上这种小型手弩。 除了铁胎神臂弩和手弩，二号工坊还在研发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弩，重量轻，上弦快，射程能达到一百五十米左右，这是专门为新改组的警察部队研制的。 李守政听从了夏至的建议，把巡防团改组为青阳警察部队，继续沿用警察这个称谓，果然如夏至所言，民众的反映非常好，都觉得这才是正规的执法队伍。 李守政把警察部队的监督权交给了防卫军，警察部队内部不再设立自己的督察部门，如果民众对警察的执法有异议，将会由防卫军直接进行查处，调查结果送交政务委员会审核。 同理，如果防卫军中发生了扰民事件，也会交给警察部队进行查处，最终结果直接上交给夏至和李守政复核。 老百姓都梦想能有一个绝对清廉的官僚系统，可是所有人也都明白，那种情况只存在于理想中。 水之清则无鱼并不是一句空话，夏至能做的，就是尽量打造一个相对公平和公正的执法体系。 孟少安提议的防卫军军旗也差不多做好了，军旗大小和普通国旗相仿，红底黑字，中间一个斗大的“青”字。 每个团都有单独的团旗，尺寸略小于军旗，下面用略小一些的文字标注番号。 有很多人建议夏至，可以在军旗上加一个夏字，他思虑再三，还是否决了这项提议。 他认为防卫军不是某个人的私有财产，一个人来参军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而不是给你夏家卖命。 这也是目前这个时期大部分民众的想法，他们感激尊敬夏家，但是绝不会对着夏家顶礼膜拜。 在军旗上加姓氏这种行为带有强烈的个人崇拜色彩，一定会被大部分人吐槽，至少现在是这样。 随着元旦临近，夏家开始忙碌起来，每个人都有事要做。 夏敬山花了上千吨粮食换回来各种各样的食材，光是猪就准备了十来头，其它鸡鸭鱼肉更是无可计数，这些原本普普通通的食材在乱世中显得弥足珍贵。 提前好几天，夏家的大院子里就已经人来人往，街坊四邻来帮忙的人络绎不绝。 系着围裙的汉子们在大门外杀猪宰羊，然后把各种肉类分割存放，街上弥漫着一股烧猪头的焦糊味。 院子里架着几口二十四印大铁锅，妇女们炸制着各种面食和丸子，蒸腾的热气让视线都有些模糊。 夏母和她们说笑议论着镇上的新鲜事，不时往疯跑玩闹的孩子嘴里塞一块刚炸好的小酥肉，然后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让他们离锅远点。 夏敬山忙着挨家挨户借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然后组织人搬到指定位置。 为了能招待更多客人，夏礼海专程淘来了很多塑料薄膜，准备在门前的大街上搭建简易暖廊，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一批取暖的炭盆。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可忙碌的人们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姜摇这几天被巨大的幸福感充斥包围着，恍惚间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越是临近元旦，她愈发想念远在云省的亲人。 尽管夏至无数次安慰她一定能回家，可是她心里清楚，外面的世界已经越来越乱，自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和妹妹。 她偶尔会回想起电力刚刚消失时那段绝望的日子，感受到一个人蜷缩在黑暗中的无助感，然后就会想到出现在一束光里的夏至。 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究竟感谢过多少次命运和上苍，能让夏至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已经是一具枯骨了吧。 夏至这几天倒是没什么事做，大部分时间还是泡在武器工坊里，他觉得和铁匠师傅闲聊扯淡比招待客人有意思多了。 下午四点多钟，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夏至和孟少安晃晃悠悠从武器工坊出来往镇上走去，罗长军回红旗堡看他大爷，要明天才回来。 走到乌尔纳河上的大桥，两人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等在桥那端，是陆婉婷，她不能进入武器工坊，特意守在这里等夏至。 孟少安的嘴角变得比ak都难压，夏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吧。” “不可能，除非你打死我。” 夏至无奈地翻翻白眼：“你要点脸行不，我现在需要私人空间。” 孟少安拒绝的理直气壮：“你是青阳头号人物，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万一她是刺客怎么办？” “你...你特么...我操...” 孟少安脸上露出促狭地笑：“快去吧，我保证谁都不说，放心，我嘴很严的。” 夏至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大桥。 “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难。” 陆婉婷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估计是冻的。 夏至干笑两声：“最近有点忙，工坊里的活儿我得亲自盯着。” 陆婉婷看看面无表情的孟少安：“劳驾，能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吗？” 孟少安后退几步：“我得保护他的安全，放心，我在下风口，听不到。” 夏至心里骂道：“你个败类隔着三堵墙都能听见女人叫床声，真他妈能装。” 陆婉婷其实不在意有人听到，她看向夏至：“我记得，我和你好像还没正式分手吧。” 夏至愣了一下：“啊？没有嘛？” “没有，高考结束后，你就再也没联系过我，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夏至挠挠头，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哈哈哈，当时你爹拎把菜刀满青阳县城的抓我，我还寻思......呵呵，是吧，然后就......” “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一声分手。” 陆婉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你说出来，我转身就走，以后我就算过得再难，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孟少安暗挑大拇指：“情感绑架，这娘们段位不低啊，小夏子心软，看来今天不好脱身了，嘎嘎嘎！” 第225章 主动交代争取个死缓 夏至觉得自己头皮发麻，陆婉婷的话让他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不是没向女孩提出过分手的小菜鸡，当初有好几个女朋友都是他主动说分手的，包括那个想和他玩儿sm的御姐。 可是陆婉婷不一样，一来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二来自己实在不忍心见到这个对自己最好的前女友受苦。 这个女孩当初爱上他时，可是全年级排名前十的学霸，而自己只是个徘徊在退学边缘的学渣，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和王凯泡网吧打台球。 是她一点点勾起自己学习的兴趣，最后让他考进了一所211大学。 想当年高考成绩下来时，整个青阳教育界都轰动了，要不是他忙着躲避陆婉婷她爹的追杀，青阳一高都要给他戴大红花游街了。 后来，他不止一次听同学说起过，陆婉婷大学毕业后过的很不好，一直在南方颠沛流离打工，所以这就成了他心里一个一直没解开的结。 夏至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陆婉婷，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你的性格和以前不一样了。” 陆婉婷哂然一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谁都会变的，不然我撑不过来。” 一旁看戏的孟少安再次感叹：“牛逼！苦情戏，小夏子要完。” 两人四目相对，夏至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必须要和她摆正关系，可是嘴里那两个字仿若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陆婉婷忽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自己的目地达到了，她今天就是要在夏至心里埋下一根刺，根本没指望他能马上和自己重修旧好。 她知道现在不能再继续给他施加压力了，否则容易崩盘。 她走上前，踮起脚尖轻轻在夏至唇上亲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夏至从愣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别为难了，我除了逼你学习以外，从没逼你做过任何一件事，以前是，以后也是。”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好准备你的订婚典礼吧，多花点时间陪陪她，女人都是要哄的。” 说完，她退后几步转身朝镇上走去。 夏至楞呵呵地看着她的背影哎了一声，陆婉婷转回身看着他。 “还有事？” 夏至摇摇头。 陆婉婷莞尔一笑：“过几天，我能去参加你的订婚典礼吗？” 夏至心中一跳，张了张嘴没说话。 “呵呵，看把你吓的，逗你玩儿的，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让你为难，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说罢，陆婉婷转过身背对着夏至挥挥手臂朝镇上走去。 看着她走远，夏至才长出了口气。 “嘎嘎嘎嘎嘎！麻爪了吧小夏子！你这功力也不行啊！几句话就给你撂这儿了。” 夏至恶狠狠地威胁道：“今天的事要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特么肯定整死你。” 孟少安笑嘻嘻地伸手指指两人身后，远处的河北大营好多防卫军战士举着望远镜朝这边看，见到夏至看向他们，马上像鹌鹑一样缩了回去。 孟少安一脸的幸灾乐祸：“嘎嘎嘎！恭喜夏军长喜提热搜。” 夏至磨了磨牙：“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等着，明天就给你们扔大雪壳子里野外拉练去。“ 他又看看吃瓜的孟少安：“我特么要不是打不过你，早把你嘴给撕烂了。” “别发狠了，就算我们都不说，内娘们也会把今天的事抖搂出去的。” 夏至皱起眉头：“你啥意思？” 孟少安故作惊讶道：“不是吧，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想不明白？不就是想搅和你和姜摇嘛，你是不是让她啵了一下把脑子吸走了？” 他拍拍夏至的肩膀：“刚才她啵你那一下肯定会传到姜摇耳朵里的，嘎嘎嘎！你先想想怎么解释吧。” 夏至立刻换上一副苦瓜脸：“卧槽卧槽，这可怎么办！快帮我想想，回去怎么解释啊？” 他一把拽过孟少安：“别特么嬉皮笑脸了，整不好回去要出人命的。” “姜摇不能打死你吧？” “我妈能！” 孟少安咂摸咂摸嘴：“那你就只能主动交代了，争取个缓刑。” 两人边说边朝镇里走去，过了一会儿，孟少安忽然正色说道：“我得提醒你一下，玩笑归玩笑，你得提防点这个陆婉婷，这娘们心思挺深的，你别让她把你绕进去。” 夏至挠挠头：“我知道，其实我现在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而已，没什么别的感情。”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可告诉你，这娘们可有点富首尔面相，娶回家能毁三代的玩意儿，你一定小心点。”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以前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呢。” 夏至撇撇嘴，实在没心情和他斗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家里走去。 当天晚上他就向姜摇交代了这件事，第二天，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就传遍了将军渡。 其实这件事局外人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情况，大家积极讨论无非就是过过嘴瘾，图一乐呵而已，没几个人真把那个半路杀出来的陆婉婷当回事。 就这样，将军渡在全民八卦的热闹氛围里迎来了元旦，青阳防卫军军长的订婚典礼如期举行。 夏家门前的大街就是将军渡的主街，塑料暖廊昨天就已经搭建好，以夏家大院为中心，向东西两边各延伸出一百多米。 谁也说不准今天能来多少人，因为从昨天开始，就有远方的客人陆续赶到将军渡，光是安排临时住所就让夏敬山忙昏了头。 夏礼海临时从附近乡镇补了一批食材，二三十个厨子从凌晨时分就在前院紧张地准备着。 一月一日，元旦，冬季的晴天让人感觉分外清冽明快，仿佛连烦恼都暂时消散了。 上午八九点钟，暖廊里的一百多张桌子就已经坐满了人，男人们捋起袖子，自发地把暖廊又延伸出百十米。 孩子们在长长的暖廊里追逐嬉戏，不时掀开帘子跑到外面撒欢，大姑娘小媳妇三五成群地嗑着瓜子，嘴里还嘀咕着夏军长的八卦新闻，整条街上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息和男人们的旱烟味儿。 自从进入乱世以来，这可能是将军渡最为喜庆的一天，轻松愉悦的氛围让人们一度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乱世之中。 第226章 订婚典礼 今天将军渡来的客人太多了，主街上的暖棚内外人头攒动，从远处望去，似乎蒸腾起一片热气。 陈芝国和李守政自不必说，早早地就带着全家人赶到这里，政务委员会的侯海平、周显龙等头头脑脑一个不少，有些人还是以姜摇的同事和朋友身份出席的。 防卫军十个团和军情团特战团的团长加上大队长无一缺席，光是这些人和他们的家眷就坐了三十来桌，最早的将军渡民兵团队员也有很多请假赶回来参加团长的典礼。 宋老虎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兄弟昨天就到了，一直跟着夏礼海忙乎会场的礼仪接待，他手下的兄弟全是看场子的出身，干这个活儿轻车熟路。 郑大明自从搬来青阳就加入了巡防团，现在又成了警察部队驻红旗堡的中队长，一家三口几天前就过来跟着一起忙活。 其他的像是建设乡的负责人王老大，油寨村的村长刘国堂这些和夏至打过交道的无一例外全部到场。 还不到十一点，帮厨的人就开始来来往往的忙着上菜，闲着没事的客人全都伸手帮忙。 这次典礼一共摆了将近三百桌，站在中间向两边望去，暖廊里雾气昭昭的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正午十二点，典礼正式开始，由于会场实在太长人又太多，所以也就没搞什么讲话之类的，夏敬山夫妻两人带着夏至和姜摇挨桌敬酒就行了。 酒在乱世中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尤其是在燃油失效的情况下，高度白酒已经成为战略物资。 夏敬山几乎搬空了红旗堡的两座烧锅，后院层层码放的酒缸光是看看就让人有些眼晕。 他特意声明，今天所有人都不许提前离席，烟酒管够，必须喝痛快才行。 这个元旦可能会成为这些人记忆中最为难忘的日子，若干年后，也许还会有人回想起这热闹非凡的一天。 因为在这一天，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和平富足的旧时代，没有战乱，没有饥荒，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可惜这种场景只出现在将军渡，放眼全华夏，也没有几个地方能像这里一样热闹繁华，绝大部分地区的人们甚至都忘了今天是元旦。 在乱世中挣扎活着已经很辛苦了，人们没有心思去庆祝一个和填饱肚子毫无关系的节日。 粮食减产带来的影响正在逐步扩大，各大势力去年的存粮差不多都见底了，而今年新收的粮食根本不够所有人支撑到明年秋天。 于是，配额限供成了绝大多数势力的唯一选择，那些已经无法创造价值的人成了第一批被放弃的对象，这个冬天，很多老人都没熬过来。 旧时代有很多国家无法完成粮食自给自足，再加上失去电力，自然就不可避免地陷入饥荒之中。 在粮食自给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日国，以前的存粮早在几个月前就吃光了，全国重新回到战国时代，一亿多人口一年间死了一半还多。 人吃人不再是个传说，这个原本就有些变态的民族现在已经逐渐泯灭了人性。 别的地方夏至不知道，但是岭东的高台镇现在是什么情况，夏至知道的一清二楚。 军情团一直没有停止对高丽民国和岭东市政府的监视侦察，不光是外围的侦察班组，有些情报人员已经渗透到双方的部队当中。 岭东市政府现在已经日暮西山，继存粮最多的第三粮库被烧毁后，离高台镇最远的华农北粮库也被高丽国民军打了下来，里面一万五千名守军被高丽人全部消灭。 虽然高丽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这次他们的收获更大，那座还存有十几万吨粮食的仓库成了他们的战利品，极大地缓解了他们的粮食危机。 现在岭东市政府手里只剩下一个存粮最少的第一粮库，有几个偏远的乡镇已经很久没有下发救济粮了。 就在青阳的民众满心欢喜地盼着过年时，岭东地区那些被抛弃的老百姓正挣扎在饥饿和寒冷之中。 夏至的订婚典礼结束后，陈芝国、李守政以及宋老虎等人都暂时留在了将军渡，他们要商议如何把岭东那十多万华夏百姓迁移到青阳。 粮食的问题很好解决，过去一年里，陈芝国一直在积极储备粮食，完全有能力养活这十几万人到下一茬粮食收获，而且现在青阳的百姓手里都有些足够的存粮，已经不需要夏至养活他们了。 就是住的地方有点紧张，原来的泰利县还能安置一部分人，其余的就只能往新抢占的安江地区安排了，好在那里驻扎着五个团的防卫军，完全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元旦过后的第三天，夏至以青阳防卫军军长的身份向高丽人发了一份通报。 青阳防卫军将派出三万人的部队前往岭东地区，接应困守在那里的十几万华夏族民众返回青阳，高丽国民军如果不让路或者挑衅阻挠，防卫军将会进攻向阳镇、青山口乡以及九和乡等高丽人聚居的乡镇，包括其附属村庄，屠灭那里的所有高丽人，不分男女老幼。 这份通报送到向阳镇后，直接在高丽议会中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李秉哲愤怒地拍打着桌子，涨红着脸骂道：“该死的狗崽子！太他妈的嚣张了！他们当我们的高丽国民军是什么？童子军吗！必须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狂妄的家伙！” “我支持你！“ 一名来自界江县的高丽议员大声支持他：“他妈的这些华夏狗，以为打赢了我们一次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嘛！必须让他知道我们高丽勇士的厉害。” 崔英镇冷冷地看看这两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啊，既然你们俩这么大意见，那就把你们的部队调过来吧，不过......” 他搓搓鼻子：“我要提醒你们一下，最好在明天天黑以前拿出一份作战计划，并且把部队带到这里做好战斗准备，华夏人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后天一早，他们的部队就要开过来了。” 第227章 岭东移民 李秉哲眯起眼睛看着崔英镇：“老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部队都在黄岩呢，怎么可能明天就调过来？” “那就是要我们的部队顶上去喽？” 崔英镇直视着他：“青阳防卫军的战斗力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有数，想要消灭这三万人，我们就要做好牺牲六万甚至更多人的准备，这个代价，你能承受吗？” “你是被华夏人打怕了。” 崔英镇呵呵一笑：“随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我的部队是不会管这件事的，如果其他人有想法的话，可以把自己的部队调过来，我也好在旁边学习一下你们是怎么打仗的。” 他看了一眼其他几名议员，这些人的神情各异，几名界江和黄岩的议员肯定是想和防卫军较量一下，但是岭东地区的几名议员全都眼神闪烁。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想要对抗防卫军，那就只能就近动用他们的部队，侥幸打赢了死的是他们的人，打输了不光要承担部队的伤亡，而且防卫军要攻击的那些乡镇里，住的也全都是他们的属民。 这几个高丽人吵了半天也没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只能用举手表决的方式，做出了不干涉防卫军行动的决定，毕竟安江地区的议员人数比其他两个县多了一个人。 一月四日清晨，紧急从安江地区调过来的102、103以及104三个团，配个驻守在十字街的109团以及将军渡的101和110两个团顶着严寒开赴黑瞎子岗，从那里进入岭东地区。 宋老虎的人早就和那几个被岭东市政府抛弃的乡镇建立了联系，那些人里有很多都是原来岭东自救会的，只是当初没和宋老虎一起前往青山口而已。 要转移的民众分布在四五个乡镇以及附属的近百个村庄当中，想要把这些人全都迁移走，可是个相当庞大的工程。 陈芝国手下的政务委员会和李守政的警察部队几乎倾巢而出，又从靠近岭东的几个乡镇调集了约两万名青壮，协助这些难民一起迁移。 防卫军的103、104和110三个团一万五千人就驻扎在向阳镇外五公里的地方，死死盯着高丽国民军的大营，其余三个团则分散驻扎在迁移路线上的重要节点。 整个移民工作预计要持续一个月时间，争取能在二月中旬的春节之前，让这些难民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子里。 在陈芝国的有心引导下，这十几万被拯救的岭东民众对青阳防卫军的军长夏至感恩戴德，有些人甚至觉得他简直当得起救世主的称呼。 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对夏至感激涕零，就有人对他嗤之以鼻。 迁移工作刚开始没几天，就有一个自称是岭东市政府发改委主任的家伙蹦了出来，要求见夏至或者陈芝国。 本就忙的焦头烂额的夏至哪里有功夫搭理这么个玩意儿，没好气的让人把这个主任一家都赶出移民队伍，便没在管这回事。 万没想到还不到一天时间，给他充当传令兵的李畅就急急忙忙跑来找他。 “哥！邓家屯出了点情况，有些民众拒绝移民。” 夏至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情况？怎么还会拒绝移民呢？” 李畅喘了口气：“之前有个岭东的什么主任要见你，咱不是没搭理他嘛，那人老家就是邓家屯的，回到家就开始鼓动村民。” “哦，那不走就不走吧，这么容易就被人鼓动的傻逼玩意儿，带回青阳也是祸害，传我命令，把那个邓家屯给我放弃了，凡是参与对抗移民的，一个人都不要。” 李畅有点着急：“哎呀哥，不光是这一个村子，他们那边宗族势力还挺大的，村和村之间全都沾亲带故，现在周围几个村子让那个邓家屯的人鼓动的都有点犹豫了。” 夏至想了想：“那个带头的主任提条件了吗？” “就说要见你，没说别的。” 夏至迅速翻看一下地图，找到了邓家屯的位置。 “邓家屯是吧，那是109团负责的区域，给我通知邢天鸣，不许他阻止这个村子搞串联。”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地图：“但是要把所有跟他们一起闹腾的村子和人家全都给我记下来，一户都不许漏掉。” “是！” “那个主任无非就是想要以这些人为要挟，跟咱们要点特殊待遇什么的，估计还会要点权力，好继续当他的官儿老爷，呵呵！” 李畅也猜出一些夏至的想法，他试探着问道：“哥，那些人被筛出来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排除在外了。” 夏至满意地看看李畅，一年的时间，这个失去所有家人的少年已经长出大人的模样。 “对，让邢天鸣把那些没脑子的人都赶出去，绝不允许一个人进入青阳，既然他们要搞宗族势力，那就留在这里自己玩吧。” 他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公路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向所有人重申一遍我之前的命令，凡是对抗移民或者跟咱们提条件的，一句都不要劝，直接全家踢出队伍。” “是！” 几片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夏至肩上，他抬起头看看阴沉的天空，下雪了。 一场大雪拖慢了移民工作的进度，好在防卫军在沿途设下了一些临时营地，不然会有很多人坚持不到黑瞎子岗。 整个移民过程中，几座被重点盯防的高丽国民军大营始终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异动，老实的让夏至都有些诧异。 军情团动用了几名安插在国民军内部的间谍，拿到了一些内部消息。 来自黄岩县的李秉哲议员曾想过要用小股部队袭击组织移民的防卫军，却被以崔英镇为首的岭东本地议员阻止了，他们担心遭到防卫军的报复。 得到消息的夏至叨咕了一句。 “看来这个高丽民国也不是铁板一块，我就说嘛，这种草台班子怎么可能做到万众一心，刚组建起来顺风顺水时还好说，一旦遇到点困难，分崩离析就是分分钟的事。” 第228章 十字军东征 整个移民工作直到二月初才算告一段落，当最后一支负责垫后的防卫军撤退到黑瞎子岗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一了，再过九天就是春节。 这个季节其实是东北地区最不适合在外活动的一个月，有些地区的最低温度甚至能达到零下三十度，有些身体弱的人没能坚持走到青阳就冻死在了路上。 在整个移民过程中，发生了太多事情和突发情况，包括夏至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折腾的精疲力竭。 有些岭东民众听到可以向青阳移民的消息后，从市政府掌控下的乡镇跑出来，请求防卫军能允许他们也举家迁到青阳。 还有半路生孩子的，为了喝一口热米粥打架的，晚上抢帐篷杀人的，还有女孩儿主动勾引防卫军战士睡觉的，种种行径让夏至大开眼界。 108团一名中队长因为包庇属下的战士睡了一个姑娘，被夏至一撸到底，直接下放到基层当了一名盾牌手。 那名管不住裤腰带的战士则是被开除军籍，全家取消一切特殊优待，仅保留了他用军功换来的土地。 不少军官都觉得夏至的处理过于严苛了，但他之所以如此严厉的处理这件事，是因为他察觉到现在的防卫军里已经有些他不喜欢的现象发生。 一部分军官骄横恣肆，带动着下面的战士也有些目无法纪，这些人拉帮结伙，搞得部队里山头林立，有时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作战指挥，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次事件只是一个开始，等他把安顿难民的工作完全交给政务委员会，他就要在防卫军里展开一次纠察行动，把那些不适合继续留在部队的人清理出去。 他打算采取自上而下的方式，让每个团的团长在警察部队的监督下开始自查，然后逐级向下，一直查到小队长和普通战士。 发现问题的，按情节轻重和造成的影响范围，分别予以停止升迁、降级或者开除军籍的处分，涉及到严重问题的直接交给警察部队按律处理，绝不留情。 另外，他还借着这次纠察行动对防卫军的军衔编制进行了修改，按照军师旅团营连班的等级制度整编防卫军。 重组后的防卫军兵种被进一步细化，除了保留原有的一些兵种之外，还新增了专门练习鸳鸯阵的步兵班，每班十五人。 每个团的弓弩手数量增加到两千人，而且不再与其他兵种混编，拥有自己单独的编制，与其他兵种配合作战。 今年的春节就在很多人都焦虑不安的紧张气氛中度过了。 在新的一年里，夏至计划彻底肃清安江地区的那些草头王，再拿下镇东市，打通和苏俄那边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的通路，从而让青阳更方便获取各种矿石资源。 另外，在他心里还埋藏着一个愿望，这可能是每一个东北人都有的念头，收复海参崴，拿下出海口，让憋闷了几个世纪的东北透透气。 虽然现在的大海已经重新成为人类的禁区，但是夏至相信，随着各项技术的逐渐恢复完善，人类必定能够重新征服海洋。 作为苏俄远东地区最大最重要的一座城市，海参崴的人口仅仅只有六十万左右，夏至有自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吃下这块地方。 至于以后会不会遭到北极熊的报复，他一点都不担心，这地方本来就是华夏的，你强大的时候能抢过去，我强大了自然也能抢回来，顺带还得给你两嘴巴子让你长点记性。 再说，就算把苏俄远东地区六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的人口加在一起，也才只有六百万左右，还没滨江一个市人多，怕个毛！ 安江的十字光明教自从打下了龙王乡，就开始逐渐把人口和重心向这里转移，这是孙胖子向三位大主教提出的建议。 他现在已经升任十字光明教第十二位主教，有资格穿着镶红边的教士服参加每周的例会。 按照他的分析，目前对十字光明教威胁最大的敌人不是安江地区那些每况愈下的草头王，而是来自西北方向的青阳防卫军。 虽然这些神棍不愿意承认，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只要防卫军愿意，对方随时可以攻下自己掌控的任何一座乡镇。 防卫军的五个团进驻安江地区后，他们已经好几次派出十字军团试探那些防卫军的战斗力，可结果却一次比一次让他们感到绝望。 在安江地区已经能够所向披靡的十字军战士在防卫军面前，就像是三岁稚童遇到成年壮汉一般可以被随意欺弄。 自己一方在付出上百人伤亡的代价后，竟然仅仅只能靠近对方的军阵，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让十字军团的攻击显得孱弱不堪。 按照孙胖子的长远规划，十字光明教不会再攻击安江地区的其它草头王，他们要在天气缓和以后向东扩张，全力拿下和兴县，以此来躲避青阳防卫军。 孙胖子早就猜到了夏至的意图，知道他是把安江当成了养蛊的蛊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跳出蛊罐，希望剩下那些草头王能把夏至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从而放弃对十字光明教的围剿。 早在还没拿下龙王乡的时候，十字军团的侦察兵就已经前往和兴县侦察了，现在孙胖子已经基本掌握了和兴县的基本情况。 和兴县目前一共有三股势力，一强两弱，有点类似于三国时期的格局，这三个势力在孙胖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安江的那几个草头王。 拥有人口最多的一伙儿也才只有六七万人而已，打起来的话，勉强能拉出来两万人的队伍，其余两个势力的部队人数加起来也就是三万出头。 即使对手的实力很弱，孙胖子也不建议十字军团大举开进和兴县，那可能会让那三股势力联合起来对抗他们。 根据侦察兵反馈，这三个势力的主要兵力全都集中在乡镇，对下面村庄的管控很松懈，除了收粮食和征兵，其它时间基本不会到村子去。 针对他们的这种布置，孙胖子派出了大量传教士潜入和兴县，游走在乡村地区向民众传教。 他还是要用对付龙王乡的方式拿下和兴县。 第229章 下一步怎么办 高台镇发生了件大事，岭东市警察部队的最高领导人俎云鹏遇刺身亡，凶手在他亲卫的重重围剿下自杀，没留下任何线索。 这件事就发生在年前的青阳移民时期，在某些人的有心引导下，不少民众都认为是青阳防卫军派出的杀手刺杀了俎云鹏，原因就是担心他会派警察部队阻止他们从岭东挖人。 最后，郑育民书记出面安抚了民众，并且接手了俎云鹏留下的警察部队。 现在的高台镇早已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清楚，自己一方的势力越来越弱少，等到天气转暖以后，高丽人一定会大举进攻这里，彻底把岭东变成他们的地盘。 不甘心坐以待毙的民众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趁着天黑举家出逃。 其实在年前青阳大举移民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偷偷跑出高台镇，带着家人混进移民的队伍里去青阳讨一条活路。 甚至就连驻扎在高台镇的一万五千名警察部队里，都开始出现逃兵，这些人借着站岗的机会接应家人跑出镇子，前往青阳或者是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等到郑育民把警察部队梳理明白后才发觉，已经有几百户人家逃离了高台镇。 其实对于岭东市政府以后的发展，郑育民也不太乐观。 自己管辖下的民众数量已经锐减到十万左右，而岭东地区的高丽人则越聚越多，不断有北高丽甚至南高丽人借着界江封冻的机会跑到这边儿来。 和高丽人和谈是不可能的，高丽人已经建国了，他们绝不会允许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还有一股华夏人的力量存在，去年他们搞得种族清除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岭东以西的几个县市差不多全成了高丽人的地盘，唯一在理论上来说还算可行的出路，就是横穿过百十公里的东横山，带着属下民众前往安化市。 可那仅仅只是在理论上可行，真要实施起来的话，需要做的工作可太多了，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头疼。 首先，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十几万民众愿不愿意跟着他走，带着全家老小顶着严寒横穿东横山，路上还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其次，别的东西先不考虑，第一粮库里那近十万吨存粮怎么运走，他们可没有青阳那么多的板车。 除此以外，还要考虑如何应对高丽人的围追堵截，沿途的休整调度以及到了安化之后该怎么安置民众等等一系列问题。 其实前往青阳是个不错的方向，但是自己曾经在俎云鹏的唆使下得罪过对方，估计现在那边肯定不会待见自己。 可当郑育民听说青阳防卫军仅仅只用了一纸通知，便喝令十几万高丽国民军眼睁睁看着他们护送十几万民众安全走出岭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快要被内心的羡慕和嫉妒淹没。 凭什么他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就能组建起如此有威慑力的队伍，而自己堂堂一个地级市的一把手，正厅级的干部，还要用下三滥的手段才能得到一支只剩两三万人的乌合之众。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走的问题。 远在将军渡的夏至也很关注他们下一步的动向，随着天气渐暖，军情团再次向岭东派出了侦察班组。 岭东地区的侦察班组去年可是立了大功，没有他们的情报支持，夏至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做出移民的决定，而且一路顺畅的完成了那项庞大的移民行动。 瓶子所在的班组还成功预测到了高丽人对华农北粮库的袭击，让夏至进一步掌握了高丽国民军和岭东警察部队的更多信息。 当房檐上的冰溜子开始融化的时候，前往岭东的几个侦察班再次出发，越过已经人迹罕至的黑瞎子岗，分散进入岭东地区。 黄班长带着瓶子直奔岭东市区的方向，他们要穿过市区前往一趟高台镇，先把警察部队里的内应留下的信息拿到手。 警察部队现在依旧有侦察小队在岭东市区进行巡查，不过范围仅限于城西的那部分街区，其它地区已经拱手让给了高丽国民军。 黄班长带着班组一路穿街过巷，来到城西一条名叫长兴街的小街道，然后走进一家连锁药店旁边的小胡同，从一个脏兮兮的垃圾桶盖底下摸索出一张纸条。 瓶子看着雪地里深黄色的尿痕，忍不住吐槽道：“肯定是借着撒尿的借口把情报放到这儿的，这哥们有点上火啊，撒这尿跟冰红茶似的。” 黄班长没搭理他，仔细地把情报收好，口中吩咐道：“把脚印处理一下，别让人看出来，然后去三号隐匿点。” 由于经常在市区活动，他们特意给自己准备了好几处隐匿点，方便过夜休息和躲藏，黄班长所说的三号隐匿点在一处地下车库里，可以让他们在寒冷的冬天生火取暖。 等他们接近那处地下车库附近时，黄班长带头转进隔壁的一栋大楼，摸黑上到四楼的位置，这里有一条他们去年预留的钢索，直通他们要去的那栋建筑。 黄班长仔细检查了一下窗口附近以前留下的两个小机关，确定没有人来过这里之后，才抽出腰间的锁扣挂上钢索，朝对面的大楼滑去。 他们如此谨慎，就是为了不在宿营地周围的雪地留下脚印，以免被敌人顺着痕迹找到他们。 一行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顺着室内的楼梯来到那处地下车库入口的检修室。 瓶子把手里的火把插在墙上的卡座上，然后跟着另一名举着火把的战士在车库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后，顺手从几辆车上撕下一些座套和海绵之类的东西方便生火。 回到检修室的时候，黄班长已经看完了情报，两名战士在一个铁盆里升起火来，战士们都凑过来烤火取暖。 这间检修室屋顶有一个排烟口，连通着这座大厦的通风主管道，青烟从高空排出去，根本不会引起外面的注意。 “班长，有什么消息吗？” 黄班长嘴里喷出一股哈气：“郑育民已经接管了警察部队，最近刚整理完毕，有几个位置换成了他的人，其他的没什么动静。” 一名战士一脸不屑嘀咕道：“死到临头了还忙着争权夺利，他们就不担心春天一到，高丽人把他们埋到地里当肥料？” “呵呵，他们怎么会不担心？我估计啊，那群人肯定也在犯愁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咧嘴一笑：“高丽人憋着弄死他们，去安化又太不现实，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张嘴求咱们吧。” 第230章 弃守高台镇 高丽人已经在谋划如何拿下第一粮库了。 他们不打算攻打重兵把守的高台镇，只要把第一粮库打下来，高台镇不攻自破。 郑育民自然也明白目前的现状，他动了心思想要舍弃高台镇，带着部队迁移到第一粮库去集中防守。 可是现在天气还很冷，第一粮库周围除了两个村子和一万多警察部队的营区，再也没有别的地方能住人，想要把民众都搬迁过去，还要等到天气再暖和一些才可以。 郑育民不打算等了，他想带着高台镇的部队尽快前往第一粮库与那里的守军会合，那样的话，凭借手里的三万兵力，还能与高丽人周旋一二。 当然，自己的家人和心腹手下肯定是要一同前往的，至于民众嘛，只能等天气转暖以后再说了，至于在此期间高丽人会不会进攻他们，那已经不重要了。 第一粮库的存粮还能让他们坚持很久，当然，是在不养活太多民众的前提下，郑育民现在只想偏安一隅，只要能以第一粮库为核心建立起一个城镇，自己就有希望继续在岭东存活下去。 从去年开始，警察部队就在不停地修筑第一粮库的防御工事，不光是围墙被改成了城墙，还以粮库为核心，在方圆两三公里的范围内修建起一座五米高的土墙。 土墙里除了驻军的大营以外，甚至还包括两座村庄，村庄周围已经搭起了棚户区，里面住的全都是驻军家属。 高台镇警察部队的撤离差点引起一场暴动，感觉自己被抛弃的民众从谩骂渐渐变成了骚乱，最后开始朝部队和郑育民所在的老俄楼扔石头。 郑育民阴沉着脸坐在远离窗户的椅子上，面前是几名他的心腹。 “部队还要多久才能开拔？” 马上有人回答道：“大概还需要一天多吧，有些随军家属住在下面的村子里，来来回回的折腾需要点时间。” 说话的是以前主管物资的梁主任，郑育民掌握军队以后，他顺势就接管了警察部队的后勤工作，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郑育民的眉头最近从未舒展过，他想了想：“让那些家属不必来高台集合，自行前往第一粮库，反正也没多远，就算是爬，一天的时间也爬到了。” 梁主任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下面的战士担心高丽人会在半路上围追堵截，毕竟家属都是些老幼妇孺，真碰上高丽人的话，跑都跑不了。” “唉~！” 郑育民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妈的！一个个瞻前顾后的一点不为大局着想。” 他拍拍座椅扶手：“放那些家属在村儿里的士兵回去，让他们自己护着家人前往第一粮库，尽量结伴出发，明天天黑以前必须归队。” “好的，我马上下去安排。” 梁主任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暗叹道：“放出去容易，再想让他们回来可就难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趁机逃往青阳。” 郑育民已经没心思顾虑那么多，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要尽快出发前往第一粮库。 “通知下去，我再给所有人一晚上时间收拾准备，明天一早，大部队必须拔营启程，随军的家属如果跟不上队伍，那就怪不得我了。” 几名心腹齐声回道：“是！” 黄班长的侦察班一直在高台镇附近转悠，期间还发现了两次高丽侦察小队的踪迹，他们没有打草惊蛇，远远的躲了过去。 在高台镇北边的一处小村子附近，侦察班抓到了几名结伴从高台镇出来的警察部队士兵。 看着这几名压根不反抗的俘虏，瓶子有些好奇地询问几人怎么连跑都不跑。 一名警察部队的士兵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们......是青阳防卫军的吧？” 瓶子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名说话的士兵。 士兵赔了个笑脸，比量了一下瓶子身上的装备：“那些高丽棒子可凑不齐你们这套装备，年前你们组织移民的时候，我们的侦察兵见过你们的队伍，回来就夸你们装备好，呵呵，我估计就是你们这身打扮。” 黄班长开口说道：“怎么？猜到我们是防卫军你们才不跑的？” “可不是嘛，呵呵，就算没被你们抓住，我们也打算带着家人去青阳呢。” 黄班长没接他的话茬，眯着眼问道：“高台镇里有什么变故吗？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看到这些防卫军的侦察兵没有难为他们，几名被俘虏的士兵稍微放下心来，说话那名士兵朝黄班长点了点头。 “郑育民要跑，打算带着部队去守第一粮库，这不是放我们出来带着家属一起去呢嘛。” “高台镇呢？” “不要了呗，现在他们正打包小粮库里的物资呢，明天一早就出发，让我们明天晚上之前回到第一粮库归队。” “高台镇那些老百姓呢？粮食物资都带走了，他们吃啥？” 听到这话，这几名士兵齐声叹了口气。 “部队的家属还照顾不过来呢，那些当官儿的怎么会管老百姓的死活，连以前战死的士兵家属都不要了。” 瓶子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打算去青阳？” “对，其实我们早就打算去了，可是一直在部队，一点机会也没有，这次好不容易把我们放出来，谁再回去谁是傻逼。” 侦察班的战士们忽然觉得很骄傲，青阳已经变成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了，能到青阳定居已经成了这些在乱世中挣扎求活的人们最大的心愿。 “呵呵，想去青阳的人很多吗？” “嗨！那可多了去了，去年你们移民时候，要不是部队看得紧，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跟着你们一起回去了，除了那些家属都在高台镇的死忠份子，谁还愿意跟着他们干啊。” 黄班长把战士们叫到一边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放这些人走，他们并不是防卫军的敌人，没必要难为他们。 把这几个士兵知道的东西都问出来之后，黄班长挥挥手。 “赶紧回家吧，想去青阳的话，从北边走，那边高丽人的巡逻队少，安全一些。” 第231章 攻占安江 徐毅诚的110团已经前往黑瞎子岗驻扎，他们出动了大量小股部队游走在九和乡北部区域，清理那里的高丽巡逻队，为那些逃往青阳的难民开出一条安全通道。 随着青阳的人口持续增加，能住人的地方越来越少，夏至已经把收复安江提上了日程，防卫军新组建的参谋部开始研究制定安江作战方案。 目前安江地区包括十字光明教在内，还剩下六个势力，全都分布在安江东部和南部区域，人口总数在二十到二十五万之间。 让夏至颇感意外的是十字光明教，他们居然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老巢红升乡，把人口都集中到了新打下来的龙王乡和七里岗。 而且据军情团的情报显示，他们已经派遣了大量传教士进入和兴县，想要像拿下龙王乡一样，从内部瓦解和兴县的三股势力。 防卫军驻扎在安江的五个团开始前压，102团直接占据了已经被遗弃的红升乡，并以此为据点配合其余四个团把战线推进到安江市区附近。 牤牛营子乡的周家哥俩派了队使者来到红升乡的防卫军驻地，表示想要和谈，换句话说，他们要投降，可是被夏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虽然救了很多人，但并不代表他什么人都会救，安江难民现在的状况不是他造成的，所以他不可能为这些人买单。 能在安江这些草头王手下活到现在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不做点昧良心的事根本活不到现在，那些难民里吃过人肉的都不在少数。 夏至只会要那些至今没加入任何势力的流浪者，或者是一直在结寨自守的村子，他甚至有些钦佩这种人，因为他们还坚守着做人的底线。 三月中旬，防卫军103和104两个团攻破了牤牛营子乡。 周卫东和周卫民兄弟俩被临阵斩杀，他们麾下的五千部队几乎被消灭殆尽，存活下来的一万多难民被防卫军向南驱离。 没过几天，黄忠磊的105团和刘青虎的106团合力攻破了另一个乡镇，除了被驱离的不到一万名难民，其他人全部被斩杀殆尽。 至此，夏至已经完全掌控了安江市区，终于可以拿到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蒸汽机车。 他特意从特战团抽调出一千兵力，保护着早就准备好的一批铁路工人和司机驻扎到安江铁路机务段，想要把那些大家伙发动起来，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防卫军近期的行动把安江剩下的那几个势力吓坏了，除了早就规划好退路的十字光明教，其余三个势力不约而同地准备退往镇东市。 镇东市目前有两股势力，盘踞在市区附近的是以前镇东市最大的粮商张宏斌，江湖人称镇东第一播种机。 他掌握着镇东市唯一的一座大型粮库，手下养活着六七万人。 而另一股势力在靠近山区的大岭镇，虽然人口只有两万多，但是他们的战斗部队非常强悍，其核心力量是七八百名边防军战士，全部都是以前驻扎在镇东市区的边防军。 张宏斌带领近万名暴民冲击部队营区的时候，这个边防团的团长、政委和教导员全部战死，幸存的士兵在一名副团长的带领下突出重围跑了出来，然后一路辗转来到这里。 镇东的地形是南北走向的长条状，紧贴着乌拉汗江，对岸就是苏俄，靠近南边的区域已经被夏至占据了，现在只有镇东市周边以及东北方向的几个乡镇有人居住。 夏至现在没工夫去考虑和兴县和镇东市的问题，他现在的任务是稳固在安江地区的统治。 政务委员会正在组织移民前往安江定居，只有等他们在这里安家落户，这片土地才算是完全成为青阳的属地。 为了能尽早收复整个安江，夏至下令防卫军加紧攻势，尽快把那几个苟延残喘的势力清理干净。 三月底，安江南部地区又有一股势力被防卫军消灭，这次被剿灭的难民达到了三万多人，整个势力只有四五千人逃出生天。 103和104两个团陈兵七里岗镇外向十字军团施压，意图逼迫他们退守龙王乡。 十字教的神棍们有点着急了，如果他们放弃七里岗，那防卫军一定会继续向龙王乡逼近，迫使他们退出安江。 目前和兴县的传教工作还没取得什么进展，那里的人们并不像安江地区的难民那么好忽悠，人们还像从前一样，对十字教抱有一种抵触心理。 有几名主教极力主张要在七里岗和防卫军打一仗，这样既能释放一下信徒们紧张的情绪，又能阻止防卫军继续推进，为他们在和兴县的扩张布局赢得一点时间。 可是孙胖子却极力反对，他的观点是，目前阶段的十字军团根本不是青阳防卫军的对手，双方无论是装备战术还是兵员素质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打起来一定会伤亡惨重。 与其把兵力浪费在这里，倒不如直接武力进攻和兴县。 他也承认自己之前低估了和兴县老百姓对十字教的抵触程度，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历史上的十字教早期就是以武力的方式完成势力扩张的。 十字军团打不过防卫军，但是对付和兴县的三个势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说，那三股势力也不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孙胖子能算明白这笔账，夏至自然也能想到这些，他有些惊叹于这个宗教的洗脑能力，能在瘟疫过后把人口迅速恢复到十几万，而且全变成了自己的信徒，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现在想要一举歼灭他们有点不现实，那就只能进一步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一点点削弱他们。 在他的命令下，105和106两个团对主动撤离七里岗的十字军团展开了追击，围歼了近万名十字军战士，顺带还消灭了三万多名十字教的信徒。 损失惨重的十字教根本不敢找防卫军报仇，孙胖子全力收缩防御，把兵力都集中在龙王乡附近，然后提前向和兴县组织移民，争取先取得一块落脚点。 第232章 天赐福地 龙省早在一百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铁路了，最早的一条修建于十九世纪末期，铁路网极其发达，铁路总里程至今还在全华夏名列前茅。 夏至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能得到蒸汽机车，恢复与周围地区的快速交通，对青阳的发展究竟会有多大的帮助。 他曾经和陈芝国探讨过一个问题，如果能打通全华夏的铁路线路，社会秩序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即使不能像从前那样安定繁荣，但至少也能做到八方通衢。 陈芝国的态度比较悲观，他认为阻碍社会回到过去的最主要因素是人，而不是工具，那些在乱世中掌握着权力和地位的人不会愿意回到过去的。 就拿青阳周围的这几个势力来说，除了他夏至能做到不留恋权力，剩下的哪个势力领头人能做到这一点，包括襄平的任长冬。 还有那些好不容易摆脱了白头山家族统治的北高丽人，他们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富饶的华夏，重新回到北高丽继续忍饥挨饿？绝不可能！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华夏的蒸汽机车数量也不是很多，并不是每个铁路局都有这种战略储备的，只有在那些拥有战略资源的地方，才有可能会封存几辆。 夏至专程跑到安江，就为了亲眼看看那几个大宝贝。 据在机库里忙碌的机修工人讲，这几个铁爹真正能维修后投入使用的只有四辆，其余都是作为储备零件备用的，即使这样也让夏至兴奋不已。 再过一个多礼拜，其中两辆就可以进行点火试运营，夏至特意让政务委员会调来了几百名青壮劳力到这里帮忙。 未来青阳的发展离不开铁路，这处机务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夏至打算在这里修建一座永久性军营，常驻一支部队负责这里的防卫工作。 除此以外，他还打算以机务段为核心建立一座居民区，这里临近市郊，有大片的土地可供使用。 至于已经荒弃的安江市区，他打算和青阳县城一样废弃掉。 旧时代的高楼大厦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人类居住了，没有了电力，一切都变得不方便。 同样被废弃的还有岭东市。 随着岭东市政府的官儿老爷们迁往第一粮库，岭东市区就失去了大部分战略意义，军情团的陈连长全面缩减了侦察班在岭东地区的活动频率。 苟延残喘的岭东市政府已经失去了侦察的价值，等他们被彻底消灭后，深入敌占区的侦察班处境将会十分危险，所以只在高丽国民军内部保持内线就可以了。 虽然高丽人在岭东地区已经胜券在握，但是面对龟缩在第一粮库的警察部队，他们也觉得十分棘手。 硬攻吧，伤亡一定很大，哪个议员都不想自己的部队承受这种没必要的损失。 可要是留着他们不打的话，他们就像是蛋糕上的一粒老鼠屎，让人极为倒胃口。 高丽人做梦都想要一片完全属于他们的国土，现在他们距离实现这个梦想只差一个乌龟壳一样的第一粮库。 在又一次的高丽议会全体会议上，崔英镇提议由九名议员共同出兵，分摊损失攻下第一粮库，完成高丽民国的国土统一。 经过一阵激烈的讨论后，他们决定组建一支五万人的部队，由朴正勇议员手下的车正赫担任正帅，崔英镇那个对危险感知极为敏锐的叔叔崔东珉担任副帅。 他们把这次战役称为统一战争，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就意味着他们完全拥有了东横山南麓大约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对于高丽民国来说，这块土地简直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地，背靠着北朝鲜，西面是其它高丽人建立的政权，是他们天然的盟友。 正北方就是他们的圣山东横山，要穿过百余公里的山脉才能到达安化市，只有东边的青阳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安。 他们内心无比的羡慕防卫军先进的武器盔甲，所以也就盼望着能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让他们也有时间和精力去进行武器装备的生产研发。 高丽半岛是回不去了，虽然南高丽核电站的核辐射并没有蔓延的趋势，但是依旧有很大一部分国土成为生命禁区。 而北高丽的内战始终未曾停息，选择留下的人们为了那点贫瘠的土地征战不休，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在扶省和奉省的其它边境地区，由于并没有东横山的阻隔，所以高丽人要直面人口众多的华夏族人，处境虽谈不上举步维艰，但发展也极为缓慢。 只有岭东这块天赐之地是他们的希望。 车正赫走马上任后，第一个命令就是另外组建一支两万人的临时部队，开赴九和乡，防止青阳防卫军干扰他们的统一战争。 夏至在五天以后才收到关于高丽人的情报，他现在还在安江指挥最后的几场战斗，顺便等着机务段里那几辆机车修复。 岭东方向的战事全都被交给驻守在将军渡的唐展负责，他现在已经是防卫军的副军长。 夏至并不打算干预高丽人的行动，他一点也不关心岭东那些官儿老爷的死活。 至于那些民众，能救的他已经尽力了，如果还想救其他人，那就要以牺牲防卫军战士的性命为代价，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他是一个保留着正常人三观的普通人，绝对不是圣母。 高丽军对第一粮库的围攻已经持续了两天时间，虽然看上去高丽人似乎一点进展都没有，但是车正赫已经大概摸清了这座土城的防守情况。 在这两天时间里，他多次调整攻击重点，分别对各个方向的土墙发起进攻，并且仔细记录下守军的防守强度以及兵员调动速度。 经过比对和测试，他把突破点定在了北部区域，虽然那里的土墙看上去比其他方向的要更高一些，但是车正赫却发现了这里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第一粮库的北边地势有些低，积雪融化后，紧邻土墙的壕沟里一直都有积水，而土墙就一直浸泡在积水中。 上一次试探进攻时，一面女墙竟然被攻城梯砸塌了，车正赫当即决定，就从这里打进第一粮库。 第233章 逢林莫入 侦察班在岭东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他们已经很难观测到实时的战场动态。 高丽人的侦察小队已经逐渐适应了军情团的打法，他们现在改为两支小队联合行动，如果遭遇到侦察班，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碾压。 黄班长的侦察班过几天就要撤回青阳，他们在岭东地区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观察记录这次高丽人攻打第一粮库的战斗，并且做出战场评估。 此刻，他们正隐身在第一粮库以北八九公里一片小树林当中。 他们是昨天跟着一支高丽人的部队兜了个大圈来到这里的，黄班长判断这支携带着攻城器械的部队就是高丽人的主力攻城部队。 “高丽人已经试探好几天了，估计今天就会发起总攻。” 黄班长背靠着一棵大腿粗的榆树，看了看围在身边的战士们：“兄弟们再坚持一下，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休整了。” 战士们都面露喜色，他们这次已经出来半个多月了，早就盼着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一名战士面露疑惑：“那个姓车的为什么会从北边发起总攻啊？” “肯定有他的理由吧，咱们没办法抵近观察，只能等他们打完了才能看出端倪。” 战士小声嘟囔着：“咱们总在外围转圈有啥意义啊，也观测不到战场的情况。” “总比咱们躲在青阳两眼一抹黑强，再说，外围观测也能得到好多信息，干侦察的，心一定要细。” “不是，班长，我是说，咱要不要试试往里突入一下，只要能再往前挤一两公里，就能有合适的制高点观测战场。” 战士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能到老鳖头附近就行，进了那片林子，咱就能爬到树上，用你那架八倍镜差不多就能看到城墙了。” 黄班长迟疑了一下，战士们都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你们可想好了，越往前走，高丽人的侦察部队就越密集，风险挺大的。” 瓶子马上开口说道：“咱干的就是这活儿，军长把最好的装备都配给咱军情团，可不是让咱们跟步兵团显摆的。” “就是！班长，下命令吧，打完这一仗，再想近距离观测高丽人就更困难了。” 黄班长蹲下身子，捡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片刻后，他仰起头。 “老鳖头那里容易藏人，高丽人肯定在那儿埋的有人，咱们得先把他们清理掉，而且要保证不能跑掉一个。” 他看向队中的两名弓箭手：“你俩能不能做到？” “能！放心吧，一个都跑不了。” “好，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游动哨，大概两个多小时一组，咱们卡着他们的节点出去，中间再打掉一组，差不多能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观测时间。“ 战士们聚精会神地听着黄班长做战术安排，忽然，树林边缘响起几声鸟叫，那是在外围放哨的战士传回来的信号，有高丽侦察小队靠近树林。 不用班长吩咐，战士们迅速躲进提前准备好的隐身所，静等着高丽人过去或是进入树林查看。 来的是两支合并在一起的侦察小队，有二十来人，呈三角型搜索前进，最前面有两个人充当尖兵，左右两翼十来米的距离各有两人负责侧翼观察。 靠近树林时，队伍中有人用高丽语喊话，让前面的人进入树林检查一下。 两名尖兵小声咒骂着后面的队长，不情不愿地向小树林走去。 “他妈的，这些北高丽来的狗屁不懂，不知道华夏有句老话叫逢林莫入嘛。” “嘿嘿嘿，他们除了知道喝大酱汤还知道啥，刚吃几天饱饭尾巴就翘起来了。” 这两名尖兵是华夏的高丽族人，一边小声吐槽着北高丽人，一边漫不经心地随意用手里的长枪拨弄几下干枯的灌木丛。 “这里面能有啥啊！一眼就能看到底。” “行啦行啦，划拉两下意思意思得了，走走走，赶紧回去。” 一名高丽士兵转身离开，嘴里还嘟囔着：“这特么刚化完雪，地上都是稀泥，谁能没事往这里边藏。” 忽然，他身体僵了一下，身旁不远的土地上，赫然有两行清晰的脚印。 他只迟疑了不到两秒钟，便立刻神色如常地目视前方，口中还不断催促身后的同伴赶紧跟上他。 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同伴的惊呼：“卧槽！有脚印！” 他浑身一激灵，来不及骂他傻逼，撒腿就朝树林外跑去。 身后很快响起同伴的惨叫声，他一丁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树林外面的高丽士兵已经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纷纷叫嚷着冲了进来，就在那名士兵马上就要和侦察队会合的时候，一支三棱箭头的黑色碳杆箭射穿了他的身体。 士兵扑倒在泥泞的土地上，露出身体的箭头蹭着地面，带动箭杆撕扯着伤口，冒着热气的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眼见已经被发现，黄班长大喊一声撤，带着战士们迅速朝树林深处跑去，高丽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只要杀死一名防卫军的侦察兵，这些高丽士兵就可以晋升一级，或是让家人的物资分配提升半个等级，如果能带回对方的装备，还能记功一次。 六名战士紧跟在黄班长左右，不时有人回头扫一眼，忽然，几人同时一个急停转身，手中平举着刚配发下来的手弩。 “啪！” 随着几声钢臂回弹声响，七支无尾弩箭激射而出，几乎是瞬间便射入后面追兵的身体。 几名高丽士兵应声倒地，其他人不约而同顿了一下，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身后也响起几声刚才的射击声，队伍后面也有几名高丽士兵后背中箭摔倒在地。 射完一箭的黄班长毫不迟疑地转头继续跑，同时单手给手弩上弦，然后从怀里摸出支弩箭按在箭槽中。 侦察班的战士们还没完全熟悉手里的新装备，再加上还是在跑动中上弦，所以速度都不快，等他们做好发射准备，身后的追兵已经很近了。 黄班长左右扫了一眼，见战士们都准备就绪后，再次一声令下，几人再次同时急停转身，朝近在咫尺的追兵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第234章 轮式投石索 在黄班长的带领下，几名战士迅速抛掉已经射空的手弩，伸手拔出随身的兵器，返身向紧追不舍的高丽人杀去。 此刻还追在他们身后的高丽士兵只有八九个，还有几人去追杀侦察班埋伏在后面的几名战士。 一名刀兵用刀背撩开对手刺向小腹的长枪，起脚踢在敌人小腿的迎面骨上，对方吃痛下，单腿往后撤了一步。 刀兵紧跟上前，一口吐沫朝着敌人脸上吐去，高丽士兵万没想到对手的招数这么下三滥，下意识地一偏头，却没想对面的刀兵已经趁机把手里的刀抬了起来。 刀兵一手持刀柄，一手抵住刀背，趁着对方偏头侧身的机会，把刀架在高丽士兵的脖子上，轻轻往回一拉，对方的脖子就被切开一半，滚烫的鲜血喷溅出来洒在他身上。 失去了人数优势的高丽士兵根本不是军情团战士的对手，一个照面就有四五人被干脆利索地干掉，而对面却无一伤亡。 瓶子刚把手斧从一名高丽士兵脑门上拔下来，还来不及甩一下上面的冒热气的血和脑浆，便一把朝一名逃跑的高丽士兵后心甩过去。 手斧打着旋飞出去，一下砸在敌人后背上，由于是冬天，高丽士兵都穿着很厚的棉衣，所以这一下并没有伤到敌人，只是把他砸了个趔趄。 瓶子紧跟着一个飞扑，从后面把高丽士兵扑倒在地，迅速从手腕上的臂铠里抽出一截绞颈丝套在高丽士兵脖子上，双手一错，一下便切断了敌人脖子上的一切软组织。 这种绞颈丝是边防连五连连长夏迪研究出来的，用几股钢丝线绞合而成，平时收在臂铠里，绝对的杀人利器。 这东西本该用凯夫拉材料制作，但是青阳没这东西，只能用粗糙一些的钢丝绳代替。 等他爬起身，战斗已经结束了，几名埋伏在后面的战士也顺利击杀了奔他们去的高丽士兵，最后两个逃跑的被弓箭手射杀后，树林里恢复了宁静。 “迅速打扫战场，按刚才的计划去老鳖头。” 黄班长下完命令，弯腰捡起刚才随手扔掉的手弩，心疼地擦干净上面的泥污：“把弩箭也收一下，尽量别让棒子找到。” 一名战士小心翼翼地把手弩塞进怀里，口中啧啧赞叹道：“嘿！这宝贝儿太好用了。” “可不咋的，除了射程近点，一点毛病也没有。” 瓶子一想到这东西是夏至设计的，就觉得自己脸上也有光：“那当然，这可是咱军长亲自指导做出来的。” 瓶子从没向身边的战友炫耀过自己和夏至的关系，只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名战士好奇问道：“唉瓶子，我早听说咱军长弓箭玩的好，你见没见识过？” 瓶子马上撇起嘴：“那当然，咱不说百步穿杨吧，至少也得是指哪打哪，想当年在......” “别搁这儿瞎白活了，抓紧时间准备出发，回头有功夫再听你吹牛逼。” 黄班长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打断了他的话，瓶子吧唧吧唧嘴，小声嘟囔着什么打扫战场去了。 第一粮库土墙外，车正赫先是在南侧城墙发起攻击，然后开始依次攻击东西两侧城墙，用少部分兵力把敌军牵扯住之后，于正午时分在北侧城墙发起总攻。 他从昨天开始就已经秘密向这里调兵，把手里超过一半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北部区域，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有一种大杀器。 轮式投石索。 这是高丽人最新研究出来的攻城器械，其实就是一个装在木板车上的大号弹弓，可以把二三十斤的大石头射出几十米远。 当车正赫把十几辆轮式投石索拉到阵地上，土墙上的警察部队守军全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们进入乱世以来，见到除了攻城梯以外的第一件攻城器械，只是看一眼结构，就能明白它的作用。 外人不知道土墙的状况，可这些每天在上面巡逻的士兵却再清楚不过。 这些土墙修建的时候就没有夯实，现在每天泡在雪水里，早已经松软不堪。 高丽人用投石索瞄准一段土墙猛轰，只用了十几分钟便砸塌了那段土墙。 他们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轰击着附近的墙体，直到彻底轰塌了一段二十多米的城墙后，车正赫才下令全军出击。 将近三万高丽国民军顺着坍塌的城墙一举攻入内部，和里面的警察部队展开混战。 与此同时，攻击其它三面城墙的高丽部队也同时加紧攻势，连续在多处突破了警察部队的防守，岭东市第一粮库的外围防线被彻底攻破。 在北侧城墙外围，有两支军情团的侦察班同时观测到了高丽人的轮式投石索，并将这种新式武器的表现详细记录下来。 攻入城墙后，高丽人的进攻却并不如之前预测的那样顺利，除了遭到警察部队的拼死抵抗以外，里面走投无路的数万名民众也纷纷拿起武器加入战斗。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惨烈搏杀，数万名豁出性命的华夏人竟然生生把高丽部队赶出了城墙。 车正赫望着那些从土墙缺口跑出来的高丽士兵，面无表情地下令暂时退兵。 他知道，里面的守军现在只是凭着一股血气硬撑着，自己只要稍微缓一下，等对方泄了那股气，接下来就会一败涂地。 如果现在强行让部队硬攻，损失一定会很大，只是晚一点拿到胜利而已，自己可以等。 城墙里面，当高丽人如潮水般退去，精疲力尽的守军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上。 一名军官大声呼喊着让士兵振作起来，抓紧时间把坍塌的城墙填补好，可是喊了半天，也没多少人响应他的话。 “大队长，别费劲了。” 跟在那名军官身边的传令兵小声劝道：“就算咱们给填上了，一会儿还是会被高丽人轰开的，咱们输了。” 军官原本挺直的腰板像是被一下打断了一般迅速瘫软下来，连神情也变得有些萎靡。 他看看满地的死尸，又看了一眼粮库内墙的方向，喃喃地说道：“输了，咱们只能等死了吗？” 第235章 创建一个新时代 传令兵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大队长，咱们跑吧！” “跑？”这名警察部队大队长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不过很快便再次熄灭。 “撇下一家老小自己跑？绝对不行！再说，往哪儿跑？高丽人已经把外面围上了。” 传令兵语速极快地说道：“大队长，咱们队的兄弟们家属都住在一起，让活着的兄弟们回去带上家人，什么行李都不要了，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他一把抓住军官的胳膊：“总比全都死在这里好啊，难道你想让小燕子给那些躲在内城的官儿老爷陪葬吗？” 军官想起自己刚满八岁的小女儿，顿觉心疼不已。 周围有些士兵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原本已经绝望的他们纷纷坐起身看向他。 一名士兵大声说道：“赵队，你带着兄弟们跑吧，咱们不帮那群当官的卖命了。” “是啊，早就该走了。” “赵队，你下命令吧，咱现在就回去接家里人，趁着高丽人还没再次发起进攻。” 那名军官看看周围的士兵，心里也逐渐燃起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咱们怎么往外冲？谁有主意？赶紧说。” “我有！” 一名士兵上前两步：“赵队，正面硬突肯定不行，咱们去西北角吧，我在城墙上看到了，敌人的部队大部分都集中在正北方，西北角防守最薄弱，快点跑的话，有希望出去的。” “可咱们怎么出城呢？” 身边的传令兵开口说道：“用高丽人留下的攻城梯，从城墙上搭下去，直接越过壕沟。” 时间紧迫，已经决定弃城逃跑的士兵来不及想太多，只要有人出一个主意，这些人马上就会当作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 这名军官周围的士兵越聚越多，乱乱哄哄的足有二三百人。 “就这么定了，现在去接家人，只带人，不拿东西，二十分钟后这里集合出发，一分钟都不多等，谁要是晚了只能怪自己。” 几百人一哄而散，分头钻进不远处的棚户区，不多时，原本就嘈杂混乱的棚户区里更是鸡飞狗跳，哭喊声响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那名军官抱着自己八岁的小女儿，拽着自己的妻子跑了回来，已经有一部分士兵拖家带口的等在这里，现场响彻着女人焦急的询问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都闭嘴！” 军官大喝一声，怒视着眼前的人群：“想活得就跟我走，谁再敢多说一句自己他妈的滚出队伍。”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传令兵：“小福，领着人上城墙，顺便带几个兄弟把梯子准备好。” 他的传令兵没有家属，身后只跟着一个漂亮姑娘，听到命令后，他扯着姑娘的手带头跑向城墙的方向，众人赶忙紧紧跟上。 很快，土城西北角的异动就被汇报给中军的车正赫。 “呵呵呵，到时候了。” 他站起身，大声命令道：“传令，全军向前推进二百米，投石车开始轰击，我要让他们不战自溃。” “是！” 传令兵大声应命，随机问道：“车帅，那些逃跑的华夏人怎么办？” “一群丧家之犬，传令让右翼的三镇去追一下吧，总不能让他们跑的太顺利了。” 传令兵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应命后转身离去。 土城以内，好像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一样，有了那名军官带头，越来越多的守军部队开始逃跑。 一些士兵慌慌张张地跑回棚户区寻找自己的家人，还有些心狠的直接扔下家人不顾，自己跟着人群跑了出去。 就连城外的高丽部队都感受到了城内慌乱的气息，车正赫下令开始总攻。 这一次攻进城内以后，他们遭遇到的抵抗和不久之前相比宛若天壤之别。 已经没有多少守军还再组织抵抗了，大部分人都忙着逃跑，高丽人的部队顺利攻进了距离城墙不远的棚户区，混乱和屠杀由此拉开序幕。 第一粮库的内城城墙上，郑育民面色惨白地看着已经燃起大火的棚户区，眼里充满了绝望。 “快！给我下命令，让外围城墙的守军都给我回到内城来，快去！我要死守内城！” 身边几名心腹的态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尊敬，管后勤的梁主任冷冷瞥了他一眼。 “内城的城门不是被堵死了嘛！你亲自下的命令，忘了？” 郑育民骤然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随后又看看几名冷眼旁观的心腹，嘴唇蠕动了几下，可终究没说什么。 “呵呵，这回可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喽。” 主管农业的李局长自嘲般笑了笑，看着外面满眼的乱象说道：“咱就别在这儿瞅着了，自己想招儿逃活命去吧，各位，咱们就此别过了。” 说罢，转身下了内城墙，直奔自己在粮库院里分到的一间小房子。 郑育民望向他的背影，眼神从绝望逐渐变得有些疯狂，他一把拉住自己亲卫的胳膊。 “点火！你去给我把粮库点了，既然要完蛋了，谁都别想占这个便宜！” 亲卫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点头应声后点手叫出几名手下去准备引火的东西，他心里也明白，郑育民说得对，不能把这座粮库和里面的粮食留给高丽人。 等城外极远处的军情团侦察班观测到粮库里升起滚滚浓烟时，第一粮库的火势已经无法扑救了。 这场大火彻底宣告了岭东市政府势力的覆灭，同时也意味着在岭东这片土地上除了高丽民国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势力存在。 就在同一时刻，已经在安江铁路机务段蹲守了十来天的夏至时隔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再次听到了一声响彻云霄的火车汽笛声。 望着一辆被修复的蒸汽机车喷出滚滚黑烟缓缓开出机库，夏至内心的激动简直无以复加，很多在场的铁路工人和防卫军战士甚至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这声汽笛就像是一道曙光，它划破黑夜，让这些在混乱和绝望中挣扎了一年多的人们看到一丝希望。 既然从前那个和平安定的旧时代已经彻底终结了，那么，我们就创建一个不一样的新时代吧！ 第236章 大岭镇 青阳防卫军的统治范围已经完全覆盖了旧时代的青阳县、泰利县、安江地区以及镇东市的部分地区，总面积超过三万平方公里，人口总数达到了六十万。 李守政正在逐步恢复户籍系统以及个人身份识别系统，这有助于人口管理和重塑社会秩序，但是工作量极为庞大，好在目前青阳没什么流动人口，统计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夏至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镇东市，只要打通了华夏和苏俄的铁路运输通道，远东地区丰富的矿产资源将会让青阳各行业的发展一日千里。 十字光明教已经连滚带爬的撤离了安江地区，十余万信徒一股脑地涌进和兴县。 不过据军情团传回来的情报，十字军团并未与和兴县本地的势力发生大规模战斗，而是有继续向东北方向迁移的迹象。 除了这群神棍，安江地区最后一股地方势力清河帮也放弃了自己的据点小清河镇，带着仅剩的三万多难民迁移到镇东市境内。 不过让夏至感到有些不解的是，盘踞在镇东市的张宏斌居然主动给清河帮让出了一个乡镇的地盘，两方开始相安无事地和平相处。 由于军情团进入镇东的时间比较晚，还没来得及在张宏斌的势力中安插内线，所以目前也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过陈连长却告诉夏至一个消息，那股盘踞在大岭镇的势力他认识，就是以前驻扎在镇东市的边防部队，是他的战友。 他极力要求亲自去一趟大岭镇，先了解一下对方目前的状况，并且试探一下他们对青阳防卫军的态度，夏至阻拦不住，只好任他前往。 现在陈健已经是青阳防卫军军情团团长，不过为了这次任务，他特意穿着从前的军装前往大岭镇，同行的除了两个军情团的侦察班，还有原来的四连连长王林。 大岭镇位于镇东市东北方向约四十多公里，这里是绵延千里的东横山尽头，再往东就是奔腾不息的乌拉汗江。 陈健带着队伍沿着东横山余脉的山脚一路向大岭镇进发，在离大岭还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时，前出的侦察兵报告说发现了一个游动哨。 陈健带人悄悄摸上去，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十分肯定地说道：“噫~他奶奶个兔孙，看那个战术动作，是边防部队哩。” 四连连长王琳用望远镜搜索着四周，嘴里小声嘀咕道：“有游动哨就有暗哨，让我看看这帮兔崽子藏哪儿了。” “不用找了，咱又不打算秘密潜入。” 陈连长拍了他一下站起身：“大大方方出去接洽一下，表明身份，又不是啥敌对势力，怼恁麻烦弄啥。” 两人简单商量几句，决定由王林出面，向前方的游动哨表明身份，让他们带着前往大岭镇。 王林从地上爬起来，拍打几下身上的土，带了两名战士走出隐蔽处，大摇大摆地迎着游动哨走去。 几人刚走出没多远，就被那组游动哨发现，三名哨兵看看朝他们摆手示意的王林三人，对视一眼后谨慎地迎了上去。 “是大岭镇的兄弟吗？” 隔着老远，王林就大声招呼着，几名哨兵走到近处才看清他身上的边防部队军服，领头那人马上呆愣当场。 等王林三人在走近一些，那名领头的哨兵略有些激动地喝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王林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哨兵胸前挂着的95刺刀：“兄弟是94xxx部队四团的吧，我是五团四连连长王林。” 那名哨兵下意识地立正敬礼：“连长好！我是四团一连三班的。” 直到看见哨兵向王林敬礼，躲在暗处的陈健才松了口气，这些边防军的士兵还保留着原来部队里的上下级观念，看起来他们的带队军官对士兵的管束还算严格。 过了一会儿，陈健看到王林朝他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起身走出藏身地，留下另外一个侦察班在外围观察。 两个小时后，陈健和王林被带到了大岭镇。 如果把横亘千里的东横山脉看作一条巨龙，大岭镇就是缀在龙尾尖上的一颗宝珠。 从这里往北，就是广袤无尽的东北平原，那里地广人稀，物产极为丰富。 往东二十多公里就是界江乌拉汗江，对岸是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的势力范围，向西四十公里就到了边境口岸镇东市。 大岭镇依山而建，大部分建筑都在山脚下的平原地带，海拔不高的山坡上只有一些零星的建筑。 镇子外围并没有修筑土墙或其他防御设施，只在远处有几个高耸的哨塔。 陈健和王林跟着几名哨兵在镇外等了没多一会儿，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地沿着大街朝这边走来。 走到近前，两人才认出领头那个头发有些花白的正是边防军94xxx部队四团的副团长叶泽农，身上的边防军军服已经有些破旧，但肩上两杠两星的肩章却被擦得锃亮。 两人立刻立正敬礼，身后的侦察班同样跟着敬礼，动作整齐划一，这让大步走到近前的叶泽农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随手还了个礼后，一把拉住陈健的手，面色激动地说道：“陈健！你......我没......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 他又拽住一旁的王林：“王林，你小子怎么也来啦。” “噫~！叶团，恁包激动，弄哩俺也......” 陈健也有些哽咽，时隔一年，自己终于找到组织了，这种心情没当过兵的人真的无法体会。 王林望着叶泽农头上花白的头发，鼻头有点发酸。 “叶团，你这头发是咋整的，你才三十来岁啊！” 叶泽农使劲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把眼泪挤回去，豪迈地拍拍他的胳膊，哈哈大笑着说道：“小事小事，别说这个，走走走跟我回去，我得好好问问你俩小子。” 一起来的还有一名两人都认识的连长，彼此亲热地打过招呼后，一同返回大岭镇派出所的二层小楼。 第237章 我们还是华夏军人 叶泽农把陈健几人接进大岭镇还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人把消息汇报给了大岭镇的最高领导，镇东市市委副书记、市长李新华。 翻看李新华此前的人生履历，就能明白什么是天之骄子。 二十八岁取得上京大学博士学位，毕业后立即从政，在贵人指点下只用了几年时间，便坐到了正科级的镇东市副书记一职。 如果不出意外，若干年后，他很可能就是执掌一方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绝大部分人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可惜，那个让他顺风顺水的旧时代已经结束了，他现在只能坐在破旧的镇政府大楼里，管管手下两万多名老百姓的吃喝拉撒。 这样的日子让他感到压抑、憋闷、痛苦，他喜欢权力，喜欢看别人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喜欢听所有人恭维自己的话。 他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破镇子上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乱世原本是一个绝佳的舞台，他可以聚拢人口，恢复生产，就像打游戏一样，一步一步建设自己的王国。 可惜，他遇到了一群油盐不进的大头兵。 这些从镇东市跑出来的边防军简直油盐不进，自己的威逼利诱对他们来讲全然无效。 可是自己又确实需要他们，没有这几百个大头兵在前面撑着，自己所在的大岭镇早就被张宏斌那伙儿暴民给攻陷了。 现在自己只能用民众对他们进行道德绑架，不停地pua他们，才能让那些脑子里只有老百姓的傻大兵听从自己的命令。 听到手下报告说有新面孔的边防军来到镇上，他不禁生出一丝希望，莫非，外面的世界已经恢复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随手拿起份文件，直奔相距不远的镇派出所。 此刻，叶泽农和几名边防团军官正在满脸呆滞地听陈健讲述外界的情况。 “老陈，你是说，高丽人已经完全拿下了岭东地区？还建国了？” 一名军官圆睁着双眼，不可置信地再次向陈健确认着高丽建国的消息，陈健搓搓鼻子，感叹一声后点了点头。 “就在上个月，岭东地区最后一个华夏人的势力也被高丽人给干掉了，岭东市政府那些领导一个没跑出来，十多万民众和临时组织起来的警察部队全军覆没。” “唉~！”王林紧跟着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年前我们组织了那场大规模的移民，转移出来将近二十万群众，恐怕他们全都得死在高丽人手里。” 叶泽农一拳擂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把门外几名聚精会神听他们谈话的卫兵吓得一哆嗦。 “扶省的边防部队都他妈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放了这么多高丽棒子进来，他们这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陈健欲言又止地看看叶泽农，其他几名军官全都面容惨淡地一言不发。 进入乱世已经一年多了，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乱，在迟钝的人也都能意识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名军官开口劝道：“团长，你消消气吧，其实，也不能全怪扶省的兄弟们，要是把咱们放在扶省去，估计也是这样的结果，那些高丽人铁了心冲过来，只凭咱们是拦不住的。” 叶泽农紧闭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名军官转头问陈健：“老陈，你说的那个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是个什么单位，是咱华夏的政府部门吗？” 陈健咂摸咂摸嘴，还没开口说话，王林就抢先替他回答道：“是。” 王林的思想比陈健要激进一些，他知道陈健原则性强，让他解释青阳现在的状况，容易让叶泽农这些人产生误会，于是决定自己来解释。 “青阳现在的行政委员会主席是陈芝国，是咱们部队出来的，警察部门的领导是青阳公安局长李守政，同样是退伍老兵，人品都没得说。” 得知两位最高领导人都是当兵的出身，这些边防军官立刻觉得亲近一些。 叶泽农问道：“你们说的那个青阳防卫军，是个什么组织，夏至也是当兵的吗？” 王林摇摇头：“严格来讲，青阳防卫军算是个民兵组织，夏至没当过兵，但是防卫军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听到这话，这些军官无不感到震撼异常，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亲手组建起一支五万多人的部队，就算是有人帮他，这份成就也足以让人为之惊叹了。 叶泽农稍稍后仰身体，审视地看着两人。 “陈健，你们俩现在还是华夏军人吗？” 话音未落，陈健和王林同时起身立正：“报告团长，我们始终都是华夏边防部队的军人，一刻不敢遗忘自己在军旗下的誓言。” 看到两人的反应，叶泽农暗暗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事终究没有发生，看来这两个人还是有原则的。 他欣慰地笑了笑，摆手示意两人坐下：“行了行了坐下，我没别的意思，你们别多想。” “团长，俺明白，恁不用多说，我是啥样哩人，兄弟们都清楚，俺不会犯原则性错误哩。” 陈健自然明白叶团长的意思，他解释道：“俺当初是为了帮青阳防卫军防高丽人的间谍，才带着部队去青阳哩，俺部队的番号和编制夏军长都给俺留着哩。” 叶泽农颇感意外，王林紧跟着说道：“我们三个连的防区并没有弃守，我们出来的时候，夏军长就安排防卫军接替我们了，从苏伦湖一直到森林公园的三国交汇点，全都有部队定期巡逻。” 他看看其他几名军官：“而且，对岸的伯尔古斯克市已经成立了一个叫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的组织，这个你们知道吧？” 叶泽农点点头，王林接着说道：“他们现在和青阳是贸易盟友，我们给他们生活物资，他们给我们矿产资源，他们不会越境的，所以我们才放心离开防区，去青阳帮忙。” “你们在青阳属于帮忙？” “是，我们的部队编制全部保留，任何时候想离开都可以。” 叶泽农不自觉地看向自己手下的几名军官，正巧那几名军官也望向他，可是没等他开口，门外传来卫兵的声音。 “报告！” “进。” 卫兵推门进来敬了个礼：“团长，李新华来了。” 第238章 我们要收复海参崴 叶泽农还没来得及和陈健两人交待什么，走廊里便传来一个清亮高亢的声音。 “叶团长，民兵团的三阶段训练计划我看了一下，我们可以......”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一屋子的军官，李新华顿了一下，一眼就盯上了陈健和王林两人。 “哎呀，在开会啊？打扰大家了。” 他客气了一句，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叶泽农呵呵一笑。 “没事李书记，您请坐。”说着，他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抬抬手示意李新华坐下。 李新华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开口便直接问向陈健两人。 “这两位以前没见过啊。” 叶泽农向他介绍道：“哦，李书记，他们也是边防军的，五团三连连长陈健，四连连长王林。” 他又转向陈健两人：“这是镇东市委副书记李新华。” 两人起身敬了个礼。 “坐坐，你们是从防区过来的吗？” 陈健坐下回答道：“俺从青阳过来哩。” 李新华眼神一亮：“青阳？你们的防区在青阳吗？” 陈健看了一眼叶泽农，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开口道：“俺哩防区在苏伦湖一带。” “苏伦湖啊，那不是东丰乡那边嘛，离青阳还很远呢，你们怎么会跑到青阳去？” 陈健再次看了一眼叶泽农，没等叶泽农表态，李新华笑呵呵地说道：“老叶啊，你的兵可真懂规矩，你不点头，谁问话都不说是不是。” “呵呵，李书记说笑了，他俩今天刚到，和您还不熟悉，有些拘谨，您别见怪。” 他满含深意地看向陈健：“陈连长，有什么你就说，李书记不是外人，关于政务的事不用藏着掖着的。” 陈健瞬间秒懂他的意思，于是有选择地回答了一些李新华的问题，基本都是关于青阳政务方面的事情，防卫军的情况他只字未提，只是含糊地说有一个民兵团。 听完他的描述，李新华的心已经变得火热，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叫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的机构已经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 而且听陈健的意思，这个机构好像还是按照过去的政府管理机制在运营，就连公检法系统都被保留下来。 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和那个叫陈芝国的人见一面。 “陈连长，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目的吗？” 李新华的问题也是叶泽农等军官想知道的，刚才光顾着打听青阳的情况，都忘了问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陈健没吱声，王林开口说道：“没什么目的，就是刚打听到大岭镇这里还有边防部队，所以才特意来看看的。” “哦，是这样。” 李新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本以为这两人过来是和他们谈合并的事，如果是那样，自己就能有机会进入他们口中的那个政务委员会。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对他还是有所隐瞒，稍微一琢磨，他便有些释然，自己毕竟不是他们部队的人，人家对自己有所保留也是理所应当的。 反正如果对方有什么大动作，自己一定会收到消息，接下来就只需要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说道：“叶团长，既然他们是来找你汇报工作的，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接着忙吧。” 叶泽农寒暄着送他出去，两人离开后，屋里的几位军官明显放松下来，乱哄哄地向陈健二人打听着青阳的消息。 王林从兜里摸出卷烟的小烟袋打算卷颗烟抽，一名连长怪叫一声，飞身扑过来，双手夺过他手里的烟袋，吓得王林打了个哆嗦。 “齐老四你要死啊你！你这恶狗抢屎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你特么有这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大岭镇的几名军官已经把那名连长围了个密不透风，怪叫连连地争抢着那个小小的烟袋。 “都特么别抢了，一会儿干碎呼个屁的了！” 有两名军官抓住陈健，勾着他的脖子就开始搜身，很快便把他的烟袋也摸了出来。 等叶泽农回来时，这几个人已经人手一支卷烟美滋滋地抽上了，屋里弥漫着一股醇厚的关东叶子烟味儿。 没等他开口，王林抢上前一步，笑嘻嘻地递过来一支卷好的烟。 “团长，来我给您点上。” 叶泽农先是把烟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嗅了一遍，这才接过王林的烟头点上。 “你俩小子早干嘛去了，不早点拿出来上贡。” “嘻嘻，团长，你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都给我俩问懵逼了，哪能想起来这事啊。” 叶泽农瘫坐在椅子上，闭眼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眩晕感，半晌才开口说道：“现在也没外人了，你俩说说吧，来找我们干啥来了？” 王林和陈健对视一眼，开口说道：“团长，你坐稳了。” 叶泽农睁开眼看看他俩，眼中闪烁着精光。 “我们要攻克镇东，打通前往苏俄的通道，然后拿下伯尔古斯克，最后......” 他停顿了一下，见众人都双目放光地看着他，才继续说道：“我们要收复海参崴！” ...... 镇东市的历史很短，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滩涂，直到华夏开放与苏俄的贸易往来，这里被划为口岸区，才迅速发展成为一座城市。 正因如此，镇东的城市面积并不大，一个边贸区外加口岸以及边防部队的驻地，就占了市区将近一半的面积。 从安江逃亡到镇东的刘勇带着几名手下行走在还算干净的街道上，在几名本地青年的带领下直奔镇东市的别墅区，镇东的掌权者张宏斌正在那里等他。 一名手下左顾右盼地看着路两旁的建筑，小声和刘勇说道：“勇哥，这儿的人住楼房是怎么过冬的？ 张勇也在打量两旁并未荒弃的建筑，闻言摇了摇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人家既然能住在楼里，肯定有自己的招儿呗。” 前面带路的一名青年回过头，笑了笑说道：“其实楼里没住多少人，就一楼有人住，其他人也都住在平房区，我们这儿煤多，再冷的天也能扛过去。” 张勇皱起眉头：“你们这儿煤多？镇东哪儿有煤矿啊？” “呵呵，镇东没有，可对岸的老毛子有啊。” 第239章 国宾壹号院 别看镇东市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但是有钱人比比皆是，光是市区周围成片的别墅区就有三处，其它零星散落的独栋更是随处可见。 张宏斌的住所靠近江边，堪称那一片别墅区里的楼王，它有个单独的名字，叫国宾壹号院。 即使是现在，这里依旧被维护的整洁明亮，院里院外时刻都有人在擦拭打扫。 张宏斌原来的家并不在这里，他以前在镇东也算不上顶级的富豪，他只是个做粮食贸易的，和那些从事其他边贸行业的大佬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 可正因为他是做粮食行业的，手里掌握着大量的贸易粮，才能在乱世之初迅速聚拢起一批人为己所用，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刘勇走进国宾壹号院，立刻就被周围的环境深深吸引住，他以前只是安江一家食品厂的车间主任，从未见识过这种高档别墅。 “哈哈哈哈哈！刘老弟，终于见面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笑着走出别墅主楼，迎着刘勇大步走来，口中还十分亲切地打着招呼：“路上还顺利吧？” 刘勇见到对方伸手，赶忙伸出双手握住：“顺利顺利，张大哥是吧，我是刘勇。” “欸~！叫什么张大哥，太生分了，跟着我的人都叫我斌哥，老弟要是没意见，也可以这么叫我，怎么样？” 张宏斌仰起头俯视着对方，脸上虽然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可眼睛里却是审视的目光，刘勇犹豫片刻，点点头叫了声斌哥。 “哈哈哈哈好！走走走，咱们进屋说。” 他顺手揽过刘勇的肩膀，说笑着走进别墅的主楼。 一进门的会客厅很宽敞，几组看上去就很柔软舒适的沙发摆在靠壁炉的墙边，整个空间以暖色调为主，温润宜人，方正、透亮的吊顶，让整个会客厅开朗舒阔。 角落里分散站立着几名身强体壮的青年，还有几名美艳异常、体态动人的姑娘，其中有两个还是苏俄人。 张宏斌拍拍刘勇的肩膀：“随便坐。” 说着，自顾自地随意挑了个沙发坐下，刘勇紧跟着在他下手边坐了下来。 两名苏俄姑娘端着两个托盘走上前，深深地弯下腰躬身为两人送上两杯香槟酒，白腻丰满的胸脯暴露无余，上面两颗淡粉色的樱桃清晰可见。 刘勇只瞟了一眼，便端过酒杯轻轻晃动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香槟酒冒出的小气泡。 张宏斌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刘勇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竟然只看了一眼女人的胸脯，不禁对他高看一眼。 “老弟，喜欢不？” 他笑呵呵地看着刘勇，用下巴示意一下刚才给他端酒的苏俄姑娘：“喜欢的话就带走，你斌哥我没什么不能和自己兄弟分享的，尤其是女人。” 他指指会客厅里那几名一言不发的保镖：“你问问他们，这屋里的女人，哪个他们没玩儿过，哈哈哈哈！都是自己兄弟，不见外。” 刘勇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可是从混乱的安江跑出来的，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场面没见识过，女人什么的早就玩腻了。 他微微一笑：“谢谢斌哥，早就听说您敞亮，今天算是见识了，不过女人我那儿还有，您要是喜欢，我可以再给您送几个来。” 张宏斌满意地轻轻颔首：“既然这样，那咱就说正事吧。” 他一摆手，一名贴身侍卫立刻拿过一张大比例的安江市地图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其他保镖和所有侍女都自觉退了出去，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下窃窃私语的两人以及刚才拿地图的那名贴身侍卫。 就在这两人商议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时，夏至同样在对着镇东的地图发呆。 据他手下的几名参谋预测，镇东的张宏斌在合并了刘勇那股外来势力之后，有很大的可能会向北扩张。 镇东市南边四十多公里就是东丰乡，再往西南方向几十公里就到了苏伦湖，那里全都是广袤的森林和山地，除了一个盐湖以外，再没有其它有价值的资源可供开发，张宏斌绝不会向那片区域发展。 而北边就不一样了，只要拿下大岭镇，就等于打开了前往东北平原的大门，即使将来被防卫军赶出镇东，他们也还能前往忠山市发展。 夏至也认同他们的判断，他把自己代入张宏斌的视角去考虑，同样认为除了向北打下大岭镇，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南边是死胡同，西边要面对强大的青阳防卫军，往东走过了江就是十几万人口的伯尔古斯克共和国，只有向北发展，才有可能博出一条生路。 “陈连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夏至小声嘀咕着，他不是很担心那群盘踞在大岭镇的边防军，毕竟是战友，即使双方闹掰了也不至于动手。 罗长军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了，都出去七八天了。” “嗯，要是大岭镇不出什么岔子的话，咱们就可以动手了，除了103团，其余部队已经全部就位了。” 夏至为了攻克镇东，准备了五个团的兵力，其中102团迂回到南边的东丰乡，防止他们沿国境线向南溃散。 104、105和106团负责正面进攻，如果陈健和大岭镇的守军达成协议，103团就会开赴大岭，协助他们堵住张宏斌向东北平原逃窜的路。 军情团已经把张宏斌手下的势力摸了个底掉，不足七万人口盘踞在镇东市以及周围的三个乡镇里，其中包括一万五千人的武装部队。 合并了从安江跑过去的清河帮以后，他们的人口数量勉强达到十万人，武装部队在两万五千人左右。 在夏至看来，这种军民比例就是穷兵黩武，基本上是个男人就要拿起武器上战场，其他的生产活动基本停滞不前，灭亡是早晚的事。 就凭防卫军目前的装备和技战术水平，只要两个团就能彻底打垮他们，之所以准备五个团，是为了减少伤亡，以绝对优势形成战场碾压态势。 他有信心，在夏天之前完全收复镇东市，打通前往伯尔古斯克的道路。 第240章 这些弩是批发来的吗 安江机务段的四辆蒸汽机车已经全部点火试车完毕，除了其中一辆的十字头滑块需要更换维护以外，其余三辆状态良好，随时可以挂载车厢开出去。 政务委员会早已经派人接手了安江机务段的管理工作，为此，陈芝国还特意重新组建了铁路部门，由于这个部门要兼顾军民两用，所以由他和夏至亲自管辖。 青阳范围内铁道线路上抛锚和脱轨的列车早已经清理干净，目前陈芝国已经派人沿着铁路线朝外探索，主要目的就是清除障碍和进行基本养护，第一条要疏通的就是前往镇东市的线路。 镇东和对岸的伯尔古斯克之间有一条联通两岸的铁路桥，是东北地区最主要的边贸通道之一，从这里出去之后，就能在数百万平方公里的苏俄远东地区畅行无阻。 在夏至的规划中，将由蒸汽机车搭配蒸汽卡车构建起青阳未来的运输体系。 不过蒸汽卡车的研发进度一直很缓慢，上百人的研发团队始终无法解决蒸汽轮机小型化并且装车的问题。 他们找到了一些现成的小型蒸汽锅炉设备，但是功率和体积都无法满足要求，勉强安装到车上效果也很差劲，不但速度奇慢，而且完全无法实现载重行驶，一个小土坡就能把车憋住。 夏至明白，在没有电力和其他机械的前提下，想要手搓小型蒸汽轮机，必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他绝不会催促研发团队。 目前他们的人才储备还是太薄弱了，政务委员会费尽心力也只能找到一些施工技术员和技术工人，想要找到真正懂设计的人才，至少得拿下滨江才有希望。 东北地区的重工业基础非常雄厚，只不过大量的人才都集中在滨江、春城以及奉天这样的大城市，和这些地方比起来，小小的安江简直不值一提。 夏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他有些焦虑，在他的想象中，人才和技术储备无比雄厚的中原地区可能连齐柏林飞艇都造出来了。 所以他不断督促自己加紧扩张实力，地盘、人口、军队、装备，每一项都不能落下。 陈健和王林回来了，和他们一同返回的有四个人，两名边防部队的军官，还有两名镇东市委副书记派出来的代表。 夏至最近一直住在安江机务段附近刚建好的防卫军营区里，陈健带着人靠近他的指挥营帐时，被外围的特战团战士拦了下来。 陈健让王林陪着几人等在这里，自己先进去和夏至碰个面。 指挥大帐里，夏至听他简单讲述完大岭镇目前的状况后，抿了抿嘴唇：“唉，怎么哪儿都有这些当官儿的，当初闹暴乱时候怎么没把他们都整死呢，最烦跟他们打交道了。” 罗长军轻蔑一笑：“人家可都是领导，有专人保护的，着火了都得让领导先走，哪像咱们平头老百姓，没人管没人问。” “呵呵，说的也是，领导们都有随从有专人保护，活下来的概率是比普通人大很多。” 夏至转向陈健：“陈团长，那两个人这次来有什么目的？” 陈健皱皱眉头：“和我说是要建立双方的联系，我想着，无非是想让咱提供点支持援助啥哩。” 罗长军不屑地呲呲鼻子：“建立联系？还双方？拢共两万来人缩到一个边境小镇上，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安江随便拎出来一个草头王都比他们强。” 夏至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唉~！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就怕他们再提点别的要求。” “他们还能有什么要求？总不能让咱们把镇东打下来再让给他吧？” 夏至呵呵一笑：“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这俩玩意儿，可怎么办呢？” 陈健一脸的无可奈何：“军长，俺也不想带那俩人回来，但是不带不中啊，那个书记都把话说死了，挤兑的叶团长没办法，才商量着让俺带他们来的，我......” 夏至抬手打断陈健的话：“我没怪你的意思，这种事躲不过去的，毕竟是咱们主动要去寻求合作，我理解你和叶团长的难处。” 他在正位的椅子上坐下：“让他们进来吧，咱看看他们要干嘛。” 大帐外面，大岭镇来的几个人正满脸震惊地四下打量这座军营，防卫军的营区结合了古代和现代军营的各项优点，这些人从来没见过。 营区中间的指挥大帐旁，插着一根六七米高的木头旗杆，上面红底黑字的青阳防卫军军旗正在随风飘荡。 周围来来往往的防卫军士兵一个个武器精良，而且全员着甲，那两名军官一打眼就看出来这些战士都是见过血的彪悍老兵。 一名军官小声问身边的王林：“老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青阳防卫军？” “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那名军官呲着牙看看一脸理所应当的王林。 “他们这身装备都哪儿来的？卧槽这些弩是从义乌小商品城批发的嘛？是玩具吧？” “瞅你俩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能是哪来的，自己造的呗！” 两名军官觉得嘴里有些发苦，其中一人咂摸咂摸嘴：“和人家一比，咱边防团跟特么民兵似的。” 王林一脸傲娇的表情：“那可不是！咱的边防部队在这儿可是精锐中的精锐，装备比这些普通步兵团好多了，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四连现在什么样。” 当初为了更容易和对方沟通，跟着王林和陈健去的那两个侦察班都穿着原来边防军的迷彩作训服，所以这些人还没见过军情团战士的全套装备。 那两名李新华派来的代表则是满眼的羡慕嫉妒恨，他们暗戳戳地想着，这些部队要都是大岭镇的队伍，那他们很快就能收回镇东市，到那时，就会有更多的人口和资源可以让他们调配。 几人正各自想着，一名传令兵走过来说道：“王团长，军长请你带他们进去。” 王林朝他点点头，领着几人走进夏至的指挥大帐。 第241章 军事机密，不便告知 指挥大帐最中间的位置是一张铺着地图的大桌子，四周散落着一些椅子，夏至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看着几人走进帐内。 “军长，人已带到，请指示。” 王林立正敬礼，身后两名军官略一迟疑，也跟着敬了个礼，那两名代表则有些手足无措地朝夏至点点头。 “首长好，94xxx部队四团一连连长齐四清，二连连长许大宝向您报道。” “呵呵呵，都坐吧，别这么正式，我们也不是什么正规军。”夏至还礼后笑呵呵地朝那两名军官招招手，示意他们随便坐。 为首的军官齐四清坐下后开口说道：“首长，我俩这次来是代表边防团叶团长正式回复您的提议。“ 夏至笑呵呵地看着他俩：“你们太客气了，别叫首长，我听着瘆得慌，感觉自己像是七老八十了。” 这话让几人都放松的笑了笑，气氛也缓和了几分，王林在旁说道：“叫夏军长就行，不用太拘谨。” “好吧，夏军长，那我就不绕弯子直说了，我们叶团长同意了您的提议，完全配合贵军在大岭镇展开的一切军事行动，并将竭尽所能为你部提供支援。” 夏至微笑着点点头，这个结果陈健刚才已经告诉他了，所以他并不意外，可是那两个跟他们同来的代表却满脸懵逼地看看齐四清，又看看夏至。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夏军长，您好，我是镇东市委副书记李新华的秘书，我们怎么不知道您向大岭镇提过什么建议？方便告知一下吗？” 夏至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王林见状替他解释道：“李秘书，我们的提议很简单，就是要派一支部队驻防在大岭镇，以配合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李秘书一脸茫然：“什么军事行动？” “抱歉，涉及到军事机密，不便告知。” “这怎么能行！你们要在我们的地盘上驻军，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林呵呵一笑：“我们已经向叶团长做了详细的汇报，并且也取得了叶团长的支持，怎么能说没有告知呢。” “可我们不知道啊！”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你回去以后可以问问你们李书记知不知情。” 在座的人全都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两个代表，包括大岭镇来的两名军官。 李秘书的脸涨得通红：“我确定李书记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大岭镇的最高领导人，代表着国家和政府，你们对他隐瞒这么大的事，是要造反吗！” 大岭镇来的齐四清连长开口说道：“李新华只是行政领导，军事方面的事他无权过问，我们也没有告知的义务。” 李秘书满脸愤慨的说道：“大岭镇的民兵组织可是在李书记的领导下建立起来的！不行，我不同意你们这项计划，你们必须重新向......” “你是谁啊？”夏至一句话打断他的发言。 李秘书看了一眼夏至，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诺诺着解释道：“夏军长，我是李新华书记的全权代表，可以替他做出这个决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惴惴不安地看向夏至。 夏至看都没看他，对着在座的军官说道：“既然叶团长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计划，那就开始实施吧。” 他看向罗长军：“命令106团，明天一早出发，前往大岭镇，三天之内必须抵达。” “是！” 他又看向王林：“你率你部人员随106团同行做战场支援，同时负责和边防团的联络工作。” 王林起身立正敬礼：“是！” “叶团长要是有什么掌控不了的情况，你和103团就帮帮他，明白吗？” 王林嘴角一翘，大声回答道：“明白，请夏军长放心。” 夏至看了一眼已经惶恐不安的李秘书，淡淡开口说道：“你们那个李书记要是对我的决策有意见，让他自己来和我说。” 第二天一早，驻扎在龙王乡的106团拔营启程，从和兴县与镇东市交界处插入，直奔大岭镇方向而去。 三天后，随着夏至一声令下，早已做好战斗准备的防卫军103、104和105团纷纷开赴指定地点，夏至也随军把指挥所搬到了距离镇东最近的小清河镇。 军情团提前进场，对预定战场实施战场信息屏蔽，数十个侦察班组从各个方向进入镇东，大肆猎杀驱逐镇东武装部队以及清河帮的侦察小队。 从岭东地区撤回来后，黄班长的班组在将军渡休整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奉命开赴安江，这次将作为第一梯队提前进入镇东市。 依照他们在岭东战场所立的战功，本可以让黄班长升一级，担任军情团的排长，除了领导特别指派，其余时间不用再频繁带队出任务。 可是黄班长选择了把功勋攒起来，他打算将来在将军渡换一所带小院子的二层小楼，那需要不少的功勋。 班组里有两名原来边防军的战士积功当了班长，开始独立带队出任务，那三名会说高丽话的战士被调到了101团，继续驻扎在黑瞎子岗，两名刀兵被调到了104团。 岭东方向的战事告一段落后，军情团不少战士都被各个步兵团挖走了，他们都打算培养自己的斥候，这样用起来更方便。 补充了几名新队员后，黄班长带领自己的十二人班组进入镇东。 他们负责的是大肚川乡以北区域，这里距离镇东市区只有十几公里，属于张宏斌的核心控制区，镇上驻扎着一支两千多人的部队。 “前面那个村子叫蛤蟆沟，村外边有个小河叉子，等到了夏天，河里的蛤蟆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叫。” 瓶子蹲靠在一棵树下，指着远处的村子对黄班长说道：“蛤蟆沟再往东四五公里，就是大肚川乡。” 黄班长比了比手里的地图，斜眼看着瓶子：“你搁哪打听的？” “我老家就是镇东的，我二姨家就住在大肚川，小时候跟着我表哥四处跑，这一片儿我都熟。” “我说呢，以前没听你念叨啊，他们现在大肚川住吗？” 瓶子搓搓鼻子：“都死了。” 第242章 你拍的是正经电影吗 “班长有情况！” 班里的观测手低声说道：“正前方蛤蟆沟方向，从村里出来一队人。” 黄班长闻言立刻举起胸前的望远镜朝村里望去，整个侦察班只有班长和观测手配备了望远镜，其中一个还是民用的。 “十五人，有武器，好像......还有一把弩，行军队列，初步判定是敌人的武装侦察小队。” 瓶子从观测手手里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下，略带兴奋地问道：“干他一下子。” 黄班长循着敌人要去的方向望过去：“啧！不是奔咱们这边儿来的，往南走了。” 他放下望远镜缓缓摇了摇头：“很难追上，出了树林就没什么遮蔽物了，敌人很快就能发现咱们。” 瓶子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班长，把他们勾搭过来呢？” “怎么勾搭？” “示敌以弱啊，他们不也是出来巡逻侦察的嘛，咱们露出点破绽，把他们吸引过来。” 黄班长马上赞同道：“好！可是咱们要直接出去的话太突兀了，那帮孙子肯定起疑心，这样......” 他四下一打量：“老五，你去找点湿木头和杂草，弄点青烟出来，一点儿就行，注意别特么把林子点着了。” “明白，只要烟不要火呗。” “你看着办，地上再扔点东西，搞成在这里临时休息的样子。” 他指指瓶子：“你带几个人埋伏，往远处躲，他们肯定仔细搜查附近，一会儿我会引着他们往你那里去。” “好，我往北走，不出林子。” 黄班长点点头，又指指两名弓箭手：“你们俩，跟着瓶子埋伏，交火后优先打掉那个弩手。” “明白。” “和尚你们几个跟瓶子走，老五和大狸子你们几个跟我留下，就这样，行动。” “是。” 所有队员齐声回应，瓶子带着几个人迅速朝树林深处跑去，有战士手脚麻利地找来几根半干不湿的树枝点起火来，又随手搬来几块石头和木头桩子围在四周。 一切都布置好后，黄班长坐在一个木头桩子上，拿出半拉烧饼用小棍儿挑着插在逐渐烧起来的火堆旁，眼睛看着围坐在眼前的四名战士。 “你们记住，侦察兵都是好演员，一会儿都给我绷住了，别露出马脚，哪个要是给我演砸了，回头给全班洗一个月的袜子内裤。” 叫大狸子的战士笑嘻嘻地说道：“放心，不就是演戏嘛，我大学时候还当过群演呢，演鬼子兵贼过瘾。” “演战争戏过瘾啊？” “不是，演感情戏过瘾。” 黄班长纳闷道：“你特么一个鬼子兵哪来的感情戏？” 大狸子笑得极其猥琐：“嘿嘿，奥さん、私を喜ばせてください。” “卧槽，你演的是两三个人就演完的电影吧，中间连场景都不换。” “不是，你看那种都是一路拉着进度条快进的。” “没有啊，最后那几段我都是反复观看的。” 几人正说笑着，负责了望的战士打断他们：“他们好像发现咱们了，正往这边打量呢。” 黄班长迅速举起望远镜。 “嗯，他们看见青烟了，快把望远镜放下，不要举着，别惊了他们。” 两人迅速收起望远镜坐下，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在树林边缘，从外面想要看到他们的话，需要走近一些。 面朝外面的战士低着头用肉眼观测着远处的敌人，口中不停地汇报着敌人的动向。 “朝这边走了，速度很快，距离...不到一千米。” “他们用望远镜看了。” “八百米。” “六百米。” 黄班长站起身：“该出镜了，我去外面晃悠一圈。” 说着，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到树林边缘，脱裤子滋了泡尿，抖了两下后，才抬起头看向敌人的方向。 此时那支侦察小队离树林只剩不到二百米，看到黄班长发现了他们，领头那人大喊一声，带头跑了起来。 其中有一名端着狩猎弩的士兵，迅速单膝跪地，瞄准黄班长射出一箭。 黄班长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向，看到有人瞄准自己，当即一个横向侧滚翻，弩箭激射而至，虽然避开了要害，却还是被一箭洞穿了他的右臂。 黄班长忍着剧痛起身就跑，几步就窜回树林，和几名战士比划了一下，略显慌乱地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装备，仓惶朝树林深处跑去。 片刻之后，追兵来到他们休息的地方，一名士兵喘着粗气拿起火堆旁插着的烧饼摸了摸。 “队长，这些人，好像是，在这儿休息的，呼呼~。” 这支侦察小队的队长同样气喘吁吁，他咽了口唾沫没说话，伸手向前一挥，带头朝着树林深处追去。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边防部队的迷彩服，衣服里面鼓鼓囊囊，似乎有什么能提供防御的装备。 他们手上的武器还算统一，基本人手一把圆头开山刀，有几个还拿着长枪，其中一人端着一把精巧的偏心轮狩猎弩。 不远处那几个逃兵的身影忽隐忽现，距离他们只有一百多米，可是树林里草木茂密不便瞄准，那名弩手始终找不到瞄准的机会，渐渐落在队尾。 此时黄班长受伤的胳膊还是持续流着血，他明白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可能撑不了多久。 忽然，他看到前方一棵树的枝杈上，横放着一根刚刚被折下来的树枝，这是瓶子留给他的信号，他们就在附近埋伏着。 他立刻低声吩咐道：“三十米后开始反击，注意听我命令。” 几名战士紧了紧一直握在手里的武器，努力调整着呼吸节奏，做好战斗准备。 几人刚才跑过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敌军中那名弩手终于找到机会瞄准，他现在的位置在队伍的侧后方，刚平端起自己的弩机，眼角余光就捕捉到自己侧面站起一个身影。 他瞬间被吓得亡魂皆冒，哪里还顾得上瞄准，当即调转弩身朝那个人影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那个人影也按下了手里的撒放器，手里的复合弓发出嗡的一声响，一支羽箭飞射而出，直奔那名弩手而去。 两支箭在空中交错而过，全部射中目标。 第243章 复合弓vs狩猎弩 侦察班的弓箭手被弩箭射穿腹腔，身上那件没插钢板的防弹衣根本挡不住威力强劲的偏心轮狩猎弩，弓箭手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他射出的羽箭射穿了弩手的脖颈，箭杆差不多完全穿了过去，只剩尾羽卡在伤口处。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三四十米，都在对方的精准攻击范围内，而且箭支刚刚离弦，正是威力最大的时候。 这场复合弓和狩猎弩的对决可以说旗鼓相当，谁都没占到便宜，如果弩手能有时间瞄准的话，弓箭手必死无疑。 侦察班另一名弓箭手已经一箭射死一名吊在队尾的敌军，箭支从侧后方射中了敌人的后心，但却没有完全穿透，弓箭手嘀咕了一句，下一箭就开始瞄向敌人的脖颈和脑袋。 骤然遇袭，正在追击的敌军侦察小队陷入短暂的混乱，不过很快就在小队长的呼喝声中恢复过来，面对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敌人，这些人迅速背靠背面朝外围成一圈。 那名小队长喘着粗气紧盯着胳膊受伤的黄班长，低声向紧靠在一起的手下吩咐道：“听我命令，跟着我冲，别散开。” 说完，他大喊一声冲，带头向黄班长跑去，与此同时，从后面赶过来的弓箭手也大喊一声：“他们身上有护甲，打头。” 已经把手弩拿在手上的战士们迅速瞄向敌人的脑袋，一轮齐射后，六七个敌人倒在地上。 战士们齐齐抛掉手弩，拔出身上的主武器准备肉搏，胳膊有伤的黄班长自觉地退到后面，有一名战士留下来守在班长身边，其余几人各自找到一个对手厮杀起来。 张宏斌的武装部队还没和防卫军交过手，所以他们的侦察兵根本不知道军情团的战士出招有多阴损。 插眼踢裆扬沙子，迎面一口大粘痰，仅仅一个照面，一半敌军侦察兵死在刀兵手上。 一名士兵手持长枪后退一步躲开了对面敌人抛过来的一捧尘土，刚想要进步突刺，对面的敌人居然又把手伸进兜里。 士兵见状不自主地停止前冲，紧盯着敌人的手，冷不防侧面有人一刀向他劈来，士兵急忙再撤一步躲开刀锋。 这时，那名装做掏东西的刀兵已经从兜里抽出手一把挥向他，士兵下意识一偏头，却什么都没有，这时，刀兵手里的直刃砍刀已经脱手而出，打着旋呼啸着奔他而来。 士兵忙向一旁躲去，同时用手中长枪拨了一下飞过来的砍刀，这一分神，就觉得腰部一阵剧痛，一直在旁窥伺的另一名刀兵已经一刀捅进了他腰眼。 士兵惨叫一声一把拉住捅自己的刀兵不撒手，身边的战友上前一步就要一刀劈下去，却被身后射来的箭射穿后脑，三棱箭头从嘴里钻出来，同时还带出来一截舌头。 战斗结束的很快，对方十五人一个没跑掉，除了三个重伤的，剩下的全部当场战死。 侦察班三人受伤，除了黄班长，还有一名刀兵被长枪刺穿了大腿根，似乎是伤到了骨头，而那名腹腔被射穿的弓箭手伤势最重。 黄班长叫来瓶子吩咐道：“给你五分钟，去审审那几个伤兵，不管能问出来啥，咱们都得往回撤，小林的伤太重，我担心他能不能撑过去。” 瓶子一言不发点点头，转身直奔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伤员。 “你们是要回大肚川吧，那里的部队接没接到调回镇东的命令？” 他蹲在一名肚子被划开的伤员身边，两眼紧盯伤员的面部表情，观察着他听到自己话的反应。 伤员的嘴唇煞白，大量失血让他有些眩晕，他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蹲在身边的敌人，随后便再次闭上眼。 瓶子不再跟他客气，用手斧从他伤口处挑出一根冒着热气的肠子，一扬手甩在地上。 “你不说，我把你肠子一截一截剁开，虽然有点臭，但我不在乎。” 伤员脸上闪过几分恐惧，但很快镇定下来，他睁开眼。 “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你吓不到我了，呵呵......” 他的声音很微弱，却挑衅般看着这个把他肠子扔在地上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神经质一样的笑容。 瓶子不再多看他一眼，起身走向另一名伤员...... 五分钟后，战士们做好两副临时担架，小心翼翼地把两名重伤员抬上去，急匆匆向西撤去。 叫小林的弓箭手还是没能挺过去，半路就不行了，大腿被刺穿的刀兵也因失血过多没坚持到大营，黄班长的伤倒是不重，不过短时间内也不能重回战场。 夏至在小清河镇大营见到瓶子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紧蹙眉头看着手上那架精巧的偏心轮狩猎弩，大帐里的人都默不作声。 “你们不是第一个出事的队伍。”夏至试着拉了一下弩弦，结果纹丝不动。 “已经有好几支队伍退回大营，敌人每个侦察小队里都有弩手，咱们低估他们了。” 陈健开口说道：“这是俺哩责任。” 夏至摆摆手：“谁的责任都不是，有问题，解决问题就行了，我的队伍里不需要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 他拍拍手上的弩：“这东西是史崔克380，威力你们也看到了，防弹衣干了个对穿，陈团长，让出任务的兄弟们都把防弹钢板加上，不然在它面前跟光腚一样。 “中！俺马上下命令。” “张宏斌能给每支侦察队都配发这种好东西，说明他存货很多，或者是有稳定的武器来源，你说敌人身上还穿着棉甲是吧？”他问瓶子。 瓶子点点头，拿出一件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棉甲铺开摆在众人面前，围桌而坐的军官们纷纷凑上来查看。 “这东西不算是棉甲，做工和咱们的布甲没法比，但是原理都差不多，而且他们的甲上还镶着铁片，有点像是咱们第二代的鳞甲。” 夏至扒拉着看了几眼，揪起一片明显是铸造的金属甲片：“这东西是镇东自己捅咕出来的？” 陈健摇摇头：“咱哩人某探查到镇东有这种兵工厂啊。” 夏至略一沉吟：“大军，派人把这东西送回将军渡，让装备工坊的老师傅帮着看看，尽快给我结果。” “好嘞，我马上安排人回去。” 从他们所在的小清河镇到将军渡，足足有几百公里，目前最快的交通方式依旧是自行车，要三天才能到达。 不过听说李守政已经根据新建立的户籍系统找到了几个会养鸽子的人，也许过段时间就能把信鸽给培育出来。 第244章 我先去接触一下 张宏斌这几天也挺上火，虽然刘勇早就提醒过他青阳防卫军战力彪悍，可他没想到自己的侦察部队竟然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侦察部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他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青阳防卫军的压力，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毫无遮拦的野外被凶猛的猎食者盯上一样恐怖。 他知道，那个叫夏至的很快就会对自己动手。 从对方侦察部队的战斗力就能看出来，自己的一万多人很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加上刘勇的一万人结果也是一样。 莫非......真的要走那一步？ 他瘫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想着这些闹心事，就连一旁努力服侍自己的姑娘都觉得异常碍眼。 他扫了一眼姑娘白嫩赤裸的身体，心情愈发烦躁。 “出去。” 穿着一套护士制服的姑娘马上站起身，连嘴角都来不及擦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张宏斌和他最信赖的一名心腹。 “王老师，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转移的事？” 他看向自己的心腹，在自己手下充当军师角色的王冼，这人从前是镇东高中的一名老师，不光博学多识，而且还有组织能力。 王冼习惯性推推眼镜：“我不赞成转移，理由之前也和你说过，退一步来讲，即使真的要转移，也绝不能现在就开始准备，会乱了军心的。” 张宏斌啧了一声，心里也清楚他说得对。 如果一仗没打就准备着搬家跑路的事，部队肯定军心涣散，原本还有的三分胜算也会变得一分不剩。 “斌哥，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 “什么事？” 王冼迟疑了一下：“咱们好像还没和青阳防卫军建立过正式的沟通呢，他们也是刚刚占领安江地区，和咱们刚成了邻居，以前从未有过矛盾，怎么一上来就要闹得兵戎相见呢？” 张宏斌被他说的有点发懵，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双方也没什么解不开的疙瘩，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咱们好像是被清河帮的刘勇给拐带的，他们从安江逃命过来，就是为了躲避防卫军，可是咱为啥要和他们结梁子呢？就为了救一个刘勇？咱又不该他的！不管他不就得了。” “唔......” 张宏斌迟疑了：“那依你得意思呢？” “派一队人光明正大的打出咱镇东的旗号，去找青阳防卫军的高层谈一谈，看看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是奔着刘勇来的，咱二话不说，收拢兵力让他们收拾刘勇。” “那他们要是就奔着咱们镇东来的呢？” “那也得问出个子丑寅卯啊！咱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跟他们开战，死也得知道因为啥不是！” 张宏斌扯过一块浴巾围在腰间，站起身来回走了两趟。 “派谁去？” 王冼闭眼想想：“下面的人说不明白，得派一个能看清局势的，嗯......让老何去吧。” 张宏斌两眼直勾勾看着他：“谁都不如你。” 王冼猜到他会这么说，叹了口气，爽快地回道：“我去也行，明天一早我就动身，你先把侦察班都收回来，别再和他们起冲突。” “好，我马上下令，你千万注意安全，带多少人合适？三百够不够？” “带三百人和带仨人是一个结果，人多了反而显得咱心虚，容易让人看不起。” 张宏斌冲他伸伸大拇指：“牛逼，王老师，有点单刀赴会的意思啊，哈哈哈！” 王冼并未在意他的夸奖，他知道张宏斌这个人一贯是口是心非，你要真拿他的话当真，他准会在心里骂你是个傻逼。 “斌哥，要是他们真是奔着咱的镇东来的，该怎么谈？” “那还谈个屁了！直接开打，是胜是败咱都接着，咱又不是没有后路。” 王冼看看他：“那他们要是想招安咱们呢？” “招安？” 张宏斌眨巴眨巴眼睛：“就是收编咱们呗？” 王冼点点头，张宏斌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半晌才开口说道：“那就先听听他们的条件，至于话怎么说，你自己把握。” 两人又商量了半个多小时，王冼才离开国宾壹号院，他的住所离此不远，也是一处占地颇广的独栋院落，之前是镇东海关关长的家，现在变成了他的。 王冼的爱人也是一名老师，身材样貌都普普通通，正因如此，王冼才会放心的和张宏斌住这么近。 看到自己丈夫脸色不好，她关切地迎上前：“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王冼把自己重重地扔在沙发上，长长出了口气：“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这兵荒马乱的你要去哪儿啊？” “安江。” 他爱人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派你去当说客？” “呵呵，使者。” 王冼苦笑一声，向自己爱人详细说了刚才的事。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这太危险了，让别人去不行吗？” “是很危险，但也是个机会。” 王冼看看自己的爱人，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是个离开镇东的好机会。” “可是...咱们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呢，也许过得还不如在镇东。” “我相信我的判断，这个青阳防卫军能有如此的规模和战斗力，我相信他一定有一个相当稳固的后方。”他眼神中闪动着向往。 “而且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他们来自青阳，和咱们隔着整个安江市，我猜安江和泰利肯定已经被他们完全掌控了，不然他们不会有精力打镇东的主意。” 他爱人轻叹一声，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就这么不喜欢镇东吗？” 王冼摇摇头：“我不是不喜欢镇东，我是不喜欢张宏斌，荒淫无度，面善心恶，而且毫无廉耻之心，跟着他简直是我的耻辱。” “所以你是想借着这次去安江的机会接触一下青阳防卫军吗？” “对，我这次没办法带着你们一起走，他会起疑心，只能从长计议，我先看看青阳防卫军都是什么样的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第245章 你以后对他们好点 自从来安县的张全被宋老虎抓回青阳，就一直关押在十字街的镇派出所里。 在此期间，张全的亲弟弟张威到明月铺见过宋老虎两次，表示愿意以降低明年煤炭置换物资的比例为条件换回他哥。 夏至一直压着没让放人，直到他收到军情团传回来的消息，才通知宋老虎答应他们的条件，放张全回来安。 李守政派手下的警察把人从十字街押送到了明月铺交给宋老虎，一天后，张威带着人从来安赶到明月铺接人。 在107团的营区里，张威见到了被抓走好几个月的大哥，被关了一冬天，张全非但一点没瘦，反倒胖了十几斤，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其他方面一切良好。 看到弟弟来接自己，张全有些激动，他有太多事想要问，可碍于还身处敌营，只好暂时忍耐一下。 宋老虎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全儿啊，该说不说的，你这个弟弟可是真不错，三番五次的来找我要人，要不是他，你特么现在还在苦窑里喝棒子面粥呢。” 张全抬头扫了一眼宋老虎，马上垂下头：“呵呵，给虎哥你添麻烦了。” 宋老虎也没和他客气，大咧咧地说道：“可不是嘛，你说说你，原来咱两家买卖做得好好的，你非得起幺蛾子要涨价，结果闹出这么一通来，差点就伤了和气。” “是是是，是我贪心了，虎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老弟我计较，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今年冬天我保证青阳不缺煤。” 张全的态度很好，语气也很恭敬，一旁的亲弟弟觉得自己大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呵呵，等不到冬天了，以后我们的煤炭用量会越来越大，你们得全年对我们敞开供应。” 宋老虎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全哥俩：“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放你回去，就是为了让你能保证青阳的煤炭供应。” 张全没什么反应，他弟弟张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老虎呵呵一笑：“我知道，现在的煤都特么是露天开采的，需要大量的人手，可能会耽误你们种庄稼，但是你们别担心，粮食物资我肯定让你们过得去。” 兄弟俩暗自松了口气，张全想到一个问题：“煤我们有的是，可运输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到时要是运不出去，你可不能怪我们。” “运输的问题你们不用管，我特么派老太太拿兜往回拎那是我的事。” 宋老虎坐正身体，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你知道我们为啥没要你的命吗？” 张全立刻惴惴不安地看向宋老虎。 “因为当初你和我们翻脸，只是把我们的人驱逐出了来安，手上没沾血，我们才留你一命，现在你才能有机会活着回到来安，明白不？” 张全立刻点点头，心里暗暗庆幸当初自己没下令动手伤人。 宋老虎继续说道：“你在我们这儿也住了这么久，我们青阳现在是啥样你也都看见了。” 他伸手指着营帐外面：“我们的部队就在外面，一会儿你们哥俩参观参观，自己掂量掂量，你们手下的人够我们吃几顿的。” 张全连忙道：“虎哥你放心，我们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以后知道该怎么办。” 宋老虎咂摸咂摸嘴：“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哥俩抓紧回去吧，家里还有一大摊事等着你们呢。” 张全没明白他的话，张威却面色一沉，哥俩客气几句后刚想转身离开，宋老虎忽然叫住他们。 “全儿啊，有个事我得劝你一句。” 张全面露疑惑：“虎哥你说。” “你是指着煤矿吃饭的，以后对那些给你卖命的矿工好点，你把人都玩儿死了，我可就要把你们哥俩扔煤矿里给我挖煤去了，明白不？” “我明白。” “我告诉你个秘密。”宋老虎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我们青阳的领导里，有好几个都被人抓到煤矿里遭过大罪，所以你以后千万要注意，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的煤矿里有什么不好的事，那谁都保不了你。” 张全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虎哥关照提醒，我回去一定对手下严加管束。” 直到离开明月铺镇，这哥俩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才放松下来。 “小威，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全边走边问自己弟弟：“刚才宋老虎说家里有一大摊事，是什么意思？” “唉~！” 张威先叹了口气才说道：“黄宝生那个小比养的要分家。” “什么！” 张全大惊失色，黄宝生是他当保安队长时候的一名手下，是最早跟着他干的那批人，因为有脑子还会说话，被他提拔成了主管煤矿生产的负责人。 “是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的时候，他主张增加给手下人的物资分配，开始收买人心，有几个人支持他，你不在家，我也不能多说什么，索性就答应他了。” 张全急切地打断他：“都谁支持他？” “李大国、刘伟和霍志强他们。” “嘶~！” 张全吸了口凉气，觉得问题有些棘手，这些人无一不是当初他手下的保安，全都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现在各个手握实权。 “还有谁没跟着他们闹？现在家里是什么状态？” “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带队的倒是没说什么，不过你要是再不回去，保不准这些人会有什么想法，现在家里就是磊哥和我的人守着粮库，你自己带的那些人也都还算听我的话，不然我真压不住黄宝生他们。” “他马勒戈壁的！这群小逼崽子真是有点赛脸了，一个个都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带他们的了。” 张威劝道：“哥，你搁这儿骂没用，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办吧。” “回去！”张全脑子里激灵灵闪过一个念头。 “你出来接我都谁知道？” 张威懵了：“什么都谁知道？就是防卫军的人来通知我，我就带人来了，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啊？” 张全左右看看跟着张威来的一百人，这些都是弟弟张威的手下，也算是他的嫡系部队，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抬头看看前方回家的路，心里想道：“这些人没问题，那些人可就不好说了。” 第246章 他们早就预料到了 来安县和泰利县之间的县道并不好走，从明月铺到张全兄弟住的来安县大英镇有一半都是起伏弯曲的山路。 在两县交界的地方，有一处名叫老虎嘴的险要之处，大约三四公里的路段全都是左侧山坡右侧悬崖的险路，而这里也是刘全返回大英镇的必经之路。 为了能在半路上截杀刘全，黄宝生亲自带着五百名手下埋伏在这里等着刘家哥俩。 自从刘全被抓走，他就开始收买刘全和刘威兄弟的手下人，昨天，他收到消息，刘威已经带着一百人前往明月铺去接刘全。 虽然想不通青阳防卫军为什么会把刘全放回来，但黄宝生还是决定在半路上干掉刘家哥俩。 只要他们一死，死忠于他们的王磊就没理由继续坚守粮库，只要把大英粮库拿到手，那他黄宝生就是来安县的新国王。 昨天傍晚，他就带着队伍赶到老虎嘴，因为不知道刘全什么时候经过这里，所以他做好了在这儿长期坚守的打算，不光准备了足够的干粮，还带了宿营的帐篷和睡袋。 天刚蒙蒙亮，他就放出了放哨的哨兵，这里距离明月铺只有十几公里，哨兵的侦测范围几乎要抵近明月铺外的防卫军大营。 刘全哥俩的队伍出了大营没多远，就被一直等着他们的军情团拦下。 当他们得知黄宝生正等在老虎嘴埋伏自己的消息后，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马勒戈壁的，这个王八蛋是要跟咱们摊牌了。” 刘威心有余悸地嘀咕道：“真要是让他们堵在老虎嘴，咱俩可就完犊子了。” 刘全看看眼前几名全副武装的军情团侦察兵，先是道了声谢，之后才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戴着蒙面头套的侦察兵摆了摆手：“别客气了，我们是奉命行事。” “是虎哥让你们通知我的？” 侦察兵点点头：“宋军长说，青阳需要的是一个能稳定为我们提供煤炭资源的来安，他比较看好你，所以才选择帮你，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 刘全眼皮跳了几下：“请转告宋军长，答应他的事我会做到的。” “好的，我一定原话带到。”说着，侦察兵递过一张地图。 “按照这份地图上标注的路线走，可以绕过老虎嘴，有些路段需要爬山，沿途已经给你们留下了标记，是这样的红色线绳，请注意分辨，好了，你们可以出发了。” 侦察兵拿出一根红色线绳晃了晃，然后转身离去，刘全手拿着地图，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哥，他们是怎么提前准备好这些的？” 刘威内心震撼不已，有一瞬间，他甚至认为这是防卫军和黄宝生在联手算计他们，可是他又想不出防卫军这样做的理由。 “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造反，所以才选在这时候放了我。” 刘全咽了口唾沫，迅速打开地图翻看起来，找到方向后，一言不发带着手下向东而去。 青阳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有些绝望，他此刻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以前是有多无知。 以前他还算是锐意进取，可自从拿下整个来安县，他就逐渐开始固步自封，每天只想着来安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回头看看真是可笑。 他现在的头脑无比清晰，回到来安之后，他要肃清叛逆，整顿队伍，然后恢复生产，吸收人口，精简军队，以青阳为目标，一步步成为青阳，然后超越青阳。 他有好多想法要实现，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先回到大英镇。 ...... 陈健正式任命瓶子担任副班长一职，暂时接替受伤的黄班长带领侦察班，同时还给他补充了一名刀兵和一名弓箭手。 修整完毕后，瓶子带着侦察班再次进入镇东地区，继续执行战场屏蔽任务。 不过这次他们却再也找不到一支敌军侦察部队，仿佛对方一夜间撤出了镇东市一般。 与此同时，被张宏斌视作头号军师的王冼带着两名随从骑着自行车出了镇东市，沿着大路朝安江方向一路骑行。 他们走得不快，而且三人自行车上都插着一根木棍，上面拴着一面小白旗，唯恐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防卫军的斥候干掉。 他们现在就是想被对方的斥候发现，这样才能让他们带着自己去见他们的领导人。 三人出了镇东市不到二十公里，就被瓶子的侦察班盯上了，瓶子迅速猜到这些人的意图，当即带人拦住了他们。 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十几名敌军斥候，王冼倒是没有多紧张，对方主动现身，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和自己对话，只要对话，他就有把握说服对方。 “你们是青阳防卫军的吧？我叫王冼，代表镇东市目前的执政者来与贵军的领导沟通。” “目前的执政者！” 瓶子心里微微一动，不露声色地看着这个戴眼镜的文弱青年。 “你们要沟通什么？” 王冼微笑看向他：“关于贵军和我方的敌对关系问题，事关千万人的生死，劳烦你带路。” 瓶子上下打量着他，王冼很坦然，气定神闲地扶着车子站在那里。 “你是做什么的？” “镇东高中的一名老师。” “现在呢？” 王冼不动声色：“现在负责管理镇东市的人员调配。” “哦~！” 瓶子围着他转了一圈：“大人物啊。” “谈不上，一份工作而已。” “你们的侦察队都撤回去了，就是为了配合你出来谈判吧？” “是的。” 瓶子在他面前站定：“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你请说。” “你们的弩是哪儿来的？还有那些甲片？镇东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兵工厂了？” 王冼心里一紧，表面却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好半天的功夫，瓶子呵呵一笑：“不说就算了，反正早晚会知道的，跟我来吧。” 他吩咐两名战士骑上王冼带来的自行车，先一步返回大营向夏至汇报情况，自己则带着其余战士押着王冼三人前往大营。 第247章 能言善辩 王冼见到夏至的时候稍微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如此强大的一个势力，最高领袖至少也该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夏至也没想到，这个一身书卷气还戴着眼镜的人就是张宏斌的首席军师，虽然军情团此前已经打探到王冼的信息，但是始终没搞到他的照片。 “夏军长，久仰了。” “呵呵，久仰？有多久？” 王冼波澜不惊地微微一笑：“从清河帮被你们吓得跑到镇东那么久。” 夏至挑了挑眉：“哦~！原来刘勇果然藏到你们镇东来了，那我还真是找对地方了。” 王冼微微一眯眼。 只听夏至继续说道：“我们和这个清河帮有笔账要算，可那个刘勇带着人躲了起来，我派人四处找他也没找到，原来是你们收留了他。” “夏军长，我们不清楚清河帮和贵军有什么矛盾，他们拖家带口的跑来求我们收留，我们一时心软，才让他们进入镇东。” “呵呵呵，这么说的话，你们已经把清河帮收编了是吗？” “没有！”王冼第一时间大声否认。 “我们是我们，清河帮是清河帮，我们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借给他们一个地方落脚，仅此而已。” 一旁坐着的罗长军插话道：“哦，原来你们这么好心，那方不方便把镇东借给我们落脚，我们有用。” 王冼看向罗长军问道：“方便问下有什么用吗？” “不方便。” 王冼面色一凝，夏至笑呵呵地挥手示意罗长军闭嘴。 “王先生别见怪，我兄弟性子直，咱们言归正传吧，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王冼坐正身体，朗声开口道：“夏军长，我是为了我们双方的和平而来。” 在场的人全都看向他。 “据我所知，我们镇东从来没有得罪过防卫军，即使你们去年占了我们南边好几个乡镇近千平方公里土地，我们也一声没吭。” 他环视一圈：“可是从不久前开始，防卫军就在镇东周围多次袭击我们的巡逻队，我不敢要求你们立刻停止这种敌对行为，只想问一下你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正视着夏至：“夏军长，请让我们死个明白。” 夏至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这才缓缓开口道：“首先纠正你一个观点，镇东不是你们的。” 王冼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夏至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他在拿法理上的归属权做文章，这就是要耍臭无赖的节奏。 “其次，我们的巡逻队是到镇东周围寻找清河帮的踪迹，莫名其妙先遭到你们的袭击，我们还以为那是清河帮的人，这才还手反击，你怎么能说是我们袭击你们呢？” 跟着王冼来的两名随从已经皱起眉头，对方这个夏军长就是在胡搅蛮缠。 “你们这......” 其中一人刚想反驳，被王冼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 王冼冲夏至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夏军长，手下人不懂规矩，你多包涵。” 看到夏至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继续说道：“原来是我们先冒犯了贵军，既然咱们把话说开了，误会也就解除了。” 看到夏至身边的罗长军要张嘴，他紧跟着说道：“我们愿意对贵军的损失进行赔偿，夏军长你开个条件，我绝不还价。” 几名参与这次会谈的防卫军团长和参谋都略感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身书卷气的使者竟然如此有决断。 罗长军佯装嗔怒地开口道：“防卫军战士的命你们赔不起。” 王冼不动声色：“我们死的人比你们多，这个暂且不论，你们死了多少人，报个数给我，我划拨五倍的人口还给你们。” “这是用人口能补偿的吗！” “继续打下去你们会死更多人！” 罗长军愤然起身：“你在威胁我们？” 王冼毫不示弱直视着他：“我在陈述事实！” 指挥大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这个戴眼镜的使者。 夏至挥手示意罗长军坐下。 “你倒是挺明智，没和我说什么公平道义之类的屁话。” “乱世之中，强权即为公理。” 王冼习惯性推推眼镜：“在座的都不是平头百姓，没人会幼稚的在这个场合说那种废话，否则他也不配坐在这儿。” “我的条件你可能没权利答应。”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这个权力。” “我要你们把镇东让给我。” “夏军长真幽默，我让你开条件，没让你许愿。” “哈哈哈哈哈！那我换个条件。”夏至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先告诉我你们武器和装甲的来源。” 王冼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几下，他赶忙低下头装作推眼镜掩饰一下，同时反问道：“然后呢？” “我还没想好然后怎么办，也许......” 夏至笑吟吟地说道：“我还要向你们买点武器呢，那么精良的狩猎弩谁不喜欢。” “那种武器我们也没多少，只给外出巡逻的侦察班装备了一部分，武器来源是镇东一位富商的私人珍藏。” 夏至不禁大感意外：“私人珍藏？这人得多有实力，这玩意儿以前有一把就够判的了。” “那位老板有证，他以前在东横山里有一座猎场。” “卧槽！” 夏至和罗长军对视一眼，马上知道了这批弩的来源，就是他们逃难时去的那处鹿苑猎场，原来那里的老板把那批弩运回了镇东，难怪他们找了两次都没找到。 夏至暂时按下心中的好奇，继续追问道：“那你们的棉甲呢，也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是，有人琢磨出来制作方法，然后让士兵家属自己缝的。” “上面缀的甲片呢？” 王冼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夏至追问的这么细致：“甲片，也是我们自己打制的。” “呵呵呵，我猜这可能是你今天第一次对我撒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们的甲片是哪儿来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位能言善辩的使者，忽然注意到他朝自己眨了两下眼。 王冼先是用眨眼引起夏至的注意，然后迅速且隐蔽地用眼神向对方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名随从。 “甲片就是我们自己打制的。” “呵呵呵行吧，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聊了这么久，都有点饿了，一起吃顿饭吧。” “好啊，夏军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248章 弃车保帅 王冼第二天一早就起身返回镇东，夏至随即下令军情团解除对镇东市周边乡镇的信息遮蔽，除了不允许对方进入安江地界以外，不再对镇东的任何武装部队实施打击。 王冼回到镇东后，直奔国宾壹号院与张宏斌密议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张宏斌便让人撤回了驻扎在望海乡的协防部队。 此前刘勇去镇东面见张宏斌时，两人达成了一项非正式协议，望海乡就是他划拨给刘勇落脚的地方，他还应刘勇的请求，特意在那里驻扎了一支五百人的部队象征性的协助刘勇管理难民。 现在他撤回这支部队，也就意味着镇东放弃了对刘勇的庇护，从这一刻开始，无论青阳防卫军对望海乡采取什么行动，都和镇东没有任何关系。 103团接到命令，他们将作为主攻团出发，两天内必须赶到望海乡以西五公里处，黄忠磊的105团提前一天出发，向北迂回对望海乡实施包抄。 与此同时，驻扎在镇东南边东丰乡的102团也向北推进，直抵望海乡以南，三支步兵团共一万五千人从三个方向合围望海乡。 刘勇此刻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镇东的五百人一动，他就明白自己已经被张宏斌抛弃，虽然他的侦察兵还没带回什么消息，但他知道，防卫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一支只剩下四个人的侦察小队返回望海乡，带来了防卫军已经向这里逼近的消息。 刘勇六神无主地原地转了两圈，他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手下几名心腹脸色煞白地望向他。 “勇哥，咱跑吧，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啊！” “对呀，咱们打不过防卫军，趁着现在他们还没到，赶紧跑吧。” 手下乱哄哄的建议让他更加烦躁，他大骂一声：“都他妈闭嘴！” 房间里立刻鸦雀无声。 “还他妈能往哪儿跑？啊？你们告诉我咱还能往哪儿跑！” 几名心腹全都低着头噤若寒蝉，刘勇心情好的时候能跟你称兄道弟，生气的时候曾经把人架在火堆上活活烤熟。 他背着手又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忽然，他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走是一定要走的，但是往哪儿走是个问题。” 几名心腹骤然抬起头望向他。 “南边是他妈的死路一条，越走人越少，咱们往北去，只要过了大岭镇，就是忠山市的平原地带，那里有人有粮，还愁没咱们兄弟一碗饭吃嘛。” 一个胖乎乎的青年小心翼翼说道：“勇哥，咱们人太多，跑不过防卫军的，之前从小清河跑到这儿就用了好几天，路上还跑丢了好几千人。” 刘勇斜眼看了他一眼，青年吓得一激灵，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一下。 “这回咱就不带着那些废物跑了。” 几人都愣了一下，只听刘勇继续说道：“生死攸关啊，谁还能顾得上那些老的小的，咱们就带着手下能打的兄弟走。” 他挠挠头：“要是有舍不得家人的，我也不难为他们，正好可以给想走的兄弟帮个小忙，拖住防卫军一段时间，也算是我没白养活他们这么久。” 说完，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这几名心腹，被他目光扫过，几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勇哥，我跟你走。” “对，你去哪儿我们跟到哪儿。” “勇哥你放心，兄弟们肯定跟着你。” 等几个人都开口表明态度后，刘勇才满意地笑笑。 “好，哥几个这么忠心，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咱们抓紧时间，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记住，只带武器和吃的，其他的累赘都他妈给我扔了。” “明白了勇哥。” “那些不想走的人怎么安排？” 还是那名胖乎乎的青年问道：“您刚才不是说想让他们帮咱们拖一下嘛，该怎么和他们说？” “嗯......” 刘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片刻。 “把他们都放出去，让他们集体往北跑，就说防卫军要来屠城，反正这事防卫军也没少干，让他们想想安江那些乡镇都是什么下场就行。” “好嘞，那咱不如就说让他们往北跑到大岭镇，咱们在那儿集合怎么样？正好能掩护咱们一下。” “哈哈！好，就照你说的办，让他们直奔大岭镇，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咱们兄弟出去之后先往东走，然后再向北，争取避开防卫军。” “勇哥真英明，兄弟们佩服！” 几名心腹恭维了几句，便匆匆回去收拾东西，说是不带累赘，可又没几个人真舍得把家人扔下不管。 等到天色渐亮，刘勇看到集合好准备出发的队伍时才发现，愿意跟他走的青壮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而且这些人基本都带着一两个家人，或是妻子，或是孩子。 他愤懑地扫视着队伍，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和他对视，回头看看自己身后跟着小儿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大胖，先放那些不跟咱们走的人出去，记住，让他们一路往北走，四十多公里就是大岭镇，咱们在那儿集合。” “是！” 随着充当城门的拒马被搬开，上万名难民被驱赶着出了望海乡，一路向北而去。 这些人里既没有岁数很大的老年人，也没有年龄很小的孩子，在安江，这两种人很早以前就已经被抛弃淘汰掉。 此时，负责北部方向的105团距离望海乡还有十几公里路程，但是团长黄忠磊已经收到了军情团的急报。 他迅速判断出刘勇已经放弃死守望海乡，就是不知道他会选择往哪个方向逃窜。 让手下的传令兵把消息通报给其他两个团以及后方的夏至后，他命令部队线性展开，像一张渔网般一路迎向那些难民。 这些人已经是安江地区最后一股大规模的难民，只要把他们消灭驱散掉，夏至制定的安江地区攻略就能迎来完美收官。 唯一让黄忠磊有些不放心的，就是军情团暂时还没发现敌人主力部队的动向，据他们目测观察，105团面对的都是些弃子，极有可能是专门被刘勇扔出来喂给他们吃的。 不过他不在乎这个，夏至的命令是把这些人全部消灭，既然这样，那他就先把这些弃子吃掉再说。 第249章 进驻大岭镇 夏至之所以把106团派到大岭镇，就是因为刘青虎稳重有决断，在叶泽农不方便出面的时候，需要由他出面唱黑脸，应付那个李新华书记。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那两名边防团的连长详细讲述了大岭镇的情况。 乱世之初，李新华早早就来到大岭镇，不仅带来了一部分警察和武警，还组建起一支几百人的民兵队伍用于自保，第一年秋收时期，他还组织镇上的村民从北边的忠山市抢收了一批粮食回来。 后来张宏斌冲击镇东市区的边防部队驻地，副团长叶泽农才带领他们这些跑出来的战士来到了大岭镇落脚。 正是因为有他们这些边防战士存在，才让大岭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勉强维持着原来的社会体系，所有人还是以那个市委副书记兼市长李新华为最高领导。 边防团帮助李新华组建起一支三千人的民兵部队，全部归属于李新华掌控，但是李新华竟然还数次要求叶泽农交出边防团的指挥权，结果都被叶团长强硬的顶了回去。 刘青虎倒是不担心这个李新华会和自己翻脸，毕竟他那个级别的领导一个个全是人精，比谁都分得清好歹。 他只是担心如果李新华以官方的身份压制自己，叶泽农会是什么态度，夏至命令他一定要处理好和叶泽农的关系，所以叶泽农的态度就决定了自己该采用怎么样的手段对付李新华。 当106团距离大岭镇还有几公里时，他特意派人去通知了叶泽农和李新华。 本以为李新华会冲冲大怒的带着队伍来驱赶他，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李书记竟然仅带着几名随从主动出来欢迎自己，来的甚至比叶泽农还快。 刘青虎看着满面春风走过来的李新华，按下心中的诧异，立正向他敬了个礼。 “李书记你好，我是青阳防卫军106团团长刘青虎。” 李新华笑吟吟地伸出手：“你好你好，一路辛苦了。” 刘青虎和他握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冒昧到访，还请李书记见谅啊，实在是军情紧急，来不及向您汇报。” “非常时期嘛，我理解，你们这个样子才像是能干实事的队伍，很好很好。” “您太过奖了，只要您不怪罪就好。” “哪里哪里，别多想。” 两人客客气气的聊了几句，就见几名穿着边防军制服的军官大步向这边走来，为首一人三四十岁，身材魁梧。 站在刘青虎身后的王林和他耳语一句，两人一同迎上前去，刘青虎抢先向叶泽农敬了个礼。 “叶团长你好，我是青阳防卫军106团团长刘青虎，奉命前来大岭镇驻防。” 叶泽农走到近前，先是神情严肃地还了个礼，然后才露出微笑和刘青虎握了握手。 “呵呵呵，我是副的你是正的，应该是我先向你敬礼才是。” “叶团长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们一个民兵组织，哪能和边防团放在一起比。” 叶泽农笑呵呵和李新华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刘青虎身后的青阳防卫军。 此时的防卫军还保持着行军队列，五行十列，一个方阵整整齐齐五十人，士兵都身穿布甲武器随身，辎重和其他装备单独有运输车辆。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青阳防卫军，看到军容如此严整，不禁大为赞叹。 叶泽农满意地点点头：“难怪陈健和王林把你们都夸上天了，这么一看，这俩小子没跟我吹牛啊。” “是啊，确实是支威武之师。”李新华满眼的羡慕，他的民兵部队虽然也被叶泽农训练的不错，但是武器装备可比防卫军差远了。 “两位过奖了。” 叶泽农走到一名刀兵身前：“这位兄弟，借刀看看。” 刀兵先是敬了个礼，然后抽出身上的直刃砍刀倒转刀柄递过去。 叶泽农接过刀，先是试试刃口，又掂了掂重量，然后随手挽出个刀花来。 “好刀，平衡点很舒服，利于劈砍，看这个刃口，抹削也很顺手，这东西是你们自己打造的？” 刘青虎一脸的骄傲：“是的，我们有自己的武器生产线和装甲生产线，部队所用的全套装备都是我们自产的，你手中的刀已经是第三代产品了。” 随着金属锻造工艺不断提升，防卫军的武器装备经历过几次大改款。 原来的破甲长枪重新修定过两次枪型，枪头由扁十字花头改为三棱头，附带三条放血槽，不但增强了枪身硬度，杀伤力更是数倍提升，枪长三米有余，枪杆多为二十年以上背山坡的老榆木制成。 刀兵所用的厚背直刃砍刀改动最大，从双手握持改为手半刀柄，还取消了厚背以减轻重量，同时强化刀锷，刃长也缩减为八十公分，造型已经趋近于直刃唐横刀。 还有每人标配的单手格斗短刀，刀刃与手臂等长，全实木刀柄，刀身带着轻微的弧度，锋利异常，重量还不到一斤半。 同样标配的还有板甲造型的一体化臂铠和护腿，全钢材质，易受攻击位置还在里面增配了强化钢筋，唯一还没实现全军列装的只有工艺相对复杂的札甲和头盔。 这身装备别说是李新华眼馋的流口水，就算是边防部队那些见识过无数高精尖装备的军官们也羡慕的眼红。 叶泽农略带不舍地把刀递还给刀兵，转头朝刘青虎说道：“刘团长，你们的营区基建工作我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就在镇东两公里，你部随时可以前往驻扎。” “感谢叶团长的支持，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呵呵，要不然今晚上兄弟们就得睡野地里了。” 叶泽农修筑营区基建设施的事李新华早就知道了，可直到现在才明白是给青阳防卫军准备的，他虽然恼恨叶泽农瞒着自己和青阳达成协议，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刘团长，兄弟们一路辛苦了，我这就让后勤准备伙食，算是给兄弟们接风了。” 他笑吟吟地拿出领导体恤慰问的样子，颇为亲切地拍拍刘青虎的肩膀：“虽然我还不知道贵军要在大岭镇驻扎多久，但是你们在此期间消耗的军粮，我全都包了。” “呵呵，谢谢李书记的热情款待，不过军粮就不必了，我们自己带着呢。” 第250章 一个都不放过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刘青虎安顿好部队，在叶泽农的陪同下，主动去见了大岭镇的掌权者李新华。 虽然青阳防卫军可以霸气的把部队直接开到人家家里驻扎，但至少也要给主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下了。 两人见到李新华的时候，他正在训斥自己的秘书，就是那名跟着陈健去见夏至的李秘书。 见两人进屋，李新华挥手示意秘书出去，换上一副笑脸起身欢迎。 “让两位见笑了，手下人不会说话，惹夏军长生气，还希望刘团长能向夏军长解释一下。” 刘青虎客客气气地点点头：“李书记言重了，其实也不怪李秘书质疑我们的行动，确实是有些突然。” 他拉过一把椅子，与李新华隔桌而坐。 “我来就是为了向李书记你解释一下，免得我们双方产生什么误会。” “呵呵呵，好啊，正好我也想向你请教呢。” 李新华把胳膊撑在一侧扶手上，等着刘青虎的解释。 “李书记应该也知道我们的青阳人民管理委员会，我们本着对人民群众安全负责的态度，清剿了盘踞在安江地区的非法组织和黑恶势力，目前安江地区已经全部收复，但有一股残余势力潜入了镇东市的辖区。” 李新华一眼不眨地看着刘青虎，叶泽农也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这股残余势力已经和盘踞在镇东市区的张宏斌勾结在一起，所以经过我们青阳管委会决定，派遣防卫军部队进入镇东清剿张宏斌。” 刘青虎看看叶泽农：“关于这个张宏斌，我想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这个人手上沾着边防部队无数官兵的血，所以，青阳防卫军军长夏至命令我们一定要彻底剿灭这股敌对势力。” 叶泽农脸颊抽动几下，这个张宏斌欠着边防团几百条人命的血债，团长、政委、指导员以及七百多名边防军战士全都死在他手里，每每想到上万名暴民冲击他们驻地那天的情景，他就愤恨地夜不能寐。 刘青虎继续说道：“鉴于这种情况，我们防卫军派出了五个团的兵力，对镇东市展开三面合围，而咱们大岭镇就卡在至关重要的北侧防线节点上。” 他歉意地冲李新华点点头：“之所以没选择先联系您，是出于保密原因。我们不是担心李书记您会泄露秘密，而是担心你手下的人，希望你能理解。” 李新华长吸一口气：“理解理解，看来你们考虑的很细致啊，都是为了打击敌人嘛，我理解你们的选择，我手下人的成分确实复杂一些，你们做得对。” 叶泽农挑了挑眉，李新华这个态度让他颇感意外，但他很快就想通了，看来这家伙是有意想加入青阳管委会，就是不知道那个叫夏至的年轻军长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陈健和王林已经告诉了他，青阳的实际掌权者不是政务委员会主席陈芝国，而是那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夏至。 刘青虎认真地看着李新华：“感谢你的理解和支持，我代表青阳防卫军向您致谢。” “呵呵呵应该的，只是有件事不知方不方便问。” “你说。” 李新华顿了一下，开口问道：“方便告知一下贵军的行动时间吗？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复镇东市。” “近期。” “好，刘团长，那我派我手下的民兵部队协助你们接下来的行动，我会让指挥官去向你报到。” 刘青虎眨眨眼：“李书记，这个就不必了，我的人足够执行堵截任务，再说，还有叶团长的部队帮忙呢。” 李新华这次却没有妥协：“哎~！这个一定要，我毕竟是镇东的父母官，收复镇东我也有责任的，你说是吧叶团长。” 叶泽农微微低下头，皱着眉头没说话。 刘青虎呵呵一笑：“这样吧，李书记，让你的部队坚守大岭镇就可以，我看镇上也没什么防御工事，为了预防敌人的溃军冲击乡镇，必须要有部队驻防才能保证民众的安全。” 李新华刚要开口反驳，刘青虎已经站起身：“大营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了李书记。” 说罢不等他说话，转身出了办公室，叶泽农紧随其后，只留下张口结舌的李新华愣在原地。 走出镇政府大楼，两人并排而行，刘青虎边走边问：“叶团长，看出来这家伙要干嘛了吧？” 叶泽农的神情比刚才轻松许多，他点点头：“听那个意思，估计是打算等你们收复镇东后，还回去当他的父母官。” “嗯，所以我才没答应他出兵帮忙的请求，省得以后跟咱们扯皮。” “可是......”叶泽农有些迟疑。 “如果收复镇东以后，他坚持要返回那里主政怎么办？他毕竟是法理上的镇东市委副书记，你们还真能跟他翻脸不成？那样镇东的老百姓会怎么看？” 刘青虎转头看了叶泽农一眼：“叶团长，你知道为什么当初你们边防团会被那些暴民击败并且冲散吗？” 叶泽农脸色一沉，一言不发等着他的下文。 “来的时候我已经听齐连长他们说过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暴民刚开始冲击营地的时候，你们没有第一时间下死手震慑住他们，这才导致了战士们处处被动挨打，最后造成那么惨重的损失。” 叶泽农立刻反驳道：“可我们......” “可你们觉得自己是人民的队伍，应该保护人民，对吗？” 刘青虎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些人已经不是我们要保护的人民了，当他们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当初输在了心软啊叶团长。” 叶泽农沉默无语。 “安江地区原来有一百多万人口，你知道我们夏军长为什么要把这些人全都赶尽杀绝吗？” 刘青虎的声音异常坚定：“因为他们都曾对身边的普通人举起过屠刀，他们已经不是普通民众了，我们军长说过，尝过血的狗不能留。” 他看看有些呆滞的叶泽农：“当初那些参与过冲击边防团营区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夏军长亲自下的命令。” 第251章 防卫军追上来了 黄忠磊的105团最终还是没能把那些漫山遍野逃跑的难民杀干净。 这些人从望海乡出来就开始四散而逃，没几个傻乎乎的真听刘勇的话往北走的，虽然西面的103团和从东丰乡赶来的102团展开围堵，可依然有一部分难民逃出生天。 军情团的侦察兵已经发现刘勇主力部队的踪迹，根据他们的行军速度推算，很可能会在第二天中午时分进入大岭镇范围，但不排除他们有连夜赶路的可能。 刘青虎收到军情团的紧急传讯后，当即听从叶泽农的建议，主动出击，趁着刘勇的这支残军还没溃散，聚而歼之。 106团是一支标准配置的防卫军步兵团，兵种齐全，能攻能守，其中的两千名弩兵最适合对付这种战斗意志不坚定的残军。 王林手下的侦察班组早早就被派了出去，发现刘勇部队行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这些人还挺会选路线，知道贴着界江走。” 叶泽农拿着刚到手的情报，脸色轻松地说道：“这是打算避开大岭镇啊。” 此时部队正在行军，刘青虎边走边说：“这附近的地形你熟悉，你觉得他们如果要休息的话，会选择哪里扎营？” 叶泽农沉思片刻：“很大可能会选择在回龙嘴，那里是一处以前的房车营地，很适合扎营，而且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远。” 他抖抖手里的情报：“这上面不是说，他们还带着一部分家眷嘛，那他们就不会连夜赶路，只能找地方休息。” 刘青虎毫不犹豫地命令传令兵：“通知前军，暂定目标回龙嘴，常行军保持体力。” “是！” 叶泽农看看他：“你们用的专业术语都是谁教的？怎么都和华夏部队一样。” “呵呵，我们最早的教官就是现在的行政主席陈芝国，后来选拔的基层军官也大多是退伍老兵。” 叶泽农点点头没说什么，对青阳防卫军的认同感又多了几分。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询问道：“刘团长，天马上就黑了，部队赶夜路没问题吧？” 刘青虎自信的笑笑：“没问题，夏军长从部队成立之初就有意训练战士们的夜视能力，不但有夜间训练科目，还天天让我们吃胡萝卜，一个个都特么快吃成兔子精了。” “哦！果然有先见之明。” 刘青虎压低声音：“据说夏军长的夜视能力非常强悍，再加上他弓箭玩儿的好，当初就凭这两样能力自己吊打了一个镇的人。” 他指指身边的弩兵：“不然我们的部队怎么会这么重视夜视能力，还有远程兵种的。” 叶泽农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上千名弩兵在夜间对敌人发起攻击，看又看不见，躲又躲不开，就连他都想不出要怎样才能破解这种战术。 他打量了一眼身边这支部队，在冷兵器时代，他们足以令任何敌人感到恐惧。 两个小时后，军情团再次送来情报，敌人果然选择在回龙嘴宿营，但是并没有扎下营盘，仅仅只是露天休息，预计会在天亮前再次启程。 106团目前距离回龙嘴已经不远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能抵达。 时间还很充裕，刘青虎下令部队保持现在的速度，同时让军情团对敌人实施信息遮蔽，防止敌人溃逃。 两个小时后，刘青虎和叶泽农蹲伏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坡地上，观察着几百米外的点点火光，身边是一群防卫军和边防团的军官。 “敌人警觉性很低，这场仗不会很难打，只有两点需要注意。” 刘青虎压低声音对军官们说道：“第一，形成严密的包围圈，各连谨守自己的防区，哪个方向给我漏人了，回去自觉把营区厕所的活包了。” 他环视一圈，夜色中，军官们都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第二，给我控制伤亡率，我不想在将军祠里看见自己兄弟的名字，敌人算上家属也就五六千人，有多好打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放心吧团长，我们一定做到零伤亡。” 一名军官低声说道，刘青虎看看他：“好，老刘，我记住你这话了，打完了仗你的连要是零伤亡，我多奖你三个月烟叶，要是有一个擦破皮的，你干脆就把烟戒了吧。” “一言为定！仨月的烟叶啊，大家给做个见证。” 叶泽农手下的军官们羡慕地咽了下口水，青阳防卫军的物质丰裕程度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尤其是当他们听说防卫军竟然每隔几天就能吃到一顿肉时，更是嫉妒的眼珠子通红。 回龙嘴的临时营区里，刘勇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始终睡不着，他低头看看自己九岁的儿子，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距离这片营区不远就是乌拉汗江，哗哗的流水声让他更加烦躁不安，他坐起身，支着手臂打量一眼周围乱七八糟睡满一地的手下。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今天原本可以在天黑前到达大岭镇范围，然后部队趁夜通过大岭镇，明天天亮就能进入忠山市。 可是自己的手下都带着家眷，这就大大拖慢了行军速度，如果自己强行命令手下抛弃这些女人和孩子，那估计他们当场就会造反。 “唉~！” 他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兜，这才想起来最后一包烟前几天已经抽完了，他舔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烦躁地站起身。 借着火光，他看到远处三三两两站着几个值夜的哨兵，一个个都无精打采地来回踱步。 反正也睡不着，他打算过去和哨兵唠几句，还能稍微缓解一下焦虑不安的心情。 走了没几步，他一脚踩在一个人的手上，那人在睡梦中哼唧几声，把手抽了回去。 他骂骂咧咧的绕过那人，低着头睁大眼睛躲避着脚下横七竖八的人。 好不容易出了那片区域走到一条木栈道上，他松了口气，沿着栈道走向外围的火堆。 忽然，他发现有点不对劲，刚才那几名无精打采的哨兵此刻已经一个都看不到了。 刘勇心里悚然一惊：“不好！防卫军追上来了！” 第252章 零伤亡 负责清除敌军哨兵的是叶泽农手下的边防团战士，这种任务对他们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先是轻松找出了五个暗哨，其中一个躲在一辆废弃房车里的已经睡着了，接下来把站岗的明哨也一个个干掉。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这座睡满了五六千人的营地就没有一丝防备地暴露在他们面前。 刘勇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同时，防卫军已经开始行动。 他们先是熄灭了所有火堆，接着在一片黑暗中从三个方向开始对睡梦中的敌军展开杀戮。 刘勇转身就跑向自己儿子睡觉的方向，同时大声呼喊着敌袭，一路上不知踩醒了多少人。 这时，睡在外围被袭击的敌军也已经有人醒过来，不过这些人只来得及叫喊几声，就被赶上来的防卫军一一干掉。 不过随着醒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一直没有深入营区的防卫军见状，立刻返身退出营区。 从睡梦中惊醒的敌人立刻陷入无尽的黑暗和恐慌，漆黑一片的环境里，到处都是慌乱的人群。 有人抄起身边的武器开始自卫，虽然还没有主动攻击周围的人影，但是一个个全都紧绷着神经。 忽然，嘈杂的夜色里响起一阵密集的弓弦震响声。 两千名弩兵呈半圆形包围了营地，在弩兵指挥官的呼喝声中，两千支神臂弩开始朝着密集且慌乱的人群近距离攒射。 叶泽农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星光打量着战场，每当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嗡嗡声响起，敌方密集的人群就会成片倒下。 这是完全不同于枪械时代的战争模式，虽然使用的是冷兵器，但这种杀戮速度足以让任何经历过现代战争的人胆寒。 他是一名边防军中校副团长，经历过真实的战争，甚至还有过摘除标记潜入境外作战的经历，可是这种更像是单方面屠杀一样的战斗，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仅仅只用了两轮齐射，原本黑压压一大片的好几千人几乎已经死伤过半，剩下的人群已经朝着唯一没有遭受攻击的方向逃去。 叶泽农替这些人悲叹一声，唯一没安排围堵的正是乌拉汗江方向，刘青虎之所以没有四面合围，就是为了驱赶他们往那边跑。 刘勇抱着自己哇哇大哭的大胖儿子，费力地随着人群跑动，可刚跑出去没多远，前面的人群似乎就停住了脚步。 “别挤了！别挤！” “谁他妈的推我！前面到江边了！\" “救命啊！救......我不会游......救命......” 随着扑打水花的声音响起，前面开始有人落水，可后面的人正在遭受弩箭的攒射，一心逃命之下哪还顾得上前面人的死活，一个个都拼命往前挤着。 刘勇的嗓子已经喊岔音了，不过现在谁还顾得上听他的命令，不仅如此，身后的人群还在不停推搡着他朝江边挤去。 “他马勒戈壁的！都他妈要造反是吧！别推我！我操你妈你是跟谁的？” 刘勇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一巴掌扇在身后一个青年的脸上：“别他妈推我，看清楚老子是谁！等出去我他妈扒了你的皮！”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晃肩膀，一柄剔骨刀悄无声息从衣袖里滑到手上，二话不说迅速朝刘勇后腰捅了几刀。 正在破口大骂的刘勇突然感觉腰间一阵剧痛，再也抱不住怀里的大胖儿子，爷俩儿一起摔倒在地，随即便被身后无数只脚踩在身上，惨叫几声后再也没了动静。 随着防卫军包围圈不断缩小，被挤在中间的溃兵终于按耐不住恐惧，疯了一般返身冲向严阵以待的防卫军。 盾牌手迅速上前，转瞬间便组成队形紧密的盾阵，身后的长枪兵把长枪顺着孔洞伸出去，随着盾阵缓缓前压。 一名长枪兵侧身而立，前手虚后手实握住枪杆，感受到枪尖传来刺入感后，随手拧动枪身，让枪头在敌人身体里转了半圈，然后回撤半步同时收枪，随即再次挺枪前刺。 这些被偷袭的武装部队有些人甚至连主武器都没拿，随着人群冲到盾阵面前时，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匕首或者短刀拿防卫军的包铁半身盾一点办法也没有。 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而面前的盾墙还在缓缓前压，很快，这些精神崩溃的难民部队便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想要向后撤退。 可后面哪里还有地方让他们撤。 黑暗中，有些人主动跳进冰冷的江水里，奋力向对岸游去，弩手开始蹲跪在岸边朝江里的黑影射击，不多时，战场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江水拍击堤岸的声响。 这场战斗从摸掉敌人的暗哨开始直到结束，用时不超过半个小时。 近六千名清河帮武装部队及其家属被全歼，敌酋刘勇被他手下的难民踩死，安江地区最后一股反抗势力彻底被消灭。 等到天亮打扫过战场后，刘青虎留下一千人把尸体处理掉，随后便带着部队返回大岭镇。 这场战斗防卫军真的做到了零伤亡，除了一个盾牌手被尸体绊倒崴了脚以外，全军一滴血都没流。 叶泽农已经完全收起对这支部队的轻视之心，回到大岭镇的路上，他心里模拟过好几次自己的边防团和同等数量的防卫军对阵结果会是如何，可结果让他更加沉默。 青阳防卫军不光是武器装备精良，单从士兵的个人素质来说，也不比他手下的边防团战士差，他甚至感觉如果单挑的话，自己手下的战士很难胜过防卫军士兵。 这一点和夏至注重培训士兵的个人战力有很大关系，他已经搜罗了好几名会传武的高手，协助孟少安编练适合防卫军各个兵种的武术教材。 每个步兵团都要分批派遣基层军官和武术教官到将军渡，接受孟少安的亲自调教，然后再回到部队转教给自己手下的士兵。 另外，立有战功的普通士兵也可以享受到将军渡接受孟少安特训的待遇。 只要是被孟少安调教过的战士，回到原部队后，战斗作风一个比一个阴损，立功变得更加容易，很轻松就可以获得晋升和提拔。 第253章 用人抵债 镇东市区，国宾壹号院的会客厅里，张宏斌烦躁地靠坐在沙发上，几名手下一个个各怀心事，一言不发地端坐着。 “他们要求的第一步咱们完成了，接下来呢？” 他看向自己左手边的王冼：“除了那个条件，你认为他们还对什么感兴趣？” 王冼前往安江与夏至谈判时，夏至提出两个条件，第一就是镇东必须解除对刘勇的庇护，方便防卫军围剿清河帮，这一点张宏斌已经做到了。 第二个条件，是镇东必须拿出两百把狩猎弩以及配套的弩箭交给防卫军，作为前段时间防卫军侦察部队伤亡的赔偿。 王冼并没有当场答应他第二个条件，只是说需要回去向张宏斌请示，不过为了建立双方的初步信任，他代表镇东答应了夏至的第一个条件。 现在刘勇已经死了，是时候研究该怎么满足防卫军的第二个条件了。 “先别说咱们总共也没有两百把弩，就算是有，也不能答应他。”张宏斌气哼哼地嘟囔着。 王冼舔了舔嘴唇：“咱们其他的装备人家看不上，他们的盔甲比咱们那个棉甲强多了，而且他们的地盘也比咱们大，粮食物资之类的他们肯定不稀罕。” 他看了一眼张宏斌：“只有这种旧时代制造的武器才能让他们感兴趣。” “啧！” 张宏斌挠挠头，为难地叹口气。 王冼看向其他几人：“各位就没什么主意吗？不能让斌哥一个人为难啊！” 张宏斌的几名心腹手下对视一眼，无不在心里大骂王冼多事。 一名四十多岁的精瘦中年人抱怨道：“你当初就他妈应该直接回绝他们，说什么回来请示，狗屁！” “就是的，要不是你透了底，那个姓夏的能他妈知道咱们手里有弩吗！” 王冼丝毫不气恼，慢悠悠地靠在沙发上：“斌哥，我当初就建议你让老何去，肯定比我谈的好，你看看，他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嘛。” “你......” “闭嘴！” 张宏斌怒吼一声，吓得正要说话的精瘦中年人一哆嗦，不敢再多说一句。 “老何，你直接说你有没有招，有就说，没有就他妈把你那吃饭的窟窿给我封死了。” 精瘦中年人紧紧闭上嘴大气不敢喘，张宏斌扫视一圈后，把目光看向王冼。 “王老师，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王冼坐直身体：“与其琢磨对方想要什么，不如盘算一下咱自己有什么。” 他看看张宏斌：“就像狩猎弩一样，人家想要，咱没有，那还研究个屁了。” “嘶~！” 张宏斌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嘀咕道：“咱们有什么......” 一名手下建议道：“斌哥，咱们粮食还算富余，以前的陈粮还有很多，去年又收了一部分，我想......” “不行，刚才王老师不说了嘛，青阳不缺粮食。” 张宏斌直接打断手下的话，会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良久，王冼轻咳一声，所有人瞬间看向他。 他酝酿一下，开口说道：“斌哥，除了粮食，咱们只有一样东西还算是富余的了。” “什么东西？” “人。” “人？” 王冼点点头：“他们不是说要给死了的侦察兵抵命嘛，那就把人抵给他好了。” “你放屁！” 叫老何的精瘦中年人怒骂一声，指着王冼鼻子骂道：“你个狗日的出的这叫什么主意？我看你他妈敢动我一个人的！” 所有人都对王冼怒目而视，就连张宏斌看他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 王冼哑言失笑：“老何，你是不是玩女人的时候，把脑浆子射出去了。” 他面带不屑地看看老何：“你不会是以为我要把你手下的侦察兵送给青阳人抵命吧？啊！” 老何诧异地瞪着眼睛，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行了王老师，你就别挖苦他了。” 张宏斌当起了和事佬：“你说说看，你打算把谁抵给他们？” 王冼习惯性推推眼镜：“当然是没用的废人。” 这句话让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一名手下诧异地问道：“咱们哪来的废人？找几个瞎子瘸子赔给他们？” “当然不是，我说的废人是指对咱们没什么大用的人。” 张宏斌来了兴趣：“你仔细说说。” 王冼把手撑在扶手上，身体靠向张宏斌：“斌哥，城里不是有些人总对咱们不冷不热的嘛。” “嗯。” “这些人既不像住在农村的农民能帮咱们种地，也没什么别的本事，让他们当个兵吧，还磨磨唧唧的出工不出力，我的意思是，把他们送给青阳人，他们是杀了吃肉还是干别的，咱就不管了。” 在张宏斌统治下的镇东市里，所有的居民都被分成三个等级。 第一等居民就是那些当初跟着他冲击边防团驻地的暴民和他们的家属，一共有两万多人，这些人极力拥护张宏斌的统治，是维系他独裁政权的中坚力量。 第二等居民都是些随遇而安的人，谁的力量强大他们就拥护谁，属于标准的顺民。 夏至不喜欢顺民，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中有句话说得好：城亡了，他一筹莫展；国亡了，他还是低着头去作个顺民。 待遇最差的第三等居民人数最少，全加在一起也只有七八千，这些人看不惯张宏斌的种种行径，更不齿他的为人，他们虽然不会在明面上挑战张宏斌的权威，却总是对他的各项命令阳奉阴违。 张宏斌虽然很是气恼，却也不能真把他们斩尽杀绝，于是只能把这些人调到条件最差的城区居住，各项物资供应也控制在仅够维持生计的程度。 王冼的建议就是借着这次补偿青阳防卫军的机会，把这批人交易给夏至，这样既能节省镇东的物资供应，又能祛除掉一块心病，一举两得。 听了王冼的解释，张宏斌顿时心动不已。 他大笑着探过身拍打着王冼的肩膀：“哈哈哈！我就说嘛，还是得靠王老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问题解决了，你倒是早说啊，差点给我大肠头憋出来。”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斌哥，这样不行，咱们不能交人。” 第254章 弱国无外交 见到有人阻拦自己的计划，王冼表现得无比坦然，他第一时间承认自己考虑不周，然后便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人一直讨论到天黑。 有些气恼的张宏斌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他却表示自己一时间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办法，要张宏斌再给他几天时间考虑。 结果第二天中午，张宏斌就收到一封来自防卫军的询问信函，上面催促他要在三天之内向青阳交付两百把狩猎弩，否则就会被视为向防卫军宣战。 张宏斌气得差点把心爱的国宾壹号院全部砸毁，直到发泄完怒火冷静下来，才命人叫来自己的心腹手下。 “给你们五分钟，一人给我想出一个办法应对防卫军的赔偿，不然就都他妈的给我下河里捞鱼去。” 会客厅已经没地方可以坐了，张宏斌叉着腰面色阴沉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手下。 “老何，你昨天蹦的最欢，你先说。” 被点名的精瘦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喏喏着说道：“能想的办法昨天不都说过了嘛，我还能有什么招儿。” 张宏斌把目光投向王冼：“王老师，你也琢磨一宿了，还有没有什么新主意。” “有一个。” 张宏斌眼睛一亮：“哦！说说看。” “割地。” “什么？” 王冼不慌不忙看了他一眼：“别急，先听我说。” 张宏斌强按下怒火，面色不善地死死盯着他。 “望海乡不是被他们占了嘛，估计也很难再要回来，不如索性就给他们得了，也省得再激怒他们，咱......” “放你妈的屁！” 没等张宏斌发火，一旁的老何怒骂一声，挥着拳头就要冲过来揍王冼，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抱住。 “你个狗日的天天不是割地就是赔人，你他妈是不是投敌了！” 王冼左右打量一下，捡起一块被砸碎的花瓶底座，扬手摔在老何脑袋上，当场就给老何开了瓢。 “我操你妈的！你个大脑发育不健全的傻逼，你妈生你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暴怒的王冼，自从他成为张宏斌的谋士，从没有人听他说过一句脏话，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书生样子，和眼前这个怒发冲冠双眼通红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不割地不赔人你出去跟他们打啊！去啊！我他妈的在后面给你擂鼓助威！你要是打赢了，我把我老婆孩子全都煮了给你犒赏三军！” 王冼疯狂的嘶吼着，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脸色。 “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人家都他妈打到家门口了，你居然还在盘算着这个不能丢那个不能放，你都他妈的搂自己被窝里得了！” 老何摸了一把从额头流下的鲜血，楞咳咳地看着盛怒的王冼。 “斌哥，我就这点儿本事了，要么交人，要么割地，你要都不满意，我下午就搬到棚户区，明天我就去公厕掏大粪。” 说完，王冼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扔下一屋子人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 隔天一早，王冼作为使者，带着两名张宏斌亲自指派的随从再次前往防卫军大营，商谈用人口做赔偿的事。 见到夏至后，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争论了整整四个小时，最终，在随从的亲眼见证下，达成了一份让双方都满意的赔偿协议。 镇东向防卫军输送八千名民众，用以补偿在之前在斥候战中对防卫军侦察兵造成的伤害。 而青阳防卫军则承诺，交还其所占据的望海乡全部土地，并且五年内绝不对镇东动用武力，双方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王冼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把文件递给身边的随从，然后郑重地和夏至握了握手。 “夏军长，我们会在一个星期之内组织要输送给贵军的人口到达边境地区，你们负责接收就可以了。” “呵呵呵，好的，那我可就在这里等着了，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现在就下令让部队撤出望海乡，你们马上可以派人去接收。” “好，希望您能信守对我的承诺。” 王冼说着，紧了紧握着夏至的手，感受到对方回馈给自己的力度后，他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 两名随从欢天喜地的跟着王冼离开防卫军大营，刚出营门，其中一人就夸赞道：“王老师，您可太棒了！” “可不是嘛，中间差点打起来，吓得我痔疮都夹回去了。” 王冼笑了笑：“谈判嘛，和打仗差不多，你的气势要是弱，对方就会欺负你，所以只能强硬起来，才能让对方答应你的条件。” 随从啧啧赞叹道：“交出去几千个人，不光让他们承诺不侵犯镇东，还把望海乡要回来了，您这口才可太绝了。” “呵呵，别说了，赶紧先离开这里，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忙呢。” 三人不再多说，骑着自行车返回镇东。 防卫军大营里，夏至倚靠在椅背上，双脚翘起来搭在桌子上，那份刚签定的协议正好垫在他鞋跟上。 “你说这个王冼到底是怎么忽悠张宏斌的？居然真让他答应把好几千人交给咱们。” 罗长军没回答他的话，上前扒拉开他的脚，把那份协议抽出来。 “人家拿着当宝贝似的，你特么拿这玩意儿垫脚，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反正也是废纸一张，擦屁股都嫌硬。” 罗长军抖抖手上的协议感叹道：“弱国无外交啊，这个张宏斌也真是没啥战略眼光，形势已经这么明显了，竟然还幻想着能和咱们和平共处。” “一年多以前，咱们都是普通人，能有什么战略眼光，顾好眼前的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看小说呢，左一个天才右一个英雄，智商低于一百三的都没几句台词。“ 夏至抖着腿吩咐道：“让政务委员会的人做好准备接收移民，105团配合执行，这次人少，才七八千人，两天就完事了。” “往哪儿安排？” “先放在小清河镇就行，等镇东收复了，还得把他们调回镇东，那里是以后连接远东地区的重要通道，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城镇作为枢纽。” 罗长军一巴掌呼在夏至腿上：“别抖了，男抖穷、女抖贱，你妈没教过你嘛。” 第255章 营救行动 在镇东向安江转移民众的几天时间里，防卫军也完成了新一轮的战略换防。 抢占了望海乡的102团退回之前驻扎的东丰乡，把地方让给了前来接收的镇东武装部队。 黄忠磊的105团继续留守在小清河镇大营，而103和104两个团则顺着边境地区秘密前往大岭镇驻扎。 防卫军不打镇东，但是大岭镇可以打。 边防团和张宏斌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可能善了，叶泽农做梦都想攻下镇东手刃张宏斌，却一直苦于自己人少势弱，导致只能被动防守。 现在夏至让三个团的防卫军暂时拿掉军旗，加入边防团的编制，就是要借着边防团的名义拿下镇东。 不过在叶泽农动手之前，夏至还有件事要做。 ...... 乌拉汗江发源自苏俄境内，自北向南流经华夏苏俄边界，全程近千公里，在海参崴附近汇入日本海。 临近镇东市的河段水域宽阔，水流速度不快，夏天时会有不少人在岸边戏水垂钓。 凌晨时分，两条小木舟沿着江面悄无声息地顺流而下，朝镇东市飘去。 每艘小船上有五名全副武装的战士，领头的赫然是紧急从将军渡调来的孟少安。 他们要秘密潜入镇江市区，赶在开战之前把王冼一家五口接出镇东，这是夏至答应他的条件。 这支营救小队是临时组建的，里面有几名熟悉镇东市区路况的边防团战士，剩下的都是孟少安亲自调教出来的军中高手。 小船接近市区后，从江面上远远望去，整个市区除了靠近铁路桥的位置有几处火光外，大部分城区都陷在一片黑暗中。 “队长，铁路桥以北两公里左右，那片低层建筑，就是咱们的目标区域。” 一名边防团战士手指着岸上的别墅区，低声对孟少安说道：“那一片都是有钱人的别墅区，靠江的三排全是独栋，后面才有一些联排别墅。” “目标人物提供的位置是不是就在那一片？” “对，就在那儿。” “好，留下两个人在船上隐蔽，等收到信号后沿江接应，其他人，跟我上岸，步行前往别墅区。” 他们此刻距离那片别墅区还有一公里多的路程，步行的话，很快就可以到达。 把两艘小船停靠在一处有遮挡的回水湾之后，孟少安带着队员在边防团战士的带领下走小路向别墅区摸去。 靠近别墅区后，他们远远就发现一队举着火把巡逻的守卫，对于这种明面上的哨兵，这些人根本不当回事，他们害怕的是藏在暗处的暗哨。 按行动前的计划，如果在接到王冼一家人之前被暗哨发现，他们就会强攻张宏斌的国宾壹号院，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别墅区的围墙在这些人眼里基本算不上什么障碍，除了上面的铁丝网有点麻烦。 此时已是凌晨时分，整个别墅区里只有偶尔响起的虫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微弱的星光照着大地，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别墅区里唯一一处亮着一点灯火的建筑，那是王冼和他们约定的信号。 孟少安轻轻推动一下大门，没锁，他迅速闪身进去，身后的队员鱼贯而入，在大门口留下一名战士后，他带人来到别墅门前。 扫了一眼大门旁边的一块木牌，隐约能看到上面有望水云台四个字，这是这座院落的名字，王冼之前告诉过夏至。 别墅大门同样没锁，孟少安轻轻推开一条缝，一线微弱的烛光从屋里射出来。 一直在屋里坐着的王冼猛地站起身，激动地看向缓缓推开的大门，一名反握长刀的年轻人率先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进来六七个人。 “你们是谁？”王冼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来执行补充协议条款。” 孟少安语气沉稳地说出接头暗语，王冼连喘息声都变粗了。 “我还以为你们昨天就能来呢，害得我坐这儿熬了一宿。” 孟少安微微一笑：“移民工作今天刚刚结束，昨天来的话，可能会影响最后的收尾工作。” “对对，是我着急了，我在这儿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孟少安看看楼梯的方向：“王老师，家里人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早就收拾完了，连衣服都没脱，我这就去叫他们。” 王冼说着，几步跑上楼梯，嘴里还焦急地呼唤着家人。 片刻后，楼上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王冼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快步走下楼梯，身后还跟着他爱人和两位老人。 “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这几个人都没拿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是一人背着一个双肩包，这让孟少安颇为满意，他此前就担心这家人会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猛子、小吴，你俩负责照顾两位老人，出发。”孟少安吩咐一句，然后带头走出房间。 这回他们就不能翻墙了，一行人按照之前预定好的路线直奔小区东边，那里有一个出入口，出了大门后横穿过景观大道就是江边。 按照孟少安的计划，他们只需要闯过这一处关卡，就可以到达江边，点起火把后，安排好的小船就会来接应他们，然后顺流而下，只要出了城区范围就会有部队在岸边接应他们。 可是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就在他们距离小区大门还有一百多米时，一声尖利的哨音忽然炸响，一个潜藏在小区内部的暗哨发现了他们。 “妈的，小区里面设个鸡毛的暗哨啊，真特么有病。” 孟少安嘟囔一句，随后大声命令道：“加速前进，冲岗，准备接敌。” 身后的队员们亮出兵器，快步朝小区大门冲过去。 第一声报警的哨音响起后，附近很快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告警音，距离大门最近的两栋别墅里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拎着武器冲出来。 小区大门附近点着一个照明的火盆，十几名执勤的卫兵正大呼小叫的喊着敌袭，没等援兵赶到，孟少安已经拎着他的雁翎刀冲进了火光照射的范围。 第256章 为师只教一遍 看着从黑暗中冲出来的几个人，这些卫兵起初并不以为意，可是当最前面那名手持雁翎刀的年轻人转瞬间接连斩断三名卫兵的咽喉后，这些人开始害怕起来。 孟少安连斩三人后一震刀身，甩掉刀上的血，身后跟上来的几名战士已经冲进卫兵群里大肆砍杀起来。 他这次带来的全都是最早将军渡民兵团里的刀兵，全都是从下马台之战开始一路杀过来的狠人，对付这些看门的守卫简直太轻松了。 没到半分钟时间，砍瓜切菜般把十几名卫兵杀了个干干净净，有几个想跑的也都被一一追上杀死。 孟少安看了看几十米外冲过来的守军，大声命令道：“猛子、小吴，带人走，大雷发信号，其余人跟我守在这儿顶一会儿。” 王冼一家人正脸色煞白地看着满地的死尸，还没来得及害怕，便被拖拽着从死尸中穿过，出了大门直奔江边而去。 一名战士边跑边解下身后背着的火把，借着火盆里的火点燃后，冲过景观大道，站在江边疯狂挥舞起来。 不远处一直留在船上的两名战士看到信号后，使出全力摇动船桨，顺着水流朝火光处划去。 面对几十名蜂拥而至的守卫，孟少安丝毫不慌，随手挽了个刀花。 “以前教你们练刀都是点到即止，也没机会让你们感悟用刀的真谛，今天我就给你们演示一遍，看好了，为师只教一次。” 身后的四名刀兵精神一振，纷纷后退两步瞪大眼睛看着孟少安的一举一动。 “你们记住，刀是百兵之胆，战前临敌，如果你胆气丧了，那你就死了，现在敌强我弱，正是考量一名刀手是否有胆气的机会。” 孟少安大喝一声，挺刀刺向第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守卫。 “刺法本为刀之本，追魂索命不由人，前突上刺奔喉腹，弧形侧刺觅肾心！刺！” 雁翎刀一刀刺出，快若闪电般刺穿守卫的咽喉。 “刀随心入手如风，一点即收必见红，扎法出招疾似电，杀人何必七步行！扎！” 他手腕一翻，刀不回撤，随手扎破另一名守卫脖颈上的动脉血管，鲜血当即喷溅而出，在火光的照射下竟闪烁着深红色的光彩。 “斩似惊龙泛狂涛，步催身入手运刀，觅得真机立出手，纵是豪杰命难逃！斩！” 侧身让过一支长枪的突刺，手中刀贴着长枪平斩而出，顺势斩断长枪兵的咽喉。 “劈似猛虎破囚笼，全力出刀势最雄，移步近身出血刃，毙敌就在转瞬中！劈！” 他拧动腰身，手中雁翎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一刀劈断守卫举起来的枪身，顺势把守卫脑袋劈成两半。 几个呼吸间，他已连杀数人，后面冲上来的守卫看着他大杀四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惊惧，有几个带头的呼喝一声，一起向他冲来。 “扫如罡风卷残云，凛冽霸气丧敌魂，转步移身防后路，群斗此法最堪真。扫！” 一刀横扫而出，逼退几人的同时，孟少安迈步上前，提刀撩击最中间那人。 “撩法起手不留痕，敌刀未动已加身，攻掠偏取股动脉，还击专把腕来寻。撩！” 自下而上的一刀撩起，面前敌人持刀的手腕顺势而断，“当啷”一声，一把斩骨刀带着断手掉在地上。 “推无定形随敌变，反握正握任我挑，四面推击宜游斗，防卫臂成十字交。推！” 左手边的守卫一刀劈过来，孟少安斜举刀身拦挡，向下卸力的同时，顺势一刀割破敌人的咽喉。 “割法无须第二刀，控住敌臂无处逃，刀割咽喉并动脉，须臾血尽命亦消。割！” 几招过后，已经没人再敢靠近状如杀神的孟少安，他身后似乎隐约有一股血气升腾而起，让他有如魔神般矗立当场。 那几名刀兵激动的连手里的刀都在跟着颤抖，对于他们来说，刚才孟少安丝毫不留手的廖廖几招演示，胜似他们埋头苦练几年时间。 短暂而诡异的静谧之后，喊杀声再次响起。 四名刀兵大呼一声，如下山猛虎般冲进敌群，把刚刚学到的感悟融入到以往练习的刀法中。 “记住！拿起刀就别怕，怕了就是败了，败了就得死！” 孟少安边打边大声提醒着他们，丝毫没把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他感觉自己今天的状态出奇的好，别说眼前这几十名守卫，就算再来一百人，他也有信心杀出去。 这片别墅区里住着张宏斌和他那些重要的手下，所以安排了很多守卫人员，仅这一个出入口，就有两百名守卫住在大门附近的别墅里。 暗哨的警示哨音响起后，这些人陆续冲出别墅赶来参战，可是却被孟少安几人牢牢堵在大门这里，短暂激战后，非但没拿下这几个人，自己一方反倒被干掉不少。 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阵阵呼喝声，有别处的守卫正在赶来支援。 孟少安甩手一刀切开一名守卫的咽喉，大声喊道：“你们撤！” 四名刀兵没有一句废话，干掉面前的对手后，纷纷抽身横穿过身后的景观大道，直奔江边跑去。 此时，两艘小船已经来到近前，撑船的两名战士把缆绳抛向岸边，岸上的几人接住后，拼命拽动缆绳把小船拖到岸边。 “教官！船到了！” 一名刀兵大吼一声，和同伴坚守在岸边不断斩杀追着他们过来的守卫。 听到喊声后，孟少安一脚踹翻大门附近的火盆，所有人立刻陷入短暂的失明状态，可他却凭借出众的夜视能力趁机脱离战场，直奔江边而去。 直到确认所有人都上了船，孟少安才最后一个跳到船头，撑船的战士用船桨一点堤岸，两只小船迅速朝江心飘去。 “呼、呼、呼......” 刚刚大战一场的战士们喘着粗气望向黑黝黝的镇东市区。 “哈哈哈！真他妈的爽啊！”一名刀兵一把扯掉防弹衣外面被砍烂的外套，痛快地嚎叫着。 “我刚才好像突破了！老子现在强的可怕。” “教官，我要打十个！” 血战到最后的四名刀兵肆意呼喊发泄心中的快意，孟少安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懒得骂他们，任由他们胡言乱语。 王冼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彪悍豪放的青阳防卫军战士，心里有一个念头愈发强烈。 第257章 不讲道义防卫军 高丽民国自从完全掌控岭东地区后，从未跨越过九和乡一步，始终和黑瞎子岗保持着安全距离。 天气转暖后，负责岭东方向军务的唐展重新加强了针对高丽人的武装侦察，同时还把自己的101团调到黑瞎子岗驻防，将军渡河北大营里只留下108和110两个团。 高丽国民军在攻陷第一粮库的战斗中曾经出动过一种名为轮式投石索的攻城器械，这让唐展怀疑高丽人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军械生产能力。 军情团安插在高丽国民军里的几条内线军衔都不高，还没到能接触这种机密的级别，所以只能让侦察部队从外面想办法。 唐展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可能存在的军械生产基地，并尽可能打探里面所有的相关信息。 说实话，这个任务难度不算大，但是危险性很高，现在的岭东地区也在逐步实施类似于青阳的户籍制度，并且还限制民众随意远距离外出，这让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野里游荡的侦察班组很容易暴露。 一个侦察班正潜伏在岭东市与黄岩县交界的地方，他们横穿过岭东市辖区，准备进入以前很少涉足的黄岩县侦察。 据这个侦察班的班长老胡分析，如果那个军械生产基地真的存在，那有很大概率就是在临近东横山的黄岩县，因为只有这里才有充足的树木可供他们使用。 老胡今年才二十多岁，原本是边防五连的一名中尉排长，六年老兵，再过一两年就能升上尉，之所以叫他老胡，是因为这家伙长的太着急，属于坐公交都有人给他让座那种。 他原本是不需要亲自带队出任务的，但因为这次的任务比较危险，需要一个有丰富侦察经验的老兵带队，所以原边防五连连长夏迪亲自点将让他出马。 “龟儿子哩，查滴啷个严呐！” 老胡放下望远镜，一屁股坐回到地上，用家乡话和身边的战士抱怨着。 “排长，你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我们听不懂。” 一名战士嬉笑着说道：“就能听懂一句龟儿子。” “你娃儿瓜兮兮地，听不懂不晓得学撒。” 老胡骂了一句，操着他的川普口音继续说道：“前头那个村子也有哨卡，看样子是不想让人进山。” “越是看的严越有问题，估计真是像你猜的那样，那个生产基地就在靠山的地方，那里村子少，不容易暴露，而且原材料还丰富。” 老胡挠挠头：“这地方离青阳也不算特别远，大型器械走公路很容易就能运送过去，我怀疑那个基地就在这附近。” 那名战士骂骂咧咧的说道：“高丽棒子肯定是为打咱们将军渡的城墙做准备呢，他妈的。” 另一名战士插话道：“排长，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沿途经过的村子基本都住了人，岭东的高丽人越来越多了。” “是噻，啷个不是啥好事情，早晚要再和我们打一架哩。” 老胡左右打量一眼命令道：“找地方休息，天黑以后再过去，龟儿子哩，他们手里都有望远镜，白天都不敢露头。” 天色擦黑以后，休息了半天的侦察班远远绕开公路附近的村子，从荒野中悄无声息潜入东横山。 与此同时，与他们相隔近千里的大岭镇，叶泽农刚刚收到营救成功的消息，他当即下令，全军做好拔营准备，明天天一亮即刻启程，直奔镇东市。 此刻的大岭镇外，驻扎着整整三个团的青阳防卫军，从镇上的小山坡望过去，规整森严的军营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早在刘青虎的106团刚刚进驻大岭镇时，就在镇上的民众间引发了一阵骚动，他们担心这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队伍会威胁自己的安全。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边防团以及他们自己组建的民兵队伍在，好歹能让他们有一丝安全感。 可是当103和104两个团相继进驻镇外的营区后，民众开始恐慌起来。 整整一万五千人的精锐部队，想要覆灭大岭镇简直易如反掌，镇上各种流言蜚语和无端的猜忌很快便传的沸沸扬扬，直到叶泽农和李新华联合出面安抚，才让他们逐渐安定下来。 李新华现在极度配合防卫军的各项工作，他本就打算融入青阳的管理体系，自然不会干什么阳奉阴违的傻事，能拿到上京大学博士学位的人怎么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刘青虎和叶泽农丝毫不在意他如何表现，怎么安排他是夏至和陈芝国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们现在只需要考虑如何拿下镇东市。 103和104两个团的团长都是范春成执政时期被李守政提拔上来的人，虽然没有唐展那么优秀，可也绝不是什么碌碌无为之辈。 他们很明智地让刘青虎和叶泽农主持军务，毕竟这两人一个是夏至的心腹将领，一个是正儿八经的正规部队中校团长，哪个都比他俩有作战经验。 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座大营准时吹响起床号，经过一阵忙而不乱的准备工作后，三支步兵团逐一启程，踏上前往镇东市的征程。 按照计划，大部队今天要行军三十公里，抵达一处提前选定好的营区。 104和106两个团将于第二天正午之前兵临镇东城下，而103团则负责分兵攻克镇东市区周围的几座乡镇。 根据情报显示，这几个乡镇里有少量的驻军，全部加起来大概在三四千人左右。 军情团早在一天前便已经全面出击，再次对镇东实施战场信息屏蔽，等到大军出动时，他们已经把张宏斌的侦察部队重新压制回镇东市区周边十公里范围内。 此时的镇东市里已经乱作一团，敌人大兵压境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光是民众惊恐不安，就连张宏斌手下的武装部队都开始人心惶惶。 虽然城外的部队打着大岭镇的旗号，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那就是去而复返的青阳防卫军。 整个镇东市好几万人都在痛骂防卫军不讲道义，远在小清河镇大营的夏至耳朵都有点烫手了。 第258章 退路 刚刚重新装修的国宾壹号院再次被张宏斌砸了个稀烂，金属大门扭曲变形扔在庭院里。 他的心腹手下全都站在大门外等着，没人敢靠近暴怒的张宏斌，已经有四五个服侍他的姑娘被他亲手砍死，鲜血喷溅在米色的墙上，像是一幅抽象派的画。 听着别墅里传来的阵阵怒骂声，门外的老何等人紧锁着眉头，虽然都在心里责怪他以前不该如此信任王冼，可现在谁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良久，别墅里传来一声大喊。 “来人！” 老何等人心里一激灵，硬着头皮穿过只剩门框的大门走进去，看到了神色狰狞的张宏斌。 他没和这些手下说一句废话，直接命令道：“派人通知对岸，我答应他们的条件，让他们赶紧派兵过来支援。” “是。” 一名手下赶紧应声：“我现在就去联系办事处的人，两个小时后能给您回信。” 作为仅有一江之隔的邻居，张宏斌和对面的伯尔古斯克自由党早就有了来往，双方不仅互换资源，自由党的老毛子还多次提出让张宏斌加入他们的党派。 虽然张宏斌始终没松口答应他们，但是也在心里把这当成是一条退路，他明白，一旦自己加入自由党，那性质就等同于卖国贼，亲手把镇东市从华夏分裂出去。 如果不是被夏至逼的实在没办法，他绝不会走这条路。 联系自由党的人离开后，张宏斌看看剩下的几名手下。 “派人给下面的乡镇送信，让守军马上撤回镇东。” “是，我马上派侦察部队走水路出去，但是斌哥，您别抱太大希望，大岭镇的部队已经把镇东围起来了，就算是有部队接到命令，估计也很难冲破封锁回来。” 听到大岭镇的部队这几个字，张宏斌刚刚恢复平静的心情瞬间变得狂躁。 “那他妈是大岭镇的部队嘛！啊！那就是青阳人摆了咱们一道，这个狗操的的夏至，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他妈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老何等人被吓得不由自主抖了一下，默默听着张宏斌在那儿破口大骂。 足足骂了五分钟，老夏家户口本上的人被反复侮辱了十几回，张宏斌的气才渐渐消下去。 远在小清河镇的夏至摸了摸越来越热的耳朵，默默念叨了一句：“反弹！” 104和106两个团分别把大营扎在了距离镇东市不到七公里的地方，呈扇形把镇东围了个水泄不通。 军情团也随着大营开始前压，现在张宏斌手下的侦察小队连出城都变得很困难，站在城边的楼上隐约就能看到荒野里游荡着的防卫军斥候。 负责镇东战事的军情团负责人是随刘青虎一同前来的王林，他手下有二十多个侦察班，几乎半数都在外执勤。 为了对付镇东侦察小队的狩猎弩，王林特意向刘青虎借调了一批神臂弩装备给手下的侦察兵，虽然带在身上有些笨重，但是火力压制效果极好，这几天的战斗中有大半的击杀记录都是由神臂弩完成的。 在103团肃清周围几个乡镇的守军之前，叶泽农不打算对镇东采取行动，除了要持续对镇东保持压力之外，还因为夏至通报给他的一个信息。 张宏斌已经和对岸的伯尔古斯克共和国建立了长期稳定的贸易关系，而且据王冼透露，老毛子一直在试图招揽张宏斌加入他们的自由党。 也就是说，张宏斌很有可能会顶不住压力而选择叛国。 虽然青阳和伯尔古斯克共和国也保持着贸易关系，但是双方的交易仅限于用生活物资换矿石，苏俄人也曾经提议过要开展深度合作，但是都被陈芝国随口应付过去。 其实凭防卫军的实力，夏至早就可以一举拿下镇东市，可自从知道了苏俄人在向郑弘斌提供军械后，他就一直再不断刺激张宏斌，逼着他向苏俄求援。 只要有一个苏俄人的援兵出现在华夏的国境以内，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苏俄人翻脸。 他命令驻扎在东丰乡的102团在界江沿岸设置警戒哨，以防苏俄人渡江进入华夏，同时，他自己带着105团拔营启程赶赴镇东，为即将开始的攻城战压阵。 对于刚刚成立的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来说，他们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恶劣的自然环境，也不是贫乏的物资储备，而是和他们相距仅有二百多公里的海参崴。 这里不仅是苏俄在远东地区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的城市，同时也是苏俄太平洋舰队的总部基地。 据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打探到的情报显示，海参崴目前已经实施了军管，一伙苏俄海军控制着这座拥有六十万人口的城市。 伊戈尔是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的首任主席，同时也是伯尔古斯克自由党的党魁，这个人很会审时度势，他从不主动招惹海参崴的那些驻军，对于和自己一江之隔的华夏人也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和善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踩着将近十万人的尸骨独立建国。 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劣势，所以在和周边各势力搞好关系的同时，把增加人口当成了最为重要的任务。 对于他来说，他在华夏发展的两个贸易伙伴对他都很重要，镇东的张宏斌能为他提供粮食，而那个神秘的青阳则掌握着多种多样的生活物资。 相比较而言，镇东的张宏斌和他们的关系更显亲近，对方甚至允许他们在镇东市设立了一个办事处，用来处理双方的各种交易和其它事情。 而那个有些不近人情的青阳则是仅限于和自己一方保持贸易关系，就连自己提出想要去拜访一下他们最高领导人的要求都不被允许。 他也曾试图向华夏派遣搜集情报的间谍，可是人种上的明显区别让他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在苏俄的华夏人，可是派过去之后就像是鱼归大海，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第259章 伊戈尔的决定 当伊戈尔得知镇东向自己求援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趁火打劫。 “我们的朋友遇到什么麻烦了？”他看着来送消息的侍从。 “大人，是大麻烦，张要求我们派出部队到对岸协助他们作战，对岸办事处的人专程带着他们的特使来见您。” “嗯？难道是安江的那些强盗跑到他的地盘来了？” 侍从微微躬身：“大人，您要不要见一下他们的特使，也许他能向您提供些有用的信息。” “带他来见我。” 伊戈尔站起身，吩咐身边的侍女：“给我拿件能见人的礼服来，该死的，我该减减我的肚子了。” 十分钟后，伊戈尔在市政厅见到了从镇东来的特使，以前交易粮食的时候，他们曾经见过面。 “李，我的朋友，没想到来的是你，该死的侍从没有提前告诉我，我该早点挤出时间的。” 同样大腹便便的特使虽然心里已经急得冒烟，脸上却还是堆着和煦的微笑，他用力和伊戈尔握了握手。 “伊戈尔大人，您的气色似乎比之前更好了，是不是达利涅格尔送来了新鲜的鱼子酱？” “哈哈哈！李，你的观察力令人感到震惊。” 侍从拉开一张高背椅，伊戈尔坐下后问道：“那么，我的朋友，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我们的城市即将遭到攻击，我们请求您派兵到镇东帮助我们战斗。” 他缓了缓：“作为回报，张先生将加入自由党，连同我们一起都会成为自由党的党员，当然，是在您的领导下。” 伊戈尔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喜的表情，他把胳膊架在桌子上，粗壮的双手十指交叉。 “看起来你们确实遇到了大麻烦，能告诉我你们的敌人来自哪里吗？” 特使的嘴唇有点干，他快速舔舐一下，开口说道：“来自大岭镇，领军的是华夏边防部队的团长叶泽农，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小冲突。” 伊戈尔挑了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似乎找到了援兵，现在有一支一万人的部队堵在镇东市外面，而且，我还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其他的部队。” “只有一万人吗？李，如果是这样，你们根本不会如此急切地向我求援。” 伊戈尔不动声色地望向特使：“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更多你们掌握的信息，不然我是不会选择贸然出兵帮助你们的，尽管我们是朋友。” “啧！” 特使揉了揉眉心：“据我们所知，他的援兵是从安江过来的，准确的说，那支部队来自于青阳。” 伊戈尔心中骤然一紧，说话的语气却依旧不急不躁：“青阳，哦~！我知道那里，那里出产很好吃的大米。” 他看了看特使，发现对方脸上已经流露出焦虑不安的神情，便知道镇东的情况一定已经很不乐观了。 “这么说的话，他们已经攻下了安江地区，我说的对吗？李。” “是的，他们前段时间刚刚消灭了安江地区最后一支武装力量，不过据我们观察，他们在安江的统治还不是很稳固，只要能在镇东击败他们一次，就会让他们刚刚建立的政权土崩瓦解。” 特使搓了搓手：“伊戈尔大人，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希望您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因为您的朋友张正在焦急的等待您的消息，请您理解。” 伊戈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满怀歉意地说道：“我的朋友，你们的请求不是一件小事，我需要和我的伙伴们商议一下，请你放心，我们不会拖很久。” 他看向侍从：“去请弗拉基米尔和阿纳托利，要快，十五分钟以后我要在这里看到他们。” 侍从领命离开后，他又看向特使：“李，我准备了一些鱼子酱送给你，侍从会带你去取，请你稍等一下，我会尽快告诉你我们的决定。” 特使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 “感谢您的慷慨，尊敬的伊戈尔大人，我就在隔壁静候您的消息。” 特使离开后不久，伊戈尔要找的两个人就赶到这里。 他把情况告诉两人，然后征询起他们的意见。 “弗拉基米尔，你和青阳打交道最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对面的敌人是青阳防卫军，那我不建议与他们开战。” 弗拉基米尔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或者说，我反对与青阳为敌。” “理由呢？” “他们很强大，我的人经常和他们接触，对他们的了解很深。” 他朝侍从招招手：“把地图给我拿来。” 侍从把涵盖东北地区的地图铺在桌子上，弗拉基米尔指了指青阳的位置。 “从这儿开始，他们统治的疆域一直延伸到这儿。”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几乎把安江地区全都包含了进去，伊戈尔和另一名叫阿纳托利的苏俄人同时皱起眉头。 “虽然面积看上去不大，但是我们都知道，华夏的人口密度比我们要大得多，我估计他们至少拥有五十万人口。” “嘶~！” 伊戈尔吸了口凉气：“该死的华夏人，他们的人口太多了，简直像猪一样能生育。” “这是他们种族的优势，如果我们斯拉夫人也能拥有十几亿人口......哦，我的上帝，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与我们为敌。” 阿纳托利摆摆手：“不，最能生的是印地人，他们又黑又瘦，像是蟑螂一样，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靠着那屎一样的食物存活下来的，最让我搞不懂的是，他们还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就像南高丽人一样。” “不，南高丽人不光自信，嘴还很硬，就连美军的剩饭剩菜都能被他们吹嘘成是自己的独创美食，真让人难以理解。” 伊戈尔拍拍手：“好了两位，我们该决定要怎么回复我们被吓坏的朋友了，弗拉基米尔的意见是不参战，阿纳托利你呢？” 阿纳托利耸耸肩，两手一摊：“一个五十万人口的势力，和一个只有几万人的势力，我当然要选强大的做朋友。” “那好吧，我也不同意参与华夏人的内战，既然这样，我们就只能遗憾的对我们的朋友说抱歉了。” 伊戈尔正要让侍从叫来等在隔壁的特使，弗拉基米尔却叫住他。 “等等，虽然我们不能参战，但是我们可以接收镇东的华夏人，他们一直说自己勤劳不是吗。” 伊戈尔眼睛一亮：“对啊，让那些华夏猪为我们挖矿，哈哈哈，感谢上帝，弗拉基米尔你这个聪明的家伙。” 他看向侍从：“去吧，去叫我们的新子民过来接受他的命运。” 第260章 新装备 镇东市的城防系统很坚固，至少看上去不像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打下来的样子。 城市最外围的楼房已经被改为城墙，所有门窗都被堵死，楼与楼之间用载重卡车和各种杂物堆砌成十多米高的屏障。 没有高楼的地方，则用集装箱层层码放，里面填充着建筑垃圾用于加固，原本面积就不大的城区被张宏斌打造的固若金汤。 叶泽农和防卫军的几位团长围着这道怪异的城墙转悠了两天，不停寻找着防守破绽，结果却发现无论采取什么方式攻城，防卫军都要承担不小的伤亡。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既然准备开战，那死伤就在所难免，可叶泽农顾虑的是青阳防卫军并不是他的部队，如果伤亡过大的话，他没办法向夏至交待。 遥望两公里外的集装箱城墙，墙那边就是边防团原来的营区驻地，叶泽农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老叶，拿个主意吧，再等下去，夏军长可就要到了，咱们几个这么多天都没研究出个结果来，到时候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嘛。” 刘青虎和他的关系熟络之后，相互间的称呼也就随意起来。 “吁~！” 叶泽农呼出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策略无非就是咱们商量那几个，就是这伤亡......” “怕拉拉蛄叫还不种庄稼啦？” 104团团长出声打断他：“我觉得你上午说那个主意就不错，也就是突击队会承受些损失，只要咱的大部队能突进去展开巷战，那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是啊老叶，我也觉得你那个主意挺靠谱，你要是实在担心，等晚上夏军长到了，你亲自向他汇报，让他拿主意不就得了，也省得你再有什么心理负担。” 刘青虎边说边把刚卷好的烟递给他：“再说了，你手下的兵不也得加入突击队嘛，又不是只让我们的战士去冒险。” “我跟你讲老叶，我们军长虽然爱惜手下的战士，但是在大事上绝对不含糊。” 104团团长递过手里的烟屁股给他对火：“晚上他问起来，你就把那套方案拿出来，保证一次通过，不信咱俩就打个赌。” 听着他们的话，叶泽农深吸了口烟，在肺里憋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来，心情似乎也随之轻松了很多。 傍晚时分，他终于见到了随105团一起赶到的夏至。 之前一直听刘青虎说他们的军长还很年轻，可是见了面他才发现，这位青阳政权的最高掌权人虽然年轻，身上却已经有了几分上位者才有的威势。 当他把自己的攻城计划说出来以后，果然得到了夏至的赞同，而且看样子，这位年轻的军长似乎比自己更加胸有成竹。 刘青虎同样感觉出来夏至似乎很轻松，一直陪着他的罗长军也好像丝毫不担心即将开始的攻城战。 “团长，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呀，是不是有啥好消息瞒着我们？” 虽然夏至已经是防卫军军长，可是从前将军渡民兵团的人都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他为团长。 夏至笑呵呵地看看他：“还是自己出去带兵成长的快一些，别的不说，虎哥你这感觉可是越来越敏锐了，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担心的？” 刘青虎一指罗长军：“这憨货听完了叶团长的计划就一直傻呵呵的乐，都快笑出声了，我要再看不出来，干脆回家抱孩子得了。” 夏至回头瞅瞅像是偷吃了蜜蜂屎一样的罗长军，无奈地砸吧砸吧嘴。 “既然你们都看出来了，我就不瞒着你们了，也没啥好消息，只能说给突击队的战士们加了一层保障而已。” 他回手一巴掌拍在罗长军肚子上：“别特么傻乐了，去拿一套过来。” “嘿嘿，虎哥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做个造型。” 络腮胡青年重重一巴掌拍在夏至肩膀上作为还击，小跑着出了指挥大帐，片刻后，一身甲胄齐全的罗长军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各位，看看吧，这是装备工坊刚刚送过来的装备。” 所有人都被罗长军身上那套威风凛凛的札甲深深吸引住了，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整件札甲全部由长约五公分的长方形甲片编织而成，右片叠左片，上片压下片，彼此之间用皮绳紧紧绑缚相连，而裸露在外的皮绳又被一侧的甲片遮盖。 整件札甲长度及膝，正好与腿上的板甲护腿完美衔接，而肩甲只包裹大臂，与小臂上的臂甲互不冲撞。 配套的头盔并不是札甲拼接而成，反倒更像是现代军队的一体化钢盔，只是多了护颈和两侧的护颊，里面则是厚厚的海绵缓冲层。 “武器工坊送来的两千套札甲正好装备给了罗长军的特战队，这次突击任务就由他带队执行，叶团长，你需要派一部分熟悉市区路况的兄弟给他们做指引。” “是！我亲自带队，和罗团长共同担任突击任务。” 就在防卫军高层军官研究如何攻城的时候，城里的张宏斌却满心绝望地听着特使转述苏俄人给他的回复。 “以前总吹嘘他们有多厉害，还他妈什么战斗民族，现在怎么怂了！我他妈支援给他们那么多粮食，就换回来点没啥鸟用的装备。 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地听着他在那里发脾气，胖嘟嘟的特使低着头，随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等他骂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斌哥，老毛子也不是一点忙不帮，他们已经完全放开了大桥口岸，咱们随时可以通过大桥去他们那里避难。” “你长没长脑子！咱们在这边有地有粮食，他们可以拿咱们当盟友，真要是拖家带口的投奔到他们那边，那咱们就是给人家干活的奴隶！” 特使脸上的肉微微颤抖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老何开口劝道：“斌哥，这也不是个坏事，万一镇东真的守不住，兄弟们也算是有条退路。” “放你妈的屁！ 张宏斌瞬间暴怒：“一旦让下面人知道有了退路，谁他妈的还给咱们拼命！” 他伸手指点着几名手下：“你们给我记住，谁要是敢把有退路这件事透露给下面的人，我他妈活剐了他！” 几名手下连连点头答应，随后便被他赶去巡查各处的城防。 老何出了国宾壹号院哪儿都没去，直接回了自己家，刚才挨骂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别管张宏斌走不走，反正他是要先把退路准备好的。 第261章 镇东攻城战 自从上次王冼从水路逃出镇东市，张宏斌就加强了乌拉汗江沿岸的警戒，防卫军围城以后，市区里的这段江岸更是被重点防护起来。 拂晓之前，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同时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江水哗啦啦的轻轻拍打江岸，几名守卫无精打采地坐在防洪堤上，除了两个还勉强睁着眼睛，剩下三人早已经互相倚靠着睡了过去。 他们五人负责看守长度约一百米的江岸，左右两边都有其他人盯防。 一名守卫睡得越来越沉，身子慢慢从同伴身上滑落，忽然，他身子一歪，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卧槽！” 两名还没睡着的守卫看了看他，嘟囔着问了一句：“咋地了？” “妈的，梦见爬山，一脚踩空从山上掉下去了。” “哼，还爬山，爬楼都特么费劲的玩意。” 从睡梦中惊醒的守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得那两人也跟着打了一个。 他从地上站起身，肆意地伸了个懒腰，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江面。 “几点了？” “不知道，估计天快亮了。” 守卫左右晃悠着脑袋，脖颈处发出一阵阵骨节弹响：“唉，又是一天。” “这一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去呢！” 另一名守卫抱怨道：“成天他妈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外面的青阳人啥时候打进来。” “啥时候打进来啥时候算呗，你知道了还能咋地？提前跑路啊？” 站起身的守卫一听这话，忽然蹲下身小声说道：“哎，你们听说没有，李胖子前天从对岸回来以后，好像是带回来个消息。” “什么消息？” “啧！你没听说啊，对岸的老毛子开放关口了，听说是允许咱们撤到他们那边。” “真的？” “那当然，昨天晚上临上岗之前，我听何烟鬼手下的兄弟说，他都让他老婆孩子收拾家当转移到桥头附近随时准备跑路了。” “啊？” 几人小声说的热闹，丝毫没注意到江里的水花声正在一点点变大，黑黝黝的江面上似乎有片黑影在向岸边靠近。 等到一名面朝界江的守卫注意到江面上的黑影时，江上猛然响起一阵嗡嗡的弓弦震响。 足足十几支弩箭从江面上飞过来，分别射中五名守卫，站着的那名守卫身中四箭向前扑倒。 其余两人闷哼一声歪倒在地，其余两名还在睡梦中的敌人更是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们左侧的江岸上却响起几声惨呼，随即便有尖锐的警戒哨声响起。 “快！加紧靠岸！”蹲伏在船头的罗长军声音急促地命令道。 负责操船的战士不再隐藏行迹，站直身体加紧摇动船桨，满载着突击队员的小船径直奔着岸边冲去。 两分钟后，大约三百多名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在岸边集合，没有过多停留便在叶泽农的带领下直奔城市边缘的一处城门而去。 镇东市有两处可供进出的大门，全都是原来的交通主干道，张宏斌把两边的楼房改为城墙后，只在公路上留出来大约十米左右的宽度用于通行。 现在，这两处大门都已经被两扇高达五米的移动大铁门拦住，不但下面的铁轮被锁死，还在门后堆积了数量众多的杂物防止大门被推倒。 突击队的任务就是把大门左右两侧楼上的弓弩手干掉，同时清理掉大门后面的杂物移开大门，保证城外的大部队开进城区和敌人展开巷战。 此时的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东边的天空出现了一丝鱼肚白，虽然城市里的楼群间还是有些昏暗，但城外已经能看清城市的轮廓。 担任主攻任务的防卫军104和105两个团已经在预定地点集合，只等夏至一声令下后，便可以先后对预定的大门发起冲击。 103和106两个团的任务则是在集装箱城墙那里发起佯攻，牵制里面的守军部队。 夏至站在一处临时堆砌的高台上远眺晨曦中的镇东市，目光似乎已经越过层层高楼的阻隔，看到了乌拉汗江对岸的伯尔古斯克。 他不担心深入敌后的罗长军，三百多名武装到牙齿的特战团战士已经足够在镇东市区横着走了。 他拿到那批札甲后曾经做过测试，即使用威力最大的狩猎弩近距离攒射，也无法完全击穿两层叠加在一起的钢制甲片。 至于其它武器，基本没有几个能破开它的防御。 整套甲胄穿戴完毕后，只有从正下方攻击腋下和裆部，或者是攻击头盔的正脸部分，才能伤害到里面的战士。 罗长军此刻正和一伙儿匆匆赶来的守军部队交战。 面对敌人迎面砍过来的单刀，他不躲不避，仅仅只是微微低头，手里的狗腿刀从敌人棉甲上甲片的缝隙间刺入，整个刀身都插进敌人腹腔。 感受到头盔上传来的打击感，他毫不在意，随手搅动一下刀柄，然后起脚把还没死透的敌人踹出去，顺势抽出狗腿刀。 这股前来阻击的敌人只有百余人左右，看到这么一大群全副武装的敌人本来就心存退意，结果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干掉接近一半人，剩下的全都不顾带队军官的呐喊，全都一哄而散。 城内的警示哨音从他们登岸不久就开始响个不停，城里各处营区的守卫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根据哨音的指引从各个街道向他们包抄而来。 从市区里响起第一声哨音后，夏至便命令负责佯攻的两个团展开攻击。 几百米宽的集装箱城墙区域，三十多架临时赶制的长梯斜搭在七八米高的集装箱城墙上，刘青虎手下的战士一手拿武器一手扶着木梯，正缓缓向上爬去。 这些负责登城的战士全都穿着崭新的札甲，这是刘青虎特意从特战团借来的。 城墙下，整整五排弓弩手正举着神臂弩瞄向集装箱顶部，只要看到一个敌人，至少四五支弩箭便激射而至，压得守军根本不敢露头。 听着城里传来乱糟糟的呼叫声，临阵指挥的刘青虎大声冲前面的战士喊：“弟兄们，咱们没抢到主攻任务，那就把佯攻打成主攻，第一个登城的可是先登之功！升官分房子还给介绍个大姑娘！冲啊！” 第262章 突击城门 当第一声警戒哨响起的时候，张宏斌就被惊醒了。 他最近的睡眠很不好，就连原来最喜欢的的一龙戏双凤都没有心情玩，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宿，两点多钟才迷迷糊糊睡着。 睁开眼后，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顺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把苏俄产的基兹利亚尔战术刀别在后腰，随便抓起一件外套就走出房间。 几名住在隔壁的保镖也刚刚从房间里出来，正一脸茫然地互相询问着。 张宏斌一言不发，带头走下楼梯，两名在大门外值夜的保镖正好跑进大厅。 “斌哥，哨声是从江边传来的，应该是有人要从水面上进城。” “妈逼的，肯定是小股部队，不用理他，跟我去城门，他们想进城没别的路可走。” 刚出院子，他停住脚步，指了指别墅区里面。 “去几个人给我看看那几个带兵的上没上城墙，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常，马上来向我汇报。” “是，小五、磊子你们几个一人去盯一个，剩下的跟着我保护斌哥。” 正说着，张宏斌留在别墅外围的亲卫部队已经集合赶了过来，二百多名身强体壮的青壮年全都身着鳞甲，手里的武器看上去非常精良。 眼看那几名去监督自己手下的保镖跑远，他带着亲卫部队直奔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城门而去。 罗长军紧跑几步，一刀斜着斩下，锋利的狗腿刀划破一名转身逃跑的守卫后脖颈，那名守卫踉跄一下，向前扑倒在地。 罗长军一步迈过去踩住他的后背，一只手用力向上薅起头发，另一只手手腕一翻，狗腿刀由反握变为正握，在守卫脖子上用力一抹，轻松割开他的喉管和气管。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第二批拦截他们的守卫已经逃散了，和他一起带队突击的叶泽农正把刀从一名守卫身上拔出来。 “前面路口左转，就能看到城门了，不到一公里。” 随手甩干刀上的血，叶泽农带头小跑冲向前面的十字路口，罗长军招呼一声，带着队员紧跟在他身后。 夏至站在高台上一直举着望远镜查看城门附近的情况，忽然，他注意到城门两侧楼房和城墙上的守卫都转过身面朝城内的方向，他知道，里面的罗长军已经就位了。 “命令！104团进入预定攻击位置，准备进城，105团跟进，弓弩手部队对城墙保持火力压制，注意敌我识别。” 随着传令兵挥动指挥旗，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个主攻步兵团军阵整齐地向前压上，到达距离城墙仅有几十米的地方，等待最后攻击的命令。 两个团共四千名弓弩手已经把城头上为数不多的敌军弓弩手彻底压制住，下面的步兵也架起半身盾防备着城头上的冷箭。 此刻的城门以内，罗长军和叶泽农已经和守军展开激战。 这次的突击队除了十几支鸳鸯阵小队以外，其余全都是刀兵，和敌人接战前，罗长军便下令突击队在公路上摆出三排鸳鸯阵，一路平推着杀到城门附近。 叶泽农和他手下的边防团战士早在出发时就知道了这些拿着狼筅和镋钯的防卫军要使用大名鼎鼎的鸳鸯阵，可等到亲眼见识到这种阵型的威力后，他们还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与他们交战的镇东守军此刻的心情几乎是绝望的，他们手里的兵器根本碰不到敌人，在张牙舞爪的狼筅面前，一切攻击都会被提前瓦解。 一名手持长枪的守卫咬咬牙，手中长枪瞄准狼筅的主杆向一侧一拨，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挡挺枪前刺。 眼看枪尖就要扎到狼筅手的身上，却没想到枪头被一侧伸过来的镗钯架住，没等他撤步，两支三米余长的长枪便刺入他的胸口。 他身上缀着甲片的棉甲在锐利的三棱枪头面前仿佛是纸糊的一般脆弱，轻轻松松便被扎了个透心凉。 狼筅兵费力地挥舞手中四米长的枪杆，再次拦下两柄试图刺向长枪兵的武器，正准备收枪，却被一支从高处射下来的弩箭一击毙命。 箭支从眼睛射入，穿透了整个脑子，只留下一点点箭尾在破裂的眼球外面。 罗长军见状大吼一声：“六队、九队，向楼梯附近推进，刀兵准备上城墙清理弩手。” “吼！” 突击队的战士用大吼回应着主将的命令。 叶泽农也注意到楼上的弓弩手，马上命令道：“齐四清，带一个班去加加林商贸那个白楼，从后门进去，里面有敌人的弓箭手，给我干掉他们。” “是！” 边防团一名连长带着一个班的战士离开战场，直奔几十米外一栋充当城墙的小白楼而去。 楼上有几名弓弩手看到有人朝自己所在的楼冲过来，纷纷调转武器朝他们射击，没想到往日无往不利的弩箭射在对方盔甲上时，竟不是滑走就是被弹开，根本没造成任何伤害。 罗长军扫了一眼离开的那队战士，回头看了看城里已经在集结的守军。 “叶团长，一会儿我带几个小队堵住后面的敌人，你安排人抓紧时间清理门后面的东西，外面的部队已经就位了，只要大门一开，咱们就赢了。” 叶泽农明白自己指挥不了这种鸳鸯阵，一句废话没说，当即答应下来。 “一队二队三队，加紧攻势，我给你们两分钟清理残敌，快！” 听到罗长军催促，最前面的三支小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嚎叫着朝最后一部分被堵在大门附近的守卫发起攻击。 原本竖行排列的队列迅速变阵，两侧的长枪兵上前主攻，狼筅手和镗钯手站在他们身后主防，刀兵和两名盾牌手则居中策应。 不断有战士被高处的弓弩手射中，有的靠着盔甲挡住攻击，有的被弩箭直接从面门射入当场毙命。 随着城墙楼梯附近的守卫被杀光，憋了半天的刀兵一拥而上，顺着楼梯冲上简易城墙，只用了一分多钟便把这一段城墙上的敌人清空。 城外准备攻击的防卫军看到出现在城墙上的友军，纷纷高声呼喝为里面还在奋战的战友助威。 远处观战的夏至放下望远镜，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战报！” 有传令兵从远处跑过来。 “106团已经攻下了城南的城墙，正在组织兵力配合103团对另一处城门发起围攻。” 第263章 你们退后，我要装个逼 张老三是最早一批加入将军渡民兵团的人，夏至第一次去苏伦湖运盐的队伍里就有他一个，现在他是刘青虎手下最得力的一名连长，已经有了独立领兵作战的权力。 只要他能活过今天，升任营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他拿到了青阳防卫军建军以来第一份先登之功。 身披重甲的他第一个爬上集装箱搭建的城头，并且杀出一小块空地，等陆续爬上来一些人后，他才指挥众人逐渐扩大控制区以便于后面更多战士登城。 他平常惯用的主武器是长枪，从民兵团时期就跟着孟少安练习枪法，虽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几式，可练的久了，舞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 刚把长枪从一名守卫的胸膛上拔出来，眼角余光就瞥见一名弓弩手平端着弩朝自己瞄准。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侧身转头避开没有盔甲防护的脸部，随着肩膀一颤，一支弩箭射中他的肩甲。 这支弩箭的角度没有射正，箭头直接被甲片弹开，只在光滑的甲片上滑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妈逼的，这玩意儿真他妈结实。” 张老三心里嘀咕了一句：“要不是太沉，以后我特么拉屎都穿着它。” 配合着外面负责压制的弓弩手清空一段城墙后，大批防卫军开始在城头聚集，作为前线指挥官，张老三和另一名连长分别带领一部分战士沿城墙向两侧杀去。 106团负责佯攻的这段集装箱城墙有五百余米长，外墙体都是光溜溜的集装箱，内墙部分则用各种杂物堆积出几处供人上下的楼梯。 不断有守卫顺着楼梯上来参与防守，不过张老三却发现后来的这些守卫身上并没有棉甲，只是些拿着武器的普通民众。 “兄弟们，敌人没多少兵力了，连老百姓都派上来了，给我加紧攻势，把他们推下去。” 他大声鼓舞着士气，同时带头与几名长枪兵并排向守军推进。 后面指挥的刘青虎看到城墙上的战局基本稳定下来后，命令弓驽兵开始登城，从城墙上对城里的敌人展开压制。 十分钟后，这段城墙上再也没有一名活着的守卫，张老三带着负责近战的长枪兵和盾牌手在内城的街道上展开盾阵，一步步朝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城门推进。 日出之前，镇东市的两处大门几乎同时告破。 蓄势已久的防卫军主力攻城部队进入市区后，如水银泻地般在每条街道上展开，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消灭一切有反抗意图的人，不论男女老少。 此刻，张宏斌已经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跑到了江桥附近。 其实他早就赶到了罗长军负责攻击的那处城门附近，可当他亲眼见识到鸳鸯阵的恐怖杀伤力之后，早早地便带着人跑了。 此刻，江桥这里已经汇集了不少从各处跑来想要逃难的人，除了他手下武装部队的家属，还有一些没头苍蝇一样跟着人群瞎跑的普通市民。 张宏斌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大伟，派人去粮库点火！咱们拿不走的绝不能便宜别人。” 他的亲卫队长马上回答道：“是，斌哥，我这就让人过去，引火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 张宏斌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带着人踏上了江桥。 一队张宏斌手下最凶悍的亲卫被指派前往市区北边的粮库去放火，等这些亡命徒赶到粮库才发现，院子里躺满了守卫的尸体，一名腰间挂着一柄单刀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来点火的？” 那个年轻人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刀柄，露出手臂上漂亮的纹身，神态轻松至极。 为首的一名亲卫左右打量一眼，没发现周围有伏兵后，舔了舔嘴唇。 “小逼崽子挺他妈能装逼啊，一会儿你就不得瑟了，我把你扔粮库里一起烧给灶王爷。” 他一把抽出背后背着的斩骨刀。 “兄弟们，跟我上！” 年轻人正是被夏至派来保护粮仓的孟少安，他是和罗长军一起从水路潜入市区的，上岸后，在熟悉地形的边防团战士带领下赶到这里。 把守卫全都干掉后，这些人就一直守在这里等着大部队过来接收这座还有数万吨存粮的粮库。 发现又来了十几名敌人后，他让那些战士留在后面，自己出来装个逼。 在边防团战士惊诧的目光中，孟少安用一套禁忌搏杀术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十几名前来放火的亲卫，利落地甩掉刀身上的血后，潇洒的收刀入鞘。 “真特么牛逼啊，这玩意比老兵教的那些禁招还要命。” 一名战士小声嘀咕着，身边的战友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哎，你们说，等打完了这一仗，咱们边防团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感觉啊，咱们可能得和五团那几个连一样，加入人家防卫军。” 有战友猜测道：“你没看咱团长现在跟防卫军那几个领导走的那么近乎嘛。” “不对，五团那三个连到现在还保持着编制呢，他们只是去防卫军里帮忙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原来的编制了。” 一名士兵反驳道，身边的战友撇着嘴摇了摇头：“够呛了，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们看看，现在这世界已经变成啥样了。” “铁军说得对，说是保留编制，但是只要这世道还像现在这样，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再恢复编制了。” 一名班长开口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加入防卫军也挺好，反正咱们也回不去家了，又不能一直呆在镇东的军营里，加入防卫军也算是一个好去处。” 马上有战士赞同他的观点。 “对，我觉得防卫军和咱们也没啥区别，都是华夏的军人，为老百姓服务，人家也没搞分裂，也没搞独裁，老百姓安居乐业，还有警察管治安，这和以前有啥区别？” “唉！就看叶团长咋和他们谈了。” 一名战士爱惜地摸摸身上崭新的札甲：“要是不加入人家防卫军的话，这身装备可就得脱下来还给人家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战士们纷纷点头，这句话说到他们心坎里了，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种重型铠甲的魅力，尤其是当这个世界重新回到冷兵器时代的时候。 第264章 还他的人情 据战后统计，镇东城门被攻破后，通过铁路桥逃到伯尔古斯克的不足两万人，市区里只有四千多人存活下来，全都是放弃抵抗也没跟着张宏斌跑路的普通民众。 为了尽快实施战后重建，陈芝国指派政务委员会副主席侯海平带着一组政务人员赶赴镇东，这些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驻扎在这里。 此前青阳与苏俄人的贸易全都由侯海平负责，他对伯尔古斯克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才会让他来镇东主持政务。 在夏至的计划中，镇东将会和对岸的伯尔古斯克一起被打造为一座重要的枢纽城市，用于连接华夏和苏俄远东地区。 政务委员会已经在着手安排向这里组织移民，这里要建设一座规模庞大的物资存储和转运中心，同时还要在两岸同时修建永久性防卫军驻地。 镇东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规划和建设，所以夏至暂时不打算与对岸的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翻脸，相反，在一段时间之内，他还需要对岸的苏俄人向他提供更多的矿产资源。 侯海平是搭乘火车从安江到达镇东的，当蒸汽机车喷着滚滚浓烟开进镇东火车站时，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怪异的荒诞感。 用孟少安的话说，就是蒸汽朋克时代照进现实。 夏至和侯海平刚开始处理乱麻一样的善后工作，叶泽农就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直躲在大岭镇的镇东副书记李新华。 收复镇东的消息一传到大岭镇，李新华第一时间便带着自己的卫队赶到镇东，他迫切的想要和夏至见一面，在他看来，这关系到他以后的仕途。 夏至极度不喜欢这些旧时代的官僚，不过人是叶泽农带来的，他好歹要给个面子。 趁着人还没到，夏至和侯海平猜测起李新华的来意。 “八九不离十是想要重新回到镇东的权力机构里来，现在战后重建，正是个绝佳的入场机会。” 侯海平也是官场上晃悠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一眼就看透李新华的来意，他感叹道：“我知道这个李新华，前年调到镇东的，年纪轻轻就是正处了，来这儿就是攒资历的。” “我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一会儿你帮我把把关，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留在你手下干活儿，要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赶紧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侯海平哑然失笑，陈芝国和他闲聊的时候曾经多次谈起过夏至，所以他知道夏至的脾气秉性，他对待李新华的态度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你先别对人家抱有太大的成见，毕竟是上京大学的博士，本事肯定是有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夏至没说话，一直跟着他的罗长军开口说道：“侯主席，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家伙有点道德洁癖。” 他指指夏至：“用人得符合他的道德标准，那些一心只想着投机钻营和阿谀奉承的人，就算再有本事他都不会用的。” “哈哈哈哈！我知道夏军长是个真性情的人，不过我得劝你一句，虽然你可能不爱听。”侯海平话锋一转。 “你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年轻人，你是青阳的最高领导，不能再愤世嫉俗了，你得打开心胸，学会包容，只要是对发展有利的，就要试着接纳。” 夏至无奈地笑笑：“你这话跟陈哥说我的一模一样，你俩商量好的吧，行吧，我试着改改。” 三人正说着，叶泽农带着李新华走了进来，引荐双方认识后，他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状态如同卸下一副重担般轻松。 “夏军长，侯主席，我代表镇东的百姓感谢你们在收复镇东的......” 李新华一张嘴就是官腔，夏至马上皱起眉头。 “你直说有什么事吧。” 他不想再多听一句这种没营养的废话，极其不礼貌的打断李新华。 “呃...我是想配合咱们的政务委员会参与到战后重建工作中，毕竟我在镇东执政过一段时间，对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熟悉，各个部门的......” “你熟悉的那些部门人都死光了。” 夏至第二次打断李新华的话，不耐烦的神情已经溢于言表。 饶是李新华来之前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却还是被夏至搞得有些心态失衡，从他考上上京大学开始，似乎还没有几个人如此无礼的对待过他。 从他入仕以来，无论是领导还是同僚，对他的态度都是褒奖和勉励，下面的人更是只会恭维和顺从他，他都已经忘了上一次有人打断他的话是什么时候的事。 现场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新华又羞又恼，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叶泽农和罗长军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侯海平轻咳一声，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 “现在世道这么乱，难得李书记还牵挂着工作，我听说，大岭镇在你的管理下，日子过得太太平平，社会秩序也很稳定，这真是挺难得。” 既然有人给递台阶，李新华也就顺坡下驴，他谦虚道：“都是叶团长配合的好，不然我一个人也干不出什么成绩。” 短短几句话，他就明白了夏至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心有有些失落，他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和侯海平攀谈起来。 夏至朝罗长军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秒懂他的意思。 “夏军长，两点钟的作战会议要开始了，103和106团的战报需要您审核确认。” 夏至点点头站起身，朝侯海平说道：“侯主席，我还有个会，你们先聊着。” “好，你去忙吧，刚打完仗你事肯定多，我和李书记聊聊，有些工作还真得向他请教一下。” 侯海平无奈地看了夏至一眼，和李新华目送几人离开。 出来之后，夏至笑呵呵地看着和他一起跑出来的叶泽农。 “叶团长，你这回可算是送佛送到西了，把他带到我面前，算是把以前欠他的人情还上了吧。” 叶泽农苦笑一声：“谢谢夏军长理解，毕竟我们全团吃人家喝人家一年多，好歹得帮人家办点事吧。” 夏至意味深长地看看这位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头发花白的防卫团团长。 “以后，还打算吃他的吗？” 第265章 何去何从 叶泽农一度因为如何与青阳防卫军相处这个问题而辗转难眠。 说心里话，他觉得陈健那三个连的选择是正确的，可身为一名华夏军人，尤其是一个手下还有七百多名战士的中校副团长，他又觉得委身于一个不伦不类的民兵组织有些不合适。 可当他亲自带队与防卫军一起参与了镇东攻城战，他的看法就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边防团已经全面落后于这个他有些轻视的民兵组织，无论是装备还是技战术。 其实大多数边防团战士和他的看法差不多，身为华夏军人，他们天生蔑视一切杂牌部队，可通过这段时间的并肩战斗，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地方不如那些防卫军战士。 这些远离家乡的战士们基本已经放弃了回家的念头，如何能为自己找一个好归宿就成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面对夏至直截了当的询问，叶泽农一时有些张不开嘴。 夏至笑呵呵地安慰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叶泽农诧异地看向他。 “你可以让战士们自己选择未来的生活，你放心，无论你们做出何种选择，我都支持，绝不会强迫你们改变决定。” 叶泽农的眼神有些闪烁，他迟迟没有说话。 夏至认真地说道：“你们要继续留在镇东军营保持原有编制，我供应你们粮食物资，如果有战士想要回老家，我给路费。” 他略一停顿：“如果想像陈连长他们一样，暂时加入我们防卫军，我给你一个独立编制，而且绝不会打散你手下的战士，所有待遇和军情团一样。” “夏军长，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会询问每一位战士的意愿，明天天黑以前给你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真诚的向你表示感谢。” “最后这句话就不必了，听起来像是给我发了张好人卡，呵呵呵。” 下午夏至还真的有一个会要开，他要安排接下来防卫军的军务。 侯海平到达镇东以后，第一时间与对岸的伯尔古斯克取得了联系，双方都承诺将会继续保持友好的贸易关系，所以短时间内，镇东不会有什么战事。 尽管如此，夏至还是决定要在镇东留下两个团的兵力。 安江地区也已经逐渐稳定下来，新迁入的移民开始在农业部门的帮助下恢复生产，李守政也向安江派遣了大量用于维护治安的警察。 唯一需要留意的就是与之相邻的和兴县，十字光明教被他们撵过去以后，并未与当地的三个势力发生太大的冲突，只是横穿过整个县，在靠近忠山市的边境地区暂时稳定下来。 夏至决定让104团驻扎在安江机务段，黄忠磊的105团则驻扎在龙王乡，这里临近和兴县，方便他监视侦察那里的情况。 刚刚结束的镇东攻城战算得上是防卫军成立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攻城战，防卫军以伤亡近八百人为代价，消灭了两万余敌军，其中有一万多人是武装平民。 镇东和安江经历过这一系列大战之后，人口已经极度空虚，诺大的安江地区只有寥寥几个乡镇有民众聚群而居，而镇东的人口总数也只剩下不足七万，这里面还包括大岭镇的两万多人。 周围地区已经没有哪里还有大量的人口了，都是些只有几万人的小县城，唯一还保持着相当数量人口的就是距离青阳上百公里的忠山市和宁昌市。 其实缺人的不光是青阳，全世界的人口数量都在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减少，粮食短缺带来的危机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全世界绝大部分地区都陷入饥荒状态。 农业生产高度依赖电力和机械自动化的美国，在电力消失一年多以后，人口总数已经由原来的三亿多人锐减至不足一亿。 华夏的总人口也减少到五亿出头，而且还在以每天几十万的速度继续下降，曾经繁华热闹的江南和中原地带已经出现了饿殍遍野的场景。 限制粮食产量的除了化肥和农药的缺失，种子退化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没有了现代育种技术，各种农作物的种子都出现退化现象。 就在夏至打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的时候，远在将军渡的唐展给他送来一份急报：高丽人建立了一座攻城器械生产基地。 完全占据岭东地区的高丽民国已经成为一个拥有五十万人口的庞大势力，他们不仅多次对国民军进行扩充，还建立起自己的装备工厂和武器工厂。 唐展两个月前就把高丽人的动态汇报给夏至，可那时他正忙于收复安江，没工夫搭理高丽人，只吩咐唐展固守黑瞎子岗，同时密切关注高丽人的一举一动。 现在镇东战事告一段落，他打算带着特战团和106团返回将军渡，不过在走之前，还有几件事要他亲自处理。 106团的张三林，也就是张老三，在攻城战中拿下了先登之功，这可是防卫军军史上第一份头等军功。 夏至任命他为106团副团长，作为副手跟着刘青虎学习一段时间，之后还会任命他为新扩建的步兵团团长，战功通传全军，另外还有极为丰厚的物资奖赏。 罗长军也有一份一等军功，不过络腮胡青年对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除了那枚象征荣誉的军功章，其余的物资奖励都分给了战死的士兵家属。 在政务方面，夏至把王冼留在镇东，他对这个戴眼镜的高中老师印象不错，还专门把他介绍给侯海平，现在镇东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 李新华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打动侯海平把他留在了政务委员会，不过却只是负责关于城建规划方面的工作。 大岭镇的三千余名民兵队员都被夏至保留下来，这些人都是叶泽农一手操练出来的，单兵素质相当不错。 虽然叶泽农还没给夏至最后的答复，不过他相信，那些边防团的战士绝大部分都会选择加入防卫军。 到时夏至打算让他们单独成军，这些民兵队员就是他留给叶泽农组建新部队的。 第266章 施马诺夫斯克 夏至在离开镇东之前收到了叶泽农给他的最后回复。 边防团全体官兵和之前那三个边防连一样，保留原有军籍加入青阳防卫军。 夏至以这些人为骨干组建了111团，满编五千人，由叶泽农担任团长，同时还兼管镇东方向军务，留守镇东的102和103团都归他节制。 叶泽农上任后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要对对岸的苏俄远东地区展开武装侦察，为此，防卫军里所有会说俄语的战士都被抽调到军情团留在镇东。 夏至走后的第三天，瓶子带着自己的侦察班划着艘小船越过乌拉汗江，踏上了苏俄的土地，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摸清楚伯尔古斯克共和国的人口分布。 据之前掌握的情况，伯尔古斯克共和国刚成立时的人口总数不足十五万，其中大部分都集中在镇东对岸的伯尔古斯克，不过还有一部分在他们掌控下的几座矿山里。 瓶子这次就是要去那几座矿山看看，搞清楚矿区的人数，除此以外，在靠近海边的山区还有零星几座城镇需要侦察。 此时已是六月，正是草木繁茂的时节，在山林和荒野中很容易隐藏行迹。 侦察班登陆的地方离伯尔古斯克很远，从地图上看方圆几十公里都没什么人烟，不过瓶子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经过一天多的搜索前行，他们靠近一座地图上标注为施马诺夫斯克的小城，说是小城，其实就是个几千人口的镇子而已。 观察手从一棵腰粗的松树上滑下来，低声对守在树下的瓶子说道：“很多建筑都是废弃状态，但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并没有完全荒废。” “人口能估算吗？” “这上哪儿估去，单从建筑外观看的话，也就十几栋楼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些废弃的楼里有没有住人。” “啧！” 瓶子挠挠头，当即决定摸个舌头，想要掌握这里的详细情况，必须从当地人口中问出来，只在外面观察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猴子，你继续观察，如果发现有人外出咱们就动手抓一个，天黑以前要是没有的话，咱就只能冒险进城了。” 叫猴子的观察手点点头，麻利的上了树，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这座小城的情况， “马哥，你带几个人去西边盯着，别走太远，能看到树上的猴子就行。” “好！” 马哥是侦察班的副班长，为人稳重，办起事来极为细心。 就在他点了几名战士准备出发时，刚爬到树上的猴子滋溜一下滑下来。 “西边，一男一女出城了，距离七百米左右。” “集合，猴子前面带路，小满和他一起，其他人跟上。” 话音刚落，十几名战士从隐身处跃起，简单检查过没有遗留物后，迅速跟上已经小跑前进的猴子。 十分钟后，前面带路的猴子猛然停下竖起手臂，身后的战士紧跟着停住脚步。 骤然安静下来后，众人隐约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阵勾人心魄的男女激战声，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会意的笑容。 瓶子悄悄摸到猴子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透过灌木丛看过去，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正热烈地交缠在一起， “嘿嘿，运气真好，碰上对儿野鸳鸯。” 猴子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咱是等他爽完了再出去，还是现在出去吓他一跳？” 瓶子一脸的坏笑：“等他马上要射的时候出去。” “你可真不是人。” 三分钟后，这两只野鸳鸯的叫声越来越急促，一大群看了场免费小电影的战士们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树林里顿时响起女人的尖叫声。 猴子一步迈过去，一脚踹在女人面门上，尖叫声戛然而止。 那个光着屁股的男人此刻正体会着一生当中从未有过的快感，他竟然当着一大群大老爷们的面高潮了。 他慌乱地打量着周围这些全副武装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双手死死捂着下体，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瓶子没搭理他，直接吩咐道：“马哥，分开审问，你把那个娘们带走，让小满跟着你，他懂俄语。” 马哥瞥了一眼那名一丝不挂的苏俄女人，叫上两名战士拖着她离开这里。 等他们走远，瓶子才看向瘫坐在地上的男人。 “爽不爽？” 他用俄语问了一句，蒙面头套让他的声音有点发闷。 男人彻底崩溃了，他语速极快地说出一大串俄语，瓶子有点没听明白。 “??e6tвoюmatь！” 瓶子骂了一句，一脚踢在男人下巴上。 这一脚让男人恢复了一丝冷静，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心理防线了，几乎是问什么说什么，表现的极为配合。 经过十几分钟的审问，他们终于搞清楚这个小城的情况。 这座小城已经被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接管，他们在这里任命执政官，还会定期向这里运送一些基本生活物资来保证这些人的生活。 而施马诺夫斯克的居民需要向自由党缴纳粮食税，并且服兵役和工役。 这座城市原来的人口也就只有一万七千多，经过一年多的战乱和饥荒，有三分之二的人口死亡。 存活下来的人里有一部分搬到离此不远的伯尔古斯克居住，现在还生活在这里的只剩下一千多人。 这些情况和之前他们猜测的相差不远，但是男人交待的另一个情况让瓶子来了兴趣。 海参崴的驻军和伯尔古斯克共和国之间似乎一直有些小摩擦，尽管双方还没发生大规模的战斗，但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 瓶子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坐山观虎斗，如果这两伙苏俄人能先打个你死我活，那以后防卫军拿下海参崴的难度将会大大降低。 把男人知道的东西榨干后，他利落地抹断男人的脖子，没过一会儿，老马那边也已经把那个女人处理掉。 简单把尸体掩埋之后，瓶子带着人绕过施马诺夫斯克，直奔东边而去。 据刚才那两个人交待，从这里往东几十公里，有一处还在开采的煤矿，有很多人在那里挖煤，附近所有城市的燃煤都是由那里供应的。 第267章 掌权者的决定 张宏斌自从到了伯尔古斯克，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许多，以前还能和手下说说笑笑，现在几乎整天都板着脸。 不过也有例外，至少见到自由党那几个头头的时候，他笑得还是挺灿烂的。 此刻，他正满面笑容地和自由党党魁伊戈尔商量着盖棚户区的事。 “张，我的朋友，你要知道，到了冬季，那些简易的住所里是不能够住人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伊戈尔不同意张宏斌要在伯尔古斯克市区里搭建棚户区的请求，他可不是心疼那些跟着张宏斌跑过来的难民，而是另有别的打算。 “可是不住在棚户区的话，我的人还能住在哪儿呢？总不能让他们搬到顶楼去住吧。” 伯尔古斯克的居民大多居住在市区里原有建筑的一层和二层，再高一些的楼层就会存在生活不方便以及取暖效果不好的问题。 “有一些低楼层的建筑还可以住一部分人，但是......” 伊戈尔停顿一下：“并不是所有人都住得下。” 张宏斌微微皱起眉头：“那剩下的人要怎么办？” 伊戈尔没说话，自由党另一位大佬阿纳托利开口说道：“有一个地方有住处，不过就是远了点。” “什么地方？” “矿区啊，我亲爱的朋友，我们可以选择让一部分跟着你来的民众到矿区去定居，你觉得怎么样？” 张宏斌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些老毛子要让华夏人去挖矿！ 他看向笑眯眯的伊戈尔：“尊敬的伊戈尔大人，这样不好吧，您从来没和我说起过要让我的人去矿区居住的事，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 阿纳托利插话道：“你们还能回到镇东去住吗？还在想着你那个漂亮的大别墅？” 张宏斌脸色瞬间红温。 伊戈尔佯装生气训斥道：“阿纳托利，向张道歉！马上！” 紧接着他又看向张宏斌：“张，他是头没教养的野猪，请原谅他的无礼。” 阿纳托利在伊戈尔的严厉目光下站起身，颇为诚恳地向张宏斌表达了歉意，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张宏斌微笑着表示谅解。 “张，我明白你的担忧，是不是觉得我们在欺负你？趁这个机会削弱你的实力？” 张宏斌没说话，翘起二郎腿看着伊戈尔。 “当你宣誓加入自由党那一刻，你和我们就已经没有了种族上的区别，你和我们一样，都是自由党的党员，其次才是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华夏人，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张宏斌点点头表示理解，伊戈尔继续说道：“我们的势力还很弱小，所以请你相信，我们绝不会因为种族偏见而故意针对你，相反，我们非常高兴你能够加入我们。” 他指指南边：“我们的敌人在海参崴，那群拿酒精当伏特加喝的海军，他们才是我们目前该集中精力去对付的人，而不是刚刚加入自由党的你。” 他略一停顿：“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让那些华夏人到矿区去居住，就是要让他们当矿工，或者是为矿工提供服务，可是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张宏斌不解地看向伊戈尔。 “挖矿的是其它华夏人，不是你，也不是你手下的部队和他们的家属，你是伯尔古斯克自由党的第四执政官，所以......” 他摊开双手看向张宏斌：“你还担心什么呢？我的伙伴。” 张宏斌明白了伊戈尔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把那些没什么用的华夏人全都扔到矿区去挖矿，换取自己在自由党里的权力和地位。 他犹豫了，如果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拿华夏同胞的性命给自己当垫脚石，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后悔来这儿。 伊戈尔笑眯眯地看着他：“张，不用着急，你可以考虑很久，毕竟你已经是我们的领导人之一了，你有这个权力。” 这时，阿纳托利开口说道：“我的朋友，先别想这些恼人的事情，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惊喜，已经送到你的新别墅里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张宏斌看看他，心里忽然就有了决定。 “尊敬的伊戈尔大人，我觉得您刚才的提议很合理，所有人都应该付出劳动，才有资格享受自由党分配给他们的物资，我赞同您的观点。” “哈哈哈哈！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伊戈尔起身走向酒柜：“我们一定要喝一杯，庆祝伟大的自由党再次壮大实力。” 阿纳托利兴奋地拍打着张宏斌的肩膀，嘴里朝伊戈尔喊道：“把你的斯坦达拿出来，小气鬼伊戈尔，别想用普通的伏特加打发我们，对吧，张。” 掌握权力的人动一动心思，就决定了成千上万底层人民的命运。 张宏斌舍弃自己的良心和民族情感，把跟着他跑到苏俄的一万五千多名华夏民众推向了深渊。 除了他手下两千多名士兵以及他们的家属，剩下的华夏人全都被分配到伯尔古斯克共和国控制下的几处矿区。 在矿区，男人不分年龄，全都要当矿工，女人承担繁重的后勤工作，年轻漂亮的则会被充当妓女，用来服侍那些监工和表现良好的工人。 这些人咒骂张宏斌，咒骂苏俄人，也咒骂把他们赶到这里的青阳防卫军，毕竟除了这种办法，再没有别的方式能让他们发泄心中的怨愤。 可是一切咒骂都无济于事，当他们做出选择逃离自己的祖国时，就要承担起这种选择所带来的后果。 就在伊戈尔几人喝酒庆祝的时候，一百多公里以外的海参崴，苏俄太平洋舰队司令瓦西里·巴甫洛维奇·托卡列夫中将也收到了大量华夏人加入自由党的消息。 头发花白的海军中将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忧心忡忡吩咐自己的副官。 “也许我们该考虑尽早拿下伯尔古斯克了。” “将军，他们建立那个可笑的共和国时，您就该发兵攻下那里，这样也能方便我们从华夏人手里获取更多资源。” “唔，是啊，勤劳的华夏人，他们那里什么都有，真是个好地方啊。” 第268章 慈不掌兵 夏至是坐着火车返回将军渡的。 当蒸汽机车拖着长长的车厢行驶在原野上时，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激动万分，那一声声响彻天际的汽笛声仿佛在向人们宣告一个崭新的文明时代正在开启。 满载着防卫军战士的蒸汽机车从镇东出发，经由安江市和青阳县，一直到达距离将军渡四公里的柳条村附近才停下。 从这里再往前走三十多公里，穿过几条隧道，就是岭东地界。 随着将军渡逐渐由一座小镇发展为城市，无数的物资都需要通过火车才能实现快速转运，所以夏至计划在这里修建一处火车站。 从镇东到将军渡将近三百公里的路程，只花了五个多小时，当夏至浑身酸痛的跳下火车后，忍不住抱怨起来。 “早知道多挂几节车厢好了，这特么差点给我挤出宫外孕来。” 定员一百多人的车厢里硬是挤进去二百多名壮汉，三十节车厢就把特战团和106团将近七千人全都拉了回来。 罗长军倒是挺看得开：“你就知足吧，这不比咱们在路上走好几天强啊。” “逼急眼了我也腐败一把，给自己搞个专列，在里面翻跟头都没人拦着我。” 罗长军嗤笑一声：“咱东北上一个有自己专列的是张大帅，那不搁皇姑屯让小鬼子炸死了嘛，你可想好了，那玩意儿克主。” 说罢便不再搭理夏至，大喊着让各级军官指挥部队集合返回将军渡。 在外征战几个月，将军渡的变化让众人忍不住感叹连连。 高大宏伟的南侧城墙已经建好，近十米高的青灰色城墙向东西两侧绵延，除了极远处的两所角楼，两处大门上方也各有一座古朴的城门楼。 孟少安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横亘在大地上的城墙，眼中满是沉醉和欣赏。 夏至捅捅他：“至于嘛，要不你搬城门楼上住得了。” “你以为呢！那以后就是我的别墅，嘿嘿，真好，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城墙。” 夏至嘟囔道：“要不你去看看大夫吧，你指定是有点大病。” “恋物癖！” 罗长军一语中的：“他这就是恋城墙癖。” 孟少安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们俩二逼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嘛？” “漂亮，但是也不至于像你这样的，你那个眼神瞅着像是要猥亵城门楼子一样。” 106团和特战团直接穿过镇子返回河北大营，他们接下来会有几天的假期，离家近的战士可以回家，不想回家或者没有家的则自由活动。 防卫军的军饷还是由粮食和各种物资组成，基本全都直接发放到士兵家里，极少数没有家的可以在后勤处记账，随时可以前去支取。 陈芝国搜罗了一些懂经济的人才，正在研究如何在青阳内部推行一般等价物，政权稳固且物资丰沛的青阳已经快达到可以满足发行货币的条件了。 当买卖双方都拥有充足的物资时，交易就变得不容易达成，这样不利于长期发展，所以发行货币也就成了必然趋势，当然，在对外贸易的时候，还是以物资交换为主。 今天恰好是初一，夏至没回家，也没去军营，而是先带着防卫军军官到将军祠祭拜了英烈。 在镇东之战中战死的士兵会由工匠把姓名和埋骨地刻在祠堂里的石板上，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夏至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唉~！这些兄弟都是有父母妻儿的，结果我带他们出征，却没把他们带回来。” “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 孟少安打断夏至的伤春悲秋：“你不能只看那些死去的人，你应该往前看，看看那些活下来的，如果没有这些战死的兄弟，指不定还得多死多少人呢。” “我知道，我这不就是......” “你是个统帅，你在外人面前不能露出一丝软弱和迟疑，不然跟着你的人会更软弱，他们会怀疑自己舍命跟着你到底值不值！” 孟少安忽然变得很严肃，他拍拍夏至肩膀：“今天在这里的都是咱的老兄弟，我们不会受你的影响，可是下面那些普通战士呢？” “这也就是跟你们几个念叨一句，你真寻思我傻呢？” “磨磨唧唧的，有时候你真赶不上半拉好老娘们儿。” 注意到夏至的眼神一直很坚定，孟少安瞬间变回平时的懈怠样子。 回家以后，家里人自然是欢天喜地，夏母拉着大儿子眼泪巴巴的上下打量，然后忙着去给他做饭。 夏至只来得及朝姜摇挤了挤眼，便被老爷子和二爷叫去喝茶聊天。 好几个月没回来，将军渡发生了好多新鲜事。 从宁昌市来了几个和尚，一路从泰利化缘走到将军渡，经人指引找到了夏家，和老爷子商量着要在将军渡修一座寺庙，被一顿臭骂赶了出去。 还有几个猎手进山打猎，遇到一头将近五百斤的披甲公野猪，结果被活活拱死两个人。 靠近镇东的平安乡发现了一伙流民，是从安江流窜过去的，这些人趁天黑偷偷潜入一个村子，残忍的杀害了几户村民后，抢了一些粮食朝着荒无人烟的边境地区逃窜。 平安乡的警察追查了三天，循着踪迹跑了一百多公里才追上这伙人，最后还是在边境巡逻队的帮助下才把他们全部剿灭。 为了清缴这些从安江地区逃散到各地的暴民，李守政特意发起一次全境搜查，结果不但发现了几伙暴民，还意外查到两队进入青阳地区的高丽侦察兵。 没怎么和这些侦察兵打过交道的警察部队在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后，才勉强消灭这些人，从他们身上穿戴的装备来看，高丽人已经拥有了自己的装备体系。 目前这个时期，东北地区还没有哪座城市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墙，所以高丽人建造攻城武器的目的显而易见，他们想要攻打将军渡。 夏至现在最要紧的工作就是制定出一份针对高丽人扩军备战的应对方案。 第269章 买个小队长 岭东地区的东横山里，密布着无数高丽人的侦察小队，军情团为了打探高丽人的攻城武器建造基地，搭进去二十多条性命，不过他们的牺牲也换到了极为珍贵的情报。 目前已经确定高丽人建造出了带轮子的攻城塔和破城槌，而且还有数量众多的投石车以及轮式投石索，军情团的战士甚至还画出了这些攻城武器的草图。 此刻夏至正和防卫团的军官一幅幅翻看着侦察兵用性命换回来草图。 “他们哪儿搞来的这些技术？这东西可不是凭想象就能造出来的。” 罗长军满脸疑惑：“咱们武器工坊造那些床弩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捅咕出来的，怎么高丽人轻轻松松就能整出来这么多器械。” 唐展猜测道：“我估计他们是找到这方面相关的书籍了，岭东有市立图书馆，而且还有一所211高校岭东大学，里面的存书比安江那几所二本大学多好几倍。” “卧槽！” 夏至没计较高丽人的知识是哪来的，既然他们已经造出来了，那就得考虑怎么对付它的问题。 他指了指那些草图：“这些器械上的轮子都是从卡车上拆下来的，在公路上很容易就能推着走，虽然我不会让他们轻轻松松就走到将军渡，但是咱也得提前想出对付这些东西的办法。” 唐展拿起一种一张草图：“这种破城槌是攻击城门的，咱的城门全都骑在公路上，人家直接就能把东西推到大门口，先琢磨这个。” 将军渡共有五座城门，除了南侧有两座以外，其他几个方向全都只有一座，为了方便通行，这些城门无一例外全都修建在原来的公路上。 唐展手下一名营长提议等高丽人打来的时候把城门附近的路挖断，虽然大部分人不赞同这个意见，不过在没想出其他好办法以前，暂时只能先这样准备。 最让众人感到头疼的是投石车，这东西能把两百斤的大石头扔出五百米，在这个距离上，防卫军除了城墙上的铁臂床弩以外，再没有什么手段能威胁到它。 所有人苦思冥想好久都没什么太有效的办法，罗长军惋惜道：“要是有骑兵部队的话，还能埋伏在城外偷袭粮道或者是突击后军，可咱们都是步兵，一旦被人盯上就很难甩掉。” “嗯，用步兵做策应部队有点不现实。” 这时，罗长军开口问道：“你们说，高丽人如果要来攻打将军渡的话，会带多少部队来？” “我觉得至少五万起，你问这个干嘛？” “既然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对付攻城器械，那就考虑打野战吧，发挥咱们的优势，争取在野战中摧毁敌人的器械。” 夏至摇摇头：“野战伤亡太大，咱们修城墙的目的就是为了增加防守优势，如果仅仅为了一个投石车就放弃城墙的优势，那就有点可笑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倒是可以考虑用小股精锐部队偷袭，提前破坏他们的攻城器械。” 他一把扫开散落在桌上的东西，指着下面的地图说道：“就算高丽人是从九和乡出发的，距离将军渡也有将近八十公里路程，他们五万人得走三天。” “不止，五万人的部队至少还要跟着两万人负责而后勤，再加上攻城器械，五天能走到就算他们跑的快了。” “对，五天时间，够组织好几次进攻了。” 军官们交头接耳讨论起如何实施偷袭的问题，一名营长提议道：“可以考虑一下夜袭，这个咱们有经验。” 立刻有人反驳道：“高丽人吃过咱们夜袭的亏，肯定防着咱们呢，我觉得够呛。” 夏至点点头：““高丽人一定会防着夜袭，不过防不防得住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你有什么想法？” “五万人的营盘你们知道有多大吗？好几平方公里啊，一眼都望不到头的，这要是乱起来......” 众人不禁一阵心旌摇曳，炸营的威力很多人都见识过，当初在青山口乡，高丽人两万人的大营被他们几千人偷袭，就是因为炸营才导致一败涂地。 “不过你们也别把这事想的太简单，高丽人又不是猪，一定会用各种办法防止营啸发生的，所以没必要绞尽脑汁想着去袭营，别忘了，咱们的目的是那些攻城器械。” 他看看众人：“我现在只有一个初步的想法，用小股精锐部队乔装潜入，找机会靠近那些器械然后放火，具体的步骤和细节还没想好呢，大家可以参考一下。” 夏至之所以想出放火的主意来，是因为青阳已经能够批量生产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业酒精，只要往里加入一些小苏打，就能制造出威力极大的燃烧弹。 就在他们研究如何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高丽国民军时，高丽人同样也在讨论该何时发起对青阳的战争。 与他们只有一山之隔的青阳绝对是高丽民国的头号心腹大患，议会里那些议员提起青阳无不恨得牙根痒痒。 青阳防卫军不仅数次击败他们引以为傲的国民军，而且还仗着兵强马壮，只用了一纸通知便震慑的他们不敢妄动，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岭东带走十几万难民。 当初因为兵力孱弱势不如人，高丽人不得不忍气吞声，可现在高丽国民军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不仅建立起武器工厂和装备工厂，还专门为攻克将军渡而制造了大量攻城器械。 向阳镇外的高丽国民军大营里，已经刚刚升任小队长的李孟熙正盘腿坐在床铺上，和几名关系好的小队长吹牛打屁。 “你这家伙爬的真快啊，才短短几个月，就从小兵升到了小队长，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再买一个中队中干干啊？”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酸溜溜地调侃着他，其他几名小队长也都嘻嘻哈哈地打趣。 李孟熙脸上丝毫没有怒意，反而洋洋得意地炫耀道：“那当然喽，既然打算在军队里混，一定要当大官才会有出息。” “可你的家底都被你送礼了，你拿什么买中队长？” 李孟熙一脸的狡黠：“嘿嘿嘿，那就不能告诉你了。” 第270章 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孟熙是军情团安插在高丽国民军的一名间谍，标标准准的华夏族人。 他最早是宋老虎手下的自救会战士，跟着宋老虎一路辗转跑到青阳后，因为会说流利的高丽语，被军情团选中成了一名间谍。 李守政手下的户籍警给这些人准备了一套经得起任何检查的身份信息，于是李孟熙就以一名华夏高丽族人的身份混进了高丽国民军。 他给自己编的身份是一个光棍，父母家人全都死在之前的暴乱里，因为懂得阿谀奉承，出手又很大方，所以很得上司的喜爱。 安安稳稳当了几个月小兵以后，他用军情团为他准备的一些物资贿赂自己的中队长，借着扩军的机会当上了一名小队长。 成为小队长之后，他就能借着带队巡逻的机会外出，借机把自己掌握的信息传递出去。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国民军里不同的人聊天，这些高丽人都喜欢吹牛炫耀，从他们嘴里获取情报是件很轻松的事。 他今天之所以来找这几名小队长聊天，是因为其中有一个人是朴正勇议员亲卫队的，一定能套出来一些普通士兵不知道的信息。 想要撬开高丽男人的嘴，陪他喝酒是最简单的方法，李孟熙用两个月的军饷物资换来两瓶高丽人爱喝的烧酒，这几个家伙看到他从怀里掏出烧酒后，眼珠子都直了。 “果然像别人说的一样，你这家伙出手还真是大方，该死的东西别抢。” 一名小队长一把夺过一瓶烧酒，拔出木塞贪婪地闻了一下。 李孟熙骂骂咧咧地说道：“今天是为了和你们庆祝我升职，你们这些狗崽子是不是该去准备点吃的，要是有条明太鱼就好了。” “这两瓶酒要花掉两个月的军饷吧，有时候还真羡慕你们这些没有家人的家伙。” “及时享乐呗，干嘛要把好东西留到明天享受，可能明天我们就死了，哈哈哈哈！” 李孟熙抬起头看了看说话的小队长：“你这个乌鸦嘴的家伙，我可还打算多活些日子呢。” 这名小队长就是他今天的目标，李孟熙说着，给他把酒倒满，然后端起酒杯说道：“来吧，为了我早日升中队长，干杯！” “干杯！你这个白日做梦的东西。” “哈哈哈干杯！” 一杯酒下肚，众人的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住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最近刚刚公开的攻城武器制造基地。 “看样子这是要准备攻打青阳那个刚刚建好的城池了。” 李孟熙主动把话题引到青阳，他大大咧咧地摸了一把沾满酒渍和食物残渣的嘴巴：“又要去和青阳人拼命了。” “唉~！” 一名小队长长叹一声：“我们明明已经在青阳防卫军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为什么不向南走，去攻打扶省和奉省的其它地区呢？” 李孟熙摇摇头：“太远了，就算是离我们最近的安化市，也隔着将近一百公里，而且全都是山路，就算是打下来，也不方便控制，只有青阳最合适。” “最关键的是青阳有大片的土地可以耕种，从北高丽来的难民始终没断过，我们需要更多的土地养活这些人。” “该死的华夏人把岭东这几座粮库全都烧掉了，我们没有多少存粮，只能向外扩张。” 李孟熙端起酒杯：“为了土地，干杯！” 几个人大呼小叫地喝光杯里的酒。 “玖植，你是跟着崔议员的，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说给我们听听？” 刚放下酒杯，没等李孟熙开口，就有一个人主动询问起那名亲卫队的小队长，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跟着说道：“对，这家伙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看在烧酒的份上，和我们说说。” 那名小队长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情，带着莫名的优越感看看这些人：“也算不上是什么小道消息，过些日子你们就知道了。” 李孟熙给他倒上酒，嘴里骂道：“要是不说的话，把我的酒吐出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哈哈哈哈！好吧，那我就冒点风险先告诉你们。” 那名小队长神秘兮兮探过身子，压低声音说道：“再过十几天，等下一批装备生产出来，咱们就要再次组成联合部队去攻打青阳了。” 李孟熙眯起眼睛看着他：“联合部队？就像上次攻打第一粮库那样？” “嗯。” “由谁指挥？” “车正赫。” “哦呦~！” 几名小队长全都露出高丽人特有的惊讶表情。 “他现在可是国民军里战功最显赫的将领，两次攻打粮库都是他指挥的，每次都能全歼敌人的部队。” 那名小队长一脸的骄傲：“他可是崔议员的手下，这件事除了我们亲卫队，别的部队谁也不知道。” 李孟熙恭维道：“如果是车帅带领部队的话，那就太好了，黑瞎子岗的防卫军一定会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 “黑瞎子岗？呵呵！” 小队长不屑地撇撇嘴：“他们在车帅的谋划之下可能可能连一个人都跑不掉。” 李孟熙心里一动，再次给他倒满酒：“车帅的谋划是什么？一定非常厉害吧！” “嘿嘿嘿，这我可不能说。” 坐在他身边的一名小队长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手臂用力夹着他的脖子。 “金玖植，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要是不打算说，为什么还要拿出来显摆。” “把他的舌头拔出来，这个混蛋！” “他就是在炫耀。” 李孟熙笑呵呵地看着这些人打闹，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才端起酒杯。 “来，我们喝酒，把那个家伙的酒杯收起来，他要是不说，就扒下他的裤子把他扔出去。” 这些人闹哄哄的就要动手，那名小队长这才连连喊道：“我说我说，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崽子。” 旁边的人松开手臂，他这才挣脱出来晃了晃脖子，然后带着几分醉意把身子向前倾，等这些人都把脑袋凑过来之后，才开口说道。 “这个消息可是我执勤的时候亲耳听到的，你们得向我保证，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说的。” “谁说出去的话，那个人的嘴里会长出梅毒。” 李孟熙瞟了说这话的人一眼，心里默默骂了句：“你他妈才梅毒，你全家都梅毒。” 那名小队长看看众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车帅准备派出部队绕过黑瞎子岗，然后和大部队前后夹击，吃掉那里的防卫军。” 第271章 千里奔袭 身在将军渡的夏至一天之内先后收到三个消息。 镇东的叶泽农转来军情团的侦察情报，海参崴有一个以苏俄海军为主体形成的庞大势力，总人口约为七十五万左右，占据着海参崴及日本海沿岸的几座城市。 这个势力和伯尔古斯克自由党一直存在摩擦，而且近期海参崴有向伯尔古斯克调兵的迹象。 随同情报一起来的还有一份叶泽农的请示，他建议可以对伯尔古斯克进行一些物资援助，以支持他们与海参崴的苏俄人展开内战。 当然，援助的物资仅限于生活日用以及民用物品，所有军用物资一概不允许出境。 第二个消息则是从襄平县传来的，传递消息的信使日夜兼程只用了二十多个小时便从襄平赶到十字街。 滨江的龙神帮纠集七万兵力偷袭了襄平警卫军驻守的七家子乡，警卫军损失惨重，而且七家子乡的防御基地被攻陷。 随后，龙神帮又在一天之内相继攻破了作为七家子乡侧翼的金牛镇和沙井子镇，兵锋直逼任长冬所在的大庙镇。 任长冬被逼无奈之下，紧急派出信使向青阳求援，据信使说，龙神帮部队的武器装备已经超过了警卫军，早不是最初一人一把刀的时候了。 他们现在不仅全员配备了制式武器，还有一些部队装备了镶钉甲，有些精锐部队甚至还穿上了缀满甲片的鳞甲。 滨江市有数量众多的高校以及图书馆，里面的书籍浩如烟海，当人们渡过乱世初期逐渐稳定下来以后，每个势力都在疯狂的收集对自己有用的知识。 这个龙神帮估计也是像岭东的高丽人一样，通过书籍掌握了冷兵器时代武器装备的制造方法，这才让自己的实力在短时间内超过襄平。 任长冬虽然没有明说需要青阳派出部队支援他们，但在写给陈芝国的信里却隐隐透露出警卫军已经独木难支的意思。 第三个消息最为紧迫，潜藏在高丽国民军中的间谍冒着暴露的风险紧急传递出一份情报。 高丽议会已经通过一项决议，再次组建起一支六万人的联军部队，任命军功最为卓着的车正赫担任正帅，计划在半个月之内对青阳发动战争。 最要紧的是，车正赫已经制定出针对黑瞎子岗的攻击计划，他打算派出一支奇兵绕过黑瞎子岗，与正面部队联合对驻守在黑瞎子岗的防卫军实施前后夹击。 送来的情报里并没有写明高丽人会如何绕过黑瞎子岗，间谍还接触不到这种级别的机密。 夏至先是回复叶泽农，同意了他的建议，让他与身在镇东的侯海平商议要怎么支持伯尔古斯克自由党。 他和叶泽农的想法差不多，只要这两个苏俄人的势力打起来，无论最后谁输谁赢，获利的一定是自己一方。 夏至还建议可以让军情团适当的挑拨一下他们两方的关系，以便让他们尽快打起来，这种挑拨离间的事，防卫军不是第一次搞，当初安江那些草头王全都领教过。 关于襄平的问题，夏至特意去了一趟十字街，与陈芝国和李守政两人商议后决定，抽调出两个团支援任长冬。 夏至决定让刘青虎的106团以及103团前往襄平，刘青虎有独立领军在外的经验，还具备和友军沟通协调的能力，这项任务非他莫属。 在武器装备方面，夏至把马上就要配发给新编111团的两千架神臂弩支援给了警卫军，另外还从几个团里凑出将近两万件即将被替代的鳞甲一并送了过去。 襄平的信使得知这个决定时，整整有一分多钟没说出话来，而当他看到满载着防卫军的蒸汽火车后，更是激动的差点当场休克过去。 处理完这两件事，夏至就开始研究起高丽人的计划。 目前防卫军有十一个整编团，其中102团和叶泽农的111团留在镇东不能动，104团驻扎在安江，除了需要保护安江机务段，而且还要时刻关注和兴县的动静。 而高锋的107团则是在明月铺盯着来安县的张全，再刨除已经被派往襄平的103和106两个团，夏至能用的就只剩下五个团外加一个罗长军的特战团。 有了蒸汽机车，所有部队在两天之内就已经全部就位，剩下的就是等待夏至下一步的命令。 从间谍传回来的信息来看，高丽人是在等一批武器装备以便完成部队的全面武装，同时也是在等着攻城器械从黄岩县运抵岭东。 可是那支负责绕后的奇兵部队一定会提前行动，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已经藏在什么地方等着下一步行动了。 他和几名团长连着研究了两天，始终没确定车正赫究竟要从哪里、以什么方式越过两地间的群山，那张青阳县地图已经快被几个人给戳烂了。 刚从明月铺赶来的宋老虎指了指地图上的铁道线路：“那几个隧道确定过不去是吗？” “过不去，已经实地勘察过好几次了，当初停电的时候，正好有一列客车在隧道里脱轨，还撞塌了其中一个隧道口的防护墙，落石和车厢把那里堵得严丝合缝。” 唐展说道：“而且从隧道出来没多远就有一个村子，要是高丽人从那里过来的话，一定会被村里的民兵发现。” “嘶~！” 一向豪爽不羁的宋老虎也有些犯愁：“内线再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吗？” 夏至摇摇头：“没有，他们应该接触不到这么机密的信息，就这条情报还指不定是费了多大劲才搞到的呢。” “那就只能再往岭东加派一些侦察部队了，扩大一下搜索范围，瞎猫碰死耗子呗。” “已经加派了几个班过去，暂时还没消息传回来，而且黑瞎子岗南北方向的山里全都加了哨位，就连东横山主脉都有部队巡查，真有什么动静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就在这些人一头雾水找不到头绪的时候，一支五千人的高丽国民军正穿梭于崇山峻岭之中。 第272章 除了这个其它都可以 伯尔古斯克最近的气氛有些沉闷，来自海参崴驻军部队的压力让每个人都感到紧张。 伊戈尔再次收到阿拉尔矿区传来的警讯，在矿区附近活动的侦察部队已经越来越深入矿区，虽然每次都被护矿队赶走，但矿工们已经被搅闹的人心惶惶，这严重影响了采矿进度。 矿区主管在来信中十分肯定地表示，这些侦察部队就是来自于海参崴，他觉得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对矿区展开攻击。 伊戈尔很清楚，如果海参崴的驻军真要对付自由党，自己不能说是必败无疑，但至少很难看到胜利的曙光，毕竟巨大的人口差距摆在那儿。 所以面对海参崴驻军的挑衅，他之前一直是视而不见，甚至还主动让出几个矿区给他们。 可现在那些贪婪的海军盯上的是阿拉尔矿区，这是自由党掌控下唯一一处同时也是苏俄滨海边疆区最大的一处铁矿。 在冷兵器时代，锡矿、钨矿、铜矿乃至黄金矿的价值都远远比不上铁矿，如果这处铁矿被海参崴占据，自己还拿什么和青阳交易物资？ 经过和自由党其他三位执政官商议后，伊戈尔决定向阿拉尔矿区增派一支三千人的队伍。 与此同时，他还在其他几人的建议下把那些散落在各个小城里的人口全都迁移到伯尔古斯克附近定居，这样既方便对民众进行管理，还能增强伯尔古斯克的城防能力。 不过他们并没有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狡猾的伊戈尔还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从伯尔古斯克出发，沿着国境线一路向北，大约二三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座距离两国边境很近的小城卡梅什罗夫。 那座城市既不是开放口岸，周围也没有太丰富的矿产资源，而且地处山区，没有太多可耕种土地，伊戈尔看上这里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 与卡梅什罗夫隔江相望的是华夏最偏远的边疆地区，在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区区三座县级城市，而且每座城市的人口总数都不超过十万人。 这片地区是华夏最大的粮食主产区，仅这三座县城的粮食产量，就已经达到七八百万吨，毫不夸张地说，养活一个中等国家绰绰有余。 伊戈尔把这里当成自由党下一步发展的目标，如果海参崴的驻军真的打到伯尔古斯克，这里就是他给自由党准备的退路。 他对自己的决定很有信心，在他的记忆中，卡梅什罗夫的人口不足十万，再加上战乱了这么久，说不定已经成了一座没什么人的空城。 他已经派出三批侦察人员前往那里，只等查明当地的情况后就组织移民，然后以卡梅什罗夫为基地，向华夏境内扩张自由党的领地。 当瓶子带着侦察班再次返回那座名叫施马诺夫斯克的小城时，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真正的空城，除了几个留下来等死的老人，在没有任何生机。 这打乱了瓶子下一步的计划，他原打算集合几支侦察班对这种散落在外的居民点实施骚扰战的，这下只能无奈取消。 他们也发现过两座在海参崴势力控制下的小城，可惜那两座小城的人口和驻军都比较多，他们不敢贸然行动，否则一旦被发现很可能会全军覆没，还会因此暴露他们的来历，从而引起两方的警惕。 瓶子这个班已经数次派人回去传递消息，现在留在苏俄的只剩下六个人，经过商议，他们决定先返回镇东休整。 此时的镇东，侯海平正和叶泽农一同接待亲自来拜访的自由党二号人物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从张宏斌的口中得知青阳防卫军已经大规模装备了一种很厉害的弓弩，他这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获得这种武器。 “我的朋友，我们可以用与武器等重的黄金来交换，这样你还觉得我不够有诚意吗！” 弗拉基米尔操着蹩脚的华夏语试图说服侯海平答应他用黄金交换神臂弩的请求。 “我们还是说苏俄语吧，你的华夏语我实在有点听不明白。” 侯海平用苏俄语说道：“关于神臂弩的事你就不要琢磨了，我没有资格答应你，而且据我所知，军方的领导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武器外流的。” 他指了指一旁老神在在抽烟的叶泽农：“这位是镇东的军务负责人，可即使是他也没有权力答应你这个要求。” 弗拉基米尔是第一次和叶泽农打交道，不过在来之前，张宏斌曾向他说起过这位原华夏边防团副团长。 在弗拉基米尔的认知里，华夏军人都是很难沟通的，所以他对于说服这位副团长基本没抱什么希望。 “叶，我们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吗？如果有，请你告诉我，我当场就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允许我们拥有你们的弓弩。” 叶泽农在苏俄边境担任副团长，普通的苏俄语对话还是没问题的。 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没用的，神臂弩属于防卫军的战略武器，我们绝不会拿来交易，你死了这条心吧。” 弗拉基米尔满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那真是太遗憾了，我们已经保持了这么久的贸易关系，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叶泽农低着头没搭茬，心中一阵冷笑。 侯海平笑呵呵说道：“我们当然是朋友，所以你不该让朋友为难不是吗？” “我......” 侯海平没等弗拉基米尔开口便继续说道：“不过除了武器，你刚才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甚至我还觉得有点少，再翻一倍怎么样？” “翻一倍？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的朋友？” “当然不是，只要不是军用品，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侯海平双手一摊：“只要你们能支付对应的铁矿，一切都不是问题，对了，你们需要白糖吗？” “当然，我的天呐，我们当然需要，铁矿没问题，不过你们要怎么运走那么多矿石？还像以前一样用木板车拉吗？” “呵呵呵，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双方接下来的交谈一直很愉快，而且几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及叛逃过去的张宏斌，仿佛那两万名华夏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273章 深入腹地 北高丽的地形主要由山脉、高原和很小一部分平原组成，其中山地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国土面积。 高川北道是北高丽东北方向的一个省级行政区，隔着图们江与华夏相邻。 在高川北道最东北角的位置，还与苏俄有一段不足十公里的国境线，就因为两国之间这段极为狭长的国境线，华夏只能与近在咫尺的日本海遥遥相望。 北高丽境内的森林覆盖率极高，尤其是以山地为主的高川北道，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可以很轻松地隐藏自己的行踪。 这支部队就是被车正赫派去包抄防卫军后路的奇兵。 他知道防卫军的侦察部队很厉害，想要在华夏境内隐藏一支五千人部队的行踪根本不现实，所以他决定借道北高丽。 这支部队根本不是岭东地区的国民军，而是直接从紧邻北高丽的界江县抽调出来的。 他们从界江县跨越图们江，途径北高丽境内人烟稀少的高川北道，直奔华夏、苏俄和北高丽三国交界处，打算从这里进入华夏。 这支部队的正帅名叫金三喜，是一名脱北者，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家人逃到华夏。 金三喜的童年不是很快乐，因为脱北者的身份，所以他父母只能靠打零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好在他所在的界江县是一个高丽族自治县，那些华夏的高丽族人出于同情，都会尽力帮助这些和自己同宗同族的脱北者。 金三喜就这样没有学籍一直上到了高中二年级，直到父亲病逝，才辍学开始打工养家。 童年的经历让金三喜成了一名民族主义者，他敌视一切高丽族以外的民族，包括包容了他们一家的华夏族。 乱世之初，他凭着敢打敢杀组织起自己的一股势力，最后又辗转成了界江县最大的高丽商人李善宇的头号手下。 李善宇如今是高丽议会的议员，他也就顺理成章当上了李善宇手下国民军的正帅，这次千里奔袭任务就是李善宇极力推荐由他来带队的。 这支部队从界江县出发，一路晓行夜宿，专门找没有人烟的山野行军，花了三天时间才来到三国交界处。 汹涌奔流的图们江在这里汇入日本海，江上还有一座连接苏俄与北高丽的铁路桥。 看着远处宽广蔚蓝的海面，金三喜心中生出几分豪迈之情，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 “多壮观的景色！” “是啊，这么漂亮的地方就应该是我们高丽人的土地。” 金三喜的副帅和他年龄相仿，思想也有些激进。 听了他的话，金三喜若有所思：“那我们要先把这里的华夏人和苏俄人全部杀死才行。” “远东的苏俄人很少，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青阳地区的华夏人，一群狡诈的野狗。” 金三喜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身从传令兵手里拿过地图。 “部队现在在这里，要赶到黑瞎子岗附近，二百公里的距离。”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要在七月一日之前赶到，还有七天，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副帅指了一下华夏境内的方向：“从这里进去是一片面积宽广的森林公园，之前的侦察信息说里面没有定居点，但是偶尔会有边境巡逻队。” “唔~，巡逻队只会在靠近边境的区域活动，只要咱们进入森林内部，基本就不会被他们发现，最大的危险还是出了森林公园以后那段路。” 副帅点头道：“就按原计划晚上行军，白天进山里隐藏，好在那片地区的村庄也不多，被发现的概率不大。” 金三喜抬头看看天：“让部队扎营吧，就在这儿过夜，这里荒无人烟可以生火，士兵们好几天没吃过热乎饭，好好休息一下，等进了华夏境内，又不能生火了。” “是！” 第二天，这支五千人的高丽部队利用提前准备好的绳索和皮筏越过图们江，一头钻进茫茫山林中，顺着山势直奔黑瞎子岗而去。 而此时，夏至和他的一众军官依旧不知道那支可能存在的部队究竟会从哪里出现，有人甚至开始怀疑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觉得可能是国民军高层故意释放的烟雾弹。 据军情团传回来的消息，高丽人的攻城武器已经运抵岭东，向阳镇大营、青山口大营以及另一处高丽国民军大营的部队已经开始集结。 高丽工兵部队已经带着民夫在沿途修建起两座临时营地以供大部队休息，只剩下最后的营盘目前还没有选定位置。 上一次黑瞎子岗大战时，高丽军那名叫金多明的正帅把大营扎在了距离黑瞎子岗十五公里的地方，夏至估计这次应该还是在那个附近。 既然猜不到敌人究竟会从哪里出现，他就做了偏向保守的战术安排。 黑瞎子岗只驻扎了一个101团顶在前面，后面不到两公里的大黄庄驻扎着黄忠磊的105团，通往将军渡的公路上则驻扎着强子的108团，三个团成品字形排列。 邢天鸣的109团留守河北大营，只要守住通往将军渡的那座桥，就能保护乌尔纳河北岸的所有重要设施和工坊，而将军渡城里只留下徐毅诚的110团负责守卫。 乌尔纳河北岸的卧虎岭连着东横山，山势险峻，根本不适合大部队行军，而且山脚下还密布岗哨，不用担心敌人突然从山里冒出来。 做好迎战准备后，夏至把罗长军的特战团派到岭东地区，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寻找一切机会攻击高丽人的攻城武器。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异常凶险，孤军深入的特战团为了保证机动性和隐蔽性，不能穿戴新配发的札甲，只能用专门为警察部队和巡逻队研制的特制镶钉甲。 两千人的部队如果一起行动的话，很容易被高丽人的斥候发现，所以特战团在罗长军的命令下以连为建制散开，各自寻找战机。 进入岭东后，他带着一支一百五十人的混编连队绕过九和乡，直奔高丽人的腹地而去。 越是靠近黑瞎子岗，高丽人就会越警惕，所以罗长军打算去敌军的大本营寻找机会。 第274章 口令 因为要带着那些沉重的攻城器械行军，所以只能走公路，这就把高丽人的行军路线限制在从岭东到青阳的国道上。 六万高丽大军分三路前进，车正赫带领三万人亲自押运着攻城器械走中路，与两翼的偏师相隔不足十公里。 在他的计划里，部队将花五天时间赶到九和乡，然后把攻城器械存放在九和乡大营，等主力部队夺取黑瞎子岗后，再带着这些大家伙前往将军渡。 部队从向阳大营出发后，第一天只走了十几公里，后队甚至都没离开大营多远。 这里可以说是高丽民国的核心区域，周围村庄乡镇密布，所以没人担心队伍会在这里出什么问题。 第一天的宿营地是最早搭建好的，连围墙都没有，就是在公路两侧的田野里画出一块块营区，让下面的部队按照建制各自搭建帐篷。 现在正是六月末，天气微热舒爽，很多部队图省事根本没把帐篷展开，直接在地上铺好睡袋或者其他行李席地而卧。 军情团间谍李孟熙的营区位置就在那些攻城器械附近，吩咐自己小队的士兵收拾好睡觉的地方后，他就站在田埂上呆呆地望着三四层楼高的攻城塔发呆。 高丽人造出来的攻城塔是一个高大的长方体建筑，最下面是四个从卡车上拆下来的轮胎，高度大概有十米左右，很明显，这就是照着将军渡的城墙高度设计的。 攻城塔的外围是一圈厚木板，里面有三层可以站人的平台，通过梯子互相连通。 塔的最顶端有射击孔，还有一扇竖起来的小型吊桥，当攻城塔被推到城墙附近时，可以放下吊桥搭在敌人的城头，藏在里面的士兵就能通过吊桥直接走到敌军的城墙上。 这种攻城塔制作起来很是复杂，高丽人费尽心力也只制造出来十座。 手下一名士兵嬉笑着凑过来，站在他身边也仰头看过去：“队长，你都看了一路了，还没看够啊！” 李孟熙没回头，目不转睛盯着攻城塔：“以前只在电影里看见过，当时没觉得有啥特别，可是真出现在眼前这么一看，还真他妈有点震撼。” “队长，你说这玩意儿站上去能不能晕高啊？” 李孟熙撇撇嘴：“够呛，别看这玩意儿也就十米高，可真要站上去肯定得哆嗦，也不知道结不结实。” “唉！只要攻城这活儿别落到咱们头上就好。” 李孟熙嘿嘿一笑：“你特么傻了吧，咱可是车帅的嫡系部队，都是朴议员的手下，车帅怎么可能把咱们派上去当炮灰！” “哈哈对啊，我把这茬忘了。” 这时，旁边一个小队的小队长走过来：“你这家伙，玩女人的时候都没看你这么专注过。” 李孟熙扭头瞄了来人一眼，张嘴骂道：“你这个脑子里只有女人大腿的狗东西，这个宝贝不比女人有意思多了。” “阿西巴，我真该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虫子在爬，居然会喜欢这破玩意儿。” 两人笑骂着勾肩搭背一起去镇守使那里签到，看着公路上绵延上千米的各种攻城武器，李孟熙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暗暗为将军渡担心起来。 他的小队今天晚上被安排了值夜任务，所以吃过晚饭，他就命令所有人早早睡去了。 快到凌晨两点时，李孟熙被值夜官叫醒，他打着哈欠坐起身，轻声呼唤自己的队员起床。 高丽部队的一个小队人数在十到十五人不等，李孟熙的小队加上他有十二个人，穿戴完毕后，他便带着自己的队员排成纵队朝大营外围走去。 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但睡满了人的营区里却并不安静，士兵的呼噜声，巡逻队的脚步声，还有偶尔响起的咳嗽声，田野里还会不时响起虫鸣，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悉悉索索声。 这座临时画出来的宿营区以公路为中心向外延伸，东西长，南北相对较窄，李孟熙的巡逻队属于游动哨位，没有固定的位置，只要保证在大概的范围内就可以。 营区里没有多少照明的火盆，除了攻城器械所在的核心区域，只有最外围的一圈才每隔几十米有一处光亮。 李孟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了一把被挤出来的眼泪，小声嘟囔道：“真他妈倒霉，第一天就得值夜。” 刚来到外围区域，不知藏在哪里的一处暗哨喊道：“口令。” “投石机。” 李孟熙左右看看，没发现暗哨，便带着队伍随意游走起来。 走过一处火盆，他吸了吸鼻子，大声往地上吐了口痰，迎面走过来一队士兵，他懒洋洋地喊了一声：“口令。” “投石机，你们是那个军的？” “青狮军，你们呢？” 对面领头的队长笑道：“哦，是朴议员的部队，我们是太极虎军的。” 李孟熙笑呵呵地和他聊了几句，随后便各自离去。 走出没多远，黑暗中又走过来一队人，见到李孟熙的巡逻队，对面领头的人主动扬起手用高丽语和他打了个招呼。 “是智勇哥吗？” 李孟熙心里一动，瞬间察觉到异样，对方第一句话没问口令，一定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几步，借着远处的火光快速扫了一眼对面，确定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便笃定这些人一定是想混进来搞事情的防卫军。 他笑呵呵地招了招手：“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认错人了。” “哦哦，实在抱歉，还真是认错了，我还以为你是太极虎军的朴智勇队长。” 随着这队人走到近前，李孟熙注意到他们身上虽然也穿着国民军的镶钉鳞甲，但是明显有些不合身。 他随口和对方攀谈了几句，不经意间轻声问道：“刚才光顾着打招呼，都忘记问口令了，呵呵。” 对面的人明显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借着挠头掩饰过去：“可不是嘛，我也把这事忘了。” 李孟熙用余光扫了一眼对方始终搭在刀柄上的手，神色轻松地说道：“还是对一下吧，万一被暗哨报给值夜官就麻烦了。” 他再次扫了一眼对面的人，没等他张嘴便稍微提高声音说道：“投石机。” 说罢，抬手和对面打了个招呼，带着队伍径自离去。 第275章 敢死队 罗长军穿着一套有点短的镶钉鳞甲，手里握着一支轻飘飘的长矛，跟在前面队友身后不紧不慢地朝高丽军的营地中央走去。 他们脚边密密麻麻躺着熟睡中的高丽士兵，巡逻队要沿着白灰画出来的线走动，领头的士兵努力睁大眼睛分辨着地上的白线，偶尔还会踩到士兵伸出来的手脚。 停在公路上的攻城器械附近点着几个照亮的火盆，在黑夜里很是显眼。 他稍微把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对前面开路的队员说道：“直接过去，不用绕弯。” 前面的队员没说话，稍微调转方向带着身后的队伍径直朝公路走去。 罗长军心里一直嘀咕着刚才遇到的那支巡逻队，对面的人有点太配合他们了，简直像是提前彩排过一样，不光是他这么想，其他战士也都在暗自庆幸。 等他们走近一些，已经能在夜色中分辨出那些攻城武器的轮廓，战士们的心跳逐渐加快，罗长军咽了下口水，回手摸了摸后腰上挂着的四个啤酒瓶。 这就是新成立的第三武器工坊制作的酒精燃烧弹，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莫诺托夫鸡尾酒。 每个啤酒瓶里都装着大约五百毫升工业酒精，还添加了可以助燃的盐酸和增强火焰附着性的白糖，瓶口除了用浸过松油的布条塞堵，还缠了一层保鲜膜防止酒精挥发。 为了防止这些瓶子互相撞击发出声响或者破裂，每个瓶子外面都用棉布包裹起来。 “口令。” 猛然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不由得心里一紧。 最前面的战士马上用高丽语回答道：“投石机。” 罗长军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身影从躺满一地的人群里坐起身。 “别停快走。” 他小声急速催促身前的战士，可没等他们走出几步，刚才那个身影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那个人影开口问道，边说边朝他们走过来。 “太极虎军的，你是哪个军的？”领头的战士反问道。 人影愣了一下：“我是哪个军的？我特么是值夜官！你说我是哪个军的！” “哦哦，真是抱歉，太黑了没看出来。”领头的战士陪着笑连连鞠躬。 那名值夜官走到他们近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领头的战士，又歪着身子看了看他身后的纵队。 “你们......是哪个联队的？” “第四联队，长官。” 罗长军在身前战士后背上横着划了一下，战士会意，右手微不可察地缓缓抽出身上的格斗短刀。 那名值夜官不知为何总觉得面前这支巡逻队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背着手绕过最前面的战士，缓缓走到罗长军身边，用高丽语问道：“第四联队......你们的联队长是谁？” 罗长军暗道一声不好，已经抽出一半的狗腿刀瞬间握在手中，还没等上前，身前那名战士一把搂住值夜官的脖子，另一只手里的短刀已经深深捅进值夜官咽喉。 “长官，注意脚下别绊倒，您好好休息。” 那名战士边说边装作扶着他的样子把值夜官搂在怀里，禁锢住他最后几下垂死挣扎，然后缓缓把尸体放倒在地上。 “快！” 罗长军催促一声，带着队伍直直朝不远处的一架投石机小跑过去。 刚才的动静还是惊醒了一些高丽士兵，只不过周围一片昏暗，这些人一时间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扶着另一个人躺在地上。 一名离得近的小队长爬起身，走近几步想要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什么人，凑到近处才看到地上那人已经躺在一片暗黑色的血泊中。 他刚想大声呼喊，就听到“嘣”的一声轻响，一支无尾弩箭钉进他咽喉，憋在嗓子眼的呼喊变成了痛苦的呜咽。 队伍最后面一名战士收起手弩，转身跟上前面的战友。 连番响动已经让那些惊醒的高丽士兵疑窦丛生，一名离得远的士兵高声喝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他的喊话，那支巡逻队已经由小跑变成了狂奔，眼看就要跑上路基。 借着附近的一个照明火盆，终于有人发现了这支巡逻队有问题。 “敌人！有人夜袭！” 一声惊呼在寂静的营区炸响，越来越多睡梦中的高丽士兵被惊醒，没等他们搞清楚情况，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响起，猛烈的橙色火焰瞬间驱散了黑暗。 罗长军把手里的燃烧瓶借着火盆点燃后，狠狠摔碎在一架投石机的底盘上。 四处流淌的酒精很快就把整架投石机包裹进火焰里，片刻之后，不光四只橡胶轮胎剧烈燃烧起来，就连粗大的原木机架都被引燃。 已经有惊醒的高丽士兵拿着武器冲上公路，罗长军迅速把身上四只燃烧瓶砸光，然后拔出自己的狗腿刀，一声不吭地迎了上去。 身后几架熊熊燃烧的投石车犹如巨型火炬一般把周围照的亮如白昼，让他们根本无处遁形，不过这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摔完燃烧瓶的战士保护着身上还有弹药的战友一路沿着公路向前冲，差不多每架攻城武器都要砸上两枚燃烧弹。 等罗长军带队跑出一段距离后，身后将近二十架投石机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一刀劈进一名高丽士兵的脖颈，顺势往回一拉，敌人的半个脖子就被削断，趁着面前暂时没人，他抽空回头瞅了一眼，只剩下五六个人还跟着自己。 “还有吗？” 最后一名战士喊道：“还有俩。” 说着，反手扯下一只燃烧瓶，借着身边熊熊燃烧的火焰引燃，随后狠狠摔在一架轮式云梯上。 罗长军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的血，一把抢过最后一支。 “留着，要是冲不出去，咱哥几个一起走还能做个伴。” 说罢，带着几人跳下路基，嚎叫着冲进乱糟糟的人群中。 就在这时，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黑暗中再次升腾起一团橘色的火焰，那是另一支潜入的队伍。 没等高丽士兵回过神来，外围区域响起一阵喊杀声，埋伏在外围的接应部队开始冲击高丽大营。 第276章 百死一生 李孟熙在第一团火焰腾起的时候就带着队伍大呼小叫地在营区里乱跑。 他并没有直接朝着着火的方向跑，而是兜了个圈，把营区搅合的一团糟之后，才带人跑到起火的袭击现场。 烧起来的攻城武器根本无法靠近，轮胎燃烧冒出的滚滚黑烟让现场愈发混乱，有人叫嚷着追击敌人，李孟熙则嚎叫着指挥人救火。 有些高丽士兵被他指挥的发懵，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 终于，一名镇守使喝骂着跑过来，一巴掌呼在李孟熙脑袋上。 “驴一样愚蠢的家伙，快去追敌人，这些东西已经救不回来了。” 李孟熙转过头，咧着嘴哭嚎道：“大人，我心疼啊！这可都是宝贝啊，太可惜了！” 镇守使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没好气地骂道：“没出息的家伙！东西没了还可以再造，现在赶紧去给我追人。” “是！” 李孟熙抹了一把自己擤出来的鼻涕，在镇守使嫌弃的目光中朝营区外围跑去。 这时，外围的喊杀声已经传到中心区域，国民军的各级军官开始组织部队成建制的向传来喊杀声的方向开过去。 罗长军身上的镶钉鳞甲已经几乎被砍碎，如果不是里面还套了一件军用防弹衣，他早就死在刚才那一记重刀之下了。 拼死冲出火光的笼罩范围后，周围的光线不再像刚才那样明亮，身边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跟他进来的那队特战团战士现在除了他，只剩下一名大腿被刺穿的战士还活着。 两人背靠背勉强互相支撑着，忽然，那名战士快速说道：“我跑不动了，你一会儿记得装死啊，照顾好我儿子。” 罗长军一愣，没等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那名战士已经大吼一声，合身扑向离得最近的两名高丽士兵。 其中一人一枪刺出，没想到对方不闪不避，任由长枪穿透身体，然后拽着两人猛地转起圈来。 这时罗长军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不再犹豫，扑过去把几人一起扑倒在地，借势又撞倒几人，然后就地一滚，躺在黑乎乎的地上一动不动。 这里距离公路已经有段距离，即使有火光照射，光线也非常昏暗，再加上周围人影瞳瞳，往地上一躺，即使趴下仔细看也未必能分辨出死人活人。 等那名战士被乱刀砍死后，附近的高丽士兵叫嚷一通，便被后面赶来的军官驱使着朝外围赶去。 等他们走远，罗长军趁周围人少，踉跄着站起身，最后看一眼战友战死的地方，便斜着朝营区外围跑去。 营区外围的火盆早已被打翻，越往外跑光线越黑，不过喊杀声和惨叫声倒是越来越清晰。 “青狮军，这里集合，跟我去侧翼包抄。” 黑暗中，一个声音高喊着，很快便汇集起一支百十人的队伍，在那名喊话军官的带领下，绕过人群最密集的的地方跑出营区。 罗长军不远不近跟在他们后面，等确定自己已经跑出营区后，从脖子里扯出一枚铜哨叼在嘴上。 此时他周围已经没几个人了，前面有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高丽兵，估计是北高丽过来的，此刻正鬼头鬼脑的四下张望。 罗长军紧跑两步，正握狗腿刀悄无声息地伸到对方脖子下，左手猛推后脑，右手往回一带，前面那人便捂着脖子向前扑倒，同时发出一阵“呼噜呼噜”声，那是血灌进气管的声音。 “哔哔！” 罗长军奋力吹响嘴里的哨子，顺手一刀砍翻一名发觉自己异常的高丽士兵，随后迅速脱离队伍，向着自己人的方向跑去。 外围接应的队伍都是以连队为建制发动攻击的，在整个营区的多个位置展开袭击。 最近的一支连队听到信号后，迅速让弓弩手火力全开，暂时压制住反扑的高丽军，接到罗长军后，边吹响警示哨边脱离战斗。 二十分钟后，高丽大营周围的喊杀声已经停了下来，除了几万名精神紧张的高丽士兵，就只剩下还在熊熊燃烧的攻城器械。 车正赫并没有赶往现场，他站在自己的大帐前，面沉如水地远远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身边的亲卫全都一声不吭。 “车帅，敌军退走了。” 一名传令兵跑来报告，车正赫淡淡嗯了一声：“损失多少？” “十九架投石机，七架轮式云梯，两座攻城塔，还有十几架投石索，青狮军有一百多......” “不用说了，其它的不重要，敌人是什么情况？” 传令兵咽了下口水：“敌人有五支小队潜入，有两支被我们的巡逻队发现，另外三支混进来放的火，不过这些人已经被全部歼灭。” 车正赫的亲卫队长语气轻松地说道：“呵呵，我们的攻城武器让华夏人害怕了，连自杀式袭击都用出来了。” 车正赫却微皱着眉头：“他们怎么放的火？” “是燃烧瓶，这是从敌人身上缴获的。” 传令兵说着，拿出一支从战死的特战团士兵身上搜出来的燃烧瓶。 一名亲卫接过来检查一下，确认没问题后才交到车正赫手中。 他拿起嗅了嗅：“是酒精，青阳人已经能大批量生产酒精了。” 他皱起眉头沉吟道：“这东西攻城时可能会给我们制造点麻烦，不过好在是酒精的，有办法解决。” “提前准备一些沙土就够了。” 亲卫队长酸溜溜地念叨着，语气里满是对华夏人的嫉妒和愤恨。 “青阳人的物资还真是丰富，我们的粮食都不够吃，他们居然能拿来酿造酒精，这些狗杂碎真是浪费。” 把燃烧瓶随手递给亲卫，车正赫语气平静地命令道：“命令各部队归建，没有情况不得跨区活动，外围的暗哨和巡逻队加倍，防备敌人二次袭击。” “是！” 传令兵正要离去，车正赫又吩咐道：“从现在起，各军的巡逻队不得跨区巡逻，新口令燃烧瓶，以后过了凌晨要更换一次口令。” “是！” 天亮以后，那些被烧毁的攻城器械已经被推倒在路边，高丽大军继续朝着九和乡进发。 第277章 屠村 金三喜率领的高丽部队在森林中穿行了两天半，终于在第三天午后来到森林公园的边缘地带，再往前走就要进入有人活动的地区。 命令部队休息后，他拿着地图研究下一步的行军路线，一名镇守使前来汇报。 “金帅，侦察兵回来报告，东北方向三公里左右有一座村子，大约一百多户，不过好像每家都有人住，人数不少。” 金三喜手指抚过地图上那个村子的名字，犹豫再三后说道：“让侦察队撤回来，大部队从山脚下绕行，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赶到黑瞎子岗，需要保密，尽量不要惹麻烦。” “是。” 他在地图上捋着预定的线路一路看上去，四天的行程里只有三座村子靠近他的行军路线，如果不出意外，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他收起地图，休息一会儿后便带着队伍再次出发。 第二天下午，金三喜收到侦察兵的汇报，他们抓到两个人。 看着蹲跪在地上那两名鼻青脸肿的中年人，金三喜紧皱着眉头。 “为什么要抓人回来？” 他目光严厉地望向那队把人抓回来的侦察兵。 带队的小队长满怀忐忑回答道：“躲不过去了，这队人的前进路线是直奔着大部队去的，再走下去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一队人？” “对，七个，杀了五个，带回来俩。” 金三喜没再多说什么，侦察小队的处理方式没什么错，他转身看着那两名被抓的中年人。 “你们是大偏岭沟的？” 两人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金三喜从传令兵手里接过一把厚背直刃砍刀。 ”这把刀是哪来的？“ 两人还是不说话，金三喜盯着两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个身形高大但眼神有些闪烁的吩咐道：“把他带走，上刑，五分钟后给我口供。” 那人明显惊恐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开始挣扎，却被几名侦察兵拖拽着来到不远处开始用刑。 没到五分钟，两手鲜血的侦察队长回来报告。 “金帅，他们是大偏岭沟的民兵，是出来巡逻的。” “巡逻？” 金三喜心里一沉。 “是，他们这种边境地带的民兵队有规定，每天都要出来溜达一圈，虽然没有固定的路线和时间要求，可如果天黑之前不回去的话，村里的人就会组织搜寻然后通报给乡里的警察。” “狗崽子！” 他暴躁地走到另一名中年人身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华夏语喝问：“你们最晚要什么时候回去？村里的民兵有多少人？” 那名中年人虽然被揪着头发仰起脸，却满含敌意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金三喜一把抽出后腰上的匕首，贴着中年人的侧脸把他的耳朵一点点割下来，中年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又把中年人按在地上，抬脚踩住伤口用鞋底来回碾磨，即使这样，中年人依旧一个字没说。 金三喜没时间和他耗下去，吩咐手下：“继续审问那个人，问村里的情况，问他们怎么和外面联系。”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中年人高声喊道：“刘伟！想想你爹妈怎么死的，你他妈的给我把嘴......” 话没说完，金多喜已经狠狠一脚踢在他面门上，中年人被踢得脑袋向后猛地一仰，渐渐失去意识昏死在地上。 没过多一会儿，审讯的侦察兵就来汇报，大偏岭沟有一千八百多村民，村里有一支二百多人的民兵队，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平时每隔一个礼拜就会有一支巡查队来村里转一圈，如果有紧急情况，民兵会点起几只橡胶轮胎向周围的村子示警。 “金帅，怎么办？”副帅凑上来问道。 金三喜焦躁地来回走了两趟，忽然站在原地，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咬咬牙。 “命令部队，在村外设伏，等他们的民兵出来搜查，干掉他们的民兵队。” 副帅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是！金帅，那干掉民兵队之后呢，是不是......” 金三喜目光阴鸷地看看地上昏死的中年人：“我们还有三天才能赶到黑瞎子岗，为了保密，这个村子不能留了，必须消除一切隐患。” “是！” 副帅马上命令镇守使和联队长集合，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天色将晚时，几十名身穿布甲的民兵队员走出村子，循着巡逻路线慢慢走进高丽部队的埋伏圈。 经过一番短暂惨烈的激战，这几十名民兵队员全部战死，金三喜带人迅速打扫战场后，直奔几公里外的大偏岭沟村。 大偏岭沟的位置极为偏僻，这里原属于镇东市范围，距离青阳县城和镇东市都有上百公里距离，原本已经几近废弃，现在的村民几乎全都是后期移民过来的。 金三喜趴在草丛里看着村外那一圈两米多高的围墙，轻蔑地呵呵一笑。 “让换好衣服的士兵出发吧，只要靠近村口，大部队就发起冲锋。” 命令传达下去后，几十名高丽士兵沿着小路朝村口走去，身上穿的都是刚从死尸身上扒下来的布甲。 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时，有两名站岗的民兵高声喊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找着人了？” “找着了，正好碰上他们往回走。” 一名高丽士兵用华夏语回应，边说边快步往村口走去。 那两名民兵毫不怀疑，倚靠在土墙上不知在说着什么，直到那队高丽士兵靠近村口，其中一个民兵才察觉出异样。 “你们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隐身在队伍里的弓箭手搭弓射出几支木箭，直接命中那两名民兵。 短促的惨叫声后，那队高丽士兵闷头冲进村子，沿着主道直奔村中心的小广场，那里有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火盆，盆里有松油和橡胶碎片，只要点燃就会升起滚滚黑烟。 这队士兵的任务就是第一时间赶到这里，防止有人点火向外界报信。 与此同时，隐身在村子附近的高丽部队从三个方向冲进村子，仅留下北边的出口没人看管，不过金三喜却在村外埋伏了一个镇的兵力围堵那些外逃的村民。 近四千名高丽士兵进入村子后，以小队为单位迅速散开，挨家挨户对毫无防备的华夏村民展开屠戮。 一时间，喊杀声和哀嚎声响彻四野。 第278章 疲兵战术 距离黑瞎子岗不足二十公里的九和乡已经变成一座巨大的军营。 车正赫率领三万中路军押送着攻城武器到达九和乡时，从另外两处大营出发的两翼部队已经提前一天抵达这里。 从青山口大营出发的部队由崔东珉率领，这家伙自从上次被夏至夜袭过后，便再没担任过正帅的军职，只负责新兵训练和后勤这类工作。 而另一支部队的领军者则是曾在黑瞎子岗输给夏至的金多明，他和崔东珉一样，担任联军部队的副帅。 九和乡的城防经过多次强化，至少看上去已经像模像样，土制城墙高度达到七米左右，外面的壕沟又宽又深。 在土城两侧靠后的位置，还修建了两座木制的永久性军营，里面可容纳万人驻扎，如果有敌军围城，这两处军营可以从两翼钳制攻城部队。 车正赫仅花了大半天时间就完成了联军的整编工作，次日清晨，他亲率五万大军西出九和乡，直奔黑瞎子岗。 崔东珉率领一万部队和三万多民夫留守九和乡，负责保证联军后勤，同时还要看管大部分攻城武器。 而此时，亲自驻守在黑瞎子岗的夏至内心却逐渐安定下来，他不再担心那支随时可能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偷袭部队。 无论那支部队从哪里冒出来，最终出现的位置也是在自己身后，他留在后军的部队足够应付他们，怎么和正面的五万高丽大军作战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从纸面数据来看，自己手里的三个团共一万五千人肯定无法力敌五万敌军，可是黑瞎子岗又不能轻易弃守，一旦这里被高丽人占据，那就等于向敌人敞开了青阳的腹地。 虽说将军渡卡在高丽人下一步进军的必经之路上，可现代社会的路网这么发达，敌人如果一心想要绕开将军渡，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夏至不担心高丽大军会转向攻击其他乡镇，而是担心他们化整为零去袭击那些没什么抵抗力的村庄。 所以他计划先给高丽人一点希望，让他们感觉自己可以战胜防卫军，这样他们在夺取黑瞎子岗后就会直取将军渡。 所以接下来的这场阻击战，他就不能和车正赫对攻，而是要示敌以弱，打一场阵地防守战。 防卫军在黑瞎子岗经营了这么久，早已修筑起一套防御体系。 黑瞎子岗的地形类似于一个隘口，两侧都是山高林密的山林地带，根本不适合大部队行军，只能从连接龙省和扶省的国道通行。 而现在公路两侧已经遍布深沟和陷阱，在这些防御设施后面，还有一堵两三米高的土墙。 这堵墙的作用并不是阻挡敌军进攻，只是一个弓弩手的发射平台，可以为近战部队提供远程火力支援。 敌人的主力部队已经从九和乡出发，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今天傍晚之前，一定能赶到这里。 不过夏至猜测他们会在中途休息一晚，车正赫绝不会以疲惫之师强行进攻早已蓄势以待的防卫军。 果然，下午的时候他就接到了军情团的情报，五万高丽大军已经到达距离黑瞎子岗不足五公里的地方，呈品字形分别扎下三座大营。 有军官建议夜袭，夏至没同意，双方距离这么近，高丽人的防守一定非常严密，自己非但不能夜袭，还要严防高丽军对他们实施夜袭。 不过，他也没打算让高丽人安安稳稳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睡一夜，已经撤回黑瞎子岗休整了三天的特战团再次出击，准备对高丽大军实施疲兵战术。 罗长军在上一次战斗中受了点伤，头上被划了一刀，内脏也有些受损，已经被送回将军渡疗养，特战团现在是由孟少安暂时代理。 接到命令后，这位防卫军的总教官从101团借调来一批神臂弩，全都装备给了特战团，原本特战团的弓弩装备率就高达五成，这下更是直接变成一支纯弓弩团。 夜色刚刚降临，一支五十人的高丽巡逻队游走在距离中军大营一公里左右的区域，这里是高丽军夜间警戒范围的最远端，从这里开始直到营区，密布着无数暗哨和巡逻队。 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一阵利箭破空声，一轮弩箭从黑暗中射出，毫无防备的巡逻队瞬间有一半以上的士兵被射翻在地。 “敌袭！敌袭！” 凄厉的呼喊声和警戒哨几乎同时响起，与此同时，大营周围其它方向也同样响起惊呼和报警声。 刚刚沉静下来的高丽中军大营瞬间便喧闹起来，正准备入睡的高丽士兵在军官的催促下慌慌张张地集合，准备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敌军作战。 车正赫的防守很严密，不仅安排了巡逻队和暗哨，还在营区外围布置了几支快速反应部队，他们的任务就是随时支援发现敌情的巡逻队。 当第一声警戒哨响起后，一支三百人的快速反应部队便直扑发现敌情的方向。 今晚的月色很亮，就连一向不善夜战的高丽部队也拥有很好的视野，虽然不像白天那样清晰可辨，但看到一二百米外的人影还是能做到的。 这支赶来支援的高丽部队在途中又遇到了两支巡逻队，四百多人几分钟之内就赶到出事的地点。 朦胧的月光下，三四十具巡逻队的尸体横七竖八扔在地上，袭击者已经没了踪影。 “长官，敌人向东南方向逃窜了。” 一个声音提醒道，这时躲藏在附近的暗哨，他们目睹了刚才发生的战斗，也看到二百多米外的袭击者。 增援部队的领队看看黑乎乎的荒野，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敌军数量有多少？” “看不清具体人数，黑乎乎的一大片，估计也有几百人。” 暗哨没有现身，依然躲藏在自己的掩护所。 带队的军官还在犹豫要不要追击，身边的士兵忽然一声惊呼。 “队长，有敌人。” 所有人都悚然一惊，没等他们看清远处的人影，夜空中就响起一阵嗡嗡声。 “卧倒！” 第279章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一阵箭雨袭来，瞬间放倒了四五十人，领队军官趴在地上向远处看去，大概二百多米外，一群黑乎乎的人影正聚在那里。 他眯起眼睛仔细分辨，隐约估算出敌人的数量大概也就在一二百人左右。 “妈的！带盾的给我顶在前面，冲过去。” 高丽士兵所用的盾牌早已不像上次黑瞎子岗之战时那么粗糙，盾身用紧密厚实的硬木拼接，边缘用铁皮镶边，盾牌表面还有铁皮蒙皮。 三百多名高丽士兵在军官的呼喝下排成简单的方阵，朝着那群黑影快速冲过去。 伴随着让人心惊胆寒的弓弦震响声，又一轮弩箭射向冲锋的高丽士兵。 “笃笃！” 方阵前排响起一阵撞击声，锐利的弩箭射穿了前排高丽士兵手里的包铁木盾，不过箭支却大多卡在盾牌上，没能对后面的士兵造成伤害。 一轮箭雨过后，除了几个倒霉被射中身体的，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 领队的高丽军官胆气一下子变大了，大声呼喝着命令士兵加快速度冲锋，却全然没注意到，在他侧翼方向，从荒草丛里又站起一支埋伏的队伍。 高丽军官不经意间一转头，却看到让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朦胧月色下，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距离，两排弓弩手蹲伏在地上正在举着弩瞄向自己队伍毫无防备的侧翼。 他的惊呼声和弓弦声几乎同时响起，密集的箭雨从侧面射进队伍里。 从空中望去，原本整齐的高丽方阵仿佛瞬间被挖空了一大块，近百名士兵中箭倒地。 那名高丽军官被一支弩箭射穿了太阳穴，圆睁着双眼侧卧在草丛里当场毙命。 失去指挥的高丽士兵瞬间就乱了阵形，没等他们恢复理智，来自前方和侧翼的箭雨再次袭来。 这轮袭击过后，仅剩的二百来人一窝蜂地转头就跑，特战团的弓弩手像赶羊般在后面紧紧跟随，不时停下来射杀那些妄图反向冲锋的高丽士兵。 追赶到高丽大营的警戒范围以内时，特战团开始散开清理那些藏在各处的暗哨，一时间，警戒哨声响彻天际，无数潜藏的暗哨被发现然后射杀。 车正赫端坐在中军大帐里，听着营区四面响起的警戒哨，一时也搞不清对面的防卫军究竟要干什么。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袭击对数万人的部队所造成的影响极为有限，只要中军稳固，外围的骚动就无法影响到大部队休息。 不过也不能让敌军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外围骚扰自己，在他的命令下，中军大营联合两翼的营区派出数支刀盾兵部队，驱赶那些出现在大营周围的敌军，保证中军大部队的休息。 他的战术安排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看上去没什么大破绽，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最大的问题就是能见度和攻击范围。 由于夜间视力不如防卫军，出了营区的高丽刀盾兵就像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沙包，随时都要防备四面八方射来的弩箭。 防卫军甚至可以抵近到一百米左右进行精准射击，高丽人没有盾牌防御的下半身成了重点打击目标，数以百计的高丽士兵裤裆中箭，发出的尖叫声让人雌雄莫辨。 只要高丽部队敢追击，他们的队形就一定会被拉开，暴露出来的侧翼和背部就会遭到其他方向埋伏的防卫军袭击。 人数仅有一千六百多人的特战团以连队为建制四散开来，虽然每支队伍人数都不多，但他们的目的本就是只求扰敌、不为杀伤。 承受不住巨大伤亡的刀盾兵最后还是选择放弃追击退回营区防守，这样一来，环伺在周围的防卫军特战团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对高丽大营进行火力压制。 防卫军所用的第三代神臂弩最大射程达到三百五十米，而高丽弓箭手所用的单体硬木弓射程只有一百米左右，根本没资格与神臂弩对射。 孟少安指挥弓弩手用抛射的方式，把弩箭送到高丽大营内部，不追求准确度，只要最大射程，军营里的高丽士兵根本不敢躺下休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里飞来一支弩箭钉在自己身上。 高丽中军指挥大帐里，车正赫听着外面的喧嚣声，强压着怒火。 “传令。” 一直守在身边的传令兵马上立正听令。 “通知左营的金副帅和右营的李将军，让他们分别派出一支三千人的快速部队，按照四号预案迂回出击，实施收网战术。“ “是！” 传令兵离去后，亲卫队长迟疑道：“车帅，这项战术从来没有演练过，现在又是夜间，我们是......” “想蜕变成一支强大的军队，就避免不了要死人，在实战中演练战术是最有效的练兵方法。” 亲卫队长不再劝阻，而是建议道：“那要不要把投石索拉到前面，一定能取得很好的战果。” 车正赫摇摇头：“不，那是我们的秘密武器，要用在决战之中，不能提前暴露，让刀盾兵换大盾，掩护弓箭手上前，和敌人对射，防卫军的人数少，就算是一对一的换命我们也能战胜他们。” “我明白了车帅，我这就去安排。” “嗯，传令没有作战任务的各军抓紧休息，明天必须发动攻势，不然绕后的金三喜将军处境就会很危险。” “是！” 高丽人拿出厚重的大盾后，防卫军的弩箭攻势终于被遏制住，看着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盾阵，孟少安瞬间猜到高丽人的战术。 这么硬顶着攻击往前凑，一定是想掩护后面的弓箭手来和自己对射。 看来车正赫的思维被自己带入了误区，他下意识地认为防卫军要和他打阵地战，可自己的目的仅仅是让高丽人晚上不能休息而已。 自己完全没必要和他们对攻，你来我就跑，就这么简单。 他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吹响号角，低沉的牛角号声在夜色里飘扬，短促的音调是在示意各连队执行提前准备好的移动作战指令。 高丽人的中军大营占地面积足有二十多万平方米，如狼群般四散开的防卫军有太多可以攻击的点。 孟少安的战术很简单，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第280章 一级警讯 随着青阳的辖区面积不断扩大，李守政麾下的警察队伍也已经扩充到两万多人。 最早由夏至提出的乡村巡查制度一直沿用至今，每个乡镇的警察局都会定期派出巡查队，对自己辖区内的村庄进行巡视，一来可以接收村民的反馈，同时也能排查安全隐患。 东马乡是镇东市最偏远的一个乡，面积足有上千平方公里，比很多县城的面积都要大，那处森林公园就在它的辖区内。 正因如此，东马乡的警察局有两支巡查队，否则即使骑着自行车也无法保证一周之内能把辖区内的村庄全都走一遍。 老马是一名二级警司，有资格带队执行巡查任务。 他是最早一批从岭东迁移到青阳的难民，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他先是报名参加防卫军，可惜防卫军只要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年，无奈只好借着警察扩编的机会当了一名巡查警员。 他今天的巡查路线要经过五座村庄，最远的一个就是大偏岭沟，大偏岭沟的民兵副队长和他是岭东的同乡，他今天还特意给他带了两斤烟叶。 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时，老马就发现了路上躺着的尸体，等他带着巡查队骑到近处才发现，路基下面的壕沟里更是横七竖八堆满了大偏岭沟村民的死尸。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这些尸体散发出浓烈的尸臭味儿。 老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呕！” 一名年轻的警员被尸臭味熏得干呕起来，众人这才从震惊中缓醒过来。 “马队，村里......” 一名警员手指着村子的方向欲言又止。 老马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缓缓摇了摇头，村外这么多死尸，村里又是死一般寂静，他几乎可以肯定，村里已经没什么活人了。 “去两个人到葛林村发警报，二级警讯，出大事了。” 两名警员掉转车头飞一般骑向离这里最近的葛林村，其他人则在老马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走进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大偏岭沟。 整座村庄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到处都是尸体，地上的血迹已经有些干涸。 “四处看看，找找有没有躲起来的。” 老马吩咐一句，警员们几人一组散开，心惊胆战地在村里喊起话来，可无论他们怎么喊，大偏岭沟村都是死一般寂静。 “老马，这是......什么人干的？” 一名和老马年纪相仿的警员跟在他身边，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马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看远处的东横山余脉。 “你是怀疑......” 那名警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西边的高山。 “除了山那边的高丽杂种，不会有别人了，他妈的！” “能把一个村的人都杀了，他们人数肯定少不了，山里不是有防卫军的哨位吗，他们是怎么翻过来的。” 老马缓缓摇了摇头，半晌，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语气急迫地说道：“不好！快回去发警报！一级警讯！一级！高丽人要偷袭黑瞎子岗！” 自从电力消失以后，原有的信息传输渠道基本全部失效，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不再是一个笑话。 烽火传讯只能让附近村庄的人知道有紧急情况发生，可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靠人去传播。 当老马带人火急火燎的赶回东马乡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仅仅过了几分钟，五名身强力壮的年轻警员骑着最快的自行车一路狂奔出了东马乡，直奔将军渡而去。 与此同时，代表一级警讯的烽烟已经从东马乡迅速向外扩散。 只要是看到附近的村子升起三股黑烟，所有村子都会毫不犹豫地点燃自己村的告警火盆向外传递信息。 这份一级告警信息只用了小半天时间就传到了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将军渡。 当消息送到身在黑瞎子岗的夏至手里时，已经是半夜时分，特战团已经在执行疲兵战术，第二天就是决战之日。 “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夏至举着一根蜡烛俯身看着地图，嘴里询问来报信的传令兵。 “柳条村，最早是那边升起的狼烟。” “柳条村......” 夏至嘴里嘀咕着，手指迅速滑向柳条村，把将军渡和柳条村连成一条线后，顺着这条线的方向一路看过去。 “应该是东丰乡或者东马乡那个方向。” 唐展是刑警大队长出身，对于青阳周围的地形无比熟稔。 “嗯。” 夏至直起身，略带迟疑地问道：“这个时候收到一级警讯，会不会和高丽人有关？” 唐展点点头：“一定是的，战争期间能动用一级警讯的只有和军事相关的信息，否则民事信息就算再紧急最高也就是二级警讯。” “砰！” 夏至一拳砸在桌子上：“那一定是那个方向有人发现了高丽部队的行踪。” “对！很有可能。” 夏至再次看向地图，手指顺着东马乡一路指过去。 “他妈的，高丽人会不会是绕路到北高丽，然后从三国交界的地方过来的？这样就能躲开咱们山里所有的监视哨。” 唐展倒吸口凉气：“很有可能，卧槽！他们的行军路线可是够远的了，怪不得咱找不到他们。” 夏至的手指在黑瞎子岗敲了几下：“车正赫选在明天决战，看来那支部队应该已经就位了，很可能现在就躲在咱们附近。” “要不......连夜让军情团去那边摸摸情况？” “好，夜间侦察，让老陈安排几队好手。” “我知道，我马上亲自去大黄庄营区找他。” “嗯，只要能确定高丽人是从南边过来的，就可以把105团也调到岗上来，那支部队的人数肯定不多，108团足够应付了。” 这一夜，特战团在高丽人营区周围实施疲兵战术。 金三喜率领的高丽部队在夜色掩护下潜伏到提前预定的进攻出发阵地。 几支军情团的精锐侦察班连夜外出，四下寻找可能存在的高丽部队。 105团连夜驻防到黑瞎子岗，108团面向南方展开防御阵型。 一场大战在夜色中酝酿。 第281章 用人命填补差距 东北的夏天，还不到凌晨四点天色就已经放亮，孟少安带着疲惫不堪的特战团匆匆返回黑瞎子岗。 虽然激战了一夜，可期间却一场近身战斗都没有，全程都是远程火力输出，全团零伤亡完成了扰敌任务。 车正赫亲自坐镇的中军大营实实在在的被袭扰了一整夜，一分钟也没消停下来，就连相距不远的两翼营区也遭到了两次袭击。 他精心设计的收网战术最后屁都没捞着，连特战团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躲了过去，直到得知特战团已经撤退后，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让全军抓紧休息一小时，准备今......” “车帅！信号！” 一声呼喊打断了车正赫的命令，一名传令兵一路高喊着跑向指挥大帐。 “报！观测手观察到东南方向有黑烟信号。” 车正赫一把从亲卫手里拿过望远镜向东南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极远处隐隐有一缕黑烟升起。 “金将军的部队被发现了！” 车正赫扔下望远镜大喊一声：“传令！全军准备，半小时后开拔，提前发起总攻。” “是！” 随着车正赫一声令下，代表备战的号声很快传遍整座军营，数万名高丽士兵打着哈欠开始集结，战争机器缓缓启动。 黑瞎子岗另一侧，金三喜率领的高丽部队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点燃了传讯的烽烟通知主力部队。 面对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防卫军108团，金三喜当即命令两千部队原地摆出防御阵型。 他要用这两千人拖住面前的敌军，自己则率领其余部队迂回攻击黑瞎子岗后身，以策应正面战场的主力部队。 他带领的这支部队全都是轻量化步兵，虽然此前连续奔袭了上千里路，但经过昨天一夜的休整，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能保证一定的机动性。 这支部队在出发之前就被告知，自己执行的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高丽议会出动了三名议员用民族主义精神对这些士兵进行洗脑，并且承诺此战过后无论死活都会优待他们的家属，成功把这支部队变成一支为了高丽民族复兴甘愿献出生命的敢死队。 高丽大营的异动第一时间被军情团送回黑瞎子岗，一夜没睡的夏至兴奋地握了握拳。 “高丽人提前发动攻势了。” “嗯，是因为那支伏兵给他们传信了，他们要抢在伏兵被消灭前攻下黑瞎子岗，不然他们这一招就白使了。” 唐展和半夜过来的黄忠磊一直待在夏至的指挥所，此刻都两眼通红满脸倦色。 夏至看看他俩：“该收拾的都完事了吧？” ”完事了，前天就清理干净了，除了故意留下的一些物资，部队什么累赘都没有，想撤随时都可以撤退。“ “百姓呢？” 黄忠磊回答道：“全都撤完了，将军渡以西的村庄全部清空，这边村子本来就少，组织起来也方便。” 唐展愤恨地骂道：“打仗真他妈耽误民生，为了躲这群狗日的棒子，搞得鸡犬不宁。” 夏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只要按我的计划执行，打完了这一仗，高丽人从今往后再也没能力攻进咱们的地盘，我要让他们朝东边看一眼都哆嗦！” “战报！” 一名传令兵大喊着飞奔而至：“高丽中军部队已经出营，此刻预计距离我方主阵地两公里，敌军两翼部队已进入攻击位置，前线观察哨已经肉眼可见。” “诸位，各司其位，准备迎敌！” “是！” 这些防卫军的高级军官刚要回归各自部队，又一名传令兵快速跑过来。 “战报，108团已经与敌接火，但敌军分出过半兵力脱离战场，迂回向我军后阵而来，预计十分钟后与后军接火。” “呵呵，这是跟咱们玩命来了。” 夏至面色轻松命令道：“黄团长，分出两个营挡住他们，108团估计很快就能腾出手来，你和徐团长合力把这支伏兵给我吃干净，给你们半个小时。” “是！保证不留一人。” 黄忠磊领命离去，其余军官也都各归其位，夏至站上高高的指挥台，抬头看了看随风飘扬的防卫军军旗，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兄弟们！准备战斗！” “吼！” 夏至放开嗓子大吼一声，回应他的是千万人的齐声怒吼，防卫军的战斗意志瞬间被点燃。 他看着缓缓压过来的高丽部队，开口下达第一道命令。 “弓弩一营二营三营就位，准备第一轮箭雨覆盖。” 传令兵挥舞起代表远程部队的黑色令旗，把命令传递给前线三个营的弓弩部队，随军的弓弩指挥官收到命令后，开始指挥弓弩兵按攻击批次做好攻击准备 “中军盾阵前行五十米，两翼随行，覆盖射击后准备接敌。” 代表步兵部队的是黄色令旗，随着传令兵手里的小黄旗上下挥舞，排列紧密的长枪盾阵趋步上前。 此时的时间不过才凌晨四五点钟，天地间已是一片肃杀之气，刚刚升起的朝阳把日光撒在阵地上，却没带来一丝温度。 随着高丽部队越过提前放置好的距离标地物，防卫军弓弩部队指挥官一声令下，第一批次的箭雨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一头扎进密集的高丽军阵当中。 从空中俯瞰下去，整齐的高丽军阵一下子空出一大片，高丽士兵身上的镶钉鳞甲根本挡不住带着尖啸射来的弩箭。 受伤士兵的惨叫声刚刚响起，第二轮箭雨已经接踵而至，虽然刀盾兵及时举起盾牌防御，可依旧挡不住接连不断的密集箭雨。 防卫军的三千名弓弩手一共分为三个攻击批次，每轮攻击间隔四五秒钟，基本就是上一个批次的箭刚落地，新一轮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车正赫站在一架三四米高的木制指挥车上看着前面的战势，丝毫不为部队的伤亡忧心。 在他看来，用士兵的性命弥补武器上的差距是值得的，只要前军能推进到距离黑瞎子岗本阵一里以内的距离，接下来的战场优势就会逐渐向自己偏移。 第282章 黑瞎子岗阻击战 金三喜已经很接近黑瞎子岗后方的防卫军军营了，可他却被一支两千人的部队死死挡在几百米以外不得寸进。 山岗另一侧传来的战场厮杀声已经清晰可辨，他心里急得仿佛着火一般。 只要自己能突破眼前这支部队的阻拦，哪怕只是在山岗上露个面，也能把己方大部队的士气瞬间点燃，只需要一鼓作气，就能击溃防卫军。 “枪兵！枪兵！给我顶上去，一步也不许退。” 他神色疯癫地狂吼着，随后一把拽住一名镇守使。 “你带着刀盾兵向右侧移动，横向拉扯阵线，只要能给我扯出个口子来，我保你当将军！” 此前刀盾兵已经多次迂回穿插试图突破，不过都被对面的防卫军挡住，心急如焚的金三喜直接命令部队向两翼散开，完全不顾中军的枪兵，只求能冲上不远处的山岗。 指挥拦截的是黄忠磊手下的一名营长，他只带了两个营出来，而且没有弓弩手助阵，只能让盾牌上堵住正面不断前压的枪兵，然后用刀兵和长枪兵当作机动兵力，堵截四处乱窜的敌军刀盾兵。 就在双方都苦苦支撑的关键时刻，徐强的108团已经基本肃清了留下来阻敌的那部分敌军，匆匆赶来展开合围。 发觉自己已经被包围的金三喜如同疯狗般，瞪着血红的双眼疯狂嘶吼着命令部队放弃防御，全力猛攻一点，妄图用人命推开一条出路。 可惜面对韧性十足的防卫军盾阵，这些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高丽士兵连以命换命的机会都没有，在那名营长的指挥下，死死将他们挡在阵前。 108团刚刚消灭两千名敌军，又一路赶到这里，士兵们早已经疲惫不堪，不过却还是在带队军官的催促下向那支拼命的高丽残军包抄过去。 “二营长，带你的人脱离战斗，先去岗上布防，然后给前军送信，让军长放心。” “是！” 徐强没戴头盔，顶着一头乱发接连发布几道命令，把包抄合围的任务交待给各营营长后，才抹了两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松了口气。 “团长，收拾完这些棒子，咱是不是还得到前面去啊？”身边的亲卫试探着问道。 “前面用不上咱们，正面阵地接敌面积太小，近战兵种去的多了也没用，只要把弓弩手派过去支援就行了，再说，他们估计也快撤下来了，咱还得断后呢。” 说到这里，他大声鼓舞道：“兄弟们，手上都加把劲，把这点活儿干完就原地休息了。” “吼！” 在夏至的作战计划中，黑瞎子岗这场阵地战原本就没打算打多久，防卫军就是要示敌以弱，以此吸引高丽人直接攻打将军渡。 原本夏至还担心他们撤的太快会引起车正赫的怀疑，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高丽军一直隐藏起来的一件秘密武器竟然无意中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高丽人最早研究出来的攻城武器是轮式投石索，其实就是一种需要人力上弦的大号弹弓。 当初攻打岭东第一粮库的时候，这种武器可以把几十斤的大石头射出一百多米远，可经过数次改良和调整后，高丽人发现了他的新用法。 把大石头换成一堆碎石，不仅能极大的增加射程，还能增大打击范围，是克制弓弩手方阵的绝佳武器。 当高丽军的大阵推进到防卫军本阵后，双方开始了短兵相接，高丽人这次没在玩什么阵法，而是直接依仗优势兵力试图冲击防卫军的长枪盾阵。 防卫军弓弩手从前阵撤下来以后，就直接上了大阵后方的土墙，利用高度优势把最大射程扩大到接近四百米，完全可以覆盖进攻的高丽军。 在这个距离上，虽然已经谈不上精准射击，但是不停歇地箭雨饱和打击还是揍的高丽人抬不起头，顶在头上的盾牌一刻也不敢拿下来，前方的攻击自然也就无力为继。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高丽人在夏至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把三十多辆轮式投石索推到阵前一字排开，骤然射出无数小石子，直接把远在五百米开外的弓弩手打懵逼了。 一阵噗噗闷响，弓弩手所在的土墙完全笼罩在小石子的打击范围之中。 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带着巨大的惯性动能飞过五百米距离，精准命中一名弓弩手的鼻梁，直接把那名弓弩手本就不怎么高挺的鼻子彻底砸塌，鼻血几乎是喷溅着流了出来。 弓弩手阵地上惨嚎声响成一片，虽然这波攻击没造成一人死亡，但是足有六百多名弓弩手受伤暂时失去战斗力。 夏至眼睁睁看着一名弓弩手被一颗小石子击中面门，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嚎叫不止，指缝间有鲜血溢出。 “妈了个逼的！什么玩意能打这么远！” 他心里怒骂一句，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地连声下令。 “把伤兵送到后阵立刻转移，命令弓弩手注意躲避。” “是！” “通知唐展，准备提前退兵，注意等我命令。” “是！” “命令负责接应的105团准备上前，把轮战部队换下来。” “是！” 从望远镜里看到投石索的丰硕战果后，车正赫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找到办法克制最让自己头疼的防卫军弓驽兵，他现在对胜利充满信心。 “车帅，敌军有新部队投入战斗了。”观察手大声提醒道。 车正赫看了看前军的情况，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是准备轮战的部队，这么快就顶不住了吗？呵呵！” 随着投石索第二次发射，一直让高丽部队恐惧不已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看到己方已经压制住了防卫军的弓弩部队，狂喜的高丽士兵兴奋地叫骂起来。 前线盾阵的压力越来越大，好不容易等来了接替自己的援军，从开战至今一直顶在前面的士兵终于能退到二线休息片刻。 一名105团新换上来的长枪兵带着刚来的兴奋劲儿奋力从大盾孔洞里刺出长枪，随意的搅动一下枪杆后，干脆利落地收枪撤步。 “呦！第一下就开张了。” 看到他枪头上的血迹，旁边的长枪兵忙里偷闲调侃一句。 “别废话，抓紧干活，可能一会儿就没机会了。” “咋地？没日子活了？” “我特么一枪戳你腚沟子里，一会儿估计要撤了。” “你咋知道的？” “傻啊你，还没怎么地呢就开始换班了，后军早早就把大营腾空了，就是没打算和棒子在这儿磨叽。” 第283章 这把刀这么好，一定是偷我们的 车正赫原本预计这场战斗可能要持续到下午才能分出胜负，可没想到刚到上午九点钟，防卫军就已经开始利用远程火力压制，交替撤离战场了。 他算了下时间，自己一方是提前出战，到现在也打了好几个小时，人数不占优势的防卫军应该是精疲力竭了。 据开战前侦察部队打探到的消息，防卫军在黑瞎子岗一共有三个团共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可是今天出现在正面战场的却不足一万人，想来其他部队是被自己的伏兵拖在了山那边。 他不禁对自己的计策感到满意，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至于那支五千人的伏兵部队能不能在防卫军的围攻下活下来，他并不十分关心。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查看防卫军的动态，土墙上负责压制的弓弩手只剩下一千多人，而且为了躲避自己的投石索，再也无法组织起压制性箭雨。 “命令。” 他高声喊道：“左翼李将军率部接替前军，持续对敌军前阵保持压力，让金副帅带领轻装部队准备，一旦敌军撤离黑瞎子岗，即刻对溃兵展开追击。” “是！” 黑瞎子岗后山，金三喜手下的高丽部队已经在一个多小时前全军覆没，他们到死也没能冲上山岗，鼓舞一下山那边大部队的士气。 不过他们的战略目的也算是完成了，至少他们成功牵制了将近七千名防卫军来围堵他们。 在这支高丽敢死军舍生忘死的攻击下，108团不可避免地出现几百人的伤亡，受伤的士兵已经和前军不断撤下来的伤兵一起提前返回将军渡，徐强带着四千多人留下来准备执行断尾任务。 黑瞎子岗后面不到一公里就是防卫军的驻军大营，这里能容纳七千人驻守，在距离此处两公里左右的大黄庄附近，还有一座永久性军营。 此刻，这两座军营里早已是一片凌乱，地上散落着珍贵的生活物资，成捆的烟叶、整包的白糖还有一袋袋大米，甚至还包括一部分防卫军的备用武器。 一名战士边走边嘟囔：“打得好好的怎么说撤就撤了？” 身边有战友劝道：“这还不好啊？非得把命扔在那儿才算完是不！” “我的意思是，今天这仗打得有点莫名其妙，感觉还没怎么用力呢，就着急忙慌的让咱们退下来了。” “嗨！上头这么命令肯定有他的道理，咱就听命令得了。” “说的也是，赶紧走吧，高丽人要是不追的话，傍晚就能回到将军渡。” 一名身材壮硕的战士举着防卫军军旗，紧紧跟在夏至身后。 “让战士们分散开走，不要着排队。” 夏至看看队列整齐的行军队伍，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令兵四散跑开，大声呼喊着让战士们散开队形。 原本整齐的行军队伍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逐渐松散开，顺着公路朝将军渡的方向快步行进。 “咱现在扮演的是溃兵，懂不懂！拿出点打败仗的气势来。” 一名连长大声对身边的战士说教着，言语间没有一丝慌乱。 有战士嘻嘻哈哈地回应道：“连长你净特么瞎扯蛋，咱这也不算是打败仗啊，再说，打败仗哪特么来的气势。” “就是的，咱防卫军啥时候也没打过败仗，臣妾做不到啊。” 这名连长毫无形象地隔着裙甲挠挠屁股，感觉不过瘾，又撩起裙甲下摆把手伸进裤子里抓了两把。 “就是让你们装怂，撸管王你他妈挺胸抬头的是要上台领奖啊！给我把头低下来！” 随着防卫军交替撤出战场，金多明也带领轻装部队一步步逼近，终于，高丽人站到了那处他们渴盼已久的山岗上，无数高丽士兵发出兴奋地嚎叫。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地盘啦！哈哈哈！” “杀光这里的华夏猪，东横山方圆千里都应该是我们高丽人的土地！” 随着部队不断深入，兴奋的嚎叫声变成愤怒的辱骂声，他们看到了金三喜手下部队被围歼的战场。 数千名身穿黑灰色镶钉鳞甲的高丽士兵横七竖八地死满了一地，一支长矛一头戳在地上，一头挑着一颗人头，正是这支部队的正帅金三喜。 “这些该死的狗杂种！给我传令，追上去缠住他们，我要把这些华夏人的骨头碾碎了喂狗。” 随着金多明的命令，这支八千人的轻装步兵部队加速朝不远处的防卫军发起冲锋，想要对其进行衔尾追击，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斜向射过来的一阵箭雨。 徐强的108团正式接手断尾任务，只用了一轮齐射，就把这些没带盾牌的轻装步兵扫倒一大片。 就这样，殿后的防卫军边打边撤，逐渐拉开与追兵的距离，高丽人畏惧防卫军的弓弩不敢追的太近，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越跑越远。 随后而至的车正赫叫停了追击的金多明，他心里也清楚，在追击战中，自己的部队还是拿华夏人的弓弩没办法，所以也没指望金多明能真的缠住防卫军。 “车帅，华夏人撤退的很仓促，留下了两座完整的大营，他们临走的时候放了把火，想要烧毁营区，但是火势还没蔓延开就被我们的士兵扑灭了。” 车正赫满意地点点头。 “另外还有很多物资和武器没来得及带走，全都被我们缴获了。” 亲卫队长说着，递过来一柄最新款的直刃战刀，车正赫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华夏人的锻造工艺确实比我们强。” 一名来自南高丽的亲卫酸溜溜地插嘴道：“这把刀有点像我们的环刀，一定是照着我们的样子打造的，华夏可真是一个喜欢偷窃别人文化的卑劣民族。” “这把刀的锋利度和韧性比我们的环刀强，真是该死，我们为什么没有优质的铁矿。” 车正赫出身北高丽人民军，对华夏不像南高丽人那么敌视和嫉恨，相反，他倒是很看不起这些喜欢睁眼说瞎话的南高丽同族。 在他眼里，这些南高丽人就像又坏又懒又奸诈的布谷鸟，除了一张嘴挺硬，其它方面一无是处。 第284章 明日攻城 被殿后的108团重创后，高丽军并没有对撤退的防卫军展开追击，而是在黑瞎子岗大营驻扎下来。 直到两天以后，存放在九和乡的攻城器械运送到黑瞎子岗，车正赫才押运着这些攻城器械朝将军渡进发。 黑瞎子岗大营已经成了高丽人的前进基地，车正赫在这里留下了三千兵力，连同一万多名随军民夫共同驻扎在这里。 高丽国民军的侦察部队以这里为基地，大肆对青阳地区展开探索，甚至连安江地区都出现了高丽侦察兵的身影。 就在几天前，高丽议会一致决定增兵黑瞎子岗，他们派出一支七千人的部队，押运着一批粮草补给，从向阳镇出发，经由九和乡抵达黑瞎子岗大营。 整个高丽民国已经陷入一片欢腾，联军一举攻占黑瞎子岗隘口让这些高丽人看到了侵占整个青阳的希望，他们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在更宽敞肥沃的土地生活。 和他们相比，生活在扶省南部和奉省的高丽人处境就艰难得多，那里除了一部分地区是山地以外，大部分都是辽阔的平原地形，失去了东横山作为阻隔，他们要面对数以千万计的华夏人。 高丽人能在那里生存至今，主要是因为那些地区的华夏人正深陷内斗之中，根本无暇收拾他们这些躲在边境地带苟活的异族。 鉴于这种情况，不断有高丽人向东迁移，从南江市进入与之接壤的黄岩县，成为高丽民国的子民。 高丽议会已经派出以李秉哲为首的四位议员驻扎在黄岩县，正在与南江市境内的高丽人展开协商，意图把南江市并入高丽民国。 国内形势一片大好，对外战争又首战告捷，高丽人当然欢欣鼓舞，同样，深入青阳的高丽大军也是斗志昂扬。 有属下向车正赫建议，分兵突袭那些散落在外的华夏人村庄，不过却被车正赫一口回绝。 在车正赫看来，这样做对于即将开始的攻城战毫无益处，反倒会泄了国民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锐气。 青阳人已经在境内实行了坚壁清野，将军渡和黑瞎子岗之间的所有村落被全部清空，不光人口和物资全部搬走，就连地里还没成熟的庄稼也被一扫而空，宁可拔出来扔到沟里烂掉，也不留给高丽军。 自己现在分兵出击，除了能烧掉一些村子泄愤以外，再不会有任何收获。 当务之急，是要趁着士气正盛，一鼓作气攻下将军渡，这样的话，这些空出来的村子正好可以做为高丽人的新家园。 防卫军在黑瞎子岗的表现让所有高丽士兵都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些华夏人打仗全凭着甲坚兵利，一旦在武器方面被克制，那就只会落荒而逃。 部队刚从向阳大营出发的时候，防卫军还因为害怕自己一方的攻城器械，搞了一次自杀式袭击。 那一次确实被他们烧毁了一部分攻城器械，可大多都是远程攻击的投石机和投石索，近战用的器械损失不大，轮式云梯，破城槌，尤其是那九座攻城塔，全都安然无恙。 看看自己身边那些威武雄壮的攻城器械，高丽人莫名生出一股自信，仿佛只要自己的大军开到将军渡城下，华夏人就会再次弃城而逃一样。 两天后，高丽人的部队开到了将军渡城下。 望着巍峨雄壮的青色城墙，这些一路都在狂妄叫嚣的高丽人忽然沉默下来，那厚重的墙头仿如直接压在他们胸口一般沉重。 这个时代的人们大部分是没摸过城墙的，虽然见多了高楼大厦，可那些现代建筑却无法带给人太多压迫感，从大门进去，走楼梯或者坐电梯，人类有太多种方式跨越它。 但城墙却完全不同，它没有楼梯，没有窗口，甚至没有一丝缝隙，想征服它，你只能用各种非正常的危险方式攀爬上去。 没人会提醒你小心，也没人在你身上栓一根安全绳，反倒是有一群拿着刀剑的人想要致你于死地。 青灰色的城墙，穿着金属色盔甲的士兵，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幅令人压抑的水墨画，唯独城头那面红色的军旗在风中翻舞飞扬。 车正赫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吩咐道：“距城三公里靠河扎营，下午休整，明日一早攻城。” “是！” “传令副帅和各军将领即刻到指挥大帐开会。” “是！” 将军渡西城墙城门楼上，夏至带着一众军官同样远眺着浩浩荡荡的高丽大军。 “看样子是要在河边扎营了。” 夏至放下望远镜，看着远方的高丽人吩咐道：“邢团长。” “在。” “你的团在河北大营，今晚把部队撒出去沿河警戒，上游七公里，下游一公里，防止高丽人趁夜渡河。” “是。” “如果发现高丽人渡河，你打算怎么办？” 邢天鸣咧嘴一笑：“半渡而击，不知道这些棒子会不会游泳。” “把人赶下河就行，下游有李主席的警察部队沿河看守，保证他们爬不上来。” 头上裹着纱布的罗长军微微喘着粗气说道：“高丽人......够呛能......渡河，乌尔纳河......太宽了......水流还急......” 他在上次的夜袭战中被一柄六棱锤砸中胸口，导致脏器受损，现在说话有点气短， 孟少安打断他的话：“你快闭了吧，说句话好像特么交代遗言似的，听着都替你累的慌，我就说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偏要来！” 夏至也数落道：“你说你他妈的是不是犯贱，非要亲自......”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现在人多，夏至及时打住话头：“来俩人，给他搀回去，病病殃殃的瞅着闹挺。” “你俩等我......好了......非特么......干你俩......一顿不可。” 众人说笑几句后，一直留在将军渡的宋老虎开口道：“我觉得大军说的有道理，高丽棒子够呛能大规模渡河，但是他们一定会派小部队过去捣乱的。” “哦？这么肯定？” “嗯，我在岭东和他们打交道时间长，这群棒子正面打仗不行，膈应人都是好手，明天决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派出小股部队去河对岸，烧营房或者袭击工坊，就是要让咱们分心。” 夏至略一沉吟：“这样的话，把军情团也调到对岸，他们对付高丽人的侦察兵最拿手。” 第285章 将军渡攻城战(一) 当天夜里，高丽人果真如宋老虎所料，派遣了十几支小队，从上游几公里的地方乘坐临时赶制的木筏试图渡河。 早有防备的109团等到这些高丽人快要靠岸时才发动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十几支高丽侦察小队损失殆尽。 不过有一支高丽部队却在更上游的位置顺利渡过乌尔纳河，从卧虎岭山里慢慢靠近防卫军河北大营。 将军渡共有五座城门，其中直面高丽大军的西门被命名为永宁门，车正赫把这里作为重点攻击区域。 西城墙长约一公里多，他在这里布置了三万兵力，由他亲自坐镇指挥。 与之相邻的南城墙安定门则交由副帅金多明率领两万兵力展开攻击，至于更远一些的安远门和东面的长乐门则各派出两千余人的佯攻部队，用以牵扯防卫军的兵力。 至于邻着乌尔纳河的北城墙，车正赫干脆放弃攻击，这里的城墙和河堤之间仅有一百多米的宽度，完全被城头的远程火力覆盖，别说攻城，就连想要靠近那座通往北岸的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夏至也根据高丽大军的兵力安排重新调整了防守安排，徐毅诚的110团驻守西城墙，由他亲自坐镇。 唐展带领101团驻守南城墙安定门段，安远门和东城墙的长乐门则由宋老虎带领105团防守，强子的108团在此前的战斗中战损最大，留在城里作为机动部队。 次日清晨，伴随着隆隆的鼓角声鸣，攻城战正式开始。 在攻城部队展开攻击以前，最先发动攻势的是高丽人的投石机，这东西能把几十斤的大石头甩出五百多米，相当于冷兵器时代的喀秋莎。 幸好罗长军带着特战团拼死烧毁了十几架，现在高丽人能用的投石机也就只有不足二十架而已。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武器，当眼睁睁看着几十斤的大石头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没人能保持冷静，就连夏至都在紧张地吞咽口水。 在轰然巨响中，脚下的城墙传来一阵震颤，几块巨石击中了城墙。 第一波攻击只是高丽人在测试弹道，十几块巨石除了砸中城墙的六七块以外，还有几块越过城头砸中城里几栋民房，其余的全都落在城外。 夏至趴在墙垛上往下看了一眼，外墙的青砖似乎没什么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 在第二轮巨石发射之前，夏至大声命令道：“传令，床弩试射，按既定目标区域展开攻击。” “是！” 这次传令兵没有挥舞令旗，而是大声高喊命令，再由安排在其它位置上的传令兵一一向外传递。 在将军渡的城头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架固定在城头的大型床弩，这是第二武器工坊专门为守城研制的。 这种床弩有个响当当的名字，三弓床弩，又叫八牛弩，发射的根本不是弩箭，而是长矛。 丧心病狂的武器工坊铁匠把原来的木制弓臂全换成了铁臂，导致这种弩其重无比，只能固定在城头或者装在板车上使用，而且需要足足六名士兵才能扳动金属绞盘为其上弦。 不过这种弩的威力和射程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它可以把一支长矛射出六百米远，架在城头的话，最大射程能达到将近七百米，其威力足以洞穿两名身披重甲的士兵。 高丽人的投石机正好在床弩的射程之内，弓弩指挥官大声呼喊着各项指令，几十架床弩完成上弦，瞄准了远处的投石机。 “放！” 随着一声号令，城头上响起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爆震声。 夏至亲自守在一架床弩旁，亲眼看着一支鸡蛋粗细的长矛被弹射出去，即使以他常年射箭练出来的眼力，也只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铺设在一里地以外的一架投石机被这支长矛直接命中装载配重物的木箱，溅起漫天的木屑，虽然看上去受损颇为严重，不过却并不影响投石机的使用。 高丽军的投石机阵地上响起一阵密集的木材碎裂声，还夹杂着一阵士兵的惊呼。 一名操作投石机的高丽士兵被一支长矛当胸射穿，胸口出现一个透亮的血窟窿，那支长矛带着淋漓的鲜血扎在地上，周围的士兵满面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刚发射完毕，几名壮硕的士兵过来合力扳动绞盘，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吱声响中，花了一分多钟才给床弩重新上弦。 一名士兵拿过一支长矛，小心翼翼地按压在箭槽里，让弓弦嵌入长矛尾部的卡槽，这种床弩专用的长矛尾部还有两片铁皮做的尾翼用于稳定飞行轨迹。 “各机位自行调整刻度，自由射击！” 弓弩指挥官大声呼喊着，负责瞄准的士兵小心调整弩机的角度，直到满意后才随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朝负责发射的士兵点点头。 “嘣！” 一声爆震，长矛电射而出，经过调试，这次长矛精准击中了机架上的一根支撑杆，炸起漫天的木屑，支撑杆从中间断裂开，整架投石机颤巍巍地歪向一侧。 不过并不是每架弩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第二次射击就报废了一架投石机，大部分弩机还是没能摧毁自己的目标。 与此同时，高丽人的投石机也已经调试完毕做好了发射准备，在高丽军官的号令声中，十几枚石弹腾空而起，朝着将军渡城墙呼啸而来。 “轰隆！” 一枚石弹精准命中城头上的女墙，不但把厚重的女墙炸裂，还把两名躲在墙后的士兵震飞。 那两名士兵口中喷出一团雪雾，身子被巨大的冲击力甩飞出去，直接向后摔下了城墙。 “嘟~嘟~嘟！” 高丽军阵中响起几声沉闷的号角声，大批高丽士兵举着大盾朝城墙发起冲锋。 第一次进攻，高丽人并没有直接使用他们的轮式云梯和攻城塔，而是先推出来两辆破城槌，沿着公路朝城门而来，为了防火，高丽人在破城槌的蒙皮上铺了厚厚一层潮湿的沙土。 而大部分普通士兵只携带了一些长梯试探防卫军的防守力度。 第286章 将军渡攻城战(二) 因为不能破坏公路，所以将军渡没有挖掘护城河，只是在没有公路的城墙下挖出了一段段壕沟。 这些信息早已被高丽侦察兵掌握，所以他们的长梯和攻城武器都有足够的长度保证能够越过这些壕沟。 当高丽人的兵线接近到三百米以内时，城头上的弓弩手开始瞄准射击。 与此同时，高丽人也推出了在黑瞎子岗之战中立下大功的轮式投石索，不过这一次这玩意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好用。 将军渡的城墙高达十米，想要从下面攻击到城头上的守军，同时还要保证杀伤力，高丽人就得把投石索推进到城墙以下二百多米的位置。 不过高丽人早已有所准备，他们给这种轮式投石索加上了两面硕大的木制护板，以此来保护后面的操作人员。 但是这种护板只能防住弓弩手用的铁胎神臂弩，在城头上的床弩面前，几公分厚的护板几乎形同虚设。 当第一架长梯搭上城头的时候，惨烈的白刃战就开始了。 高喊口号冲锋的高丽士兵顶着包铁木盾沿长梯奋力向上攀爬，可往往防的住上面，却防不住左右两侧的攻击。 将军渡的城墙修筑有马面，就是在墙体外侧每隔一段距离，有一段凸出于墙体的城墙，弓弩手可以站在上面从侧面攻击攀附而上的敌军。 弓驽兵忙碌的上弦然后瞄准射击，刀兵和长枪兵手持武器在城头上严阵以待，等着与爬上来的敌军搏杀。 夏至已经很久没机会亲自上阵杀敌了，今天他也拿上自己好久没动过的弓，在指挥战斗的间隙抽空射上一箭。 “躲！” 看到一架投石索射出一大片碎石子，夏至大吼一声提醒附近的士兵躲避，可是嘈杂的战场上没几个人能注意到他的喊话。 一颗小石头击中一名士兵的头盔，发出“铛”一声脆响，士兵被砸得猛然向后一仰头，晕晕乎乎的倚着女墙瘫坐在地上。 “给我干他一炮！” 夏至大声命令自己附近的一架床弩，操作床弩的士兵快速摇动把手，瞄向二百米开外的投石索，搭上一支长矛后，嘣的一声射了出去。 足有三四公分厚的护板被一击射爆，长矛不仅射碎了护板，连带着还把后面一名穿着镶钉鳞甲的高丽士兵钉在地上。 这一幕正巧被一直密切关注战场动态的车正赫看到，他当即命令道：“让投石索继续向前，给我推进到城墙下一百米距离。” 身边一名将军迟疑道：“车帅，这太危险了，城头上......” “闭嘴！城头上的弩有最小射程限制，离得近反而安全。” 车正赫暴躁地打断那名将军：“以后我的命令你们只需要执行就可以，需要向你们解释的我自然会说。” “是！” 传令兵大声回应，快速跑去通知旗语兵向前军传令，那名将军则低下头一言不发。 西城门外的公路上，两辆破城槌一前一后缓缓朝城门逼近。 这种破城槌从远处看就是一个七八米长的方盒子，最外层覆盖着一整面两毫米钢板，连轮胎都被包裹在里面。 方形的车厢内部有一根悬吊在车顶主梁上的粗壮原木，前头包裹着金属撞角，上面还有便于士兵抓握发力的把手。 高丽人把这东西造的坚固至极，除了最外层的钢板以外，里面是三层厚木板，而且中间还夹着另外一层钢板和两层防火板。 和古代的破城槌比起来，这种装备着橡胶轮胎的现代产物完全不用担心重量问题，只需要几个人就能轻松地推着走。 随着高丽人的投石机被逐一击毁，城门附近的床弩全都调转枪口瞄向了这两辆逐渐逼近的破城槌，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就连床弩也无法击穿破城槌的装甲。 几轮射击后，两辆破城槌上各自插着几支长矛，却丝毫不影响它慢悠悠地继续前进。 就在守军对这两辆铁乌龟无可奈何的时候，走在前面那辆破城槌却意外地卡进了沟里。 原来在开战之前，夏至临时下令把城门前的公路挖断，破城槌虽然坚固，但是里面的视野却很差，士兵没能及时发现路面上的深沟，这才导致前轮卡了进去。 里面的士兵还想把车向后倒出去，可却压根推不动沉重的车体。 后面那辆车及时停下，查看一番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向后退去。 就在将军渡的攻城战打的热火朝天之际，一支三千人的高丽部队悄然出现在乌尔纳河对岸的河北大营附近。 好在有军情团提前示警，驻守在河北大营的109团才及时作出反应，挡住了这支想要冲击河北大营的高丽部队。 109团的两千名弓弩手全都被抽调到将军渡去守城，现在邢天鸣手里就剩下不足三千人的近战兵，只能摆出以防御为主的长枪盾阵，和来犯的高丽部队打起了防御战。 让邢天鸣为难的是，这支部队似乎并不想和自己正面交战，见到防卫军摆出防御阵型，当即四散开绕过防卫军，试图从别处进入被营区包围的工坊区。 邢天鸣只得留下几百人固守营区大门，然后把部队以连为建制散开，对四处乱窜的高丽军实施围堵。 “他妈的！还真像老虎说的那样，这群棒子就是来捣乱的。” 邢天鸣吐了口唾沫，命令身边一名营长：“你快带人去东门，那边人少，别漏进去人。” “是！团长，咱用不用向城里告个急，万一真让棒子跑到工坊区，咱的损失可就大了。” “不用告急，但是得通知军长一声，省得城里的兄弟们担心，高丽人就是想让城里的守军分心，咱不能让他们如愿。” 营长有些担心，还想再劝一句，却被邢天鸣打断。 “咱要是连营区都守不住的话，打完这一仗109团解散，咱都他妈脱衣服回家抱孩子去吧，别废话，执行任务。” ”是！“ 十分钟后，夏至接到了河北大营传来的消息，虽然知道邢天鸣能应付得来，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命令108团分出一千人前去支援。 第287章 将军渡攻城战(三) 高丽人的第一波攻势已经明显有些力竭。 打到现在，还没有一名高丽士兵成功登上城头，城墙上的弓驽兵累的呼呼直喘，长枪兵和刀兵却还没开张。 “呜！呜！呜......” 一阵号角声响起，高丽士兵如潮水般褪去，城墙前只留下散落的尸体和被击毁的投石索。 这一战中高丽人的人员损失不算很重，西城墙和南城墙加起来也就只有几千人伤亡，可是让车正赫颇为心疼的是己方的投石机被尽数击毁。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防卫军拥有床弩这种远程武器，这才导致大意之下把投石机安置在了敌方的火力范围之内。 目前来看，投石机是唯一能远程对将军渡城墙造成威胁的武器，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攻城塔和轮式云梯上。 好在己方的人员损失不算很重，只要想办法克制住防卫军的弓弩，自己这一战还是有很大胜算。 车正赫没有急于再次发起攻击，甚至还命令全军退回营区，就连在河对岸的那支部队都退进了卧虎岭。 有了第一次攻城经验，他要对攻城武器做一些改进。 破城槌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看来厚重的装甲最能有效抵御敌军的弓弩。 因为手头没有钢板，他命人收集了大批木料对攻城塔和轮式云梯进行加固，关键部位的支撑梁和轮胎附近，都被厚厚的原木包裹。 据攻城士兵反应，将军渡城墙下的土地被防卫军有意翻掘过，今天上场的投石索比较轻，受到的影响还不算大，可如果是沉重的攻城塔和轮式云梯，一定会陷进松软的土地里。 针对这种情况，车正赫对攻城塔上的轮胎进行了加宽，在轮胎外沿绑上成排的木棍来增加受力面积和摩擦性。 这招是他在北高丽人民军的时候经常用的，每年冬天下雪以后，他们就会在汽车轮胎上绑上木棍来充当雪地胎。 对于城门前公路上的深沟，他让人在破城槌里准备了很多袋沙土当作填充物，同时还最大限度增加里面推车的士兵。 对于守军的箭雨威胁，他命人把整棵的原木捆绑在一起，做成八九米长、一米多高的木排。 冲锋的时候几名士兵合力举着木排，既可以掩护后面的士兵，冲到城墙下面，还能用它围成一个个临时屯兵点。 休整过后，高丽部队于三天后再次对城墙发起攻击。 这次高丽人一开始就全力猛攻，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想要一鼓作气攻下城墙。 站在城头放眼望去，田野里到处都是举着木排逼近的高丽士兵，还有人推着轮式投石索躲在木排后面。 高大厚重的攻城塔在几百米外排成一列，在士兵的推动下朝着城墙缓缓逼近。 在攻城塔后面，躲藏着已经完全展开的轮式云梯，这种武器就是一个架在推车上面的攻城梯，推车被严密的包裹起来，里面藏着七八名士兵推动车子前进。 “传令！床弩优先攻击敌军攻城梯和云梯。” 夏至下达了开火命令，随着一阵阵弓弦爆鸣，长矛带着巨大的动能纷纷命中攻城塔，可是除了能炸起一阵木屑之外，基本见不到什么成效。 连着射了两轮，除了偶尔有几支长矛透过缝隙射进攻城塔内部，再没取得任何战果。 “妈的，这玩意儿这么硬吗！” 夏至忍不住骂出声来。 “传令！床弩转向射击敌军散兵，放攻城塔过来。” “是！” “弓弩手放缓射速，精准射击。” “是！” 高丽士兵手里的木排能抵挡弓弩手的神臂弩，但在床弩面前却如同刚出炉的饼干一般薄脆。 一支长矛恰巧射中木排捆扎的连接处，原本排列紧密地原木一头顿时四散开来，后面躲藏着的高丽士兵一下暴露在神臂弩的箭雨之下。 “军长，那个铁王八车又奔着城门来了！” 一名士兵高呼一声，夏至趴在城头望去，果然，两辆破城槌再次慢悠悠地沿着公路向城门逼近，其中一辆上面还插着几支昨天留下的长矛。 “他们肯定想到办法怎么过壕沟了。” 夏至大声喊道：“命令徐团长带五百人去加强城门洞防御。” “是！” “给唐副军长也送个信儿，让他注意城门。” “是！” 传令兵刚离开，一名士兵沿着城墙一路狂奔到夏至面前。 “军长！东城墙战报，敌军加大了对长乐门的攻击力度。” 夏至心里一惊：“敌人在那边增兵了？” “大约有七八千人，还有部分攻城器械，不过宋副军长说他能应付，只是通知您一声，他暂时不能向这里分兵增援了。” 打发传令兵给宋老虎回信后，高丽人的攻城塔和轮式云梯已经推进到城墙百米以内。 “传令，床弩自由射击。” “是！” “命令近战兵种准备接敌，调集弓驽兵准备火力覆盖！” “是！” 眼前的攻城塔已经清晰可见，夏至甚至能从木板的缝隙间窥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高丽士兵。 “让床弩给我瞄准点打！只要射进去一箭，里面就能穿糖葫芦！” 离他最近的一架床弩发出嘣的一声巨响，一支长矛激射而出，顺着一道不足一指宽的缝隙射进攻城塔内部，里面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夏至哈哈大笑着刚要开口夸赞，没想到一枚小石子激射而至，精准命中夏至额头，一股鲜血顿时顺着鼻梁流淌下来。 “军长！” 一直紧跟着他的一名传令兵大呼一声扑上来，却被夏至厉声喝止。 “别喊！我没事，别乱了军心。” “可是你......” 夏至晃晃有些迷糊的脑袋：“你记住，战场上我就是当场战死了，也得给我捆到旗杆上站着，记住没！” 那名传令兵鼻头一酸，大声回复道：“我明白了！请您放心！” 城门前的公路上，破城槌已经晃晃悠悠地开到那道深沟前，一名士兵推开车头前面的挡板，朝身后一招手。 “扔！” 一袋袋沙土从车辆里传递出来，抛进那道横在路上的深沟里，没多一会儿，沙袋就扔了个干净。 “没了，怎么办？” 最前面那名士兵顺着缝隙往旁边看了一眼。 “出去几个人，拖尸体过来填进去！” 第289章 将军渡攻城战(四) 将军渡的城墙下横七竖八躺着成百上千具尸体，绝大多数都是身穿黑灰色镶钉鳞甲的高丽士兵。 破城槌里钻出几名士兵，随手拖过最近的死尸填进深沟里，城头上有弓弩手探出身子朝他们射击，却被隐藏在一块木排后面的高丽弓手一箭射中脖颈。 十几具尸体扔下去之后，勉强填满了足够两边轮胎压过去的宽度。 破城槌里领头的士兵呼喊一声，带头奋力推动车厢，压着自己人的尸体越过深沟，再往前十几米，就到了将军渡的城门前。 突然，头顶的挡板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混杂着血腥味和汗臭味的车厢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酒精味儿。 “卧槽燃烧瓶！”有人惊呼道。 一支燃烧的火把从城头扔下来，轰地一声，整辆破城槌瞬间被火焰包裹。 随着风势，偶尔有火焰从缝隙间窜进车厢，里面的士兵被吓得惊叫不止。 “闭嘴！推车，烧不到咱们。” 领头的士兵大吼一声，镇住车厢里叽叽喳喳的吵闹。 头顶又接连响起几声玻璃破碎声，可是覆盖着湿沙土的车厢却没受到什么影响。 夏至趴在城头看了一眼马上就要开到城下的破城槌，喝止住一名正想扔出燃烧瓶的士兵。 “别砸车，往它前面的地面上扔，快！” 周围的士兵恍然大悟：对啊，既然车烧不动，那就在路上放把火，就不信高丽人能趟着火过去！ “哗啦！” 两声脆响后，城门前的公路上顿时腾起一团烈焰，缓缓前行的破城槌终于停了下来。 带着火焰的酒精流淌进了破城槌车厢里面，最前面领头的士兵鞋上沾了酒精，火焰顿时顺着衣服烧遍全身。 “啊......！” 那名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疯狂拍打身上的火焰，慌乱中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他想要躺在地上打滚，以此来压灭身上的大火，可是他忘了，地上全都是酒精。 他刚扑倒在地，身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仅仅过了几十秒，他就佝偻着身体没了声息，只剩身上的火焰发出呼呼的燃烧声。 狭小的车厢里充斥着皮肉燃烧的焦糊味，惊慌失措的士兵终于打开了后门的挡板，一窝蜂地涌了出来，把正在燃起大火的破城槌扔在路上。 后面紧跟着的一辆破城槌此刻也燃着熊熊大火，不过车厢里面却没受到什么影响，看到前车的遭遇，这辆破城槌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城头上的士兵终于松了口气，夏至抹了一把流淌下来的鲜血，搭弓射死一名提前爬到云梯上等着登城的高丽士兵。 “全军准备接战！稳住！” 眼看着攻城塔和云梯就要搭到城头了，夏至放开嗓子大声鼓舞着周围士兵的士气。 一支瓶口棉布被点燃的燃烧瓶从城头飞出去，一下摔碎在攻城塔正面那临时加装的原木护盾上，洒落的酒精带着火焰如同瀑布般飞泻而下。 但这点儿火势根本无法对庞大的塔身造成多大伤害，十多米高的攻城塔带着满身的火苗缓慢而坚定地靠向城墙。 “轰隆！” 一声巨响，一辆攻城塔的吊桥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女墙上，桥面底部的金属钩牢牢扣住墙体，一大群高丽士兵呼喊着从三米多宽的桥面蜂拥向城头。 两支被点燃的燃烧瓶顺着吊桥放下的缺口直直飞进攻城塔内部，随着一阵玻璃破碎声，一团火焰腾空而起，攻城塔内部瞬间响起高丽士兵惊恐的呼叫声。 “发射！” 弓弩指挥官沙哑着嗓子大喊一声，早已守在攻城梯附近的弩手纷纷扣动悬刀，几十支弩箭激射而至。 顶在最前面的高丽士兵全都是刀盾兵，可是他们手里的包铁木盾挡不住神臂弩的近距离攒射，前面两排士兵齐刷刷地倒了下去，靠近吊桥边上的则直接摔到城墙下面。 长枪兵喊着号子迈步上前，一同刺出手里的长枪，对面的高丽士兵各显其能，有用刀拨开枪头的，还有的直接纵身一跃，朝城墙飞扑过来。 与此同时，攻城塔第二层的士兵已经顶着火焰顺着内部的楼梯爬到顶层，陆续冲上吊桥。 这些高丽士兵有的人身上还燃着火苗，却不管不顾地推搡着前面的士兵想要尽快踏上城头。 在后方指挥战斗的车正赫看到攻城塔终于搭上了城头，立刻兴奋地大声命令道：“命令，全军压上！全军压上！快！让青狮军也冲上去！” 早已在攻击区域等待的高丽大军接到命令后，喊着号子冲向城墙，所有人都清楚，进攻的通道已经打开，只要后续兵力能跟上去，就能压垮人数比自己少的防卫军。 城头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包裹着铁质倒钩的梯子搭在了女墙上，高丽人的轮式云梯也杀到了。 提前趴伏在云梯上的高丽士兵用盾牌紧紧护住身体，快速朝城头攀爬上去。 第一名高丽士兵单手扒住城头的女墙，双腿一用力，一下蹦到城墙上，反手拔出单刀就朝最近的防卫军战士杀过去。 “稳住！三角站位！三角站位！别单打独斗！” 夏至一箭射翻一名刚想跃上城头的高丽士兵，扯着嗓子大喊起来，身后的传令兵也跟着重复他的话。 一名高丽士兵注意到大声指挥战斗的夏至，用高丽语招呼身边一名士兵，两人合力挺着长枪冲向夏至。 夏至随手一箭射翻一个，刚搭上第二支箭，身后的传令兵一个闪身扑了过去，手里的格斗短刀顺着敌人身上的甲片缝隙插进去，然后疯狂扭动了几下刀柄。 “下回捅脖子。” 夏至随口指点一句，弯弓射向一名刚从吊桥上跳下来的高丽枪兵。 “弩兵站射击位！射击位！压制城下敌军！压制城下！” 一名弓弩指挥官一路小跑提醒着城墙上的弓弩手，已经登上城头的敌军交给近战兵种解决，弓驽兵的任务是压制那些还没登城的高丽士兵。 西城墙一公里多的城头上，夏至安排了两千五百名弩手和四千名近战兵种，防守密度不能算小。 但高丽士兵是利用攻城塔登城，瞬间就能在城头投放几十名士兵，而且二层和三层的预备兵也可以快速补充上来，一时间，九辆攻城塔把西城墙搅的一片混乱。 第290章 将军渡攻城战(五) 一名防卫军战士刚甩出手中的燃烧瓶，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就被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木箭射中，幸亏士兵身上的鳞甲甲片足够密实，箭头卡在甲片上没能射穿。 中箭的战士顺着箭飞来的方向望过去，一名高丽弓手站在攻城塔顶层的射击位上，正准备搭弓再射。 就在这名战士不知怎么才能攻击到敌人时，一支弩箭从别处飞过来，一箭洞穿了弓手坚硬的颅骨，脑袋被射爆的弓手直直向后摔倒。 一名弓弩手在马面城墙上远远朝他比划了个手势，随即调转弩机瞄向城外。 夏至第一时间注意到高丽大军向城墙增兵的动态，他快速横扫一遍战场，瞬间估算出这波敌军的人数有近万人。 “传令！让108团上来一个营，补位城门楼防区。” “是！” 传令兵转身跑到城墙内侧一处画着红圈的位置，掏出身上的黄色令旗就挥舞起来。 强子的108团作为机动部队一直关注着城头的情况，看到旗语位有命令传来，立刻按要求分出一个营的兵力上城墙支援。 城墙上，弓弩手已经和逼近到城下的高丽弓手展开对射，同时还要注意躲避投石索的攻击，一时间对于攻城士兵的压制有些松懈。 城门楼附近的几架床弩已经被攻上城墙的高丽士兵破坏，只能依靠远处城墙上的床弩对城门附近区域进行火力支援。 城门前的公路上，第二辆破城槌用车里携带的沙土扑灭了路面上的大火，现在已经贴近第一道网格铁门。 将军渡的城门分为两层，里面是包铁的实木大门，木头选用的是质地坚硬的枣木，这种木头原本就不易被点燃，外面还刷了厚厚的防火涂料。 外面是一道由螺纹钢拼接的网格铁门，平时是向上吊起收在城墙里面的，只有战时才会通过城门楼里的绞盘放下来。 守城时，里面的实木大门暂时不会关闭，城门洞里的防守士兵可以通过网格铁门攻击靠近的敌军，只有当网格铁门快要失守时，才会退守内城关闭实木大门。 一名营长此刻正带人守在网格铁门后面，眼睁睁看着靠上来的破城槌。 “再摔几个！” 几个燃烧瓶摔碎在网格铁门上，里面的酒精四处流淌，不过很快就被破城槌里面的士兵用沙土给扑灭，流淌到城门里侧的酒精反倒把防守的士兵逼得连连后退。 “他马勒戈壁的，去整点沙土把火弄灭，这些棒子还他妈挺有招。” 营长心急如焚地看着破城槌前面的挡板被推开，露出里面包裹着金属撞角的撞木。 “嘿~吼！嘿~吼！” 里面的高丽士兵开始喊着号子把悬吊着的撞木荡起来。 “轰隆！” 一声巨响，金属撞角猛地撞击在网格铁门上，震得整个铁门剧烈抖动起来。 “妈逼的快快快！” 营长急了：“弩兵呢？给我上前，从缝里......” 又是一声撞击铁门的巨响，打断这名营长的命令，所有人都担忧地看向已经有些微微变形的螺纹钢铁门。 负责城门守卫的徐毅诚挤了进来，只看了一眼便大声喝斥道：“谁特么让你在这儿放火的！快去整点沙子！”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营长正准备低头挨骂，后面已经有人用麻袋装了沙土过来，几袋土倒下去，网格门附近的火就被扑灭。 “枪兵上前！” 徐毅诚刚下完命令，撞角又一次撞击在铁门上，他抬头看了一眼网格铁门最薄弱的顶部连接处，心里祈祷那里能多撑一会儿。 长枪兵从网眼里把长枪伸出去，用长枪撑开破城槌的前挡板，几名弩手趁机上前，从缝隙间朝破城槌里面射击，几声惨叫后，那根越摆越高的撞木终于缓缓停下来。 “让弩手在这儿守着，防止后面的敌人过来操纵这玩意儿，别心疼弩箭，露头就射，其他人别他妈在这儿堵着，退出城门洞！” 徐毅诚骂骂咧咧的指挥着乱糟糟的士兵，这些人都是第一次打这种守城战，而且还是守城门洞，谁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连徐毅诚都是一点点摸索着来。 乌尔纳河北岸，昨天那支试图偷袭河北大营的高丽部队一直在附近转悠，邢天鸣固守营区，不给敌军一点机会。 这支高丽部队的目的就是要搅乱河北大营和工坊区，以此来让将军渡的守军分心，当接收到车正赫的进攻命令后，他们再次对河北大营发起攻击。 防卫军的北大营拥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外围由粗壮的原木组成围墙，士兵可以站在内侧的土墙上防守，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座了望塔楼，营区外还有一圈壕沟。 这支只有两三千人的高丽部队没有任何攻城设备，只能强攻营区大门。 高丽国民军的装备和士兵素质都远不如防卫军，打这种阵地战完全被防卫军碾压，连二十分钟都没坚持住，就被邢天鸣带人撵着跑进卧虎岭。 将军渡西城墙上，这里是整座战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车正赫已经把手头九成的兵力都压了上来，他就是要孤注一掷，力求一鼓作气攻下城头，只要能拿下西城墙，整个将军渡将唾手可得。 作为机动部队的108团已经全部支援到西城墙上，城头的死尸几乎铺满了地面。 高丽人的九座攻城塔有七座已经被大火吞噬，剩下两个里面也有火苗窜出来无法再用。 现在高丽士兵的主要登城手段就是云梯，虽然登城速度没有攻城塔快，但胜在可以多点开花，整个西城墙足足有几十架云梯在不停地往城头输送兵力。 强子单手举着一面盾牌，紧紧护在夏至身前，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你是不是玩脱了，这他妈登城的也太多了。” 夏至撒手射出一箭，左右看看城墙上正在厮杀的士兵：“差不多了，这回他们想撤都撤不回去了，传令！” 传令兵立刻杀回到他身边。 “让孟少安出来吧，把后备兵力一次性给我放出来，不用留手。” “是！” “通知南城墙和东城墙，收网了！” “是！” 第291章 将军渡攻城战(六) 攻城战开始之前，夏至把孟少安带领的特战团雪藏在没有战事的北城墙作为突击队，目的就是要在双方陷入胶着状态时，用这支生力军横扫战场。 防卫军特意留下一部分云梯没有破坏掉，就是给高丽士兵留一个登城的通道，只有这样，才能引诱车正赫持续不断地向战场投入兵力。 只要把攻城塔毁掉，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高丽士兵登城的速度和人数，让城头上的高丽士兵始终保持在一个可控范围内。 现在西城墙上的战事已经陷于胶着状态，虽然有源源不断地高丽后续部队登上城墙，但却被防卫军利用地形优势死死限制在这片区域内不得寸进。 而防卫军虽然凭借装备和技战术稳压高丽士兵，却也无力将他们全都一举歼灭，而且城头上的高丽士兵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就在这时，由孟少安率领的特战团从北城墙突入战场，仿佛一柄锋利的剃刀般快速清空城头的高丽士兵。 与此同时，由唐展负责的南城墙也有一支突击队开始横扫战场，迅速把城头的形势稳定下来。 一直密切关注城头战事的车正赫渐渐发觉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对劲，自己已经投入了几乎全部兵力，可是城墙上的战事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 一名留在中军的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车帅，要不要让部队撤回来缓一缓，前面的进展似乎不太顺利。” 车正赫缓慢但坚定地摇摇头：“不能撤，这就是一场赌博，诸位，请集合你们手里的亲卫军，我们要继续加注！” “车帅，这样的话一旦......” “青狮军听令！” 车正赫打断质疑者的话，高声呼喊自己的亲卫军将领，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壮军官迅速上前，这名军官在北高丽人民军里就是车正赫的手下，跟着他一路转战至今，忠诚度毋庸置疑。 “属下在！” “我现在任命你为前军指挥官，带着我的亲卫队和剩余青狮军，全军压上！” “是！” “攻上城墙后把兵力分为三份，其一固守西城墙，打开城门，其二进城制造混乱，但不可深入城区中心地带，其三向南城墙突击，接应金副帅的部队登城。” “遵命！” 车正赫转头看向身后代表各位议员的领军将军。 “诸位，请把你们的亲卫队交给我，此战事关高丽民国国运，若不能胜，我们高丽族将从此一蹶不振。” 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将领第一个开口支持：“独眼熊军听从你的命令，希望你能为高丽带来胜利。” “山狼军听从你的命令！” 其余将军见状也纷纷开口表示支持，最终，那名青狮军的领兵军官带着高丽国民军最为精锐的三千多人投入战场。 夏至一直坚守在城门楼附近指挥战斗，这段城墙也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强子自从登城后便一直护在夏至身前，身上已经中了七八箭，要不是穿着全套的札甲，早就死了好几回。 “我就说让你穿一身甲，你特么装的哪门子逼啊，还得让老子保护你。” 强自骂骂咧咧地巨盾挡下一支飞来的木箭，身后只穿着一件防弹衣的夏至抬手射死了偷袭他们的高丽弓手。 “那玩意太沉了，影响我射箭，再说这也不潇洒呀，显得我多怕死似的。” 强子被夏至的奇怪理由气得暴喝一声，想砍一个高丽兵出气，身边却都是自己人，只能狠狠呸了一声。 正在这时，孟少安已经带着特战团杀到这里，看到挥舞着长枪的孟少安，夏至还愣了一下。 “这货怎么不用刀了？” 强子开口解释道：“他说今天的情况适合用长枪，一寸长一寸强，守城的时候占便宜。” 近三米长的长枪在孟少安手中宛如游龙般凌厉，枪头那朵白缨早已被鲜血染红，只一招简简单单的青龙献爪前刺枪，便一举洞穿一名已经在城头鏖战了十几分钟的彪悍高丽兵。 “守军退后，让出攻击位！” 孟少安高喊一声，带着身后排列整齐的长枪兵，快步平推上前，凡是挡在前面的高丽士兵，没有一人能在数支长枪的攒刺之下撑过一招。 城头的高丽士兵被迅速清空，顺着云梯补充上来的士兵远远赶不上死的快。 已经有一部分高丽士兵发觉不对，进攻的意志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坚决。 感受到敌人的攻击力度有变化，夏至立刻大吼道：“坚持住，高丽人快不行了！” “吼！” 已经累到不行的守军立刻振奋起精神。 战斗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打了整整四五个小时，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城头上的守军已经轮换过一次，到现在基本都在强撑。 夏至有些不理解古代人打仗，怎么就能一打打一天，现代人光是站着不动就没几个人能受得了。 “军长！敌人有支部队冲上来了，人数不多，但是速度很快。” 一名守在垛口的士兵大声提醒道，夏至连忙趴在城墙上向下望去。 “精锐部队啊，身上的甲都和普通士兵不一样。” 强子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士兵和普通士兵的不同之处，经他提醒，夏至也注意到这一点。 “怕不是车正赫的亲卫军吧？哈哈哈！” 他抽空举起望远镜朝高丽部队的后阵望去，很快就看出端倪，车正赫身边全都是干活的民夫，他手里已经没有后备部队了。 他抬头看看天，此时已是午后时分，七月的骄阳晃的他有点眩晕，额头上的伤口被汗水浸泡着，传来一阵阵刺痛，正好能让他保持清醒。 “传令兵！” 他大喊一声，留在身边的最后一个传令兵立刻跑过来。 “点火发信号，通知外面的部队可以动手了。” “是！” 传令兵的声音透着兴奋，转身飞一般跑下城墙，往将军渡的信号台跑去。 将军渡镇上原来有一座几十米高的防火了望塔被保留下来，现在成了防卫军对外联络的信号台，在这里点起烟火，冒出的黑烟在十几公里以外都清晰可见。 随着一缕黑烟直冲云霄，将军渡以南八九公里外的一支队伍接到了信号。 一直潜伏在这里的叶泽农一声令下，带着自己的111团和暂时还没有番号的五千新兵部队直扑黑瞎子岗。 第292章 将军渡攻城战(七) 黑瞎子岗有两处防卫军建立的营区，现在驻守在这里的是四千名高丽国民军以及一万多名随军民夫，此前高丽议会派出的援军已经被车正赫抽调到前线。 自从高丽人占领了黑瞎子岗，防卫军军情团在山里设置的哨位就被高丽人全部清除，不过仅仅过了一天，军情团就在陈健的指挥下再次与高丽侦察兵在青阳境内展开斥候战。 叶泽农的111团搭乘火车从镇东赶到青阳后，在军情团的掩护下一直没被高丽人发现，现在他们要重新攻占黑瞎子岗，执行夏至的关门打狗计划。 夏至当初说过，他要让高丽人从今往后不敢往东看一眼，所以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支胆敢深入青阳境内的高丽部队。 之前在黑瞎子岗放水，是为了吸引车正赫来攻打将军渡，而放高丽士兵轻易攻上城墙，则是为了把高丽部队全都拖住。 他把将军渡的城墙当作是一座磨盘，一点点碾碎高丽人的主力部队。 此刻的将军渡城墙上，孟少安带着特战团清理过一遍后，高丽士兵已经失去了全部战场优势，陆续从云梯爬上来的高丽士兵好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排着队上来送死。 终于，一名高丽士兵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转身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架云梯，试图从这里爬下去逃离这座血肉磨坊。 一名高丽军官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大声呼喊着让他冷静，可那名士兵像是精神崩溃般自顾自地用高丽话喊着什么，拼命想要挣脱军官的拉扯。 那名军官很快失去耐心，大骂一句后，一刀砍断那名士兵半拉脖子。 “后退者斩！” 军官神色狰狞地大声呼喊，两眼如同要喷火般猩红，只不过没等他喊出第二句话，就被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弩箭射爆了头。 这名军官是青狮军的一名镇守使，是最后一批向城墙发起冲锋的高丽部队，他倒下后，城头上的高丽士兵瞬间就变得斗志全无。 “枪兵上前！干掉这些高丽棒子！” 强子大声呼喊着，组织城头的士兵发动反攻，已经精疲力竭的防卫军强撑起精神，喊着号子一步步向高丽士兵推进。 其实此刻在城墙下面，还聚集着大量高丽士兵，这些人早就能爬上去攻城，可高丽人都有贪生怕死的习性，所以很多人都躲在城墙下摸鱼。 李孟熙此刻就蹲在一架被击毁的投石索挡板后面，跟着那些将军们的亲卫队冲到战场上以后，他就慢慢落在了所有人后面。 当前面那些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亲卫军全都爬上云梯的时候，他悄咪咪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把身上的鳞甲搞得脏乱不堪后，蜷缩在挡板后面默默祈祷不要被自己人射死。 车正赫的脸色此刻已如同猪肝般难看，他亲眼看到一名高丽士兵自己爬上城头的垛口跳下十米高的城墙。 此刻他才明白，城头的鏖战是防卫军故意在吸引他的兵力，此刻他像一个输光了最后一枚筹码的赌徒般，脑子里蹦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把民夫们组织起来，冲锋！” 此前还支持他的将军们立刻出声反驳。 “你疯了吗！我们已经失败了！” “车正赫，你是高丽的罪人！你想让高丽人在这里流干最后一滴血吗！” “下令，让部队撤出战斗，快！现在就吹号！” 车正赫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闭嘴！你们这群只想着撤退的狗杂种，华夏人马上就要撑不住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再加一把劲，就能彻底压垮他们！” “不行！你已经失去理智了！你这个疯子！你从来没把战士的性命当回事！” 一名将军口沫横飞地斥责道：“我现在要接管联军正帅的职务，去吹响号角，让部队撤下来！” 传令兵楞呵呵地望着争吵的将军们，却被离他最近的一名将军一脚踹倒。 “快去吹号，该死的家伙！” 传令兵手脚并用地爬起身一溜烟跑开，很快，在前线鏖战的高丽士兵就听到了代表撤退的号角声。 “高丽人要跑！兄弟们！给我杀光他们！凡是城墙上的一个都不能留！” 夏至终于等到了这声号角声，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已经结出血痂的伤口再次崩出一股鲜血。 “杀呀！” 城墙上的高丽士兵一个个面如死灰，有人跪地投降，还有人跳上垛口纵身跃下，更多的则是绝望地向防卫军发起最后冲锋。 城墙下面躲藏的高丽士兵听到号角声后，纷纷从藏身处钻出来，争先恐后地往回跑。 藏在挡板后面的李孟熙心里犹豫了一下，他只需要继续躲在这里装死，就能顺利结束卧底生涯，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 可是想想青阳对自己一家人的照顾，再想想宋老虎的嘱托，他还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巍峨雄壮的城墙，然后骂骂咧咧地爬起身跟着溃兵跑了回去。 当最后一名高丽士兵被一枪捅死翻身摔下城头后，城墙上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很快，整座城市都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精疲力竭的弓驽兵已经没力气上弦，只能看着那些高丽溃兵渐渐跑远。 全城唯一还保留着余力的东城墙守军在宋老虎的带领下打开城门，一路驱赶着东城墙和南城墙退下来的溃兵往高丽大营的方向跑。 夏至倚靠着女墙瘫坐在地上喘粗气，丝毫不顾忌紧挨着他的一具无头死尸。 “赢啦！哈哈哈！军长咱们赢啦！” 一名传令兵风一样从南城墙跑过来，一路跑一路大喊着敌军已经全面撤退的消息。 夏至抹了一把流到鼻梁上的鲜血，哑然无声地咧嘴笑起来。 他有些感慨，自己已经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青年成长为一名可以带领几十万军民战胜外敌的领袖，他此刻内心的骄傲和成就感无人可以体会，他只能自己细细感悟这种美妙。 后面的事基本就不用他亲自指挥了，所有的流程都是提前计划好的，手下的将领们只需要按计划执行就可以。 他现在只想睡觉，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第293章 顺手救个正帅回去 车正赫失魂落魄地看着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散兵，原本围在他身边的那些领军将领跑的一个都不剩，那名说要取代自己联军正帅的将领是第一个跑路的。 与他擦肩而过的高丽士兵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这位曾经威严冷静的联军正帅此刻显得无比凄凉。 忽然，一名穿着镶钉鳞甲的高丽士兵跑到他身前站住。 “车帅，您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啊！” 车正赫双眼无神地看向这名士兵：“走吧，都走吧。” 那名士兵一把扶住他的手臂，搀扶着他踉跄地向后跑去。 “放手！” 车正赫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那名士兵没理会他的命令，扶着他一路小跑。 “车帅，华夏有句古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那名士兵低声开导他：“你是高丽国民军里最有才华的将领，不能因为一次战败就丧失了胆气呀。” 车正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好像回过神一般看向身边的这名普通士兵。 联军在城头露出败相时，那些领军将领的话让车正赫一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可是这名士兵的话却让他找到一丝自信。 “你是哪个部队的？” 终于，他开口询问起这名士兵。 “我是您的部下，青狮军第七镇第四联队小队长李孟熙。” “华夏人？” “以前是，现在和您一样，是高丽民国的子民。” 李孟熙刚才就看出这位联军正帅已有求死之心，心里犹豫了一下是要顺手把他带回去，还是让他死在防卫军手里。 车正赫虽然会领兵打仗，可是经此一役，他再也不会被高丽议会重用，说不定还要接受制裁，而且高丽国民军精锐尽丧，几年之内不会再对青阳造成什么威胁。 自己顺手把他带回去，说不定还能因此认识一些大人物，可能对自己打探情报有帮助，于是就临时起意拽上他一起跑路。 李孟熙边跑边左右打量，然后低声说道：“车帅，你可以把这些散兵收拢一下，咱们不能就这样一路跑到黑瞎子岗呀。” 经他一提醒，车正赫浑浑噩噩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很快就变回那位运筹帷幄的统帅。 “唔...前面就是联军大营，我们得带上一些物资，不然跑不到黑瞎子岗。” 车正赫略一思量，马上做出决定：“你来当我的传令兵，喊话聚拢散兵。” “是！” 李孟熙心中一喜，看来自己已经博取了车正赫的初步信任。 “青狮军的向我靠拢！青狮军的兄弟，向我靠拢，保护车帅！” 李孟熙放开嗓子大喊，不停地招呼前后左右的溃兵，看到有熟悉的面孔就连拉带拽地把人带过来，只用了几分钟，就聚拢起三四十人。 没等车正赫吩咐，李孟熙就大声命令道：“行军队列，快，行军队列。” 有一个领头的，这些溃兵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很快就排成相对整齐的行军队列，虽然一个个盔歪甲斜，但好歹还像是支队伍。 看到队列已经成型，李孟熙继续大声招呼：“归队！所有人立刻归队，中队长以上军官过来向车帅报到。” 车正赫颇感意外地看了李孟熙一眼，对他这一举动很是赞赏。 一名军官小跑着赶上来，边走边朝车正赫敬了个礼。 “车帅，山狼军第九镇镇守使柳洪敏向您报道。” 车正赫沉声问道：“你的部队呢？” “呃...我的人只剩下几十个跟着我，其余的都失陷在南城墙了。” 车正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命令道：“把山狼军的人都组织起来，暂时由你代管，随时等候命令。” “遵命！”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已经有上百人跟在后面，自觉地排成行军队列跟着他前进，远处的田野里还有不少士兵朝这边汇集。 “李孟熙。” 他喊了一声，李孟熙正在朝远处的一大群溃兵招手，听到喊声迅速跑到车正赫身边。 “在。” “一会儿到了营区，你带着人去准备一些物资，再给那些连刀都扔掉的士兵找些备用武器。” “遵命！” 就在漫天遍野的高丽散兵后面，紧跟着一支防卫军的追击部队，这是一直驻守在东城墙的105团。 高丽人对东城墙的攻击力度不大，所以这支部队还保留着一些体力，勉强能充当追兵，但是也仅限于像赶羊一样不停驱赶着高丽士兵，还得时刻防备他们反扑。 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死那些跟不上队伍的高丽溃兵，保证不让逃走的溃兵有任何休息的机会，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疲惫状态跑三十公里路回到黑瞎子岗。 亲自带领部队追击的宋老虎抬头望望太阳，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想必黑瞎子岗的战斗应该也已经打响了。 “他妈的，夏至这小子可是够狠的，这小连招一套一套的，你说这高丽人好死不死的非要跑到青阳来招惹他，呵呵。” 他的小弟黄忠磊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你是没看见夏军长在镇东是怎么玩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势力搞得死走逃亡，还顺手收编了一个边防团，啧啧啧~！” 说到那个新编111团，宋老虎略微有些不放心。 “那个叶泽农你见过，你觉得他靠谱吗？大至把这么重要的关门任务交给他，到底行不行啊？别给整秃噜扣了！” 黄忠磊嗤笑一声，不屑地瞟瞟自己大哥：“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华夏边防部队中校副团长，轮得着你一个看场子的替人家操心。” “啧！我特么淬你一脸狗屎，我是说他手下的队伍都没经过孟教官的调教，兵种啊战阵啊都没捋明白呢，再加上还带着五千个新兵蛋子，能不让人操心嘛！” “你快少操点心吧，心脏四个支架让你操倒了仨，你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就在这两人为叶泽农操心的时候，这位青阳防卫军新编111团团长已经指挥着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部队外加五千新兵，对疏于防备的高丽军实施了一场教科书般的突袭战。 第294章 三三制战术 防卫军在黑瞎子岗修建的两座大营被高丽人占领后，直接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前进基地，现在驻扎在这里的是四千国民军和一万七千多名随军的民夫，还有一大批军用物资和补给。 叶泽农对于这里的地形有些陌生，但夏至安排了军情团的人来协助他，领队的是王林。 军情团这一路的任务最为繁重，他们要把警戒范围扩大到部队行军路线方圆五公里左右，以免被高丽侦察兵发现。 仅凭王林手下的二十多个军情团侦察班很难完成这么大面积的信息封锁，幸好叶泽农手下的原边防团士兵可以帮忙。 就这样，一万人的队伍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潜伏到黑瞎子岗附近。 黑瞎子岗的驻军统帅是高丽联军的副帅崔东珉，这家伙自从去年在青山口被防卫军夜袭过一次之后，就极为重视部队的夜间守卫。 虽然军情团对突袭部队实施了信息封锁，但是崔东珉还是从侦察兵的报告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他一方面向前线的主力部队派出两拨人查看攻城进度，一方面把分散在两个营区的高丽士兵全都集中到山岗大营。 翻看了一下地图，他把没有信息回馈的区域用红笔圈出来，赫然发现这是直直朝着黑瞎子岗而来。 “来人，传令让几位镇守......” 话还没说完，营区里忽然响起一阵警戒哨声，士兵的叫喊声随之而起。 崔东珉脸色煞白地看向警戒哨响起的方向，连声呼唤自己的亲卫队长。 展开进攻的防卫军先是用弓弩射翻了营区大门附近的敌军，连带着把哨塔上的弓箭手也一并清除。 冲进营区后，111团没摆出什么阵型，而是直接施展华夏部队最拿手的三三制突击战术，快速朝营区内部穿插，毫无防备的高丽士兵和民夫被这种迅猛突击打的抱头鼠窜。 叶泽农编练的三三制由两名长枪兵和一名刀盾兵组成，两人进攻一人防守。 紧跟在突击部队身后的是五人一组的火力支援组，两名刀盾兵保护着三名弓弩手，只要敌军聚拢的规模超过六七个人，就会招致火力支援组的远程打击。 其实叶泽农心目中最理想的三三制应该由一名刀盾兵、一名长枪兵和一名弓箭手组成，神臂弩虽然威力和射程都很不错，但是射速实在让他不满意。 他已经向夏至提出建议，花时间培养一批弓箭手，既可以单独成军，又能配合其他兵种实施快速移动突击作战， 夏至本就是弓箭手出身，何尝不想组建一支强大的弓箭手部队，但弓这种武器可不像刀枪棍棒谁都能拿起来耍两下，没有一年的时间，别想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弓手。 不过夏至对于叶泽农的三三制非常感兴趣，他打算通过这次实战检验一下三三制的威力，如果真的可行，他就开始组建弓手部队。 他已经让武器工坊开始小规模生产弹簧钢制的弓臂，虽然沉了点，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木制单体弓威力和射程他都不满意，复合角弓制作一张需要花一年多时间，不仅需要大量的材料，关键是还没几个人会做。 没有电的情况下，他也无法生产出碳纤维、玻璃钢或是铝合金材质的弓臂，能满足大批量装备部队的只有弹簧钢。 叶泽农的三三制穿插效果非常好，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突进到营区中央的位置。 亲自带兵上阵的叶泽农一眼就看到在高大的中军大帐前聚集着一群人，中间一个一看就是首领的模样，身上的甲胄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立刻招呼附近的几支火力支援组集合，刚把人码起来，一抬头却看到那名将领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名高丽军镇守使连打带骂好不容易组织起一道盾阵防线，结果还没等防卫军开始攻击，就先被四处乱窜的随军民夫冲散了阵型。 整个营区犹如烧开的水面一样沸腾不止，到处都是抱头逃窜的民夫和挥舞着武器不知如何是好的高丽士兵。 叶泽农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方式，从南北东三个方向发起攻击，只把朝着岭东的西边留了出来。 很多人遇到危险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家跑，而西边就是唯一没有敌人的方向，于是大量的民夫蜂拥着向西跑去，他们这一跑，把本就人数不多的高丽士兵也拐跑了不少。 崔东珉在看到防卫军弓弩手的第一时间就躲在了亲卫队身后，此刻他已经明白，防卫军既然敢大白天就突袭自己的大营，肯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 想想还在前线的六万主力部队，他心里有些犹豫，如果自己就这样轻易弃守黑瞎子岗，就等于把那六万人全都留在了青阳，别管前面是胜是败，他肯定是要被问罪的。 想到这里，他大声命令道：“传令！所有民夫谁敢再乱跑，祸及家人，让民夫领队把人聚起来！” 几名传令兵四下而出，高喊着他的命令，同时不停抽打着身边的民夫让他们冷静。 “命令所有联队长中队长组织部队，谁敢退后一步同样祸及家人！” 虽然崔东珉已经在尽力组织反击，可叶泽农根本没给他太多时间，兵贵神速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一个正儿八经的中校团长组织一次突袭战简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己方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远超敌军。 崔东珉嗓子都要喊劈了，身边却只聚起来二三百人，而且被防卫军的弓弩手逼得一直在向后退，完全被对方死死压制。 “命令三营、四营，两翼迂回包抄，敌人的民夫已经散了，给我围堵中间那支高丽队伍，那里面有大鱼。” 叶泽农只是扫了一眼战场形势，便迅速调整了作战计划，崔东珉组织起来的那支队伍吸引了他的注意。 与此同时，崔东珉感到一阵心悸，他从亲卫队身后探出头来左右打量了一眼，立刻下令让部队脱离战斗，直奔营区西大门。 “哎卧槽！打得好好的怎么跑了？” 叶泽农愣了一下，自己刚下令想要拦住那支部队，结果人家干脆利索地脱离战场，一溜烟撤出了营区。 第295章 胜利是要拿命换的 车正赫跑到距离黑瞎子岗还有四五公里的地方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此刻他身后已经有了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全都是在路上聚拢起来的溃兵。 去往黑瞎子岗的公路上还有很多散兵零零星星的赶路，虽然他们已经极度疲惫，可是没一个敢停下来休息。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跟着一支同样快要精疲力尽的追兵，宋老虎带着105团一直追着他们杀，只要是掉队的，一个不留。 他们还时不时用弓弩射杀一些落在最后面的溃兵，让这些高丽士兵一直保持紧绷状态，生怕自己被战友超过，成了最后面的人。 车正赫借着火把的光机械地迈动双腿，他现在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一直在走路，恐怕站着就能睡着。 夜色中偶尔会传来一声濒死的惨叫，刺激着前面的人加紧脚步。 有军官小声鼓励着周围的士兵：“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咱们的大营了，黑瞎子岗应该已经派出接应部队了，再坚持一下。” 不知为何，听到接应部队这几个字，车正赫心头蓦地闪过一丝阴霾。 “一向诡计多端的防卫军怎么会这么轻易放任这支溃败的部队离开？” “他们为什么要派一支同样精疲力尽的部队不停地驱赶自己？” “战败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黑瞎子岗，可现在都快到了怎么还不见有部队来接应自己？” 这三个问题让车正赫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李孟熙连忙扶住他。 “车帅，我们马上到了，请您坚持一下吧。” 车正赫心头一惊，连忙问道：“离黑瞎子岗还有多远？” 李孟熙迷茫地抬头打量一下，可是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既没有参照物，也没有路牌之类的指示。 “也就几公里的样子吧，咱们走了好几个小时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孟熙手上有一块机械表，他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一刻，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七八个小时。 车正赫一下挣开他的搀扶，焦急地催促道：“把火把熄灭，快！” “嗯？” 李孟熙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听从他的命令，小声招呼着士兵把队伍里仅有的几支火把灭掉。 “现在带着队伍离开公路，往西南方向走，快！” 前面领军的镇守使此刻正好摸黑来到车正赫身边，听到命令后虽然一头雾水，却依然按他的要求把队伍带下公路。 这支队伍刚离开公路没多久，黑暗里猛然响起一阵阵惨叫，其间还夹杂着高丽语的惊呼。 下午刚刚攻占了黑瞎子岗的111团和新兵团对撤退到这里的高丽溃兵展开了伏击。 车正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催促道：“转向正南方，赶快远离战场。” 遭到伏击后，数以万计的高丽溃兵催动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开始漫山遍野的逃窜，压根没想过抵抗。 他们在上午的攻城战中耗尽了勇气。又连续不断的被追赶着跑了三十公里路，满心期盼着能回到大营喘口气，万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凌厉的伏击。 听到战场上传来的声音，已经疲惫不堪的宋老虎立刻振奋起精神。 “弟兄们，前面关门了，咱把高丽棒子关在家里啦，给我拉开兵线，一路平推过去，记住，不要俘虏！不要俘虏！” 随着宋老虎的呼喊声，105团的三四千名追兵也都拖着麻木的双腿，奋力向前冲去。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照射大地的时候，这片战场已经沉寂下来，黑瞎子岗以东方圆三四公里范围内，散落着数千具身穿黑灰色镶钉鳞甲的高丽士兵尸体。 血水横流的公路上，一排排困乏到极点的防卫军士兵躺满了路面，在哨兵的守卫下沉沉睡去。 叶泽农安排好黑瞎子岗西向防线的守卫后，拖着灌铅似的双腿来找这支部队的领军将领，在哨兵的指引下，看到了横躺在路上张着嘴打呼噜的宋老虎。 两天后，夏至在将军渡的河北大营召开了战后会议。 建制相对完整的109团已经前往黑瞎子岗接手了驻防任务，被替换下来的111团在副团长的带领下先搭乘火车返回镇东，边境上只留一个102团夏至实在不放心。 那支五千人的新兵团经过这次战斗，也算是见过血的正式部队了，只等着张老三从襄平回来就可以授予他们新编112团的番号和团旗。 这一战防卫军的损失前所未有的惨重，全军共有八个团参与了这场为期近一个月的战役。 从特战团夜袭高丽大营开始，直到前天夜里的伏击战结束，防卫军共计伤亡近万人，整整打光了两个团的建制。 其中伤亡最惨重的就是西城墙的守城战，徐毅诚的110团战损近半，101团有四成伤亡，108团光是在黑瞎子岗就死伤了千余人，就连防守河北大营的109团也有近千人伤亡。 这场战役让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冷兵器战争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仅凭一支装备精良、武艺高强的小部队就可以轻易横扫战场，改变整个战局。 再坚固的铠甲也有缝隙，再精良的刀剑也会损坏，一个士兵哪怕再彪悍，没有战友的帮助也挡不住十个敌人的围攻。 特战团是防卫军里单兵战力最高的团，所有人都把他看作是夏至的亲卫团，可是在这场战役里也有数百人死伤，就连团长罗长军都是吐着血被人抬回来的。 防卫军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取得的战果自然也丰硕无比。 那些缴获的海量军械物资和补给夏至一点兴趣都没有，最让他高兴的是这场战斗足足消灭了高丽国民军五万余兵力。 据内线传回来的消息，高丽民国目前大概有六十万人口，只是这一仗就让他们损失了近十分之一的数量，而且还全都是青壮精锐。 乐观点估计的话，十年之内，高丽人是绝对不敢再招惹青阳一下，夏至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向东发展。 第296章 战争让女人走开 夏至额头贴着一块纱布，他总想用手给抠下来。 “这次打完，高丽人能消停几年，关于青阳下一步的发展，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他环顾一圈，今天来的人除了防卫军的几位团长，还有陈芝国和李守政等几位政务委员会的领导。 宋老虎第一个发言：“我觉得应该一鼓作气，趁着高丽人主力尽失，全力拿下岭东，把高丽棒子全都他妈的撵回北高丽区。” 当即有就几名军官出声赞同，不过以陈芝国为首的政务委员会却没一个人吱声。 “陈哥，你觉得呢？” 夏至无论在什么场合，称呼陈芝国永远都是陈哥，陈芝国抿抿嘴唇，有些为难地开口道：“我不太赞同老虎的意见。” 他看看宋老虎：“我知道你是想给你那些死在岭东的兄弟们报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老虎没说话，吸了口烟听他继续说。 “出了黑瞎子岗进入岭东，就是一片小平原，咱们攻下来容易，可是想守住的话，就得布置大量兵力，黄岩县要守，界江县也得盯着，关键还有整条图们江边境线需要分兵巡逻。” 他看看在座的防卫军军官：“你们算算，这需要多少部队，另外占下来那么大的地方是不是要往里面填充人口？咱们现在连安江和镇东都填不满呢，哪来的人往岭东运？” 他略一停顿：“岭东现在全都是高丽人，没有华夏人可以补充给我们，打下来只会分散我们现在的兵力和人口密度，你们觉得呢？” 他这一席话让那些军官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稍微一合计就想通了，现在攻击高丽民国有弊无益，顶多就是杀几批高丽人出出气罢了。 见大家都点头，夏至开口道：“高丽人是一定要打的，毕竟岭东是我们华夏的地盘，不能总让棒子占着，时间一长他们又该编故事了，但是在我们实力强大起来以前，咱最好还是冷静点。” 他看看宋老虎：“虎哥，别着急，以后打岭东我让你领军。” “哈哈哈那咱就说定了。” “哎对了，来安县的张全哥俩怎么样了？” “他们啊，挺老实的。” 宋老虎吐出一口烟：“这哥俩把有二心的手下收拾完以后，特意跑到明月铺，向我保证以后肯定不炸刺，现在已经恢复了煤炭供应。” “安江的火车能开到矿上吗？” “能，以前有运煤专线。” 夏至嘱咐道：“别大意，明月铺的部队一定不能动，你得亲自坐镇，压着点那哥俩儿。“ “放心吧，来安县现在总共还不到十万人口，部队撑死了也就六七千人，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 夏至点点头，环视一圈后开口道：“我有个方向，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所有人都等着他继续说。 “我的想法是，在伯尔古斯克自由党和海参崴的苏俄驻军没分出胜负以前，咱们不要插手苏俄的事情，支持他们打内战，镇东方面还是得叶团长盯着。” “没问题。” “嗯，西边没事了，咱就能抽出手来往东发展，我想先把宁昌市拿下来，那里有我们需要的资源。” 说起对外扩张，防卫军的军官立刻兴奋地议论纷纷。 “我同意！” 强子第一个跳出来赞成。 “我可以打前锋，给我补充点兵员就行。” “打仗的事等会儿再讨论。” 夏至看向众人：“大家对这个方向有什么想法吗？” 见无人答话，他继续说道：“有想法可以直接说，咱这儿又不是独裁政府。” 陈芝国笑呵呵地代表众人开口表态：“大伙儿都不吱声，那就是都没什么意见，你继续说吧。” “好吧，之所以选宁昌是因为它离安江最近，虽然人口不多，但是有我们需要的煤炭，而且它正好卡着我们往忠山和荣兴的路，关于宁昌的现状......” 夏至看看陈健：“让陈团长给大家介绍一下。” 陈健作为军情团的负责人，早就把安江周围的各个势力查了个清楚，听到夏至的话，他清清嗓子。 “宁昌现在正打仗咧，人都快死完个球了，原来的老大不得人心，手下有人造反了，从去年冬天打到现在也没分出个胜负。” 所有人都仔细听着陈健的豫省普通话，生怕有没听明白的地方。 “不过最近有点小变化，被咱从安江撵跑哩十字光明教正在往宁昌发展势力，已经开始在边境地区的村子里传教了，那两伙人因为打仗都没空搭理他。” 强子笑道：“呵呵，那些神棍是不是为了躲咱们才跑出那么远的。” “恁别小看那些神棍，他们的教义传播性太强了，尤其是在乱世时期，估计在等等，他们就能在宁昌站住脚了。” “你刚才说宁昌人都快死完了？什么意思？” 陈健有些感叹：“那两伙人打了大半年，男哩都快死光了，现在都开始招女兵了，再打下去，真死完个球了。” “操！这他妈不是胡闹呢嘛！整一群娘们上战场能干啥？劳军啊！” 众人直接骂出了声。 现在可不是火药时代，没有了枪械，女人上战场只有两个下场，被屠杀，被强暴，再无第三条路。 女性天生在体力上就弱于男性，即使是一个习武多年的女人，也够呛能打过一名没练过一天武的男人。 进入冷兵器时代以后，人们自然而然地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也就是说整个社会的构造、认知和运行规则都是默认让男人去当兵打仗，女人在后方养育家庭。 假如哪个势力敢招收女兵，那它将面临巨大的社会阻力，同时也会极度透支民心，所以更多时候，女人在统治者眼里只是生育工具。 夏至等众人议论完才开口道：“宁昌现在是战乱地区，当地形势变化太快，等一条消息传到我们手里可能已经失效了，要掌握实时情报的话，得等大部队开到宁昌附近才可以。” “那我们什么时候发兵？” “短时间内不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部队需要休整，补充兵员，更新装备，让战士们休息一下吧。” 第297章 城市的兴起 这场战役结束后，防卫军确实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夏至给了参战部队半个月的休假期，自己也得以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兵员的补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打算等休假期结束，各部队进驻到各自防区的时候就地募兵。 防卫军目前的武器装备已经基本定型，只需要开足马力批量生产就可以，其中最为紧缺的就是札甲。 此前装备工坊生产出来的札甲被夏至优先调拨给了支援襄平的103和106团，目前还有一多半部队穿着鳞甲。 不过夏至已经增加了装备工坊的人员，产能也随之大幅提升，预计再有两三个月时间就能完成第一轮全军列装。 武器工坊又有了新任务，研发适用于制造弓臂的弹簧钢。 普通弹簧钢虽然具有高弹性，但弯曲刚度太高、韧性不足，而弓臂需要经受住反复拉伸和变形的捻曲，所以必须具备一定的韧性，能够抵抗应力和金属疲劳。 这种弹簧钢的生产工艺相比其他材料要复杂一些，需要经过切割、抛光、回火、调质等等多个环节才能满足夏至的要求。 好在之前制造神臂弩的时候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现在只需要适当减重就可以。 夏至已经在全军范围内遴选人才训练弓箭手，专门配合即将全军推广的三三制战术。 叶泽农的三三制战术在战斗中的表现让他非常满意，这种战术是华夏部队的先辈们从血与火的战场上凝炼出来的战术，实战性毋庸置疑。 不同于鸳鸯阵，三三制不需要经过长期反复地训练就能轻易被战士们应用到极致，哪怕是三个互不相识的战士，也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组成阵型发挥出三三制的威力。 鸳鸯阵最为人称道的是其巨大的杀伤力和稳固性，而三三制则是以其灵活多变和强悍无比的战场穿透性称雄。 虽然使用三三制需要承受较高的伤亡，但只要等札甲开始全军列装，就能大幅提升士兵的战场生存能力。 在家休息的这段日子，夏至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夏母明里暗里的催促他和姜摇早点要个孩子，不过都被他嬉笑着推脱过去。 这天，他带着姜摇去了趟王凯父母家，在那儿吃过午饭才离开，走在将军渡大街上，夏至不禁有些感慨。 “街上啥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我都没发现。” 姜摇挽着他的胳膊：“天上的雄鹰眼睛里看的是整个天地，怎么会去关注一个蜂窝有多少小蜜蜂，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当然没精力注意到这些小事情。” “呵呵，你现在说话像个哲人。” “哎对了，街上新开了家服装店。” “服装店？什么服装店？”夏至一时有些没听明白。 “卖衣服的服装店呗！你傻啦？” “哪来的衣服让他卖？是不是又有人找到什么仓库了？” “还真是。” 姜摇娇笑着点头：“开店的老板胆子大，你们打下安江以后，他就拉着几个亲戚一起跑到城里去搜集物资，结果被他找到一个服装品牌的囤货仓库。” “不对啊，安江都快被人翻烂了，怎么还能找到服装仓库呢？” “以前那些人找的都是生活物资，吃的和武器之类的，这种服装在乱世时期一点用也没有，即使被人发现了也不会要的。” “那现在怎么......” “怎么会有人买是吗？青阳现在社会稳定经济繁荣，人们对物质生活的要求就高了呗，不然这些东西扔在那儿放烂了也不会有人拿来卖的。” 说起卖东西，夏至想起之前陈芝国和自己提过推行货币的事。 “他在这儿卖衣服，收什么啊，还是粮食吗？” 姜摇点头道：“什么都要，粮食，物资，或者其它商品，只要买卖双方都满意就可以。” 夏至不禁觉得有些荒诞：“那以后逛街还得一人背一袋粮食，哈哈，也挺麻烦的。” “对呀，所以陈哥才说要发行货币的。”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你们拿出个方案来就行，对了，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姜摇嗔怪道：“你还真是个甩手掌柜的。” 随着青阳的物资种类不断增加，人们在生活中不再只需要单纯的吃喝，以物易物的弊端也就显现出来。 当买卖双方不满意对方的物品时，一种可以衡定双方物品价值的等价物就出现了。 从贝壳到电子支付，人类用了几千年，现在失去了电力，又没有高超的防伪技术，能作为等价交换物的就只剩下了金银。 陈芝国新组建的经济委员会已经基本完成了金银货币发行的前期准备工作，预计今年就能面向民众推出可以在青阳内部流通的金银货币。 夏至陪着姜摇去了那家刚开业没多久的服装店，这让服装店的老板异常兴奋，恨不得把街上的人全都叫过来看看，青阳的最高领导人来给自己捧场。 虽然青阳从未发布过任何有关领导人职位等级的声明，但是青阳民众心里都明白，掌握军权的夏至才是青阳真正说了算的领袖。 政务委员会主席陈芝国就是个大管家，而颇得民心的李守政又只管治安和法制方面的事，除了这两位，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响力能与夏至相提并论。 姜摇在店里给自己挑了一套偏商务的套装，又给夏母和二婶挑了两件夏天的衣服，那个老板死活不要钱，夏至也没和他多客气。 现在的将军渡俨然已经成为青阳的核心首府，不过夏至却主张把部分产业和政务委员会的办事机构迁移到安江。 虽然安江旧城已经完全废弃，但是围绕着安江机务段已经建起来一座永久性军营，又在军营附近兴建起一座规划整齐的居民定居点。 一座城市的兴建可不是随便选个地方就行的，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自然、交通、经济、政治，全都要顾及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原来城市的基础上重建一座新城。 安江市区处于青阳目前统治范围的中心，在交通不便利的情况下比将军渡更适合作为一座枢纽城市，把政务管理中心放在这儿是最合理的选择。 第298章 挑起战争 海参崴，苏俄太平洋舰队司令瓦西里中将刚刚接到消息，自己的一个侦察班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基地，大概率已经全员阵亡。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内发生的第三起侦察班被全歼的事件，他对此非常不满意。 “该死的，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胆敢袭击我们的士兵！” 一名参谋开口道：“将军阁下，我们目前唯一的敌人就是伯尔古斯克自由党，最近出事的队伍都是前往伯尔古斯克侦察的。” “他们怎么敢！” 参谋迟疑了一下：“将军，可是除了他们，我们周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存在了。” 这时，将军的副官反驳道：“马克西姆上校你别忘了，除了伯尔古斯克那些家伙，我们还有一个华夏邻居。” “我当然没忘记，可是伊万中校，你到边境去看过吗？华夏正在发生内乱，边境地区没有人居住，连边防军都消失了。” 瓦西里中将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伯尔古斯克打掉了我们的侦察班？” 参谋双手一摊：“除了他们我再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人出现在这里，并且特意针对我们的部队。” “看来我之前是太过仁慈了，总是顾及着我们都是斯拉夫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敢主动对我动手。” 中将一拍桌子：“让驻扎在波卡奇的一三六和一三七两个步兵旅再向前推进二十公里，把第九防空旅调上去填补它的位置。” “遵命！” 参谋立刻立正听令，然后问道：“将军阁下，我们是要直接开战吗？” “嗯......” 中将迟疑了一下：“给伯尔古斯克下最后通牒，让他们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不能令我满意，命令那两个旅拿下阿拉尔矿区。” “遵命！” “将军，您真是太仁慈了，他们已经对我们动手了，您竟然还顾......” 中将一摆手打断副官的马屁：“这不是仁慈，我想听听他们怎么说，也许，这中间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遵命！” 现在阿拉尔矿区的气氛非常紧张，海参崴的海军部队已经驻扎到了离他们只有三十公里的波卡奇，矿区监工和警卫部队都在猜测，海参崴究竟什么时候会出兵攻打矿区。 最安心地反倒是那些矿工和服务人员，因为无论是谁占领了矿区，都需要他们来干活。 苏俄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做事的方式，哪怕明知道敌人很强大，可他们就是敢嗷嗷叫着往上冲，不被打个头破血流不会轻易认怂。 所以这些自由党的警卫部队虽然有些紧张，但绝对不会放弃矿区跑路。 瓶子带着侦察班已经在阿拉尔矿区附近盘桓了一个多礼拜，期间他们消灭了一支海参崴的侦察小队，可是到现在也没看到海参崴有什么反应。 坐在密林里望着阿拉尔矿区那个仿如巨人脚印般的采掘矿坑，瓶子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瓶子，还犯愁呢？”副班长老马坐在他身边。 “啧！”瓶子挠挠头。 “这两伙人到现在还没开战，耽误咱们下一步的计划。” “呵呵，你小子倒是挺有大局观。” “不是大局观，关键是成就感啊。”瓶子挥挥手。 “你想想，要是咱防卫军能把海参崴给收回来，卧槽！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华夏史书上都得给咱们单开一页，以后高考历史咱这都得是必考范围。” “哈哈，哪还有高考啊，历史早就改写了，咱这点儿事真算不上啥。” 瓶子忽然叹了口气，回想起两年前刚停电的时候，自己已经参加完高考，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正憧憬着美好的大学生活，可是转眼间，父母双亡，自己流落至此。 想到这些，他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的矿坑发呆。 老马猜到他肯定是想起过去的事，拍拍他肩膀没说话。 “班长！有情况。” 观测手猴子弯着腰嗖嗖地跑过来：“发现一支矿区出来的巡逻队，往南边走了。” 瓶子瞬间来了精神：“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 “嘶~！” 瓶子和老马对视一眼：“干他一炮？” 老马没说话，思虑再三后才缓缓点头：“得好好计划一下，人数有点多，不能留活口。” “嗯，等他们走远点再动手。” 瓶子自言自语道：“往南走，那是奔着波卡奇去的，应该是想去那边看看情况，好机会。” 他立刻吩咐道：“集合，跟上去，马哥，你带几个人缀在后面，顺便注意有没有后续部队，我带猴子他们去前面找伏击位，联络方式不变。” “好！你赶紧出发，后面交给我。” 十二人的侦察班立刻一分为二，瓶子带着几名战士从山林间穿行，抢到这支巡逻队前面寻找适合伏击的地点。 为了保证不漏掉一个活口，瓶子打算远离矿区之后再动手，为此，他让猴子先行一步，沿着对方可能会走的路线先出发寻找合适的地点，自己则吊在巡逻队前面确定他们的行军路线。 离开矿区后，这支巡逻队虽然走走停停，不过大方向还是往南方行进，看来他们的任务确实是和驻扎在波卡奇的海军部队有关。 两个多小时以后，瓶子听到了山林间传来的黄雀叫声，知道这是猴子在寻找自己，和他接上头后，猴子向他报告了一个消息。 一支几千人的苏俄部队已经开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处山谷，怀疑是波卡奇的海军部队。 “卧槽，好事啊！海参崴的老毛子终于坐不住了！” 瓶子大喜之下立刻想到一个主意。 “他们在那里扎营，一定是准备攻击阿拉尔矿区，猴子，你带我去，咱俩勾引一支海参崴的巡逻队出来。” “你打算怎么干？” “让他们提前见见面，海参崴的海军部队骄傲的很，只要被他们发现一点踪迹，绝对会咬住不放的。” “你准备让两支巡逻队先打起来？” “对！咱给他们搭个台，让两伙老毛子唱戏，赶紧给马哥发信号，让他躲远点。” “是！” 第299章 我肯定替你保密 在瓶子的精心策划下，分属两个势力的巡逻队在一处山林间相遇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俄式互殴，人数较少的海参崴巡逻队被打垮，眼看就要被围歼时，瓶子又从营区引来一支巡逻队。 自身也死伤惨重的矿区巡逻队眼见对方来了援兵，马上脱离战斗逃回矿区。 海军中将的质问信和矿区被袭击的消息同一时间传到了伯尔古斯克，自由党首席执政官伊戈尔一怒之下把信使绑在石头上扔进了乌拉汗江。 至此，伯尔古斯克共和国与海参崴海军部队正式开战。 仅用了一天半时间，海军部队第一三六和一三七步兵旅就攻占了伯尔古斯克控制的阿拉尔矿区。 失去了铁矿的自由党无法再向青阳提供矿石，而且他们自己的装备工厂也因为缺乏原料而陷入停工状态。 不过让伊戈尔感到意外的是，镇东的侯海平却在这时候派人送信，青阳将继续向伯尔古斯克输送各种物资，直到他们夺回阿拉尔矿区。 这个意外惊喜让伊戈尔倍感振奋，他当即拿出两瓶自己珍藏的伏特加托信使带给侯海平，并且承诺等夺回矿区将会第一时间向青阳偿还所赊欠的矿石。 两瓶好酒被侯海平留了下来，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到了将军渡。 得知苏俄的内战已经打响后，夏至也带着孟少安暂时统领的特战团赶赴安江，开始筹备对和兴县的战争。 虽然目前驻守安江的104团处于齐装满员状态，但夏至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对和兴动武，他想像收复泰利县那样，一个村一个村的把地盘和人口转化到青阳辖下。 和兴县现在的三大势力日子都不好过，三家断断续续打了一年多的仗，人口是越打越少，规模也是越打越小。 和兴县从乱世初期的二十余万人口直接缩减至现在的不足十万人，除了因为战争死亡的，还有一部分流离失所成了难民，有人逃到别的地区，有人干脆举家躲进了东横山。 现在这三家势力最小的一个仅仅拥有不足三万人口，就占据着和兴县西北方向的一个乡。 就这三家的战斗力，夏至实在是看不上眼，捆一块也不够他两个团打的，他不想先动武的原因就是为了尽量多的保留一些民众。 他深知乱世之中人口的重要性，现在青阳七十多万人口养活一支六万人的防卫军实在是压力山大。 要不是陈芝国早早就开始囤粮，再加上他老爹和二叔家底厚，他去年就被部队吃破产了。 现在青阳全境每季度上缴的粮税也就勉强够支付目前的防卫军军饷，其他的各项研发投入、政务人员薪酬以及李守政的警察部队军饷全都靠吃老本维持。 如果他再找不到新的农业人口来增加赋税，那他就剩下两个选择，一是加税，二是裁军。 他周边的各个势力每一个的军民比例都不正常，包括他的盟友襄平县，靠十几万人口去维持一支两万人的部队，他都不敢想百姓的赋税究竟会有多重。 其实现阶段全世界绝大部分势力所组建的部队都是半脱产形式，平时务农，战时从军，就是华夏古代的屯兵制。 但是这种部队的战斗力无法保证，没有完善的训练和充足的后勤保障，这些民兵在战场上的表现肯定不如职业士兵。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屯兵制度下，一名士兵只能在他耕种土地的附近当兵，一旦远离了自己的土地，部队的战斗力和士气都会大幅下降。 第一批代表青阳进入和兴县的，是那些早期从和兴逃难到泰利或者镇东的普通民众。 这些人带着一些稀缺的物资返回自己的家乡，向从前的邻居或者亲戚现身说法，告诉他们青阳的现状和各项政策。 夏至原本没指望和兴的百姓能马上搬到青阳，只求他们能对青阳有个好印象，好为后期的工作提供一些便利。 可是他低估了老百姓的趋利性和愚昧程度。 历史的发展显示，愚昧与无知在某些阶段是人类认知的自然状态。 从进入乱世时期开始，和兴县的百姓就一直在战乱和饥荒中度过，当他们得知去青阳可以吃饱饭的时候，他们当天就开始拖家带口的逃离家乡。 其实他们的表现并不能说明他们愚昧，任谁一两年没吃过饱饭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人要是饿急眼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陈芝国曾经教导过夏至，不能让自己治下的老百姓太聪明，那不是什么好事。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过：“为道者，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 意思就是治理国家的方法不是让老百姓变聪明，而是让他们保持一种愚昧的状态。 如果百姓过于聪明，他们可能会各自为政，追求个人利益，进而导致动荡和战乱。 但让他们保持一种相对愚昧的状态，可以让百姓更团结，互惠互利，社会秩序也会更稳定、和谐?。 当边境地区出现第一个逃过来的难民时，驻守在边境的哨兵就把消息汇报给了夏至，这让他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连夜把104团调到离和兴县更近的龙王乡，又用火车从青阳调来一批政务人员，安置那些陆续逃离和兴的难民。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和兴的三个势力来闹事，他让黄忠磊的105团前往明月铺驻防，把满编的107团调到安江待命。 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安江一共接纳了一万多名逃过来的难民，在此期间，那三股势力没有任何异动。 就在夏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时，他接到一封信，和兴县最大的一股势力要向他投降，条件只有一个，夏至要收下一个女人。 “唉！还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夏至把信扔在桌子上，孟少安拿起后一目十行地看完。 “auv~！还有这好事呢？” 他朝夏至猥琐一笑：“放心干！兄弟，男人嘛，谁这辈子不得多开几把锁，不然你咋知道哪个能和你对齿，再说了，我肯定替你保密。” “我他妈信我家养的猪会说海派清口都不信你能替我保密！” 第300章 美人计 和兴县县长王默群领导着和兴最大的一股势力，人数将近五万人，占据着和兴县城和周围的几个乡镇。 他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前几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长相也就是能拿得出手，可化妆技术和撩汉子的本事冠绝全县。 停电以后，为了组建自己的势力，王默群把这个女儿嫁给了和兴县的武警中队长，然后在这个便宜女婿的帮助下迅速扩张势力，聚拢人口，最后占据了整个和兴近一半的土地。 可惜的是，就在上个月，他这个女婿中了美人计，爽到一半的时候被人下毒弄死了，动手的是和兴县另一股势力七星盟。 其实早在安江那些草头王逐个覆灭的时候，和兴这三股势力就知道了青阳的情况，他们虽然对此惴惴不安，可还是心存侥幸指望着能和防卫军相安无事。 当他们得知防卫军开始在和兴境内宣传政策拉拢民众时，这三股势力没一个敢出来多说一句话，最早认清形势的王默群当即给夏至写信表示归顺。 他很聪明，没提出任何要求，不要兵权也不要政权，只希望夏至能收下他女儿，哪怕不给名分都可以。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女儿能爬上夏至的床，自己就不愁没有权力。 夏至考虑再三后，决定邀请这个王默群来一趟安江，据军情团传回来的信息反馈，这个王默群的官声和口碑都平平无奇，没人骂他，但是没什么人夸他的好。 对于这种人，夏至也谈不上好恶，但他觉得孟少安有句话说得有道理，能在这个乱世之中不挨老百姓骂的领袖，基本都是有点本事和底线的。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夏至在安江大营见到了冒雨赶来的王默群，同行的还有他那个刚守寡一个月的女儿。 见到他女儿的第一眼，夏至就和孟少安快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这女的是个场面人！” 客套几句后，王默群直截了当地向夏至表明归顺之意。 “夏军长，我带来的一些人被贵军的守卫拦在外面，这些人全都是我治下各个管理部门的一把手，管部队的、管粮食的还有管税收的，连催生办主任都来了，一个不少。“ 夏至好奇道：“王县长这是什么意思？” “表明诚意，仅此而已。” 王默群的态度很诚恳，他没和夏至摆县长的高姿态，更没有打官腔，这让夏至生出几分好感。 “我之所以把这些一把手带过来，就是为了让夏军长你挨个考核一下，如果在工作能力方面有让你不满意的，当场撤换。” 在场的防卫军军官无不露出惊异之色，王默群今天的表现和态度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呵呵，夏军长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有些不合情理，有点太过于热情了。” 夏至微笑着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挺真诚，至少你没和我绕弯子闲扯蛋。” 王默群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孤注一掷有效果。” 从他打听到的信息来分析，这个青阳的实际掌权者此前没有过任何从政经历，就是个普通的社畜牛马。 这类年轻人通常都会对体制内的官僚气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抵触，这也是他今天为什么一句官话都不敢说的原因。 为了能消除自己身上的官场气，他还特意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圆领t恤，这种风格的服装绝不是一个体制内的县长该穿的，就连事业单位的临时工都不会在见领导的时候穿这种衣服。 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不过和他一身朴素装扮不同的是，他女儿今天打扮的相当风姿绰约。 一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黑色裙装，下面是黑丝加高跟鞋的经典组合，搭配着脸上的商务淡妆，让她看起来明艳动人。 这个风流小寡妇一进指挥大帐就把目光死死锁在夏至身上，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眼神中交替流露出钦佩、崇拜以及几分引诱的神色。 “既然这样，夏军长，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操作，需要我先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吗？” 王默群适时跟进，想要推动这件事往下发展。 “这个先不急，在见他们之前，先麻烦你把和兴的现状说明一下吧，我挺纳闷，这么点地方怎么就能闹出个三国演义来。” “没问题，不如这样吧，让我女儿王妮可向各位做个详细介绍，她现在主管信息情报工作，对这方面的情况掌握的比较详实。” 夏至微微点了下头：“有劳。” “夏军长，各位长官，我先把和兴的现状向各位做个说明。” 一个清亮婉转的夹子音响起，王妮可款款起身。 “和兴目前的人口总量大概只有不足十万，男少女多，这个数字是今年年初的时候统计的，相对比较客观。” 众人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张大比例安江地图，安江地区所有乡镇村庄都清楚标注在上面。 王妮可身体微微前倾，有意无意在夏至面前显露出诱人的线条，伸手比向和兴县城的方向。 “我们占据了其中一半的人口，势力范围在县城和周边的库都尔以及古源等三个乡镇。” 随后又指向和兴县西北方向。 “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的幽兰乡有一伙儿人，人数只有一万多，这些人与其说是一股势力，倒不如说是一群隐居者组成的联盟。” “隐居者？” 刚从明月铺调过来的高锋疑问道：“隐居者还联盟？道心不净啊，那还隐个屁了！” “呵呵，他们其实只是一些想要躲避高赋税的普通民众，在幽兰乡抱团取暖而已。” 王妮可淡然一笑：“各位都知道，要养部队保卫家园就得提高粮食税，目前我们征收的粮税是三抽一，确实是高了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乍一看，王默群制定的这个税收比例确实很高，和青阳实行的粮税根本没法比，但是对比一下周围的其他势力，就会发现王默群已经很有良心了。 高丽民国实行的是长工制度，也就是说，所有土地都属于国家，议会根据每户家庭耕种的面积按月发放一定比例的口粮和其他物资。 当然，这份口粮完全能保证这家人活下去的，甚至还会有一些结余，让他们可以用来换取别的物资。 而襄平县的政策甚至比王默群的三抽一还要严苛一点，警卫军要向民众征收四成的收获，而且制定了一个最低标准，当你的粮食总收获低于最低标准时，税收比例可能会达到五成甚至更多。 而滨江的龙神帮更干脆，直接实行奴隶制，种地的农民累死累活干一年，只能领到勉强维持生存的基本口粮，除了种地，还得无偿完成统治者的任何要求。 第301章 投诚 王默群除了功利心重一些，其实还算是个挺有人味儿的统治者，如果他想要灭掉幽兰乡那伙人，那他早就可以动手。 之所以一直容忍这些人躲在角落里生存，除了有点心疼战争所带来的人口损失以外，也是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 王妮可有一点说的很恰当，这些人的组织形式有点类似于联盟，一个屯兵制联盟。 幽兰乡的人绝不会向外扩张，他们固守着自己占下的一块土地，没人来的时候就种地生产，有外地入侵就拿起刀剑成为民兵。 幽兰乡有一群退役军人，这些人平时没什么权力，但打起仗来所有人都听他们的安排，就这样，这些人在三国混战的和兴县生存至今。 而说到占据着冷水河镇的七星盟，王妮可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杀气，自己名义上的前夫就是被七星盟派人给暗杀的。 虽说自己和那个五大三粗的武警中队长没什么感情，但他怎么说也是自己老爸手下最能打的一员战将，他这一死，下面的队伍甚至已经开始军心不稳。 最让她介意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小寡妇，也不知道夏至好不好这一口。 “七星盟其实就是一伙儿地痞流氓，之前是一群干二手车的，掌握权力的人有七个，所以起了这么一个二逼名字。” 王妮可语带不屑地评价道：“这些人笼络人心的手段就是靠物资，我们和兴有一所国有粮库在冷水河镇，现在被他们占据着，据估算里面还有超过十五万吨原粮，以玉米和大豆为主。” “这么多！”夏至插了一句。 王默群开口解释道：“那个粮库是前几年推行保农工程时建起来的，华储粮安江直属库，最大储量将近八十万吨。” “哦，难怪。” “那个粮库我们县里都没权力管，里面的具体情况还是听县粮食局的人跟我说的。” 军情团在安江地区的负责人夏迪朝夏至微微点头，示意他情况属实，夏至当即下定决心，这座粮库一定要夺过来，既可以补充军粮，还能得到一座设施完备的粮仓。 “七星盟有一支六千人左右的武装组织，辖下人口也就是不到三万的样子。” 王妮可朝夏至妩媚一笑：“这几天你们在和兴收拢人口，从他们那里跑出来的人挺多的，现在的具体数量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夏至没看她，转头看向王默群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来谈谈怎么把民众转移过来的事吧。” 王默群精神一振：“夏军长，这么说，你同意我们加入青阳了？” “我当然同意，不过......” 夏至话锋一转：“没有条件！你们来，我们欢迎，你们不来，我也没意见，华夏民众都有自主选择权，希望你们不要干涉民众的自由选择。” 王默群语气一顿：“夏军长，我本来也没提什么别的条件，就只是我......” “王县长。“ 夏至打断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军官：“你的信只有我看过，你的条件还请你收回，说出来就不好了。” 王默群脸色有些涨红，他知道夏至这是在下属面前给自己留面子，毕竟拿自己女儿换前程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王妮可看向夏至的眼神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神采奕奕，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非常满意。 这一屋子防卫军军官能让她感兴趣的可不多，大光头上顶着一道刀疤的高锋第一个被她嫌弃，其他几个也都普普通通。 只有那个露着花臂一脸玩味打量自己身材的年轻军官不错，当炮友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她最想征服的还是夏至，站在权力顶端的男人身上有一种不可言状的魅力，会对那些异性产生莫大的吸引力，这也是男人为什么都会痴迷于权力的原因。 “这样吧，你们现在动身的话，今天也赶不回和兴了，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我让政务委员会派人来和你对接相关工作。” 王默群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夏至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他再说什么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王县长。”夏至招呼他一声。 “对于你自己以后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王默群心脏一阵狂跳，不过脸上却面色如常：“我服从组织安排，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手下的人如果有不合格的，你可以直接替换成政务委员会的人，包括我在内。” 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出这种任杀任剐的姿态，越是容易博取掌权者的好感。 事实也正是如此，如果当初镇东那位李新华书记能有他一半的觉悟，也不至于被夏至边缘化。 “呵呵呵，用谁不用谁，不是我说了算的，得看你的表现。” 王默群一脸懵地看了夏至一眼，一时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被自己女儿拉了一下，才站起身客气地告辞出了大帐。 这父女二人离开后，孟少安啪嗒一下把两条腿翘在指挥桌上。 “这小寡妇可是个好炮架子，已经被开发出来了，姿势解锁率估计能有百分之九十。” “你一张嘴都他妈带着一股荷尔蒙味儿，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嘎嘎嘎！这小娘们瞅大至那眼神都拉丝了。” 高锋摸摸光头，抠了几下头上的刀疤，几名参谋也都猥琐地笑起来。 夏至也把腿翘到桌子上，边抖边说道：“这么看来的话，拿下和兴县只有一个难点。” “你是不是盯上那个粮库了？”一名参谋问了一句。 “嗯，王默群这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幽兰乡那群退伍兵估计也能同意加入咱们，就是这个七星盟可能会出问题。” “七星盟，这名起的跟滨江那个龙神帮不相上下，妈的，好好的乱世蹦出这么个中二名字，画风都让他们搅合乱了。” 夏至哈哈一笑，转头吩咐那几名参谋：“尽快拿出一份作战计划，战术目标有两个，一，消灭地方武装部队，二，夺取粮库。” “是！” 高锋问道：“要是七星盟的人也想投降怎么办？” “接受，然后和王默群一样，让和兴的老百姓投票，好就用，不好就不用，干过坏事就杀干净。” 第301章 你跟我耍心眼，我跟你耍手段 冷水河镇的特产是?一种叫嘎牙子的小鱼，肉嫩刺少，七星盟的大当家黄老邪最喜欢吃这个，可最近几天他却没了胃口。 王默群向青阳防卫军投降的消息很快就在和兴县传播开来，听到这个消息，黄老邪也开始考虑自己的退路。 和兴县东临镇东，西靠东横山和泰利县接壤，往南就是安江，往北则是宁昌市。 留给黄老邪的路只有三条，一是像王默群一样投降，二是向北逃到宁昌市，最后一条路就是死守冷水河。 他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投降青阳防卫军才是唯一的活路。 宁昌市一直在打仗，而且打的很惨烈，最关键的是，有一群十字教的傻逼还缩在宁昌与和兴的交界处，有他们堵着，自己想跑都跑不掉。 死守冷水河更是死路一条，就算自己这点人能顶得住防卫军的猛攻，可是你能顶多久？一个礼拜？两个礼拜？ 真要是被防卫军困在镇上，不出十天，那群老百姓一定会把自己捆起来送给防卫军，就像当年在白门楼把吕布捆起来献给曹操一样。 黄老邪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智，从前干二手车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脑子贼灵。 卖翻新车和泡水车如同呼吸般自然，抵押车和以租代购这种昧良心的事更是干的得心应手，自己亲爹在他手里买车他都得加五百。 从业十来年，这家伙就没挣过一笔干干净净的钱。 他有几个好兄弟，这些人垄断了和兴县的二手车市场，进入乱世以后，他就带着这些人成立了七星盟。 一个多月前，他刚派人把王默群手下的得力干将暗杀掉，正准备发动对王默群的攻击，没想到就赶上了青阳防卫军陈兵安江边境，开始对和兴虎视眈眈。 看着桌上那盘冒着热气的炖鱼，黄老邪牙疼般吸了口凉气。 “咚咚咚！” 有人敲门，没等他开口，一群人推开门鱼贯而入。 “你心咋这么大呢！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鱼。” 七星盟的二当家毫不客气地坐在桌边：“王默群投降了，你想好咱怎么办了吗？” 黄老邪揉了揉腮帮子：“只有投降一条路。” “操！” 虽然这些人来之前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亲耳听到大当家的这么说，还是有人忍不住骂出了声。 “老大，投降也有问题啊。” 三当家考虑问题比较细致，他皱着眉说道：“咱和王默群可是死敌，要是都投了防卫军......” “嘶~！” 经他一提醒，黄老邪又开始牙疼。 三当家继续说道：“而且我担心，王默群会下套害咱们。” “下什么套？” “啧！人家是县长，手下的老百姓比咱们多，还比咱们先投降，万一有点冲突，你说防卫军是偏向他还是偏向咱们？” 二当家也想到一点：“对呀，咱刚把他女婿整死，他肯定想着法的要弄咱们。” 黄老邪眨眨眼，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可是他沉思良久，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对策。 “你们呢？有啥主意没有？” 他看向散坐在屋里的其他几人，见他们都一声不吭，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们他妈的除了玩女人主意多，还能干点啥正事？” 一个瘫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抬眼看看他：“你不是大当家的嘛，咱哥几个就数你聪明，怎么还问起我们来了，你看着办吧，反正你咋说兄弟们咋干。” “妈了个逼的一群废物。” 黄老邪小声嘟囔了一句，把目光看向三当家：“老三你说，你能想到这一点，肯定是有主意了。” 三当家咂摸咂摸嘴：“其实也算不上啥主意，反正就是谨慎点呗。” “咋谨慎？” “可以交出那些老百姓，但是咱的部队不能解散，粮库里的粮食防卫军可以随便用，但是粮库还得咱们守着。” 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脑子里消化着他的话。 “防卫军得给咱们一个编制，我听说他们有十几个团，咱们也要一个团的编制，军械啥的都得给咱配上。” 黄老邪有些不解：“你这能行嘛？给咱们编制我觉得他们应该能接受，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可让咱继续守着粮库......” “你错了，正相反，粮库是个无所谓的地方，让咱守咱也守不住，编制才是咱哥几个的保命符。” “怎么说？” “只要给了咱们编制，他们再动咱们就属于欺骗，不光会失去军心和民心，而且以后再也别想有人向他们投降了。” 黄老邪恍然大悟：“哦吼吼~！老三可以啊，那咱还要啥粮库啊，直接给他不就完了。” “不，粮库是咱的谈判条件，咱的底价是有编制，有和防卫军一样的武器装备，其他的都是准备舍给他们的添头。” 黄老邪一拍大腿：“就这么干，哥几个谁能走一趟？” 原本还高兴的众人立刻低下头，黄老邪看了一圈也没人和他对一下眼神，只能无奈命令道：“老三，你出的主意，你去，我怕别人说不明白。” 众人立刻一致同意，三当家只能骂骂咧咧的接下任务。 三天后，夏至在大营接待了七星盟的三当家，同时，防卫军也按照作战计划准备好了进攻冷水河的准备。 听完七星盟提出的条件，夏至表示事关重大，需要先商议一下，把三当家打发走后，他立刻召集参谋重新修改了作战计划。 原来还准备和平解散这个七星盟，没想到他们竟然和自己提这样的要求，一群二手车贩子跟他玩上兵法了。 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被他一眼看破，无非就是抢占道义制高点，对防卫军进行舆论捆绑。 既然这些人跟自己耍心眼，那就别怪自己跟他们耍手段。 他先稳住来谈判的三当家，让他给家里送信表示一切正常，然后命令孟少安带着特战团赶赴冷水河，他要对七星盟的高层实施斩首行动。 这次行动由孟少安亲自带队执行，高锋的107团趁夜开进和兴县，随时准备强攻冷水河。 第302章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冷水河发源自东横山，全长只有四百多公里，自西向东汇入乌拉汗江，冷水河镇因此河而得名。 小镇沿河而建，镇上大部分建筑都在河岸边，整个镇子呈狭长状展开。 这里是七星盟主要的人口聚集地，除了这个镇子，七星盟辖下还有一处乡镇，不过那里人口比较少，全镇只有大约一万人。 最近这段时间，七星盟陆续有几千人跑到了安江，不过全都是下面村子的村民，冷水河镇上没人搬家，因为在镇上住的基本都是部队家属。 冷水河镇的地形决定了它无法修建城墙，于是七星盟干脆放弃筑城，转而把防御重点放在了离镇子一两公里的粮库。 军情团此前就对冷水河镇进行过侦察，平面图和驻军的大致分布全都有详细的标注，不过孟少安到这里后，还是花了半天时间重新对小镇进行侦察。 冷水河镇没有军营，有一半的士兵平时是住在家里，只有另一半有执勤任务的士兵才集中住在镇中学。 七星盟有七位当家的，除了身在安江的三当家，其余六位有五个都住在镇上，只有大当家的黄老邪带着一千人住在粮库。 孟少安花了一整天时间对粮库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观察，思量再三后，他决定放弃执行斩首计划。 冷水河粮库的警戒太严密了，如果强行潜入的话，一定会被发现。 粮库的围墙高达七米多，围墙外陷阱机关随处可见，光是他发现的暗哨就有八九处，位置还十分难以接近，而且一定还有他没发现的。 除此以外，他对粮库内部的兵力分布也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黄老邪的住处，没办法做到精准点杀。 他和特战团几名带队的军官商量过后，决定转换思路，绑一个住在镇上的当家人，然后利用他混进粮库。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就是要在进入粮库后第一时间控制住黄老邪，孟少安就怕黄老邪发现不对后直接下令放火烧粮，如果真让他把粮仓点了，那就算把七星盟的人全都剐了，也出不了这口气。 研究过冷水河镇的地形和几位当家的信息后，他决定拿二当家的下手，因为二当家有老婆和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父母，软肋比较多。 孟少安把行动时间定在八点钟，如果太晚的话，带着二当家去粮库叫门会引起怀疑。 没有围墙的镇子在孟少安眼里和只穿一件兔女郎睡衣的姑娘没什么区别，为了保证行动隐秘性，他只带了六名战士潜入冷水河镇。 为了防止镇外有暗哨，孟少安是从水路进入镇子的，二当家的住处离河边很近，上岸后两三分钟就能走到。 躲过一支巡逻队后，孟少安带人来到一处大门紧闭的农家院，他后退两步，一个助跑就扒住了墙头，然后悄悄把头伸过去查看。 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正屋的一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现在才八点钟，屋里的人还没入睡。 确认院里没狗后，孟少安仿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跃入院内，悄无声息打开了大门接应外面的战士进来。 来到房门外，他从身上摸出两个小镊子，对着门锁捅咕了不到半分钟，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他拽开一条缝。 朝身后的战士比划了几个手势后，他轻手轻脚地一点点拉开房门，闪身进了房间。 一名战士紧跟着他走向有烛光透出的东卧，两名战士则快步走向西卧房。 卧室里，二当家正和媳妇做着活塞运动，可能是怕孩子听到，他媳妇嘴上还塞着自己的内衣，孟少安推开房门才听到一阵压抑的呜咽声。 二当家和媳妇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得惊呼一声，那名战士迅速抽出格斗短刀抵在两人面前。 “两口子挺会玩儿啊。” 孟少安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二当家慌乱地扯过被子盖在媳妇身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别紧张，要你配合一下。” “配......配合？你们想干嘛？” 这时，一名战士走进房间向孟少安汇报：“那屋有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孩子睡觉，老的醒了，小的还睡着，要不要叫醒？” 孟少安看着二当家的眼睛说道：“看住了就行，不用叫醒，要是二当家的不配合，你们动手的时候孩子也没啥痛苦。” “我配合我配合！你们别动我孩子，你们要干嘛？” “啧啧啧，你爹妈把你养大，有危险你竟然先顾着你孩子，你可真是他们的好大儿。” 孟少安虽然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模样，不过在二当家眼里，这个年轻人简直如恶魔般邪恶。 “不过你能配合的话最好，这样咱们都能省去很多麻烦。” 二当家从最初的惊吓当中渐渐恢复理智，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一定配合，你们......是青阳防卫军的吧？” “嗯，既然猜到我们是谁，你再猜猜我们要干嘛。” 桌上的蜡烛爆出团火花，孟少安的影子在墙上一阵晃动，真有几分像是恶魔的鬼影。 “你们想打下冷水河？” 二当家试探着问道，随即又马上改口：“不对，你们是想打下粮库！” “呵呵，聪明，你再说说我们该怎么打下粮库” “这......我不知道，我听你们的，你们说让我干啥。” 孟少安敛起笑容：“这时候你去粮库找你们大当家的，有什么问题吗？” 二当家的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以可以，我能进去，你们是想跟着我混进粮库吧？” “你能带多少人进去不被怀疑？” “嗯......现在的话，二十多人一点问题没有。” 孟少安点点头：“三十个人跟着你一起进粮库，带我们见到大当家后，你能不能控制住粮库里的部队？” 二当家皱起眉头：“这个......有点难度，黄老邪有几个亲戚在粮库里，他们不能听我的话，底下的人问题倒是不大。” 孟少安再次露出笑容：“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带我进粮库，我保你全家在青阳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如果中间出一点岔子，你全家在冷水河里团圆，怎么样？” 二当家瞟一眼孟少安晃动的影子，颤巍巍点了点头。 第303章 明哲保身 一名哨兵趴伏在一棵大树的树根处，身上披着一件吉利服，静静看着一队打着火把的人向粮库走来。 等他看清领头的是七星盟的二当家，心里不禁嘀咕起来。 “这么晚了二当家还来找黄老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是青阳防卫军打过来了？” 粮库大门口有几名站岗的哨兵，看到二当家来了，带队的小头目立刻迎上前来。 “二当家的，这么晚还来找大哥啊。” “嗯。” 二当家的点点头：“有点急事，开门。” “好嘞您稍等。” 小头目说罢回头一招手，一名哨兵轻轻拍了几下铁门。 “开小门，二当家的来了。” “哗啦！” 大门内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扇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铁门从里面打开。 有人探出头来，看到二当家后点点头招呼一声。 二当家一言不发，沉着脸当先走进小门，孟少安紧跟其后，后面二三十名特战团战士鱼贯而入。 等最后一名战士走进粮库，小门哗啦一声重新关闭。 “肖哥，我瞅着有点不对劲儿啊，能不能出啥事？”一名哨兵小声问道。 “你说谁？二当家啊？我看他脸色也有点难看，估计是三当家有啥消息传回来了。” “不是！”哨兵有点急了。 “我是说，跟着他来的可不是他的卫队，全都是生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小头目一下愣住了，仔细一回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快吹哨！” 另一名始终一言不发地哨兵一把拽住小头目：“等会儿！” 其余几名哨兵立刻看向他。 “马尾巴你要干嘛？” “肖哥，二当家的卫兵肯定是有问题，这么多人就打了一个火把，但是你们可想清楚了，这哨子一响，咱哥几个的活路就算是没了。” 小头目缓缓把手按在刀柄上，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 叫马尾巴的哨兵挨个看看几人：“你们想想，这个时候能让二当家带进粮库的是什么人？” 几名哨兵面面相觑，小头目试探道：“是防卫军？” 马尾巴微微点头：“咱们肯定是要投降防卫军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咱哥几个要是坏了防卫军的事，后果是啥你们自己琢磨。” 这时，门内的哨兵听见刚才几人的吵闹声，隔着门问道：“外面咋地了，吵吵啥呢？” 马尾巴没吭声，小头目肖哥眼神闪烁地看了看他，开口回道：“没事，打蚊子呢。” “操，大半夜的消停点，一惊一乍的前列腺都给我吓肥大了。” 等门里没了动静，小头目睁大眼睛瞪着那名哨兵。 “马尾巴你......” “我就是想活下去，肖哥，想想你爹妈，你死了他们就得搬出冷水河，黄老邪是什么操性还用我说吗？” 一名哨兵问道：“那里面要是出事了咋整？” “出事了那也是二当家的事，跟咱有什么关系？” 这几名哨兵互相看看，缓缓收起已经拿在手里的哨子。 二当家带着卫队横穿过已经成为营区的停车场，直奔原来的办公大楼，特战团战士左右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尤其是通往粮仓的方向。 粮库院里倒是没什么哨兵，只有办公大楼前插着两支火把，一个青年撩起衣服瘫坐在大楼前的藤椅上纳凉，两名哨兵陪着他聊天。 二当家低低的声音说道：“黄老邪亲戚，注意。” “呦！二哥咋来了？” “小奇啊，有点事儿，老三传回来信儿了，我得赶紧过来说一声。” 青年一骨碌站起身：“哎呦那是正事儿，你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走上几级台阶，顺手抄起一支火把进了大楼。 黄老邪就住在一楼靠近大厅的一个大房间，这个房间有对流的窗户，夏天住起来凉爽一些。 “咚咚咚！” 那名青年敲响房门，里面很快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干啥？” “哥，二哥来了，说是有急事儿。” “进来吧。” 青年推开房门，侧身示意二当家进去，没想到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嘴控制住，转眼便被按在黑漆漆的走廊里。 房间里没点蜡烛，借着火把的光，黄老邪光着膀子从床上坐起身。 “啥事啊这么晚过来。” “你们投降的事，我接受了，现在来接管粮库。”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黄老邪触电般激灵一下，眯起眼睛看向说话的青年。 孟少安走上前，身后两名战士一左一右上前夹住二当家，黄老邪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你们是防卫军的！” 黄老邪的声音有些颤抖。 “对啊，你不是派人找我们吗想投降吗？我们来了，投吧。” “呃......” 黄老邪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年轻人的说话风格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这时，门外走廊上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惊呼，片刻后，一名战士走进房间。 “一楼清理完毕。” “嗯，守住大门，上楼顶准备发信号。” “是。” 黄老邪脸色苍白，犹豫着要不要呼叫院子里的士兵。 “我劝你别喊，你老实点兴许能活，一张嘴肯定就死。” 孟少安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吟吟地警告道。 “你们要干嘛？” “啧，刚才不说了嘛，来接收粮库啊，你不是把粮库都许给我们了吗，忘了？” 孟少安的语气越轻松，黄老邪的内心越紧张，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一旁的二当家能理解。 “别瞎琢磨了，你楼里的亲卫都睡着了，来，穿上件衣服，陪我们出去走走。” 一名战士甩手扔过来一件t恤，黄老邪颤抖着手拿起来，试了好几次也没找到领口。 孟少安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一句催促的话都没有。 等他好不容易把t恤套在身上，两名战士上前控制住他，连同二当家一起，跟着孟少安走出房间。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借着火把的光，二当家看到刚才给他领路的那名青年已经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走出大楼前，孟少安回头看了看两位当家的。 “我说啥，跟着点头，多说一个字，死，明不明白？” 第30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楼门口的两名哨兵早已被留在外面的战士拿下，此刻正歪倒在黑漆漆的墙角不知死活。 孟少安带着人大步朝粮库大门走去，穿过营区时丝毫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大门里面的哨兵看到一大群人呼啦啦朝大门走来，立刻紧张地迎上去。 “大当家的，您这是......” 黄老邪脸色煞白，一声不吭地看着这名看门的小头目，孟少安冷冷开口道：“开大门，大当家的要出去。” “嗯？” 小头目瞬间警惕起来，目光快速在两位当家的脸上转了一圈后，和孟少安对了一下眼神。 “快......” 他刚喊出一个字，沉沉夜色中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如同春雷绽放，小头目的咽喉泛起一条红线。 直到孟少安收刀入鞘，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几个人看清楚他的动作。 僵立不动的小头目脖子间猛地涌出大团鲜血，尸体还没倒地之前，孟少安身后几名战士已如猛虎般扑向在大门里面执勤的几名哨兵。 “嘟~！嘟~！” 一阵尖锐的警戒哨声在黑夜里炸响。 孟少安扬起手臂挥舞两下，远处办公楼楼顶一名始终关注着他的战士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一只燃烧瓶后猛地摔碎在楼顶的一堆杂物上。 轰地一声，一股橘色的火焰在楼顶腾空而起。 距离粮库一公里的荒野里，早已潜伏在此的防卫军特战团立刻朝粮库大门发起冲锋。 高锋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营去协助特战团包围粮库，其余部队准备包围镇里出来的援兵。” 警戒哨响起的同时，粮库的大铁门也从里面被缓缓推开，门外那几个刚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哨兵第一时间把武器扔掉，整整齐齐蹲跪在路边。 看到有自己的士兵朝大门这里冲过来，黄老邪有些蠢蠢欲动，押着他的一名战士一把掐住他的后脖颈。 “敢动就弄死你！” 很快，几十名先赶过来的七星盟士兵和守着大门等待援军的孟少安等人展开对峙。 看到自家两位当家的被敌人挟持着，这些赶来的士兵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怎么回事！他妈的怎么回事！” 一个嚣张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从人群后边挤过来。 “这是黄老邪的老叔。” 二当家语速极快地提醒孟少安。 “你他妈的背叛我！”黄老邪的眼神如刀般刺向二当家，却被身后的战士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 挤到前排的汉子刚好看到这一幕：“你们是什么人？” 没等有人回答，这汉子大手一挥：“弟兄们给我冲！把大当家的抢回来！” “停！” 孟少安还没说话，二当家第一个开口叫停。 “兄弟们，咱们投降防卫军了，都听我的，别动手。” “我操你媳妇！大飞！你他妈的叛变了！” 黄老邪的老叔破口大骂：“兄弟们给我干掉他们，谁要......” 黄老邪猛地挣扎起来：“都别动手，黄老四你想坑死我啊！” 二当家口沫横飞地大声吼道：“兄弟们，想想你们家里人，都给我放下武器，咱们不打了，咱投降防卫军了！” 听到他的话，七星盟的士兵都开始犹豫起来。 突然，一把手斧呼啸着飞向二当家，快的几乎看不清影子。 “当啷！” 孟少安再次出手，在斧子劈中二当家之前用刀脊将其磕飞，然后冷冷看向甩出飞斧的黄老邪老叔。 “我是防卫军总教官，放下武器，保你们活命，谁敢动手，全家陪葬！” 原本吵嚷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数百人一声不吭注视着这个语气嚣张的青年。 “我操你妈的我管你是谁！给我上啊！” 黄老邪的老叔被他瞪得有些心慌，强撑着胆气奋力鼓动身边的士兵。 孟少安缓缓抬起雁翎刀指向他，朝他身边的七星盟士兵大声命令道：“给我把他按住。” 七星盟的士兵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看向已经惶惶不安的汉子。 这时，外面的暗哨再次吹响警戒哨，提醒有敌人即将来袭。 一名七星盟士兵咬了咬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的战友，两人对视一眼，猛地从身后把黄老邪的老叔扑倒在地。 “我操你妈你们要干嘛！你们这些傻逼，被人家几句话就唬住了！” 孟少安不屑地撇撇嘴角，迈步走向对面的七星盟士兵，身后的特战团战士知道他又要装逼，全都站在原地没动。 几百名七星盟士兵被他一个人的气势所震慑，竟然集体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走到被按倒在地的汉子身前，孟少安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鼓动部下对抗防卫军，拒不履行投降约定，我代表青阳防卫军宣判你死刑，立即执行。” 说罢，手中雁翎刀一挥而下，一刀砍掉黄老邪老叔的人头。 “你们两人因服从命令，被特招进入青阳防卫军，可以直接在普通步兵团服役，享受防卫军一等军士待遇。” 那两名制服黄老邪老叔的七星盟士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孟少安，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一千多名特战团士兵冲进粮库大院，迅速展开阵型呈半圆状包围在场的所有人。 一名军官跑步过来朝孟少安敬了个礼。 “报告总教官，特战团前来报到，107团已经包围粮库并封锁道路，请指示。” “控场，命二营长带人接管粮库，这两个是自己人，他们会带路。” 孟少安指指那两名还处于懵逼状态的七星盟士兵。 “是！” 办公楼楼顶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发现异常的冷水河镇哨兵已经在镇上吹响了警戒哨。 当住在镇上的几位当家带着部队匆匆赶到粮库时，才惊愕地发现粮库已经和平易手，而自己也掉进了防卫军的包围圈。 天亮以后，消息被紧急送往安江，夏至在中午以前收到了冷水河粮库被和平接收的消息。 “哈哈哈，种马这活儿干得漂亮，回头让秦淮懿好好犒劳他一下。” 听着夏至的话，几名参谋哄堂大笑。 “军长，和兴县拿下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剑指宁昌了？” “还有点小麻烦没解决呢，你忘了？” “什么小麻烦？” “啧，一直躲着咱们的十字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