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仇》 第1章 重生 永州郡的城北,城边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府邸,大门紧闭。要不是里面偶有几声狗吠,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宅子里没人居住。 院内,身材胖乎乎,穿着粉白色长裙的女孩,安静的坐在板凳上往灶子里添柴。 花白头发的老嬷嬷挽着袖子,手拿锅铲在锅里翻飞着。 陈嬷嬷脸上洋溢着开心,嘴里哼着小曲,翻炒的间隙还时不时的看看烧火的胖姑娘,浓浓的笑意止不住。 他们家小姐自打两年前摔过一次变得痴傻后,谁能想到今日能够清醒变回正常。 “小姐,今天咱们也吃顿大餐,煮老母鸡汤,算着日子老陈今天也从庄子上回来了。他知道你病好了,估计嘴都乐的合不上了。” 正看着灶坑里的火苗发呆的蒋润秋回过神来,对陈嬷嬷笑了一下,说:“嬷嬷,这些年辛苦您和陈伯了。” 蒋润秋眼神颤动着,她没想到自己惨死在太子的密室中,再睁眼却重生在了离京城百里外,永州郡的林春儿身上。 她心里算计着日子,今日是康勇三十八年的清明节。 距离她死的那天,刚好是第七天。 她心里不得不迷信着,自己七天回魂日,阴差阳错的重生在了不小心摔倒在地撞到了脑袋死过去的林春儿身上。 旺盛的灶火把锅里的老母鸡炖的香气四溢,厨房里热气腾腾。 坐在灶台前的蒋润秋,看着灶子里熊熊跳动的火焰,内心迟迟不能平静。 多么离奇的事情啊,她相信这是老天爷怜悯自己,给自己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想起前身死前的那残忍血腥的场面,她就浑身打冷颤。 不是怕的,而是气愤到极致的颤抖。 她蒋润秋,是当朝宰相蒋忠福的千金嫡女,是宰相唯一的女儿。 是神域山的最出色的弟子,也是太子的未婚妻。 可是又怎么能想到,从神域山为师父贺寿归来。 本想着把师父送给她的百毒丸送给他。 兴冲冲的去到太子府上,撞见太子萧泽与长公主萧雅晴的不雅之事。 就在她生气想要转身离开时,太子花言巧语哄骗她说要跟她解释,趁她一时心软下了迷药。 醒来后自己被绑在太子密室的刑架上。 看到密室中各种各样狠毒的刑具,震碎她的三观。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世人面前温文尔雅的太子,怎么会是一个凶恶的不合伦理道德的坏蛋。 她被太子苦苦折磨了三天三夜,最终熬不过他下的致命毒药——七尸蚀魂丸。 惨死在太子密室中。 死的无人知晓。 回忆以前,她万分悲痛。 而现在她重生了! 此时的她,名叫林春儿,武将林威的遗孤。 母亲生下她不久就病逝了,林威对这个女儿十分溺爱。 从小生活的优越和林威无限度的宠爱,让林春儿性情成长的嚣张且爱慕虚荣。 花钱大手大脚,加之心思单纯常常被人利用,当做冤大头。 在她十岁那年,林威战死北疆。 此后的几年里,她被人坑骗,败光家财,不得已管家陈伯遣散奴仆。 最后只剩下陈伯和他的老婆子陈嬷嬷。 许是上天责罚林春儿的不懂事和挥霍,她刚满十五岁及笄后,在永州知府王大人的千金王采苓的及笄宴会上与人吵闹,推搡中不小心摔倒,撞坏脑袋,醒来就变成了痴儿。 距离如今已过去两年,两年来,林春儿的记忆都是混沌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从早上重生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两个人的记忆掺杂着,让她头疼。 一旁的陈嬷嬷看她紧皱着眉毛,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头疼了?” “这厨房里热气大,您还是出去等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自家小姐好不容易康复了,她可不想小姐再生出其他毛病来。 想到今早她一起床就去林春儿的屋里帮她洗漱。 推门就看她倒在地上,吓得她赶紧上前扶起林春儿,谁知一碰她身子冰凉凉的,一探鼻息居然没了呼吸。 她大哭起来,若是他们家老陈回来,一是她无法交代,老陈对林春儿十分上心。二是,自己也确实伤心难过。 毕竟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想着伺候这孩子的不容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没想到自己怀里一动。 低头一看,是林春儿睁眼睛迷蒙的看着自己。 这一下可把陈嬷嬷乐坏了。 原是虚惊一场! “嬷嬷,我没事。可能厨房太闷热了,我出去坐坐。” “小姐,那你小心点。别走远了。” 陈嬷嬷说完,走到另一个灶台上,打开笼屉,白胖胖的肉包子出锅了。 她看着外面西下的太阳,已是到了傍晚,想来老头子应该是快回来了。 来到室外,蒋润秋,不,此时她已经是林春儿了。 林春儿抬头望向西方的天空,美不胜收的火烧云,布满了大半个天空。 院子里栽种的李子树、杏子树都含苞待放。 树木发新芽,原本是个小花园的地方也被老两口翻成了菜园子。 新发出来的小白菜的嫩芽,让人看了不禁充满了对夏天的期待和幻想。 这宅院院门虽小,可也是三进三出的院子。 入眼的物件虽尽显老旧,却样样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不难看出老两口的对这个家的用心和付出。 她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个家。 手指碰触温润带有些温度的木质家具,她心中迟迟不得安宁。 爹娘找不见自己时该有多么的心急担忧。 更重要的是,她担心太子会不会对宰相府下手。 那三天三夜的残忍折磨,让她对太子有了深刻的认识。 他奸猾狡诈且极会演戏,他杀自己是因为撞见了他乱伦的丑事。 自己死了,为了逃避责任,势必会主动出击宰相府,先下手为强。 可眼下自己这般模样,臃肿沉重的身子,一身武艺医毒两技,怕是要重新修炼了。 第2章 病好了 就在她暗自揣测的时候,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老婆子,我回来了。” 她朝着声源看去,只见是一个身形精瘦,步履铿锵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出现在眼前。 他见到林春儿,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 说:“小姐,你在看什么呢?是在等我回来吗?” 言语里满是宠溺。 不等她回答,便拉着她的手,朝着厨房的方向。 边走边说:“你嬷嬷这会儿肯定是做了好吃的,我这在大门外就闻到炖鸡的香味了。” “小姐,我去庄上的这几日,你有没有听嬷嬷的话啊?” “今年咱们地里种的都是苞谷,刚种完,就下雨了,到秋天一定是个好收成。” “哦,对了。庄上的几位老人,向我问起了你。他们啊,都还是惦记你的。等今年秋收了,我带你去庄上转转,过去见见他们。” 庄子上有几个老人,把大半辈子的生命都留在了将军府。 当初实在养不起遣散下人的时候,陈伯看他们几个在外面没有什么生存活计。 念着都是在将军府的老熟人,就每人分了几亩地,还有几两银子。 算是对她们半辈子的付出,做的一点点弥补。 年轻的下人们出去还能讨生活,年老的有几亩地傍身,养老不成问题。 林春儿看着老人有些佝偻的背影,听着他说,内心深处有一种感动。 同时,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自责感。想来是原身的感情吧。 她字字清晰,声音如铃铛般清脆,“陈伯,我是在等您回来。嬷嬷说您今日能回来” 前行的身躯,悠得停下来。 “你...小姐,你说什么?”陈伯的表情震惊。 林春儿回以甜美的微笑,胖乎乎的她,此时看起来十分可爱。 一字一顿的说:“陈伯,我说我在等您。” 老者瞬间老泪纵横,大喊着:“老婆子,老婆子!快来,快来呀。” “怎么了?怎么了?”陈嬷嬷小跑着过来,看到痛哭流涕的陈伯,一时慌了手脚。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呢?” 陈伯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身后的林春儿,“小姐,她...她说她在等我。” “老婆子,我一时间太高兴了。” “这都多少年没听她叫我一声陈伯了,我老头子算是对得起将军了,呜呜~~~” 说完,竟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陈嬷嬷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他,“我就说嘛,你要是知道小姐好了,肯定是这个样子。行了行了,都多大岁数了,在孩子面前哭,成什么样子了” 林春儿也上前帮忙扶起陈伯,脸上噙着浅笑,看上去恬静可爱。 陈嬷嬷也湿了眼眶,抹了下眼泪,又为陈伯擦了把眼睛,“老头子,不枉费咱俩这么多年的坚持,咱们小姐呀,今天病好了。” “病好了?” “是啊。” 陈嬷嬷耐心的说着早上的事情。 陈伯点了点,“兴许是摔倒磕到脑袋,把淤血撞开了。” 林春儿心想,何止是撞开了,那都撞死了,要不她也不会重生。 不忍看他们二老流泪,上前对二老福了福身子。 无比真诚的说:“这些年,苦了您二老了。日后,我会好好的,定不会辜负您二老这些年的操劳。” 她左右牵起二老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会重振我们将军府,好弥补这么多年对你们、对爹娘在天之灵的亏欠。” 老两口脸上刚擦掉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行了,老头子你也别抹泪了。今天是好日子,我炖了老母鸡汤,你赶紧去洗洗,把你早些年埋下的酒挖出一坛来。今晚啊,我陪你喝几盅。” 陈伯一听,哭变笑的应承着,“好嘞,我们庆祝一下。”步履健硕的朝着后院走去。 第3章 抄家 老母鸡炖汤、清炒豆芽、猪肉白菜馅的大包子。 简简单单的饭菜,对于节约了很久的将军府已然算上是奢侈了。 酒坛开启,酒香四溢。 老两口几杯酒下肚,就打开了话匣子。 从林威早年的风光,讲到林春儿出生,又从林春儿出生讲到长大。 陈伯布满皱纹的脸红扑扑的,说回林威的死,眼睛湿润了。 “当初辽国不安稳,总是挑衅咱们大齐。将军得令前去征战,唉...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满身的伤啊,到现在我回忆都不敢回忆。将军忠魂千古,小姐,你要记住,咱们将军府不管没落成什么样,都是一身硬气。” 林春儿点头,这话她无比认可。 大齐的将士就该如此。 想起曾经替太子沙场点兵,她手下的将士无一不是威猛的。 就连三王爷萧恒的军队,都有所惧怕。 如今自己惨死在他的手上,那些兵,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为他所用了。 老两口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却唯独没有说林春儿曾经做下的那么多错事。 她心中感激,这是有多么的爱,才能够只记得她的好。 心下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被娇惯,娇惯自大,最后都会吃大亏。 林春儿是这样,蒋润秋也是这样。若不是从小一直顺风顺水,什么都是好,也不至于让自己自大的以为她看中的男人一定也会把她捧在手心里。 最终连命都折在了对方的手里。 想着,恐怕自己连个全尸都没剩吧。 两人的经历,冲击着她的内心。 她决定以后行事定要谨慎,不能轻易相信他人。 酒过三巡,三人的话题转眼聊到了民间八卦。 陈伯晕晕乎乎,大着舌头说,“今日我从庄子回来的路上,听人们说京城出大事了。” 正在夹菜的林春儿,筷子一僵,京城出大事了,会与自己的死有关吗? 好在这时陈嬷嬷追问道,“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陈伯喝下一杯酒,抿着嘴唇嘶哈了一声,说:“说是宰相府被抄家了。” 林春儿噔的一声站起身来,“什么?抄家?” 屁股底下的凳子因为她的大动作倒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陈嬷嬷忙起身立起凳子,陈伯喝多了没在意,只以为是小姑娘胆子小,被抄家二字吓到了。 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是啊,说是通敌之罪。” “唉,多好的宰相啊,早些年我陪着将军去京城,远远的还见过他一面呢。” “那时蒋大人走在大街上,他热情的跟街边小贩、行人打着招呼。遇到了乞丐,他还买包子给他们嘞。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有亲和力的官儿大人。” 说罢,又把杯子倒满,一饮而尽,叹了口气。 林春儿只觉大脑嗡的一下,直愣愣的坐回凳子上,喃喃的说:“怎么可能?宰相大人对大齐衷心耿耿,与皇上更是打小的情谊。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有叛国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抄家的还是太子,我可听说太子与相府小姐私定终身了。太子亲自抄家,恐怕私定终身是谣传了。” “若说宰相,他通敌叛国,我老陈是第一个不信的。”说完,又自顾的倒着酒。 陈嬷嬷见老伴喝多了胡乱言语,一把抢过筷子:“老头子,这话可只能在家说,万不能出去跟人讲啊。” 不等陈伯反应,就收拾碗筷了。 陈伯被她一说,嘟囔了句,“我这不就是在家说嘛。” 而林春儿满脑海里的都是叛国之罪、抄家这些词语。 “叛国之罪,那岂不是要满门抄斩?” 她心想自己惨死不说,难道阖府上下都要死在太子手上? 太子果然是朝着自己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做事了。 老陈耳聪目明,听见了林春儿的嘟囔,接着说,“听人说,大理寺已经定了死罪。不过有三王爷求情,加之皇上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最后就只抓了蒋大人。蒋夫人和府上下人们等都发配到南境之地做流民。” “对了,还听说蒋大人被关在皇宫的地牢中,由皇上亲自监管审问。”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林春儿晕倒在地。 吓得二老赶紧扶起来,陈嬷嬷带着哭腔掐着她的人中,说:“小姐啊,你可别吓我啊。这又是怎么了啊?” “呜呜,都怪你个老死头子,没事说什么抄家、发配的,给小姐吓到了吧。” 陈嬷嬷一边骂着陈伯,一边用手掐着林春儿的人中。 不一会儿林春儿幽幽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掐人中疼的还是怎样,双眼含泪,苍白无力的说:“嬷嬷,我没事。不用担心,送我回房吧。我想睡会。” 陈嬷嬷破涕而笑,嗔怪的拍打着陈伯的肩膀,“还不赶紧跟我一起送小姐回房休息。” 陈伯在一旁自责的说:“怪我了,怪我了。” 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她左右难安。 一心想着京城,没想到短短的七日,太子竟然已经做到这一步。通敌卖国?怎么可能! 死前的一幕幕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她捂住额头,脑海里萧泽狠辣如豺狼的面孔挥之不去。 “蒋润秋,你以为我喜欢你吗?错,我是看上你们宰相府的势力。” “孤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悍妇,整日舞刀弄棍的活是个母夜叉,孤爱的是雅晴。”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孤,你以为孤是乱伦?哈哈,死到临头,孤也不怕告诉你,孤不是那老不死的儿子。孤的父亲是缅王,所以孤与雅晴的爱情是可以有结果的。等孤坐上皇位,就会给雅晴一个新的身份。” “蒋润秋,时至今日,你不要恨孤,恨只恨你自己自作多情。若不是你对我有意在先,孤也不会招惹你。是你,让孤做着违心的事。所以,孤恨你!” 萧泽狰狞可怖的脸,手里拿着匕首朝着蒋润秋的脸上一刀一刀的划着。 “你不是觉着自己美吗?哈哈哈,孤毁掉你的容貌,让你死了做个无脸鬼。” “哈哈哈,蒋润秋别这么看着孤,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旁人。” “下辈子,记得要做个明眼人,不要识人不清。” ...... “呃!呃!呃!”她抓着头发,压抑的吼着。 残忍密室中的一切,此时回想起来都让她毛骨悚然。 临死前的折磨,最是摧残人的心性。 手用力抓着头发,扯得头皮发疼,这痛感把她从陷入死前的回忆中剥离出来。 “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要去京城!” 第4章 出门 心中有了这个决定,她走到铜镜跟前,看着镜中肥壮的形象。 虽是痴傻了两年,可是穿着打扮干净利落。 肤色白皙,五官乖巧可人,一看就是平日里被精心照料着。 若是努力瘦下来,就算不是美艳绝伦的美女,也会是个难得的清秀可人儿。 看着这个形象,她冷笑着。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知道蒋润秋是林春儿,林春儿也是蒋润秋的。 皇上与父亲是少年情谊,那时候皇上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性格孤僻,只有父亲愿意与他相交。随着小皇子的长大,行事滴水不漏的作风开始吸引先皇的目光,也招致了许多祸事危险。作为他最好的朋友,父亲自然被牵扯进来。为了皇上,父亲不知道受了多少的伤。 能坐上宰相之位,并不是父亲所愿,都是皇上的一路提拔。 父亲喜欢的一向是乡村田园,无拘无束的生活。 想到陈伯说三王爷力保父亲,她觉得有些惊讶。 “萧恒?” 这个她一直以来不对付的皇帝的三皇子,在关键时刻却救了她一家? 她是有些不相信的。 萧泽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萧恒。 萧恒的母妃王氏是皇帝的青梅竹马。 若不是皇后娘家在财富势力上压制着,今日大齐的皇后应该是王贵妃。 皇帝明面上对萧恒爱搭不理,实际上不管萧恒做何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中早有传言说萧泽的太子身份只是虚设,为了制衡南境韦家的势力。 毕竟皇后韦氏的母家与邻国缅国是亲家呢,韦氏的妹妹是缅国的王后。 想到这里,萧泽当初的那句话在她脑海放大—— “孤也不怕告诉你,孤不是那老不死的儿子。孤的父亲是缅王...” 是了,一定是皇上对萧泽的身世有所怀疑,所以通敌卖国这一事,皇上是在将计用计! 思及此,林春儿攥紧拳头,对着铜镜,眼神坚定,“萧泽,我定不会让你如愿的。新仇旧恨加一起,都要亲手杀了你。” 做好决定,躺回床上。 紧张了一天的头脑,也需要休息。 翌日一清早,林春儿来到客厅前的大院子。 看到陈伯在扫着院子,陈嬷嬷在浇着花。 陈嬷嬷看到林春儿,放下水桶,用围裙擦着手,“小姐,怎么起的这么早?” “是啊,天儿还早着呢,回去再睡一会儿。” 原本林春儿想好了说辞,可眼前看到老两口一脸关心,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思量下,抿着嘴唇说:“陈伯,嬷嬷,我要去京城。” 老两口相视一眼,神情疑惑。 陈嬷嬷问,“去京城干什么?” 林春儿乖巧的回答,“我病的这些年,多亏你们二老的照顾。如今我已经好了。” “昨夜里我想了好久,我要出去历练历练。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不能再消磨浪费时光了。” “还有,其实我与蒋家小姐儿时情缘深厚,如今她家出了事,我怎么样也要去打听下她们的情况。若是能帮上一丁半点的忙,我这心里也好过些。” 说完,陈伯放下扫帚,走到她跟前,苦口婆心的说,“小姐啊,你这刚好就要出门怎么能行呢。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 他看着林春儿目光中的坚定,本想着不让她出门,可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对,看着自家老伴一眼,说:“要不,你带上你嬷嬷,路上也有个照应。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也不要太久。” 陈嬷嬷一听,忙答应着,“是啊,小姐,你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嬷嬷。这怎么刚好就要走呢。呜呜呜~~~” 说着还抹起了眼泪,她做了一辈子的下人,骨子里只有顺从。 所以林春儿说要出门,她也没想过要阻止,若是能带上自己最好了。 林春儿也红了眼睛,“陈伯,嬷嬷,我自己能行。永州离京城不过百里路,一来一去快的话明天就回来。慢的话...”她思考了一下,“如果京城好玩,指不定要住上几日。你们不用担心,我雇辆车马,让马夫顺便做我的随从。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陈伯一听,叹了口气,回想起林春儿没有病前,也是这样说要做什么就必须得做,任谁都阻止不了。况且她病前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只好同意。 “既然这样,小姐,那你去吧。” “老婆子,去房里拿二十两银子给小姐,难得去趟京城,见着喜欢的物什就买下,别委屈了自己。” 陈嬷嬷一看劝不住,听老伴的话转身去房里拿银子。 林春儿想着这个家不容易,心里不忍,说“陈伯,不用。我不买什么东西,况且在京城我也有几个好朋友,到那里他们都会招待我的。” “小姐,不用担心,家里还有点存银,本来就是给你攒着的。不要舍不得,咱以后还能赚下。” 陈嬷嬷小跑着从房里出来,手里多了一袋荷包,放到林春儿手里。 “小姐,你可说好玩几天就回来啊。” 林春儿抱住陈嬷嬷,拍着她宽阔温暖的肩膀,说:“嗯,我快去快回,放心吧。” 说完,接过荷包揣在怀里,心想着若是不拿他们会惦记。 拿吧,去了京城还愁没银子吗? 想着,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老两口不放心的跟在后面送着,本想着要送她出城门。可是被林春儿拒绝了。 直到林春儿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老两口才转身回房,也无心打扫,齐齐坐在院里发呆。 林春儿很庆幸此时街道没什么人,不然遇到个认识她的人,难免要花些口舌去打招呼。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圈在家里两年,无人问候的人。 想必是没什么朋友的。 她脚倒腾的飞快,却因为体态肥胖,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只得放慢脚步慢慢的朝着记忆里的一家车店走去。 终于在城门口看到了那家车店,拿出三两银子租了辆马车连带给车夫做随从的小费。 车夫叫二牛,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身形虽瘦可一身腱子肉,长相普通却十分机灵。 唯一不好的就是话痨,一路上他不停的在说。 林春儿这才明白,怪不得他小费要的这么少。 若是换个主雇,就凭这嘴都得立马换人了。 “小姐,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出门?我看小姐们都是带着丫鬟的。” “小姐,前面的路颠簸,您坐稳了。” “小姐,呵呵,先停会儿车,我路边撒个尿。”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林春儿嘛,怎么两年不见这么胖了。” ...... 第5章 乱葬岗 一路上,二牛叨叨说个不停。 许是情绪有些急切,林春儿呵斥他几句后,终于能够安静一会儿了。 马车在乡道上跑着,心思早已飞到京城。 如今这个身体沉重笨拙,若是能够回到以前的功力多好。 车子不停的前进,不知道多久,车外传来一阵阵让人作呕的恶臭味。 林春儿捂着口鼻问,“二牛,这是到哪了,怎么这么臭。” 二牛像是没事人似的,回答道:“小姐,我们路过一个乱葬岗,为了快点到京城,我抄了近路。” 乱葬岗? 她感到心脏的某处一阵刺痛。 “停车!” “吁~~~”马车停了下来。 二牛正要回头问她怎么了,就感到眼前一个人影嗵的一声下了车。 抬眼一看是林春儿。 她跳下马车后,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痛苦。 通过臭味,判断了下方向朝着左边林子里走去。 乱葬岗就在那里。 二牛担心林春儿是不是发魔怔了,紧跟在后面,想要阻止她。 林春儿回头冰冷严肃的看着他,大声的对他说,“你回去等我,不要跟上来!” 二牛被她这样子震住了,想着一定是被什么鬼魂附身了。 忙不迭的坐回马车上,把车往前挪了几十米。 想起小时候大人们说的那些灵异故事,他只觉得汗毛竖起。 好在这里是风口,不但风吹着凉快,而且也闻不到恶心的臭味。 再被春日暖阳照耀着,只觉得温暖舒适。 直觉到林春儿一时半会回不来,索性闭目养神,眯一会。 林春儿见二牛回去,她一步步走向乱葬岗,她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召唤自己。 心中有所预感,在这里她会遇到什么。 几只野狗正在撕扯着新鲜的尸体,丢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死于腌臜手段的冤屈之人或者是横死的无亲无故的可怜人。 她绕过尸堆,从边上走,跨过一个又一个风干了的、腐烂生蛆的、残破不堪的尸体。 面色越发苍白,吓跑了正在啃食的野狗。 不小心踩在了腐烂的尸体和白骨上,发出“啪叽、啪叽”“咔嚓、咔嚓”的声音。 白色绣鞋和水蓝色的裙摆,被染的脏污不堪。 突然,有一个随风摇晃的红色布条吸引着她。 看到的一刹那,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踉跄着跑了过去。 “蒋润秋...”林春儿心里呼唤着。 不顾恶臭和腐烂,双手扒开上面的尸体。 随着暗红色锦缎长袍的露出,她的眼神就越发的冰冷和急切。 终于,一个相较于完整的尸身暴露在眼前。 八天了,她没有腐烂,没有被野狗分食,这要归功于太子下的毒七尸蚀魂丸。 她流出泪水,抱着尸体,仰天大笑着,没想到,还能有具全尸。 虽然面目全非,可是身上的暗红地枫叶祥云纹紧身长袍,墨色的腰封绣着的同色系的枫叶,只有在阳光的照射下,才会隐隐得看到。 这世间只有她才有! 因为这腰封是母亲亲手绣的。 而她的每一件外衣,都是用特殊的布料制成的。 锦缎上的丝线,在阳光的照射下,随着身体的摆动,会发出五彩斑斓的流光。 这种制衣布料产量稀少,而生产该布料的铺子,因着一些因缘际会,也只供给蒋润秋。 所以这衣裳,说天下只有蒋润秋一人穿也不为过。 “蒋润秋...”林春儿呢喃着,心如万箭穿心般的疼。 是老天爷设下的一场悲剧吗? 让她重生后,还能见到自己,见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样子。 她仰天长啸,“啊!我好恨啊。” 这一声嘶吼,吓的在马车打盹的二牛一激灵,连忙起身想要看看是不是林春儿这边出了什么事。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跌坐在地,“林小姐,你怎么... 怎么还抱着女尸回来了。” 不怪二牛害怕,林春儿一脸悲凄的样子,抱着红衣女尸,任谁看了都觉得不正常。 林春儿不顾他的害怕,直接把尸体放到马车上。 二牛双腿直打摆子,连连后退指着尸体,上下牙齿打颤的问,“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林春儿面色冷漠,语气冰冷的说,“找个地方,把她葬了。” 声音冰冷刺骨,再一看浑身的赃物,并且恶臭,在牛儿的眼中,活像是个女鬼。 二牛颤颤巍巍的坐回车上,“好好好,不过要加工钱,还有洗车的钱。” 林春儿嗯了一声,马车开始前行。 不过半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林小姐,可以下车了。” 林春儿下车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风景极美的湖边。 嫩嫩的绿草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出来,但是清脆的鸟叫声和潺潺的流水声,十分的幽静惬意。 可以想象到若是过几天,这里会有多美。 二牛讨好的说着,“林小姐,这里是我路过时候都要来坐一坐的好地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铁锹。 “林小姐,您看埋在哪,我好挖坑。” 林春儿抱着“自己”的尸体,目光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这地方,她很喜欢。 她面无表情的说,“烧了吧。” “啊?”二牛有些不解,但看着她的表情也不敢多做犹豫,闪身进入树林里,不一会抱着干柴回来。 仔细摆好在地上,后又铺了一层干草,林春儿把蒋润秋的尸体放在上面。 有心的二牛,采了几支还未绽放的早春野花放在尸体的旁边。 拨弄好衣裳后,二牛把火折子递给林春儿。 林春儿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被二牛装饰的,竟然看着也并不那么凄惨。 她笑了,从那黑色腰封中取出一些粉末倒在尸体上。 随即把火折子扔了上去,呼的一下着了起来,火光冲天! 望着熊熊烈火,听着尸体燃烧滋啦滋啦的声音,林春儿面目冷静。 她已经在心里做了告别,从此以后,世上再无蒋润秋。 有的只有替蒋润秋复仇的林春儿。 “蒋润秋,再见!” “林春儿,你好!” 她在心里默念,让满腔的恨意幻化成为复仇的动力。 第6章 自己的产业 尸体燃烧殆尽,思绪也回归于现实。 自己浑身脏臭,问二牛,“你常来这里,知道这里有没有隐蔽的地方?” 二牛想了想,“有,您看那大石头后面,有个小泉水泡子。我经常路过打水喝。” 二牛一脸纠结,“隐蔽倒是隐蔽,林小姐不会是要洗澡吧?” 林春儿点点头,二牛说,“那您还是别去那了。您洗完澡那水以后我也就不用喝了。不如这样吧,我出去外面等您。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偷看,并且还能帮您看着点人。” 林春儿看着湖边,视线停在一个拐角处。 那里有棵歪着的树挡住,较为安全。 所以点了点头,二牛一看她同意,“那我先洗个手啊。” 待二牛洗完手离开后,走到那棵歪树后面,确定无人后,脱下腥臭的衣裙鞋袜,纵身跳到湖中。 早春河水,有些凉的刺骨,让刚刚沉淀下来的仇恨,变得更加清楚。 她把身子完全没入水中,乌黑的长发随着水波飘动着,像是蔓延开的丝丝恨意。 躲在树上的男人一脸趣味。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萧恒勾起嘴角,今日出京路过这里,本来想在这里放空一下,没想到刚坐下就听见有人。 想着自己最近被太子盯得紧,以为是追踪他的人。 所以一跃而上,隐在树上。 没想到就见到林春儿焚尸的场景。 他目光从水下模糊的身影游移到岸边的灰烬上。 “死的人是谁呢?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就想不起来是谁。” 想着尸体燃烧的火焰,在阳光的照射下,跳跃着流光溢彩。 眼神里写满了探究。 林春儿很快洗干净了,可是想要上岸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岸上换下来的衣物,沾满尸臭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一时间懊恼着,怪自己大意。 本想着到京城去找常义,可眼下却为难住自己了。 萧恒在树上看的明白,想着自己生平第一次做了梁上君子,偷看人家姑娘洗澡。 作为补偿,他无声息的脱下自己的衣裳,只留下里衣。 团成一团后,用力扔到树下。 “谁!” 林春儿听见响动,防备的看向萧恒所在的地方。 可是已经空空如也,萧恒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看到树下的一团男衣。 林春儿出水后,拿起衣裳,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穿的。 被一个男人看光了,不免气急败坏,但是转念一想,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等到了京城见到常义,到时候再让常义去找出这男人,非得挖出他的眼睛。 宽大的男装,被林春儿用墨色的枫叶腰封紧紧的裹在身上。 别说,此时林春儿的身材,倒也穿的合适。 这里没有熏香,身上的尸臭味还存在着。 这难不倒她,她从墨色腰封中,取出一粒药丸。 双手合掌碾碎了药丸,然后拍打在身上,顿时一股清香飘散开来。 整个世界,都洋溢着让人闻起来神清气爽的冷香味。 “百香丸!”躲在另外一处,只穿着里衣的萧恒,眼神变得深邃,震惊到她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是专门祛除异味的百香丸,神域山的百香丸? 她是神域山的人?可是看那胖胖的身形,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萧恒这话说的对,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能察觉到萧恒的存在。 只是现在林春儿的身体没有内力存在,就是个常人。 又拿出一粒百香丸,回到马车上,捏碎一粒。 车上的异味也消散无踪,她驾着马车。 到路边叫上躺在树底下已经睡着了的二牛。 二人重新出发。 “小姐,你涂了啥,这么香呢。我这一闻,困意全无啊。” 林春儿坐在车厢里不予回答,闭目养神,手里摩挲着墨色枫叶腰封。 二牛也不再说话,专心的赶着车。 林春儿十分庆幸萧泽没有把看上她的这个腰封。 若是他知道她的很多救命杀人的药丸毒药都在这腰封里藏着,却被他丢了。 一定会气的要杀人。 腰封是特制的,里面有许多暗格,装有她常用的药丸、暗器,还有几乎没有人知道,凤鸣软剑。 除了师门和家人,外面无人知晓她另外擅长的武功——剑术。 师父说,人在江湖走,都要有一个保命的绝学。 可惜,这软剑到死也没见过阳光。 叹了口气,闭目打坐,暗自调息内气。 脑海里浮现出神域山的内功心法,她要重拾技艺。 内在的气息,在她几番的调动下,她惊讶的发现,这具身体居然比她原还要有天赋。 有一股熟悉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她丹田涌去,集结。 可以感受到丹田处的灼热感,形成了像似旋涡之感的东西。 她十分欢喜,这是内力之泉。 没想到一会儿工夫就修炼出来了,想来自己勤快一点,两三个月便可以尽数恢复功力。 随后,脑海里又闪出林春儿八九岁模样的场景,在练武。 小春儿的那些个招式是林将军自创的,适合近战。 她大喜,以前自己都善于远攻用毒,如此刚好可以弥补她近身战斗的不足。 她开始聚气凝神,专心的调整内在。 身体开始冒汗,很快,就像是被水淋了一样,周身散发着热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又也许是一个时辰。 总之,当她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时,双眼清明犹如脱胎换骨。 “小姐,到了,您请下车吧。” “暂且等我一下。” 低头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衣裳,她抹了一把额头,黏腻发黑。 这是身体里长时间堆积的毒素和油脂。 想着到了自己的地盘,穿什么也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了。 看着熟悉的街道和熟悉的店招——桂香楼。 她从神域山回来,那时她还不认识萧泽。 母亲常说,当家主母的不但会管理内院,也要会打理铺子。 所以把城里东、南、西、北的四家店铺给她练手。 她按照自己在神域山所学,分别开了城东的桂香楼、城西的千衣阁、城南的忆香楼、城北的万铁屋给自己练手,主管吃住、穿衣、熏香胭脂和铁艺铺。 眼前主管吃住的桂香楼规模不大,只有楼上楼下两层,也没有什么特色菜系,主打便宜实惠,所以来这个的大多都是百姓和江湖行走的人们。 林春儿五岁到十五岁都是生活在神域山,对市井有着很强的意识性,她知道市井中有许多重要的信息。 桂香楼,也为太子提供了很多至关重要的情报。 所以这里,也是她无事时来的最多次的地方。 “小姐好,您是打尖还是住店?”迎宾的掌柜看到林春儿,热情的招呼着。 桂香楼的掌柜,肖铁柱。 林春儿见他,这是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浅笑道:“住店。” “好嘞,您请进。” “掌柜的,烦请让人帮我的伙计安排好我们的马车,给马喂上草料。” “然后让人跑腿去城西的千衣阁,照我的身形买两套成衣。” 肖铁柱点头称是,看着她穿着黑色男装,湿哒哒的。 脑海里想着难不成是被人给欺负了?可是看着她的样子却又不像。 肖铁柱唤来一个跑堂的,带着二牛朝着店后院走去。 又叫自己的夫人,让她去千衣阁买衣裳。 不一会,衣裳就买了回来。 随后便为自己和二牛定好房间和饭菜,熟稔的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让店家准备好洗澡水,她要洗去身上的污秽。 换上干净的衣裳,只觉自己好像瘦了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二牛的声音,“小姐,在吗?” 已经整理好仪容的林春儿坐在桌前,说,“进来吧。” 二牛端着店家做好的饭菜进了屋,说:“小姐,您吃饭了。有什么事情您招呼我一声。” 林春儿点了点头,说,“我这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要你做。休息好后,你自己安排吧。” 二牛高兴的应承着,退出房间。 一盘卤牛肉,一盘炒白菜,三碗白米饭。看来二牛还真的是看自己的身材盛的饭啊。 餐食简单营养,林春儿吃的很香。 刚才恢复功力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其实自己早就已经饿了。 第7章 师兄师姐 吃饱后,已到傍晚,距离天完全黑约莫也就半个时辰了。 躺在床上,打算天黑后去宰相府。 事情眼下已成定局,府里的东西早已经让萧泽清点完。 宰相府的那些财物,她倒是不在乎。 回去,她只是拿回对她来说非常的东西。 那些对她来说有极大用处的东西。 躺在床上,听着窗外行人说话的声音、车辆路过的声音,心思清明。 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对话,让她神经绷紧。 沉稳的男声说,“润秋已经八天音信全无,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他叹了口气,“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话落,一个女声接着道,“润秋在师门中样样都出类拔萃,我相信就算遇到什么事情,她也会全身而退的。” “蒋伯父被押入牢,蒋家剩下的人都在去往南境的路上。廖楚已经在接应的路上,相信他会照顾好伯母那边。除了担心润秋以外,我还担心蒋伯父。他一生清正廉洁,被人陷害至此。我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以他与皇上的感情,皇上此举,依我看也是在保护他。所以我倒不是很担心,唯有担心的就是润秋。凡哥,润秋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说到最后,女子竟哭出了声。男子轻声安慰后,方情绪安稳下来。 林春儿听了他们的对话,原本冷静的情绪也被重新激荡起来。 眼角不自觉的流出泪来,是感动的泪。 她没想到,师兄师姐竟然还如此惦记她。 没错,刚才对话之人就是蒋润秋的同门,师兄李凡和季珞。 廖楚则是蒋润秋的师弟,一个十分顽皮的大男孩。 自打从神域山归家,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此时此刻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他们了。 世人都知道神域山的存在,早些年武功盖世名满天下的武林盟主孙无敌,受情伤找了个无人的山头隐匿起来。 时间久了,一人住着无聊,便下山收徒。他收徒专门收富贵人家的孩子。 美其名曰交得起学费,他就不用为衣食住行犯愁了。 收徒也是有要求的,只收两男两女,年龄五岁到七岁之间,大的不要,太小的也不要。 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因缘际会,李凡、季珞、蒋润秋和廖楚成为了同门的师兄弟妹。 收徒结束,带着回了山头,这徒弟也有了,干脆把自己所住的山头起名为神域山,意思为神仙住的山。 随着四人的长大,从神域山中时常会传出谁谁谁练就了什么武功,研究出什么样的丹药。 久而久之,竟让天下好武之人对神域山产生了无比的向往。 人们有种错觉,认为神域山出来的人,都会如孙无敌一样,拥有盖世武功。 再后来,竟然有不服气的人上神域山挑战他们,没想到没有一个能赢得过他们的。 直到同门四人,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竟然无人再敢前来挑战。 也就造就了神域山的厉害和传奇。 隔壁房间中,李凡又张口说, “我怀疑是太子所为,我这几日跟踪太子,发现他并非像润秋信中所说的那般柔弱斯文。他几次派出黑衣杀手,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杀手是要杀何人,但是足以证明此人心思细腻狠辣。” 季珞问,“凡哥是怀疑太子?” “是,我打听清楚了,润秋归家后不是在蒋府就是在太子府,其他的地方就算是去,也不会困住她。只是独独这太子府,绝对有可怀疑的地方。” 林春儿听到师兄师姐的谈话,一时间激动不已。 有心想上前相认,可是见了面说自己是重生了? 他们也不会信啊。 可是不见,看着他们着急,她也痛苦。 左思右想后,她敲开隔壁的门。 开门的就是她俊逸不凡的师兄李凡,身后站着的一袭白衣盛雪的明媚女子则是她的师姐季珞。 李凡见是林春儿,脸色严肃,质问道,“你是谁?” 季珞却不似李凡那般防备,而是上下打量着门外的林春儿,声音温柔的问,“小妹妹,你找谁?” 林春儿强行克制住自己要抱住他们的冲动,神态安静的说,“我叫林春儿,就住在隔壁。刚才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要找蒋润秋,是吗?” 李凡一听,脸色越发不好,“你都听到了什么?” 林春儿忙解释道,“没听到什么,就听见蒋润秋这个名字了。其实我也认识蒋润秋,只是不知道我们认识的是否是一个人,所以才大着胆子来敲门。” 季珞扯了下李凡的胳膊,“凡哥,让她进来吧。” 李凡这才让林春儿进来,并随手关上房门。 他一脸防备的问道,“你说你认识一个蒋润秋,你且说说她的样貌特征。” 林春儿听话的,将蒋润秋的特征性格描述了一遍。 李凡和季珞听罢,皆是一脸震惊。 季珞率先问道,“你知道润秋在哪?” 林春儿看着他俩着急的样子,双眼发红,很是痛苦的样子,回答道,“她死了。” “啪!”李凡情急之下,一掌拍碎了身边的桌子,呵斥道,“怎么可能?” 而季珞更是一脸不相信的说,“林小姐,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蒋府虽说犯了大错,可也没处死一人,润秋又怎么会死呢?你说这话,很是没有道理。” 林春儿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她真的死了,死在了太子府的密室。然后被太子扔在了乱葬岗,今日我从永州来京的路上,找到了她的尸体。你们知道吗?她被太子下毒,挑断手筋脚筋,并且毁了容。” “什么!这不可能。”季珞听到这里,显然是一脸无法承受的样子。 李凡一把扶住要跌倒的季珞,面色沉重的看着林春儿,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忍心让她暴尸荒野被野狗分食,又想着她也一定不会想让爱她的人见到她惨不忍睹的样子。便自作主张把她火葬在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 “怎么会这样?润秋...她...呜呜呜”季珞趴在李凡的怀里哭出了声。 李凡之前虽然预测到蒋润秋凶多吉少,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死。 “林小姐,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我们作为她最亲密的师兄师姐都不知道。” 李凡说完,长袍的摆子竟随风而动。 林春儿眼神一晃,明白了。这是李凡催动内力所致,这是在威胁她。 她丝毫不惧怕,眼神坚定的看着李凡。刚恢复的内力一时还不能随意使用,只能硬生生的抵住。 她胸腔犹如被大石压着,脚步开始倒退,直到被逼至门板上,她呼吸困难,费力的说道,“是因为太子太会伪装自己了,润秋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被太子哄骗迷晕后绑在了密室中折磨致死,至于我如何得知,我没办法告诉你。你们若是信,今晚就随我去宰相府,若是不信,那你们就杀了我。” 李凡和季珞看着她一脸认真,竟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相视一眼后,李凡收回内力。 林春儿喘着粗气,“我知道你们都是神域山的高手,可即便是神域山的高手,也难以去对抗太子府上的众多暗卫。而且,我们现在毫无证据,可以证明是太子杀的。所以,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实不相瞒,我此番来京,是想要去宰相府,拿一件对蒋润秋极为重要的物品。若是你们相信我,我们即刻就去。” 李凡刚要答应,却被季珞拉住。 她上下打量着林春儿,“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可是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太子派来的奸细,来套我们的?” 林春儿摇摇头苦笑,“你怀疑的很对,可是此刻我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的。只要我们去宰相府拿出物证,就会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这个人也是可信的。” 说完,林春儿双眼无比柔和的看着季珞,以往的种种袭上脑海。 蒋润秋五岁刚去神域山时,天天晚上睡前都要哭着找娘,是比她大两岁的季珞夜夜搂着她哄她睡觉。 “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有害你们的理由啊。” 第8章 名单 二人听她如此有信心,想着就算此行有陷阱,以他们俩的实力,并不为惧。 三人也不再说什么,立马动身,前往城西的宰相府。 林春儿的内力只是堪堪恢复了两三成,加之身材笨重不能施展轻功。 所以一路上,都是李凡和季珞一左一右的架着林春儿翻墙跳跃。 二人平常翻墙跃瓦如履平地,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如今架着个林春儿,待躲过宰相府外围的巡逻官兵,脚落在宰相府内的那一刻,李凡和季珞纷纷累的喘着粗气。 季珞不免小声抱怨道:“我说林小姐啊,其实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身形再好看些就更好了。” 林春儿脸上闪过一丝囧意,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减肥。 三人毫不犹豫的朝着蒋润秋的卧房潜去。 林春儿走在前面,李凡和季珞跟随在后。“珞儿,你看她在宰相府里比我们都轻车熟路。” 季珞没有回应,不管林春儿说的真假,可她看向自己和李凡的眼神,总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对于蒋润秋死了这个事情,虽然难以接受,但是她又莫名的相信林春儿所言。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蒋润秋的卧房前,门上已经上了官锁。 在他们面前,这锁形同虚设。 季珞从靴子里掏出一柄匕首,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与蒋润秋从前送给太子的那把名叫飞鸿的匕首,出自同一原料——玄铁。 匕首稍一用力,锁就到林春儿手心里。此时万不能弄出声响,惊扰到府外巡逻的官兵。 刚才她瞥了一眼那些官兵,随着走动露出的脚踝部分,虽然只有一点,可是她一眼就认出了。 里面穿着的分明是上元阁特有的杀手制服。 那些人并非是官兵,而是上元阁的暗卫杀手。 上元阁,是她一手建造的杀手组织,没想到眼下居然被太子所利用。 这件事看来要早点解决,不然日后她与太子正面交锋时,岂不是自己人杀自己人了。 进到卧房,林春儿直直的走向床,被子枕头被翻动的凌乱着。 她用手扯开铺在上面的褥子,爬进床里,在床尾最里面的一角,用手按压一处肉眼难以发现的凸起。 床板发出嘎吱的声响,她下床,抬起床板,从里面掏出一个三尺长,一尺宽高的牛皮箱子。 如果说在这之前李凡和季珞对林春儿所言还有所怀疑,那么就在她拿出箱子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打消了所有疑虑。 若不是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如此秘密的机关告诉她呢? 李凡从来没见过这个箱子,“这是什么?” 林春儿来不及多说,她听见有人进来,嘘的一声,用眼神示意回去再说。 三人默契的退出房间,就在她们越出墙外的时候,刚好有一队巡逻的官兵进来。 当官兵发现蒋润秋的卧房门上的锁头被撬,三人早已经没了身影。 回到客栈,打开牛皮箱子, “凡哥,珞姐,这些就是蒋润秋的宝贝。”林春儿大大方方的让他们两个看。 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眼花缭乱的暗器。 可以说这简直像是百宝箱,各种丹丸毒药都能在这里找到。 二人一时间伤心难耐,双眼通红,都在极力的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伤和对太子的恨意。 季珞哽咽的说,“林小姐,可否把润秋火葬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想去看看,算是送她最后一程。” 林春儿回答道,“我有一个车夫,明日我叫他载你们去吧。” 李凡和季珞点点头,又看时辰不早了,便回房,留下林春儿独处。 林春儿把皮箱内的瓶瓶罐罐和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直到箱子空了后。 她抠了一下箱底的一个凹槽,一个暗格出现了。 里面并非是什么绝世好物,而是安静的躺着一本书册。 她粗胖的手,把书册拿出来,打开翻开。 嘴角露出冰笑,心想,“萧泽,你没有想到我还留有一手吧。” 这书册是什么? 若是你翻开看,就会发现这是一本名单。 一个个名字排列其中,标记着官职、财富情况,细致到名与名之间的关系。 没错,这些人都是萧泽的党羽,与萧泽同流合污的人。 大到朝堂上的一品大员,小到边陲的九品芝麻官,或者是官铺子里的掌柜。 可谓是遍布了整个大齐,甚至是派出去邻国的探子。 这本厚厚的名册,可以说是萧泽的全部底细。 若是把这个名册,交给萧恒呢? 萧泽最大的竞争对手,三王爷萧恒。 只是简单这么一想,林春儿就觉得心中甚是大快。 也暗自庆幸自己有记录的习惯,不然的话她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起初记录这份名单,只是方便自己记录。 后来这里的名字越来越多,牵扯的人中,有些与父亲联系密切,那时她才产生警觉,想着万一其中的某个人对宰府不利,她就先除之而后快。 这厚厚的一本名册静静的躺在手里,她突然明白了太子杀她的决心。 撞破丑事次要,主要是她知道的太多。 知道的越多,就如同是一根刺,梗在萧泽的喉咙里。 要是想要喉咙好过,便只有拔除这根刺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只是萧泽千算万算没算到,天可怜见,老天爷让她重生了。 林春儿脑海里想象着萧泽溃不成军,落汤鸡的样子,就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重新包好名册,塞在怀里,其他的东西一一装进牛皮箱。 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想着廖楚去接应母亲,一同前往南境,她放下心来。 师弟廖楚心思聪颖,医毒两术虽落后于她,可也是人中翘楚。 有他前去照料,解决了她后顾之忧。 眼下不是去认母亲的好时机,自己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父亲? 她泛起愁来,皇宫的地牢,关押着的都是极其罪重的人。 而地牢,是皇帝亲自监管。 就连太子都无权过问。 父亲被关押在其中,一时半会也不会性命危险。 只是暗无天日的,只怕父亲一时急火攻心,身子再出了什么岔子。 “明天先去见常义。” 林春儿这样想着,便怀揣着那份名单,睡着了。 第9章 表明身份 翌日一早,二牛拉着李凡和季珞前去了湖边。 出发前,林春儿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说自己还有事情忙,不陪他们去了。 目送马车离开后,林春儿跟肖铁柱说让他留住房间,自己要出去逛逛,还会回来。 走在熟悉的街道,恍如隔世。 从前,走在街上,好多人都会跟她打招呼,叫她一声蒋小姐。 如今,站在面前,却不相识。 内功的恢复,让她走起路来轻快不少。 一刻钟,便从城东的桂香楼来到了城南的忆香楼。 她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掌柜的也就是常义正在柜台里招待客人。 常义看到她,用友好的眼神示意她一旁坐下。 她点了点头,坐在一旁自顾的倒着店里提前备好的茶。 端起茶碗喝了起来,眼睛不动声色的看向那位顾客,眸色变得阴沉深邃。 是她! 太子身边的丫鬟杏儿。 杏儿此刻一脸急色,“常掌柜,您想想办法吧。今日我要是拿不回青藤玫瑰,太子会要了我的命的。” 常义有些为难的说,“杏儿姑娘,不是我不给你拿,是我家小姐几日都没做这青藤玫瑰了。我想给你也无处找啊。” “这青藤玫瑰,一向是我家小姐亲自制作,而且只供给太子府用。如今我都八九天联系不上她了,我比你还急。” 杏儿一听,急的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啊?长公主那边的熏香要用完了。太子若是知道没有了,一定会大发脾气的。” 林春儿听见,心底暗自苦笑,她亲自做的熏香也不过就三五款,青藤玫瑰便是其中之一。 原以为是萧泽喜欢,没想到他居然也给萧雅晴了。 怪不得他三天五天的就问她要一次呢。 常义略微一想,说:“这样吧,你先回去,就跟太子说新的还没有做好。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做出来。” “那也只能这样了。” 杏儿说完,垂头丧气走了出去。 常义看着杏儿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对离去小丫鬟的怜悯。 他一生见人无数,第一次见到萧泽的时候,他就看出萧泽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眉距狭窄,眉心有一道似有若无的印记。 那是忧思过重导致的,他几次暗示小姐要防备萧泽,可惜小姐被爱情冲昏了头,对他的言语毫不在乎。 掌柜的走出柜台,热情的询问林春儿,“这位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林春儿放下手中的茶碗,一脸浅笑,说,“青藤玫瑰,顾名思义就是常青藤与玫瑰的结合。两者按照二对七的比例进行配比,佐以一成艾草、人参、栀子花的混合物。配料其实很简单,只是少有人能够使用常青藤来做熏香,此熏香长时间使用,具有一定的疗愈效果,提神醒脑治头晕。掌柜的,我说的没错吧。” 常义听后惊愕不已,“你怎么知道?此方乃是我家小姐自制,除了我以外,别无二者。你是谁?” 林春儿站起身来,说,“不知,掌柜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常义思量一番后,叫出了在里屋的儿子常小,吩咐让他看店。 随后把林春儿请进里屋。 二人来到里屋,常义刚想问,便看到林春儿推开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石门。 露出了里面的一间暗室,这里面很私密,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常义只觉得头顶发毛,这位小姐不曾见过,怎么会知道这间暗室的存在。 不等常义开口问,林春儿开门见山的说:“常义,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想告诉你,我是你家小姐蒋润秋。” “我,重生了!” 常义脑瓜子轰的一下,他上下打量林春儿。 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眼前的这个人与蒋润秋联系在一起。 不过她周身的气质和神色,倒是很像。 “重生?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小姐可莫要欺我岁数大见识少。” 林春儿笑笑,从怀里掏出上元阁的阁主令牌。 当令牌出现后,常义不可置信的拿着令牌,又瞅了瞅林春儿。 “这...这...”平日里说话最快的他竟然结巴了半天,眼睛瞪的溜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真是小姐?” 林春儿点点头,只好一五一十的说出重生的前因后果。 “常义,以后这世上再无蒋润秋,只有林春儿。” 常义听的泪流满面,他早些年在乡下生活,确实听说过不少灵异事件。 可也没想到真的就发生了,还活生生的在眼前。 看着令牌,常义不得不相信。 “小姐,你受苦了。呜呜~~~~苍天有眼,让您还活着。” 林春儿安慰几句后,不解的问道,“常叔,还有一事我不明白,所以一早就过来找你。” “小姐,您说。” “昨夜我回相府,发现外围的巡逻官兵是咱们上元阁的暗卫。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不是交代过如无我的命令,上元阁的暗卫不得在京城露面吗?” 常义解释道,“前日太子派人过来带了一封书信,说是小姐你给的。我打开一看确实是你的亲笔,信上说让上元阁的暗卫全部由太子指挥。我提出要见令牌,可是对方说小姐急着去南境救夫人,没来得及给令牌。本来我不想调遣的,可是一想着夫人那里的遭遇,还有小姐你又不在。加上我怕一时不遵从他命令,再对小姐你不利。所以...所以我就让上元阁的暗卫暂时先听太子的人调遣。若是有什么行动,我也让他们提防着点。想着待小姐回京在当面问您。” 林春儿回想昨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元阁暗卫守宰相府?” 相府所有人都被控制了,完全没必要守在那里,难道怕人偷东西? 笑话,相府里的那点金银财宝还不值得让人铤而走险。 想着想着,她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常叔,你速速下令让暗卫撤退,这恐怕是太子奸计。” 第10章 火烧四方 常义脑瓜子灵活,林春儿这么一说,瞬间就想明白了。 萧泽看似保护宰相府,实则是要找借口一举歼灭上元阁。 给上元阁随便扣上一个冒充官府,意图劫狱或者起义的罪名。 或者一个随随便便的罪名,上元阁就会全军覆没。 常义顿感焦急,他对上元阁也倾注了大半心血。 正在这时,有信鸽咕咕的叫声。 常义有不好的预感,赶紧出去后院,抓起信鸽脚上绑着的竹筒。 “暗卫被抓,赶紧逃。” 常义只觉得眼前一黑,林春儿看常义的表情,便知道事情的结果。 “常叔,是不是暗卫那边出事了?” 常义点点头,告诉他暗卫已经被抓。 痛失上元阁,林春儿恨的牙痒痒。 思绪一转,咬着牙说,“萧泽对我的事情知之甚多。如今他对上元阁下手,接下来恐怕就是你们几位掌柜的。” “常叔,你速速通知其他几位掌柜,马上收拾细软,先各自藏身。你和常小与我一道去永州将军府避避风头。萧泽怎么也不会找去那里的。” 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被抓,林春儿对萧泽的目的心知肚明。 上元阁的暗卫各个武艺高强,可谓是智勇双全。 如今他以为自己已死,定是想要把这些人纳为己有,为己所用。 若他真的是有这样的想法,至少这些兄弟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这几家店铺的掌柜,这可都是给她赚钱的人。 对她一路是忠心耿耿,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让常义带着令牌传令给城东的桂香楼肖铁柱,城西的千衣阁林凤英,城北的万铁屋叶大壮。 速速关店! 常义与常小以最快的速度捡收好要紧财物和值钱的熏香,准备锁上大门。 林春儿仰头看着熟悉的门店招牌,这些都是她的心血。 狠狠心,“常叔,烧了吧。绝不给他们留下蛛丝马迹。” 一把锁阻挡不住他们,与其带不走给他们搜查,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 京城的这一天,前后四家店起火。 人们讨论纷纷。 坐在茶楼里的萧恒,看着远处的冒的黑烟。 轻言浅笑道,“有意思,同一时间四家铺子起火。蒋润秋损失惨重啊!” 提到蒋润秋,萧恒倒茶的手一顿,剑眉微蹙,询问一旁的贴身护卫金峰。 “还没有蒋润秋的消息吗?” 金峰声音淡淡的回道,“回王爷,暂时还没有。” 萧恒放下茶壶,许是用力大了些,茶壶落在桌上的声音有些大。 金峰身子一震,“王爷,属下再继续加派人手,全力去找。” 萧恒点点头,“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没有冒头。恐怕凶多吉少啊...” 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在河边看到的一幕。 那具面目全非的女尸,那燃烧时所产生的流光溢彩的布料,不就是那女人所属的嘛。 这样的猜想一闪现,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怎么可能,那样泼辣狠决的女人,只会是祸害遗千年。 绝对不会轻易死掉的。 萧恒摇摇头,妄图把这种念头甩出去。 他与那女人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若是真死了,自己对付起萧泽也会少些阻碍。 否则每次她都会为萧泽出头,这两年自己的手下折在她手中不知道有多少。 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沉闷,双眸深沉的看着窗外的几道黑色烟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黑烟不再冒出,萧恒放下茶盏,云淡风轻的说:“看来是时候开始真正的较量了。” 起身,离开了茶楼。 回到王府中,马上有人前来禀报,“启禀王爷,属下跟踪太子的手下泪无痕到城外的一座山内,发现那里关押了很多穿着官兵制服的人。属下趁机潜入,发现他们都是上元阁的暗卫。” 萧恒这才明白,怪不得今日那四家店铺走水,看来是上元阁暗卫被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看来蒋润秋没死。 想明白这一遭,他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上元阁的人,连本王的暗卫都堪堪与之较量。萧泽定是垂涎已久,如今蒋府一倒,他可不就急于要把这些精锐抓在手里。” “不过,上元阁那些人对蒋润秋忠心耿耿,只怕萧泽要自讨没趣,甚至是自讨苦吃了。” 说完,他眼神如鹰,脑海里童年的记忆又一次出现在脑海。 四岁那年,小小的他不小心与宫女太监走失,迷路在一处小花园中独自玩耍。 恰巧遇见当时6岁的萧泽,他身边跟着许多宫女太监。萧泽见他没有下人跟着,拿起石头朝着他丢来,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大哭,手捂着脑袋,血从指缝中流出。 哭声正好引来了到处寻找他的宫女们,等宫女到来之后,年岁大一点的宫女派人匆忙去叫太医,抱着他与萧泽带来的人讨公道。 人群陷入了争吵,小太监们为了自家主子,甚至是厮打了起来。 直到花园外面传来皇帝的呵斥声,不等人们反应,萧泽竟然跳进湖中,待皇帝来到跟前的时候,萧泽身边的小太监已经下水救他上来。 谁知萧泽竟然跪在地上,浑身湿透楚楚可怜的说,“求父皇不要怪罪三弟,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做了太子让三弟失望了。若是能让三弟开心,儿臣情愿不做这个太子。” 当时萧恒听了,不顾脑袋流血,想要辩解什么,可是碍于皇帝的威严,加之年纪小,口齿不那么流利,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 宫女想要为他辩解,却听见皇帝怒斥,“还不快带太子和三皇子下去看太医,若是朕的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活。” 那日,皇帝虽然没对他责罚。 可是当晚母妃就哭着对他说,让他不要招惹太子。 母妃抱着他入睡,一夜都没舍得放手。 此后他再也不单独出去玩耍,有萧泽的地方,他也不会去。 直到行冠礼后,萧泽和他先后搬出皇宫,拥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他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萧泽比他大两岁,两人至今都未娶妃。 在宫里,碍于皇帝的威严,二人表面上还能过得去。 自打两年前萧泽出宫后,才开始暗中较劲。 这两年,每次与萧泽针锋相对的时候,皇帝都会不问清缘由责罚他。 北疆前线参战,南方抗洪灾、北方抗旱,都有着他的身影。 自己也颇受历练,成为了如今被大齐百姓爱戴的三王爷。 而萧泽,看似养尊处优的在京城协助皇帝处理京中事务。 萧泽的外祖是南境商贾大族韦家,掌握着大半个大齐的经济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会封一个商贾之女为皇后了。 一个国家,没有钱,就不会有强盛的兵力。 钱是一切的基础。 萧泽表面上他为了讨好皇帝,不与外祖家接触。 可是私下却联系密切,勾结各地大小官员,暗地里借着各种名义在地方培养军队和杀手。 萧泽以往的形象是典型的书生气,商贾人家都向往读书人。 所以皇后一直把萧泽培养成读书人,用来向皇帝证明,自己并非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人。 原本萧泽和萧恒,两人各自占优势,较起劲来势均力敌。 直到蒋润秋出现后,萧恒才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 第11章 潜入地牢 她无时无刻的出现在萧泽身旁,为他挺身而出。 他摸着肩膀的一处剑疤。 是拜蒋润秋所赐,只是因为在街上,没有与萧泽打招呼,引起了她的不满。 她像一只母鸡一样护着萧泽,拔出佩剑指着他。 他从不愿与女子较真,也以为是她的一时恐吓没有在乎。 就在他想要径直越过他们离开时,没想到蒋润秋一剑袭来。 她袭击的突然,萧恒虽然躲闪及时,但也擦伤了。 到现在他都能回忆起,那疯女人伤到自己后,一脸得意,扬着下巴高傲的样子,“你怎么不躲啊?真笨死了。” 说完她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他,说:“这是金疮药,警告你,若是再对泽哥哥无礼,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那是他与她的第一次交锋,此后的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手抚摸着剑疤? 她不是说金疮药是她新研制不会留疤吗? ...... 林春儿站在山顶,眺望着京城那四道浓烟。 强压下心内的不甘。 自己的一干产业都付之一炬,心疼的无法形容。 常义和常小站在她的身后,也是一脸肉疼的样子。 常义开口安慰道,“小姐,以后我们还会再回来的。我们一定要报仇!” 常小也在一旁应声道,“爹说的没错,小姐我们一定要报仇!” 林春儿收回目光,看着常义父子俩,心中多少得到了安慰。 三人转身离开,踏上回永州的路上。 走在官道上,林春儿估摸着时间,一定会遇到返回京城的二牛。 果然,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二牛嘴里嚼着干粮,架着马车。 他一看到林春儿,连忙喊道,“小姐,你们这是去哪啊?” 林春儿对他招招手,说,“回永州去。” 马车停了下来,林春儿撩起车帘,发现里面空空的。 询问道,“李凡和季珞呢?” 二牛回答道,“他们半路有事,走了。” 林春儿点点头,自己率先上了马车后,让常义和常小也上车。 二牛看着常义和常小一个背着个大包袱,看着很沉的样子。 想要上前帮忙,被爷俩拒绝了。 待坐稳后,马车掉头。 二牛感觉到三人情绪的沉重,不敢多言。只得加快的赶着马车,想着尽早回永州。 一个时辰后。 “威勇将军府。” 常义念着门额上的文字。 林春儿上前推开大门,高声呼喊着,“陈伯,嬷嬷,我回来了。”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和喜悦的说话声,“哎呀,小姐回来了。” 陈嬷嬷打开大门,看到林春儿这么快回来,显得十分高兴。 同时也看到了林春儿身后的常义父子。 她疑惑的问道,“这二位是?” 林春儿笑了笑,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此时被问道,便按照之前想的回答道,“嬷嬷,这是蒋润秋小姐的管家,如今蒋家有难,管家一时间找不到活计,便自作主张的请来到咱家。您....” 见陈嬷嬷的表情有些严肃,她只得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嬷嬷,您不会介意的吧。” 常义见多识广,见陈嬷嬷的样子,他上前作揖, “老夫人您好,小的叫常义,这是我儿子常小。来的路上林小姐已经向我说明咱们将军府的情况。看我爷俩无处可去的样子,收留我们暂住几日,若找到好的活计,我们就搬离。” 陈嬷嬷一听,转动这混黄的眼球,上下打量着他们爷俩。 看穿着似是要比永州的一些大户人家还好,心道果然是宰相府的人,就连下人穿的布料都这么好。 再见常小,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副乖巧俊模样,激发了陈嬷嬷对孩子的喜欢。 随即脸上换上笑颜,“快进来,谁家都有个难处,尽管住着就是了。将军府虽说没有往日风光,可添两双筷子还是不打紧的。” 林春儿一把搂住陈嬷嬷的胳膊,笑着说,“谢谢嬷嬷,嬷嬷常叔他有钱,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落脚。住在这,他要付钱的。” 说完,她偷偷朝常义使了眼色。 常义会意,连忙从怀里掏出了几两银子,“老夫人,您收下,这算是定金。” 陈嬷嬷一看,十两银钱! 忙推辞,“这可要不得,要不得。” 陈嬷嬷一妇女哪推辞得过常义,常义直接一把把银子放在她手上。 陈嬷嬷见推辞不过,又看林春儿也没有说什么,各个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成,安心的住着。” 陈嬷嬷带几人来到前厅坐下,一一给他们倒了水。 林春儿张望着,问道,“嬷嬷,陈伯呢?” 陈嬷嬷回答说,“这不是你不在家嘛,你这病一好,他这就忙着出去溜达,现在估计全永州都知道你病好的消息了。” 说完,陈嬷嬷看着林春儿,一脸欣慰,“小姐,别怪你陈伯,这些年也总算能直起腰板的出去见那些邻居了。” 林春儿眼底闪过一丝内疚,“嬷嬷,是我拖累了你们。不过眼下我们也就过上好日子了,以后我定要你们风风光光的在这永州。” 常义在一旁,想到自家小姐受难,托于林小姐的福才得以重活。 一时间红了眼眶,心下做出决定,一定要多赚钱,让小姐还能过上以前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几人闲聊几句,常嬷嬷就带着父子俩去选房间。 将军府旁的不多,就房间多。 父子俩选了后门的两间空房,自行打扫了一番。 又出去买了几套新的被褥和生活用品。 陈嬷嬷一看感慨了句还真得是大户人家啊。 不由得想起以前,以前的将军府,何尝不是如此呢。 主人和下人们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 如今..... 陈嬷嬷叹了口气,见时候不早了,该做饭了。 这时候陈伯也溜达完回来,见林春儿坐在前厅,高兴的不得了。 “小姐此去京城没想到这么快回来了。” 陈伯见林春儿,好似有些变化,是穿了新衣裳?瘦了?精神了?皮肤变好了? 总之,怎么看都觉得越好看。 林春儿把从京城里的所见所闻说与陈伯,当然只限于街道和吃食方面。 顺便也把常义父子俩住进府里的事情说了。 陈伯听了,也表示赞同,“一时有困难,我们该帮还是要帮的。” 常义和常小也刚从外面采买归来。 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小厮模样的人,人人手上都拎满了东西。 一看都是米面粮油,熟食肉菜,还有老人穿的成衣,想到想不到常用的物件,都有。 可见,常义的观察能力有多强。 单单是凭目测和描述就知道老两口的穿衣尺码。 老两口一时间只觉得盛情难却不好意思。 林春儿只好劝说道,“陈伯,嬷嬷拿着吧。不然常叔也不好意思住下去。” 老两口一想也是,便连声道谢的接受了。 陈嬷嬷去了厨房,叮当作响不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好了。 “老头子,多少年了,咱都没这么吃过了。今天啊,咱们托常先生的福,算是过年了。” 陈伯笑呵呵的用湿抹布擦着刚从树下挖出来的陈酒,“那可不,今晚我老头子就陪常先生喝点。” 说完,掀开酒坛的封口,酒香四溢。 喜欢酒的常义,一时间口水分泌,连声应道,“今日我就陪老爷子好好喝点,小姐,您别见怪啊。” 林春儿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 忙说,“常叔,说的哪里话。今日你们喝的尽兴就好。” 这边酒香饭香,可是京城外的一处山洞中。 一百多号的上元阁暗卫被拥挤的关押在一个个牢笼中。 他们一个个像是中毒了一样,半闭着眼睛,浑身无力的彼此倚靠着。 名声鹤立的上元阁的威武暗卫,此时如行尸走肉般的被关着。 看守的官兵来回巡视着。 这时,一个黑影闪过。看守的官兵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发现并没有异样。 随后便觉得后颈一痛,顿时倒地不省人事。 黑影信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靠近那些被关押的人,打量着他们。 他抓起一个人的手腕,翻看着他们的眼睛。 “九转移魂散?你还真舍得啊。”他轻蔑的笑了笑,听到不远处有人的交谈声。 赶紧闪身消失在原地,隐身在暗处。 “太子也真是,你说抓这么多人进来干什么?” “太子还不是舍不得这些精兵强将,这可是一顶十,一顶百的上元阁暗卫啊。你以为是咱们老爷府上那些酒囊饭袋呀。” “听说这些人只认令牌不认人,我觉着太子是做无用功。要是我,杀死算了。” “呸,还要是你?说这话不怕掉脑袋?” “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这臭气熏天的,可恶心死老子了。走,咱俩出去透透气去。” 当说话声消失后,黑影才从暗处中出现。 看了一眼身侧两边的这些曾威风凛凛的暗卫,眸光中闪烁着阴狠和纠结。 “蒋润秋,我若帮你救出他们,你是不是会跟我说声谢谢?” 第12章 重新置办 自打带着常义回到将军府,林春儿就闭门不出。 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是跟着常义学武。 这世间的人恐怕难以想象,忆香楼的掌柜常义是上元阁的二把手。 常义以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行走江湖多年,识人广泛,自学一身武艺。 身手可谓是诡谲多端,看似乱拳,却招招往对方要害攻击,他十分擅长贴身战斗。 以前蒋润秋没想着跟他学习,只以为自己很厉害。 如今自己依托原身的记忆天赋,再由常义指导。 林春儿很快就掌握了近战要领。 这一日,距离常义住进来也有半个月了。 刚苦练完基本功的林春儿,一身湿透。 常义见她这么勤劳,眼中的赞赏比当初更甚。 虽然短短的半个月,林春儿此时已然是蜕变的判若两人。 初见这具身体时,她还是个胖乎乎的圆脸给人以可爱的形象。 如今,已减去了十二斤,虽不是多苗条,但已展现出曲线。 步履轻盈,一举手一投足间都透着干练。 想要达到满意的程度,以此进度,想必不到一个月就能实现。 常小连忙递上毛巾,林春儿接过擦着汗。 “常叔,林姨、铁柱哥和大壮哥他们有什么消息吗?” 常义回答道,“我刚想给你说,他们刚传来消息,三日后来永州。这半个月,萧泽一直暗自追踪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开。” “嗯,辛苦他们了。待他们来永州,再也不会让他们东躲西藏了。” 常义见林春儿表情十分自信,就知道她是想出了什么对策,便顺着林春儿的话,问,“看样子小姐你已经有了计策了。” 林春儿笑笑,“瞒不过常叔,我们今日就去找铺面,京城失去的,我们从永州开始找回。” 常义有些担忧,“那岂不是让太子一下子就找到我们了?” 他不明白,若是这样,几个掌柜的还躲什么。 林春儿知道常义的顾虑,便解释道,“在京城你们是蒋润秋的人,可是蒋府已经不存在了。难道你们就不需要生活了吗?甩开他是为了迷惑他,让他以为你们怕他。若是你们长大光明的开业,他还敢对你们下手吗?” “大齐皇帝仁慈,最是疼爱百姓。蒋大人的罪与你们无关。既然无关,何故要躲他。” “常叔,我要做的就是,把他的自大自负一点点击碎。” 常义有些似懂非懂,略思考一番,便明白了。 林春儿这是欲擒故纵后来一个主动出击。 萧泽本就做贼心虚,真的摆在台面上,他确实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毕竟他对这几个掌柜的底细并不清楚。 这也是林春儿庆幸的一点,没有把关于这四位掌柜的底细说给任何人听。 如今,倒成了自己东山再起的基石。 林春儿仰头看着早晨的暖阳,谷雨时节。 万物疯狂生长,做蒋润秋的时候,都已经让很多人闻风丧胆了。 如今,蒋润秋+林春儿,定是更强的存在。 说做就做,林春儿和常义、常小出门寻找合适的门店。 永州是东西长形的街道,店铺都集中在长形的中心位置。 街道的两边分门别类的店铺招牌,过往的都是去往京城的往来人。 永州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借着过往的人流量,家家户户都做些小生意,日子过的也都算小康。 要不将军府也不可能撑到现在,陈伯务农,陈嬷嬷空闲时会卖点自己做的布鞋。 空着的店铺不多,只有三家,其中一家是楼上楼下两层。 林春儿想要开四家店,千衣阁和忆香楼可以在一处,一楼是熏香,二楼是成衣行。 另外两家分别为桂香楼和万铁屋,说来也巧,三家门店正好挨着。 两层楼的在马路北面,另外两家则在这两层楼的正对面。 打听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同一家老板,因举家搬迁才着急出售。 要想做出轰动,四店集中在一处齐开,最是完美。 于是林春儿买了下来。 与京城的房价比,这永州的房价简直美丽的很。 三个门店也才二百两银子。 常义大笔一挥,签了买卖合同。 接下来就是要找工人队伍,对店铺进行装修。 只要钱到位,任何问题都会在短时间内解决。 只小半天,门店也买了,装修队伍也定下来了。 林春儿把自己的想法对装修队伍大致描述一遍。 三人在外面简单吃了点东西,林春儿与常义商量,府上还需要添置下人。 几人便去了牙行。 一是为了几家店铺选店员跑堂,二也是要给将军府选几个小厮和丫鬟。 经过挑选,最终选了四个样貌周正,看着稳当的十二三岁丫鬟,还有八个年轻力壮的壮年仆人。 跑堂的常义没有相中牙行的人,索性提议张贴招聘告示。 林春儿一想,倒也是个好主意。 店员跑堂的人,定是要精心挑选。 随即跟牙行签了合约,拿着十二张卖身契约回到将军府。 这些卖身契都是死契。 第13章 姐妹旧情 一路上人们看着林春儿带着小厮丫鬟,都很好奇。 有几人认出了林春儿。 几个妇人跟随林春儿她们走的同时还小声议论着。 “这不是林春儿吗?不是说傻了吗?” “是傻了,不过老陈说前几天好了。” “怪不得看着精神头挺好,不过将军府都让她败光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下人,莫不是发了横财?” “可能吧。哎我说,你看这姑娘傻了两年,怎么还比以前好看了呢。瞧那走路的姿态,还怪好看的呢。” “......” 林春儿听见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挺直了腰板。 回眸对那几个讨论她的妇女笑了笑。 这一笑,竟让人羞红了脸,只得小声说,“这看着也不像是傻过的,难不成是谣传?” “可不是,刚才往这边看的那眼神,可透着精明呢。” 随着越来越多人认出了林春儿,跟在队伍后面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群瞬间一声声惊叹。 人挤人的往前走,一直跟着到了林府门口。 林春儿上到台阶,站在门口中间,朝着人群勾唇一笑。 人喜欢看热闹是天性,可是这么多人,多少是有些出乎意料。 常义带着人进了门,乡亲百姓还不散。 倒是有一副让林春儿发言的意思。 林春儿清了清喉咙,声音清脆且自带一股威严的说: “乡亲们,大家好。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是谁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将军府,多年来多亏陈伯和嬷嬷不辞辛劳的打理,他们含辛茹苦的照顾我。如今我也已经大了,懂事了。所以在此也跟大家知会一声,即日起我威勇将军府的大门要敞开,欢迎邻居好友前来串门。日后若是谁有个病有个灾救急之事,都可以来将军府求助。只要我们能做的,都会帮助大家。” 此番话说完,人群中沸腾起来。 议论和质疑声滚滚而来,林春儿并不惊慌,她转过身,面朝府门,昂起头看着门额。 一字一顿的说,“我威勇将军府自父亲战死沙场后,因着我的任性让威勇将军府这五个字蒙尘。如今我面壁思过两年,重新出发,定要让将军府重回昔日的荣光。” “今日我在城中购置了三家门店,待开业之日时,望大家前来捧场热闹一番。”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穿透力,让在场的每一位乡亲都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三家店开业?” “她林春儿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啊?” “看来将军府还是有些家底,看她那些年大手大脚的就知道了。” 虽然有人还在议论质疑,但是一些年轻爱起哄的吹着口哨,高声喊道,“林小姐,到时候我们一定去。您可要备好酒好菜招待才行啊。” 林春儿笑笑,“那是自然,流水宴席三天三夜。到时候人手不够还请各位多多帮忙,干活的咱将军府给工钱。” 听说给工钱,人们也就不在意刚才讨论的话题。 而是各个都想当天去做小工帮忙,赚得钱又可以吃吃喝喝,这年头这好事谁不喜欢呢。 这时,路过的一辆豪华的马车停下来。 林春儿看着那辆精致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挑着车帘看向这边。 与那女子对视的一瞬间,那女子对她浅笑着,与身旁的丫鬟耳语几句。 那丫鬟点点头,从女子手中接过什么物件后,下了马车,朝着林春儿走来。 林春儿脑海里此时闪过一些记忆。 “是她!” 知府千金王采苓! 想起当年在她的及笄宴会上,自己无理取闹坏了她的及笄酒宴,林春儿觉得有些羞赧。 丫鬟小翠走到她跟前,对她行礼。 声色冷漠的说,“林小姐安好。我家小姐说了,将军府能开门迎客重振旗鼓值得庆祝。特意送上玉镯,以表心意。” 说完,双手奉上一物。 林春儿接过打开帕子一看,玉镯! 这玉镯通体温润,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林春儿目光看向精致马车,刚好王采苓也挑着车帘看着她。 林春儿只觉得鼻子一酸,王采苓的咳症她是知道的。 只是当初自己不懂事,任性,听了旁人的挑唆,只当她是故作矫情。 她吸吸鼻子,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草药气息,心下判断,王采苓的病情很重了,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林春儿手抚摸着玉镯,十分真诚的对小翠说,“代我向采苓姐姐说谢谢,明日我再去府上致谢。” 对于林春儿的态度,小翠很是满意。 心下觉着林春儿这两年变化确实很大,放以前的林春儿,何时有这种语气说话呢,当初就连她家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呢。 “小翠一定转达,对了,我家小姐说,林小姐日后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来找她。” “好的,我一定。” 小翠又说要急着回府,便告辞,转身小跑着回到马车上。 精致的马车启动了,林春儿隐隐的能听到马车里的咳嗽声。 一双秀眉微蹙。 今日这场面,有了知府千金王采苓加持,传说中痴傻的林春儿,从此刻开始,将成为永州郡百姓茶余饭后的第一谈资。 若是几日后四店齐开,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那该是何等的盛况。 第14章 不做拖累 将军府内。 “今日你们入了我将军府,你们就要一切听小姐的吩咐。我相信每个主家都喜欢忠心不二的下人,将军府不求你们做的多优秀,只要本本分分,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一字一句都不允许向外透露。守规矩做得好会有赏赐,但是让我知道了你们做出不忠不利的事情,绝不姑息。” 下人们都被常义周身散发的威严所震慑,他们纷纷点头说“是”。 他们都是贫苦出身,或被家里人卖或是主动要求卖。 以一个人的身价,能够给一大家子带来活路,他们就已经觉得很值得了。 而且,常义给的工钱高。 如今来到将军府,见识了刚才门口的那一幕,他们也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做的好,他们这辈子也就有了归宿。 对于底层的奴仆来说,去谁家都是一样伺候人,不多言不多语是他们做下人的基本素养。 林春儿选了两个贴身丫鬟,另外两个做陈伯和陈嬷嬷的丫鬟。 男子则都归常义管理分配,挑选的都是身体精瘦且有力的。 林春儿一看,好家伙,常义挑的这些个都是有习武的天赋。 她看出常义的想法,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府里的人都得有傍身的武力。 陈伯和陈嬷嬷在一旁看着林春儿和常义的安排,眼神里挂满了探究。 尤其是看到林春儿和常义之间的那种熟稔,让陈伯几不可闻发出一声叹息。 陈嬷嬷听到,用胳膊杵了他一下,小声的说,“你这没事瞎叹什么气啊,如今将军府添了这些个下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婆子,你还记得你年轻时候跟我说,你说老了希望能守着一块田过日子。” “是啊,没事提这个做什么?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到庄子上种田吗?” 陈伯拉着老伴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边走边说,“咱们老了,帮不上小姐。你看她与常义相处时的情形,两人之间绝对不是小姐说的那么简单。常义对咱们府上花钱豪横不犹豫,而且对小姐那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小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老婆子,我们也老了,也该清净享福了。” 陈嬷嬷被陈伯说的,瞬间红了眼眶。 她回头看着一副大家闺秀样子的林春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周身散发着不容人质疑的高贵气质。 眼前这个指点江山的林春儿,再也不是只会吃睡的痴儿了,也不是曾经那个任性以己为中心的孩子了。 如今,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老两口都不能拖她的后腿。 老口子多年默契,只这只言片语,便一切都明了了。 陈嬷嬷抹了把眼泪,虽然不舍,但也浅笑着挽着老头的胳膊,说,“老头子啊,我们确实应该享享福了。” 常小带着大家伙分了房间,置办了被子衣裳等。 下人们领到各自的物品后,喜笑颜开。 都是上等的丝绸缎料,款式鲜艳新颖,比之一般地主家小姐还要好上几分。 这是常义的驭人术之一,要想下人对你忠心,第一步就是要让他们尝到甜头。 四个丫鬟按照年纪大小,依次取名叫:林小花、林小容、林小月、林小玉。 原本想分两个丫鬟给老两口,但是二老不同意,只说不习惯别人伺候。 对此林春儿没有硬劝,想着老人的习惯一时很难改变。 等过阵子再说,左右宅子不大,在哪个屋里都一样。 谁知,晚饭的时候,陈伯就提出要搬去庄子上生活。 起初林春儿不同意,隐隐之中她明白二老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们定是觉得自己嫌弃他们了,怕他们拖累自己。 一阵挽留,却也说服不了倔强的陈伯。 林春儿对此特别感动,情难控制时,抱着陈嬷嬷哭了起来。 “嬷嬷,给我些时间,等处理好一些事情,我再去接您回来。” 陈嬷嬷温暖的手顺着她的后背,抽噎的说,“好的好的。我跟你陈伯知道你是要做大事。咱们不急,一切慢慢来。” 林春儿擦了擦泪水,“您二老去庄上没人在侧,我不放心。常小乖巧听话,又是个能干的,素日与你们也聊得来,就跟着你们去吧。若是有个什么事情,他在那我也放心。” 常义对此也同意,想着日后所要面对的,自己若是遭遇不测倒是无所谓。 唯独这个儿子,他看了眼常小。 常小年纪虽小,心思却玲珑剔透。他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林春儿和自己爹的心思。 便主动走到陈伯身边,脆生生的说,“陈爷爷,带我去吧。” 老两口本来就喜欢他,如今有了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喜笑颜开。 商量着搬去庄子的事宜,一顿饭吃下来,各自感伤。 眨眼间就黑天了,府里这一日添人进口。 新挂的灯笼,平日里没注意的将军府竟然也变得温馨热闹起来。 兴奋的下人们,即便是熄了灯,也都迟迟睡不着。 不是在小声细语,就是睁眼睛想象着以后的生活。 林春儿慢步回到房里,小花早已准备好洗漱用品。 想要帮林春儿净面漱口,却被林春儿拒绝了。 哪怕是前身,她也从没有让人贴身伺候的习惯。 “小花,你们虽然说是我房里的丫鬟,但是也不用样样都服侍我。” “一些近身的事情,我自己能做的就不会吩咐你。你回头也告诉那几个丫头,平日里做好本分就好。” 小花点头应是,心想这活计真好,不辛苦。 越发庆幸自己来到将军府,此时她觉得将军府就是个福窝,人好钱多事还少。 林春儿让小花退下休息,自己则脱下外衣,只穿里衣躺在床上。 看着自己腕上的碧玉手镯,这镯子成色稀有,虽不说是价值连城,但也是相当昂贵。 王采苓? 马车里的咳嗽声,牵起她的心绪。 没想到今日她能给自己如此之面,她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王采苓的记忆。 发现原身不是在跟她吵架,就是在争风吃醋的路上。 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身影,这身影登时让林春儿吓的坐了起来。 ——三王爷萧恒! “怎么会是他?” 一股记忆袭来,在王采苓及笄宴会上,作为主角表哥的萧恒,也前来庆贺。 当时的林春儿早已经倾心于传言中的萧恒,划重点,是传言中的。 一次面没见过,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萧恒, 所以当她在宴会上,看到了十分俊美不凡的萧恒时,他的模样与她想象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只一眼就让她癫狂。 她找到王采苓,大吵着想要去见萧恒。 可是当时的萧恒正在与男宾们应酬,碍于皇家身份,怎么可能会在宴会上与一个将军遗女有瓜葛呢。 遭到拒绝后,林春儿并不罢休,而是几次三番的引出声响来吸引萧恒的目光。 只是没想到引起了其他千金名媛的怒火,纷纷批评林春儿。 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竟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扭打在一起。 王采苓作为主家上前劝架,撕扯过程中,不小心推倒了林春儿。 而林春儿倒霉催的,脑袋磕到了石凳上,磕傻了。 当然,这些记忆对林春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记忆里的一个讯息。 王采苓的表哥——三王爷萧恒。 萧泽最大的对手! 皇上对这个亲儿子的感情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十分的上心。 萧恒的母妃,那可是皇贵妃,与皇后不同,皇贵妃可是皇帝的青梅竹马。 而王采苓的母亲,可不就是皇贵妃的亲妹妹嘛。 有了这层关系,林春儿眼神狡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萧恒,这人情我可算在你头上了。” 第15章 飞针天灸 翌日一早,林春儿带着小花去了王采苓的家——王府。 小花上前敲开大门,见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厮。 小花施礼,声音脆甜的说,“劳烦小哥通传一下,就说威勇将军府的林小姐前来探望王小姐。” 门卫小哥看了眼站在小花身后,一身水紫色丝绸长裙的林春儿。 她落落大方,身姿款款的站在那,腰上的暗紫色腰封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枫叶显现出。 昨日全城的人都在讨论她,所以门卫小哥也知道王采苓送镯子一事。 他上前回礼,恭敬的朝着林春儿作揖,“林小姐,您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用等多久,门卫小哥就返身归来,笑着说,“林小姐请,我家小姐今日身子好转,此刻就在前厅和老爷夫人聊天。” 林春儿点点头,跟随在门卫小哥身后。 知府大人家的的宅子真真的是风雅别致,院落虽无奢华之处,却处处透着典雅,是读书人独有的审美。 随处可见装裱好的山水字画和书法,林春儿浅笑,看样子这王大人还是个极度自恋的人。 不然谁家没事把自己的作品到处挂,狠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才华横溢。 穿过前院的假山荷花池,来到客厅。 此时王大人和王夫人正坐在首位,王采苓则端坐在次位,许是知道林春儿来,她正在朝外面张望着。 王夫人远远的看着仪态端方的林春儿,不由得发出感慨和夸奖,“这孩子还真是福大,谁能想到如今还倒是有些出息了。” 王采苓颔首一笑,“她其实一直都是挺好的,只是她身边从来都是多损友。” 王夫人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是是是,你啊,总是满腹菩萨心肠。” 林春儿很快来到前厅,率先对王大人和王夫人屈膝行礼。 “王大人安好,王夫人安好,采苓姐姐安好。” 王大人嗯了一声,王夫人则上去虚扶一把,嘴里啧啧啧,“没想到两年不见,春儿越发的端庄秀丽了。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我瞧着身型也是好看了呢。” 对王夫人的夸奖,林春儿一脸不好意思,娇笑的说,“在怎么变好看,与采苓姐姐比,还差的很远呢。” 说着就来到王采苓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刚才在院子里,远远的就看到王采苓,远看只觉得人美娇嫩如花,这离近一看,不得不惊叹道,“姐姐可真真是黛玉之姿,见之让人心生喜欢。” 王采苓一听,笑着说,“你可真是说对了,我这身子啊,黛玉见了恐怕都要甘拜下风呢。” 说到后来,竟笑出了声。 笑声中没有消极,反而十分爽朗。 足以见得王采苓的心胸豁达。 林春儿只觉得自己今日一行,是正确的。 就算是没有萧恒,就看王采苓这种自我调侃的乐观,她都要救! 林春儿看似是摸着她的手,其实是顺便探脉象。 “采苓姐姐你这病,要我说也不是治不得。” 王采苓只当她是宽慰自己,无所谓的摆摆手,想要说什么,没等说就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又咳。 刚才还苍白如纸的脸色,竟然咳得通红。 王夫人在一旁捉急道,“哎呀,采苓啊,可慢着点咳。一会又是折腾的一身汗。” 王大人也急的直看自家闺女。 林春儿则暗自调动内力至手掌心,直感觉到掌心发热后,把手放在王采苓的后背上。 从上至下的帮她顺气。 只三五个来回,王采苓就不咳了。 王采苓感激的看着林春儿,“谢谢春儿妹妹,我好多了。” 王大人和王夫人只以为是顺气起到的作用。 其实林春儿已经知道病症所在了。 所以说话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朗声说道, “其实我这次来也不光是来感谢昨日采苓姐姐的赠镯之情,也是想着帮采苓姐姐医治咳症。” 王大人怀疑的看着她,语气生硬的问她,“多谢林小姐对采苓的这份心意,但是至今我们府上,天南海北的名医、神医来了不知道有多少,都对采苓的咳症没有办法。如今你说帮采苓治疗咳症,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信的。” 说到这里,王大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春儿。 只见林春儿听完他的话,周身气场变得冰冷,五官表情迸射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面的那句话,他梗在喉咙里,随即又想,林春儿只不过是一个毛丫头,有什么好怕的。 索性鼓着腮帮子说,“若是你来串门找采苓玩的,我们欢迎。若是说什么劳什子帮采苓治病的话,那你还是请回吧。” 一个两年足不出户的小女子,何来的本事? 这不是来找茬的,是来干什么! 林春儿知道王大人这是误会了,但是她也一向讨厌别人中途打断她说话。 所以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冰冷,“ 王大人可否听说过飞针天灸?” “飞针天灸,什么飞针天灸?” 王大人一脸怀疑的反问道,林春儿就明白了,这读书人是对江湖上的事情一丁点都不知道啊。 怪不得王采苓的病拖成这个样子,只怕是没少被所谓的名医、神医欺骗。 林春儿解释道,“这飞针天灸可以...” 还没开始说,林春儿只觉得眼前一个白影晃动。 自己的胳膊什么时候被人捏住都不知道。 一回神时,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白衣盛雪的男子,他强有力的大手紧紧的箍住自己的胳膊,他面目表情有些狰狞,一双棕色眼睛狠狠的看着自己,“你刚刚说什么?飞针天灸?你有飞针天灸?在哪?” 第16章 医治 眼前的人让人看不出年纪,一身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却也有种冷意拒人于千里。 林春儿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弄的有些发愣,随即也有了怒意。 此人这般无礼,她挺直腰背,仰着头看着他,“这位先生,烦请您注意下您的言行。” 王采苓马上开口解释道,“春儿妹妹,这位是京城来的冯太医。” 王夫人也连忙上前拉开两人,笑呵呵的说,“冯太医,这位是林小姐。来来来,喝茶。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聊。” 王大人也在一旁劝说着冯太医,又把冯太医的身份跟林春儿详细的介绍了一下。 此人可不是一般的太医,连皇上对他都要让三分。 在大齐,杏林大能都是富贵权势人家想办法都要攀上的人。 谁家人没有个病啊啥的,能常与医术好的人来往,百利而无一害。 要说皇帝也是十分疼爱这三王爷萧恒,萧恒出宫自住后,冯太医就跟着一起住进了三王府。 前几日王采苓病情严重,春季咳症高发,萧恒便让冯九天来住几天。 果然冯九天医术了得,本来卧床不起的王采苓,吃了几天汤药就大好。 否则昨日就不会发生王采苓赠镯之事了。 王府里的人对冯九天都十分恭敬,刚才看到冯九天的样子,王家都怕得罪了冯九天。 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 林春儿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 本来今日目的就是为了给王采苓治病。 出来了这么个人,倒是也不打紧。 冯九天坐在林春儿对面的椅子上,二人对视着,林春儿浅笑,“冯太医,刚刚您问我飞天针灸在哪,我现在就告诉你,就在我府上的书房中。” 冯九天听了紧接着怒喝道,“一派胡言!这飞针天灸乃是江都左家的不传之术,且在十七年前左家遭受灭门之灾。你一个外姓人,且还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学得! ” 林春儿心内一惊,没想到这飞针天灸的背景竟是如此。 可是这飞针天灸确确实实是从府里书房中发现的啊。 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故事发生,只是目前没人知道。 还是蒋润秋时,在神域山修习过毒术与暗器,当看到飞针天灸秘籍时,虽然对这本秘籍不甚清楚。 只记得师父孙无敌说过此针灸之术十分厉害,所以也就学习了。 林春儿学习此术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三五天的功夫就领悟了要领。 毕竟前世有了那么多的超强底子,而今这具身体又是个有天赋的。 心念一转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林春儿见冯九天属实是紧张这秘籍。 便好言相说,“冯太医,这飞针天灸秘籍确确实实是在我府上。” “那你即刻让人拿来!” “冯太医说笑了,在我府上便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为何要拿给你看?” “你不拿来,怎么叫我相信你真的会飞针天灸?” 林春儿笑笑,话锋一转,“若是我说我今日会治好采苓姐姐的病症,冯太医恐怕也是不信的吧。” 没等冯太医接话,王大人和王夫人便情绪激动的,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说你能治好采苓的病?” 林春儿点点头,“那是自然,若是不能,我大可不必开这个口。” 王采苓在一旁,看着她满是期待和高兴,“春儿妹妹,我这个病能治?” “能治!” 冯九天看着他们一脸希冀的样子,一时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说句,“那就请林小姐为王小姐医治吧,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治好她的咳症的。” “烦请王大人安排一间干净的房间,林小姐为主治,我则在一旁做下手。” 王大人连忙让下人去安排,“林小姐需要什么什么吗?” 林春儿说出自己的要求后,从小花手里接过一个长条匣子,里面装的是一整套的银针,还有一些补剂药丸。 冯九天看着她,眼神越发变得深邃和疑惑。 心中暗想,总觉得林春儿有些眼熟。 待下人们准备就绪后,众人来到准备好的房间。 走到门口,林春儿嘱咐着,“王大人,王夫人,您们且在外间等候,若是听到什么声音,切记也莫要进来。” 王夫人问,脸上闪过担心,“怎么?我们还进不得?” 林春儿笑了笑,手牵起王夫人的手,轻拍安慰道,“我是怕等下采苓姐姐吐出胸内淤血的场景,你们一时间心急关心发出声响,影响我施针。您且放心,我定会让采苓姐姐恢复健康的。” 王夫人眼泪夺出眼眶点点头,“那好,我们在外面等着。” 虽然还没开始治疗,她就已经幻想自家的宝贝闺女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王采苓率先走进去,林春儿和冯九天随后进入,紧紧的关上了房门。 施针前,为了减少王采苓的痛苦,林春儿拿出一颗麻醉药丸给她服下。 “等下要为你清理肺内的淤血,你要咳出来,所以这药只能让你陷入半睡,尽量减少你的疼痛感。若是感到疼了,你就喊出来,不要强忍着。” “嗯,谢谢你春儿。” 说完,起了药效,王采苓无力眨了眨几下眼皮,就睡着了。 柳叶弯眉,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她眼下的淤青,让原本绝色之姿,减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憔悴。 林春儿从匣子里取出银针,放进提前备好的高度酒中。 又点燃了苍术,收紧袖口,用苍术的烟雾给自己的双手和衣裳消毒。 冯九天在一旁坐着,嘟囔了句,“故弄玄虚。” 林春儿当做没听见一样,为王采苓解开里衣,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这也是为什么不让王大人和王夫人进来的原因之一,若是知道自己宝贝闺女被人看光光,就算同为女子,也不会饶了她的。 林春儿心想,这恐怕也是很多郎中所顾虑的吧。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冯太医,果然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他,一下子闪身到一旁。 转过身去,她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有这些世俗想法束缚,王采苓的病也至于耽误这么多年。 她不再多想,用竹镊从酒里取出银针,放在白白的布上。 纤纤玉指捏起一根,看了几眼王采苓的胸前穴位,毫不犹豫的下针。 随着银针一根一根的扎下,王采苓从起初的小声呻吟,到挣扎。 “冯太医,帮我压住王小姐。” 冯九天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前帮忙按住王采苓,嘴里还不服输的说着,“得,合着我得受你指挥了。” 因着王小姐的胸前光着,他一直侧着脸,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林春儿。 许是施针到了最后阶段,她紧张的抿着双唇十分认真的态度。 紧张之时,双眉紧蹙,两个鼻孔好似也用力的张开着。 看着此时的林春儿,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就在冯九天想象之际,最后一针落下。 王采苓终于忍受不住,挣脱束缚。 “噗噗噗”侧身连吐三口血,随后又躺了回去。 林春儿松了口气,用肩膀擦了擦脸上的汗。 看着被吐了一地、一床的黑血,才惊觉自己刚才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冯九天看着她,眼神满是赞赏,“你确实没有说谎,刚才你行针技法,也确确实实是飞针天灸。” 林春儿觉得有些疲乏,刚才施针的时候,她以内力加持。 否则那淤血也不会这么快排出来。 “冯太医,您对这飞针天灸倒是了解甚多啊。” 冯九天刚想说什么,下意识的低头,这一低头不要紧,就看到自己的雪白的长袍上,都是血迹。 “啊呀呀,这...这都吐我衣服上了。林小姐,你自己在这可以吧,待我先去换个衣裳。” 冯九天跳着脚朝着门口走去,他虽然是医者见多了血腥,可是他是个有洁癖的! 看着他咧着嘴咿咿呀呀的出门,林春儿突然觉得好笑。 第17章 府上住几日 林春儿低头观察着王采苓,见她睡得安然,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便一一收了银针。 随后帮着王采苓整理好衣衫,虽然染了些血迹,但是也并无大影响。 她把王采苓往床里面挪了挪,让她睡的安稳些。 随后收起自己的东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等候许久的王大人、王夫人还有一干下人,见她出来。 纷纷挤了过来。 王大人人问,“怎么样?刚才看到冯太医身上....” 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他把事情想歪了。 林春儿笑着回答,“从现在开始她就不会再咳了,只是身子弱了些。要好好养,现在她睡着了。你们可以去看了,只是别被里面的血吓到,那些都是淤堵在她胸腔里的淤寒。” 王大人和王夫人一听,急不可耐的就进了房间,看着睡得香甜安稳的王采苓,一时间激动的哭出了声。 林春儿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荷包,递给小翠。 “小翠,这是一些进补的药丸,等你们小姐醒了,给她吃一颗,一天一颗,吃七天,保你家小姐气色红润。” 小翠感激的双手接过,想要跪下谢恩,却被林春儿阻止。 “小翠,这是我应该的,时辰不早了,我们回了。代我跟你家大人和夫人说一声,我就不打扰他们一家了。” 小翠眼含热泪,感激道,“谢谢林小姐,谢谢林小姐。” 林春儿便带着小花离开王家,准备回将军府。 此时天色刚晌午,没想到出了王府就碰见赶车的二牛。 二牛见到林春儿,忙打招呼,“林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 林春儿连忙说,“二牛,刚好碰见。若是不拉客的话,你就送我们回将军府。我给你银钱。” 二牛一听立马笑呵呵,“那敢情好啊,我刚好顺路。” 林春儿和小花上了马车,早上来的时候精神,这回家却是一副疲惫不堪。 看来以后出门还是要马车方便。 “二牛,你这一个月能赚几个银子?不如来我府上吧。” 赶车的二牛一听,不可置信的说,“真的可以吗?” 他可是一早就听说将军府的下人吃穿用度都可好了。 本来他就打算不做车夫了,没想到这机遇就来了。 “那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那好呀好呀,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克扣我工钱,我刚好有换个东家的想法。” 主雇关系就这么确定了,林春儿舒舒服服的靠在马车上。 心里想,回头找个店,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个与以前一样的马车。 那才叫舒服享受呢。 林春儿这边在马车上迷迷糊糊上的想要睡觉,后面就传来喊叫声,“哎,等等我,等等我啊。林春儿,你等我一下,我也去。” “哎,等等我啊,赶车的是聋子嘛。” 林春儿这才听出来,外面喊着的是冯九天。 忙对二牛说,“停车。” 很快,冯九天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来到马车前,不等林春儿问,自顾的跳上马车,把身后的包袱一甩,坐在林春儿旁边。 瞪着林春儿,生气的说,“年纪轻轻,耳朵还不好。” 林春儿不是好脸色的回瞪他,原本就累,这一折腾也没了好脾气,“你年纪大,你耳朵好。也不知道这么大个人,无缘无故的上了人小姑娘的马车上是做什么。” “你!”冯九天一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林春儿闭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气的嘴巴直吹气。 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时不时眼瞪眼的看着对方。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常义说陈伯、陈嬷嬷和常小去了庄子上。 “陈伯说怕你伤心,左右庄子离这就几里路远,可以随时去看望他们。” 林春儿点了点头,一切 尽在不言中。 正当常义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才注意到林春儿身后一身雪白的冯九天。 只见他衣裳雪白,样貌中总觉得有些熟悉。 常义问,“这位是?” 林春儿说,“这位是宫中的冯太医,来府中做客。” 宫中的?常义心下一哆嗦。如今,只要跟京城挂钩的人,都会让他神经不自觉的一紧。 但是看林春儿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也安心下来。 唤来小月,让她带着冯九天去了东厢房的客房。 这时他才把林春儿拉到一旁,低声说,“小姐,您师兄、师姐和师弟来了,他们正在来福客栈等您。” “他们来做什么?” 回想起上次京城见面,也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他们不是去南境了吗?难道是母亲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他们没说,只说等你回来让您去找他们。” “常叔,等下冯太医要是找我,你就随口捏个幌子搪塞过去。他是萧恒的人,万不能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为了避免麻烦,林春儿只身出门,前往来福客栈。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可能,心内着急异常。 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在惦记着京城的父亲和南境的母亲。 可如今自己的身份,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蒋润秋已经死了。 她是林春儿,为了报仇,她不得不去一步步安排计划妥当。 杀太子难吗?不难。 难得是要让自己所受的一切痛苦都要以百倍的还回去。 对于太子来说,失去皇权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事情。 胡思乱想之际,她已经走进来福客栈,三人已然坐在中心位置那里喝茶聊天。 一副甜美的笑容,“凡哥,珞姐,听常叔说你们找我。” 几人打了招呼,坐下来。 李凡眼神看向季珞,季珞会意,“春儿,润秋的死,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如今蒋伯母我们已经安排好,南境虽然是蛮夷之地,但是我们留下了一部分银钱,足够他们花大半年的了。” “润秋已死,大仇不能不报,我们此次回京,就是要报仇的。” 自打重生后,林春儿一直神经紧绷着,如今听到季珞字字句句都是为自家考虑,她才深切的感受到了她的这些同门是多么的在乎她。 强压下心中的感动。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杀太子还是起不到报仇雪恨的作用,我已经有些主意,只是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做。不过我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是谁?” “三王爷!” 第18章 客栈见同门 三人听了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照他们的意思是,既然是为了报仇,无非就是杀而后快。 并且皇家人在他们的眼中也都没有一个可靠的,萧泽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林春儿提到萧恒,众人都疑惑不解。 李凡问,“那后面你想着怎么做?” 林春儿 眨了眨眼就,说,“此事你们不用多虑,如今常义等人都在永州,还需要从长计议。到时候有了方法我再告予各位。” 众人见林春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并且早上去将军府,也亲眼看到了常义。 并且刚进永州就听到关于四家店开业的事情。 细打听,竟与京城蒋润秋的经营内容是一模一样的。 李凡和季珞此时再看林春儿的眼神,有了更深的内容。 想起那晚的初次相见,交换了眼神,有些吃味的笑了笑。 “林姑娘果然与润秋情谊深厚,我们师兄三人就等你的消息吧。若是有安排,随时吩咐。” 林春儿点点头,此时肚子也咕咕叫了。 这才想起来,从一起早上到现在,都过了晌午还没吃饭。 就叫来小二,“小二,把店里好酒好菜都上来。” 小二一听,忙殷勤的应和着,推荐里几道特色菜,众人自打蒋府出事,到眼下也是没能好吃好喝。 被林春儿这一充满活力的声音吆喝着,也都面容愉悦。 积压许久的郁闷,暂时消散。 活泼爽快的廖楚,则是一副开怀模样,见林春儿也是颇为亲近。 大家都下意识的不再提报仇之事,聊着闲话,尤其是廖楚,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江湖上趣闻八卦。 直到廖楚不知道怎的讲到了飞手左美姬的事情。 提到了飞针天灸。 林春儿想起冯九天听到飞针天灸时的激动样子,还有他质问的口气。 便问道,“你是说着飞针天灸是左家的?” “是的,春儿也知道?” “是的,今上午去了永州知府王大人的家中,听了一点只言片语。” 廖楚了然,接着说,“这次去南境的路上,碰到了一个人跟我打听左家的事情,可是这左家我也没怎么听说过,只能说不知道。赶路闲来无事,我俩也就此聊了起来,他跟我他是想找飞针天灸秘籍,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廖楚喝了口茶,清清口继续说,“我好奇左家便问他左家的事情,他说左家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门了,结局十分凄惨。不过你们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众人疑惑,“打听到了什么?” “他跟我说左家的飞针天灸只能是嫡传长子可以学,直到他娘这一代,左家也没有一个儿子,所以只能是嫡长女左美姬来继承。左美姬人美心善,常常会外出游历四处救人。到了婚嫁年龄,左美姬身边就总有个男人跟着,可是左美姬并不喜欢。为了躲开这个男人,左美姬干脆找了个杏林大能成婚了。那男的伤心之下就归隐江湖,那小哥还跟我打听,问我听没听说过,我当时还疑惑,直到他说神域山。” 廖楚说到这里,好似想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 众人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季珞有些受不了,拍了下他肩膀,问,“笑什么啊,神域山怎么了?” 廖楚 好不容易止住笑,说,“你们可真笨,被左美姬甩的就是师父,哈哈哈,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惨。哈哈哈哈” 众人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他们知道师父是受了情伤,可谁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情伤。 林春儿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刚刚廖楚说的这件事,让她想起冯九天。 当听到飞针天灸时,冯九天的紧张样,他与左家定然是有关系的。 便问廖楚,“左家既然被灭门,那左美姬和她的丈夫是不是也没能她逃过厄运?” “那人说左家灭门时,左美姬已经怀胎7个月了,她丈夫因外出办事躲过一劫。可是左美姬却失踪了,后来听说她丈夫在山崖边发现左美姬的一只鞋子,下到崖底也没找到。从此后,再也没有关于左家的消息了。” 十七年前,好巧,这具身子今年过了生辰也十七岁了。 飞针天灸在自家书房找到,会是巧合吗? ...... 酒足饭饱后,林春儿与三人告别。 临走前,结了饭钱并且帮他们付了房费。 师门三人接下来要怎么做,也都是一头雾水。 若是随便一个江湖中人都好说,可面对的是当朝太子。 对付太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心中笃定父亲无事,母亲也被师兄们安顿好。 她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很多事情。 第19章 盛大开业 回到将军府,知道冯九天一切已经安顿好。 且在这府里吃喝随便,对丫鬟下人又十分友好。 结合在客栈听廖楚说的那些,林春儿对冯九天的身份有了初步的判断。 至于真假,亦或是为了飞针天灸而来,于此时的她来讲无关紧要,索性便由着他在府里住下。 毕竟他是萧恒的人,她理应要招待好。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加上常义用了大量人工,店铺装修三日便竣工了。 今日巳时三刻,便是开业的吉时。 各路掌柜的已在昨夜赶到,由常义出面交代了各项事宜。 对于林春儿的身份,她交代常义暂且保密。 只说蒋家现在落难,蒋家人不宜抛头露面,一切由她来代出面。 为了让场面壮观,在忆香楼门前搭了十米长,三米宽,1米高的台子。 台上四支醒狮队伍齐上阵,锣鼓喧嚣,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桂香楼提供了不限量的免费试吃,忆香楼准备了装有香丸的香囊,千衣阁准备了手帕,万铁屋则备好了一些小的铁器。 前来参与祝贺的百姓,只要通过一些游戏考验,便可以得到店铺备好的小礼品。 店铺后街,则是摆了长长的流水席。 红色桌布上,满盘了各种吃食,只待开业的礼炮一响,便可开始这让人垂涎的丰盛长桌宴。 总之,今日的开业场面,是永州郡有史以来最豪横的。 即便是放眼大齐,也是第一个。 只要人去了,都不会空手而归。 人们各个喜笑颜开的嘴里吃着,手里拎着,身上香着。 “我瞧着京城都没有这么大方的,瞧瞧这手帕,这料子好的哦,改天卖给过路的也得值几吊钱。” “谁说不是呢,咱这老了老了,没想到也能享受 熏香。你闻闻这香的,哈哈,真真的叫人心情舒畅啊。” “林小姐真是出息啊,没想到出手这么大方。瞅瞅那桌上的肉菜,我这辈子在永州也没见过谁家摆过流水席啊。” 人群中传来喜悦的讨论,林春儿登上台子,站在正中央,微笑着。 心想,明日的京城应该会有自己的传说吧。 她今日一身紫绡翠纹裙,腰间白色地枫叶暗纹腰封衬得腰肢纤细。 墨色的秀发由一支玉簪利落的挽在脑后,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一双明亮深不可测的眸子扫视着台下的人们。 她轻启朱唇,稍用内力,便让在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到她的讲话。 “感谢各位乡亲父老前来捧场祝贺,自打家父战死沙场后,将军府 日渐消沉。如今我闭门思过两年,才醒悟。今日,因缘际会得到了贵人相助开了这四家店铺,日后还烦劳各位多多支持生意。为表感谢,特在后街设下长桌宴。只待吉时到,便可开始宴席。” 林春儿温婉谦虚的发言,引来人群的欢呼雀跃。 “祝林小姐生意兴隆。” “祝掌柜的们生意兴隆。” 大家伙的呼声永远都是最让人感到兴奋和激情的。 几位掌柜的也出来分别引导各自的宾客到后街入座。 穿梭在人群中,来回忙活着的二牛,边擦汗边与身边的人打着招呼。 “哎呀呀,这敢情全郡上的人都来了啊。哎,二狗,你背你娘来了。行,吃好喝好啊,有啥事就喊我。” “啊,是,我现在在林小姐身边做事。” “那个谁,招娣,你赶紧到后厨端菜去,这人手也不够啊。我这认识的都叫来了,对了,二狗啊,你要不把先让你娘吃着,你跟我们跑堂,我一会儿给你开工钱。你可不知道我这都干通宵了,等会你走了我给你打包点。通” 二牛满脸兴奋和开心,打小郡上的人都瞧不起他,说他是个妓女生下的孩子。 如今在将军府当值,虽说是个赶车跑腿的,但是有这今日的气势助阵,自己也觉得面上有光,心中有底气。。 桂香楼的包厢里,林春儿、常义、肖铁柱、林凤英、叶大壮几人围着圆桌坐下。 几位掌柜见常义对林春儿十分恭敬,便知道眼前这位小姐必定不是一般人。 因为他们知道常义只对蒋润秋这般。 林春儿端坐在首座,手心出汗,只觉得脸像是发烧了一样。 重见到老友,内心犹如一把火焚烧,激动不已。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说,“各位掌柜,我知道你们此时对我身份有所怀疑,为了解各位的顾虑,我想这物件应该能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说完,手从腰间拿出一物,赫然是写着秋字的令牌。 这令牌,在座的各位就算是到死都能够认得出。 肖铁柱脑袋也十分灵活,且极善于讲话,忙一副笑脸,说“小姐多虑了,我等都忠心于润秋小姐。既然您有润秋小姐的令牌,我等定当听您派遣。” 林春儿欣慰的点了点头,肖铁柱别看只有二十岁, 却识人无数,在蒋润秋十二岁下山游历的时候,在乞丐窝里救了快要饿死的肖铁柱。 给了肖铁柱二十两银子,当再次遇见时,肖铁柱早已经娶妻生子,开了家馄饨馆。 当蒋润秋向他提出让他帮自己打理桂香楼,做桂香楼掌柜时,肖铁柱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可以说这四位掌柜的,肖铁柱是最会处理人际关系的。 一旁的林凤英说着就红了眼眶,她以前是怡红院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被老鸨子逼迫卖身,是当时在场的蒋润秋救了她,可怜她为她赎身。 她总是一副忧愁的模样,声音轻柔的说,“是啊,我们这些个人都是受恩于润秋小姐,如今蒋家有难,小姐不便露面。日后我们还仰仗着林小姐。” 叶大壮也粗红着脖子,嗯嗯的说不出漂亮好,只一句:“是啊是啊。” 他以前是个打铁匠,老婆被人奸杀,娘和孩子也被强奸犯杀害了。 为了报仇,他提刀寻仇,却不敌对方,被其擒住。 本以为会含恨丧命,却被蒋润秋路过所救。 “是男人,你就杀了他,为你的亲人报仇雪恨。”说完,叶大壮猩红着眼睛双手握着砍刀朝着强奸狠狠的砍着。 最终他大仇得报,只觉了无生趣,想要自杀。 “我救你,不是看你死。你要是有种,就应该活得更好。让死去的亲人为你感到骄傲。” 所以,叶大壮成了万铁屋的掌柜。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受过蒋润秋的恩情,如今林春儿有蒋润秋的牌子,自然是对林春儿恭敬有加。 他们的无私信任,让林春儿心中浮起一波高过一波的感动。 第20章 王爷到访 此时此刻,大家脑海里都纷纷记念起蒋润秋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对眼前的林春儿,就表现出恭敬无比。 林春儿抑制不住自己的感动,说, “京城的店铺烧毁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和不甘,如今咱们四店联开, 离京城不过百里远。相信我们总会有回到京城的那一天。” 林春儿说完看了眼常义,常义会意接话道,“太子萧泽把我们的上元阁暗卫全都抓了去,还好我们逃了出来,不然晓不得萧泽会对我们做什么。今日高调开业,萧泽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为了润秋小姐,大家日后行事要格外小心。 也请大家能够多些危机感,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说完拿出三个箱子递给三位掌柜,“各位,这是小姐给大家准备的防身迷药、暗器,还有一些应急的金疮药和治内伤的丸药。大家拿着以防万一。” 几位打开一看,里面散发出熟悉的香味,“劳烦小姐还挂记着。” 这几位经历虽说各不相同,但都是从苦日子里出来的。 这些年有常义带着,也都会些拳脚功夫。 林春儿和常义虽然没有把京城的事情说明白,都是人精,猜也都猜出几分。 所以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坐下来聊聊天。 紧张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心情,终于得以沉淀,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流水席还热闹的沸沸扬扬。 常义见林春儿面露疲惫,就让她先回去。 一进府门,就有仆人来报,说有贵客在客厅等着。 问是谁,仆人说对方没有表明身份。 疑惑之际已经穿过院子,远远看到扎眼白衣的冯九天。 客厅首座端坐着一位俊逸男子,林春儿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他怎的来的这么快。 冯太医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坐也难受,站也难受,看到林春儿款款走来,赶忙说, “你可算回来了,你回来了陪他说话。” 冯九天说完,也不做介绍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客厅。 林春儿一阵无语,顾不得其他,上前福乐福身子,一脸温婉的说,“三王爷安好。” 萧恒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三王爷乃皇家贵胄,放眼大齐又有谁不认识您?” 萧恒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缓缓的把林春儿罩在其中。林春儿忙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深沉的眸光落在林春儿脸上,说,“这话倒是有理。” “听姨母说你治好了采苓妹妹,我便抽时间过来瞧瞧,看看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轻松医治好连冯太医都头疼的咳症。” 萧恒边说边绕着林春儿踱步,好像是在看一样商品,“如今一看,嗯...倒也还行。” 林春儿不大明白,萧恒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反问道,“还...行?什么意思?” 萧恒移开目光,像是遮掩什么,说“啊,没什么。那什么,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林春儿想起脑海里的那匆匆一瞥,说,“在采苓姐姐及笄宴上见过吧。” “嗯,可能。对了,冯太医说你手上有飞针天灸,你与左家有什么关系?” 林春儿听他这么问,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无亲无故。” 萧恒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又坐回了椅子上,一旁的丫鬟为他斟茶。 他细细的品着。 林春儿心内呐喊,她是真不知道飞针天灸还有这样的背景。要是知道,她也不这么做了。 王采苓的咳症其实就是小时候感染了严重的风寒,咳血没有排除,一直淤堵在体内。 日积月累中,一处淤堵变成多处,其实只要排出淤血就好了。 即便不是用针灸排血的方法,她也可以使用其他方法,比如驱使毒虫进入体内吸出。 只不过她单纯的认为飞针天灸这个名字很酷,说出来会让人更加容易接受。 沉默半晌,俩人坐在椅子上暗中打量对方。 “林将军走的早,如今林小姐重振府邸,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本王没记错的话,常义好像是蒋润秋的人。不知道他怎么会在你的府上?” 萧恒的问话,让林春儿一愣。 心想他倒是对自己以前的事情很清楚嘛。 沉思几秒,笑着说,“前阵子去京城,想要在京城里找个有经验的管家,刚好碰见常管家带着孩子。聊起来颇为投缘,便请到府上了。” 萧恒鼻子里哼哼两声,斜眸看了眼林春儿。 心里鄙夷她说谎都不会,单说常义倒也就罢了,那三个掌柜的还能是巧合? 真当他什么都不清楚呢。 不过想着姨母也就是王夫人说关于她的成长经历,倒是觉得她确实有些不容易。 目光看见外面来回经过的丫鬟和小厮,唇边露出了浅笑。 只觉得姨母的想法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林春儿不知道萧恒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唇边的浅笑,汗毛直立。 在她印象中,萧恒一直是高冷的人。为了萧泽,以前没少与他干架。 有一次在街上,萧泽和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的径直走过去,她一时气不过拔剑相向。 那次,他还受伤了。 想到萧泽的真面目,觉着萧恒当时对他的不屑,想来他对萧泽的了解更深。 “三王爷此次前来,不光是问我飞针天灸的事情吧?” 萧恒回答道,“倒也无甚事,凑巧听说今日你的店铺开业,热闹非凡,姨母托我来看看。”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支小木盒和一张银票,“姨母说你一下开了这么多的店,用钱的地方多。什么贺礼都不如银票实际。” 说着把东西递给身旁的丫鬟小花,示意让其交给林春儿。 “对了,采苓妹妹养身体,出行不便,这支木盒是她送给你的白玉簪子,还请林小姐笑纳。” 林春儿诚恳的接过,“还请王爷代为转达,就说春儿谢谢夫人和采苓姐姐。也谢谢王爷。” 林春儿看了眼银票的金额, 瞳孔一震。 两千两,虽然萧恒没说,这里面必定也是有他的一份。 这属实算是大礼,不过萧恒说的对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她暂且收着。 萧恒既然这么大方,就意味着日后免不了要用到她。 如此想着,她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萧恒对此十分满意,只觉得林春儿是个识时务的人。 他走至她的身边,她身上的香味,像极了那个疯女人的。 越靠近她,就总是想起那个疯女人,他白皙的手,拿起白玉发簪。 眼下的美人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她黑棕色的瞳仁里,映着一张英俊威武的俊颜。 萧恒鬼使神差的把簪子插在她的秀发上。 说了一句极具蛊惑的话,“很适合你。” 等林春儿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出了客厅的门口。 看着萧恒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摸着白玉簪子。 眼底泛起一丝别扭的情绪,随即毫不犹豫的拔了下来。 第21章 合作 萧恒回到别院,唤来身边的金峰。 “派人查一下林春儿,两年足不出府,一露面便一鸣惊人。想必这背后定是有什么故事。”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对了,在那四家店周围也布控,常义等人出现在永州,本王猜萧泽知道了必然会有些动作。记住,只跟踪监控,不若是萧泽有动作我们的人也不要做任何阻拦。” 他总觉得林春儿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在采苓及笄宴上见过? 他对她实在没有什么印象。 不对,一定是见过。 一时间想不起,索性手上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不再去想林春儿了。 林春儿这边,回到卧房,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 忙碌了很久,事情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几天又瘦了不少。 她从床下翻出牛皮箱,拿出了那份沉甸甸的名单。 眼中有犹豫之色,她在想萧恒这个人是否可靠。 翌日,常义打听到萧恒就住在别院里。 林春儿怀揣着名单只身前往。 别院建造的十分优美,萧恒在花园里乘凉。 入夏的这几日,确实有些热。 林春儿的到来,让萧恒感到意外,他邀请林春儿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为她斟茶,语气柔和的说,“林小姐今日来,是有何事吗?” “三王爷,倒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着昨日王爷去家中看我,今日理应来拜访王爷。” 萧恒闻听笑出了声,笑声无尽爽朗,“林小姐你只当本王是外面那些好骗的人?说吧,有何事?” 林春儿直直的看向萧恒,一脸坚定,务必认真,“事倒是有,在这之前,我冒昧的想要问王爷一个问题。” “你问吧。” 林春儿俯身上前,笑声说,“若是我想助王爷一臂之力,除掉太子,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啊?” 萧恒微眯着的眼睛,眼神尖锐的看着林春儿,迟迟没有回答。 林春儿坐直了身子,一脸淡定好像刚才的问话是一种错觉。 其实她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她在赌,赌萧恒是恨萧泽的。 若是没有皇后的存在,如今他的母妃才是皇后,而他也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突然,萧恒哈哈哈大笑着,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林春儿心下打鼓,不明白萧恒这一出是怎么来的。 面上有些挂不住,言语里包裹着怒意,说,“王爷这是笑我吗? 若是无意,我且自找他人。恕臣女告辞。” 说罢,起身要走。 萧恒停止笑,脸色变换极快,一副十分严肃的模样,反问道,“林小姐与太子有仇?” 林春儿毫不犹豫的回答,“血海深仇!” 萧恒笑容僵住,“你不怕你这句话,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吗?” 林春儿笑了笑,一脸无畏,“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死吗?” 萧恒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是萧泽以前是做了什么事情伤害了她。 见她一脸正经不似撒谎的模样,气色沉着的说,“世人都知道,本王对皇位不感兴趣。但是,世人不知道的是,本王的母妃因着那个位子,被欺辱多年心思抑郁。因着那位子,本王浴血奋战,几次受伤险些丧命,因着那位子,这世道的清官都被害入狱。你说,本王恨他吗?” 不等林春儿回应,他又继续说,“本王恨啊,可是本王告诉自己,时机未到。今日不想林小姐居然也有此意,只是不知道林小姐有什么底牌能让本王与你合作的?” 林春儿不假思索的从怀里掏出一物,豪气的摔到萧恒面前的茶几上。 “啪”的一声。 赫然是那本厚厚的名单。 萧恒翻开,随着一页一页的翻看,面色逐渐苍白,最后竟毫无血色。 良久,大掌拍上茶几上,大骂着,“这些狗娘养的,莫不知道自己在吃谁的俸禄!” 林春儿见他这个反应,心中笃定萧恒的决定。 便轻声说道,“王爷,我深知宫中牵一发动全身,我与萧泽有血海深仇,若是王爷有心,我们便合作。若是无心,要杀要剐,随你。” 萧恒看着她,这番倔强有勇气的女子,想着萧泽自从蒋家出事后,逐渐开始露出狼爪。 又想到皇帝今日对太子的表现却是一番重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恢复如常。 “说吧,你需要本王做什么。” “王爷,眼下还没想好。只是日后若是我有求于王爷,还请王爷看在这册子的面子上,帮我。” “好,本王答应你。” 萧恒眼光一闪,闻到空气中的幽幽药草清香。 熟悉的香味。 他问,“林小姐可懂毒?” 林春儿心想,他问这个问题定是要考验自己的能力,倒不如保守回答,说,“略懂一二。” 萧恒满意的点点头,“可知道九转移魂散?” “九转移魂散?”这毒药,是用南境独有的一种甲虫,磨成粉末,能使人神情呆滞,四肢软弱无力。 “王爷怎么问起这个了?难道是遇上这毒药了。” 萧恒点点头,“上元阁的暗卫被萧泽抓起来关到京城的东山里,被下了九转移魂散,各个如行尸走肉一样变得呆滞。” “若是林小姐能够解毒,我们救出这些暗卫为我们所用,不要便宜了萧泽。” 林春儿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的上元阁竟然有这么多人惦记。 不过既然决定要跟萧恒合作,也就没有多少顾虑。 主要是能救出这些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自己也算是良心好过些。 “等我三日,必会把解药给您送来。” “好,本王就等你三日。” 二人聊到此处,也觉得聊得差不多,林春儿便起身告辞。 萧恒独自坐在花园中,回想着林春儿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血海深仇” “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死吗?” 常义? 四家店铺? 刚才她离开的时候,看着她腰间的那墨色的腰封,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出现了似有若无的枫叶。 这是蒋润秋的专属。 萧恒拧着眉毛,河边?焚尸?百香丸?熟悉的熏香? 是她! 那日在湖边见到的女子,自己还扔给了他一身衣裳。 还有焚烧的那具尸体,难道是蒋润秋! 他摸着肩膀,那里居然好像隐隐作痛。 眼底似是有些伤感,喃喃自语,“原来你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萧恒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怎么了,许是多年和自己作对的敌人,突然间死了,让他感觉到了一时间的寂寞。 起身回到卧房,躺在贵妃榻上,闭上眼睛,掩盖住了一些描述不出来的情绪。 他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林春儿回到将军府,忙叫来常义,把对上元阁暗卫的事情说给他听。 让他赶紧采买几样草药。 她要配制九转移魂散的解药,常义得知后,激动不已,一丝不耽误的出去采买。 林春儿做好炼药准备,小花和小容一旁帮忙。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终于在第三日制作好解毒药丸。 她瘫坐在床,让常义赶紧送到别院去。 因着实在太累,强支撑着小花给她洗漱换衣,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起床后,丫鬟们赶紧摆好饭菜。 她让小花唤来常义,“常叔,三王爷那有什么动静吗?” 常义回答道,“暂时没有,不过昨日街上出现很多京城的侍卫,而且太子的丫鬟杏儿昨日来店里寻我说太子已经来永州了。” 第22章 放你们一条生路 “来的这么快?”林春儿早就料到,即便不为了这几个掌柜的,就是为了青藤玫瑰,萧泽得知常义落脚的地方,便也会来找的。 “常叔,不必惊慌,如今整个永州都知道你们的存在,无人不识。他不会轻举妄动的,告诉其他人,一切照常,当做不认识他一般。” 常义想想也是,本身他们与萧泽就没有直接打过照面。 安心的回到忆香楼。 常义刚一进门,迎面听到熟悉的冰冷的声音。 “常义,好久不见,让我好找啊。” 抬头一看说话的人,立马躬着身子行礼,战战兢兢的说,“太子殿下,您来了。” 萧泽一身常服,手中的折扇摇摆着,“听说蒋润秋已死,你们连夜逃跑,孤以为你们会逃到天涯海角,没想到却在这永州停留。” “不知道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萧泽的语气平淡却饱含威胁之意。 即便是早已做好心理建设,可是真的见到萧泽,听到这一番话,常义后背直感到冒凉风。 “奴才不敢,小姐如今下落不明,奴才们也需要糊口,所以就想着在此处做个营生。太子明鉴,奴才们是万万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啊。” 萧泽合上扇子,满意的说,“没有最好。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转身坐回椅子上,身边站着的杏儿,一直朝着常义使着眼色。 常义会意,连忙进到柜台,从一个上了锁的小巷子里取出一个锦盒。 恭敬的递到萧泽面前,说,“太子,奴才早已准备好青藤玫瑰,请您笑纳。” 打开锦盒,里面足足有一百颗香丸。 萧泽满意的点了点头。 “常义,蒋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万没有翻身的余地。念着孤与润秋旧情,暂且留你们一个生路。以后,孤会派人来取这香丸,你要时刻备好,莫叫人走了空。” 常义忙不迭的答应着,萧泽才带着杏儿离开。 常义擦着满脑门的汗,上到二楼的千衣阁,林凤英正在裁剪布料。 “英子,太子刚走。” “我知道,他来后就坐在那了,也没有说什么。” 常义点了点头。 这才放心下来,确认萧泽一时半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怕林春儿担心,常义赶紧回到将军府,把刚才与萧泽见面的情形跟她说了一遍。 萧泽的这一行为也在林春儿意料之中。 本以为萧泽和萧恒会在永州待一阵子,没想到隔日就返京了。 不过常义说,店铺四周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想必那些生面孔里有萧恒的人,也有萧泽的人。 这时,她想起了一直住在府上的冯九天,忙了几日一直未在意他。 “小花,冯太医这几天一直在府上没出去吗?” 小花回答道,“回小姐的话,是的,冯太医这几日一直府上闲逛,饲花弄草的。” 林春儿打一开始就知道冯九天来府上的目的,碍于这几日忙一直没顾上与他说。 如今萧恒也走了,他再在府里住下去也不是回事。 既然他不说,索性自己就去问吧。 她率先去书房,带上飞针天灸秘籍,来到了冯九天住的客房中。 她柔声问道,“冯太医,在府中住的可还好?” 半躺在贵妃椅上的冯九天,认真的读着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的说:“挺好。” 见他如此自然慵懒的样子,林春儿都怀疑冯九天是不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她清了清嗓子,“采苓姐姐的病已经治好,三王爷也已经回京。想着宫里的主子众多,冯太医应该是要准备回去了吧。” 冯九天翻了一页,有些装糊涂的说,“不急,宫中的那些个女人,最是头疼,懒得理。” 林春儿竟无言以对,“这...”。 思来想去,算了,来直接的吧。 “啪”的一声。 一物把冯九天手中的书籍打掉,落在他的怀里。 他刚想要质问林春儿何出此行,但是当他看到竟然是飞针天灸时,有些出乎意外的瞪大眼睛。 激动的站起来,说,“这... 飞针天灸!” “你就这么舍得给我?” 林春儿满不在乎的说,“我已经全部学会了,留着它也没用。只是看着冯太医对此物耿耿于怀十分在乎的样子,索性做个人情送给你。” 廖楚说左美姬嫁人后,左家就遭到灭民,怀胎七个月的她逃跑的过程中坠崖,而这本秘籍却在将军府的书房里,在林春儿的记忆中,父亲林威可是对医术分毫不懂的,而且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人物。 冯九天宝贝似的把秘籍死死的攥在手上,情绪有些激动。 “多谢林小姐,那我也就不再叨扰了,这就收拾东西回京。” “且慢,冯太医就不想告诉我你跟着飞针天灸有什么渊源吗?” 冯九天刚才的反应,分明就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其中定是有大故事在里面。 冯九天看着林春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妻子之物,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在将军府。之前我不好张口,如今林小姐愿意割爱归还与我,冯某感激不尽。” “你的妻子?” “正是,我的妻子就是左家之女左美姬。林小姐定然也是听说了左家当年的事情,当初我出门采药,等归家时发现她不在。我追着院子里的血迹来到崖边,发现了美姬的鞋子。我惊慌失措心急难耐的到崖底寻找,却只看到一滩血迹。这一晃十七年过去...” 说到这,冯九天竟有些湿了眼眶。 听到这里,林春儿开始搜寻记忆,记忆里没有母亲的影像。小时候问父亲,问嬷嬷,说的都是“你母亲啊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只是受了很重的伤,生下你不久就病逝了。” 她的母亲没有全名,父亲叫她阿梅。 左美姬?阿梅? 美,梅。 这两个字发音相同,声调不同。 难道? 这一猜测她属实是不敢想象,只得先压制住。 眼下于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有些同情的安慰道,“冯太医,今日这秘籍重回到您的手上,也算是缘分吧。也是您妻子在天之灵的保佑。” 冯九天怅然的点点头,把秘籍放进怀里,“林小姐,叨扰多日,还请见谅,我这就回京城了。回京后我住在三王爷的府上,若是有事,可随时派人来寻我。” 说罢,拿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迈着大步出了客房。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林春儿若有所思。 第23章 回京 冯九天一走,林春儿显得有些心情烦躁。 许是自己惦记着上元阁的兄弟们。 不知道萧恒那边进展如何,心中着急。 坐在桂香楼里,与常义商量着对策。 当常义说他在京城东城区有一座宅子时,林春儿便决定也回京城。 这些日子,她的功夫和内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只差实战检验了。 想着倒不如与萧恒一起救出上元阁的暗卫,然后找机会能够牢里见一下父亲。 怎么想就怎么做。 翌日一早,就让二牛安排好车辆,嘱咐常义照顾好家里,若是有什么变故要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告诉她。 常义知道林春儿回京会用到大笔银钱,把剩余的大部分积蓄都兑成银票交给她。 “小姐,到京城莫要亏待自己,我们几人旁的不会,就是会赚钱。银钱上该打点打点,不要操心。” 林春儿不由的红了眼眶。 带着小花、小容两个丫鬟,钻进马车。她挑起车帘,对常义说,“常叔,陈伯和陈嬷嬷那里,您也费心了。” “小姐您放心,有常小在那差不了事。” “嗯,常叔,家里辛苦您了。” 常叔摆摆手,示意二牛赶紧驾车。 马车向前出发,林春儿从马车里看着背过身的常叔,他用袖子掩面,想来也一时难过。 这次回京与上次心境完全不同,这一次,林春儿总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受。 心中酸涩不已,到了如今,身边还能有这些忠心不二的人跟随左右。 即便是大仇不能报,她也死而无憾了。 马儿四蹄翻飞,不知不觉,外面传来一阵恶臭。 无比熟悉的臭味,不用二牛说,林春儿知道,这是到了乱葬岗。 “嘿嘿,小姐,我这次又抄近路了。” “二牛,去河边。” 林春儿想去看看她。 一个多月,经过风吹雨淋,早已看不出当时焚烧的痕迹。 绿树成荫,青草萋萋,遍地开放着的蒲公英花朵,美极了。 林春儿坐在一棵粗壮的大树旁,听着林间的鸟叫,仿佛还能看到当时的熊熊火焰。 她在心中与自己对话,“润秋,怎么办?我时常觉得自己胸有成竹,又时常觉得自己毫无章法。” “你怎么在这?” 林春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思绪。 林春儿抬起头,说了声,“王爷安好,王爷你怎么在这?” 萧恒越过她,站在河边,望着远处,“这里不光你喜欢,本王也喜欢。无事的时候,本王都会来这里发呆。” “本王倒是要问问你,你怎么在这?林小姐是要去京城?” 林春儿一脸恬静,回答道:“是,近期没有事情,去京城住一段时间。一来见见世面,二来...”她抬起眼睛看着萧恒,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二来嘛,遇事也方便与王爷商量。” 萧恒听了哈哈大笑,“林小姐这是不放心本王?不过嘛,你说的也有道理。” 林春儿回以笑容,“那我不就打扰王爷欣赏美景了,我先走了。” 萧恒没说话,转身看向江面,林春儿只当是打了招呼,便朝着马车走去。 没走几步,只觉得身后有什么物品朝着她飞来,暗自运行内力,身子巧妙的侧移,手瞬间接住飞来之物。 与此同时传来萧恒的声音,他说,“这是我王府的令牌,得令牌者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若是有事,林小姐可以随时来王府找本王。” 林春儿这才注意到手中之物,令牌上刻着恒字,样式倒是与她的秋字令牌挺像的。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出自一人之手,不过她没想到萧恒会如此信任她,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信物。 “那我就谢过王爷厚爱了,我们京城见。” 林春儿转身离开,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在注视她。 回到马车上,她平复呼吸,刚才萧恒看她的眼神中含有太多的探究和怀疑。 可是要说怀疑,他又如何能给自己这块令牌呢? 算了,不去想这些无用的了,大家的敌人都是萧泽。 再说,她做任何事也没有针对他,他大可不必去怀疑自己。 到达京城常义的宅子,在城东的一座四合院,院子很小,装修的倒也精致。 住进来她才想起,此处离三王府属实是很近,隔一条街,步行用不上一刻钟。 林春儿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的作弄,这下子自己是主动送上门了,以后行事没有一样能瞒得住他的。 入夜,三王府内,金峰换上一身夜行衣。 取出一颗林春儿制好的解药来到了城东的黑头山,这里是关押上元阁百余位暗卫的地方。 他趁着巡逻的守卫换岗时,像幽灵般潜入进去。 屏住呼吸,因为这里的味道实在过于折磨人。 看着牢笼里的人们,一个个目光呆滞,浑身都是鞭痕,有些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金峰手心里握着的一粒解药,他要看看这解药是否真的管用。 不能怪他们行事小心,只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许是守着的时候太过于枯燥,刚来的守卫身上浓浓的酒味。 走路跌跌撞撞,走到拐角处,倚着柱子睡着了。 借此良机,金峰身手矫健,步履无声的来到牢笼旁,随手拽过一个被关押的暗卫。 极速的把药丸塞入其的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不等其反应,已经深入喉咙。 金峰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估摸不到半刻钟,服了解药的人双眼逐渐回神。 当他看到眼前的一身黑衣的金峰,想要开口说话时,被金峰捂住嘴巴。 “嘘!不要出声,小姐派来救你们。她知道你们中了九转移魂散,研制出了解药。我来就是试药的。你若是感觉毒已经解了就眨眨眼。” 那人眨了眨眼。 “好,你且装病下去,明日这个时候,我带人来救你们出去。” 那人连连点头,旁边的守卫许是被蚊虫叮咬的难受,有要醒的迹象。 金峰不做过多停留,松开手,一个闪身,消失在牢房里。 第24章 登门拜访 金峰回到王府,萧恒还没有合眼。 “王爷,林小姐的解药果然好使。” 萧恒闻听,表情一松。 对林春儿产生了很强大的好奇心。 她周身的气质,对毒术精通,白日湖边偶遇时,他扔令牌出去的时候,注入了几分内力。 若是寻常练武之人,即便接下也会倒退几步。 而林春儿则是轻移身子便稳稳的接住令牌,且并不显出一丝一毫的困难之意。 如此看来,林春儿是一个拥有高强内力之人,至于有多高,他很好奇。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抬头望着高悬于空的月亮,晚风似是含着一股悲伤, 吹着他的脸有丝丝的倦意。 “金峰,派人查一下林春儿在京城的住所,上元阁的解救活动,本王想让她参与其中。” 既然是合作,岂有他一个人卖力的道理。 与其背地里查清对方的底细,不如加深认识。 只要她一起参与,她的实力自然会逐渐暴露出来。 除非她根本不是原来的林春儿,这只是猜测。 林春儿对他,有一种刻意,刻意的接近自己又刻意的与自己保持距离。 这不同于旁的女子欲擒故纵,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府的后方隔一条街的小院,且叫林院吧。 林春儿早早的醒来,按照平常的习惯打了一套拳法。 一身的汗水,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满满的活力。 林院小,且没有多少活计。二牛和小花、小容也在一旁跟着林春儿练几手。 林春儿拿起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看他们练的动作有些滑稽。 在一旁笑着说,“你们想学功夫,可不是模仿动作就行。要从扎马步开始。” 说着做个标准的马步动作,“要像这样,什么时候马步扎稳了,什么时候就可以跟着我学点简单的防身术了。” 二牛笑嘻嘻的说,“小姐,那得啥时候才能扎的稳呢?您刚才舞的那几下,可真威风。” 林春儿走到跟前,用脚轻轻踹了下他弯曲的膝盖,二牛顺势跌坐在地。 “什么时候我踹你,你能坚定不移的站在这,就可以了。” “你们继续练着,我先回房。” 回房换身干爽的衣裳,水粉百褶纱裙,裙摆下面绣着小小的枫叶,配以腰间白色的枫叶腰封,随着走路腰肢的摆动,显得尤为灵动。 林春儿的衣裳,均出自千衣阁。 林凤英的绣工,虽比不上蒋母,却也是极为精湛。 简单的吃过早餐,院里的三人练的正在劲头上。 “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了。看好家,我办完事情就回来。” 三人点点头,林春儿一向喜欢独来独往,不带丫鬟和随从也是常见事。 对此,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出了家门,林春儿按照记忆,朝着萧恒的府邸走去。 昨日湖边相见,今日自然而然的要去拜见萧恒。 也要问问萧恒何时去救上元阁的暗卫。 很快就到了三王府门前,虽然有王府的通行令牌,但是出于礼貌尊重,她还是让守门小厮通传。 很快,金峰出来迎接。 对林春儿的到来,金峰显得并不意外。 王府的景致处处透着皇家的奢华,假山、喷泉、花园、竹林应有尽有。 一身墨色锦袍的萧恒,此时站在竹林旁,手上提着鸟笼,拿着一棵狗尾巴草逗弄着里面的鹦鹉。 见林春儿来,萧恒头也不抬的说,“林小姐,来了。” 林春儿福了福身子,“王爷安好。” 萧恒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竹林旁品茶,真真是别具一格的雅兴。 “这是宫中御膳房一早送来的糕点,林小姐有口福了。” 林春儿目光投向茶几上的一碟白玉桂花糕,她只在宫宴上吃过一次,味道清甜不腻口。 如今再见到这白玉桂花糕,竟然也能回味出当时的味道。 口水分泌,林春儿不客气的捏起一块,轻轻咬一口。 桂花的香味在口中爆开,恰到好处,多一分就腻,少一分则寡淡。 不愧是御膳房出品。 萧恒这时也坐了下来,为林春儿斟满茶水,“这是雨后龙井,与这白玉桂花糕绝配。” 林春儿浅尝,果然,茶香与桂花的香气相得益彰。 “王爷这里果然精品众多,今日来赶上了,也是我的幸运。” 萧恒见林春儿喜欢,“若是爱吃,林小姐可常来。” 这话说的让人容易产生遐想,林春儿忙推辞,“不敢!王爷,此次来,一是拜访您。二是想问上元阁暗卫的事情。” 萧恒笑笑,“本王答应过的事情不会不管的,今夜若是你方便,可以与我们一同前去解救。” 林春儿听到今夜就动手,忙问道,“那何时出发?” “子时就行动。” 想到萧泽的手段,林春儿心中愤恨。 “王爷,我可否一同前往。” 林春儿这一提议,正合萧恒的意。 勾着唇,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说,“当然可以,不过你要顾好你自己,若是打起来,本王可没功夫管你死活。” 两人接下来又讨论了夜里拯救的相关事宜。 不过想到一百多号人的安置问题,林春儿犯了难。 “王爷,救好救,可这些人安置在何处,王爷可有打算?” 林春儿问的小心翼翼,因为她自己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如今让萧恒出手救不说,还得帮忙安置,一向自负骄傲的她,此时此刻多少会有些抹不开脸面。 萧待想都没想,回答说,“本王在城南有军营,可以先收入军营,待他们养好身子再由他们自己做决定是留在军营效力,还是回到上元阁为蒋家报仇。” 林春儿闻听,面露感激。 那些兄弟出生入死多年,有些还都未成家。 如今自己落得这个下场,她没有多大把握能够成功。 自己的未来都是一团迷雾,何必再拉一百多人下水。 “若是能为王爷效力最好,蒋家受难至此,说报仇谈何容易啊。” 第25章 杀无赦 午夜子时已到。 萧恒与林春儿夜行装扮潜伏在黑头山的草丛中,这个时间刚好是守卫换班。 守卫们一脸疲惫酒意的,很容易就让人钻空子。 他们顺利的潜入山洞的牢房里,不同前一次的小心。 这一次,萧恒率先出击,手刀砍晕临近守卫官兵。 林春儿则是更加省力,用迷药迷晕了对方。 “你不早说,还让本王多费力气。” 林春儿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水眸,眼里有些得意的说,“王爷也没问啊。” 萧恒一时语塞。 二人走进大牢,看到牢笼里呆滞的上元阁暗卫。 林春儿心痛万分,其中一个早已经解毒的看到他们。 从身形中看出来是一男一女,他误以为男的就是昨夜来的金峰。 而女人,他自然而然的代入了自己的主子——蒋润秋。 所以小声的呼喊道,“是小姐吗?” 林春儿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一时间没有多做考虑。 上前说道,“是我,周虎,你赶紧给弟兄们喂下解药。我们今夜就闯出去。” 萧恒拿出解药,分出了一部分给他,另外一部分则是与林春儿 一人一半。 各自分给不同牢笼中的暗卫。 周虎热泪盈眶,虽然中了九转移魂散,浑身乏力目光呆滞,可是他们的思维是正常的。 从始至终都是知道发生什么,身体承受着酷刑,精神上受着极大的侮辱。 所以当半刻钟过去,大部分人都清醒后,满牢笼中响起克制的呻吟声。 林春儿见了,十分心疼。 双眸中起了雾水,咬着后槽牙不让眼泪流出。 萧恒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刚才她和周虎说的话都听在他的耳朵里。 心中对林春儿的身份产生了疑惑,难道她也是蒋润秋的手下之一? 在等待暗卫们全部恢复意识清醒的过程中,不断有守卫进来。 均被林春儿的迷药所迷晕。 随着时间的推移,萧恒开始心急。 萧泽为人心思缜密,所用之人皆与他一般足智多谋。 若是外面的人,察觉到这些被换下的守卫官兵没有按时回营地报备,必定会生疑。 从而加派更多人手前来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林春儿来到他的身边,说,“好了,他们的毒全部都已经解了,可以让金峰前来接应了。” 萧恒点了点头,打了个哨子,在外面早已准备好的金峰,立马带着几个人前来接应。 “王爷,外围的守卫已经被我们解决掉。” 萧恒点点头,好,你们速速带人出去,我与林小姐垫后。” 金峰点了点头,看着身后相互搀扶着的上元阁的暗卫。 眼神里透着赞赏,虽说中毒已久,且受了极大的酷刑。 却个个一脸刚毅不屈服,他们相互搀扶着,用着体内最后的一点力气。 怪不得萧泽想要得到他们。 好在林春儿早有设想,带来了复元丸,此药丸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的机体恢复到鼎盛状态,但只能保持五分钟。 金峰在前面开路,上元阁的暗卫们紧跟其后,剩余的王府手下则分布在队伍的前中后保护着。 五分钟,足以让他们跑到安全的地点。 那里有王府的马车接应,会把他们尽数拉到城南的军营中。 到时候他们就会用另外真实存在的姓名,在军营中生活。 萧恒和林春儿,在队伍的后面,身手矫捷的像只狐狸一般。 突然,从另一端出现了一队官兵,看着林春儿他们。 大惊失色的朝着官兵的营地喊着,“不好了,有人劫狱,快来支援。” 这一声音划破天空,无疑是打断了林春儿一直绷着的心弦。 内力一运,飞身来到那人跟前,从腰间抽出软剑。 “原本不想你饮血,看来今日不饮不行了。” 手腕一转,软剑绽放银光,剑起剑落,鲜血四溅,瞬间这一队官兵便倒地不起。 身后的萧恒一双眸子深邃的看着林春儿的背影。 此时的她,紧身的夜行衣包裹着她身材凹凸有致。 没想到,她的变化如此之快,与首次湖边见面时,判若两人。 远处传来一大队人马的声音,她回头看向暗卫撤离的队伍。 他们最后一人刚好消失在视线中,林春儿这才露出微笑。 她双眸有神,闪烁着兴奋,问萧恒,“王爷,要不要活动下筋骨?” 萧恒哼笑一下,“若是林小姐有意,本王奉陪。” 她飞身来到萧恒身边,即便是戴着面巾,萧恒都能从她的浅笑弯弯的眼睛,想象出她此时是何等的笑颜如花。 黑头山营地的官兵很快到达眼前,林春儿失去了耐心,与萧恒对视一眼,不等对方多说什么。 软剑纷飞的开始杀个痛快。 许是长久积累的怨恨,此时对待萧恒的人,她毫不留情。 而萧恒,只一双手便放倒无数。 与林春儿招招见血相比,显得斯文许多。 只一会儿,几百号的队伍就已经没有能站着喘气的了。 林春儿十分嘚瑟骄傲的看了眼萧恒,说,“怎么样,厉害吧。” 这一句话,让萧恒心里顿时一震。 这话,似曾相识。 还记得初见蒋润秋时,是在皇家狩猎场上。 那时候蒋润秋已经芳心许给萧泽了,他刚从北疆的前线归来,对这个主动追求萧泽的女孩,有些不待见。 他见识过萧泽的虚伪,所以一切喜欢萧泽的女人,他都暗自可怜。 可是彼时的蒋润秋太过于张扬且强势,所以他极其不待见。 那场皇家狩猎比赛,拼的是猎物的数量,所以每个人都十分卖力气。 他并不想追求数量,只想达到最凶猛的猎物,那才是最酷的。 越凶猛越残暴的野兽,越让他有成就感。 看着一群人在那抢打兔子,他嗤之以鼻。 他要打老虎,所以前往林子的深处。 越往里走,人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他和马儿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远处的一个草丛窸窸窣窣。 突然一声虎啸,是老虎! 他最喜欢了。 他拉起弓箭,牟足了劲。 可是没等他射出去,就感觉到耳边嗖的一声。 “嗷~”老虎痛苦嚎叫,窜出草丛中。 脖颈处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他十分懊恼生气,竟然被人捷足先登。 想要回头看是谁,就看见一脸嘚瑟模样的林春儿,声音清脆娇俏的说,“怎么样,厉害吧。” 那语气,就如刚才林春儿一样。 傲娇且调皮,显摆之中好似渴望你的夸奖。 此时此刻,萧恒的眼睛绽放出寒光,他直直的看着林春儿,一步步的靠近她。 清冷的月下,林春儿看着萧恒那一副好似要吃人的样子,她一步步向后退,可是他一步步逼近。 直到林春儿身后抵着一棵大树,两个人鼻子对鼻子,能够闻到对方身上特有的香气,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萧恒的心砰砰的跳着,他相信了他脑海里那个灵异怪闻的想法。 她会不会是蒋润秋。 虽然有些不可能,可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林春儿不知道为什么,在萧恒的一副要吃人的注视下,心狂乱的跳动着。 “你...你要做什么?” 心想,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 或者是想要对她图谋不轨? 第26章 心有所动 萧恒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火,便沉着嗓音说,“林小姐真真的让本王刮目相看,不愧是将军之后,这杀人如麻的气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林春儿原本得意的心情,瞬间变得谨慎。 心下暗骂自己刚才有些得意忘形,却忘记了自己一个没出过永州的将军遗孤,怎能杀人如此娴熟。 她干笑几声,尴尬的解释道:“呵呵,在府里杀鸡杀惯了,杀人嘛,也差不多,呵呵,差不多。” 说完不等萧恒再问,她便身姿一跃,再落地已是二十米开外,她朝着萧恒喊道:“我先行一步了,再会。” 转瞬消失在萧恒面前。 萧恒微眯着双眼,目光如炬。 神域山的瞬移术! 林春儿每一步都想掩盖自己,却每一步都是在暴露。 萧恒快速的回到王府,金峰随后也回到。 “王爷,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干的不错。若是萧泽知道他一心想要收为己用的上元阁暗卫,如今成了咱们的人,他会不会气的睡不着觉。” 一想到人前温文尔雅的萧泽,此时得知上元阁的人被劫走,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要杀人。 “金峰,你也下去休息吧。” 金峰看着萧恒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有些不放心,有心想问,却看到萧恒一脸倦意的躺倒贵妃榻上。 便也退出了卧房。 萧恒躺在贵妃榻上,一颗心不知怎的跳的极快。 满脑子里都是蒋润秋的模样,从前与她见面的点点滴滴。 此时此刻好像都被放大,变得那样清晰。 她的一颦一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不自觉地摸着自己肩膀上的那道疤,想着想着,突然出现了林春儿的面容。 不知道怎的,蒋润秋和林春儿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他猛然睁开双眼,心跳的没有规律。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此刻,他好像十分坚信,林春儿就是蒋润秋。 怪不得常义会跟在她左右,怪不得她有神域山的百香丸,怪不得她一眼就认出了一百多人中的周虎。 不,她每个人都会认识。 只因为,每个人都是她当初亲自收下的。 越想越觉得心烦,索性去了书房。 那里有暗探刚提上来的最新消息。 当他拿到林春儿交给他的名单后,就着手调查名单上的人的背景。 一本本翻看着,越看越是怒火中烧。 “好你个萧泽,好好的太子你不做,竟然还贩卖起官位。” 他一边看着一边压制着怒火。 终于翻开最后一本,打开一看,字数甚多,但是其中有一段让萧恒看了面色苍白,不敢置信。 上面写着:“缅国国王赛东珠,萧泽姨丈。南境当地传言皇后韦氏曾与缅国国王有情史,但自皇后嫁给皇帝,此传言便被一股势力暗中制止。彼时知情的几户人家也因各种原因,在短短几日前后死于家中。转年,皇后的妹妹嫁给缅国国王。属下让缅国的探子暗中调查,缅王与皇后妹妹韦氏伉俪情深,可是却无子嗣。在缅王王宫传言着说大齐太子萧泽是缅王儿子。探子找来了缅王的画像,属下看了,萧泽确实与缅王样貌十分相似。所以斗胆报给王爷,望王爷恕罪。” “啪!” 萧恒用力合上迷信,跟着迷信来的还有一个卷轴,打开一看是缅王的画像。 果然,萧泽与之有几分相像。 萧恒在这一刻,表情冰冷到极致。 在皇宫中,每每在宴席上,众多兄弟姐妹在一起,都无不开心亲密。 独独萧泽和皇帝在一起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拿着密折,一步步走近烛台,放到火苗上一点点燃烧。 跳跃的火苗,闪过萧泽那张虚伪的脸。 原来,一切不对都在他的这张脸上。 从前人们都说太子长得像皇后,如今看到缅王的画像,他冷笑道,“韦家,居然敢如此玩弄皇权,真该死!” 萧恒回忆小时候,宫中的皇子公主,大多因为森严的规矩,每一个举动都要小心翼翼。 许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一些宴会上,或者在宫外的活动里,大家仿佛是放开了似的,都十分亲和。 可只有萧泽,虽然总是温文尔雅,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他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永远是高高在上。 想必萧泽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燃烧的火苗越来越大,迷信烧到最后的时候,他漠然松手,灰烬掉落一地。 他出神的看着烛火,不知道怎么的,林春儿的形象跃然火苗之上,那是她在河边焚尸的画面, 那尸体穿着红色的长袍,燃烧的火苗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华。 他呢喃着,“看来有必要进宫面见父皇了。” 林春儿回到宅院后,洗漱完,嘱咐小花把换下来的夜行衣烧掉。 她躺在床上,许久没有实战,今日累得腰酸背痛。 翻来覆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她做梦了。 梦里她还是蒋润秋,相府还是原来的相府。 梦里她刚从神域山归家,在一次宴会上,她在丛丛人群中,看到了萧恒。 她熟络的走过去,一脸恬静的问他,“你怎么在这啊?” 萧恒愣了愣,说,“本王怎么不能在这。” 她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哎呀,这里太吵了,我们去河边欣赏风景呀,你不是最喜欢那里吗?” 萧恒拒绝着,他想要挣脱林春儿扯着自己胳膊的手。 “什么河边,你说什么?本王不认识你啊。” 他越扯,蒋润秋拽的就越大力,听萧恒这么说,她生气的鼓着腮帮子。 “你怎么不认识我啊,我叫蒋润秋啊。” “蒋润秋?不认识。” “不可能,你忘了,咱俩没少因为萧泽打架,上次在街上你看到萧泽没打招呼,我还砍了你一剑。” 说完,上前就要扒萧恒的衣服,不理会是不是在宴会上,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旁边的一名官夫人,说,“瞧这俩人,瞅着还真是般配啊。” “我看着也合适,哈哈,年轻人就是比我们那时候胆子大,咱们啊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 “可不是,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两名夫人说完,去到另一边敬酒。 蒋润秋脸上直飚温度,两团红晕显现出来。 萧恒则是看精神病似的看着她,她一甩胳膊,“算了,不跟你玩了。” 转身要走,萧恒一把就要拽住她。 双眼紧紧的看着她,星眸中仿佛藏了很多情绪,她可以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一脸红云的俏模样。 两人挨得很近,就在她以为萧恒会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小姐,小姐,你醒醒。” “小姐,小姐,你醒醒。”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小花的脸在眼前放大,“嗯?怎么了?” 再一看自己,怎么还摔在床下了呢。 “这,怎么回事?” 小花噗呲的笑出来,“小姐一直喊三王爷的名字,喊着喊着就掉到地上了。” 小容一脸深意的看着她,打趣的说,“三王爷人又英俊,怎么小姐喜欢也是正常。” 林春儿一囧,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做这个莫名其妙的梦,佯装生气的说,“瞎说,看我不打你们。” 第27章 做我王妃 萧恒穿上朝服,本就冷俊的样貌,显得更加威武。 乘着通体很亮的马,刚下朝正想着回府。 马儿优哉悠哉的街上行走,京城百姓纷纷朝着他行注目礼。 在百姓的眼中,萧恒是威武正义的代表。 他们心中,都有萧恒的位置。 若是选择,他们更喜欢既有战斗力又有谋略智慧,同时又具备善良友爱之心的萧恒。 而不是看上去是个读书人的萧泽。 大齐百姓重文是不假,但不代表他们就喜欢书生气。 萧恒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水粉铺子挑选着什么。 身旁跟着两个丫鬟,丫鬟们手里拿着小盒子,眉开眼笑应该是选中了自己喜欢的胭脂。 萧恒来了兴趣,他似是不认为林春儿会是喜欢逛街的人。 他跳下马儿,走到水粉铺子。 本来说说笑笑的姑娘们,见到他,顿时噤声。 “本王还从未见过像林小姐这般宽待下人的主子。” 林春儿没想到会碰见他,一张俊颜正浅笑的看着自己。 她无端端想起白日做的梦。 不由的脸色温润, 语气平淡的说,“让王爷见笑了。” 看他穿着朝服,便问,“王爷这是要进宫?” “刚下朝而已。” 林春儿疑惑了,以前听父亲说萧恒从来不上朝,一向都是听皇帝直接派遣。 这时候,怎的还上朝了呢? 莫不是蒋府的事情牵连到他了? “王爷辛苦,那您回吧。我此时也准备回去了。” 林春儿有意离开,可是不想却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孔,朝着他们走来。 确切的说应该是为萧恒而来。 “三弟,这么有闲情雅致逛水粉铺子?” 萧泽意有所指的看着林春儿,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萧恒与她有什么不可言喻的暧昧。 萧恒声音冷漠的说,“大齐好像没有规定不许男人逛吧?” 萧恒的反问,让萧泽一时间语塞,“孤只是开玩笑而已,对了,这位是?” “这位是永州威勇将军府的林春儿小姐,林小姐,这位就是咱们大齐国的太子。” 萧恒朝着林春儿使了使眼色,林春儿连忙一副惊讶的表情,向萧泽福乐福身子,“臣女见过太子,太子安好。” 林春儿垂首,大大的睫毛掩盖住她眼底浓浓的恨意。 “哦?威勇将军府?孤倒是从未听闻,不过今日一见,孤会记住的。” 萧泽言语中似是隐含着威胁,林春儿微微一笑,“林府卑微,万不敢让太子费心。” 萧泽直直的看着林春儿,眼神里满满是审视。 萧恒不忍让林春儿受萧泽的目视,便说,“本王还与林小姐有事,太子还是自己逛吧。” 说完拉着林春儿就要走。 “慢着!” 萧泽看见萧恒牵起林春儿的手,呵呵笑着,手中的扇子扇动着,“孤还从未见过三弟与女子亲密过,看来林小姐是个特别的。” 林春儿一听,连忙抽出被萧恒牵着的手。 刚才她也没有在意,让萧泽这么一说,加上先前做的梦。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等林春儿解释,就听到萧恒说,“太子说的没错,这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均是觉得一声惊天震地的雷声炸开。 林春儿以为萧恒是在保护她,所以浅笑着故作羞态的走到萧恒身后,把脸埋进他的臂弯中。 萧恒对她的反应感到很是满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萧泽说:“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太子雅兴了。” 说完,翻身上马,同时一把把林春儿捞进自己的怀里。 林春儿羞坐于他的怀里,一张笑脸犹如绽放的粉玫瑰,粉艳动人。 周边的百姓见此,炸开了锅。 “啊呀,咱们三王爷怀里的是谁啊? 怎么还看不着脸呢。” “肯定是未来王妃啊,没看咱王爷一脸笑意嘛。我活这么大都没看过王爷笑,今日算是开眼了。” “唉...我失恋了,我好可怜啊。” 萧恒听着百姓们的谈论,突然有种得意之感。 他侧眸看了眼还未挪动半步的萧泽,看他一脸僵笑,心中暗生爽意。 “太子这个眼神看本王,是不是有些吃味。曾几何时你身边也有个女人,而如今,你却是形单影只。哈哈哈,本王以后也是有女人撑场面的男人了。” 说完,骑着马慢步前行。 身后的小花和小容一脸开心,没想到自家小姐和三王爷竟然发展的这么快。 “我就说咱们小姐怎么还做梦喊王爷的名字,原来两人早就私定终身了。” “是啊,以后我们也是有身份脸面的人了,做事可莫要丢了小姐的脸。” “是啊是啊,走吧,我们也赶紧回去,晚上我们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 很快到了林院,萧恒把林春儿抱下马。 “多谢王爷刚才为我解围,只是这话可万不能再说了,今日好在听到的人少,若是再说,只怕以后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嫁不出去不要紧,只担心耽误了王爷您....” ——的终身大事。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萧恒斩钉截铁的说,“林小姐误会了,刚才本王说的是认真的。这次去永州,不光是去看望表妹,其实也是趁机寻个王妃。姨母向我介绍了林小姐,不然本王又怎么会去到将军府亲自见你。如今,本王的话已经说出口,也还请林小姐考虑一下。毕竟....” 话说到这里,林春儿已然是一脸震惊。 本以为是临时起意的垫子,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毕竟以后我们行事商量着方便,林小姐若是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只不过本王希望林小姐慎重考虑一番。” 说完,不等林春儿回答,萧恒就自顾的骑着马快速消失在眼前。 脑海里只闪过一丝念头,若是做了他的王妃,自己是不是就更容易报仇了? 萧泽在密室中残暴的一幕幕再次显现在脑海里。 三王妃? 若是为了报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第28章 挑明太子的身世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圣金安。” “臣女林春儿叩见陛下,陛下万圣金安。” 林春儿此时跪在地上,额头抵在手背上,心中叫苦。 前脚萧恒刚说让自己做他的王妃,后脚就带着她进宫面圣。 此时她只觉得一道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 “都起来吧,没外人的时候不必行此大礼。”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往日的威严,更多的是满满的慈爱。 林春儿想皇帝必定是疼爱极了萧恒,因为在以前,她可没听过皇帝对萧泽有过这样的语气。 林春儿站起身来,“谢皇上。” 皇帝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坐在下首 林春儿坐好摆正身姿后,朝着皇帝颔首一笑, 皇帝对林春儿的一举一动,显得尤为满意,“看来此次罚你去永州思过,还是值得的,你姨母的眼光不错,是个懂事的。” 萧恒抓了一把桌上新鲜当季的樱桃,递给了林春儿。 林春儿接过攥在手里,只听萧恒语气轻松的说:“此去永州,你这未来的儿媳妇可谓立功一件。她手上有萧泽幕僚的名册。昨夜,儿臣在看暗卫回报的密信中,密信的内容均是名单中一部分人的资料。调查结果证明他们每个人都与萧泽有勾当,而且涉及地域之广。” “啪!” 皇帝一掌拍在龙案上,偌大的御书房,回荡着他压抑的愤怒。 林春儿在一旁只觉得身子一抖,斜眸看了眼萧恒,心想萧恒怎么把她说出来了? 万一皇帝觉得她知道的太多,杀人灭口怎么办? “朕还没老呢,他就已经有异心了,看来他是嫌自己的太子之位坐的太稳了吧。” 皇帝震怒,想到他与父亲的关系,好想告诉他,萧泽不是你亲生的。 不过只是想而已,她可没有这个胆量。 萧恒说,“父皇,您别生气。我还有一事想跟您说。” “你说。” “父皇,可曾见过缅国国王赛东珠?” 萧恒此话一出,林春儿心中一震,难道他也知道了? 皇帝则一脸疑惑,“朕倒是从未见过,以往大齐有国宴时,缅国倒是派来过使臣,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恒沉思几许,说,“ 暗卫送来的密信,跟着密信来的,还有一幅画像。儿臣看了画像,只觉得...觉得...” 皇帝见他吞吞吐吐,以他的了解,萧恒必然是有大事,“说吧,朕恕你无罪。” 说完,萧恒从袖口里掏出一幅卷轴展开,“父皇,这画中就是缅王。” 看到画像,皇帝腾的从龙椅上站起身来。 “这...”一脸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良久,“此事万不能传出去,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说完,皇帝看了眼林春儿,林春儿连忙低下头,一副看不见听不到的模样。 “今日时辰不早了,就不留你们用膳了,随后朕会下旨赐婚。改日你们再进宫去见你母妃,让你母妃也高兴高兴。” 二人出了宫,坐上王府的马车。 在马车上,萧恒一副严肃的模样,林春儿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着二人以后也是合作伙伴,便幽幽的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其实萧泽确实不是皇上亲生的。” 刚才在御书房所说的话,萧恒没有避开林春儿。 其实是有心想要把林春儿捆绑在自己身边。 知道了太多,聪明如她,即便不愿意嫁给他,也定不会与他分道扬镳。 只是没想到林春儿却如此笃定,要知道一张画像确实只是猜测而已。 “春儿怎么如此肯定?” 自打他说让她做他的王妃后,萧恒就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王爷,我这么肯定自然是有我的依据。至于是哪里的依据,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用命换来的真相。” 林春儿说的无比真诚,萧恒心思一沉,用命换来的? 谁的命?蒋润秋的命吗? 萧恒不再追问,两人都闭口不再言语。 坐在马车上,听外面热闹的景象。 “春儿,可拜师神域山门下?” 萧恒突兀的问了一句,让林春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面对萧恒探究的眼神,林春儿眨了眨眼睛,说,“王爷说笑了,来京城前,我来永州都未踏出过一步,又怎会拜师神域山呢。” “那春儿是知道神域山的吧。” “那是自然,在江湖中,神域山是每个习武之人都知道的地方。就连我,也是在小小年纪就听闻过。” 萧恒见她对答如流,可是心里的怀疑更甚。 没有拜师神域山,可是百香丸和神域山的内功是从何处得来。 她明明是在说谎。 可是她为什么说谎? “春儿可能不知道,神域山的一切都是不外传的。丹药、内功、武术、医毒两术,均都是要孙无敌亲自教授。比如说神域山的百香丸,神域山的轻功。可是那日在黑头山,春儿的轻功分明与蒋润秋同出一处。看来春儿与蒋润秋关系很好啊。” 说到这,林春儿还有什么不明白。 萧恒这是在试探自己,他对她的身份起疑了。 “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拜师不如偷师。偷学的东西总是学的最快最好的,再说,如今王爷既然要娶我为妃,又何必要怀疑我的身份。我师从何处不重要,在未来,我身、心去往何处在时最重要的。” 说完,鼓气的把头拧到一边,不再看他。 萧恒被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弯着嘴角,对林春儿的反应,他心中了然。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经得起推敲的。 之前只是怀疑,如今他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春儿说的有道理,本王希望在未来,春儿的身、心都将是本王的。” 林春儿听罢,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掉。 一个冷颜的俊男,竟然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为了避免萧恒再说出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话,林春儿只好倚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第29章 太子的威胁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院的生活显得十分惬意。 二牛三人的马步越来越扎实,闲暇时,三人还能对战。 两个丫鬟常常一起对战二牛,二牛也因此常常被打的满院子跑。 林春儿喜闻乐见,她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够有自保的实力。 “小姐,三王爷来了。” 练完刚换好衣服的林春儿,嘀咕着“他怎么来了?”,便见到萧恒阔步走了进来。 小花这边已经泡好了茶。 “王爷,今日您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下了朝过来看看你。” “多谢王爷关心。”林春儿看向萧恒,他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一双漆黑的眼眸布满了血丝,与几日前在宫中的样子比起来,显得沧桑了。 关心的话脱口而出:“王爷这几日公务繁忙,务必要保重身子。”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萧恒眼神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这几日抓了几个太子的幕僚,对太子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名单一日在手,就觉着有一万只蚂蚁在咬着本王的手。 他们就像是大齐的蛀虫无时不刻的在啃噬着大齐。” 他挤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父皇可以承受太子不是他亲骨肉的事实,可是万万千千的大齐子民却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本王,要把太子对大齐子民的伤害降到最低。我要一点点瓦解他的实力,让他自乱阵脚。届时,本王相信他与皇后自然是要寻求救兵的。” “本王,乐意让大齐的国土再扩张一点。” 林春儿被萧恒的壮志雄心所感动,“大齐有王爷,是大齐之幸。” 听着她的赞赏,萧恒露出得意,嘴角轻扬间,透着一种自豪。 疯女人开窍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夸他的。 这一想法跳出来,萧恒自己也觉得一愣。 现在与林春儿在一起,他总是会代入蒋润秋的形象。 不过对萧恒来说,林春儿也好,蒋润秋也好。 他都不会让眼前这个女人逃离自己,他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两人三言两语的聊着,一旁的下人们看了都不禁抿着嘴巴笑。 就在场面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太子驾到!” 音落,就见身着青色常服的萧泽,手拿折扇,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孤说下朝了三弟怎么急忙忙的不见人影,原来是来找媳妇来了。” 林春儿赶紧起身迎接,就被萧泽虚扶一把,笑吟吟的说,“林小姐,不必多礼。” 萧泽坐在二人的中间,笑吟吟,“这几日三弟着实辛苦啊,不知道孤哪里惹到你了,让你下手如此之狠。” 萧恒拿起一枚核桃酥,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回答,“太子这话说的,本王为父皇分忧,自然是哪里有冤屈就去哪里薅蛀虫。太子若是早点告知本王那些都是你的人,本王念着兄弟感情,自然会给您留些面子。可是...” 又咬了一口,“怨就怨太子你自己吧,他们现在都在大理寺,太子有空不如去看看他们,万一他们害怕而多说了什么,怕是太子的座椅也要跟着摇晃几下了。” 萧泽一听,气的浑身颤抖,他眼里挤满了愤怒和阴险,这眼神,与当初他杀蒋润秋的眼神如出一辙。 林春儿看了,那一幕幕又重新在脑海里上演。 气氛一度陷入冰冷 ,直到萧泽哈哈大笑,“三弟真会说笑,那些怎么会是孤的人。辛苦三弟了,不过孤希望三弟以后也能如现在这样自信满满,莫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害怕。三弟,你说是不是呢?” 说完,他直直的看向林春儿,林春儿对上太子的眼神,竟也是满脸的愤恨。 萧泽心中一愣, 这女人居然不怕他,那眼神里好像充满恨意。 转念一想,她都是萧恒的王妃了,自然是对自己产生敌意。 萧恒看到萧泽的目光一直不离林春儿,言语有些醋意,“怎么?太子看上本王的未来王妃了?” “哈哈哈,三弟真会说笑,孤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说完,带着随行的公公们眨眼间离开了林院。 萧恒趁势抱起林春儿,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挑起她的下巴:“虽说本王不惧怕太子,但你如今毕竟还没有嫁给我,还是要收敛对太子的恨意。若是引起他的注意,怕他对你不利。” 萧恒这一操作,让林春儿出乎意料,想着挣脱反而被萧恒抱的越紧。 索性顺着他,语气软软的说,“若是对我不利,我相信王爷必定会出手相救的。” 还是蒋润秋的时候,她从未与太子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如今也是头一遭,一脸女儿的娇羞让萧恒心驰神往。 “改日随本王进宫,去看望母妃,她盼着我早日成家。到时见了你这么灵巧聪明的儿媳,一定很开心。” 皇上赐婚的圣旨也快到,无法改变的事实,只好顺其自然。 萧恒见她羞赧的样子,便松开她,不再开她玩笑。 “好了,本王回去了,还要处理些公务。” 林春儿送至他到门外,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离开。 眼神中的娇羞一闪而逝,化为冷漠。 重活一世,她怎么会让自己傻傻的陷入爱情呢。 当大仇得报,王妃的身份又如何,都不会成为她的羁绊。 “二牛,你去打听下李凡和季珞、廖楚他们现在身在何处?若是找见了,让他们来见我。” “好嘞,小姐,我这就去。” 说完,二牛步履轻盈的闪身而出,已然蜕变成不仅仅是会赶车的二牛了。 当李凡三人再次见到林春儿时,已经是傍晚。 几人在一起分享了近期的行踪,当得知萧恒想要娶林春儿做王妃时,几人纷纷表示出阵阵惊讶。 “春儿,你当真要嫁给他?”季珞问道。 季珞是在担心她,怕她一时意气用事,“春儿,润秋的死我们都很伤心,报仇的事情从长计议,我们也再时刻关注找准时机。本来想要刺杀太子,可是太子身边的防护森严。虽然你要是嫁给萧恒,我们能借他的势力好行事。可是不能牺牲你的个人幸福啊。” 林春儿为之感动,她轻声说:“珞儿姐,您放心,我是思虑很久的。我与萧恒的亲事无关情爱,各取所需。只要达成目的后,我会自请下堂。” 第30章 王府里的热闹 林春儿安排几位住下,宅院虽小,好在房间够用。 翌日,估摸着萧恒已经下了早朝归府,便带着三位前往三王府。 萧恒刚脱下朝服,换上常服。 今日他一袭青色长袍,看见林春儿到来,只觉得心情舒畅。 “王爷安好,这几位是神域山的李凡、季珞和廖楚。” “王爷安好。” 萧恒邀请他们坐下,“莫要多礼,快坐。” “对各位,本王以前也是见过的,不过彼时你们是跟在蒋润秋身后,如今与几位算是正式认识了。” 提到蒋润秋,大家面露悲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林春儿率先接话道,“王爷,事已至此,我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瞒您。其实润秋小姐早已经死在了太子的密室之中。我们作为她的挚友和同门,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原本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太子,如今大家何不把劲往一起使。” 三人闻听,便抱拳表明立场,异口同声说,“愿为王爷效劳!” 萧恒点点头,不过对林春儿刚才一股脑说出的话,眉毛轻挑。 见她一张笑脸极度认真,萧恒心里只觉得这女人演技还真是好呢。 说自己惨死在太子手下时,却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感谢各位相信本王,今日早朝,收到南境战报。边陲之地今日总是有暴民起义,不知几位可愿意前去。” 林春儿一听是南境,忙问道,“南境怎么会有暴民起义?” “估计是这几天把太子惹急了,他在南境弄出点动静好分散皇帝的注意力。” 林春儿看着李凡三人,廖楚率先回答,“去,王爷你可不知道,南境那边虽说是南蛮之地,可是风景绝佳。要不是蒋伯母撵我回来,我还真就不想回来。” 南境多好啊,虽说穷了些,但是人家那边水果丰富啊,满山的野果子和山珍,靠着海边还有海味,怎叫一个潇洒肆意。 廖楚答应的痛快,李凡和季珞也点头答应着。 林春儿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溢满了感激。 萧恒笑笑,心想,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对自己家人的关切。 李凡问,“王爷,要我们何时出发呢?” “待喝了本王与春儿的订亲喜酒再走也不迟。” “啊,这么快?”季珞脱口而出,觉得自己说这话好像有点得罪人,忙改口说,“啊,我意思是我们刚来京城就喝春儿和王爷的喜酒,挺好挺好。呵呵呵呵呵” 两朵红晕爬上林春儿的小脸上,“王爷,没这么急吧。” “本王与春儿情投意合,今日父皇的赐婚旨意也很快就到,三日后定亲。” 廖楚抱着脑袋,眼神在萧恒和林春儿、李凡和季珞身上游离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合着这一堆人里就我一个单身贵族。” “哈哈哈,此行你若立下功劳,本王有个表妹,也可以介绍给你。” 王采苓? 一个病娇千金美人配江湖纨绔小子。 林春儿想萧恒是什么脑回路啊,这怎么看都不合适。 廖楚开心的说,“真的?那我拼了命也得立下汗马功劳。不过,王爷,咱可把话说前头,你这表妹别是个丑女。那到时候我说什么都是不娶的啊。” 季珞怕萧恒生气,率先呵斥廖楚,“廖楚,你说什么呢!王爷的表妹那是千金贵胄,你一个江湖穷小子,竟说胡话。” 萧恒却觉得廖楚虽有些顽皮却一表人才,性格直爽。 配自己那个闷葫芦表妹,真真的是互补了。 “本王的表妹是难得的美人,比之春儿都要盛几分颜色,你且放心吧。” 廖楚看着林春儿,嗯,倒也是美女一个。要是比她还盛几分,岂不是绝色之姿。 如此想着,心都恨不得要飞去南境了。 萧恒留几人在府上就餐,这是王府的先例。 自打搬出皇宫,萧恒时刻都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偌大的王府井井有条,却也显得寂寞。 如今有了几人吵吵闹闹,尤其是廖楚,小半天的功夫熟悉了王府。 不看景了,反而对萧恒身边的金峰感兴趣。 几杯酒下肚,左一声金峰大哥,右一声金峰大哥的。 直喊的金峰感到头大。 “金峰大哥,你手上这武器好特别啊,这是杵吗?” 金峰有些无语的嗯了一声。 廖楚就接着问,“这雕刻做工真真是罕见啊,跟神域山的那些兵器比,那些简直是垃圾啊。金峰大哥,你还能不能搞来一套,我高价买。” “......”金峰直捂着额头,无语至极,“这叫击魂杵,天底下只此一对,玄铁打造,乃是王爷为我量身定做的,无价之宝。” 廖楚一副跃跃欲试兴奋的样子,“玄铁?啊呀呀,这岂不是神兵器了,快,金峰大哥给我试试。” 金峰只觉得这个人好烦,冷着脸走到另一旁,可谁知廖楚又跟上去。 萧恒第一次看到金峰脸绷不住的样子,有些好笑,“金峰,给他试试手,不然你这一日也不会消停的。” “呃...好吧。”金峰双手把击魂杵递给廖楚,廖楚兴奋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随后他把随身佩剑扔给金峰,大喊:“金峰大哥,来过两招。” 说罢,不等金峰反应,廖楚欺身而上,金峰不得不应战。 顿时,二人身影翻飞,你攻我守,互不相让。 看官们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林春儿更是热血澎湃,“没想到金峰身手这么好。” 萧恒一脸理所当然,“那是自然,金峰自幼与我一同拜师学艺,论武功他不在我之下。论智商,呵呵呵,比廖楚强点” “廖楚是神域山最小的徒弟,自小被师父师兄师姐们宠惯了,活脱脱一个混天小魔王。” 林春儿说的自然,萧恒听的开心。 “廖楚这一招是什么?好生厉害,都可以把金峰逼退。” “这一招叫狗摇头,是廖楚自创的。他自己说这一招无敌,狗看了到得摇头。” 萧恒借着林春儿的酒意无防备,又多问了几个问题。 他温柔的看着林春儿,心想一定是被萧泽伤的很深,所以才会防备所有人。 可是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呢? 萧恒一时间想不出原因。 只是在心中默默的许下以后万不会让你受一丝丝委屈。 终于,廖楚和金峰的比试结束了,二人痛快的换回各自的武器。 “果然,金峰大哥的这对击魂杵了不得,若不是我天生神力,只怕这百斤之物我是万万提不起来的。” 廖楚说完一脸敬佩的看着金峰。 金峰也一改刚才的无语,十分赞赏的说,“原来你除了嘴巴厉害以外,功夫也不错。” 众人听了纷纷大笑。 而在不远处,时刻盯着王府的黑衣人,如猎鹰一般的看着府内的一切。 第31章 订亲日的挑衅 太子府,书房中。 前来报信的黑衣人,站在书案前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萧泽看着站在下首的黑衣人迟迟不语,空气中的寒意,直让黑衣人脊梁骨冒冷气。 “神域山的人投靠萧恒?难道他知道蒋润秋死了?” 萧泽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蒋润秋死于自己的密室,只有长公主知道。绝无第三人,难道萧恒发现了什么? 也不大可能,自己把关于蒋润秋的一切痕迹都抹除的干干净净。 不过当初抄家蒋府的是自己,难道是因为这个? 想着地牢中的蒋忠福,本来想栽赃他通敌大辽,大辽是大齐的死对头,老皇帝对大辽极为敏感。 沾惹上大辽的人,都会死。 可是皇帝却只把他押入大牢,并且不准许任何人前去探望。 这事一直在萧泽心里耿耿于怀,蒋家一日不死绝,他一日就睡不安稳。 每每入夜,都能梦见蒋润秋生前对他的百般呵护,还有死前对他愤恨的眼神。 神域山的人曾经对自己也十分亲厚,而且因着蒋润秋也为自己做过一些事情。 如今尽数投靠了萧恒,这怎么不让他难受? 明明这几个精锐都可以为己所用,只因为一个蒋润秋! “哼!既然投靠了萧恒,就别怪孤不念旧情。泪无痕,传令下去,让十方杀手随时做准备,一旦发现神域山几人落单,就全力出击,得手者,重重有赏。” “是,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泪无痕一听,松了口气,他宁可出去外面杀人也是不愿意在这承受着太子的怒气。 自己的同伴因为办事不力,死的时候有多残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萧泽,远比他看到的还要可怕,像是地狱中的笑面鬼王。 “对了,去查下林春儿。萧恒此去永州,短短几天,就定下亲事,想必这林春儿不是简单的人物。当然,不管她底细是什么,都择机杀了她。哼,孤都未娶妃,他何德很能娶在孤的前面。” 泪无痕原本松的一口气,瞬时又升了上来堵在嗓子眼里。 动萧恒身边人?唉~~~看来自己这脑袋在脖子上待不长了,此事不管做不做成,自己最后都是一死。 泪无痕硬着头皮领命,出了书房外,看了眼此时傍晚的天色。 “呼~~~听天由命吧”叹罢一个闪身消失在太子府。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三日已过。 前来送礼的队伍整整排到了巷子尾。 整整一百抬的箱子,小小的院子已经摆不下,就连李凡等人住的房间都放满了。 巷子里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纷纷前来道贺。 “这女子真真的是有福气啊,被咱们三王爷看上,这是几世修来的好命啊。” “瞧瞧这彩礼,真是多的煞人。我记得当初太子求亲蒋家小姐,也没有这一百抬啊。” “嘘,你个短命鬼,要死别拉上我。这场合你还能说这话,小心有心之人听见了要了你的命。” “是了事了,多谢老哥提醒。我的意思是说咱们三王爷出手大方,呵呵,出手大方。” 几个碎嘴子在那讨论,萧恒听见勾着嘴唇,笑着想:萧泽可不配与他相比。 终于,一身红装的萧恒,骑着马来到了林院门口。 “三王爷~~到~!!!” 李凡、季珞和廖楚早早的在门口迎接。 “王爷吉祥。” 今日是大喜日子,众人也都应景的穿着喜庆颜色的衣裳。 萧恒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内心只觉得开心。 他温文尔雅,俊逸不凡的迈进院子里,在众人的引领下,来到客厅。 今日同样穿着红衣的林春儿,看着萧恒,一束阳光刚好将他笼罩着,仿若是从阳光走出来的神仙。 “王爷~~”林春儿声音软糯的呼唤一声,萧恒执起她的手,“春儿,你我夫妻之事已成事实,待忙完这阶段,我会给你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多谢王爷,我不求隆重,只求我们能够彼此实现愿望。若是日后王爷遇到心爱之人,切记要知会我,我会让出王妃之位的。” 萧恒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佯装生气的说,“日后莫要说这话气我,我既然娶你,定会对你一生一世的好。” 林春儿羞怯的点点头。 那有些做作的样子,让在一旁看热闹的廖楚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 他小声的问身旁的季珞,“师姐,我怎么觉得春儿这么会演呢。” 季珞用胳膊怼了他一下,“住嘴,也不看是什么场合,要是让王爷听到,看打不打你。” 廖楚听了缩缩脖子,王爷?目测应该是打不过。 萧恒与林春儿这边照着礼数完成订婚仪式后来到李凡等人面前,唤了声金峰。 金峰立马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揭开上面的红色锦布,摆放着三枚王府令牌。 与林春儿身上的那块不同,这三枚令牌是黑金色。 “这是本王在南境军队的令牌,有此令牌者可自由出入军营。你们去南境,即代表本王的身份。李凡,师兄妹们以你为长,此次南境之行也以你为首,切记到南境行事时要时刻想着我大齐之风。于暴民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取其性命。要安抚人心,彻查背后蓄谋之人。” “若是暴动中,有人伺机挑拨事态,你们也要及时采取措施。本王相信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说完,三人不约而同的相视,又不约而同的点头。 毫不犹豫的接过各自的黑金令牌。 黑金令牌在手,在白日里看着,令牌上折射出的光芒让人不自觉地为之感到心潮澎湃。 好似要面对千军万马的那般豪气。 “王府以备酒宴,待会我们过王府吃酒,就当做本王为你们设下的饯行宴。” 话音刚落,头顶响起瓦片断裂的声音。 大家心思一紧,廖楚最先反应过来,率先追了出去。 李凡和季珞也要跟上去,萧恒制止住,说,“是萧泽的人,无伤大雅。刚才的话他听去又如何, 刚好,本王也要看看他南境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李凡,你们此行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萧泽既然知道你们,一路上定会设下埋伏。” 萧恒眼神里透着一股期待,他急于想要看看萧泽到底有多少底牌了。 廖楚追着黑衣人至到城外的一片树林中。 他气呼呼的大喊道,“果然是做梁上君子的,跑了这么久,大爷我都没追上你。你赶紧出来,我们正面交锋大战三百回合,大爷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些本事。” 习武之人天生感官敏锐,廖楚只觉周遭的安静有些诡异。 他如一只警觉的孤狼,弓着身子四下张望,双眸中闪现着对血腥的渴望。 突然,他朝着正前方大吼一声:“出来吧,引大爷来此,却不出来迎战,还是你娘生的嘛。” 还不出来? “呸,你们能是娘生的嘛?是娘生的才不会做萧泽的走狗,今日我要替我润秋姐姐杀了你们这帮走狗,为她报仇。” 话音一落,只听沙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迸射出无数利箭。 第32章 遇袭 “兔崽子,果然阴险。” 箭雨簌簌的停下,十几个黑衣人随后飞至眼前,将廖楚团团围住。 廖楚左闪右躲,长剑一挥,轻松躲开箭雨。 他双眼兴奋,大声喊道,“狗崽子们,这对大爷我来说太简单了。” 廖楚扫视一眼对面的敌人们,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都说神域山的弟子们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今夜我等就见识一番。” 宝剑出鞘,寒光四起。 场面瞬间变激烈。 林院,迟迟不见廖楚归来,林春儿感到有些蹊跷。 李凡也感觉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说,“廖楚这小子半天不回来,怕不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事情?” 看着身旁的季珞,“珞儿,要不我们去找找。” 季珞正有此意,二人与萧恒林春儿打了声招呼,就朝着廖楚消失的方向追去。 萧恒见林春儿也面露担忧,便安慰她说,“不要担心,我让金峰也去寻人。” 金峰领命,也出去找廖楚了。 “春儿,放心吧,金峰去找了,廖楚不会有事的,他那么机灵。” 头顶的鸟儿喳喳叫飞掠过头顶,林春儿看着它振翅落下的一根羽毛。 总觉得像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双耳不察的一动,“不好,有人!” 萧恒听见了,秒变警觉。 果然,从林院四面冒出几十个黑衣人,他们毫不犹豫的朝着二人袭来。 二牛、小花小容一看情况不好,便闪身躲进房间。 他们知道林春儿武艺高强,若是出去帮忙,也只能是帮倒忙。 不如在房间里躲好。 这帮黑衣人的目标明确,对萧恒和林春儿下手,可谓是狠决。 萧恒冷笑,双眸中透着玩弄,“你们主子还真是讨厌,本王只要有开心的时候,他都要给我添堵。” 他双拳狠狠的回击黑衣人,而院外的王府侍卫此时也参与战斗中来。 林春儿见萧恒双手没有兵器,抽出腰间的软剑来到萧恒跟前。 大有一副保护之意。 薄如蝉翼的软剑,在她看似随意挥舞下,变幻莫测。 所到之处必是鲜血四溅。 不多时,黑衣人已经死伤大半。 没有倒下的也都身受重伤。 黑衣人明白了,这院子里最初被低估的林春儿,才是最厉害的那位。 只见阳光下,她一身红妆,手执软剑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 萧恒看着林春儿,一脸赞赏和艳羡,“没想到春儿身手如此高深莫测,本王是娶到宝了。” 林春儿笑颜如花,“王爷知道就好。” 说完,她转头对那些还站着的黑衣人说,“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想杀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剑花一挽,软剑回归到腰封。 几人面面相觑, “走!” 眨眼间,消失在林院中。 王府的侍卫,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死尸,小小的宅院很快恢复了刚才的宁静整洁。 李凡和季珞此时也回来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还有地面上的湿漉漉,让他们二人脸色凝重。 “廖楚回来了没有?我们追出城外还是没找到,半路遇袭。我和凡哥觉得不对劲,就速战速决赶紧赶回来,果然你们这边也出了状况。” 不等林春儿回答,就传来一声呼喊,“我们回来了!” 就见金峰搀扶着廖楚回来了。 廖楚一脸颓丧,胳膊上还包扎着。 几人赶忙上前关心到,“怎么搞成这样子?” 廖楚扯着嘴角干笑,“哎呀,失手失手,呵呵呵,没事没事。” 萧恒问金峰,“到底怎么回事?” 金峰回答,说,“王爷,属下到的时候看到廖兄弟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左臂和右小腿受了箭伤,不过没有伤到筋骨,等下再处理下就可以了。” 大家进到客厅坐好,今日遇袭,幕后除了萧泽,林春儿也想不到还会有谁。 林春儿气愤的说,“萧泽伪装的太久了,蒋家抄家好似对他来说是揭开了某种封印,让他不再有那么多耐心耗下去。只是今日他的人没占到便宜反而还折损了不少。呵呵,此时此刻,他应该是恼羞成怒吧。我真的是迫不及待看他接下来的表演了。” 萧恒接着说,“李凡、季珞、廖楚明日你们就出发前去南境。为免受到萧泽更激烈的埋伏,你们沿途都打着本王的旗号大肆张扬。让百姓们都知道你们是三王府的人,奉皇上之命前往南京平暴乱。百姓的关注,多少可以限制住萧泽的行为。” 三人点头,心中暗想此去南境必须要完成任务。 一方面要向萧恒证明自己的实力,一方面是万不能让萧泽如愿。 林春儿也在心里盘算着,今日自己已然成为萧泽的眼中钉,那么永州那里,常义要多加小心提防才是。 众人简短的聊几句,便回房各自换了身衣裳,前往王府。 那里萧恒已经设下饯行宴。 廖楚在回房的时候,还不忘喊一声,“哎呦,金峰大哥麻烦你扶我一下。” 惹得金峰有些无语。 林春儿和萧恒见相视一笑,萧恒说,“去吧,你俩年纪相仿,难得志趣相投。” 听了萧恒的话,金峰更是无语,心中腹诽“哪只眼睛看得出他们志趣相投啊,他是真的不想跟廖楚这样的无赖在一起好嘛,呜呜” 廖楚看着一副苦瓜脸的金峰,“啊呀,金峰大哥,你是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开心呢啊。” 金峰,“......” “你说你年纪轻轻,总是哭丧着脸干嘛,像我似的开心点多好。” “再有啊,总是不笑,会把漂亮姑娘吓跑的,我猜金峰大哥还没娶妻吧。” 廖楚不停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些有的没的,受不了廖楚多言,扶着他的手,不小心的一用力。 廖楚就“啊!疼疼疼”的大叫。 金峰一脸得意的瞧着廖楚疼痛的表情,终于是出了一口闷气。 这样一想,手又不小心的一用力。 “啊!金峰大哥,你....疼疼疼,不用扶我了,我好像自己能走了。” 此时客厅就剩下萧恒和林春儿了。 二牛和小花他们都在收拾清点王府送过来的订亲礼。 林春儿想起了陈伯和陈嬷嬷,短短几天自己就这样订了婚约,而且还是与王爷。 都没能告诉他们,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想着等成亲时再将他们接来。 就在林春儿脑海里先想着事情的时候,只觉得面前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悠。 她回神一看,原来是一把钥匙。 林春儿不解的看着萧恒,萧恒笑着说,“这是林院东院的钥匙,我把东院买了下来。这样林院就变大了,也有地方放这些聘礼。” 林春儿有些惊讶,没想到萧恒心思竟也有细腻的一面。 她接过钥匙,冰凉凉的触感,让她心绪,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她看着萧恒看向她的双眼,瞳孔明亮清晰的映着自己的身影。 里面竟然像是充满了疼爱和关心,她慌忙别过脸,她告诉自己这是一种错觉。 她低声的说,“谢谢王爷。” 萧恒理解她眼中的防御,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他有的是时间,他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是可以等来林春儿的回应的。 第33章 小院聊天 翌日一早,众人在城门集结。 林春儿很想让他们向母亲捎去一句关心的话。 可千言万语最终汇集为一句,“凡哥,珞姐,廖弟,一路小心,到了南境代我向蒋伯母问好。” “嗯,会的。” “还有一事,润秋的死一定要向她保密,她经蒋府一事已经大受打击,若是知道润秋死,只怕会经不住...” 若是做了傻事,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赎罪了。 李凡点点头,“春儿妹妹放心好了,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到了南境我们会照顾好伯母,你们在京城也要多加注意。” 相互嘱咐几句,李凡、季珞和廖楚才带着萧恒的一百精锐踏上去往南境的路上。 城楼上,萧泽一脸阴笑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到了南境,定让你们插翅难逃。” 他眼神淬毒,想着林春儿此时也要回家,便一脸温文尔雅的浅笑,不急不慢的下了城楼。 正往城内走的林春儿,就看到萧泽摇着折扇朝她走来。 因着穿着常服身处在市井之中,加之昨日发生的事情,林春儿心内膈应,假装没有看到似的直直朝前走。 萧泽又怎么看不明白,可是偏偏不如林春儿的意,他身子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脸笑意的问,“林小姐,这是不认识孤了,还是装作不认识呢?” 林春儿掩盖住心思,佯装惊讶大声说,“啊呀,是太子殿下啊,真不好意思,没见到您?”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朝着萧泽行礼问好。 一时间,倒是让萧泽觉得有些尴尬。 他收起折扇,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身子,示意让林春儿走。 林春儿迈开步子,快速的走着,萧泽也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 林春儿顿觉心烦,头也不回的说,“太子此时不在朝中,莫不是有看日出的爱好?”言语中含有质问之意。 萧泽也不恼,依然是一脸笑意,说,“林小姐只当是孤来看日出的吧。” 林春儿还想说什么,便看到不远处正疾步走来的萧恒。 她面露高兴,心想萧恒来了,也就可以摆脱萧泽了。 不然,她总有种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杀了萧泽的冲动。 萧恒很快来到身前,用身体把她和萧泽隔开,阴阳怪的说,“怪不得太子一早告假,原来是陪着本王的王妃散步,那本王是不是要谢谢太子的分忧呢。” 周围的百姓一听,个个面露震惊。 “什么,太子身边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三王爷的王妃。” “天啊,太子居然看上了三王妃,这皇家也有撬墙角的事情啊。” “别说了,赶紧走。这皇家的八卦听不得,搞不好要了小命。” “是是是,是这么个理。快走快走。” 谁能想到,萧恒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让三人周围没了人影。 萧泽此时面上有些挂不住,手里的折扇打开,胡乱的扇着,“三弟倒是护犊子,放心,孤对自己的弟妹不感兴趣。” “太子不感兴趣就好,那本王不打扰太子散步的雅兴了。” 说罢领着林春儿小施轻功,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萧泽生气的收起折扇,握着扇柄的手骨节发白,他总觉得林春儿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搜寻出任何与林春儿相关的记忆。 “不管与孤有何仇怨,但是跟萧恒在一起的人,都是孤的仇人,都要死。” 林春儿和萧恒回到林院。 此时工人们已经把与东院相接的院墙被打通,正忙着清理垃圾 。 两座小宅子变成一座,东院的前任主人是个爱花爱草的人儿。 此时正值夏季,满院子盛开各式各样的应季鲜花。 让人看了不禁生出一丝欣赏的雅兴。 萧恒和林春儿站在群花前,并肩而立。 她侧眸看着他,许是心情不错,他嘴角弯弯。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时要不要问问关于父亲的事情? 心里想着,嘴也就张开,俏着一张笑脸,仰着头问,“王爷,听陈伯说您在朝堂上力保蒋大人?我很好奇,是为什么?” 萧恒表情一顿,有些怔住,似是没有想到林春儿会问道这个问题。 “为什么?”萧恒沉吟一声,看着眼前的人儿一脸认真期待的样子,他说:“说的伟大点,是为了大齐,蒋忠福是个好官,是大齐的好臣子。也是本王的一位好老师好叔叔。于情于理我都要保他。至于在蒋忠福的书房发现了往来的书信?呵呵呵,这都是极为老套的手段,只能说萧泽还是不愿意动脑子。” 林春儿一时间流过暖流,没想到萧恒竟如此看待父亲。 原来他是比自己看的更加清楚。 这时候,萧恒又接着说, “刚才是说伟大的一方面,还有自私的一面,其实我也是为了蒋润秋。” 林春儿心里一阵哆嗦,“蒋润秋?” 他一直不喜欢自己,怎么还有她的事儿? “怎么?是不是很惊讶?” “是,听凡哥和珞姐说,你们两个以前不对付。所以会有些惊讶。” “倒也不算不对付,虽然有萧泽的地方就有她,每次遇到她,她就像是老母鸡一样把萧泽护在身后。几次下来,便对她的脾气有所了解。她行事果断,性格风风火火却心思缜密。不过有一点,她就不如寻常人了。” “哪一点?” “眼睛瞎。” “咳咳咳,”林春儿被口水呛到。 他说她眼睛瞎。 只听他继续说,“你说大齐的俊美无双的男子那么多她不爱,却偏偏爱上了虚伪狡猾的萧泽。春儿,你说她不是瞎是什么?” 萧恒挑着眉毛看着她,林春儿假装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意有所指。 只得佯装可惜的回应着,“是啊,确实眼瞎,否则又怎么会死在萧泽的手上。” 她的反应均被萧恒一丝不落的收在眼里,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萧恒并不急着确认,刚到手的小白兔,若是惊扰到了,怕是会咬到手。 第34章 进宫见皇贵妃 皇贵妃王氏,也就是萧恒的母妃,一直惦记着要见林春儿,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但也顾及到萧恒的感受和时间安排,便嘱咐萧恒有空就领着林春儿进宫即可。 萧恒一早的来到林院,林春儿也刚晨练完毕。 “春儿,与我一同进宫看望母妃” 林春儿答应着,想着皇帝的赐婚圣旨都已经下了,自己早就应该进宫去见皇贵妃了。 只不过萧恒不提,她也就没说。 眼下萧恒张罗着,自己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一番盛妆打扮,便与萧恒坐上王府的马车,出发去皇宫。 林春儿坐在马车上,一时间不知道与萧恒说什么。 虽说有婚约,但是婚事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身处密闭空间,彼此身上的气味交缠着。 气氛有些丝丝暧昧,但是不多。 林春儿假意闭目养神。 此次来京,除了意料之外的赐婚以外,林春儿总觉得复仇事件并没有多大的进展。 她隐隐有种感觉,萧泽那边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其实这两天,她无事的时候就在皇宫四处转悠。 只因为,自己的父亲关押在宫里的地牢之中。 地牢设置在皇宫里,是真的难以理解皇帝的心思。 马车踏踏的到了宫门,萧恒率先下车,他伸出手,示意林春儿搭着他的手下车。 皇宫耳目众多,林春儿只得假意羞怯的样子,一脸娇柔的扶着萧恒的手下车。 萧恒牵着林春儿的手,走进宫门。 萧恒英俊神武,林春儿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让来往的宫女太监侧目频看。 到御书房向皇帝跪安后,就直接去了皇贵妃王氏的寝殿鹊羽宫。 鹊羽宫内,气氛温馨柔和。 皇贵妃一脸高兴的坐在主位,翘首以盼频频向门外张望着。 终于见到萧恒和林春儿的身影。 一眼看去,皇贵妃脸上笑意更甚。 跟身旁的于姑姑说,“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啊,金童玉女,他姨母果然眼光不错。” 于姑姑在一旁开心的说,“这回娘娘就能安心的等着抱孙子了。” 一对儿璧人,很快来到眼前。 “皇儿拜见母妃,母妃千岁。”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皇贵妃连忙说,“快起来,快起来。快到跟前,让本宫好好看看。” 林春儿听话的,一脸娇羞的来到皇贵妃面前。 低垂着头,双颊白里透红,一双眸子更是闪闪发亮。 此时的林春儿,身材纤瘦凹凸有致,一身水紫色长裙,腰间深紫色的腰封上,小枫叶若隐若现的。 头上的枫叶步摇,微微抖动着,十分生动。 活像是枫叶精灵。 皇贵妃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眉开眼笑,显得对林春儿十分满意。 她温热滑嫩的手心摩挲着林春儿素白小手,牵着她坐在一旁。 皇贵妃褪下自己腕上的祖母绿顺势给林春儿戴上,满意的说,“瞧瞧这双玉手,戴着竟比我还好看。” 林春儿受宠若惊,忙要谢恩,被皇贵妃阻止,“瞧你,在自家屋里,没那么多礼数。日后啊,让恒儿多带你进宫,陪陪本宫。” 林春儿点头,“多谢贵妃娘娘。” “呦,这是嫌弃本宫了,都这时候了还叫娘娘?” 林春儿看向萧恒,萧恒朝着她眨眨眼睛。 林春儿这才说,“谢谢母妃。” 看到皇贵妃和蔼的模样,林春儿回忆起前世,前世与皇贵妃的照面不过两三次,还都是在宫宴上。 她不多言不多语,以前只以为是皇贵妃高冷目中无人。如今一看,原是这般的热情。 想到此,她对皇贵妃的误解,太萧泽和萧雅晴是有很大的功劳。 萧雅晴曾在宫宴上偷偷的对她说,“润秋,萧恒那样的人,也是因为有皇贵妃那样的母妃。人都说什么样的母亲养什么样的儿子,你看萧恒那一脸冷漠,纯粹是随了皇贵妃的样子。” 彼时的她,眼神在皇贵妃和萧恒之间游离,看他们都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萧雅晴说话话感到十分赞同。 如今,冷漠的萧恒却是一个正直正义的人,而皇贵妃却像是个寻常家的婆婆,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皇贵妃递过来一块八珍糕,“这是于姑姑亲手做的,十分香甜好吃,春儿尝尝。” 林春儿双手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发自内心的说,“真好吃。” 甜而不腻,味道层次分明,确实好吃。 “好吃等出宫让于姑姑给你装点回去。” 皇贵妃一脸的喜爱,看着林春儿的眼神,似是有很大的信任感,说,“春儿啊,恒儿日后就交给你了。他从小孤僻冷漠,本宫还以为他得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去了一趟永州便能与你定下婚事。这怎不叫我高兴啊,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宫这头晕之症也是好了呢。” 说到这,她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林春儿知道这是开心的,“母妃,您有头晕症?” 萧恒也在一旁关心的问道,“于姑姑,母妃的头晕症是怎么回事?” 于姑姑看了一眼皇贵妃,皇贵妃朝他摇摇头,便说,“无事,本宫这都是老毛病了,无大碍。” 而萧恒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追问,“这么长时间,从未听过母妃头疼头晕,姑姑,母妃到底是怎么了?” 于姑姑挣扎一会,才说,“王爷,自打您搬出宫后,贵妃日夜挂记您,整夜睡不安稳。可是一直也没出现头疼头晕,可是在这几天却有了症状。看了太医,吃了汤药也没有多少好转。本来奴婢想要告诉王爷,可是娘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奴婢不要告诉您,怕您担心。” 萧恒听了一脸自责,“母妃,您怎么还瞒着我?若是您身子有个好歹,可让我如何是好?于姑姑,去找冯太医来。” 林春儿这时候出声,“不用去寻冯太医了,王爷,可以让我试试吗?” 萧恒这才想起来,林春儿对医术也颇有造诣,王采苓的病症都治好,让她替母妃诊治比找冯九天强。 萧恒点头,“母妃,不如让春儿给您诊治?” “春儿会医术?”皇贵妃问道。 萧恒忙把林春儿是如何治好王采苓咳症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贵妃听在耳里,越发觉得林春儿优秀。 虽不是倾城绝色,但是做萧恒的王妃,却是最好不过。 三王府的王妃,一定是有能力有胆魄的女人才行。 光知道个美有何用。 “没想到春儿有如此大能。”她再次抓起林春儿的手,“有你在恒儿身边,本宫放心了。” 林春儿回握皇贵妃的手,“母妃,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的。” 林春儿一脸乖巧,皇贵妃只觉得自己祖上是有了莫大的造化。 让萧恒能够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第35章 食精蛊 林春儿扶着皇贵妃进了内殿,萧恒原本也想跟着去,被林春儿拦住。 “王爷,您还是在这等着吧。你虽是儿子,但到底是男子。” 萧恒了然,自己一时心急,差点落人口舌。 “那我等你们。” 进到内殿,于姑姑伺候皇贵妃脱下宫装,卸下头冠发钗,她端坐在榻上。 看着林春儿端着的托盘上面摆着一长溜的银针。 眼神有些躲闪,“春儿,这么多针全要扎吗?” 林春儿见她有些紧张,微笑着说,“不一定,待我给母妃检查完再决定。母妃,您不用紧张,就算要扎,也不会觉得疼,只会有些酸麻胀的感觉。” “真的吗?要不本宫还是喝太医的汤药吧。这个针,本宫见了有点眼晕啊。” “不怕的,母妃放心好了。” 在林春儿的一阵安慰下,皇贵妃才终于不怕。 “母妃,你把手给我。” 林春儿把脉,只觉得皇贵妃身体素质不错,脉象有力。 只是觉着这脉,好像多出一点点感觉。 像是喜脉,但是与喜脉又有些不同。 这脉像是多了某种外部力量压制,压制着某个地方,让血液回流的有点点慢。 脉虽有力,却有一股断断续续的感觉。 “母妃,请您趴下,我给您摸一下穴位看看。” 皇贵妃依言躺下。 林春儿暗自调动内力集中在掌心之上,一股股灼热感在手心中跳跃。 先从皇贵妃的头顶到脖子,到肩膀再到腰间。 所到之处,仿佛可以窥见哪里是通的,哪里是不通的。 从最初的轻松感,到双眉紧锁。 她发现其体内的诡异之处。 双手重新来到头顶。 思索良久,终于她双眼圆瞪,“食精蛊?” 她不敢表现太过,怕引起皇贵妃的慌张。 收回内力,再看皇贵妃,在她的一下下抚摸中有些昏昏欲睡。 想来应该是近日未休息好,她不敢做惊扰。 确定了病症所在,她自信的勾唇笑了笑。 若非是习得神域山的内功心法之人,是不会察觉食精蛊的存在。 这也怪不得太医院没有看不出来病症。 此蛊细如针,专门盘踞在人的大脑里食其脑髓。 初时只是头晕,中期会健忘多梦,最后会变得痴傻。 当脑髓被蛊虫食完,人也就成了活死人。 “唉。” 林春儿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只觉得自己从前造孽太多,如今正一件一件的去弥补。 这食精蛊还是出自她手,是她当年从苗疆的一处地下岩洞里带上来的。 她本就抱着好奇的心思,想着这么一条小小的虫子是不是也能制成蛊。 所以拿去给好友苗阿珂帮忙,苗阿珂用了七天的时间,终于成功。 当时苗阿珂说,“润秋,这虫子其实是一种寄生虫,专门寄生在动物的大脑里。因为它太过于细小,就算练成了蛊恐怕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她当时只是好奇,本想着丢掉不要,转念一想,这东西比毒药好用多了。 毒,可以查出,如果用心良苦,再厉害的毒也都能有破解的一天。 可是蛊就不一定了。 直到认识了萧泽,两人一副恩爱模样,当时的自己恨不得把所有的宝贝都奉献给他,包括这些蛊虫。 她还记得当萧泽知道这小小蛊虫的作用时,他眼里是何等的兴奋。 林春儿心底对曾经的自己越发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意。 真真体会到了,曾经有多嚣张,今日就有多无奈。 她摒除杂念,让宫女准备一个小炭盆。 自己则从托盘中拿一根银针,刺在自己食指上。 鲜红的血液凝成血珠。 她把食指放在皇贵妃的鼻子前。 许是人的天生的警觉性,皇贵妃原本半睡半醒的状态,马上惊醒了。 鼻尖的血腥味,让她不明所以,“春儿,这是?” “母妃,莫要害怕,您闭上眼睛,等下您就知道了。” 听林春儿的低声安慰,皇贵妃闻言微微一笑,便闭上眼不再多问。 不一会,一阵强烈的头疼感来袭,她皱起眉毛。 林春儿看着她的表情,便知这是蛊虫在蠕动,催动内力,让食指的血液流出更多。 皇贵妃的鼻尖上血腥味更加浓郁。 她眉毛皱着,想要抬手去揉摸疼痛之处。 林春儿看出其意,连忙出言阻止,“母妃,您千万别揉,再忍忍。” 皇贵妃只好忍耐着。 痛感一路来到了鼻腔。 她只觉得鼻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疼痛难忍。 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只得硬挺着。 突然,林春儿手一动,用提前准备好的镊子,一下夹到露出半截白花花身子的食精蛊,使劲一薅。 大声说:“快拿炭盆来。” 宫女连忙端着早就准备好的炭盆上前,林春儿利落的把虫子丢进红彤彤的火炭上。 “叽叽!叽叽!” 只见那虫子扭曲着胖嘟嘟的身子,眨眼间便化为肉干,不一会就沦为灰烬。 此时,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烧鸡毛的味道。 宫女们赶紧撤出炭盆,点上熏香。 这时的皇贵妃,已经端坐在床边。 她看见了炭盆里的虫子,心中十分后怕,也十分好奇。 “春儿,这是什么?本宫的脑袋里怎么会有虫子?” 林春儿一脸淡定的把关于这食精蛊的来历说了出来。 当然,把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剔除了。 皇贵妃心有余悸,“是谁要害本宫?” 在这皇宫里,只有皇后对她视若眼中钉。 可是自打萧恒搬离宫中后,加上皇上这些年也不来她宫里,对她视若无睹。皇后也就没再招惹她。 如今自己中了这个要命的蛊,到底是谁呢? 她抬眸,看向林春儿。 难道跟萧恒的婚事有关? 萧泽身为太子,年纪也比萧恒大两岁,如今也二十有二,却一直没有娶妃子。 眼下萧恒的婚事已定,若是顺利,一年内就会生下孩子。 若是儿子,那这就会是皇长孙,难道皇后是因为这个? 若是萧恒成婚前,自己死了。 按照大齐的规矩,萧恒就要为自己守孝三年。三年后才可以成婚。 想到此,皇贵妃心中越发坚定了是皇后的手段。 林春儿看着皇贵妃在转瞬间便一副了然的模样,对她增了几分敬佩。 果然,在深宫之中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的。 第36章 萧雅晴的恐惧 林春儿见她有些疲劳,便为她继续行针。 修复食精蛊对她大脑造成的损伤,同时也缓解她的疲劳。 其实,皇贵妃的疲劳大部分都来源于这深宫生活的紧张。 后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打扮的鲜亮,可是越鲜亮的,活得越累。 宫女尚可在25岁后,自愿申请出宫,而作为皇上的女人,一辈子也无法走出这高墙。 林春儿对皇宫属实没有多大的好感,加快行针的速度。 当最后一颗银针拔出时,皇贵妃再次睡着了。 这时于姑姑进来了,见到皇贵妃睡着,她轻声对林春儿说,“娘娘这几年一直睡不好。如今睡得这样香甜,多亏了有王妃在。” “王妃,我还从未见过娘娘对谁这么喜欢过,您啊,以后千万要常来。这样,娘娘也能不那么寂寞。” 林春儿点点头,知道这是于姑姑在抬举自己,无非就是想要点自己,让自己以后对萧恒和皇贵妃上心些。 不过到底是好的出发点,所以她也只能笑着答应着。 收起银针,嘱咐于姑姑几句,便出了内殿。 萧恒看到林春儿出来,急忙问,“母妃情况怎么样?” “无大碍,已经睡下了。” 萧恒想要进去,被林春儿制止,“难得睡得这么好,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母妃看样子一时半会睡不醒,时候不早,我们就回吧。” 萧恒想想也是,他对林春儿的医术从不怀疑,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听她的吧。 两人刚走到鹊羽宫门口,就听到于姑姑追出来说, “王爷,王妃,这是八珍糕,您们带回去吃。若是吃没了,让人稍信来,我再给您们做。” 萧恒接过食盒,林春儿说,“有劳姑姑了,母妃的身体已经无大碍,此后你吩咐宫女们注意下吃食。这美食饮品,还是自己做的好。” 说完,二人走出寝殿。 于姑姑看着远去林春儿的背影,琢磨着她后面说的一句话。 不怪她琢磨,而是住在这深宫中的人,整天都是绷着心弦生活。 每句话每个行为都要好好揣测。 她脑海里闪过七天前,皇后来到寝殿,说是南境的家人送来了荔枝,拿些让皇贵妃尝尝鲜。 原本皇贵妃有些顾忌不想吃,但是看到皇后一颗一颗的剥开。 白玉般的果肉,在皇后口里爆汁,散发出来的香气。 皇贵妃到底是没经受住诱惑,吃了一颗。 当晚就出现了头晕症状,只以为是这么多年睡不好,积累成疾。 难道是那荔枝有问题? 林春儿和萧恒,出了鹊羽宫,出宫的路会经过御花园。 他们远远的就看到盛装打扮的皇后带着宫女们在御花园里赏花。 此时御花园里的紫薇花开的十分茂盛,有红的、白的、粉色,还有其他各色的花朵,可谓是多彩缤纷。 即便是赏花时的闲情逸致,皇后都显得威严十足。 可是林春儿却无心看她,她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皇后身旁一脸娇俏的长公主——萧雅晴。 萧恒原本打算当做没有看见她们,拉着林春儿的手目不斜视的加快步子。 谁知,皇后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似的,“三王爷走的这般快,就这么不想见到本宫吗?” 言语里无不彰显她的威严和尖酸。 萧恒和林春儿步子一顿,相视看了对方一眼,苦笑了一下。 走向皇后跟前,作揖行礼,“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千岁。” “臣女林春儿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林春儿低垂着脸,能够感受到皇后转身带起的香风。 味道中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青藤玫瑰。 闻到这味道,只觉心中恨意升腾。 “平身吧,你难得来后宫,也不说来见见本宫。”随即看着站在萧恒身后的林春儿,说,“这就是咱们的三王妃?快到跟前来让本宫看看。” 林春儿一副乖巧胆小的样子,迈着莲花步到皇后的身前。 “啧啧啧,真真是个妙人啊。” “本宫的侄女长得倾国倾城,有意想许配给你,没想到你去一趟永州就给自己找了个媳妇。看来三王爷对本宫还是颇有成见的。” 萧恒眼底冷意十足,皇后言语里的责备并不会激发他一点情绪,语气冰冷的说,“母后,在儿臣搬离皇宫后,父皇就已经答应儿臣,不干涉儿臣的婚姻。” 皇后一笑,“瞧你,跟你开个玩笑还这么当真。” 萧雅晴这时上前说道,“母后,三弟一贯是认真的性格,您莫要生他的气。” 皇后侧着脑袋瞪了一眼萧雅晴,言语里有呵斥之意,“还用得着你说吗?本宫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 萧雅晴一脸尴尬低着头,忙求饶。 这让站在一旁的林春儿觉得一头雾水,怎么看着萧雅晴好像有些向着萧恒呢。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萧雅晴也看着林春儿。 她回以客气的微笑。 林春儿有些恍惚,前世她与萧雅晴也不是很熟悉。 也是在宫宴仅有的几次碰面,每次碰面也都恰巧是萧雅晴说皇贵妃和萧恒的坏话。 可是刚才萧雅晴为萧恒说话的场景,是林春儿万万想不到的。 萧恒这时说道,“母后,时辰不早了,儿臣还有要事要忙,改天再来给您请安。” 皇后眼也不抬的摆弄着手里的花朵,“好,雅晴,代本宫送送他们。” 萧雅晴一副十分乐意的态度,忙答应着。 她拉起林春儿的手率先走在前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林春儿感到不适。 想要抽回手,可是萧雅晴攥的很紧。 “三弟妹,我一见就喜欢你。你无事的时候常来找我玩哦。” 萧恒一把拉过林春儿,无情的拒绝着萧雅晴,“她没时间。” 林春儿脱离了萧雅晴的身边,看他们姐弟两人谈话。 萧雅晴好像一副受伤的模样,“三弟有了弟妹,就不想要皇姐了吗?” “你还是找你的太子弟弟吧,于你来说,你也不在乎少一个弟弟,不是吗?” 萧恒言语冰冷,可是萧雅晴却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 宫门近在眼前,萧雅晴只得止步,“三弟,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长公主说笑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呢。” 许是没有旁人在,或者萧雅晴并没有把林春儿放在眼里。 她有些委屈,“那件事真的跟我无关,蒋润秋的死,我也是爱莫能助。若是我能够主宰的了,我怎么可能会不救她呢?” 林春儿吃惊,怎么还跟自己有关? 难道萧恒对太子和萧雅晴的关系有所察觉? “长公主,本王知道与你无关。所以你也并不用自责,蒋润秋的命运早在她喜欢上萧泽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如今我与太子的斗争都摆在明面上,你想的应该是怎么样与我,与太子保持距离。这样不管我们哪一方赢,都不会波及你。” 说罢,萧恒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而萧雅晴则站在原地眼里含泪,让人看了不禁怜惜。 林春儿心中冷笑,她走进萧雅晴的身边。 “长公主,蒋润秋的死,真的与你无关吗?” 萧雅晴似是不相信她居然还知道蒋润秋,苦笑道,“三弟连这件事情都与你说了?看来他确实对你不同。” 林春儿嗤笑,“长公主误会了,王爷并没有与我说什么。而我却知道事情的全貌。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关系,是要被人唾弃不齿的?” 林春儿此话一出,萧雅晴脸色变得惊慌失措,不过只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三弟妹你在问的是什么问题,我倒是不甚清楚啊。” 林春儿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化,哈哈笑了起来,“长公主不必惊慌,我也只是说说罢了。长公主若是无事,可以来找我聊聊也未尝不可啊。” 萧雅晴听她如此说,心下总觉得林春儿好像知道什么。 她两手抓着要离开的林春儿,失态的压低声音,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林春儿内力一运,挣脱她的束缚,双眸圆瞪,“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长公主,你好自为之吧。 ” 第37章 萧雨晴的身世 林春儿和萧恒坐回马车。 萧恒问道,“你都跟萧雅晴说了什么?给她吓成那个样子。” 林春儿猜想萧恒应该不知道萧雅晴和萧泽的真正关系,便笑眯眯的说,“嘻嘻,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句太子,就这样了。” “哼,萧雅晴以为攀上皇后和太子,就能让她在宫中一辈子安稳过活吗?她也不想想她生母是怎么死的。” “她生母?”林春儿忽闪着眼睛问。难道她生母的死还有隐情? 萧恒叹了口气,“还是母妃跟我说的,其实她母妃是父皇身边的宫女,父皇一次酒醉宠幸了她。转念生下她,父皇有意封其为常在。母妃当时对此也表示赞成。可是刚入宫的皇后对此却怀有成见。” “皇后自诩貌美无双,高傲非凡。那时父皇膝下也只有萧雅晴一个孩子。其实只是一个公主,对她的地位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可是高傲如她,她不允许后宫的女人哪个比她先产子,即便是女孩子!” “待皇后进宫不久,萧雅晴的生母就离奇病死,许是萧雅晴福大命大,被人发现时,她躺在她生母怀里,差点饿死。当时也不知道父皇想什么, 对萧雅晴不闻不问,以至于萧雅晴在后宫的日子不好过。要不是母妃可怜她,只怕她还在襁褓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林春儿这才知道事情的缘由,回想起刚才萧雅晴对萧恒的态度,直觉告诉她萧雅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里能够顺利长大,并且过的十分好。 必是城府之深的人才能如此。 “春儿,你知道吗?有一次我被萧泽身边太监打了一巴掌摔倒在地。是萧雅晴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护着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姐弟之间的温情。可是后来她渐渐的与萧泽走的很近,她讨好皇后,讨好萧泽,甚至是讨好皇后宫里的每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是我记忆里会保护我的皇姐了” 萧恒言语里的怅然若失,让林春儿重新认识了萧雅晴。 没想到萧雅晴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背景,这让林春儿改变了心中所想。 一个在皇宫里摸爬滚打只为活命的女孩子,她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她呢? 该嘲笑的应该是曾经的蒋润秋。 萧雅晴说的对,她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萧泽对她早就生出了杀机,不然他大可以用五花八门的借口来解释,而不是对她痛下杀手。 说白了,有没有萧雅晴,她蒋润秋也是会死在萧泽手上,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叹息一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各自的目的,也许她是对的呢。” 很快,马车来到了林院。 林春儿进了家门后,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御花园中的场景,绝对不是偶遇。 皇后一定是故意在那里等着萧恒和自己。 脑海里一时出现萧泽的形象,一时出现萧雅晴的形象。 二人的脸在林春儿脑子里来回轮换着。 她登时灵光一闪,苗阿珂! 要不是今日的食精蛊,她还想不起来这位好朋友呢。 她赶紧到书案前,修书一封,交代二牛邮寄出去。 看着二牛走出院门的身影,她眼神里闪着兴奋的火苗。 ....... 入夜,御书房。 御书房里,气氛冰点。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泽,满面阴霾。 萧泽额头抵在地面上,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后背直冒冷汗。 许久,坐在龙椅上一脸阴沉的皇帝,大笑着,“罢了,官员犯错是他们没出息,你提拔他们时许是被其诓骗迷惑了。朕不怪你,你起来吧。” 萧泽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高呼:“谢父皇,儿臣定会反思自己。” 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萧泽只得强忍着膝盖传来的酸痛之意。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跪了这么久。 双眼闪烁,低垂着头,显得无比诚恳谦虚,“父皇,儿臣甘愿受罚。” 可惜这诚恳的模样并没有引起皇帝的认可,皇帝手拿一本册子扔向他,“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册子拿回去,你就知道怎么做了。” 萧泽不知所以的打开册子,上面一个个名字,让他不自觉瞪大双眼,脑袋一片空白,双腿发软。 要不是心有顾忌,想必他早就已经当场晕倒了。 亲手培养的棋子,最终又要亲手一个个的除掉,这堪比剜心啊! 萧泽失魂落魄的退出御书房。 第38章 萧泽吃瘪 太子府。 萧泽拧着双眉,盯着面前的那本金黄名册。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本名册到底是从何而来? 自己身边的人?不可能,除了自己谁也不会知道这些人与自己的关系。 对了,蒋润秋。 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难道她活了过来? “无痕!” 萧泽一声呼唤,泪无痕从暗处现身,“卑职在。” “当初蒋润秋的尸体,你如何处置了?” “卑职依太子的意思扔去了乱葬岗。” “你确定她死透了?” “确定。” 萧泽拧着眉毛,始终想不出这名册何来。 当初为了让蒋润秋相信自己是爱他的,并且也因着蒋润秋是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便让她跟着自己做一些事情。 她知道的也只是一部分啊。 可眼前这份名单,详细的不能再详细了。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身边出了奸细。 想着自己多年布局,在这一刻全数毁于一旦。 他万般恨啊,如割了肉一般的心疼。 “去他妈的!”他一把掀翻桌案,满地凌乱。 脑海里闪现出萧恒的面容, 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定是萧恒从中作梗。 “狗皇帝,你不是让我自行清理门户吗?好,我清理给你们看看。” 嘴角的阴险,暴露出他又有新的诡计。 翌日,京城变得十分热闹。 闹市的通报栏,贴满了告示。 都是谁谁谁贪腐被抓,谁谁舞弊被革职。 每张告示的内容上,落款都是萧泽的亲笔签名。 这说明,每个案件都是经由他手。 老百姓纷纷都说萧泽是未来的明君,能够为百姓抓这么多的贪官。 连街头小儿都要抢着扮演太子抓贪官的剧情。 林春儿看着巷子里几个小孩子打闹,“太子割肉换来民间好评,于他来说还不算是坏结果。自古民心难求,如今倒成全他了。也不枉费他苦心传播啊。” 萧恒接过丫鬟手里的伞,帮林春儿遮阳。 入夏时节,天气燥热,稍一动就爱出汗。 林春儿回以微笑,“王爷就不着急吗?” “急什么?他的那些小动作我们既然看得清楚,父皇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进宫时候,我对父皇说过太子与那缅王赛东珠的样貌很是相似的事情吗?李凡来信,南境那边的民众暴乱抓住了几名主犯,顺藤摸瓜,有缅国的势力。” “看来缅王野心不小,亦或者是为了这个亲生儿子想要牺牲自己的效果。” 林春儿心思聪敏,缅王赛东珠此操作,离不开萧泽的通风。 看来暂时还不能招惹萧泽,若是逼急了,他与缅国里应外合,若是挑起南境战争,虽然不至于对大齐产生很大打击,但是母亲还生活在南境,她单纯不想让母亲在那里有姓名威胁。 林春儿和萧恒不再聊公事,跟着人群悠哉悠哉的逛着街。 在旁人眼中,他们像极了新婚不久恩爱的小夫妻。 跟在他们身后的萧泽阴沉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看到萧恒细心的为身边女子遮阳,看着他唇边的浅笑,看着他们两人之间柔情的互动,无一不让萧泽打心眼里觉得碍眼。 是的,他不愿意看到萧恒的快乐。 萧恒越快乐,他就越觉得难受。 明明他才是王者,从小到大一直压制着萧恒,为什么现在春风得意、浅笑嫣然的是他。 而自己,此时却形单影只不能和心爱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不许他们幸福。 眨眼间,他换上一副笑脸,来到正在挑选发钗的林春儿和萧恒身旁。 他小声爽朗的说,“林小姐,好巧。” 林春儿一愣,没想到能碰见萧泽。 刚想回怼他,就听见萧恒不是好语气的说,“太子殿下今日得闲啊。” “三弟说笑了,孤每日都挺闲的。” 萧泽看着还在挑选饰品的林春儿,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 多看几眼,自己原本急躁的心,此刻好像也被平复了。 他并没有过多理会自己的心情,只是有种恶作剧的继续说,“林小姐,挑选的如此认真,不知道你中意哪一支,或者孤全部买来送你也未尝不可啊。” 萧泽自觉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和语调,一定是极其温柔,相信没有哪个女子能够不喜欢他这样温润儒雅的男子。 只是他却并不知道听着这话的林春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想吐的冲动。 她毫不客气的拒绝道,“太子若是发情了,可以去找其他女子。” 萧恒扑哧的笑了出来,低下头小声的对萧泽说,“哈哈哈,原来是太子发情了,你院里那么多通房小妾,还不赶快回家。” 萧泽没想到会是这样,气急败坏的质问,“林春儿,你什么意思。你竟如此侮辱孤,还有萧恒你就不怕孤高到父皇面前,说你目无兄长。” 萧恒抱着肩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去啊,本王可是很期待呢。” 萧泽一听,顿觉有些尴尬。 昨日皇帝刚训了他,今日若去告状,只怕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最近频频犯错的是自己,而看此时萧泽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近期定是倒了霉运了。 “太子,恕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林春儿一脸憋笑的拽着萧恒的袖子就要走。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原来萧泽一怒之下掀翻了人家的摊位。 身边的小公公连忙丢了一枚银锭子给小贩,小贩笑嘻嘻的接过,心想今日是运气好啊。 要是每日都有大公子来掀摊,自己不发财都难啊。 紧挨着小贩旁边的摊位老板一看,灵机一动,用脚碰了下摊位的桌角,“啪”的一声,他的摊位也倒了。 小公公为了避免争议,只得也给了他一锭银子。 刚要抬头劝萧泽莫要生气时,就看到其他小老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天灵盖一紧。 连忙拉着萧泽站远几步,轻声说,“太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眼看奴才的银子都赔完了。” 萧泽这才看了眼摊位。 眼里迸射出浓浓的杀意,众位小老板一看,浑身直打哆嗦。 原本藏在桌下的脚,也变得老实起来。 第39章 苗阿珂来了 “你我已经订亲,可是婚期还未定,父皇有意想要定在中秋节。” “距离中秋节还有四五个月,这么快?” 林春儿心里计算着时间,自己重生也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在复仇的路上,只觉得是止步不前。 没有实质上的进展。 常义送信来,说永州的店铺生意十分火爆。 信中对林春儿和萧恒的订亲表达了一些担忧,担心她身份暴露会不会有危险。 还说陈伯和陈嬷嬷知道了,特别开心。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林春儿会嫁给王爷做王妃,对于他们老两口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信中又说了几句嘱咐林春儿小心的话。 林春儿看完,撕碎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萧恒在一旁,“四五个月我都觉得长,恨不得现在就娶了你。” 林春儿笑笑,看萧恒的样子不知道真假,“王爷可真能说笑。我们才认识不久,王爷竟对我如此深情。” 萧恒唇边绽放出暧昧的笑意,“于你我们才刚认识,于我,却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 林春儿不明白他这句话,“王爷此言颇有哲学之意。” 这时金峰进来,说有事情来找萧恒。 萧恒听了,站起身来,“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春儿思考他刚才的话。 使劲回忆,也想不出林春儿和萧恒的过去记忆。 想了想,嗤笑一下,看来应该是萧恒的花言巧语了。 “嗵、嗵、嗵” 有敲门的声音。 二牛赶紧跑过去开门。 穿着苗族衣裳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林春儿在吗?” 清脆的声音传入坐在院中葡萄架下乘凉的林春儿耳中。 “阿珂,是你吗?” 二牛一看是林春儿认识的,便把少女请进院子里。 林春儿张开双臂想要抱住苗阿珂,苗阿珂身姿灵巧的一躲,一副狐疑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她。 “你...秋秋?” 林春儿笑着点点头,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说,“我现在叫林春儿。” 苗阿珂上前抱住她,“你受苦了。” 两人拥抱良久,才坐下来。 葡萄架下的凉爽,品着茉莉花茶,颇为自在舒适。 二人小声的回忆过去,林春儿又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与苗阿珂诉说。 苗阿珂胳膊环上林春儿的腰,有些心疼的说:“你如今的样子可不及你前身的一半,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的来信后,我有多伤心。要不是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来找你,不然我直接去太子府里,给他来一蛊,让他死翘翘多好。” 苗阿珂一阵唏嘘,不过她与萧恒的婚事倒是让她感兴趣。 “以后你要是做了王妃,可就不像以前那么自由自在了。” 林春儿苦笑道,“ 那也无所谓,我与萧恒的婚事不过是形式而已,报得大仇后,我自会与他提出和离。” “阿珂,我们不说这事了,这次我让你来,族里有没有为难你啊?” 苗阿珂身上独有的香气,在林春儿周身缠绕着。 这是重生以来,她少有的安全感。 这世界上若是谁是她的朋友,那么苗阿珂算是唯一。 苗阿珂对她,是可以舍弃生命的那种友谊。 当初她只身前去苗疆,是想要寻找一种草药,用来做百毒丸。 在深林里,她遇见了苗阿珂。 当时的苗阿珂如森林女王般,对她这个外来者充满敌意。 一言不合,就交起手来。 谁知道这一打就到了天黑,她们谁也没有胜过谁。 均累得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看着彼此大汗淋漓的样子,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她们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的星河,各自讲述着自己的身份背景。 当林春儿得知苗阿珂正面临着族里的逼婚,她毫不犹豫的拿出萧泽给的令牌去找族长。 苗疆族区,虽有能人,可是地处偏僻,最是缺乏物资和银钱。 林春儿为了让苗阿珂得到婚姻自由的权利,便许诺给族长每年一百两黄金和族里一年的粮食用度。 也因为这样,苗阿珂当上了族里的神女。 神女是可以炼蛊制蛊,可以婚嫁也可以终身不嫁。 这次也是打着蒋润秋求助的名义,族长才放苗阿珂出来。 不然大部分苗族人,一生中都难以踏出苗疆一步。 只有小部分的人是带着族里的任务以某种平凡的身份出世,但是也会在规定期间按时回到苗疆。 林春儿心里万般感激苗阿珂,“阿珂,你来了真好。” 想起自己的计划,林春儿突然后悔了。 她不应该把苗阿珂这样纯粹的女子卷进她的复仇计划。 林春儿暂且抛开想法,沉浸在两姐妹的温情中。 “阿珂,对不起,让你长途跋涉的赶来。” “说的什么话,要不是你,我这辈子也出不了苗疆半步。如今我也算是借着你的光出来见见世面了。” “润秋...啊,不,春儿,我好不容易出来,你可得要款待款待我哦。” “自然,只要你喜欢的,我全都给你。哈哈哈,保管你开心知足。” 说罢,两人又笑成一团。 一个黑色人影从林院的房顶快速消失。 太子府。 黑影急匆匆来报,把在林院听到的话语一字不落的说给萧泽听。 萧泽听罢,冷汗淋漓,“明明已经死了,孤亲手杀死的,怎么又活了过来呢?” 惊惧十分,他原地打转,完全没了往日的沉静。 “你不是说你把她扔到乱葬岗了吗?不是已经死透了,说!怎么又活了过来,蒋润秋变成林春儿?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种事情太过诡异了。 亲手杀的人,一刀一刀的划在她的脸上,他越回忆当初的画面,心中越发惊恐。 “泪无痕,你赶紧去查清楚,我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泪无痕如获大赦的连忙退出房间。 这事情太诡异了,他自己也要花些时间消化一下。 第40章 夜入军营 两姐妹见面,晚上吃喝聊天到凌晨才睡下。 待睡醒睁眼后,竟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苗阿珂抻着懒腰,“怎的一睁眼又要黑天了。。” 小花和小容端着脸盆进来,伺候二人洗漱。 林春儿也幽幽转醒,宿醉让她有些头疼。 苗阿珂用湿手巾擦着脸颊,秀丽的脸蛋上丝毫没有一点宿醉的痕迹。 林春儿下了床,洗把脸。 看着苗阿珂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要出门?” 苗阿珂点点头,“来的路上就听说京城的夜市也好玩,我们出去转转。” 两人简单梳洗后,便出了门。 京城的夜市热闹非凡,街上的小吃连成排。 两个姑娘找了个馄饨铺,吃了碗热乎乎的馄饨。 连汤带水的下肚,消除了宿醉。 逛完城东逛城西,逛了城南逛城北。 二人又来到了糖水铺, 喝了碗冰镇绿豆糖水,消除一身燥热。 “京城的夜晚,倒是比苗疆要干燥热气。若是在南疆,此时应是凉风习习,十分舒爽。” 苗阿珂说的话,勾起了林春儿对苗疆的记忆。 “确实,虽说远远不及京城繁华,可是族人们之间团结友爱。这是世上最为珍贵的。” 林春儿说完,天色还尚早,加上两人睡了一天,一时间也不想回家。 便想起一事,“阿珂,我们去三王府找萧恒。” “找他做什么?” “正好你在,我想去一趟军营,见一下兄弟们。” 林春儿和苗阿珂到王府的时候,萧恒正在书房看书。 见林春儿突然出现有些惊讶。 林春儿一脸歉意,“王爷,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无妨,这位是?”萧恒看着苗阿珂,她穿着是苗族服装,心中想着苗族人怎么还来京城了呢? “哦,这位是我的朋友,叫苗阿珂,阿珂,这位就是三王爷。” “民女拜见三王爷,三王爷安好。” 萧恒向她点头微笑,对林春儿说,“春儿这么晚来,定然是有事。” 林春儿嗯了声,说,“王爷,自打上元阁暗卫被救出,心中一直挂念。之前一直没顾上,恰好今夜无事,想着去跟他们见上一面。” “好,我们现在就去城南军营。这阵子他们在军营中,伤也养的差不多了。是该见一面了。” 唤来金峰,耳语几句后,带着林春儿和苗阿珂从后门出去。 几人隐在夜色中,到一处驿站,骑上马就朝着京城南郊赶去。 南郊军营,兵力看似不多,却都是精兵强将。 日常训练艰苦,只为了关键时刻保护京城百姓和皇宫的安全。 城南虽然只有一万士兵, 却是萧恒为京城培养的重兵。 夜晚的营地,篝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巡逻的官兵来回走动着。 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所以各个营帐也都点起油灯。 萧恒带着两个姑娘到了营口,萧恒亮出令牌后,官兵确认无误后放行。 当萧恒三人进到帐篷区,来到主帐后,命人去叫来上元阁暗卫周虎,也就是那个最先解毒的人。 周虎见到林春儿,有些错愕。 他疑惑的看着萧恒,“王爷,这位是?” 林春儿见周恒不认识自己,心中苦笑,换了张脸认识才怪呢。 面上从容的说,“周虎,我是润秋小姐的朋友,林春儿。” “本王的王妃!”萧恒在一旁霸道的加了一句。 周虎立刻向她行礼,“拜见王妃。” “不必多礼,周虎, 上元阁的人现在伤都养好了?” “谢王妃关心,伤势都养的七七八八了。” 周虎老实回答,没有直视林春儿。 林春儿知道,周虎是在防备自己。 毕竟她和萧恒的身份,在周虎的眼里就是外人。 即便是萧恒出面救了他们,给他们一个暂时的身份。 但是从内心来讲,他们只认蒋润秋一人。 林春儿知道他们这阵子,只怕内心也是煎熬。 毕竟他们一向都是骄傲的,用着别人的身份在军中生活,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的见人都不知道。 林春儿眼中有些挣扎,转念一想,从腰间掏出一枚物件。 当手中的物件一出,周虎面露激动。 “这是阁主令牌,怎么在你这。” 原来蒋润秋亮出的就是“秋”字令牌,这是她身份的象征。 林春儿说,“周虎,见此令牌如见到蒋润秋是与不是?” “是,之前小姐有什么指令,常义也会带着令牌见我们。只是蒋家被炒,小姐音信全无,如今只一个令牌,我不得不对这令牌产生怀疑。” 周虎说的有道理,林春儿对他面露赞赏。 “好个周虎,没看错你。如今我可告诉你,蒋润秋已死,我林春儿就代表蒋润秋接管上元阁。至于各种缘由,待你见到常义后,他自会告诉于你。” 周虎一惊,蒋润秋已死?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她的信息,这确实不是小姐的风格。 他看眼前林春儿眼神坚定,身旁的萧恒也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看来他们都是知道的,上元阁以前从未与萧恒打过照面。 在军营中的这些日子,也看出萧恒对他们并没有收服之意,并且对他们十分优待。 结合种种,周虎相信了林春儿。 林春儿把萧泽的一些事情挑挑拣拣的跟周虎说,并且告诉他常义和另外三个掌柜的也在永州。 说完后,周虎一脸悲怆。 “太子欺人太甚,我等定要为小姐报仇。” 林春儿面露无奈,安慰道,“周虎,仇是要报,但是要从长计议。如今你们还都在军营,日后你们要何去何从才是首要考虑的。” 周虎把林春儿的话听进耳里,思量一番,询问道,“若是能见到常义,与他商量一二可好?” 说完看了看林春儿,又看了看向萧恒。 林春儿也看向萧恒,这军营是他的,能不能得见是萧恒的一句话。 萧恒一看众人都把眼光齐齐的朝自己看来,笑笑说,“自然是要见见的,关于蒋小姐的事情,还是常义清楚。至于你们上元阁是想从军入本王麾下,还是想要回到常义身边,你们自己做决定。” 萧恒瞄了一眼林春儿,林春儿正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己。 萧恒不自觉的挺直后背,心中升起一股成就感。 自己好像是林春儿身后的一座大山,她想做什么,只要自己站在她的背后,没有什么不能实现的。 常义是蒋润秋面前的一把手,萧恒不可能不让他们见。 而且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越发浓郁,哪有不 支持她的道理。 林春儿看着萧恒挺直的身姿,只觉得他在自己面前越发的嘚瑟起来。 转念一想,自己到底还是有求于他,声音甜甜的说,“王爷,谢谢你。” 第41章 路遇杀手 从营区出来,三人骑上马回京。 回京的路上路过一片树林,当来到树林深处时。 骑在前面的萧恒突然勒紧缰绳,同时林春儿和苗阿珂也察觉到了有些异样。 “王爷,有埋伏!” 林春儿话音刚落,从周围的草丛中飞身出来几十个黑衣人。 这些人气场冷冽,明显就可以认出这些都是杀手。 面对蜂拥而至的黑衣杀手,三人并无一丝恐惧。 尤其是苗阿珂,双眼迸射出兴奋,手从挎包里掏出麒麟钢鞭。 杀手们不给三人犹豫的时间,同一时间向林春儿三人袭来。 战斗眨眼间启动,三人各显神通的应对敌人。 林春儿从这些人的一招一式中,和战斗时的排兵布阵,认出这些人就是江湖上声名鹤立的黑蝎子组织。 他们心狠手辣,只认钱不认人,只要出钱,哪怕对方是个大好人,他们也都不会眨一眨眼。 这些人会是萧泽派的吗? 林春儿暗想着,跟在萧泽身边的时候,从未听他提起过或接触过黑蝎子组织。 杀手固然厉害,可是三人也不是白给的。 甚至还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方圆几百米内血迹遍布。 对方的人受伤了,却没有一个叫喊出声。 这黑蝎子的人,果然各个都是硬骨头。 林春儿一双锐眼扫视着他们,突然人群中的一个人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虽然他带着面巾,可是他蓄势待发的进攻姿势还有那双与她对视的眼睛。 那人可能没想到自己会看他,眼神交汇的时候,他竟然有些闪躲。 再一看他手上的兵器,铜环剑。 虽然叫铜环剑,并不是剑上有铜环,而是剑柄的尾端有一个小小圆环。 当然,叫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把剑的主人叫泪无痕。 而泪无痕,是萧泽身边的暗卫。 从前,她与泪无痕打交道多,多次会一起出去执行萧泽给的任务。 林春儿朝着他大声吼道,“泪无痕,是你!” 泪无痕没想到林春儿会认出自己,他也不出声,今晚的战况很显然,他们没有得手。 他目光看向旁边的萧恒,心想若是答应,不就表示承认了是萧泽的行为嘛。 看着左右站着的黑衣杀手,泪无痕索性没有动。 “泪无痕,跟着萧泽,你甘心吗?一个心思狭隘龌龊的人,值得你为他卖命吗?” 林春儿此话一出,泪无痕 心头一震。 想到自己扛着蒋润秋尸体的那种感觉,看向林春儿的眼神,变得有些心虚。 终于,杀手头目有些不耐烦,再次发动进攻,大吼着,“少说废话,看招吧。 ” 泪无痕也借此机会,手握铜环剑朝着林春儿袭去。 剑风凛冽,林春儿虽躲避及时,却也不小心割掉了一缕长发。 林春儿目光发狠,接住了泪无痕的剑。 软剑与宝剑相撞的那一刻,林春儿狠厉,在他耳边说,“泪无痕,你别逼我,当初要不是我救你,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腿肚子上攥筋呢。” 林春儿的声音犹如鬼魅,泪无痕一慌,被林春儿一脚踢在了他胸口上。 泪无痕猛然倒退几步,脑海里浮现一年前伏击萧恒,与金峰交手时,被金峰的击魂杵震伤丹田,险些功力散去。 要不是蒋润秋及时救治,如今的他就成了废人。 心思转换间,林春儿的软剑直指他的眉心。 “泪无痕,你回去吧。就当是你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泪无痕心慌得似是被蚂蚁啃,虽然昨日偷听到她与苗阿珂的聊天。 可眼下真的与林春儿面对,还是止不住的毛孔颤栗。 此时萧恒与苗阿珂也来到林春儿身旁。 泪无痕手心冷汗直冒,喉结上下滚动,大喊道,“撤退!” 一声令下,与黑衣杀手们转身快速消失在深林中。 看着满地的血腥和尸体,萧恒眼神阴郁。 “萧泽竟然跟黑蝎子组织有勾结,黑蝎子组织心狠手辣,为了钱残害忠良。如此无恶不作的组织,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林春儿仰起头看着悬挂在头顶的一轮明月。 心中想着泪无痕回去会不会跟萧泽说出真相。 刚刚所说,她是在赌。 赌泪无痕还是有良心有血性在的。 当初泪无痕作为副手跟着她,一路上心思细腻,做事极为周到。 虽然说杀人这方面他是高手,可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泪无痕这个人,却是个心善的。 如何说他心善?林春儿不知道怎么描述,只知道他常常在执行完任务时,会一个人发呆。 泪无痕曾经跟她说过,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做个农夫,也不想双手沾血。 太子府里。 泪无痕跪在地上,任由萧泽把名贵的花瓶瓷器摔碎摔在他身边。 终于,有个白瓷花瓶嘭的一下砸在了他的头上。 鲜血直流,但是他不敢有一丝躲闪。 只盼着萧泽能够尽快的发完脾气冷静下来。 他跪直的身子,看着依然怒意十足的萧泽,脑海里都是刚刚在树林里林春儿看着他的眼神。 如林春儿一般,此时在泪无痕脑海里,想的也都是二人曾经有过的焦急。 可是他想到的更多的是,肩膀上尸体的冰冷僵硬。 一想到自己亲自扛着蒋润秋,把她扔在乱葬岗中。 那一夜,他在她的尸体旁站着,直到天亮。 他想不通萧泽为什么要杀死蒋润秋,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 想着想着,头顶传来的质问声,“泪无痕,我现在问你,林春儿到底是不是蒋润秋?” 泪无痕这才回神,郑重的回答道,“不是,今夜在树林属下等人测试过,林春儿虽然身怀武功,可是却远远比不上蒋润秋。并且,属下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够换一张脸皮起死回生。” 萧泽听了,好似是松了口气,“真的?” “属下不敢诓骗太子。” “哈哈哈,孤就说嘛,死透透的人,怎么可能又活了。除非是鬼魂!” 鬼——魂—— 萧泽被这两个吓了一跳,想着自己午夜梦回血肉模糊看不出样子的蒋润秋朝着自己索命,一阵毛骨悚然,他抖了抖肩膀,觉得自己吓唬自己。 而泪无痕看到萧泽终于恢复平常,心中暗念道,“润秋小姐,我们两不相欠了。” 第42章 萧雅晴 林春儿没想到,萧雅晴居然屈尊来到自己的小院。 “拜见公主殿下。”林春儿屈膝行礼,不明白萧雅晴因何而来。 萧雅晴一脸亲和,笑容甜美大方,就像是两个好友一般,“春儿妹妹多礼了,自那日御花园一见,每日都惦念,今日刚好在宫中无聊,便不请自来了。” “春儿妹妹不会是不欢迎本宫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春儿对她也没多少恨意,笑呵呵的迎她来到客厅坐下。 苗阿珂尾随其后,萧雅晴只是好奇的看着苗阿珂,看她一身苗族衣裳,夸了句甚是美丽后,便不再理她。 萧雅晴一心都放在林春儿身上,这位能够让她的三弟急切想要娶进门的女人,到底是有何魅力。 “春儿妹妹,不知你与三弟的婚期想要定在哪日啊?” 林春儿对这个问题有些抵触,内心讲她并不关心是哪一日。 一时被萧恒拉下水,只能配合他的表演。 但是此时萧雅晴一脸期待关心的看着自己,所以也只能应付的回答道,“劳公主殿下惦记了,我与三王爷的婚期暂时未定,一切待三王爷安排。” “哦?还没定啊,本宫以为三弟那么着急的去请赐婚圣旨,就会很快的定好婚期。” 萧雅晴看着林春儿,此时林春儿一脸恬静,人畜无害的样子,让谁看了都心生喜欢。 想着那时宫门口她说的那句话,萧雅晴只要一想,就会不寒而栗。 可面上却也装作一脸淡定。 一时间没了话题,萧雅晴见院子里的花开的鲜艳,便问了些关于花的问题。 “这月季花开的虽美,可却十分难伺候。春儿这院里的侍弄的倒是非常好,看啊,开的多茂盛啊。” “春儿也喜欢喝茉莉花茶?本宫也爱,改日拿些给你。” “春儿身上的熏香很是好闻,是哪里买的?” 萧雅晴竟是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林春儿半真半假的应对着。 心中暗想萧雅晴是不是受萧泽之命来试探她? 觉得两人干巴巴的这么聊着,是在浪费时间,便开口问道,“公主殿下,有什么话你就明说吧,不然一直聊花花草草的,等下该没得说了。” 萧雅晴脸色一正,吩咐随行的宫女带着下人们退出客厅。 她看了眼苗阿珂,苗阿珂翻了白眼,说,“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林春儿看着萧雅晴脸色难看,便轻声哄着说,“阿珂,你先出去,没事的。” 苗阿珂这才不情愿的出了客厅。 待客厅只剩下她们二人后,萧雅晴才一改甜美一脸深色的问,“你到底是谁?那日你对本宫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春儿冷笑着,这萧雅晴还真是直白性子啊。 问的这么直接,是怕自己宣扬出去,还是说要在自己面前立威? “那日我不过是胡说一句,长公主怎的就往心里去了呢。” “林春儿,不要跟本宫卖关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因为两人坐的很近,林春儿可以清晰的闻道她身上散发的青藤玫瑰的香气。 “青藤玫瑰,长公主还真是长情,即便是蒋润秋死了,你却还在一直用此香。难道你不怕她的冤魂夜里循着香气向你索命吗?” 林春儿的话刚落,萧雅晴嗖的站起身来,尖着嗓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怎么知道蒋润秋死了?是谁告诉你的?” 萧雅晴眼里的恐惧呼之欲出。 “是三弟跟你说的?” 林春儿慢慢起身,呵呵的笑着,“你以为你和萧泽的秘密就没有人知道吗?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雅晴,你苦心在皇宫中求得生存,却有人因你而惨死,你手上沾染了因果,这辈子你都别想安枕无忧。”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害死谁!” 萧雅晴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摇摆,似是向林春儿解释。 她仰着头,一张小脸变得苍白,“一定是三弟误会了,我没有害蒋润秋,我也不想她死的。只是.....” 林春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犹如鬼魅一般,“只是什么?只是撞见了你和萧泽的好事吗?” 萧雅晴此时大脑来不及思考,只觉得眼前的林春儿的脸,变成了蒋润秋的脸。 两张脸在她的脑海里重合交缠。 在她的耳朵里叫嚣着,“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的害的我,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萧雅晴痛苦的抱着脑袋。 “都是太子逼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呜呜呜......” 竟然哭了起来。 林春儿看她哭得十分伤心,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长公主回吧,就当今天我们没有见过面。” 萧雅晴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林春儿的脸,好似看到了鬼魅一般,她慌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身子贴着墙一点点朝着外面走。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嘴里一直重复的说着,外面守着的宫女看到萧雅晴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忙上前搀扶。 林春儿跟在后面,直到萧雅晴坐上马车。 有些怜悯的看着马车,眼神仿佛可以穿透车厢,看到萧雅晴哀伤无助的娇柔妩媚的脸。 刚才她只是对她下了一点点能激发人情绪的迷药而已,她就如此的招架不住。 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卧房。 坐在马车上的萧雅晴,许是空间密闭,加上贴身宫女芙儿的安抚。 很快,她的情绪得到平复。 虽然从那种难过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可是一时间还是有种无奈之感。 不自觉的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成长历程,只觉得上天不公平。 自小她没了生母,面上是皇后抚养她,可其实一直对她都是无视的。任由她自己在宫里自生自灭。 后宫是势利的地方,宫女和太监们最是墙头草,见她不得宠,又得了皇后的口风,常常在无人的时候对她非打即骂。她的月银和吃食,也一样是被克扣的不剩一分一毫。 她住在皇宫最偏僻的一角,无人关心,常常跟狗抢吃的。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遇到了与宫女太监走失的太子。 那一年她五岁,太子四岁。 看着一身富贵奢华的小太子,萧雅晴一眼就认出。 冥冥之中她认为这是她能够吃饱穿暖的机会,所以她找了一身最干净的旧衣,送太子回去。 一路上,她对太子十分照顾,太子走累了,她背着。小小的身子背着胖乎乎比她还沉的小太子。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皇后的寝殿前。 为什么走了一个时辰,因为她刻意避开侍卫,她听到有人喊太子不见了,所以就绕路而行。 小小的年纪就知道,一定要让皇后亲眼看见她的忠诚。 果然,当皇后看到太子安睡在她的背上,而她一脸的汗水。 心里动了一丝恻隐。 加上太子抓着她的袖子不放,此后,她便留在了皇后的寝殿,像是个丫鬟似的照顾太子。 她想着,眼里生出不甘。 “想要活着,就要靠自己。”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林春儿刚刚那一副高高在上,一副白莲花模样,让萧雅晴觉得讽刺。 她们一个个的都教自己要怎么做怎么做,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劝导自己。 可是当自己吃不上饭,饿着肚子的时候,有谁出手帮忙吗? 她们没有受过苦的人,只会劝受苦人再忍忍,或者是你应该走哪条路。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条光明大道,于她们这样卑微的人来说,中间横跨着一道万丈深渊。 萧雅晴坐在马车上,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萧恒这样,林春儿也这样,不怪他们是一对。都是站在高处,用别人的苦难当做娱乐的人。” 芙儿在一旁垂头听着,心里对自家公主有着浓浓的心疼。 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抬起萧雅晴的腿帮她按摩,来缓解她的抑郁。 “芙儿,我们终有一天会不用受别人白眼,看别人眼色过活的。” 第43章 南境有变 萧雅晴走后,林春儿呆呆的坐了很久。 萧雅晴失魂落魄的样子,像似一株被霜打过的月季花,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把仇恨放在了一个也很无辜的女人身上。 而那个始作俑者还依然住在太子府里,还在指挥乾坤。 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为自己为蒋家报得大仇。 苗阿珂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她有心事,一旁摆弄着手里的蛐蛐。 两只蛐蛐争斗着,越来越激烈,强壮的那只硬生生的把另外一只的腿咬断了,到最后竟然咬死了。 苗阿珂嘟囔了句,“这么快就死了?真没意思。” 林春儿看着她的样子,会心一笑,自由惯了的苗阿珂,自然是不喜欢这京城宅院的生活。 无奈的扯着嘴角,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回身一看,原来是萧恒。 萧恒还穿着朝服,脸上还有薄汗,看样子是下了朝就急忙过来了。 “王爷怎的这么赶?瞧着一脸的汗。” 让小花拿来了毛巾,替他擦着汗。 “萧雅晴来了?”萧恒问道,他刚下朝就听金峰来报说萧雅晴来了林院。 想着萧雅晴一脸心机的模样,不等林春儿回答,关切的问,“她来做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林春儿笑着,“来了,看你一脸着急的样,活像是把长公主当成了洪水猛兽,她又不能吃了我。” 萧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是我小瞧你了,萧雅晴看着软弱,颇为有心机。不过把式上倒是不及你,春儿动一只手就可以摆平她。” 林春儿听了有些无语。 好歹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王爷这话说的倒是不对了,长公主虽然有心机。可是放眼这世界上谁没个心机,尤其是你们皇家人,个顶个的长心眼。再有,她也没为难我,我们两个只是聊聊天而已。对了,她对你这个皇弟还是挺关心的。” 萧恒撇撇嘴,想要说什么,却只张了张嘴。 小花和小容这会来叫人,“小姐,王爷,午饭准备好了。” 苗春儿一听,放下蛐蛐笼子,伸了伸懒腰,“真好,又到饭点了。小容做的菜最是香了。” 林院的吃食没有多讲究,任凭小容自由发挥。 萧恒站起身来,主动牵起了林春儿的小手,朝着餐厅走去。 林春儿有心想要抽出来,可是萧恒却抓的很紧。 她斜眸看着他的侧脸,却看到他此时脸色发红,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萧恒竟然害羞了,莫不是他真的喜欢自己? 小容蒸的白胖胖的馒头,几样下饭的小咸菜,辣子鸡、肉炒辣椒、素炒豆芽、凉拌黄瓜,还有橙黄的蒸蛋羹。 三人吃的香,只觉得这顿吃的很饱,就连心情都觉得很好。 萧恒擦了擦嘴角,沉着声音说,“南境那边出了问题。” 刚吃饱放下筷子的林春儿连忙问道,“什么问题?” 不会是跟蒋家有关吧?她心跳加速,生怕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萧恒给了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说: “早朝的时候,父皇单独把我叫进御书房,说万象国那边有异动。” “万象国?” 万象国作为大齐的附属国一向是安稳本分的。 “没错,父皇让我亲自去查探到底是什么情况。先皇在位时,万象国也出现过一次战争。那次万象国是趁大齐没有防备,突然发起夜袭,让大齐南境的地带死伤惨重。所以这次有风声,父皇就比较紧张。” “南境那边小国林立,这几年随着大齐国力增长,南境附属小国长期朝贡,似是有些怨言。若是万象国一国有异常还则罢了,若是他们合谋,那将是一场浩劫。” 听萧恒说完,林春儿和苗阿珂均是一脸的忧心。 林春儿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自己何不趁此机会,一同前往。 左右萧泽这里,暂时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萧恒心中明白她的想法,回答说,“三日后。” “好,那我也准备一下。” 苗阿珂在一旁,拍了下大腿,说,“我也去。” 林春儿点点头,马上叫来二牛,嘱咐一番。 小花小也开始收拾东西。 萧恒还对林春儿透露出一个消息,更加让林春儿不得不去。 此去南境,除了探听周边附属国的动向以外,还要做一件大事。 那就是监视韦家。 韦氏是南境最大的商贾家族,掌管南境的经济主脉。 当初皇帝在南境微服私访时遇险,被韦氏长女,也就是皇后所救。 当时的大齐国库空虚,韦家在得知皇帝的身份后,便说只要能让韦氏做皇后,要多少银钱都有。 皇帝一直忧心的国库银子,当见识到韦家的产业后,回京娶了韦氏做皇后。 韦氏一族的生意,囊括了织造、海产、制糖、水果种植等,桩桩件件都可谓是大齐不可或缺的资源。 这也是为什么,当 皇上得知太子并非是自己骨肉,却还能压抑住怒火的最主要原因。 萧恒伫立窗前,望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远处的乌云朝着这边慢悠悠的挪动。 平静的背后,将是一场暴雨。 一切事情若是没有多少头绪,那么便乱棍搅一搅吧。 果然,午夜的暴雨如期而至。 气温骤降,夹杂着鹌鹑蛋大小的冰雹。 “哎呀,这么大的冰雹。” “完喽完喽,我的庄稼啊,都得被冰雹砸没了。” 林春儿和萧恒在屋子里,听着外面路人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 惦记起住在庄子上的陈伯和陈嬷嬷。 老两口在庄子上的几十亩大豆,若是被冰雹砸坏了秧子,庄子上佃户的生活怕是不好过了。 好在冰雹下了一刻钟就停了。 萧恒放下手中的茶杯,准备回王府。 临离开前,对林春儿嘱咐道,“去南境前,我会很忙。这两日不一定能有时间来看你,你若是有事,就让下人去找我。” “嗯,我这不必担心,我也想要回永州看一下。” 萧恒点点头,转身走出林院。 林春儿看着院里融化差不多的冰雹,“今年的天气真是诡异。” 不一会,又下起雨来。 无事可做,林春儿和苗阿珂躺在床上,听着滴答雨声,大脑难得的清净。 在脑海里细细盘算着此去南境,都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首先是见母亲,见到她后要不要表明身份? 又想起泪无痕来,至今萧泽对她没有新的行动,就说明泪无痕按照她说的做了。 心中不免对泪无痕感到惋惜,本应为人杰,却给异族人卖命。 有朝一日萧泽的身份曝光,他一定会怀疑人生的。 萧泽的一切底气都来自于韦家的财富,若是这次去南境,能够毁掉韦氏的一些产业,那岂不是更好。 如果不能重创韦氏,就算萧泽的身份真的被揭穿,依皇后和韦家的精明,一定会找一个滴水不漏的借口理由来圆回萧泽的身世。 皇帝大不了废黜萧泽的太子之位,但是他依然能够舒服的做皇子。 这远远不是林春儿想要的结局,她要萧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让屋里的光线变暗。 可是林春儿的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亮。 第44章 南境路上 大雨下了两天一夜,终于转成小雨。 因着一直下雨,林春儿也就没有回永州。 这一日,也是萧恒确定下来去往南境的日子。 一早,早早的起来梳洗,推开院门就看到三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待多时。 林春儿一一嘱咐着二牛、小花和小容。 “你们等下关好院门,就回永州去,这里有王府的侍卫看守,不会丢东西的。” “二牛,回到永州后,陈伯和陈嬷嬷若是问起我,就说我跟着三王爷去南境了。我与三王爷的婚事,想来常义也已经告诉二老,你就挑些让他们放心的话说吧。” 二牛连忙点头记住,小花和小容一脸不舍的站在门口目送她们。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头拐角。 小花和小容抹着眼泪,二牛对她们姐妹俩说,“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儿嘛。” “怎么还是好事?南境那么远,在马车上坐就得坐个五六天,多遭罪啊。”小容问。 二牛笑嘻嘻的说,“那不正好考验一下王爷对咱们小姐的感情嘛。” 萧恒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口等候,等到林春儿乘坐的马车一到,这才一起出发。 四辆马车前后奔驰着,前后一辆各装着生活用品,中间的两辆分别是萧恒和林春儿所坐的马车。 萧恒的车在前,林春儿的车在后。 金峰则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若是前方出了什么变故,他能够第一时间做出潘墩和决策。 城楼高处,萧泽眼神复杂的看着一行马车。 这几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 梦里都是蒋润秋对他千般好的画面,还有死前自己的狰狞她满眼的恨意。 还有抓蒋忠福时候,蒋府上下老小对他的辱骂。 虽然泪无痕后面说林春儿不是蒋润秋。 可是也无济于事。 他的脑子,好像已经默认了林春儿就是蒋润秋。 萧泽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问身旁的泪无痕,“都安排好了吗?” 泪无痕回答道,“太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萧泽满意的露出阴险的小容,“萧恒、林春儿,此次南境,你们定会不虚此行的。” 听着萧泽阴森森的话语,泪无痕只觉得心惊肉跳。 林春儿那晚的话再次响起,萧泽于他有救命之恩。 可是自从蒋润秋死后,萧泽的行为越发阴险狡诈。 可是他又无奈,事已至此,任凭谁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出了京城一路向南,大概走了半个时辰,雨已经完全停了。 雨后的凉爽和空气的清新,让人感到心情一阵舒畅。 他们走走停停,就像是出来游玩的。 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停下马车欣赏一番。 到了饭点,金峰则打好炉架,从马车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食材,野外烤肉。 这些人中,最开心的就属苗阿珂了。 “金峰,你人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会做吃的。以后要是谁嫁给你,可就有口福了。” 金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未有人这样调侃过他。 一时间脸红,不作声的摆弄着手上的烤肉。 林春儿和萧恒相视一笑,萧恒率先打趣道,“阿珂姑娘,我们金峰还未有婚约。” 神经大条的苗阿珂不明萧恒言语里的言外之意,纯真的说,“金峰看着不小了,也该找个姑娘了。” 金峰尴尬的咳嗽一声,脸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我...我去行个方便,你们先吃,你们先吃。呵呵呵” 说完,慌不择路的朝着身后草丛跑去。 苗阿珂一脸奇怪,然后神秘的对林春儿说,“我知道了,估计是金峰身子不行。你看他尿急憋不住的样子,必是有隐疾。” 说罢,萧恒和林春儿笑的前仰后合,苗阿珂一脸认真,不知所以的问,“你们笑什么?我说真的。要不等他回来我给他瞧瞧?在苗疆,我可治好了好几个,人家成亲一年就生大胖小子了。” 不说还好,一说萧恒和林春儿笑的更加厉害。 “阿珂姑娘说的对,等到了南境,好好给金峰瞧瞧。哈哈哈” 苗阿珂这才看明白,这两人是不相信自己,嘟囔着,“哼,你们不信我,这回你们给我钱我都不给他看。” 说完抓着烤架上的鸡,用力撕下来了一只大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怪不得族长不让我们出来,你们汉人的心眼子就是多,弯弯绕的跟肠子似的。” 二人强行止住笑意,默默的吃着烤鸡。 不一会金峰也回来了,神色恢复如常。 大家吃的饱饱的,继续出发。 一路上悠哉悠哉的日子,让林春儿有种错觉,以为是出来游玩,而不是出任务。 可是过了长江,到了长江以南,浙江地区。 气氛就不同了。 总觉得暗中有人跟踪。 萧恒说,“无妨,来到这边天高皇帝远的,大鬼小鬼任我行。我们小心点就好。” 后面的路程就战战兢兢,每到一座城池,他们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之前的锦衣玉袍也都换成了平民百姓的穿着。 只是不想引起人的注意。 这一日,来到了苏州织造府。 一行人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入住。 人们都说苏州乃是鱼米之乡,其丰富的水资源和肥沃的土地,也造就了富有美感的园林景造。 前世蒋润秋独独是没有来过这边,如今到了苏州,自然是对这边的风土人情充满好奇。 苏州不似京城,即便是晚饭后,街头小巷都挤满了人。 晚饭后,南方的夜生活才开始。 几人走在夜市,观赏着各色花式的油纸伞、丝绸和小吃美食。 “今夜你们想买什么就尽情的买,我买单。” 萧恒大气的说,两个小姑娘笑颜如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选物品了。 人就是这样,在京城里贵重精致的物件看多了,产生了审美疲劳,对民间的小物件却独独生出喜欢。 不一会,两姐妹收获满满。 林春儿手里还拿着造型丑陋却讨喜的陶人,喜滋滋的举到萧恒面前,“看,多可爱。” 萧恒心里不敢苟同,却也点头夸赞。 走着走着,前方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红粉绸子布置着,大红串灯挂着,张灯结彩的。 走进其中,有种不可言喻的氛围。 “哟~这位公子是外地的吧,进来坐坐啊。” 一名打扮妖娆的妇女拉扯着萧恒,萧恒甩着袖子,就把她甩出几米远。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许是被人甩出经验了,嬉笑的站稳脚,看了看萧恒身旁的林春儿和苗阿珂。 当她看到苗阿珂的时候,眼神一亮。 眼珠子一转,又贴身上前。 “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来到苏州,何不带二位小姐进来坐坐。我们怡红院可不止有姑娘,还有节目。你是吹拉弹唱还是戏曲都有。” “好呀好呀。”不等萧恒说什么,苗阿珂就已经要抬腿进去了。 萧恒有些尴尬的看着林春儿,“这是烟花之地,我们去不合适。” 林春儿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苗阿珂,便说:“来都来了,我也借着阿恒的光,见见世面。” 萧恒无奈,回身看了眼金峰,示意让他在外面等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接应。 这才放心的进去。 第45章 怡红院看手相 老鸨子十分热情,楼里穿着暴露极其风情的姑娘们,见到萧恒进来如飞蛾般生扑。 刚将近身,就被萧恒散发出的寒意吓得又退后几步。 不过却也并不真的畏惧,各个颇有魅态的说,“公子,打哪来啊?要不要小女子伺候呀?” “是啊是啊,姐妹们各个身怀艺技,保准让您舒舒服服的,解乏~~” 言语中的挑逗,让萧恒冷峻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裂痕。 他对着周围的女子,指着不远处的同样被女人围着的林春儿,说:“那是我的夫人,我们进来只是听曲的。” 众女子听言,捂着嘴巴笑着,“公子可真能说笑,我还第一次听说带夫人逛楼子的。” “哈哈哈,就是,公子没看上我们,也不至于找这样的借口。” “看公子样貌出众,气宇不凡,想必是看不上我们,瞧着也是奔着花魁来的。” “走吧走吧,有这功夫,姐姐我都拉个客人了。” 女人们悻悻的摇曳着身姿朝着门口散去,她们今晚还要努力接客。 若是达不到数量,这个月的月例又得被老妈妈缩减了。 林春儿和苗阿珂,与萧恒恰恰相反,她们对这些姑娘们十分感兴趣。 一是新奇,二是也出于对同性的同情。 反正林春儿有大把银子,何不做点好事,帮她们冲冲业绩。 萧恒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看着林春儿和苗阿珂左拥右抱的,只觉得心中吃味的紧。 恨不得林春儿怀里抱的是自己。 林春儿和苗阿珂,选了一个最大的包厢进去。 一群花花绿绿眼花缭乱的女子们,长龙似的进了包厢。 瞬时间,包厢传来了嬉笑声。 萧恒听的心痒痒,看着关着的包厢门,幻想着以后自己与林春儿婚后的房内生活。 越想越觉得心中燥热。 连忙喝茶压压。 这时,小厮站在二楼的舞台上大吼着,“花魁来了!” 台下饮酒作乐的客人们,瞬间安静了。 萧恒见此,就明白了,来这里的人们,大部分都是想一睹花魁的风采。 不一会儿,在众舞女的拥簇下,一位身着红衫,蒙着红色纱巾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的女子,窈窕身姿,万千风情的来到舞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的舞台正中央。 那个被称之为花魁的姑娘,摇曳着腰肢,修长光滑的大腿有意无意的露出来。 肤若凝脂,让男人们为之流口水。 萧恒挑着眉毛,只觉得这些看直眼的男人们庸俗不堪。 这种妖艳货色,最是肤浅。 如此想着,眼神飘向包厢,侧耳倾听里面一阵阵娇笑。 包厢内正聊着热火朝天,苗阿珂正在给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子看手相。 她故作高深的说,“啊呀,你这情路坎坷啊,是不是有个男的对你死缠烂打?” 那女子惊讶道,“你可真是小仙倌啊,被你给说着了。是有个恩客,天天来找我,说为我赎身,然后娶我。” 她眼含希冀的轻声问,“小仙倌,你觉得此人是我的正缘不?” 苗阿珂眨了眨眼就摇摇头,有些遗憾的告诉她,“小姐姐,你可要捂住你的荷包啊。此人是奔着你的银钱来的,赎身只是幌子。”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你这姻缘线,杂乱,就是烂桃花多,又看你眉眼间有泄财之气,想必,他也没少问你要钱。” 那女子听了略微沉思,一脸坚定的点点头,“真真的又被小仙倌说准了,前前后后他倒是问我要了不少钱,不是母亲生病,就是弟妹读书。唉~~~” 一脸忧伤的扭着身子到一旁独自哀伤。 其他姑娘们见苗阿珂给几个姐妹看的都很准,便也急着想让她给自己看看手相。 若是能得到一丁半点的指点,也是好事。 谁知道苗阿珂这时说,“今日仙缘已经到了,不能再看了,再看也是不准的了。” 没能看上手相的女子显得有些遗憾,既然这样说,也不好再要求了。 “各位姐姐莫要觉得遗憾,人生在世颇讲究缘分,今日我们姐妹两个破天荒的来到怡红院,又认识各位姐姐,也算是天大的缘分。” 林春儿声音温和清脆,几位听了面容上无不感到一丝暖意。 各个面上愉悦,心想着今天真是幸运,也是生平头一遭在青楼里伺候女人。 林春儿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荷包。 放在桌上,“这里有一百两银票和几十两碎银,今晚各位姐姐便放心下来,算是各位陪我们的报酬了。” 几个姑娘虽然爱财,可是一听到这么多银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还是刚刚看过手相年长的姑娘站出来说,“二位小姐,有什么事情您们直说吧。” 林春儿没想到这个叫小莲的姑娘如此有颜色,“聪慧如小莲姐姐,我们今日来倒也不是单纯的找乐子,只是听说这怡红院的老妈妈常常苛待你们,想着来安慰一二。” 小莲对林春儿这话可是一百个不信,便打着哈哈说,“林小姐说笑了,这大齐的妓院楼子,有几个是不苛待妓女龟公的? 只能恨自己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没能投个好胎。” 林春儿站起身来走到小莲面前,一脸正派飒爽,“若是真的苛待,我倒是能帮帮你们。” 众女听这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哈,林小姐可真会拿我们开心,我们倒是不想做妓女,可是你又不是官家,难道要赎我们回去给你相公做姨娘。” “哈哈哈,就是就是,你们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不懂人间疾苦,只会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来我们面前装圣洁心善。” 苗阿珂一听有些恼火,刚想反怼,就被林春儿打断。 林春儿倒也不恼,一脸笑意的说,“你们说的也对,但是我与别个千金小姐不同。我与那南境的韦氏一族有些怨恨,如今路过他家的产业,自然是想搅上一搅。你们倒是愿不愿意助我呢?” 说完,拿起荷包在手里颠了颠,“这点银子可能有些少了,若是想要合作,稍晚点我托人再给你们一人两百两,事成之后,不但一人五百两的报酬,还会放你们自由。” 姑娘们满脸惊愕,前后七百多两,以她们的姿色,卖身几辈子都赚不出这么多银子。 她们把目光投向小莲,很明显,在这些人里,小莲是主心骨。 小莲沉思着,与林春儿直视,眼神闪烁证明她在考虑,林春儿也并不急着要答案。 在一旁的苗阿珂有些没了耐心,站起身来,说:“有老鸨子逞威风,你们这辈子难翻身。倒不如搏上一搏,成了既有钱又可以恢复自由,或者是成为这里的主人。这后半辈子怎么过,还不是你们说的算。” 苗阿珂的这段话,攻破了小莲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爹娘都是怡红院的老人,自己出生在怡红院。 老鸨子说她天生就是做妓女的,她经常夜里哭泣,只恨自己,恨她的爹娘。 如今天降林春儿,小莲重新打量着林春儿。 见她一身丝麻衣裳,虽说样式简单,可是看她气质不凡,浑身散发出的高贵威严气质。 再联想到跟着她一同进来的萧恒,那人更是非凡之姿。 所以她确信,林春儿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是福是祸,她想赌一把! 小莲一脸果断的问,“你们要我们怎么做?” 这时,外间传来老鸨子的声音:“公子呀,您可真幸运,接到我们花魁的绣球。今夜可以与花魁共处一夜。” 林春儿笑着说,“不需要你们做的太多,只需要时刻监视老鸨子就好。注意她每天都见了什么人,定期会有人来跟你们联络的。只需要把你们掌握的信息告诉我的人就行。” 小莲点点头,“好,我们答应你。” 说完,小莲拿了荷包,带着姑娘们出了包厢。 而林春儿和苗阿珂,也随后走了出来。 出来后,就看到萧恒已经被老鸨子生拉硬拽的拉到二楼的舞台正中央。 花魁一身艳红,戴着红色的面纱,手执琵琶,看上去极具风情且自有一股纯真气质。 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恨不得扑倒。 老鸨子讨好的一手抓着萧恒的手,一手抓着花魁的手,想要让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好制造今晚的高潮气氛。 可萧恒却不如她意,一脸嫌弃的把手甩开,“这艳福我消受不起,还是把这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说完,把手上的绣球朝着台下扔去。 台下瞬间热闹起来,你推我挤的抢着红色绣球。 “我的!” “我的,我先抢到的。” “你他么的踩到我手了,明明是我抢到的。” 台下的混乱,在老鸨子眼中每日都要上演,已经不足为怪。 花魁则是一双媚眼打量着萧恒,拒绝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她对萧恒产生了兴趣。 声音柔媚,极尽蛊惑的说,“不知这位公子是不喜欢奴家吗?” 萧恒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身上顿时鸡皮疙瘩四起。 他抖了抖肩膀,毫不夸张的说,“是。” 第46章 花魁之殇 “你在说谎?难道是你的夫人不允许吗?” 花魁的眼神越过萧恒,看向朝着舞台走来的林春儿, 萧恒顺着花魁的眼神,转身看去,就看到林春儿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后。 林春儿主动牵起了萧恒的手,把他拉至身后,言语冰冷的说,“花魁不愧是花魁,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有妇之夫。” 声音听着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楚。 正混乱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 花魁原本魅惑的眼神,听到林春儿的话,变得有些汹涌,她压着着自己的怒意,脸上噙着浅笑,“原是夫人来青楼抓夫婿来了,你看不住你的夫婿,与奴家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进了怡红院的门,就要按怡红院的规矩来。今日奴家选中的男人,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奴家也是要与之共度良宵。” 这话说的义正言辞,让林春儿都想为她鼓掌称赞。 没等林春儿这样做时,花魁一声娇喝,“妈妈,清场!” 老妈妈一听,来不及思考,连忙咳嗽了几声,对着台喊道,“各位,抱歉了,今日怡红院提前打样,还请各位客官谅解。今日酒水吃食全由怡红院买单。” 客人们一听,只觉得自己得了便宜。 不说见了花魁一面,就是这白吃白喝一顿,也足以让他们高兴。 只不过有些大官贵客借着酒醉有些不应赖着不走,可没想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很多小厮,连抬带拽的把那些贵客撵了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怡红院,十分安静,就连身边人喘息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小厮们围着舞台,而那些姑娘们则站在楼梯栏杆上小心翼翼的看热闹。 林春儿这回是真的鼓掌了,“不愧是花魁娘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鸨子对花魁言听计从的,莫不是花魁娘子身份非凡?” 花魁此刻还戴着面纱,裸露在外的双眼,快速的眨了几下。 林春儿没有错过这一表情,心中暗道这是被自己猜中了。 她思索一番,继续说,“听说南境韦家的二房在外面有一外室,外室生下了一女婴。” 花魁的眼睛,又眨动几下。 “韦二爷对着个外室和这个女儿十分疼爱,保护的也很好。十五年里,金银钱财吃穿用度,样样都不差于正房夫人。可是这世间纸终归是保不住火的。二房夫人尖酸刻薄,无意间发现了外室的存在,她性格刚强,自是容不下外室的存在,包括那个女儿。” “有一天外室猝死家中,那女儿却自此消失。而韦二爷非但没有伤心,跟二夫人反而还亲近了不少。不知道花魁娘子听说此事吗?” 林春儿说的每句话,都仿佛是往花魁的心头上压了一块大石,让她透不过气。 花魁故作镇静,“夫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的答案,只有当事人说的才准确啊。” 林春儿朝着花魁娘子,步步紧逼,花魁娘子一步步退却,一旁的老妈妈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萧恒拽住。 老妈妈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直搓着手。 “你到底是谁?”花魁娘子颤抖的问。 林春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里的慌乱和恐惧,“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报仇吗?” “报仇?呵呵呵,你觉得我区区一青楼女子能够与那大家族抗衡吗?” “韦巧巧,你只管说你想不想报仇,若是想,不妨我们合作。” “合作?” 花魁陷入了挣扎,她摘下来面纱,露出十分美艳绝色的面容。 林春儿倒吸口气,“真真是倾国倾城之姿,怪不得这苏州的男人,都想见花魁一面。” 韦巧巧苦笑,绝色之姿上透露着浓浓的无奈,她轻声细语的陈述着,“母亲与姨母原是苏州织造府的千金,就是因为当时韦家想要买通苏州织造哄抬丝价,为他们垄断丝业做便利遭到了外祖父的拒绝。韦家就设法陷害外祖父,一次运输贡品上用缎,被韦家买通的奸细掉包。这批缎匹是给皇后用的,皇后收到发现上用缎偷工减料,非常震怒。皇上知晓后,派人彻查此事,可是最终的证据都是指向外祖父,说外祖父贪污。后被全家降罪外祖被革职,他老人家一时急火攻心病发而亡,全家被贬为庶民。” “原本一家可以靠养蚕织布亦或是靠绣工过活,可是韦家暗中作梗,娘和姨母为了一家子的生计,自愿到富贵人家做丫鬟,许是命运不好,被人牙子欺骗,卖到这怡红院做了风尘女。” 说到这里,韦巧巧稍作停顿,擦了擦眼泪。 林春儿同情的看着花魁,花魁继续说, “韦家的人每年都会来苏州,那一年我爹来走通关系,在这里认识了初出茅庐的我娘。那晚我爹为娘赎了身。带着回南境的那年,娘生下了我。爹对娘和我很好,我从小也知道自己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就连韦家妾室生的都赶不上。可是我没有过多要求,我只想安安稳稳在庄子上做个农女,到了年龄找个佃户嫁了。” “可是有一天,家里冲进一帮黑衣打手,他们仗着爹不在,对我和娘又打又踢。嘴里咒骂着娘是贱人,有两个人拽着我,薅着我的头发,逼着我抬起头,看着他们的同伴是如何侵犯我娘。我娘那样娇滴滴的女子,硬是没有喊叫一声。只是强忍着屈辱告诉我,让我闭上眼睛不要看。 “可我闭上眼睛后,他们就打我,娘不忍看着我遭罪,只得迁就他们。娘的顺从,让那些畜生玩性大发,想要慢慢折磨。娘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告诉我让我逃出去,去找爹。爹能救我们,我就装昏过去,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 “我想要去找爹,跑到半路,那些畜生追了上来,我只能慌不择路的跑进苞谷地里。趁着黑夜,我不敢做多一分停留一直朝着前方跑。直到第二天早上累瘫在山里,寻了一个避风的山洞睡着了。 ” 韦巧巧说到此,已经泣不成声。 她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短暂的休息后,我乔庄打扮成乞丐想去找韦家找我爹。在街上,远远的看到他一脸嬉笑讨好一个妇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了,那胖胖的,看起来十分泼辣的女子就是爹的正房夫人。也就是那一刻,我才明白,爹对我的爱和对娘的爱都只是肤浅的喜欢。我们对他来说就像是个宠物,开心或者不开心,都可以来逗一逗。只是可怜我娘还傻傻的盼着他去救。” “那天晚上,我趁着夜色偷偷的回了家。房子里已经没了畜生的半点影子。我以为娘有救了,可是进屋就看到了我娘光着身子,身下全是血,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奄奄一息,见到我回来,眼神里带着希翼,她张着嘴巴啊啊着,我知道她在问我爹怎么没来?我不忍心告诉她爹正在与他的夫人在一起。可是娘懂了我的沉默,她含泪而亡。那一刻我也懂了,其实娘一直都知道。” “为了不让人置喙娘,我一把火把房子烧了,连同娘一起。这里是她的家,她不会愿意让我带走她的。我站在山上,看着熊熊大火,那一刻,我心中的恨意如那大火一般,直冲天际。所以我就来到苏州投靠姨母。” 第47章 你喜欢男的 站在走廊上看热闹的姑娘们,因着离舞台有些距离,加之韦巧巧的轻声细语,她们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只看到韦巧巧哭成了泪人。 林春儿看着韦巧巧的样子,眼底里的幽暗一闪而过。 她上前扶着哭得像似要晕过去的韦巧巧,说,“过去的已经过去,接下来的路就看你们怎么走了。” 只一句话,便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莲看着林春儿离去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回想着林春儿刚刚说的话,又看向舞台上正相拥哭泣的老妈妈和花魁。 心中有了决定。 小莲她自小出生在怡红院,若说她想自由是假,她真正想要的是这座怡红院。 ...... 回到客栈,苗阿珂直接瘫在床上,“ 看了一晚上的手相,又看了一晚的美人哭泣,真累。” 林春儿躺在她身旁,笑着说,“这回知道为什么你们族长不想让你们出来了吧,汉人的世界很复杂。” “倒也不是,我看萧恒对你就挺简单的,花魁的样貌比你好看,他都拒绝了。” 林春儿噗呲笑了出来,想到萧恒当时的哆嗦样,只怕是从来没碰过女人。 “ 阿珂,你说这世界上的男人真的会只爱一个女人吗?” “不会吧,反正我是没见过。对了,你爹不就只娶你娘一个人吗?” “也是,我爹这辈子只爱过我娘一个人。我师父也爱过一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嫁给别人做妻了。唉~~~世间的情情爱爱的太过危险,不然我也不会重生。” “春儿,别这么悲观。你只是运气不好前半生遇到了萧泽。而现在你身边是萧恒,我感觉他挺靠谱的。” 林春儿没有接话,她心里想,也许吧。 至少嫁给他,自己行事都会有个靠山。 住在隔壁的萧恒,耳朵紧紧贴着墙壁。 两姐妹的悄悄话,被他听了个大概。 他眉眼中的喜悦掩盖不住, 心中决定,此次回京就要去请旨婚期。 早一日娶到可人儿,免得夜长梦多。 从前,他失去过一次。 现在,他绝对不允许她离开。 翌日一早, 小莲就找上门来。 林春儿一脸赞赏的看着她,“小莲姐姐真是迅速,我以为我会等你到中午。” 小莲客套的回道,“小姐的吩咐,我岂敢耽搁。只是奴家不明白,昨日妈妈和花魁娘子均有意与你合作,您为何还要平白的搭上银子来收买奴?” 林春儿为小莲倒了杯茶,浅笑的面孔,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心安和信任。 “小莲姐姐,你在怡红院见过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几千,应当知道一个道理,这越聪明的人就越发的会表演。” “你是说她们两个是在演戏?”小莲吃惊的问。 昨夜里的真情实感,看着确实不像是演戏,韦巧巧说的那些事情也都是真实存在的。 “小莲姐姐,日后你便知道。” 小莲点点头,只觉得林春儿城府高深,“奴是趁着妈妈一早事务繁忙偷跑出来,不宜久留。昨日怡红院人多口杂的奴家也不好过问,您说日后有人来联系我,不知道来人可否有信物?” 林春儿亮出自己的“秋”字令牌,“小莲姐姐,只需要认得这个牌子即可。拿此令牌的人自会告诉你要做什么,或者是他需要什么。你只管尽力照做。对了,若是执行任务时,需要银钱,也可大胆的提出。本小姐什么都不多,唯一多的就是钱了。” 小莲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林春儿说的真假,但是既然说要赌,便就着一个原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好的,那奴家不打扰林小姐了。祝林小姐路上顺利。” “好的。” 小莲摇着腰肢出了客栈,萧恒和苗阿珂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说,“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几人从客栈打包了些干粮,坐上马车直奔南境。 这次,车程加快,没有过多的停留。 马车上。 “春儿,到现在我都不清楚,苏禾和韦巧巧对你来说有什么作用?”萧恒不要明白,这两个女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何苦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她们的身上。 “王爷,我们常说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现实是却鲜少有人做到此事。而于我来说,苏禾和韦巧巧便是这样的存在。” “ 你不是说她们是演戏吗?又怎么会有把握为你所用呢?”苗阿珂也是一头雾水。 林春儿声调轻微的接着说,“二房的夫人可到现在都不知道苏禾和韦巧巧是在苏州的怡红院,她只知道她的丈夫在外室养了个女人 。说来这二夫人也是可怜,搞来搞去也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真正所爱是怡红院的老鸨子。至于韦巧巧,一出生就是私生女的身份,被人耻笑,她说想为死去的娘报仇,可是却在怡红院做了花魁。你道她是要报仇还是要学她娘一样,要吊个金龟婿?” 说到此,她话锋一转,“前苏州织造据我所知,是个十足的贪官,因着跟韦家狮子大开口,才被韦家做套陷害,他们可以说是狗咬狗一嘴毛。 如今她们在我眼前演一出戏,无非是受到了韦家的指令,想要探听我们的口风。而韦家如此做,少不得萧泽的功劳。所以我才主动招惹她们,即便昨晚我们不进怡红院,那老鸨子也有一百种方法引诱我们进去。” 萧恒一脸赞赏的看着林春儿,自豪的说,“不愧是本王的王妃,这智谋本王也甘拜下风。” 苗阿珂撇撇嘴,朝着车夫喊道,“停车,这里酸臭味太浓了,我要去坐王爷的马车。” 惹得林春儿和萧恒哈哈大笑。 三天的车程,终于到了南境。 李凡、季珞和廖楚早早的在城外等候。 “金峰大哥,金峰大哥,我们在这。” 没等马车到跟前,就听见廖楚的喳喳的喊声。 金峰坐在马车副驾上,朝着他们挥挥手。 林春儿也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同他们见面,撩开车帘,喊道,“凡哥、珞姐!” “哎?怎么没喊我啊?春儿妹妹,我在这呢。” 廖楚喊着,林春儿咧嘴直笑,“一如既往的傻乎乎。” 待下了马车,林春儿立马抱着季珞,“珞姐,好久不见了。” 季珞拍着她的后背,说,“是啊,你变漂亮了,我们的三王妃。” 林春儿故作娇态,“珞姐,一见面就取笑我。” 众人向萧恒行礼,萧恒面目柔和的说,“在南境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众人呵呵一下后,眼神齐齐的看向苗阿珂。 林春儿介绍到,“这是我的挚友,苗阿珂。” “苗阿珂?以前听润秋提起过你,今日一见,真是貌美非常啊。”季珞夸赞道。 苗阿珂听到夸奖,十分开心。 “珞师姐才是好看呢。” “行了,行了,你们都好看。咱们赶紧去蒋伯母那,知道你们今天到,她老早就准备好饭菜等着了。” 廖楚说着,越过林春儿等人,直接拉着金峰,大喊道,“走啊,愣着干什么。” 林春儿拉起萧恒的胳膊,说,“走,我娘...蒋伯母做的菜最好吃了。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跟在身后的李凡和季珞,听着林春儿说的这句话,有些不解,双方眼神碰撞在一起,心有灵犀的在想,林春儿看起来为什么十分了解蒋伯母的样子?可是蒋伯母对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甚至是十分陌生。 二人心思细腻,想着私下一定要好好试探下林春儿。 而这时候被廖楚热情纠缠的金峰,弄的有些尴尬。 苗阿珂来到金峰的身旁,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声说,“我知道了,原来你不是不行,你是喜欢男的,你个大断袖。” 说完,不等金峰反应,蹦蹦跳跳的走到林春儿身边,一边趴在林春儿耳边说什么,一边回头看着金峰笑。 金峰急着解释说,“不是,你别瞎说啊,我还没娶亲呢。” 萧恒回头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金峰赶紧摇摇头,说没什么,只得狠狠的剜了眼那个始作俑者,不知所以一脸嬉笑的廖楚。 第48章 小院奇遇 蒋家在南境的宅子是一座旧的泥土房。 坐落在南境城区的边缘地带,出门口就是一座大山。旁边还有一处竹林。 有小溪流淌,风景非常美。 只是离城区太远,好在有李凡他们,帮忙开垦出一块菜园子。 林春儿没等进院,就看到院外面被栅栏圈起的菜园子。里面的蔬菜长得很是喜人。 进到了院子里,她那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母亲,扎着围裙,在外面搭建的土灶上忙碌着。 蒋母一瞧见他们,连忙用围裙擦擦手,顺脚往灶台里踢了一脚柴火。 笑脸相迎的说,“你们可回来了,廖楚快带他们进屋,茶我都泡好了,还有昨天摘的芭蕉,这会儿吃刚好合适,给他们尝尝。” 众人依依向蒋母问好,当介绍到萧恒时,蒋母显得尤为激动。 “谢三王爷当初在皇上面前力保我们蒋家,若是没有王爷,只怕我们一家要遭受灭顶之灾。” 萧恒摆摆手,轻声的说,“伯母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待时机合适,我再与父皇提议重审伯父一案,相信总有一天会翻案,洗清罪名重回清白的。。” 萧恒与蒋母简短几句,林春儿早已默默的流着眼泪。 萧恒用余光看到她的样子,知道她这是见到亲娘激动和心疼。 也心疼的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小手,给予她安慰。 林春儿隐在萧恒的身后,看着自己的娘亲,记忆里她肌肤盛雪,秀发如墨缎。 可是现在,她已经生出了几许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白发折射出一些光芒。 她的肌肤变的有些黑了粗糙了,在围裙上擦拭的双手,也有些皲裂,指甲里藏了些泥土。 林春儿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心疼,可是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扑簌簌的掉落。 许是母女连心吧,蒋母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似是有些害羞的躲在了萧恒的身后。 见萧恒与她手牵着手,想起了李凡他们闲聊的时候说,萧恒订亲了。 眼前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未来的三王妃,林春儿了。 蒋母浅笑和蔼的问道, “这位想必就是咱们未来的三王妃,林小姐吧。” 林春儿看似不经意的用袖口半遮住脸,装作害羞的样子,其实是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待她抬起头时,已然换上了一脸的娇俏可人的笑容,说,“伯母好。” 蒋母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双眸有神绽放异彩,周身的气质,竟然与自己的女儿有些相似。 一时间顿生好感。 林春儿把苗阿珂拉到面前,也介绍给蒋母。 “苗阿珂?我怎的这么耳熟。” 蒋母想了想,看苗阿珂穿着,拍了下脑门,“我这记性,你可是南疆的苗阿珂?” 苗阿珂没想到蒋母还知道她,十分开心的说,“是啊,伯母。您知道我?” “那我肯定是知道的,润秋去过苗疆,我知道她这几年,年年都会让人给你邮寄东西。记得有次我问她给谁邮寄这么多东西,她说是好朋友。此后我就再也没过问过,如今见着你,才想起来。可惜,你这次来,与润秋见不上面了。” 说到这,众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在蒋母面前,最不敢提的就是蒋润秋。 廖楚一看大家有些严肃,便吆喝着,“快快,咱们进屋吧。你们也累了好几天,今天到了伯母这,都不要客气。” 萧恒对林春儿说,“刚到南境,我要赶去行宫,那里有人在等我。你想跟我住行宫,还是..” 不等他问完,林春儿就说,“我住这!” 萧恒笑笑摸了下她的脑袋瓜,“好,那我忙完再来看看你们。” 说完,带着金峰朝着小院门外走去。 蒋母见他们要离开,忙挽留说,“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啊。” 萧恒笑着说不了,还有事要忙。 便乘着马车离开了。 蒋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不解,“这三王爷跟我们家润秋最是不合了,没想到现在他还能不计前嫌的来帮我们。” 林春儿这时上前,想要帮着她做些什么。 蒋母见她穿的利索干净,说什么也不让她沾手。 从屋里拿出个小板凳给她坐下,“林小姐,我看你特别有眼缘,总觉得你跟我家润秋像极了。你啊,也不用想着我帮干活,就坐在这陪我聊聊天。” 林春儿依言坐下,静静的看着蒋母。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让刚刚还悲伤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安宁。 这一刻,她竟然想着跟娘就算一辈子住这间泥土房,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她扫视四周,“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在啊?” 自打进了这院子,只看到蒋母一个人忙碌,却看不到蒋家的其他下人。 蒋母叹气,这时季珞走了出来,说,“伯母他们刚到南境,除了伯母以外,下人们都被拉去干苦力了。男的去石矿干苦力,女的则去养蚕、染布。要不是有廖楚在这护着,就连伯母也得被拉去干活。” “怎么能这样?” “被皇家流放的还能怎么样?从京城到这来的,都是罪人。说句不好听的,谁都可以任意指使。山高皇帝远,在这里你才能感受到什么是压榨。” 季珞说完,蒋母这边的菜也出锅了。 林春儿忙上前帮端盘子,手有些颤抖,极力克制着内心的自责。 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竟然是这样的恶劣。 原以为蒋家人在这边能够很好的安顿下来,都怪她来的太晚,若是早来,蒋家人就不会这么辛苦。 端着满满一盘肉炒笋尖,来到堂屋的餐桌前。 桌上还摆着李凡从早市上买回来的烧鸡烤鹅,还有清蒸鲈鱼外加一盆丝瓜汤。 简陋的房子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着喝着,聊着。 看着几个姑娘愁眉不展的,忙笑骂道:“行了,我都不伤心,你们还在这苦着脸。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高高兴兴的吃一顿。” 满满的一桌菜,一屋子的人,聊的聊,说的说。 大家都是捡开心的事儿说,谁也没有再提关于京城的任何事。 蒋母看着几个年轻人左一句右一句说的热闹,时不时的抹一把眼泪。 眼里满是幻想,想着若是自己的闺女此时要是在,该有多好啊。 林春儿也时不时的看着蒋母,有些话憋着有些难受。 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就在大家吃到尾声,饭局将散之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窸窣。 大家瞬间警觉起来。 廖楚动作像灵猴一样,翻着跟斗快速的隐身在了院墙的阴影处。 林春儿和苗阿珂把蒋母护在身后。 林春儿若有所思,刚来到南境,韦家不可能这么快明目张胆的下手吧。 若是想要下手,早在苏州怡红院就会动手了。 突然,廖楚惨叫一声。 “蛇,好多的蛇,我最怕蛇了。凡哥,救我。” 李凡抽出宝剑飞身来至廖楚身前,朝外面一望,只一眼就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蛇。 苗阿珂听闻,兴奋的跑过来,“这么多蛇,抓几条猛的炼蛇蛊。” “什么?蛇蛊?太恶心了吧。” 苗阿珂瞪了一眼廖楚,“怎么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怪不得金峰不喜欢你。看你这样子。” 廖楚一愣,“什么金峰不喜欢我,你说清楚啊?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还有不喜欢我的?我看你小小年纪,怎么还撒谎呢。” 苗阿珂肩膀一抖,故作嫌弃的“咦”了一声,不再搭理廖楚,飞身入蛇群。 不可思议的是,那些蛇对她好像极为恐惧,都是绕着她爬行。 李凡等人不明所以,想要上前帮忙,被林春儿制止,“阿珂是苗疆神女,神女身上百无禁忌,这些蛇怕她。” 苗阿珂观察着蛇,“气味,一定是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她挑拣着几条看着十分强壮的蛇,放在里面。 绑好袋口,又扔回了院子里。 身后的蛇,还在源源不断的朝着院子爬去。 林春儿喊道,“快,我们上房顶。这里的蛇太多,就算杀我们也是杀不完的。” 众人一听,携蒋母一齐跳上房顶。 站在高处,看着密密麻麻的蛇,让人头皮发麻。 蒋母浑身打着哆嗦,“这是怎么回事?” 谁也没有回答,林春儿搂着她的肩膀一下一下拍着,安抚她。 心里想着,“不行,要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再召唤它们。” 她上下打量起这个院子,墙里墙外很干净,没有被撒药的痕迹。 堂屋和厨房也正常,简单的厨具和桌椅,再无其他。 卧室,简单的床铺,床下也无异常。 柴房?她吸吸鼻子,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是血腥味,还有土腥味。 “珞儿姐,你帮我照看好伯母,我去那边看一下。” 她走到柴房的顶部,隐隐约约听见嘶嘶的声音。 第49章 救大蛇 木柴堆里的缝隙中,分明见到了蛇信。 “难道,外面的蛇群因它而来?” 扒开柴火,一个庞然大物现于眼前,赫然是条比婴儿身体还粗的大蛇。 它的背上插着一把匕首,它虚弱的吐着蛇信。 察觉到林春儿的气息,它仰着头,看着她。 蛇眼中充满痛苦,它的眼圈湿润着,林春儿不知道蛇会不会流泪。 总之,林春儿读懂了它的意思,它在向她求助。 外面蛇群窸窣声,空气里莫名的紧张感,让它感到极度不安。 林春儿连忙离开柴房屋顶,回到蒋母身边,对着苗阿珂喊,“阿珂,有发现。” 苗阿珂连忙跑了过来,“发现了什么?” “我在柴房发现了一条巨大的蛇,应该是蛇王。它受伤了,蛇群是来救它们蛇王的。” 廖楚听了双腿直打摆子,嘴巴哆哆嗦嗦的说,“可要了我血命了。” 李凡这时冷静的说,“能成蛇王也是天地造化,我们救它出来吧,好让蛇群尽早回去。” 林春儿点点头,“你们在这等我,去的人多怕惊扰到蛇王。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她走到柴房的房顶,掀开瓦片,小心翼翼的跳到了下面的房梁上。 这时候柴房已经爬满了蛇群,看着直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蛇看着她来,对她展露蛇信,嘶嘶嘶的声音,壮着胆子一手把着房梁,一手去够插进蛇王体内的匕首。 一边想要躲闪小蛇的攻击,一边想要抓到匕首。 蛇王似乎知道林春儿是来帮自己的,摇晃着脑袋,朝着蛇群嘶嘶嘶。 顿时,蛇群变得安静。 林春儿一用力,终于抓住匕首炳,“蛇王,你忍着,我现在就拔出来。” 她不知道这条大蛇能不能动,但是还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条大蛇是通人性的。 她使劲一拔,蛇王痛的张开血盆大口,蛇群也变得紧张。 一副要围攻她的样子。 赶紧跳回房顶,从腰里掏出金疮药粉。 不计较分量一股脑的往蛇王脊背上的伤口撒去。 金疮药粉触碰到伤口的时候,蛇王还是疼的张着血盆大口。 腥味直冲林春儿的面门。 她又掏出一些药丸,倒进在蛇口,这些药丸都是进补恢复元气的。 林春儿坐在房梁上,静静的等待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在房顶坐得身体都有些发僵,蛇王终于可以自己爬行了。 小蛇们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来回蠕动着身体。 蛇王抬起头看了眼林春儿,林春儿开玩笑的说,“你走吧,你再不走,廖楚就真的被你吓死了。” 只一会儿,蛇王和蛇群全部离开了小院中。 廖楚擦着头上的冷汗,“终于是没了,今晚我非得做噩梦。” 拯救蛇王,让大家觉得就像是做了个短暂的梦。 从房顶下来后,大家都坐在院子里安静的消化着这场奇妙的遭遇。 良久,蒋母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说,“说来也奇怪,我这一天都没出去,蛇王怎么会出现在柴房里呢?” 廖楚这会儿也恢复正常,一脸肯定,“这还用说嘛?冲着王爷和大春来的呗。要不这蛇王怎么这么凑巧不是昨天来,不是明天来,就是今天来呢。” 他手上掂量着林春儿从蛇王身上拔出来的匕首,“还有,我瞧着这匕首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是在哪见过。” 他这么一说,李凡回想着,“我好像也见过。” 这时苗阿珂背起装着蛇的袋子,袋子里的蠕动吓的正在思考的廖楚叫出了声。 廖楚像是炸了毛一样,跳着脚大吼着,“你有病啊,要吓死我了。” “你才有病,这还绑着袋口就给你吓成这样,都不如怡红院的那些娘子。”苗阿珂伶牙俐齿回怼。 而一旁的李凡突然拍了下大腿说,“我想起来了,廖楚你还记得最后一次捉拿暴民吗?其中有一个孕妇,叫红娘。” 廖楚想了想,眼珠子一转,也跟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次她乔庄成孕妇,煽动妇孺跟着她投靠缅国。被我们抓到后,她居然拿出匕首,险些划伤我们。当时由于人太多,我们没顾上去追她。等我们在想抓她,她却没了踪影。” 南境的暴乱,主要是因为有人暗中阻止宣传大齐的皇帝对南境不管不顾,让这里变成蛮夷之地,百姓们不能安居乐业。 并且对一些百姓描绘着邻国的好处,比如缅国、万象国、老挝国等等。 林春儿眼睛盯着廖楚手上的匕首,此时它已经擦去血迹。露出匕首上锻造着的铭文。 手柄处镶着绿松石,柄上雕刻的花纹有着异域风情,这不是大齐之物。 “我们身为大齐的子民,如今到了这样的境地,我想,我们何不如趁着三王爷在南境,大做一番作为。既然南境的这些暗中势力,克扣百姓,虐待流民,我们就打击这些势力,什么石矿?什么蚕厂染坊?表面上是为大齐做贡献,其实都是吃着人血馒头中饱私囊的幌子。” 林春儿的一番话,激起了众人的热血。 “大春,还得是你,我等苦学武艺,若不能帮助百姓,岂不是白白的浪费青春。” “就是,我这些蛊毒也不是吃素的,给他一蝎子就可以叫他重新投胎。” 大家哈哈大笑,蒋母一时间也被说的热血澎湃,“若是有需要伯母帮忙的,伯母也在所不辞。” 林春儿没想到娘亲居然也有如此的气概,只觉此时的母亲生命力旺盛,鲜活。 大家进到里屋,商讨着计划。 翌日一早,才注意到小院里都是血迹,这些血迹是蛇王离开的轨迹。 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土腥味,让一早进山砍竹笋的乡亲们感到害怕。 他们纷纷绕道走,竟没有一个敢上前关心查看的。 季珞看着那些背着竹篓进山的人们,同情的说,“这里的人被打压怕了,常有人家无缘无故的就被灭门,他们害怕也是正常。” 蛮夷之地,苦的依然是百姓。 如果人人真的都做到蛮夷二字,那他们又怎么会过的如此清苦。 “要不是我们来,身上带着银两,伯母也会成为挖笋人的其中一个。春儿,南境真的太苦了。明明物种资源丰富,可是却食不果腹。若是没来来过,我是万万不会相信会是这样的。这可是皇后的家乡啊。” 皇后的家乡?林春儿冷笑着,就是因为是皇后,所以他们才会肆无忌惮。 皇帝看中了韦家的钱财,当年册封她为皇后也是考虑到韦家并无强硬的背景势力。 这也是为什么堂堂三王爷竟然还需要姨母来介绍对象。只怕是考虑到自己无背景,指挥起来简单容易。 这样想着,林春儿只觉得皇帝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疼爱萧恒。 林春儿看着往山里进发的百姓们,想着韦家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若是站在韦家的角度,想要得到势力,最是简单不过。 银子,能够买通一切。 可是他们却喜欢这样压榨残害百姓,足以说明他们本身就是恶人。 而一切,都是他们行恶的借口罢了。 这恐怕也是皇上一直忌惮皇后,非但不能轻举妄动,还要违心讨好她的原因。 林春儿此时此刻站在南境的土地上,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声温润在耳边响起,她回神过来,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 她眉眼含笑,“王爷这么早就过来了?” “忙完就过来了,昨夜里发生什么了,怎么如此凌乱血腥?” 不等林春儿说,廖楚就在一旁噼里啪啦说开了。 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独独没有说他被蛇吓的走不了路的事情。 苗阿珂对他嗤之以鼻,有些看不起,她走到金峰跟前,小声说,“他不是良人,你可别瞎喜欢。” 廖楚见苗阿珂对金峰嘎巴着嘴,而金峰则一脸羞愤的看着自己。 “苗阿珂,你对金峰大哥说我什么坏话?” “没说什么,只是说昨天有个人被蛇吓的差点尿裤子而已。” “苗阿珂,你胡说,我...我...我要不是看你是女人,我早就揍你了。” 苗阿珂只是对他哼了哼鼻子,便转身去陪蒋母了。 众人看这两人吵嘴,都是一脸笑意,真真的是欢喜冤家。 林春儿笑着看萧恒, 他今日穿着湛蓝色常服,细一看,居然绣有稍深颜色的小枫叶纹。 这让林春儿小脸一红,枫叶,是她最爱的形状。 萧恒刮了刮林春儿的鼻子,问她笑什么。 林春儿摇摇头,“没什么,只觉得王爷今日的衣裳怪好看的。” 萧恒暧昧的一笑,转而说,“暗探来报说,石矿的矿场与缅国接壤,韦氏一族为了掩人耳目,从下面挖了地道。而蚕厂里却掩藏了很多对方的奸细。” 第50章 黑夜中的残酷 “王爷,蒋家的下人现在也都在石场、蚕厂里受苦,不知道王爷接下来想怎么做?” “今晚,夜闯石场。” “好!我与王爷一同前往。” 两人的想法一拍即合。 李凡、季珞和廖楚他们到了南境,就在城东门的空地上安营扎寨。 一方面是便于排查出入人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此次前来只是以萧恒名义,并没有携带官方的公文。 加上地方官员仗着韦家的势力,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行事上颇受些阻挠和委屈,但是李凡三人却有很强的责任心。 神域山出来的门徒,自然是秉承师父孙无敌的教诲,要为百姓做好事。 在南境的这段时间,他们发现萧恒手下的这些官兵,在打斗上过于保守。 都是一些套路上的招式,看似威武强悍,但是一旦遇到高手对抗,他们就难以抵挡。 李凡三人,便把自己所学的有些格斗招式适当的教授给他们,短短的一个月,这一百多人的战斗力突飞猛进。 各个都摩拳擦掌,总惦记在战场上实践一番。 而如今萧恒与林春儿的到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李凡总有一种感觉,这些官兵试手的机会到了。 “春儿,今夜子时我们城东门会合。” 林春儿点点头,眼里闪烁着迫不及待。 李凡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回小院,苗阿珂昨夜里抓的蛇,死了一条,索性煲了蛇羹,跟新鲜的竹笋一起,又加了一些就地取材的中草药,煮了满满一锅,香飘四溢。 药香和肉香,让人食欲大开,三人盛出一大碗,剩下的留给李凡他们。 饭后,林春儿对苗阿珂说去找萧恒有事,没敢告诉她是去石矿。 若是说了,以苗阿珂的个性,会嚷着一起去。 苗阿珂手里逗弄着一条小绿蛇说让她放心去。 蒋氏看她晚上了怎么还出去,“这么晚了还出去?” 林春儿笑着说,“王爷说要带我她南境的夜市。” 蒋母点点头,“嗯,早些回来。” 林春儿乖巧的应着,身姿款款步履轻盈的走出小院。 蒋氏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林春儿每每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想着昨夜,她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肩膀。 那样子,像极了蒋润秋。 以往蒋润秋就喜欢搂着她,手会不自觉的拍着她,像似哄小孩一样。 林春儿动用轻功来到城东门,在城墙的一处阴影中,发现了萧恒。 因着夜晚在城里骑马目标太大,白日里,金峰早早的在城外的小树林里藏好了马匹。 不怪他们如此小心,而是南境有太多韦家的耳目。 萧恒的到来,惹了很多人的关注。 他们极速的来到树林里,早已等候多时的金峰看到二人到来,忙递给他们一人一套黑色行装,“王爷,王妃,这是买通石场的人从里面换出来的守卫制服,您二位委屈一下穿上,方便我们混进去。” 二人快速套上。 金峰朝着深林里面吹口哨,不一会三匹黑马飞奔而来,马嘴里还咀嚼着草。 三人齐齐上马,向郊外的石矿飞驰而去。 石矿,在黑夜中还灯火通明。 站在高处,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工人在推拉运石车,车轮滚动压在石子上吱嘎吱嘎的声音。 “快点,磨蹭什么呢?赶紧把这一堆运完,你们不困,老子都困了。” “还有你,看什么看,找抽吗?” 一个看上一脸横肉的矮胖工头,手上拿着鞭子,趾高气扬的样子。 但凡是从他眼前走过的工人,他都要骂上一句。 骂到兴处,还要朝着他们身上甩几鞭子。 “这石矿是父皇批准可开采的石矿,来这里做工的工人按道理都是自愿雇用的。可是你看这些工人,分明是不自愿,且还遭受虐待。韦家仗着天恩,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些工人,有无家可归的乞丐,有意无意得罪韦家的人、有被流放的百姓。就连蒋家的男仆都被押在这里干苦力。还有很多是欠了韦家钱庄的赌徒,总之,这些人在这里如同炼狱。” “吃不饱,穿不暖,虐待受伤或生病也只能靠自己。” 萧恒对此感到十分痛心,若是父皇看到这一幕,看到他精心治理的大齐,居然还有如此炼狱景象,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林春儿同样痛心,心中暗想,“曾经若是要多了解韦家,也不会‘死’的那样惨。” 三人隐在草丛里,韦家的警觉性很高,石矿四周都被守卫围挡,外面的人想要进去,必然会收到层层检查。 而里面的人想要出来,若是没有令牌,比登天还难。 终于,在草丛里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石矿的东南角传来打斗声。 附近的守卫都上前查看情况。 “我tmd打死你,你个贱人,还想反抗?啊?老子打死你丫的。” 原是那个横肉男,把一个瘦弱的男子压在身下。 那男子也不示弱,他死咬着嘴唇,身下的石头咯的他生疼。 他手在身下摸索着,趁着横肉男低头的时候,使出全身力气,手拿着大石,朝着横肉男砸去。 顿时鲜血四溅,瘦弱男仿佛被血液刺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正捂着脑袋的横肉男推倒在地,翻身骑上横肉男的身上。 没等再次出手,瘦弱男就已经被赶来的守卫抓住。 横肉男捂着脑袋,疼得嘴里哇哇乱叫。 他顾不得拿鞭子抽他,只是指挥着手下,“把他捆上抬到我的帐子,今天爷爷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厉害。敢打老子,真是活腻了。” 瘦弱男愤愤的朝他吐口水,视死如归的样子,有几分壮烈。 他仰起头,高声喊着,“我们都是大齐的子民,虽说是流民,但是皇恩浩荡许我们在这一方地界生活,给我们一条生路。可是你们仗着山高皇帝远,强抢我们这些壮力不说,耀武扬威,虐待我们。昨日,我哥哥感染风寒高热,你们不但不给寻医医治,反而觉得他是麻烦,将他活埋。你们草菅人命,终究会得到报应的。” 他越说越激动,皮包骨的身子,因着激动,外加饥饿颤抖不已。 横肉男见他这个样子,冷笑道,“你骂吧,你现在骂的有多痛快,等下就让你有多难受。”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扶老子回帐子包扎,疼死我了,哎呦~哎呦~。” 而此时林春儿他们,早就趁此混乱溜了进来。 第51章 发现粮仓 昨天到了行宫,在南境的暗探就给萧恒送来了一张地图。 一张关于石矿的布局图,和地道的轨迹图。 他们几人装作是守卫巡逻,金峰在前面带路。 赤膊干活的工人们与他们擦肩而过,林春儿看到几个熟悉面孔。 那几个都是蒋府的人。 心中回想他们当初在蒋府的鲜活模样,对比当下这般的凄惨。 心中无比愧疚的同时,怒火越发的冲天。 三人弯弯绕绕的停在了一棵大树下。 “怎么在这停下了?”林春儿不解的问道。 “这里是地道的其中一个入口。” 金峰走到大树跟前,手搭在看似像是树枝被砍掉后愈合的疤痕上。 他四处瞧瞧,确认不会有人经过后,用力的按了下去,一声咔哒后,左转三圈,又使劲按动一下。 只听见哗啦的声音,是面前草坪传来的。 一个只能一人通过的口子出现在眼前。 林春儿感叹道,“真是煞费苦心啊。” 这石矿竟还能出现这样巧妙的机关暗门,可以见得韦家一族在江湖上也有很强的人脉。 金峰率先跳入,确认安全后,林春儿和萧恒先后进入。 一条明亮的甬道出现在眼前,地面距离入口上方大概有三米高。 地上有一把梯子平放着,林春儿猜,应该是方便无功夫在身的人进出的。 三米说高不高,但是没有武功的人跳下来,保不齐会受伤。 三人顺着甬道走了十数米就停下了,现于眼前的是三个洞口。 分别正前方,和左右两个方向。 林春儿询问似的看着萧恒,萧恒此时也犯了难。 回想着那张轨迹图,关于此处只说是三个洞口,这三个洞口具体通向何处却没有注明。 “不如我们三个各走一边,半个时辰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回到地面。”林春儿小声建议着。 “好,若是有任何不对,吹响哨子,我们好相互支援。” 萧恒递给林春儿一把哨子,“我和金峰已经有了,若是遇到危险,马上吹响。” 林春儿接过,点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 说完,林春儿率先朝着正前方前进,萧恒和金峰,则一左一右各自出发了。 甬道内凉风习习,壁上的烛火随着风一摇一摇的。 说明这里通风很好,可是有一处让林春儿感到不明,为什么甬道里会有粮食颗粒? 难道这里是运输粮食的密道? 前方到底会是什么? 快步前进,走了能有五十米,又向左转,大概走了20米,前方有个小出口。 她钻了出去,视线顿时豁然开朗。 这条地道的另一头居然是一个大的房间。 这房间内看似像是一个宴会厅,正中间的大圆桌上摆了一桌子,看样子像是有很多人在这里刚用完餐。 屋内的酒气烟味很浓郁,明显是这里刚结束了一场酒食之局。 四下无人,她从洞口一跃到了地面,看着这个大厅的门敞开着。 想要出去,可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赶紧跳到房梁藏了起来。 这时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 “大哥,缅王这次让我们出十万两黄金,难度有些大啊。本来皇后和太子那边就很废银子,如今又来一个缅王。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言语里满是抱怨。 “缅王这次要钱,是要招兵买马。缅国才有几个人?如今缅王与万象国联合一气要出兵大齐,你觉得韦家能逃得过吗?”另一个稍显老成的声音无奈的说着,“ 怪只怪你大姐和二姐,偏偏一个嫁给大齐的皇帝,一个嫁给缅王的国王。若是当初嫁给商贾之人,哪怕是个一品大员,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腹背为难的地步。” 林春儿看着他们两个,双眼微眯,长相与皇后有七八成相似,就算没有刚才的对话,也能让人猜到,必然是皇后的哥哥韦逸晨和弟弟韦逸明。 皇后母家这一房,是韦家一族的长房韦文,后面还有二房韦武。 韦文是长房,两个闺女又嫁的好,自然而然就是韦家的掌门人。 二房都听命于长房,各自经营着各自强项的生意。 韦家除了石矿和蚕厂,还有织造厂大染坊这些生产类的都归韦文负责,是韦家收入的重要部分。 韦武则分管一些门店销售,像苏州怡红院也归他管,是用来暗中打点各地方官员娱乐的。 兄弟俩的话,让林春儿感到震惊,没想到韦家居然有这样的胆子,原想着他们与缅王不过只有姻亲的关系,隐瞒了萧泽的身世欺骗圣上。 但万万没想到还有会勾结至此! 林春儿还想听他们说些什么,看到韦逸晨一副狐疑的表情,他吸着鼻子。 然后警惕的说道,“有人进来!” 韦逸明四处看看,没有任何发现,他笑着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膀,“哥,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大,太紧张了。这里除了你和我,哪还有什么人啊。” 韦逸晨四处看着,明明闻到了一股香味。 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 微微的让心喜欢闻的香味。 他自幼嗅觉灵敏,见人记住的不是脸,而是其身上的味道,可以说是闻气识人。 而此时,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明明存在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走到餐桌,眼神定格在了装满酒的杯子里。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端起酒杯,而韦逸明只以为他还没有喝尽兴,便端起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哥,我陪你再喝点。爹知道咱们今天在这里见缅王,喝多了也不会责怪我们的。” 韦逸晨眼神晦涩的盯着酒杯,手里端着酒杯慢步的来到林春儿的正下方。 林春儿心脏一紧,绷直身子。 屏住呼吸。 看着韦逸晨的样子,林春儿猜到他可能发现自己了。 就当她想要现身一搏的时候,一只老鼠从脚上爬过。 她生出一计,眼睛看准,手飞速的抓到老鼠的尾巴,朝着韦逸晨扔去。 那老鼠好巧不巧的甩到了韦逸晨的手上,韦逸晨啊的一声,酒杯瞬间摔落在地。 “老鼠,老鼠!”韦逸明见了啊啊大叫,倒不是怕老鼠,只是单纯的觉着老鼠恶心。 而韦逸晨则朝着房梁上看去,那里早已没有了林春儿的身影。 他生气的攥着拳头,只觉得空气中多了一股浓郁的异香突然浓郁了。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韦逸明双双晕倒在地。 林春儿站在他们跟前,看他们双眼紧闭,朝着韦逸晨身上狠狠的踢了几脚。 “真是生了狗鼻子,害的我浪费了一瓶强效的迷香。” 说完不再看他们,走出房间,时间有限她急于想要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走出房间,被眼前的所见震惊住了 居然是一座巨大粮仓,足足有二十几个粮食储仓。 她打开仓门,都是白花花的稻米,和金黄的苞谷。 “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在脑中回忆着这几年大齐的收成,北方年年风调雨顺,收成好。 南方虽偶遇洪涝,但是总体上也算不错。 这些粮食是给缅国的吗? 与大齐相比,缅国近几年连年受灾,老百姓日子不好过。 去年萧泽有过一段时间高价购买粮食,难道是运来了这里? 林春儿震惊无比,心中更加是无比气愤。 嘴里嘀咕着,“韦家是活腻了吗?” “韦家活没活腻不知道,但是你今日是注定不能活着出去了。” 一个阴狠声音从背后传来! 第52章 石场打斗 韦逸晨那张与皇后十分相像的脸颊,邪魅的看着林春儿,“你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对我动手动脚的人,死在我手里也算是值得了。” 说完,他吸了吸鼻子,闻着林春儿身上传来的丝丝冷香,似是享受似是可惜。 “这迷人的香气,在今夜就消失了。” 说罢,一掌朝着林春儿袭来。 早有防备的林春儿,侧身一躲。 嘴角冷笑着:“韦大公子如此自信能杀得了我,若是不能如愿,不知道你会不会失望呢。” 说话间,林春儿发起反击。 因为外面套着制服,不方便抽出软剑。 好在韦逸晨也没有兵器,林春儿刚好可以发挥近身作战的能力。 几番打斗下来,林春儿没想到韦逸晨有如此厉害的功夫。 虽说与自己相比还差点,但是对方难缠的招式,让她有些恼火。 心里估摸着时间,若是萧恒见不到自己前来寻的话,想着石场上方还有那么多的人。 她有心要速战速决。 韦逸晨看透了她的想法,没想到对方虽为女子,可是却是个高手。 打斗良久,却没伤对方一丝一毫。 而自己却感到有些疲惫,毕竟是饮酒后,加之也上了些年纪。 同样也抱着速战速决的态度,他攻击的招式越发狠厉。 直把林春儿逼到粮仓,再后退一步,她就没有可退之路了。 林春儿眼睛一眨,对方的拳头直逼自己面门,她借力身体后仰,顺势倒地。 往旁边的地上打了几滚,终于与他拉开了一定距离。 她不顾麻烦,手伸进怀中,摸到腰封处,从里面抽出软剑。 软剑抽出时,外穿着石场制服,瞬间变成了碎布,散落一地。 泛起流光,映着林春儿的侧颜。 韦逸晨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她还藏有武器,见她一身水粉色长裙,软剑反射的光芒投射在她的面庞上。 一双眼睛绽放出狠厉,韦逸晨眼神深谙,“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倒要看看你的能耐。” 说罢,他飞身来到就近的粮仓,敲响了上面的铜锣。 一声声铜锣响,震荡在这看似广阔却封闭的空间里。 林春儿猜想他定是叫救兵,所以趁他敲响铜锣之际,从腰封中掏出一枚针形暗器,朝着他面门射去。 韦逸晨飞身躲闪不及,那暗器射在了他的后颈上。 韦逸晨只觉得浑身瘙痒难耐,十多个神色凶狠的黑衣人姗姗来迟。 韦逸晨看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斥责道,“这么半天才到,人都跑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追!” 怒吼着眼前的这些人,为首的面无表情的带着人进了地道,追击林春儿。 韦逸晨上下抓挠着,走到韦逸明身前,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统统没用。” 一想到林春儿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顿觉胸闷。 身上的瘙痒,让他变得极其烦躁,跟着进了地道,一定要抓到林春儿,狠狠的折磨她。 林春儿这边快速的跑着,身后紧跟着脚步声。 当她跑到与萧恒他们分开的洞口时,看到萧恒和金峰正在等着自己。 “快走,后面有人追来了。” 身后的死士,因着隧道窄小,只容一人通过,所以当他们追到地道入口的时候,林春儿等人刚好逃出去,入口的机关就那样的在他们眼前关闭上。 站在外面的林春儿等人,听见嘭的一声。 想着应该是那些人想要撞开这个入口。 看来这些人也并不知道出口的机关在哪里,林春儿心想这些人怕不是也是被韦家强掳来的人吧。 不然才多大的地道,锣鼓敲响后,那么久才到。 疑惑之时,下方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音,还有阵阵责骂声。 “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追不上。” 林春儿连忙说,“快藏起来,是韦家人”。 说罢,三人上了树,藏在了枝叶繁茂的地方。 “是韦逸晨,地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大粮仓,粮食储备足足够京城所有人吃上一年的了。” “什么,这么多?”金峰惊讶着,“我这边的尽头是间密室,密室机关十分难解,属下并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韦家能设这么繁复重工的机关,必然是有惊天之物。” 萧恒拧着双眉,“大胆包天,韦家竟然秘密训练死士,地道的尽头是一个个牢笼。每个房间里都关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壮年,有少年。这些人都是被他们训练,自相残杀后,活着的那个就成为了死士杀手。在大齐是不允许私自养死士。而他们居然这样肆无忌惮,这种种足以昭示韦家已经对大齐起异心。” 而这时候下方的石板已经被打开,韦逸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出来,身后跟着那些打手。 韦逸晨站起身来,手不住的挠着皮肤。 他的脸和胳膊已经被挠出血痕,可是越挠越痒。 他吸吸鼻子,想要通过气味寻找到林春儿,可是他发现,此时引以为傲的嗅觉,变得不那么敏锐。 他强压着烦躁i,让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他有所发现。 他朝着那些打手交换着眼神,身后的人马上会意仰头看了眼树上。 而林春儿他们,也在此时从树上跳了下来。 林春儿抱着肩膀讽刺的说,“韦大公子是长了一只狗鼻子,什么都逃不过你的鼻子。” 韦逸晨恶狠狠的看着她,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牙尖嘴利!还等什么,给我杀了他们!” 打手们一拥而上。 “来吧,今日我也要为大齐除害。” 话音一落,双方展开了战斗。 这几个打手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任凭林春儿的软剑在他们身上挥舞,也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林春儿发现这些打手,看着攻的凶猛,可是眼底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期盼,又像是绝望。 许是萧恒和金峰也发现了,几人从进攻变成了防守。 他们到底是不想杀人于无辜。 这些打手,都正值壮年,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成了韦家的打手,但是他们都有一种直觉,这些人是迫于无奈。 韦逸晨在一旁瘙痒着,见这些人始终不能拿林春儿等人怎么样,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废物,若是拿不下他们,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也都别想活了。” 此话一出,林春儿和萧恒对视一眼,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人也不再犹豫,飞身快速点了这些人的穴道。 刚才的纠缠,也不过是想试探出这些人的底细。 如今韦逸晨自己都说出口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韦逸晨见到此情形,这才露出了一丝恐惧。 看着萧恒如胜利者般的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一边挠着,一边后退。 “你别过来,你想怎么样?” 萧恒面若冰霜的走到他的面前,让他无路可去,“是谁教你养死士的?” 韦逸晨一听死士,脸色苍白,没想到石场的秘密在这一刻被发现。 又听到萧恒幽幽的说,“死士,顾名思义就是到死都不会出卖你的战士,这是需要你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情,是他们自愿成为你的死士。而并非是在那一间间见不得光亮的暗室中自相残杀的胜利者。踩着尸体而生存下来的人,怎么会对你忠心呢。” 萧恒的话音刚落,那些被点了穴道的打手,双眼均是闪烁着泪光。 其中一个人,声音无比沉闷嘶哑,又好似无比痛苦的仰天长笑。 “哈哈哈,说的好。我等只是一介武夫,如何愿意做那劳什子死士。” 第53章 解救 “我只不过是有点功夫的镖师,一次押运韦家货物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韦逸晨,就被他抓了来。 ” “是他!是他韦家!” “我们的妻儿老小不知道被韦家关押在何处,若是大侠、侠女帮我们救出家人,就是就此处死我们, 我们也毫无怨言。” 萧恒听罢,朗声道,“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若不是看在你们还未闯下祸端,你们此时也不会这样站着说话了。” 林春儿走到韦逸晨跟前,欣赏着从他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 当林春儿貌美的脸,在他面前放大,才想起来呼救。 他朝着石场内部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 声音尖锐高亢,整个石场都回荡着他求救的声音。 远处响起呼啦啦的脚步声,是围在石场四周的守卫。 而这时,天空中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是烟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金峰,已经朝着外面放出了信号。 萧恒仰头看着烟花笑了笑,“韦逸晨,你要记住今夜。” “你...你什么意思?” 不等萧恒回答,远处密集踢踏的马蹄声,一声高呼响彻天际: “包围石场,全部拿下,绝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听着耳熟的声音,韦逸晨笑了, “哈哈哈,知府大人来了,你们谁也别想逃。” “哦?原来知府大人早与你们勾结了。” “呵呵呵,这南境,有哪个官员不是受我们韦家的贿赂?” 韦逸晨嚣张的说,萧恒摇摇头,叹息道,“你若是有皇后那般的精明,少些天真,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韦逸晨一愣,来的那些人竟然是对石场的守卫动手了。 “大爷,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别打头啊...哎呦,疼死我了。” “大爷,我自己走,我投降。” 横肉男的声音在远处嚎叫着。 韦逸晨只觉得天都塌了。 他看到来者均是戴着黑色面巾,蓄意遮挡面部,免得让人认出。 视线看着林春儿和萧恒,他们没戴。 想着这几日无论是家里还是南境都在传说三王爷来了。 眼前威严十足的男人,韦逸晨顿时明白了。 “你是三王爷?” 他强忍着瘙痒:“三王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待我向你解释。” “呵呵,误会?本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萧恒一脸阴霾。 来的援兵这时候也控制了石场。 林春儿看着韦逸晨脸色煞白,手瞬间上前捏着他的脸,丢进一颗药丸进去。 那药丸入口即化,任凭韦逸晨怎么抠喉咙都无济于事。 他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难受发紧,“呕~~呕~~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就像是被攥紧脖子的公鸭。 “杀了你不解气,给韦家添添堵也不是不可以。”林春儿用手中的软剑朝着韦逸晨的身上比划着。 他的衣服上斑斑血迹,那是他自己挠破皮肤流出的血。 原本俊逸成熟的脸,也被他自己挠花,估计就是他爹韦文来了,都认不出他。 韦逸晨想要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林春儿勾着嘴角,“除了死人,哑巴也可以保守秘密,不过你能书写,那么...” 软剑翻飞,“啊!啊!”两声后,韦逸晨的手筋被挑断,血液溅到了韦逸晨的脸上,一瞬间,他疼得昏死过去。 而援军那边,也已经把守卫全部拿下,绑着手脚全都站在石场的中心。 领头人跑到萧恒面前,戴着面巾只露出双眼,这一双眼睛精明有神。 林春儿对来人有些好奇,心想今日萧恒明明说是来简单查看。 可如今的事态发展已经远远超出“简单”两字了。 这明明是控住了整个石场,还得到了那么多的粮食。若是搜查密室,保不齐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出现。 来人对萧恒极其恭敬,抱拳禀告:“王爷,石场的人已经全部控制起来。” 萧恒感谢的说道,“辛苦了。” “是卑职应该做的。” “这下方的地道我们刚刚也下去看了,里面有一间密室打不开,想方设法的要打开它。韦家既然费尽心思的打造,里面的东西一定是超出想象的物件。” “是。” 说完,那人就要离开,林春儿拍着脑袋,“哦,对了,粮仓那还有个昏迷的韦逸明。” 今夜石场里得事情,让大家感到收获满满。 而林春儿对萧恒也产生了新的认识。 没想到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计谋好了这一切。 趁着萧恒和那人聊天,她走近刚被解救的工人们。 他们骨瘦如柴,浑身是鞭伤,脸颊凹陷。 刚刚石场发生的变故,让他们生出了希望。 那些工人看到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相互拥挤成团,想要汲取一些安全感。 林春儿安抚道,“从今以后,这石场便不再是韦家的。你们都是大齐的子民百姓,理应要享受大齐子民的待遇。你们若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明日你们就去南境知府大门口击鼓鸣冤,你们瞧见那个人了吗?他是三王爷萧恒,会替你们做主的。若是你们不去,只怕三王爷走后,再也不会有人为你们伸张正义了。” 众人们听了,相互看着彼此,有几个人还小心翼翼的低声讨论着。 其中有一名男子,就是被一脸横肉男殴打的那人,他在同伴的搀扶下,即便身体虚弱,也使尽力气,“明日我去,我一定要为自己争一口气。韦逸晨圈禁我们,压榨我们,使我们有家不能回,因着我爹有病,我去韦家的银庄借了二两银子,没能及时还上,他不但收了我家的土地,还打死了我爹,把我抓到这里来做苦力。可怜我爹,他明明再吃五服药就好了。只恨我自己无能,只恨韦家在南境只手遮天,在南境再好的年头,我们也只能混得个半饱。若是家里有个风吹草动,都是要命的事情。呜呜呜~~~我好恨啊。” 说完,抬起无力的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扶着他的同伴连忙安慰他。 “明日我也去,我也不明白,我们这些做官家奴仆的,因着大人们犯错,我们也跟着流放,流放就流放吧。做奴才的到哪都是奴才,可是没想到,来到南境,就强行带到这里做工人。饭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呜呜~~我们也是啊。” 好像是终于有了发泄倾诉的机会,众人纷纷说着自己的经历。 这些人中,林春儿能够清楚的认出蒋家的人。 她强忍着流泪的冲动,“你们明日放心去,若是有人拦着你们,你们高声喊‘三王爷’便无人敢拦你们。今日你们先在这里好好睡一觉,你们放心,三王爷是位体恤百姓的好王爷。” 她从腰封里取出了一些金疮药,和补丸,按照受伤的严重程度分发下去。 也借机与蒋家的下人聊了几句。 萧恒这时也走了过来,金峰提溜着还在昏迷的韦逸明。 那位蒙面的人,肩头上则扛着昏死过去的韦逸晨。 在月光下,萧恒一脸的祥和温柔。 像似月下的仙人,林春儿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在看什么?” 林春儿移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什么。此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眼前的萧恒,这个自重生以来一直帮助自己的男人,大齐的三王爷,周身散发出独属于他的光华。 第54章 生不如死 石场中的激烈变故,并没有惊动到城里的人。 家家户户都在沉睡着,林春儿和萧恒,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上。 他们已经换下了守卫制服,两人并肩,细细地说着什么,看上去十分登对。 天上的月亮隐入云中,月光把云彩镀上了一圈光晕,漫天的星辰闪烁。 晚风席席,仿佛刚才的一幕幕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春儿一直浅笑着,萧恒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他温润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春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林春儿看着他,笑着说,“王爷有什么就问吧,你我之间,好像还没有不可说的事情。” 萧恒因着这句话,显得非常开心。 这是她对他的信任。 “你刚刚为什么让那些人去知府门口去告状呢?就不怕知府大人与韦家同流合污吗?” “不怕,因为有三王爷在,即便知府大人真的与韦家有什么,在皇上最宠的皇子面前,我相信他会分得清楚哪头才是最重要的。以前,是皇上没心思关注南境,而如今,南境的一举一动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能瞒得住我们了。” 林春儿脸上洋溢着自信,在得知自已要来南境的时候,就已经让二牛捎信给常义,让他交代成衣店的林凤英,让她联络各地的人员,收集一切关于韦家的信息,包括传闻八卦。 别看林凤英前世是个青楼女子,自打跟着蒋润秋后,她一直负责着搜集江湖上的一些消息。 而苏州的小莲也是林凤英的耳目,只不过小莲并不识得林春儿。 她神情闪烁着一丝狡猾,说,:“韦家安稳的日子到头了。” 长房韦文,两个儿子,老大韦逸晨被毒哑被废去双手,已经是残疾人了。这样的儿子,想必韦家也不需要。 而韦逸明,已经被金峰提溜到行宫,打算审问。 “王爷,今日我们这样,会不会惊动缅王那边?” 想到那巨大的粮仓,林春儿心中愤愤不平,“这么多的粮食,原来是大齐在养着缅国。他缅王如此无能,王爷,我斗胆说一句,你莫要怪我。既然如此,大齐何不踏平缅国,让其成为自己的领土。” 萧恒闻听,心中的热血像是被撕了个口子,汹涌的向四肢流去。 他眼神变得有些火热,压低了声音说,“春儿,我也正有此意。奈何却摸不清楚父皇的想法。我总觉得父皇在下一局大棋。” 林春儿抓起萧恒的手,“莫急,我们有此想法,日后慢慢算计。” 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朝着小院走去。 当林春儿回到小院的时候,蒋母还坐在堂屋。 她见到萧恒送林春儿回来,连忙站起来,“回来了,今夜我有些睡不着,就坐在院子里乘凉。” 林春儿见她模样,明明是在等自己回来,却说是睡不着,心中泛起了酸涩和感动。 “虽然南境四季如春,可是晚上吹着风了还是容易着凉的。”林春儿扶着她,进了屋。 两人坐在堂屋,林春儿坐在蒋母的身旁,细声的叫了声,“娘。” 一声娘,林春儿只觉得压在心里的束缚,终于松了一点。 蒋母像似没有听清,又像是不相信似的,颤抖的问,“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娘,娘,娘。” 林春儿连喊三声,蒋母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林春儿一脸恬静,“我从小就没了母亲,昨日见了您,就仿佛我们很早就见过面似的,就像我们曾经是母女一样。而现在,您不辞辛苦的等着我回来,心内满满的感动。” 蒋母想要说什么,林春儿打断她,继续说,“凡哥说您的女儿叫蒋润秋,我刚好与她是好姐妹,如今她不在您身边,我又是个孤儿,不如您就认了我做女儿吧,此后我也是有娘的人了。” 林春儿说的真情实感,蒋母看着她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她日益沧桑的脸。 她的润秋还在吗?虽然她的师兄们说她在京城有要事忙,处理完就来找她。可是一天天过去,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以往在神域山,她总是隔几天就要寄一封家书。 她若是知道自己在南境的情况,又怎么会这么久不来见她。 而眼前这个林春儿,虽然样貌哪哪都与她的润秋不同,但是冥冥之中的感觉,这个林春儿,与自己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她到底是谁?为何她夜晚不归,自己会担心至极,不受控制的要等她回来。 蒋母的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林春儿的脸,“我可怜的闺女啊。” 林春儿听着她一语双关,心中的最后防线终于断开了。 她紧紧抱着蒋母,大声痛哭起来。 哭声,吵醒了睡在里屋的苗阿珂,她在里屋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润秋,大半夜不睡觉的,哭啥啊。” 这句话,不知道蒋母听没听见,总之,她抱着林春儿的手在颤抖。 ...... 行宫的地下室里,金峰把韦逸晨和韦逸明兄弟俩个摔到地上,锁好了门。 地下室中,没有一丝光亮,四处漆黑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韦逸晨被痛醒。他的双腕伤口处没有做处理,还在流血。 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得苍白。加之林春儿的痒药,让他觉得身体痛的极致,痒的极致。 如蛆虫一样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想以此来减轻身上的痛苦。 而韦逸明,则还是一副昏迷的样子。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韦逸晨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萧恒走了进来。 他隐在黑暗之中,韦逸晨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惊惧的弓着身子,慢慢的朝着里面的墙脚挪去。 萧恒冷笑,“韦家家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会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吧。不知道当他看到自己宝贝儿子成了废人,他会如何?” 韦逸晨听罢,浑身瑟瑟发抖。 他爹若是知道自己变成了这样,非得杀了自己不可。 韦文是一个极度自私势利的人,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的让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嫁给邻国缅王做王后,一个嫁给大齐皇帝做皇后。 他的野心,任谁都无法想象的。 “啊~~啊~~啊~~~”因着说不出话,他只能啊啊啊的来抗拒着。 仿佛在说。“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可是萧恒又如何能如他意,“明日一早,这南境就会变得很热闹。” 韦逸晨见萧恒无视自己的渴求,眼中闪过狠决。 他想着自己的一生,无不是在韦文的严苛安排下成长,每一举每一动都必须要合他的意,否则自己稍惹他生气便会换来训斥或者责罚。 想他早已过而立,却还没有婚配,这其中都是因为自己的爹。 他不想让自己娶妻生子,从而对他生二心。 他一生,在韦文的威逼利诱下,做了无数错事,如今栽在了萧恒手里,也算是罪有应得。 许是痒药的药效已过,浑身只留下钻心的疼痛。 他能想象得到,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堪,被废掉的双手和遍布抓痕,血丝纵横的模样。 一时间觉得生不如死。 他咬咬牙,站起身来。 看着萧恒,无奈的笑着摇头。 凭着感觉,朝着身旁的墙壁,狠狠撞去。 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萧恒走到他的身边,“自作孽不可活,作恶多端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金峰,找郎中来,治好他!” 第55章 惊堂木响起 一大清早,此时路上行人还很稀少,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偶有吃完早饭出去做工的人们,在路过韦家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件,便加快脚步假装没有看到似的离开。 只有两个胆子大的壮汉,在小声的交头接耳。 “天勒,那是谁哦?咦~这身上的抓伤,难不成逛窑子不给钱被妓女挠的吧。” “丢~你看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一看也是不差钱的。我看啊,应该是得罪了谁了。不过我十分好奇,怎么被扔在韦家门口呢?难不成是韦家的人?” “哦?你别说,我怎么看这人像是韦大爷呢?” “不会吧?” 此时韦家的大门紧闭,他们也不怕韦家守卫说他们不懂规矩。人的好奇心,总是会占在上风。 “走,上前看看。” 说罢,两人大着胆子上前去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两人被吓的瘫坐在地。 忙不迭的说,“快走,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逃似的离开,躲到对面的街口。 他们两个探着脑袋说,“真的是韦大爷,我滴天老爷啊,可吓死我了。” “等下看看有没有人出来,你看他身上的抓伤,这得找几个妓女能成这样啊?” 说完,两人直盯盯的看着韦家,不一会儿,韦家的大门终于开了。 小厮伸了个懒腰,他打了个哈欠后,看着行人对自己投来了惊惧的目光,他一时间恼火,“去去去,看什么看!大早上的找不愉快,是不是?” 骂完后,才看到台阶下面有个人,又是一顿恼火,这要是被老爷看到门口有个死人在,又骂他不尽职了。 他毫不客气的踹着倒下的人,不顾他一身是血,“玛德,一大早这么晦气。” 一边踹一边骂,把那人从台阶上踹到了地面上。 那人翻滚着,嘴里还哼唧了几声。 他察觉到不对劲,怎么觉得这人的衣裳哪哪都像自家大爷呢。 想着,他走下台阶扒拉了一下,露出了血丝遍布的脸。 他仔细看了几眼后,便慌忙的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说完,扛着人就跑进门内。 “嘭”的一声,大门紧闭。 藏在对面街口的两人,“韦大爷那个样子算是废了,呸!报应!” “就是,活该!” 说完,看着没有热闹就离开了。 而韦府里,一时间陷入了不可描述的严肃气氛中。 韦逸晨狼狈的躺在床上,府医刚给看过,说是没有内伤,都是皮外伤,挑断手筋的伤口也已经被人处理。 所以只是让下人为韦逸晨换上干净的衣裳。 熬了几副汤药味下。 韦逸晨穿着里衣,虚弱的躺在床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眼神毫无焦距的望着床顶,耳边传来韦文的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声。 这让他情绪变得紧张,可却又不敢表现。 “你们都下去吧,大爷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是谁的嘴巴没有把门的,就拖出去投井。” 韦文毫无感情的吩咐着,下人们各个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的退出房间并关好房门。 “你这是怎么弄的?”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你憋着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如今你落得个残废,日后你也别出去了。哼!” 韦逸晨还是没有动静,韦文怒气顿时升起。 “若是让我查出是谁干的,我定要千刀万剐了他。你且安心养伤,手废了并不打紧,只要你脑子还在,就能为韦家做事。以后石场就由你五弟管吧。” 说完,哼了一声,出了房间。 韦逸晨失望的闭上眼睛,说是失望他也觉得庆幸。 按照以往韦文对待自己的态度,定会对自己大骂,好在刚才隐瞒自己被毒哑的事实。若是他知道自己成了哑巴,即便不杀了他,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会成为韦家一只被遗弃的狗,人人都可以唾骂欺负。 在韦家,无用的人永远是被用来欺负的。 五弟?柳姨娘的孩子。 韦文果然爱的还是柳姨娘。 如此想着,韦逸晨心中憋着不甘,坏事是大家一起做的,凭什么受难的是他。 想着韦文刚才出去的样子,他有些幸灾乐祸的勾着嘴唇,心想,“石矿没了,也是活该。哪怕是做狗,也要看着你们一个个自寻死路。萧恒的到来,意味着韦家的好日子真的到头了。” 韦逸明,自己的亲弟弟,还在那人的手上。 这个家里,只有这个弟弟,与自己是真心。 想着,想着,他昏睡了过去。 韦文坐上马车出门去,他要去石场。 昨日派韦逸晨和韦逸明去对接重要人物,可一早韦逸晨就这个样子,他直觉大事不妙。 要前去石场确认一下。 可是刚走不远,坐在车厢里就听到有人议论。 “快,快去县衙,听说是石场工人击鼓告状了。” “告状?告谁啊?” “告韦家啊。” “天啊,哪来的胆子。” “可别说,他们一路上,都见有在护卫守着,就是一月前在城东安营扎寨的那些人?” “从京城来的那些人?” “是啊,工人们还高呼着让三王爷做主。” “我倒是听说了,三王爷萧恒来南境游玩。昨日我也看到行宫有人住进去了。” “那还不快点,我们去瞅瞅热闹。” “嗯,快点。” 韦文在马车里,情绪变得急躁,想着躺在床上的儿子,难道昨晚石场就出事了。 “去衙门!” 韦文吩咐车夫把车停远一点,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衙门前,百姓们把告状的工人们紧紧的围住。 鸣冤鼓已经响了很久,可是知府大人却迟迟未出现。 老早挤在这里看热闹的百姓,有些无聊离开了。 而新得到消息的人又重新挤了进来。 衙门口对面的茶楼上,林春儿和萧恒看着人群。 “知府怎么还没出来,莫不是真如你所说,他是与韦家沆瀣一气了?” 萧恒笑笑,“春儿,要想看好戏,还是需要些耐心的。” 林春儿嘟了嘟嘴,“就你道理多。” 百姓们等待良久,十几名工人跪在衙门口,不顾膝下的疼痛。 来的这些工人,有受伤的,有没受伤的。 总之都是金峰派人选的脑瓜子灵活的人。 “知府大人不出来,指定是怕得罪韦家。” “我看也是,韦家在南境只手遮天,知府算个卵。” “唉,回去了回去了,浪费老子时间。” “哎哎,别走啊,你看看,衙门里出来人了。” 只见一个文书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你们进来吧,升堂!” “升堂!” “升堂!” 衙役们一声声的高呼,瞬间引来群众的高呼。 人们纷纷惊讶着知府大人居然升堂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并没有与韦家站在一起。 他们兴奋的在外围看着衙门里面,知府大人陆良,一身官服,迈着四方步坐在高台。 显得十分威严。 “尔等是石场的工人,如今不去做工,因何来衙门击这鸣冤鼓啊?” 跪在正中间的工人,郑德叩首道,“贱民叩见知府大人,我等均是被韦家强掳而来的正经人家。如今已在石场圈禁一年之久,被其压榨的像牲畜一样。昨日幸得一群江湖侠义之士解救我等。为首的那人,向贱民们指出一条明路,让贱民们近日来府衙鸣冤,状告韦家非法圈禁贱民。” 陆良闻听,略微沉思一下,“是这样啊,那你们有何证据证明呢?” 郑德只好把昨夜里与林春儿所说的话重新说与陆良听。 陆良又一阵沉思,人群中百姓见此,纷纷摇头。刚才对他升起的一丝希冀,此时又被熄灭了。 百姓的反应,并没有逃过陆良的眼,他耳朵不自觉的一动,那是他的一个小习惯。 当他内心情绪有巨大波动的时候,耳朵就会不自觉得一动。 他清了清嗓子说,“嗯,若是真的,你们倒也是可怜。可是又有什么证据呢?这些也不过是你们一面之词,叫本官如何相信呢。” 陆良此言一出,跪在下首的奴役们,登时气愤,其中一个被打断腿的工人,半爬着上前。 无限悲愤的说,“大人,难道贱民会自己打断自己的腿吗?” 另外一个也指着自己包扎的胳膊,“大人,贱民的胳膊就是被韦家的下人打断的,只因为的看了他一眼而已。” 陆良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人群不远处的韦文。 韦文此时虽然用帽子遮住了脸,防止别人认出,可是他的车夫却没有戴帽子。 陆良嗤笑的摇摇头,“你们既然无凭无据,便退堂吧。等什么时候有证据了,再来吧。” “退堂!” “大人,你既然不审理此案,贱民们只好去行宫,与那三王爷诉苦了。待三王爷回京城,再说与皇上,相信皇上英明,必会体恤我等。到时再查此案,大人您又致自己于何地啊!” 郑德铿锵有力的言语,一时间震慑住陆良。 围观的百姓们,也纷纷赞同他的说法。 陆良看着郑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袭上心头。 “好,既然你搬出三王爷,那本官自是要审理此案。三王爷舟车劳顿,也不必惊扰他了。” “来人,传韦家人!” 惊堂木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厚重的声音回响在衙门内外。 这一声惊堂木,仿佛是敲碎了包裹黑暗的外壳。 就是不知道,后面迎接的是阳光,还是迎来更加黑暗的世界。 第56章 公堂对峙 林春儿坐在茶楼上,她拭目以待的看着公堂之内。 “这个陆知府倒是有趣。” 萧恒唇角上挑,没有说话。 众人等了良久,前去韦家传唤的衙役回来了。 “大人,韦老爷不在家,韦大爷病了,韦二爷失踪。” 陆良点点头,眼神看向人群中戴着帷帽的男人。 眼神又朝着对面茶楼上望了一眼。 这时候,人群中“哎呦”了一声,有人摔倒了。 旁边的热心百姓连忙扶起那人,一愣后,便喊着,“陆大人,韦老爷来了!” 原来韦文刚才感觉到膝盖一痛,摔倒在地。 这一喊,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 心想虽然这陆知府上任这三年,对自己一向客客气气。 对自己的贿赂讨好一直是半推半就,这样想着,也就有了些底气。 “岂有此理,究竟是谁要诬蔑我韦家?” 他甩开扶起自己的那人,大步走进公堂,对堂上的陆良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百姓之中原本叽叽喳喳,瞬间变得安静。 韦文不在时,他们大可以随便说,反正人多,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现在韦文就那样的挺直腰杆的站在那,竟然无人敢言语,无形的威压竟然比知府大人还甚。 陆良也并不恼,笑嘻嘻的吩咐衙役为他搬来椅子。 韦文理直气壮的坐下,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工人,此时也被他的气息所震慑,一时间竟然不敢说话,有甚者竟已经抖着身子。 足以见得韦文的为人厉害。 “陆大人,这些人确实是我石场的工人,不知道我是犯了哪条罪证?” 陆良一脸无所谓,打着哈哈的说,“韦老爷,这些人都说石场虐待他们,而且是被石场强掳来,若是真的,可就是绑架罪了啊。” 说到这,他看了眼韦文,眼神一转,似是有些讨好的继续说,“我想,韦老爷财大气粗,应该不至于为了省点工钱,而到处绑架人吧。” 韦问听了,哈哈哈大笑,“陆大人所言极是,我韦家虽为商贾,可也是皇后的母家,我作为皇后的父亲,岂能为了蝇头小利,而做如此下作的事情。这纯粹是诬告!” 韦文声高,回荡在大堂中。 郑德看着韦文那一脸心安理得的样子,虽然惧怕,可也壮着胆子,朝着陆良磕头,“大人,贱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 陆良“咳,咳”清了清嗓子。 朝着堂下摆摆手,“本官知道,这样吧,此事本官与韦老爷细细对峙,尔等先回石场吧。” 陆良此言,让堂下所有人吃惊,除了韦文。 百姓噤声,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林春儿生气的捏碎手中的茶杯,茶水湿了衣衫。 萧恒笑笑,“好戏且需要耐心等待,有时候不能太相信过程。” 林春儿听他话里有话,又想到昨夜里韦逸晨听见援军的声音,说是知府大人。 再看萧恒此时此刻,不紧不慢一脸淡定的样子。 “这陆良...” 是你的人 还未说出口,萧恒就心有灵犀的点点头。 郑德看到韦文和陆良之间的眼神交换,怒不可遏的骂道,“狗官!你...你与韦家狼狈为奸,我...我要去告到三王爷那,看狗官你如何收场。” 陆良一听,颜色一变,对着衙役们命令着,“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退堂!把这些拉下去,送他们回石场,若无本官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离开和踏足石场一步。” 说罢,陆良又一次拍响惊堂木,气运丹田,高声说道,“哼,在这南境,本官说的算!” 陆良的最后一句话说出,让韦文揉着刚刚磕疼的膝盖的手停顿了一下,在南境,他说的算? 衙役们得令,赶紧呼啦啦的连拖带拽的把人赶出公堂,同时也驱赶着在看热闹的百姓们。 “好一个陆良!” 林春儿不得不称赞陆良此举,以退为进,看似是与韦文同流合污,实际上却是利用工人们对韦家的恨意,借此完全控制石场。 这样韦文就算想要插手,也不能够了。 一会儿的功夫,衙门的大门关上了。 大有一副陆良与韦文私下解决之意。 百姓们对着大门吐着口,大家都以为这次陆大人能硬气一些,想不到还是这么软的香泥鳅。 一想想,这南境自打韦家一家独大后,在南境,是龙都得卧着。 苍天啊,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头啊。。 “这韦文是个狠角色,怪不得能生出两个皇后女儿,知道石场已经失控,却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春儿,你可知道,这样的人最是难对付。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棋是怎么走。” 林春儿点点头,对萧恒的话颇感赞同,“当一个人变得极度自私的时候,就会很自信。仿佛他身边的一切都可以为他所用。不光是石场,他早上一定是看到了韦逸晨被折磨的样子,可是他还是按时出门办事,这足以表明,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牵绊住他。” “对了,韦逸明怎么安排?” 萧恒说,“昨夜金峰把他弄醒后,盘问了很多,他咬牙不回答。直到拿韦逸晨做要挟,才说了一点。可惜,他所说的对我们来说没用。他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当他看到韦逸晨的时候,为了救下韦逸晨,也为了得到毒哑的解药,他答应做我们卧底。” 林春儿感到诧异,“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个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在韦家长大的人,还能如此注重感情,属实是让人不得不惊叹。 二人在茶楼上又等了一会,衙门的大门开了,韦文从里面大摇大摆的出来,看那一脸肉疼的表情,林春儿知道,失去石场对他来说,犹如断臂。 第57章 地道尽头的终点 再次来到石场, 这里已经被官兵层层围住。 果然如陆良所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和出来。 林春儿和萧恒到石场的时候,就看到几个穿着讲究的人在门口与守卫周旋。 萧恒说,“最中间那个是韦家的管家。” “韦文没来,估计是让这管家来探探路。” 林春儿嗤笑,韦文现在都还不知道这石场是萧恒管控。 “韦文那个老狐狸,自本王来到南境,他连见都不见。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本王会对石场下手。一切都是他自大的缘故,觉着本王年纪轻轻,奈何不了他们。” 说着,两人走到地道的入口。 入口早已经拆除了机关暗门。一个大口子赫然敞开着。 虽然只一夜的工夫,隧道被官兵们拓宽,在一袋袋的人工传送着粮。 林春儿想到了临出发的时,京城的那一场大冰雹,让许多农田绝产。 眸色闪动,这些粮食应该要运回京城一部分。 等临近晌午,趁着搬运的官兵们去吃午饭的时候,再次下到地道。 看着被打开的粮仓,有一个已经搬空了,想着昨夜里这里的情形,林春儿问道,“这些粮食是韦文给缅王准备的,这地道中定是有与缅国连通的地方。不然昨夜韦家兄弟宴请的人怎么会不着痕迹的消失了呢?” 萧恒回答说,“韦逸明说昨日在这里准备酒宴,招待的不过是几个运粮的大商贩,他们当中都是化名,具体是何许人也,谁也都不会问的。毕竟走私粮食,且还数量巨大,是死罪。” 林春儿点点头,“即便是这样,但是那些人是哪里的也值得彻查,卖国商人,死罪难逃。” 说到这,又问,“那间密室机关打开了吗?” 萧恒摇摇头,那间密室的机关精密,四周铜墙铁壁,挖都挖不透,结实的很。 只有破解机关才是唯一的打开的办法。 林春儿对密室里的物件充满了好奇,心中隐隐猜测那里面定是有什么惊天秘密。 二人在粮仓坐了会儿,这时金峰过来寻萧恒,来商量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打手和工人安排事宜。 林春儿自觉不能打扰,便四处处看看,想着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想起昨夜里,韦逸晨与自己交手时,敲着铜锣叫出打手 。 打手是从后面的拐角里出现,那后面一定还有另外的空间。 三个隧道,左边是死士训练营,中间是粮仓,右边是密室。 死士的训练营与这粮仓是相连的! 林春儿走了过去,果然,拐角处确实有个洞口,不用寻思就能知道是与训练营接通的。 因为洞口里面有浓浓的血腥味。 林春儿没有进去,四处看着, 封闭的空间一时间觉得无事可做,无聊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踢着踢着兴起,小石头被踢飞,碰碎了上方的一个照明的油灯。 灯罩破裂,摇摇晃晃的像是要掉下来。 “咦,不对啊。” 她疑惑着上前查看,其他隧道的照明油灯,都是挂在石壁两端,怎么独独这里是在上方呢? 不怕来回走磕到吗? “这里高度要比别的地方高出很多。” 萧恒那样高大的身材来回走也不会撞到头。 林春儿觉得这个灯有猫腻,观察一会,用手抓着裂口子的灯罩,用力一拉。 “扑簌簌,扑簌簌~~”的声音响起,身旁出现了一个暗门。 她刚走进去,身后的暗门就关上了。 看着这个石门做的与周边形成一体,心中对韦家的实力评估又高了几分。 暗门的这边,同样是条地道。 这条地道狭窄冗长,没有灯光,她只能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光亮。 这光亮是上方投射下来的月光。 林春儿走上前抬头看,原来这出口是一口枯井。 看着枯井外的天空,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爬了大概有两刻钟了。 此时她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她不清楚上面是哪里,贸然的上去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犹豫的时候,上头传来了脚步声。 她赶紧隐在阴影处。 “王后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是啊,早上我不小心动作大了,还挨训斥了。” “从王宫里出来这么久,任谁也不会心情好的。王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此为难王后。” “嘘,这话可小心说。要是被王后听到了,小心你的小命。” 两个丫鬟的声音渐行渐远,林春儿心中一惊,王后?出宫? 石场离南境城大概有四五十里地。 南境与缅国接壤,这距离,可不就是差不多就出境了嘛。 韦家这么做真真的是煞费苦心啊。 也终于明白昨夜宴请的那些人是怎么消失的了。 看来头顶的这处住所,必定也是掩人耳目。 林春儿眸色深沉,自己还是不能够贸然上去。 待回去与萧恒商量后再做决定。 第58章 破解密室机关 回到粮仓后,萧恒见到林春儿,忙心急的问道,“去哪了?刚才我怎么都找不见你,以为你遇到了什么危险。” 林春儿安慰几声,忙把自己刚才的发现一五一十的说给萧恒。 萧恒一脸气愤,“真恨不得把韦文碎尸万段!” 后来的几天,萧恒与林春儿频频下地道,那间密室始终是无法打开。 而那口枯井的上方,林春儿也爬上过几次。 一座大宅院,果然被林春儿猜中,这里就是缅国境内。 看着异国风情的宅院装修布景,还有下人们穿着的服装。 这个宅院看着虽大,且布置的十分精心,但是跟大齐国的大户人家相比,还是略显的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过仔细一想,缅王都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让韦家给筹粮。 还有那日在粮仓听到韦逸明说的,还要问韦家要十万两黄金? 缅王是有多不要脸啊,怪不得缅国会越来越穷。 夜深肃静,主屋里还点着烛火。 让人奇怪,下人们都睡下了,为何主人还深夜挑灯? 林春儿猫着腰隐在窗下,附耳听了半天。 里面安安静静,她用手指,把窗子戳出个洞。 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朦朦胧胧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看里面的物品在烛光下,反射着光华,足以说明这些穿用都是极尽奢华的,想必应该就是丫鬟们所说的王后吧。 缅王的王后到底是为什么在这里呢? 那日丫鬟说缅王为难王后? 难道是让王后做什么事情?与韦家有关的事情! 这个疑问一直让她想不明白,以前听萧泽说缅王十分爱他的姨母,可如今怎么会委屈在这里。 林春儿十分后悔,以前走南闯北的,为何独独没有来这南境之地,没有去了解缅国。 她第一次觉得八卦的重要性。 如今遇到此事,让她理不清头绪。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叹息,浓浓的哀怨声,让人听了只觉得心生疼惜。 林春儿原本还想继续听,此时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脚步声节奏紧密,来的是侍卫! 林春儿连忙躲到不远处长势茂密的盆栽后面。 脚步声止步于主屋,她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侍卫们跪在地上,高呼,“恭请王后回宫!” 等待良久,并没有回应。 侍卫们则长跪于地上。 里面的人终究是心有不忍,叹息一声,“回去禀告王上,本后余生都将住在此处。莫要在日夜的来打扰,就算没有本后,也不影响他与韦家狼狈为奸。” 说罢,又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些侍卫依然跪在地上,无动于衷。 看似恭敬,却大有一副威胁之意。 林春儿突然觉得缅王对这个王后的感情,怕与传言中的不一样。 想着也没什么线索可探,便返回石场,把脑海中的线索一一整理。 韦家到底是要与缅王有何大计? 看来另外一个密室,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打开才行。 这几日下尝试各种方法,密室大门丝毫没有动一点点,连萧恒都跟着心急。 林春儿回到小院,看到苗阿珂刚从竹林归来。 看她一脸失落的样子,林春儿问,“阿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苗阿珂悻悻的说,“这些天你们一直去石场,我闲着无聊,想着进山里去找蛇王玩玩。” 林春儿这才想起蛇王,这些天过去,它应该痊愈了吧,问:“那你可找见它了?” 这一问,苗阿珂挺直胸脯得意的说,“那是自然,也不看我是谁。”转而嘟着嘴,有些生气的说,“只不过它还是嫉恨我抓了它几条壮硕的蛇孙,跟我大战了几个回合。” 说完,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里面的淤青,委屈的说,“你看,我这身上的伤,可疼了。我想了想,明日买些鸡鸭再去找它,兴许会原谅我了。” 林春儿点点头,问道,“阿珂,你找蛇王难不成想要将其炼成蛊?” 苗阿珂,摇摇头,“非也非也,我虽是苗疆神女,也不是见到什么都炼的。只觉那日的蛇王极其有灵性,若是与它结成好关系,日后能做它的主人,那岂不是很威风。” 林春儿笑笑不语,不过这事提醒了她。 蛇素来会钻洞,那密室虽然铜墙铁壁,但一定是会有缝隙。 若是能够驾驭一条小蛇,让其钻进机关锁中,说不定会解开呢? 如此想着,顾不得休息,拉着苗阿珂重新进山去寻那蛇王。 密林中弯弯绕绕,深一脚浅一脚。 走的天都要亮了,才在一处山洞中停下。 “春儿,蛇王就在这山洞下面,要不是有这小青蛇带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这里的。” 说完,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一只婴儿胳膊粗的青蛇。 林春儿了然,原来她只以为那晚苗阿珂是抓了那些蛇想要炼蛇蛊。 没想到是来驯化。 这青蛇盘旋在她的胳膊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苗阿珂爱抚的摸着它的脑袋,青蛇一脸享受。 二人朝着洞底走去, 腥味浓密,脚下湿滑。 二人矮着腰,摸摸索索的,不一会就听见一嘶嘶的声音。 “它来了。”苗阿珂小声说道。 林春儿抬头间,就看到蛇王吐着信子已经出现在眼前。 它见到林春儿,不似见苗阿珂那般暴躁,拱起蛇身,像是一种欢迎雀跃。 林春儿见它脊背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恢复。 她上前,“你还好吗?我遇到些麻烦,你能帮助我吗?” 蛇王好似听懂的吐着蛇信,然后低下头。 林春儿有些不明白,她摸了摸它巨大的舌头。 蛇王扭动着蛇躯,趴在林春儿脚下,示意上林春儿坐上它的蛇身,苗阿珂一脸艳羡,不服气的说,“好你个蛇王,你倒是会,我的银子都给你买了鸡,你还对我凶。如今见了春儿,反倒这么殷勤。哼!” 一边说,一边也跟着坐上了蛇身。 为了不被人看见引起恐慌,她们从山上一路绕行,姐妹俩坐在它的身上,有种成仙的感觉。 话本子里,神仙都是有自己的坐骑。 她们威风凛凛的来到石场。 隐藏在一处茂盛且高的草丛后面, 林春儿下来,对蛇王说,“蛇王,你在这里等着我哦。等下听我口令,你驱使你的蛇孙子下隧道。” 蛇王扭动蛇身,吐着信子表示它已经同意。 林春儿十分开心,转而对苗阿珂说,“阿珂,你在这里守着蛇王,不能让人发现它。” “嗯,好的,你去吧。” 林春儿运轻功,眨眼工夫来到了地道入口,看了眼草丛,吹了一声口哨。 蛇王嘶嘶的声音,身下游爬出无数细麻绳的幼蛇。 那些幼蛇在暗夜中如蛆虫一般,潜入隧道,来到林春儿跟前。 林春儿一见, 汗毛立起,若非是需要,她如何都不想见到这么多的蛇。 “小蛇们,麻烦帮我破解这机关吧。” 林春儿指着密室门上的偌大的齿轮机关。 这机关,萧恒找人破解几日都无法。 小蛇们似是听懂林春儿的言语,它们顺着齿轮机关的缝隙爬了进去。 林春儿紧紧盯着齿轮机关,盼着有些动静。 果然,里面响起了“咔咔咔”的声音,是齿轮在动。 可是也从里面流出了很多血水和肉渣,伴随着“吱吱吱”的叫声,林春儿湿了眼眶。 这些蛇为了帮她破解机关,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一股股血液和碎肉流了出来,后面的那些小蛇,不顾一切前仆后继的爬进齿轮机关。 看着血液和碎肉越流越多,她想是不是自己想的不对,正要放弃之时,突然一声“咔吧”,机关门开了。 她激动不已,急不可耐的进去。 里面还有一道石门,林春儿用力一推,便可推开。 当密室中的一切现于眼前之时,林春儿被惊得张大嘴巴。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此间居然是如此的骇人。 第59章 意图造反 林春儿连忙让人去行宫找萧恒,萧恒火速赶来。 林春儿只让他和金峰进到密室,并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当三人一齐进到密室,满室的金黄,活脱脱是一个金銮殿。 正中间的龙椅上,还摆着一套崭新的龙袍。 这无疑是要自封为帝,意图造反的强有力证据。 萧恒怒不可遏,“韦家想要扶持缅王的骨肉上位,想要让大齐变成大缅。荒谬,韦家的野心昭然若揭。” 萧恒盘算了下,如何把这里的事情报给皇帝。 不过转念一想,最要紧的还是要派人前去抓韦文。 他看着这缩小的金銮殿,胸口起伏的厉害。 “传令下去,捉拿韦文,韦家上下全部控制起来。” 金峰得到命令后,顿感热血沸腾。 林春儿与萧恒回到地面,她朝着草丛那边看去,吹了一声口哨。 苗阿珂正躺在蛇身上打着瞌睡,听到哨子,连忙睁开眼睛。 林春儿转身对萧恒说,“王爷,我先去那边一下,阿珂在那等我。你且先回去处理公务,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萧恒朝着草丛那边看去,看到苗阿珂在朝着他们摆摆手,温柔的对林春儿说,“你也忙了一个通宵,先回小院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林春儿乖巧的点点头,施展轻功飞身来到苗阿珂和蛇王跟前。 见林春儿来了,蛇王大大的眼睛眨巴着,嘶嘶的吐着信子。 林春儿抚摸着它的大脑袋,浅笑温柔的说道,“谢谢你,也很抱歉,死了那么多蛇孙子,真的很对不起。” 伸进腰封从里面掏出了一粒药丸,“那,这是百子丸,吃了多子多福,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不管蛇王同意与否,她直接扔进它的血盆大口里。 随后,对苗阿珂说,“阿珂,你送蛇王回去,我还要去帮王爷忙些事情。” 苗阿珂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好的,你忙你的。” 蛇王的身子蠕动着,身上驮着苗阿珂几个呼吸间消失在了这片林子里。 林春儿这才放心的去找萧恒。 眼下,她回小院也是睡不着,不如帮着做点事情。 知府县衙。 金峰早已召集好人员,李凡、季珞和廖楚也在其中。 一行人等早已摩拳擦掌,就待萧恒的一声令下。 “小爷早就看不惯韦家作风,如今终于可以将其除之。”廖楚急不可耐。 金峰看了他一眼,向萧恒抱拳,“王爷,人员已就位。请王爷下令捉拿韦氏一族。” 已经换上官服的萧恒,一身正义之气荡气回肠。 一旁的陆良,恭敬的站在萧恒身旁,“王爷,还请您吩咐。” 萧恒看了他一眼,高声喊道,“尔等速速前去捉拿,不要有漏网之鱼。韦氏上下所有产业全部查封,与韦家有关联的相干人等全部捉拿看守。” “遵命!” 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韦家而去。 当金峰一脚踹开韦家的大门时,里面的人还在睡梦中。 率先朝着主院走去,那是韦文的住所。 当他踹开房门,掀起床榻上的锦被,只听一声女人的惨叫。 大房夫人见到金峰,扯着被子惊恐的大喊大叫,“你是什么人,怎敢闯入我的房中。来人,来人啊。” 金峰看着床上没有韦文的身影,一时怒火中烧,见此女人如此泼辣喊叫,便一抬手,将其砍晕。 “韦文并不在房中,加强搜查,不要让他跑了。” 韦家顿时哭声、喊声、吼声一片。 而躺在床上的韦逸晨,对此却平静如常。 其实这一天,他早已预想到了。 当林春儿来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双眼含恨。 但是当看到林春儿一脸得意的样子时,只能无奈的看着床顶,眼睛一眨不眨的。 “韦大公子是在想什么?” 一想到自己此时不能言语,韦逸晨只得咬牙切齿,想让自己不受她的影响。 韦家如今的境况,无非就是死。 要死都是一起死,他怕什么。 可是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却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蔑视的看着自己。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韦大公子不必如此看我,你们韦家做的这些事情,就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石场的密室之中,你猜我们搜到了什么?” 放着什么?他怎么知道! 那间密室是自己父亲才能进去的,他瞪了一眼林春儿。 林春儿笑笑,“韦大公子许是没有见过密室中的龙袍,若是见了一定会惊叹于它的绣工,上面的黄金蚕丝,真是熠熠生辉啊。” 韦逸晨顿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春儿。 “怎么,韦大公子不知?”林春儿佯装思考,“也是,一个有坐上高位野心之人,又怎么会轻易的信任他人呢,就算亲生儿女也包括在内。” 韦逸晨坐起来,苦笑着。 想要说什么,最终也不过是摇了摇头。 林春儿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扔到床上,“这是解药,如今韦家已倒,你我说来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废去你的双手权当对你曾经做的事情赎罪了。” 韦逸晨看着床上的药丸, 毫无疑虑趴下身子,用舌头舔起那枚药丸,吞下。 药一瞬间入喉,所到之处清凉舒爽,只待一会儿,他便可以言语。 “自打我兄弟二人懂事以来,所作所为都属父亲安排,如今父亲犯下的错,作为儿子的理应承担一二。” 当他得知密室之中是龙袍之后,对父亲的那点感情也消失殆尽了。 石场是他亲力亲为,所挖的隧道也出自他手。 怪不得父亲从来不让他去那间密室,原来,那里是他做美梦的地方。 林春儿眼里闪过一理解,一个从小被当做棋子的孩子,能有这番想法已然是很不错的了。 又想到枯井宅院里那王后所言,她一时间觉得无语。 这韦文与正室生的四个孩子,怕是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真心的。 到此时,两人没有什么可说的,林春儿打算出去,因为前来抓人的官兵也已经进来。 “哥,别怕。就算是死,有弟弟陪着你,你我兄弟二人就算是到黄泉也不孤单。” 是韦逸明! 林春儿惊讶道,“你们兄弟二人倒是情深意切。” 韦逸晨并不言语,不等官兵们抓拿,便自行走出房门,与韦逸明站在一起。 “弟弟,如今落得这样,于你我二人来说是个解脱。” 林春儿叹息着,她不明白,那个位置究竟有何魔力,能够让人铤而走险。 不过韦家一倒,萧泽必然也会受拖累。 一夜之间,南境变了天! 第60章 突然出兵 一早上,大街上的百姓热血沸腾,平日里弯着腰的老汉,腰板也直了。 “真是太好,韦家终于倒了,昨夜里三王爷派人抄家,所有人都被看管起来。以后我们百姓的日子要好喽。” “是啊是啊,三王爷真是英明神武。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萧恒坐在知府公堂之上,知府陆良恭敬十分。 一改之前审讯工人的那一副玩笑之意,“王爷此次来,收获颇丰。那日韦文在衙门里,许了微臣一百两黄金,让微臣平息此事。” 说到这,陆良摆摆手,几名婢女端着盖着红布的托盘,小厮抬着几个箱子来到大堂。 陆良一一掀开红布,和打开箱子。露出了黄金、白银和各种珍珠宝贝。 “王爷,这是韦家这些向微臣贿赂的财物,微臣是分文未动。” 萧恒点点头,一脸赞赏,“陆良,这三年委屈你了。那日若不是你带人来石场,本王与王妃也不会轻易脱身。” “如今韦文意图称帝造反,私造宫殿龙袍,只这一条就要诛九族。不过本王认为此事并不这么简单。韦家背后是缅王,就算杀了韦家的人,难保以后不会有李家、宋家、顾家。” 陆良眼珠一转,随即明白。 “依王爷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敲山震虎,出兵缅国。趁此良机,开疆扩土!” 陆良心头一震,万万没想到萧恒有如此抱负,只觉自己周身血液沸腾,“微臣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原来这南境知府陆良就是那晚前去石场支援的蒙面人。 韦文一直以为自己用金钱财宝说买了看似无所作为的陆良,却不知道这陆良乃是萧恒暗中提携安插入南境的卧底。 二人商计,打算将密室之中发现龙袍之事保密,对外宣称是韦家行贿官员,压榨奴役良民、私囤粮食等罪名。 石场的粮食陆陆续续的被运出来,一部分作为捐粮,分发给百姓。 人们高呼三王爷英明,高呼皇上爱戴百姓。 南境终于结束了几十年韦家统治垄断的生活。 在石场、蚕厂和染坊做工的下人们也都恢复了自由,回到了蒋母身边服侍。 他们都是家生子,对蒋家忠心耿耿,任由蒋母怎么劝,都不肯离去。 本来萧恒的意思是想要购置一套大宅院,可是蒋母觉得这样太过于高调。 加之小院邻近竹林,景致又很好,没事侍弄侍弄几块小菜园子,也算是清闲雅致的田园生活。 蒋母在这里住的有感情,说什么都不愿意搬离。 李凡提议不如新盖房子,众人对这个提议十分赞成。 下人,加上萧恒帮忙雇佣的泥瓦匠,三天的功夫,一所大宅子就成型了。 林春儿看着宅子有些泪目。 这分明是按照京城蒋府的布局建造的,只不过比之小了两倍之多,少了花园和假山而已。 下人们各个都燃起对生活的期望,她心中一时间有了些许安慰。 看着站在人群中,与李凡说话的萧恒,她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感激这里的每一位朋友,是他们,让她的新生得到了些许的救赎。 “春儿,过来坐。这里干活尘土飞扬的,别脏了衣裳。” 蒋母一脸欢喜的把她拉进一旁已经建造好的卧房中。 南境八九月的天气,干燥,所以里面的土坯也干的差不多了。 这间房子里,已经摆好了床铺、衣柜、梳妆台等家具。 这些家具雕工精致,十分精美。 “这些啊,都是王爷送过来的。如今你叫我一声娘,这便就是你的娘家。若是日后你们京城住腻了,可随时来南境住。” 林春儿抚摸着这些家具,样样竟是与自己当初闺房使用无所差别。 心下一时间感慨万分,萧恒定是问了这些下人,找来工匠加急制作。 她感动于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这般关爱,也感动于萧恒对自己这般细心。 “娘,谢谢您。您放心,我与王爷回京后,一定会早日救出爹的。也早日让您们回京城。” 蒋母笑了笑,“嗯,你有这份心娘就知足了。我一心惦记着润秋,蒋家出事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都没有她的消息,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唉!”说到这,蒋母叹了口气。 言语中无限悲痛,深吐口气,“不过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与我说一声‘娘,我回来了。’” 林春儿心内揪痛,不知如何开口。 她不忍心让娘亲知道自己前身的惨死,也不想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让她陷入未知的危险中。 只得坚定的点点头,对她说,“娘,一定会的。” 母女二人闲聊了一会,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 “王爷,不好了,万象国突然发起进攻。” “是廖楚,发生了什么?” 林春儿连忙跑出去,就看到廖楚慌忙的跳下马背。 来到萧恒面前。 萧恒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廖楚擦了把汗,“还不清楚,只知道万象国的十万大军在曼城集结,正往南城门靠近。” “走,赶快去南城门。” “珞姐、阿珂,你们在此等着。我们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春儿说完,与李凡快马跟在萧恒身后,前往南城门。 “等等我啊。”廖楚在后面喊着,也追了上去。 干活的众人,一时间也停下来,神色担忧。 “区区附属国居然敢对大齐做出如此大胆之事,真是倒反天罡。” “就是啊,怎么会这样啊,我们这刚刚盼来的消停日子。唉~~” 季珞和苗阿珂这会也泡了些凉茶给大家,苗阿珂见大家有些担心,便大大咧咧的说,“担心什么,我与珞姐都可以以一敌百,城东的那一百余将士也不是白给的。有王爷在,咱们自不必怕他们。” 季珞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有三王爷在,咱们老百姓照常生活就行。” 众人思考一番,想着她俩说的有道理。 畅快的喝起凉茶,休息一下。 林春儿等人直上城楼,萧恒和陆良早已站在那眺望远方。 “怎么会突然发兵呢?” 萧恒一脸凝重,“还不清楚,万象国的这番操作,在众多附属国中还是首次。想来与韦文脱不了关系。” “韦文?他女儿不是缅王王后吗?什么时候与万象国有牵连了。” 萧恒摇摇头,他没有任何头绪。 原本想着借着缉拿韦文为借口,向缅国发出交涉。若是窝藏,他也好找寻合理的理由对其发兵。 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 想到陆良昨夜盘点完韦家的资产后才发现,原来韦文早已在那日石场事发后就开始陆续转移资产。 确切来说,应该是这些年就已经转走大量现银和珠宝财物。 但是转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 这让萧恒和陆良感到肝火直烧。 “王爷,这韦文逃去何处,怎么出逃,至今都是谜团。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妾室柳姨娘和与柳姨娘所生之子韦景山。微臣斗胆猜测,这柳姨娘想必身份不简单,会不会与这万象国有关。” 萧恒脸色沉闷,眼神阴郁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人的样子。 林春儿在一旁扯了扯萧恒的袖子,安慰他,“若是打起来,正合我们的意。如此给算是给这些附属国们上一次课。让他们知晓我大齐兵之勇。” 萧恒见她一脸认真和自信,胸口的憋闷,也得到缓解。 “并不是怕他们,而是觉得韦文出逃如此之快,想必这南境和邻城,也有不少他的人。” “陆良,加派人手,彻查邻城官员。务必把韦文的关系网查清楚,对了,此间的事情, 速速向京城递折子,除了石场密室里的事,其他如实上报。” 陆良得令,速速让人拿了笔墨,在城楼上写起了奏折。 远处,万象国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南境城外的十里处。 对方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安营扎寨,其中最大的营帐中,万象国的太子在营中开怀大笑。 “韦文啊,韦文,若是你们大齐的王爷看到你,会不会气的直跳脚呢。” 太子左拥右抱的吃酒,韦文一脸诚惶诚恐的坐在椅子上。 “太子说的是,太子说的是。” 说完,他垂下头,把自己的情绪隐在心底。 在万象国太子不注意的时候,他唇角露出阴笑。 眼底闪过浓浓的算计。 天下大乱,才会有机会,不是吗? 第61章 野心勃勃 万象国按兵不动,萧恒猜不出他们的目的。 他已经调兵,集结五万精兵与万象国的军队对峙着。 三天三夜。 京中终于来信了,龙颜大怒,让萧恒全权安排。 从各方调集兵力到南境支援,务必给万象国重击。 终于在第四天,万象国发起了第一波进攻。 好似是试探,不过一个回合就退兵了。 此后,每隔三个时辰就进宫一次,每次都是来时气势汹汹,回时急匆匆。 这让萧恒感到了挑衅的意味。 他只觉得对方在一次次的戏弄他。 林春儿见萧恒有些烦躁的来回走动,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在这种大事面前,作为一个女子却又有些迟疑。 萧恒看出她的顾虑,知道自己让她担心。 语气温柔的说,“春儿想说什么便说吧,你我之间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王爷,万象国一次一次跟过家家似的挑衅我们,他们定是有底牌在手。我们若是长此的陪着他们,无疑是增添城里百姓的恐慌。但是不大举进攻,又怕对方那张底牌是我们目前无法承受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想深入敌军,刺探敌情。” 萧恒认真的看着林春儿,“两军之中,面对面,很难插入细作。但此也是好方法,我这就派金峰乔装。” 林春儿阻止他,“不,我亲自去。” 萧恒原本想拒绝,可是看着林春儿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做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所以便答应了,并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翌日,万象国又开始进攻,林春儿趁着两军交战,穿着万象国的战袍,混进了敌军内部。 当为首的将领一声“撤退”,大军呼啦啦的如退潮般退回了一里外的营地。 大家伙一副家常便饭的样子,回到营地就归到帐子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乔装的林春儿。 林春儿一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营帐之间,中途被巡逻的士兵驱赶。 她一副听话的样子走远, 等巡逻士兵走远,复又走了回来。 密密麻麻的营帐,看的她眼花缭乱。 直到看到有一座超大的帐子,里面传出来男女嬉笑声。 她绕过帐子口,假装是路过自然而然的走到帐子后面, 附耳倾听。 “太子,今日已是第四天,待明日援兵一到,便可大举进攻。” 是韦文! 林春儿震惊,原来他投奔了万象国,且与万象国太子一起就在这主帐之中。 她继续听着。 “哈哈哈,韦文,此事你功劳甚大。事成之后,我回宫必向父王举荐,封你一个宰相做。日后等我继承王位,必会让你做国师。” “不敢不敢,只要太子遂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呵呵” 韦文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万象国太子十分满意。 “此次出兵是瞒着父王,你说你已经联合了挝国、缅国、越国等兵力,一齐打开大齐南境的口子。只要攻破南境,瓜分大齐指日可待。” 轰的一下,林春儿感到周身血液逆转。 瓜分大齐! 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巨大的野心。 若是这样,万万要阻止援军的到来。 林春儿继续听,可是除了饮酒嬉笑声以外,再也没有说什么便迅速离开。 当她策马回城时,身后的士兵看到她,大喊道,“有细作,有细作。” 瞬间有一队人马来追她。 她夹紧马肚,一路快马加鞭的回到城内。 那些追来的士兵,见她进了城门,追击无果后本想回头,却不想被南境城楼的将士乱箭射死。 主帐饮酒作乐的万象国太子对此不闻不问,急坏了战前黎副将,本来此次出兵他极力反对。 可奈何太子以家人要挟,无奈之下只得领着自己的一万军队来此。 另外两名副将,遭遇也与他相差不多,他们三人交换了眼神,退出主帐。 韦文看着他们出去,也不做声。他的目的如今已经达成,至于他们自己内部的矛盾与他无关。 想着自己失去南境,心中对萧恒痛恨十分。 若不是他此次来南境,坏了自己的好事。想到石场下的密室,他又燃起斗志和希望。 与他的大业相比,家人算什么。 南境是回不去了,万象国也不会是他久居之地。 他走出主帐,只觉得满腔怅然,他遥看着缅国的方向,“闺女啊,希望你不要叫为父失望。” 三个副将在不远处,看着韦文帐外一脸狡诈的样子,十分唾弃。 一个连家人都能撇下的人,真不知道他们太子为什么如此重视他。 “黎副将,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明天援军一到,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我等都是万象国的罪人。” 黎副将满面愁容百思不得法子,“只盼着其他几国能够识趣,大齐国土硕大,岂是我等小国能够觊觎的。可怜我等却要受制于太子,天不怜我啊。” 另外几人听了,均摇头叹气,其中一个小声提议,“不如我们杀了那韦文,若是没有他,太子兴许能够幡然醒悟。” 黎副将听了,一阵心惊,严肃的告诫他,“莫要动这个念头,太子的欲望已经被挑起,你杀了韦文也无用。若是查到你的头上,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太子想要打仗,我等做做样子算了。” “是啊,是啊,事已至此,保命要紧啊。我倒是有一计。” “你且说来。” 那人附耳小声说着,黎副将听了频频点头,“果然是良计,就这么办。” 那边林春儿火速去寻萧恒,把听闻的一字不落的与萧恒说。 “岂有此理,竟然胆敢瓜分大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陆良。” “微臣在,速速集结兵马,今日夜攻敌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微臣得令!” 随即召来李凡、季珞、廖楚、苗阿珂等人,众人早已摩拳擦掌,想要大杀四方。 如今得到萧恒命令,各自都急不可耐的盼着天黑。 林春儿也换上战袍,一柄软剑在手,“今夜,我们要杀个痛快,把积压许久的郁闷发泄个痛快!” 苗阿珂手拿麒麟钢鞭,“这鞭子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该让它开开胃了。” 众人被她可爱天真的样子逗笑。 紧张了几天,难得此时大家都在一起,萧恒便让厨房备饭菜。大家吃好,有力气! 而此时,坐在御书房的皇上,双眉紧皱。 “朕一直以为是太子野心大,没想到其外祖的野心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怒骂一句后,对着身旁的黑衣人说,“妄想瓜分我大齐?既然有胆觊觎大齐,就应该得到惩罚。兵力集结想要在南境打开大齐的口子?朕倒要看看若是此时发生内战起义,他们将如何应对。” 黑衣人雄浑的嗓音,“陛下英明。” 皇上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委屈你了,待朕除掉了身边的毒瘤,天下大定之时,必还你清白。” 黑衣人垂首,“谢陛下,只望陛下能够江山安定,福寿康全便好。” 皇上脸上闪过感动和珍惜,随即眼神一狠,“让各国的探子,散播消息,就说各国要出兵大齐。大齐皇帝震怒,要发兵讨伐。百姓不过想要过安生的日子,得知自己的国家要面临战乱,岂有不慌之理?待恒儿那里大获全胜, 大齐坐拥渔翁之利便可。” 第62章 夜功敌营擒王 南境戌时。 战前点兵具已齐备。 林春儿等人各领一千人前线冲锋,其余人马为骑兵缓步其后,待林春儿等人在前方撕开敌军口子之时,迅速猛攻。 神域山的人们,对迷药十分拿手,且不说林春儿平日里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做出来的药粉、药丸无数,就是苗阿珂的虫蛊召唤出四周的毒虫蛇鼠,就够敌军喝一壶的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只领一千人的原因了。 林春儿和苗阿珂的队伍率先出现在敌军视线,没等对方吹起号角,就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额头的毒虫一口咬到嘴巴上。 等他们疼得原地打滚之时,已经死于林春儿的软剑之下了。 一路上如法炮制,迷药像是不花钱似的漫天飞扬。 众人锋利的刀,精准的刺入敌人的胸口。 万象国营地高台上望风的官兵,发现了远处窜动的人影。 竟是大齐官兵,他吹响号角对战的警报响起。 一时间,厮杀声响起。 一身酒气的太子听到声音,一时间吓得跌落在地,大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黎副将慌忙的跑进来,“太子,不好了,大齐夜功营地了。” 万象国太子呆愣了片刻,想到自己手握十万大军后,志在必得的说,“居然自投罗网,黎副将,下令下去,全力击杀,务必成功不许失败。” 黎副将领命下去,出帐子的时候,碰见衣衫凌乱的韦文,看样子应该是睡下刚起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均是瞪了一眼对方,黎副将意味不明的看了眼韦文的背影快速离开。 “太子,如今援军没到,他们夜闯营地,我们胜算几何?”韦文心中有些不安,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的杀进来。 万象国太子满不在意的瞥了他一眼,“他萧恒虽然有邻城军队支援,但孤就不信他三万人能赢孤的十万大军!” 韦文看他信心十足,稍稍的放下心来,他虽心机深沉,可是对这打仗却是门外汉。 外面的厮杀声越发激烈,震天响彻的冲锋号,韦文坐立难安,却又不敢出去查看。 他有些怀念在南境家中的富贵生活,转瞬又安慰自己,想要谋得大业,自然要遭受点辛苦才是。 林春儿等人在前方大杀四方,酣畅淋漓。 神域山的几名弟子虽说也经历过江湖的打打杀杀,但是打仗还是头一遭。 所以各个都铆足了劲,你杀一个,他杀一双的比拼着。 萧恒这边也带领大批军队全力进攻。 万象国的士兵因毫无准备,很多没等穿上战袍就已经被杀死帐中。 又有许多士兵,看着大齐士兵来势汹汹,吓得抱头投降。 “蛇,哪来的这么多蛇!” 营地的另一边被蛇群包围,苗阿珂听到惨叫声,对林春儿高声喊道,“看吧,我现在与那蛇头头关系也好着嘞。” 林春儿笑笑,“也不枉费你掏空腰包给它买鸡吃。” 手中软剑翻飞,深深刺入对方的大腿。 用力一拔,又插在了另外一个冲上来的士兵腹部。 很快,她身后躺了一片被伤到站不起的敌军士兵。 万象国的士兵太多,后方的看不到前方,那些冲上来的把伤倒在地的士兵踩在脚下。 他们没有死在林春儿的剑下,而是死在了同伴的踩踏。 血腥的场面,让林春儿突然有些不忍。 明明这场战争是没有必要的,若不是有人从中挑唆,这些人何至于死在这里。 他们的身后背着的是一个家庭。 这样想着,她飞身,脚踏敌军士兵的脑袋,朝着主帐而去。 半路出来阻挡她的人,都被她一剑击退。 就在这时,她面前出现了一名将军打扮的人。 此一看,原来是万象国的黎副将。 林春儿和黎副将并不认识。 但是那黎副将见到林春儿,反而是一脸惊慌,他面上好似有着思索,小心翼翼的问她,“来者可是三王爷萧恒的王妃?” 她笑着落在他身前,并不惧怕他能如何自己。 手执软剑,一身利落的黑色紧身装,飒爽英姿,“正是,你是何人?” “本将乃是军中副将黎松。” 身经百战的黎松,听着人群中的厮杀声就能分辨出哪一方占到上风。 他摇头叹气,“王妃,今日之战,非我万象国国王本意。原是那太子受小人蛊惑。如今我麾下将士战死无数,可否有法子制止。” “黎副将此言,本妃早已知晓,只是战争面前只有胜败,如今说这话,为时已晚。” “王妃所言极是,开弓已无回头路。” 眉眼怒瞪手握大刀朝着林春儿砍去,软剑相迎。 火星四溅。 “黎副将,我等来助你。” 另外两名副将一同前来对抗林春儿。 林春儿讽刺的说,“十万大军,却没有一个主帅,这样的庞然之伍,你们怎么配?” 几名副将听了,老脸一红,想着作为主帅的太子还在主帐中睡眼迷蒙,酒态淋漓,怒火中烧。 把一直以来对太子的怨气,一起发泄到与林春儿的对战中。 一招一式透着老练刁钻。 林春儿首次在战场中对阵老将,打起十二分精神。 越打越激烈,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黎副将三人对视一眼,心灵所致。 便一边打斗一边朝着主帐去。 林春儿起初只以为他们三人有退缩之意,心中不免有些嗤笑。 渐渐的她发现了这三人却是引着自己到主帐,难道主帐有埋伏? “王妃是不敢了吗?本将先前该说的已说,如今只盼着王妃能够救我等,救万象国。”黎副将的大刀抵着林春儿的软剑,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黎副将只恨自己明白的太晚。 如今看着自己的弟兄们死于无辜,良心难过。 明早即便有援军到,就能胜利吗?他们几个附属国国土加在一起都没有大齐的三分之一大。 更不用说人口数量,这场战争无疑是注定失败的。 林春儿见他眼神里有着恳求,再联想到他之前所说。 突然会意。 “黎副将大义!” 内力一运,震开黎副将。 一把掀开主帐的门帘,就看到万象国太子竟还在昏睡着。 她四处查看,无韦文的身影! 她一把抓起万象国太子的脖领子,把软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迷迷糊糊的万象国太子,睁眼看到抵在自己脖子上的软剑泛着寒光,映着他酒色过度灰呛呛的脸。 “啊!你是谁,胆敢对孤无礼。” 他指着黎副将等人,大声斥责,“无能的废物,还不救孤。” 林春儿见他喳喳叫的样子,用胳膊勒紧他的脖子,“别动,小心我的剑不长眼睛,伤到了太子可就不好了。” “你们都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黎副将连忙让路,嘴上求着,“请手下留情,莫要伤了太子。” “莫要伤了太子。” 三个副将让到一边,林春儿挟万象国太子来到帐外。 营地的战士因无人指挥,乱成一团。 在大齐有序的进攻下,竟然出现了连连后退。 林春儿带着万象国太子一跃来到了望塔。 一脚踹下了望塔上的士兵,万象国太子战战兢兢,双腿发软的说,“你要干什么?孤恐高,快将孤放下。” “放你下去?可以啊!” 她转手将万象国太子的身子压在眺望塔的栏杆上,他大头朝下的看着下面的战争。 看着自己的人如何被大齐的精锐碾压。 他啊啊大叫,“别别别,别扔我下去。” 林春儿不顾他的叫喊,朝着远处正在厮杀的战士们高声喊着,“住手!” 第63章 求和返京城 声音回荡寰宇,让正在激战的士兵们停了下来看向眺望塔。 林春儿环视周围,黎副将仿佛是怕别人不知道,也大着声音喊道,“快放了我们太子,我们马上退兵。” 此声,同样与林春儿的声音一样,在人群中震荡着。 万象国的士兵们一时间陷入了恐慌和担心。 自己国的太子都被生擒,再一看眼前与自己拼死的大齐将士,一时间气焰竟然矮了不少。 有些胆子小的,竟丢下武器,跪在地上高呼着,“放下太子,我们退兵!” “放下太子,我们退兵!” “放下太子,我们退兵!” 齐声高呼,林春儿望着人群中间坐在黑骏马上的萧恒。 虽隔很远,却仿佛能见到彼此间的微笑。 她声音清脆高昂让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我大齐无心与万象国交战,一心寻求和平。你们太子受奸人所挑唆竟单方发起战争,险些让万象国陷入生灵涂炭。今日我大齐迫不得已为防止两国大战造成更多伤亡,才出此下策。” “你们若是想救太子,便退兵回万象国,将太子的所作所为告知万象国王。眼下大齐离中秋国宴已近,届时让你们国王来大齐赎回你们的太子。” 话音一落,大齐将士顿时觉得心情舒爽,万象国的人此时更加觉得颜面无光,低垂着脑袋。 万象国太子一听,吓得冷汗淋漓,若是此时让万象王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不说,太子之位恐怕也不保。 如此想着,他挣扎着,哭喊着,“黎副将救我,万不能让父王知道。要想想你们的家人啊!” 黎副将等人满脸蔑视,却也装作为难的说,“太子如今这样的处境,我等也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将功补过退兵吧,您委屈一下,待王上前去大齐救您。” 说罢,他高声呼喊,“众将士听令,我等即刻退兵。” 林春儿遥看一眼黎副将,手下的万象国太子颓丧着。 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大齐的人质后,心中万分悔恨。 “都是韦文,是他游说孤,说要助孤拿下南境。我万象国凭什么给你们大齐年年进贡,什么好的金贵的东西都要紧着你们用。孤就是不服气。” 许是脑袋倒的太久,万象国太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林春儿哼了一声。 脚下一蹬运起轻功拎着万象国太子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朝着萧恒他们飞去。 林春儿眼见萧恒旁边的苗阿珂,喊了一句“阿珂”后,把万象国太子扔向苗阿珂。 苗阿珂会意,甩出钢鞭缠在万象国太子的腰间猛地一收。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落在了苗阿珂的马背上。 他挣扎的叫喊着,“放了孤,孤死也不会跟着你们去大齐的。” 苗阿珂一脸不耐烦的,一掌拍在他的后背,说,“你可安静些吧,大色鬼。” 万象国太子“噗”的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林春儿此时也坐在自己的战马上,一脸胜利的喜悦,“阿珂,你切莫把他拍死呀,据我所知他可是一点功夫都不会。” 苗阿珂一听更加厌恶,“果然是废柴,丢人。” 萧恒看着万象国的士兵已经在黎副将等人的指挥下有序的撤离。 刚才战场上看似厮杀惨重,其实死亡人数并不多,敌军的人大多都是被重伤,回去休养一两个月便可康复。 以往他不会这么善心的留下敌人的性命,可是这次,他明白这场战争并非他们所愿。 他眼底流过一丝无奈和疲惫,“回城!” 大齐的将士高呼胜利的喜悦。 回城的路上,林春儿与萧恒说了与黎副将的事情。 “他有意让你生擒太子,苦其已久。”萧恒回首看了眼苗阿珂马上的昏死的万象国太子。 继续说: “万象国国王不会让这个太子活着回去的了。那人一向自视甚高,而且对这个太子也早有不满。要不是一直被他那个彪悍的王后所压制,这太子也不会活到现在。” 林春儿了然,“我倒是真的很好奇,韦文究竟是如何游说的。若不是心术不正,真真的是个奇才。” 韦文这次又顺利的逃走了。 这让林春儿对他十分佩服,想起皇后和太子在大齐皇帝面前的假装,也就理解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韦文的孩子,天生就是个好的戏子,是天生就会权谋的天才。 回城后,百姓欢呼雀跃。 他们得知三王爷大获全胜,并生擒了对方的太子,由衷的感到自豪和骄傲。 每个人都觉得萧恒是天降的福星, 只来一次南境便替他们收拾了韦家,又打了胜仗。 万象国太子被关押在萧恒住着的行宫。 眼看着天蒙蒙亮,无人有睡意。 按照原计划,挝国、缅国和越国的援兵会在今日到达。 林春儿和萧恒不知道是否会到。 在城楼上足足等到日上三竿,也未见一兵一卒。 萧恒揉着眉心,“想来万象国退兵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所以也就不敢再来了。一时间被人蛊惑,真到了关键时刻,都想着自保。若父皇真的龙颜大怒,这些附属国谁也跑不掉。” “既是让他们做附属国,只想留条生路给他们,各自称王何乐不为。却不想如此不识抬举,本王早晚会收服了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大齐的怒意。” 林春儿被萧恒的这一刻的霸气所震撼住。 望着他幽深的眼睛,一时间竟幻想起他坐在高位之上,受天下人跪拜的场景。 如萧恒所言,等了一日又一日,依然是不见任何敌军出没的迹象。 第三日却等来了万象国的求和书。 求和书上是万象国国王对此次出兵深感歉意和自责,愿加倍进贡以表尊敬大齐的决心,并承诺永不侵犯国土。 继这封求和书而来的,还有给万象国太子的一封信。 当晚,万象国太子自裁于行宫,可惜,被金峰发现及时救了下来。 被救下来的万象国太子,哭天喊地活像是一个妇人似的要死要活的。 金峰无奈之下,只得去问林春儿要了一颗哑丸,喂下去后安静了许多。 南境以安定,萧恒把石场、蚕厂和染坊收归于公家,所聘之人皆是需要活计生存的百姓。 通过教授他们手艺,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 加之收缴的粮食也按照人头发放给百姓,至少短期内南境人们的生活是衣食无忧的。 剩余的,林春儿与萧恒商议,都运回京城。 来时的那场冰雹大雨,不是个好兆头。 二人计划这与粮食同行,于一日后返京。 林春儿坐在小院,不,新宅落成,如今大门上挂着蒋家大院的牌匾,应该叫大院了。 林春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与蒋母聊着天。 想着明日就要回京,此次来南境的目的具以实现,回京城后,与萧泽的对峙还要继续。 她现在身在南境,还不知道韦家这座大厦倾倒,对萧泽来说有何等的影响。 看着蒋母的气色越发的好了,下人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心里想着,若是能够早日见到爹爹就好了。 蒋母得知她们要走,万分舍不得,但是也知道这些年轻人有大事要做,也没有挽留。 贪黑帮他们装好南境的特产和美食。 当她帮林春儿收拾行李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那个绣着枫叶的腰封。 她心头一震,颤抖的抚摸着。 听到身后的林春儿在叫她,便强忍着泪水迅速的把腰封塞进箱子里,假装没有看到。 林春儿只以为是蒋母伤心,便轻声安慰道,“娘,等我,会有那么一天,接你们回京的。” 她又一次一语双关,此刻蒋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心疼她,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才让自己变了另外一副模样。 以前蒋府还没遭大难的时候,就听那些夫人们讲过,说江湖上有神医,能使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却要能忍着痛,因为那人是用刀子割,用针缝。 她心疼的抚摸着林春儿的脸颊,抽泣的说:“娘在这就好,这里要比京城美,若是回去,我倒是不愿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春儿知道蒋母这是在安慰她,不想她受累。 娘俩抱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64章 迎接凯旋 一早,萧恒就派马车到大院来接林春儿。 林春儿和蒋母恋恋不舍的告别,大院的下人们都出来送他们。 因着韦文一直没有下落,萧恒让李凡等人还继续留在南境。 李凡等人显得十分开心,在北方待久了,他们对这里也十分喜欢。 林春儿嘱咐他们帮自己照顾好大院。 萧恒人虽没来,与运粮的官兵们都在城北门等候。却给蒋母带来了很多生活用品,和足足可以用一年的银两。 林看着蒋母抖动的嘴角极力的在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林春儿一狠心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苗阿珂也随后跟上,小脸上一脸的舍不得,扭头对蒋母说,“伯母,您保重身体。” 蒋母点点头,扭过身子,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马车启动,朝着城北门走去。 萧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穿过大街,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她挑起车厢窗帘美目向外看去,几个小贩模样的对着一个穿着有些破的锦袍的人,大骂着。 “以前你瞧不起我们,现在要赊账?没门儿!” “就是,赶紧滚蛋,别影响老子的生意。” “你还当你们韦家还是以前吗?处处都想欺负我们,如今风向变了,我们可不会再怕你了。” 那人被骂的有些羞愤却又没法还嘴,毕竟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林春儿总觉得那人面熟。 韦家的人? 突然想起石场被封的时候,与守卫交涉的那个人。 原来是韦家的管家! 韦家如今落魄的竟然到赊账的地步。 韦文私造龙袍的事情,萧恒并没有对皇帝汇报。 加上经过对韦逸晨、韦逸明等人的审问,他们对此事情确实是不知情。 待罚没所有财产、地和店面后,萧恒就放了他们。 韦家的人除了韦逸晨和韦逸明以外,所有人都只以为韦家是得罪了萧恒,才被抓的。 如今从一方首富,一下子沦落到贫民,韦家算是完了。 林春儿想起韦逸晨,那个被自己废掉双手的男人——皇后的哥哥。 萧恒放人,在别人眼里是放虎归山,可只有林春儿知道,韦家的那两个兄弟还是有很大利用价值的。 至于其他人,究其也算是无辜。 她摘下随身携带的荷包,扔到那人跟前。 那人一愣,看到是一荷包立马捡起,想要追上马车归还,可是奈何马车走的太快,没有追上。 拿着荷包的双手颤抖着,叹息道,“世间常有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唉!” 苗阿珂有些不理解,“他们都是萧泽的家人,你怎么还发起善心了。要我说都拉出去砍头算了,省心。” 林春儿心情复杂的闭上眼睛,“阿珂,我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从前,我杀人不眨眼。可现在不知道为何,每当我看到血腥就会想到自己濒死的情形。” “阿珂,我发现我变得有顾虑了。” 苗阿珂似懂非懂,她从大山里出来,面对事情非黑即白。 她的手附上林春儿的手,说,“春儿,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的。” 林春儿回握着她的手,不再言语。 萧恒看到林春儿的马车已到,一声“出发” 后,运粮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来的时候悠闲,回去的时候却是加快脚程。 运粮队伍日夜兼程,七日后,到达了京城。 让林春儿感到意外的是,还没进城,就听到声势浩大的鞭炮声、敲锣打鼓声。 人声鼎沸的欢呼声。 人们都在呼喊着“三王爷”。 林春儿被人群感染,在马车里只觉得一身自豪。 纤纤玉指轻挑车帘,一股深秋的凉意袭来。 转眼离开也有二十几天了,她眉眼柔和的看着骑着黑骏马的萧恒。 斜阳的照耀下,他鼻梁高挑,周身散发着王者的气息,犹如天神般受人敬仰。 直到宫门,百姓才止步。 萧泽早已等候多时。 萧恒下了马,吩咐部下官兵们把粮食运到国库。 他信步走到萧泽跟前,此时的萧泽眼底灰暗,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没了原先的意气风发。 但是在萧恒面前,他挺直腰板,故作乐观。 “三弟此次南下归来,功勋显赫,孤祝贺你。” 萧泽言语虽是祝贺,可是语气和神情尽显气愤。 萧恒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那本王就谢过太子了。” 见他这样,萧泽只觉得五脏六腑浑身难受,“三弟快些吧,父皇还在等着为你接风洗尘。” “好!” 萧恒说完,并没有直接走,而是转身到马车上,掀开车帘。 “春儿,您与阿珂姑娘与我一齐进宫吧。” 苗阿珂听到可以进宫高兴的拍着手,“好呀,好呀,我还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呢。” 可是越过萧恒,就看到不远处的萧泽,表情就变得不好了,悻悻的又坐回了座位。 林春儿察觉到她的情绪,想着苗阿珂是苗疆来的,若是进宫万一有个于理不合的行为,被有心之人借此发挥,就不好了。 便说,“王爷,您去见皇上,必是会有些体己的话要说。我们在也有些不便,我与阿珂就先回家吧。” 萧恒思量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觉得有些委屈她们。 这次南境大家都不少出力,想要向皇上为他们求些赏赐。 “三弟,莫要让父皇久等了。” 萧泽催促的喊着,萧泽沉吟道,“好吧,你与阿珂姑娘先回去,我忙完就去找你们。” “好的,我等你。” 萧泽见他们两个一副卿卿我我的样子,一股邪恶阴暗的想法涌上心头。 不过当萧恒转过身来时,他变换了一副笑脸。 “三弟与弟妹真是恩爱啊。” 萧恒不置可否,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与他并肩走进皇宫。 金銮殿上,皇帝早已端坐在龙椅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也在驻足等候。 当萧恒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龙椅上的皇帝显得激动不已。 一生之中让他骄傲的孩子,此时昂然挺胸立下了显赫功劳的萧恒,跪在地上。 “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连忙说:“平身 ,快快平身。” 萧恒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 一旁。 他把在南境中的事情,除了龙袍以外,俱以详细的汇报着。 满朝文武听后均冷汗淋漓,萧恒扫视着他们,这其中有多少受过韦家的贿赂。 水至清则无鱼,萧恒并没有急着严查下去。 京中不比南境,在这里一切都要稳妥的进行。 皇帝听罢,龙颜大怒,大掌拍在龙案之上,啪的一声,吓的满朝文武跪在地上。 皇帝斜了一眼萧泽,龙威压制,压的萧泽垂着脑袋,不敢大喘气。 “都起来吧,事已至此,都是朕监管不严,恒儿既然已经处理,就留韦家一条生路吧,毕竟是你母后的母家。” “好了,退朝吧。恒儿一路辛苦,就留下来用晚膳吧。” “是,儿臣遵命。” 第65章 父子的宏图之志 皇帝寝宫中,萧恒与萧泽陪着皇帝吃晚膳。 三人食不言,偌大的寝宫安静得都可以听见彼此间的呼吸。 饭吃到半晌,萧泽只觉氛围压的心慌,便寻了个借口说,“父皇,近日来母后身体抱恙,儿臣去请安,晚时怕扰了她休息。” 皇帝眼皮子不抬的嗯了一声。 萧泽离开后,皇帝放下碗筷。 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和蔼可亲。 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关心着萧恒,“恒儿此去辛苦,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些。” 萧恒也少有的一副听话的样子,大口大口吃着。 待吃饱后,拍了拍肚子,“父皇,儿臣吃饱了。好久没有吃的这么满足了。” 皇帝慈爱的笑了笑, 待二人又喝了些消食茶后,皇帝才幽幽的说,“韦文的失踪,确实有些让人费解。一个富贵商贾竟有如此的能力,说到底还是朕的错误。” “朕要不是贪图韦家的财力,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若不是你察觉到万象国的异动,及时的去南境。不然朕无法想象南境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南境要是失守,朕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萧恒看着皇帝一脸的哀愁,鬓边已经生出了一丝丝白发。 “父皇,天佑我大齐,一切我们都在掌握之中。” 皇帝甚感安慰的看着他,“多亏我儿啊。” “对了,你的准王妃怎么没与你一同进宫?” “父皇,舟车劳顿,她终归是女子,儿臣就让她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来请安。” “听你一说,此次南境之事她和她的朋友们贡献颇丰,朕万不能亏待这些江湖义气儿女。如今朝堂上有职务空缺,你抽空看,安排他们个职位 ,另赏赐白银一百两。江湖上的人,若没有利益牵连,日后保不齐会与你对立。” 萧恒点点头。 萧恒从怀里掏出一物,双手递给皇帝,“父皇,万象国国王的求和书。” 皇帝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兴奋的接过,满脸的成就自豪感。 看完后,说,“这些蛇鼠小国,出息不了。” “此次也算是杀鸡儆猴,日后这些小国都得消停。” “恒儿啊,你可知父皇的愿望是什么吗?” 皇帝也不过是四十五岁的年纪,正值壮年。 他摩挲着求和书的官用缎,这是万象国每年上贡大齐的最好的缎料。 “朕想要这天下统一,这些附属国,一个个终日不思大齐之恩,还妄想瓜分大齐。真是狗大的胆子。他们既然想要打仗,好啊,朕就成全他们。” 萧恒没想到皇帝还有如此雄心壮志。 他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愿为父皇效劳。” 皇帝扶起他,“儿啊,你只管看戏,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萧恒听得太阳穴微微发热,热血窜动。 “父皇,您一定会成就千古大业的。” “韦家如今落寞,虽说是皇后母家,可是韦家这边没有有力的证据能够正大光明的废黜她。你与你母妃也只能委屈了。 “朕当初一时糊涂,先皇走的急,大齐国库空虚,又面临天灾,一次探查民情时,遇到山匪险些丧命。是皇后救了朕,当朕表明身份后,韦文主动拿出银子,但是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的大女儿做皇后。” “唉,若是时光重来,朕还是会那么做的。与百姓的性命相比,我们的委屈算得上什么呢。” 皇帝讲起当初的事情,萧恒听了无数遍。 只觉得做皇帝是一种束缚。 “好了,你也回去吧。朕累了。” 萧恒跪拜后,离开皇帝的寝宫。 顺道去了皇贵妃宫里,与自己母妃聊了许久,才出宫去。 天已经黑了,星星也出来了。 立秋的夜晚,吹来的风也有些凉意。 想着皇帝所说的统一大业,如他的想法 一样。 不禁感叹着果然是亲生的! 月亮当头,月光如丝的照在大地上,宛如一只细腻的手,牵引着他去见林春儿。 又怕她已经歇下打扰到她,只能站在她的门外伫立。 一边望着月亮,一边想象着林春儿此时在做什么梦。 此时的林春儿,躺在床上迟迟的无法入睡。 不是惦念着南境的母亲,就是想着下一步如何进行。 又想着自己很久没有回永州了。 常义经常来信向她说着永州发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报平安。 他说陈伯和陈嬷嬷问她几次,对她去南境的事情显得尤为担心。 所以从庄子上搬回了将军府。 这些桩桩件件,都让她难以入睡。 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出现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起身穿上外套,来到屋外。 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大,也不是很亮。 有星河的陪衬,今晚的夜色很美。 凉风通透,却不至于冷。 这时候真真的是最让人舒爽和头脑清醒的的季节。 她闲庭信步的在院子里散步,直到她走到院门前。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一个被月光拉长的倒影。 那倒影的衣摆,被风吹的微微飘动。 她笑了,拔下门栓,推开院门。 四目相对间,均是眉眼弯弯,笑意满满。 他拉起她的手,一起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 萧恒率先打破寂静,声音温润。“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啊。” 眼前的可人儿,眼神流露出雀跃,她有些调皮的说,“才不呢,一直走会累的。王爷不怕我会成为你的负担吗?” 萧恒放缓了步子,认真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春儿,你不会是负担的,我愿陪着你去面对未来的一切。” 林春儿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模样,美眸一亮。 心为所动,娇唇轻点,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在他还呆愣的时候,转身逃跑,笑着说晚安。 回到院子里,她抬头仰望着星空,心怦怦直跳。 此时此刻,她犹如是挑衅猛虎的小白兔,心像似要跳出胸膛。 想着萧恒刚才一脸的认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再次相信爱情,相信自己的直觉。 第66章 定下婚期回永州 翌日早朝,萧恒就依照皇帝的意思,拟好了名单递给皇帝。 皇帝看着上面清楚的写着他们的姓名和背景。 “神域山弟子?蒋忠福的女儿蒋润秋的同门?” 皇帝脑海里闪现出蒋润秋飒爽飞扬的形象,“当初她一直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这孩子,呵呵,让朕怎么说呢。” “素文神域山的弟子都是本事极高的人物,如今能被你收于麾下,也是好事一桩。如今他们既然都在南境,就封李凡正五品步军都指挥使,廖楚正五品都指挥使,季珞嘛?难能有女子有如此风范,赐予黄金腰带珞侠封号。待八月十五中秋节,让他们一同进京,朕要见一见几位。” “至于苗阿珂,竟是苗疆人?” 萧恒回答道,“回父皇,是的。阿珂姑娘是蒋润秋的闺中密友,也是春儿的朋友。” 皇帝嗯了一声,“想不到那姑娘人脉倒是不少,可惜... 苗疆这些年一直以来安守本分,鲜少有人出世,他们为大齐种植那么多丰富的水果,供应了很多名贵的药材。今年霜冻来的早,你送信给南境知府,让他派人以苗阿珂的名义送些过冬的衣物棉被和粮食过去。苗疆在世人眼里虽为异类,但也是我大齐子民。” “苗疆神女自古都是精通蛊术,却因着族里的规矩甚少出来。就赐苗阿珂黄金令牌,让她自由出入大齐各地。人们都以为蛊术是害人,熟不知也能救人。借以让苗疆的蛊术发挥救死扶伤的作用。” 萧恒点头,等着皇帝继续说,“你的未来王妃倒也是让朕惊讶,生擒万象国太子,女中豪杰。既然已经赐婚,就尽早成亲吧。朕年纪大了,也想抱皇孙了。八月十五中秋宴,八月十六好日子宜嫁娶。” “儿臣遵命。” “好了,下朝吧。” “恭送陛下。” 当皇帝离开金銮殿后,文武百官纷纷向萧恒祝贺。 萧恒对大家的祝贺一一接收,他笑着对走到萧泽跟前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离开了大殿。 他满心欢喜,终于娶得美人归。 还站在原地的萧泽满脸阴郁的看着他,“八月十六?老不死的明明是想告诉全天下人,萧恒才是他最宠爱的。凭什么?就凭...” 就凭他们是亲生的吗?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为什么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是那个劳什子缅王的儿子。 从前他还为这个身世暗自雀跃,母后说了当他登基以后,他就可以同时拥有大齐和缅国。 就在前一个月他还这样畅想着,可是如今韦家已倒,皇帝对母后没有责罚,而是借此冷落。 加之先前自己布局的那些旗子,被皇帝暗中盯着,不得不亲手拔起。 如今,他对未来的看法陷入了迷茫。 与他形成反差的萧恒,以前郁郁寡欢的明明是他,为什么现在他竟如此的快乐?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萧恒过的比自己得意! 萧泽看着萧恒远去的身影,眼神阴霾。 ......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永州的林春儿,看到萧恒抑制不住笑意的欢快的走来。 “怎么这么开心?” 看着二牛和丫鬟们正往马车里搬着东西,萧恒没有回答,反问道,“是要回永州?” “是啊,许久没有回去,我惦记着陈伯和陈嬷嬷,与常义也许久没有见面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萧恒语气里有些不愉快。 想着昨夜她的主动,为何连回永州都不告诉他呢? 林春儿见他不似刚才那样开心,眼光流转,解释道,“是早上刚决定的,本就想着等你下朝去告诉你的,谁知你就自己来了。” 说完,佯装生气,其实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那好吧,我信你了。对了,今日早朝,父皇对李凡他们做了封赏,还赐给了阿珂姑娘一枚黄金令牌,可以随意出入大齐,以后阿珂姑娘就不用受族里的规矩限制自由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 林春儿连忙转身,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苗阿珂,却被萧恒一把拽住,“父皇把我们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十六。” “嗯。嗯?” 她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婚期竟然安排的这么快。 看到她不相信的表情,萧恒一笑,“怎么?不想嫁给我。” “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想着自己的爹还在大牢里,怎就自己享了福呢? 在这之前,自己一定要去见爹一面。 眼眸一转,看到二牛和丫鬟们已经装收妥当,苗阿珂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便朝着苗阿珂喊道:“阿珂,快来,王爷有好事跟你说。” 苗阿珂一听,颠颠的跑过来。 萧恒便把皇帝的赏赐如一的告诉她,苗阿珂一张俏脸笑开了花。 “春儿,这回我是想去哪就去哪了。族长爷爷也管不了我了。” 林春儿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那你也别想乱跑,去哪都得跟我说一声。” “嗯,放心吧,你去哪我就去哪。” 萧恒听完,赶紧把林春儿拽到身后,像老母鸡一样,“她哪也不去,就在王府。” “切,那有什么,大不了我也住王府呗。难道你们王府还缺我一个房间?” 萧恒想到新婚后,两人卿卿我我的,还有个灯泡在,就一脸的不情愿。 虽没有接苗阿珂的话茬,但是已经在心里盘旋着一个想法。 把苗阿珂嫁出去! 林春儿与萧恒说了一会,就与苗阿珂坐进马车。 萧恒恋恋不舍的送她们出了城,若不是还有些公务,必定会与她们一起去永州。 回永州的路上,是有些忐忑的。 此次回去,她其实是有些计划。 皇后的母家已经废了,就算韦逸晨兄弟几个再厉害想要重振韦家也难如登天。 而韦文,在战场上逃跑,会逃到哪去呢? 林春儿想到枯井所在的那座宅院,缅王王后。 会是去那吗? 八月十五,一定要让缅王来才行。 当面戳穿萧泽的身份,让他无立足之地。 当皇帝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面子,还能让他活命吗? 还有皇后,大齐皇后所生之子竟是外国的,谅他韦文再有城府算计,都阻止不了他们的杀头之罪。 这也就是为什么萧恒暂时没有把龙袍之事说与给皇帝。 他们就是要等着八月十五的中秋宴,所有的恩怨,她都要在那一晚清算。 林春儿在心里想着,“爹,娘,很快我们就能相认了。” 第67章 下一步计划 一番盘算,不知不觉间到了永州。 知道林春儿回来,陈伯和陈嬷嬷携全府的下人们,在门口正翘首以盼着。 见到二牛赶着马车出现了,陈伯和陈嬷嬷迫不及待的上前。 从马车上率先跳下来一个俏皮的小姑娘,穿着奇装异服。 紧接着是林春儿,她行动款款,大家闺秀模样。 一举手一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 “小姐。”常义连忙上前鞠躬迎接。 林春儿点头,“常叔,辛苦了。” 常叔言不辛苦,便站到一旁。 让出位置给陈伯和陈嬷嬷。 二老一脸心疼的上下看林春儿,泪光闪闪的说,“瘦了,黑了。” 林春儿鼻子一酸,重生后,她总是容易感性。 尤其是面对陈氏老两口,不敢直视他们的关心,总觉得有一种小偷的感觉。 她偷了林春儿的人生。 她扶着二老进府。 陈伯早些年跟着将军也见识不少,知道这是苗疆服饰。 “这位是?” 林春儿连忙介绍,“陈伯,这位是我此次去京城认识的好友,苗阿珂姑娘,她是苗疆人士。” “陈伯,陈嬷嬷,你们好。” 苗阿珂俏皮灵动的样子,非常讨喜。 不一会儿就与二老打成一片,苗阿珂是个爱说话的姑娘,叽叽喳喳的与二老说起与林春儿如何在南境打仗的情形。 听她讲,二老一阵笑,一阵惊又一阵哭的。 陈伯抹着眼泪,“将军在天之灵保佑,没想到小姐如今也是如此的厉害,竟比将军在世时还要威武。” 陈嬷嬷在一旁破涕为笑,“小姐还是有福气的,老奴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姐会嫁给三王爷。不过...” 她常一些婆娘讲,大户人家的女主,若是母家不发达,高嫁南方,极其容易遭欺负。 想着将军府现下虽然光景好了,在常义的帮助下,竟也与将军健在的时候还要好。 可是,嫁进去的是皇家,那可是王爷啊。 他们小门小户的,林春儿以后会不会被欺负?若是三王爷日后再纳妾,出身于某个大官家,京城的官可比这永州的知府还要高一等。 “春儿啊,你当真想好要嫁给三王爷?嬷嬷倒也不怕,就怕以咱们家的条件,嫁过去吃亏。” 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从马车上搬东西下来,一样一样的摆在了厅堂正中心。 小件的则放在桌上,林春儿手上正拆开一支长盒。 打开来看,竟是一支雕着荷花的金簪。 林春儿端着长盒到陈嬷嬷面前,“嬷嬷,是王爷求娶的我,可不是我非要嫁给他。将门焉有孬种?您放心好了,只怕日后吃亏的是他,娶了我他可莫要再想娶别人了。” 说罢,拿出金簪,斜插在陈嬷嬷的发髻上。 金簪一戴,只觉得头上沉甸甸,陈嬷嬷心里甜的跟蜜似的。 “倒是我担心了,我们小姐这样出类拔萃,去哪都找不来的。哈哈哈” 说着,自己都笑出声来。 陈伯在一旁看着老伴喜滋滋,林春儿对他们的关心,他只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护犊子的说,“若是嫁过去他敢欺负你,别管他王爷的身份,揍他。” 自己呵护了这么多年命似的人儿,谁也都不能委屈了她。 林春儿手上又拿了个铜眼袋锅递给了他,“陈伯放心吧,以我的本事,谁欺负我,我就打他个屁滚尿流。” 陈伯笑的一张半老的脸,差点皱成了包子。 林春儿又给常义和常小每人带了京城里他们最喜欢吃的糖糕。 常义指着地上的那么多箱子问林春儿,“小姐,这些要放到库房?” “都打开吧,这些都是王爷给的聘礼,京城的宅院放了很多,我特意挑了一些带回来。给你们几个掌柜的,你喊他们过来,谁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当是我给孩子们攒的婚钱。” 常义一听受宠若惊,“小姐,使不得啊,这都是皇家赏赐...” 他还想说些什么,被林春儿打断,“常叔,于我来说,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比这些身外之物要重要。常小也不小了,除了凤英姐姐还没婚假,铁柱和大壮哥的孩子也都不小了,我怎么能不为你们着想呢。” 常义知道林春儿已经做了主意,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 登时拉着常小鞠躬道谢后,让常小去喊几位掌柜的来。 陈伯和陈嬷嬷见林春儿和常义似是有话说的样子,便以要带苗阿珂熟悉下将军府,顺便帮苗阿珂安排住的房间为借口拉着苗阿珂往外走。 顺便把小人们也都叫了出去。 等众人退了出去,常义走近林春儿,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说: “小姐,自打您去京城,太子派人来调查您的事情。现在永州都是他的眼线,太子好像很重视你。” 林春儿早已有预料,当初泪无痕夜袭自己,就一定是有了某些证据。 至于什么证据她还不清楚,她怎么能想到是那晚与苗阿珂的谈话泄露的呢。 “常叔,南境韦家的事情您也知道了。皇后连同太子的好日子都是要倒计时算着过了。” “对了,常叔。长公主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旁的倒是没有,就是青藤玫瑰用的频繁,太子这段时间三五天就要一次。” 林春儿点点头,那日在林宅里与长公主的聊天,她应该是被自己吓住了。 想着萧恒对萧雅晴的态度,不想萧泽的事情连累到她。 若是扯出来萧泽与她暗通款曲,她一定是没有活路的。 若是她死了,萧恒会不会很难过?毕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林春儿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做事竟然会为萧恒考虑。 她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常叔,派人去缅国查关于缅王赛东珠与王后韦氏。我怀疑他们根本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伉俪情深,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在里面。” “对了,常叔,苏州的怡红院,你让凤英姐派人去接头那里一个叫小莲的姑娘,她是我们的人。” “那老鸨子和花魁是韦家二房的人,如今韦家倒了,打击最大的就是南境的产业。而苏州的怡红院,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韦家的,所以还在经营。派人盯住,我怀疑韦文无处可逃的时候,会去妓院。” 让一个人死很简单,但是生不如死就要讲究艺术了。 一个自恃聪明的人,若是成为一个沾染酒色,夜夜笙箫,那么这个人也就废了。 对于有着强大野心的韦文来说,这无疑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一辈子都会在从清醒和沉沦中徘徊,在清醒中责备沉沦中的自己,在沉沦中忘却清醒时的理智。 常义看着此时林春儿双眸闪烁着斗志和睿智,与记忆里的蒋润秋的模样重叠着。 内心一阵感慨后,就听身后传来几位掌柜说话的声音。 林春儿热情的与几位掌柜的打招呼,随即让他们直入主题的选物品。 物品样样精致价值连城,几个掌柜的非但没有争抢的意思,反而在遇到都喜欢的物品时,相互推让。 看着眼前真情的一幕,林春儿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了的上元阁的人。 如今太子已不足为惧 ,上元阁的人也理应回到常义的手上。 第68章 再见王采苓 林春儿回永州,立马成了永州的热门话题。 她从痴傻的遗孤一跃成为皇帝下旨赐婚的准三王妃。 让人们对她充满了幻想,当林春儿出现在永州的街道上,瞬时吸引众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未婚少女,一个个都幻想着成为她。 嫁给大齐的美男王爷,真是想都不敢想。 林春儿来到了桂香楼,已经过了早餐的时间,店里还是有零零星星的客人在吃着饭。 肖铁柱看到她来,忙上前招呼着,“小姐,今日怎的来的这么早?” “无事,昨夜睡得早,今儿就起的早。也好久没吃咱家的味道,想了。” 肖铁柱一听自家小姐这是还没吃饭呢,便让她稍等,自己撸起袖子去后厨霹雳乓啷的炒了几盘菜 端上来。 红烧猪小排、肉炒蘑菇、蒜蓉白菜和一小碟的酱牛肉。 看着这几盘菜,林春儿不自觉咽着口水。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巴里慢慢咀嚼。 “嗯,铁柱哥的手艺见长, 排骨入口软烂够味,好吃!” 肖铁柱一脸开心,“小姐,您喜欢吃就好。这几个菜以前都是我们润秋小姐爱吃的。” 林春儿从他眼里看到了惦念之意,再一次被感动了。 见门口来了客人,便对他说,“忙去吧,不用陪着我。 ” 说话的语气像极了老友,肖铁柱总觉得这一刻,似乎是蒋润秋又活了过来。 他走到柜台,拿起菜单,看了眼正吃东西的林春儿,摇摇头,自己这怕是产生了幻觉。 就在林春儿吃着正香的时候,门口飘进来一阵清香。 看到王采苓在一众侍女的陪同下,来到了她的身前。 她眼前一亮。 王采苓笑盈盈的看着她,“春儿妹妹可算是从京城回来了。” “哦,不,我应该叫你嫂嫂了。”说完,用手帕捂着嘴巴笑出声来。 林春儿一愣,眼前这个元气满满,喜笑颜开的王采苓,真真的与两个月前的王采苓判若两人。 许是身体康复,养的好,现在她看起来比那时候要胖了几分,可是却胖的恰到好处。 身子仿佛是迎来了短暂的发育,该胖的胖,该瘦的瘦。 略微圆的小脸上,一颦一笑中, 展现了少女的天真烂漫。 “怎么?春儿妹妹这是不认识我了吗?怎的不说话呀?” 林春儿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是,我是没想到采苓姐姐竟恢复的如此之好,变得如此美丽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哎?这时候了怎的还叫我采苓姐姐呢,你应该与我那王爷表哥一样,叫我表妹才行。我的小表嫂。” 调皮的朝着林春儿眨了眨眼睛。 林春儿微微一笑,“那我还是叫你采苓,你叫我春儿吧。” 想起当初皇贵妃说让王采苓去京城小住,她又关心的问道,“怎么?你没去京城吗?” 王采苓摇摇头,“ 本来是想去的,可是听下人说你和表哥去了南境,我一人去京城又没有意思,就没去了。” “哦。” 林春儿哦了一声后,两人好像没有话说了。 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眼前的事物, 林春儿余光看着王采苓好像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便问道,“采苓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采苓贝齿轻咬着嘴唇,白皙的脸蛋变得通红。 许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终于咬咬牙,对林春儿说,“你知道冯九天去哪了吗?” 刚端起茶杯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的林春儿,听到她突兀的问这个问题。 诧异过后,有些不解的反问道,“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问三王爷吗?” 王采苓一副为难的说,“我不敢问,春儿,我想...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 见王采苓双颊的红晕,由不得她不明白了。 “你喜欢冯九天?”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她降低音量,小声的说,“他都多大岁数了,都可以做爹了。” 王采苓眼睛一红,“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我爹娘已经在给我挑婆家了。” “自打我病好了,求亲的都快要踏平王家的门槛了,只是,春儿,你知道吗?我并不开心。因为那些人我都不喜欢,甚至是都没有见过。” 眼看王采苓的眼泪就要溢出来,林春儿有些心急的安慰道,“你若真的不想嫁,不如就借着皇贵妃的口,去京城住些时日。到时候皇贵妃必会给你选个良婿,但也不能喜欢冯九天啊。” “你可知,冯九天的亡妻就是飞针天灸的传人左美姬,按照年纪推算,冯九天比你大了整整十六岁,已经三十六岁了。” 王采苓一听,感到惊讶,“他亡妻?我只以为他是脱离世俗不想结婚的神医,没想到还有亡妻。” 两人把话题转到了冯九天身上,林春儿把当初廖楚听来的八卦,又讲给王采苓。 一时间,二人嘴不停的竟聊到晌午。 直到王家传人还唤,王采苓才意犹未尽的回去了。 林春儿站起身来抻了抻懒腰,“活两辈子都没这么八卦过,还真累啊。” 话音刚落,她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灵光一闪。 凤九天成亲那年十七岁,隔年左美姬怀孕,临盆前被追杀,无人找到其尸体。 而自己的父亲,林威。 那一年出征回来,就领回来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也就是她的母亲。 林春儿问过陈伯关于母亲和父亲的事。 陈伯只是摇头说不清楚,林将军出去征战半年,回来就领个大肚婆。 他也问过这女人是谁,林将军只说了一句‘以后她就是将军夫人’。 不久就生下了她,生下没多久,母亲郁郁而终。 而关于那本飞针天灸的来历,她问过陈伯,陈伯说是不知道。 如果就此推断,她母亲会不会就是左美姬呢? 毕竟彼时的林威若是成亲,陈伯定会知道个大概。 可事实上陈伯和陈嬷嬷对林威的亲事毫不知情。 想到冯九天那张脸,她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这张脸。 越发觉得自己有几分与他相像,难道是心理作用? 林春儿 轻摇头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 眼看到中午,桂香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林春儿与肖铁柱打了招呼,便准备回去。 她慢步行走在永州的街道上,与来来往往的路过的商人擦肩而过。 热闹的生活气息,让她觉得生活很是美好。 突然,有一道刺眼的光亮,让她闭上了眼睛。 等在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并没有异常。 只以为是被什么东西不小心晃到眼睛了。 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小贩在提着鸟笼,里面装着一只长尾绿羽红脑袋的太阳鹦鹉。 那鹦鹉脑袋左看右看的十分可爱,林春儿见着特别喜欢。 便上前问道,“这鹦鹉怎么卖的。” 那小贩看到林春儿穿着体面富贵,十分热情的伸手把那只鹦鹉抓在手上,递给林春儿,示意让她摸一下。 遂才回答道,“这位小姐,若是您喜欢十两银子便可。这鹦鹉是小的自小养大的,若不是家里遇到困难,我也不会割爱卖掉。” 林春儿摸着它的小脑袋,羽毛滑溜溜的,鹦鹉眨着眼睛,看着竟似孩童般机灵。 心下欢喜,便让身后的丫鬟小花付银钱。 那小贩开心却有些不舍的把鹦鹉连同笼子一起递给了丫鬟小花。 “还望小姐多多善待小虎。” “小虎?” “这是小的给它取的名字,若是小姐不喜欢可以另取。” “小虎,呵呵,这名倒也不错。” 说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看到它小脚上还拴有防飞走的小细绳,轻声说,“你要乖乖的哦,表现好了我就给你把绳子解开,让你每天都自由自在的。” 小花好似听懂她的话一样,叽叽几声回应着。 林春儿心情大好,“走,回家吧。” 当她转身离去,那个卖鹦鹉的小贩却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迟迟不离去。 第69章 夜入小偷 林春儿带着鹦鹉小虎回了家,府上的人见了都觉得新奇。 对于大家的挑逗,小虎都会有回应,喏得大家眉开眼笑的。 小动物,总是给人一种喜悦,发自内心的欢愉。 生而为人,林春儿从没有认真的养过一只宠物。 以前在神域山的时候,那些个蛇啊、熊啊啥的,顶多是在野外的时候投喂一下。 而今,看着巴掌大的小不点,她整个心都软了。 手拿小虎,趴在床上。 轻声的说,“小虎,你要乖哦,我放手了哦。” 说完,她尝试着把手松开,小虎竟然听懂了,两只小爪子抓着锦褥子,小脑袋左右摇摆的看着。 林春儿十分满意,没想到这只鹦鹉还真的很听话。 随后下了几个指令,比如把手抬起,让它跳到手上,或者是亲昵的顶额头,这些小动作它竟然都会。 可想,小贩平日里对它照顾的得有多精心。 一人一鸟,玩了半晌后觉得累了,林春儿倚靠在床边,打算眯一会。 小虎则爬上了她的身子,窝在了她下巴里,也闭起眼睛打盹了。 当林春儿再次醒来,发现天已经暗了。 小花进来说见她睡着,就没有喊她用晚膳,这会儿醒了是否要吃点什么? 她白天吃得有些多,且都是荤菜,这会儿也不觉得饿,便说不吃了。 她翻个身,把玩着小虎。 “小东西,这么一会儿,就对你爱不释手了。” 小虎叽叽的回应着。 突然,窗户前一道人影猫着腰闪过,她耳尖抖动,心道“有人!” 林春儿放下小虎,起身离床。 平时她鲜少指使丫鬟小厮们,所以这会儿天黑了,他们都在一旁的屋子里吃饭或者是休息。 林春儿没有叫他们,吹灭灯烛,脚步轻轻的来到门前。 伸出脑袋朝外看去,果然来的是外人。 来人鬼鬼祟祟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春儿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跟了上去。 看那人悄然的推开书房的门,确定里面无人后闪身进去。 林春儿在外面可以看到,他点起火折子,在书房中到处翻找着。 她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这将军府中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人大半夜的闯进来。 不一会儿那人就出来了,看似表情有些失落。 他四下张望,见无人,吹了声口哨。 就听见叽叽的声音,林春儿瞪着眼睛,竟然是小虎! 小虎飞了出来,并且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林春儿这才明白,这小偷就是卖给她鸟的人。 她感到气愤,生平第一次给自己买个宠物,竟然是被人下套了。 “该死的,竟然玩弄我。” 林春儿咒骂着, 小虎飞了起来,那人跟在后面。 她再傻也明白了,这死鸟是给那人带路了。 果然,那人见林春儿不在屋里,便大大方方进去,如在书房一样。 点起火折子,满室翻找。 “竟然没有?难道消息是假的?飞针天灸不在这里?” 他小声的嘀咕着,转身就要走。 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林春儿吓的“啊”的一声,跌坐在地。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春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手抓起在他肩膀上站着的小虎。 抓着小虎的手微微有些用力,惹的小东西叽叽大叫挣脱着。 “好啊,我这辈子还没这样被人戏弄过,今日你跟这只臭鸟,别想活着出去这个门。” 说完,从腰间抽出软剑,抵在那人的面前。 那人忙叫出声,“别介别介,我没想害你,我只是...” “我不管你只是什么,戏弄我就是不行。” 说着软剑朝着他脖子近了一分,那人冷汗淋漓,呼吸变得急促。 “我是左家的人,听说永州有人用飞针天灸治好了人,所以我循着消息赶到了永州。” “刚到永州就遇到了你,白日里,我也只是灵机一动说卖小虎给你,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 那人表情认真且严肃,不像是撒谎。 林春儿收起软剑,狐疑的看着他,“摘了面巾吧,隔着面巾说话,我总觉得你是刺客,忍不住想要杀了你。” 那人一听,赶紧摘下面巾,露出黑瘦黑瘦的脸。 “你说你是左家的人?我可听说左家当初被灭门了。” 那人见林春儿不杀自己,便站起身来,“我叫秦思诚,是左家庶女所生的孩子。因着我母亲是妾室所生,早早的被嫁出去。一个庶女普通平凡不被外界所知,也就免于这场灾难。” “三年前,家母病逝。她去世前有一心愿,想让我找到飞天针灸,找到当初左家被灭门的真相。” “其实我并不想找,毕竟我一介书生,可是看着家母眼里的希冀,便答应下来。做人以诚为本,既然已经答应,就要全力去实现。” “这三年,我是天南海北的找,今天说北面有消息,我就去北面,明日说南面有消息,我就南面。来来回回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做盘缠了。直到一个月前,我听说永州郡里有人用飞天针灸治病。便不辞辛苦的从西北日夜兼程的赶来。直到前两天才到。” 林春儿点点头,看他身形消瘦,皮肤黝黑,确实有一副读书人的憨样。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是你来晚了,飞天针灸并不在我这了。” 秦思诚一听情绪变得激动,可是又惧怕林春儿,便缩着脖子问,“那你可知道在哪里?” “在你姨夫那。” “我姨夫?” “冯九天啊。” 秦思诚回想着冯九天的名字,突然跳了起来,兴奋的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这样,我可就不用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了。明年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 “你能带我去找冯九天吗?” 林春儿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把小虎举到他的眼前,“这小虎,你要怎么处理?” 开玩笑,第一次买宠物花了十两银子。 秦思诚被林春儿直勾勾的眼神吓的后退,“小虎确实是我一手养大的,白日既然已经卖给你的,自然就是你的了。呵呵呵呵呵” 他干笑着双手把小虎推到林春儿的跟前,顺势转了个身。 背对着门口,一边说,“小虎很有灵性的,跟着我吃苦头,在您这享福,是小虎的福气。” 一边后退着。 直到与林春儿拉开距离,才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林春儿噗呲笑了出来,手弹了一下小虎的脑袋,威胁的说,“下次你再背叛我,小心我给你拔毛。” “叽叽叽叽” 小虎直点脑袋,林春儿顿时笑开了颜。 秦思诚,冯九天,脑海里对原身的身世有所猜测。 第70章 对萧泽的小报复 搂着小虎,一夜睡得香甜。 林春儿心情格外的好。 一早上,苗阿珂来找她,跟她说自己想跟陈伯和陈嬷嬷去庄子上。 她还从来没见过大片庄稼的景象,如今正赶上,想去体验一番。 林春儿见在府上她也无聊,索性就应了她。 前脚苗阿珂他们刚走,后脚小花来报,说门外有个男子想要见她。 林春儿一愣,“什么男子?” “奴婢见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像是个逃荒的,黑瘦黑瘦的。” 一说黑瘦黑瘦的,林春儿便知道是谁了。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小花带着一个男人进来了。 没错,这人就是秦思诚。 林春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昨夜刚潜入我府偷东西,今日倒是有胆正大光明的来了。” 秦思诚整理下衣衫形象,向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昨夜是小的唐突了,今日就是特意跟小姐道歉的,望小姐能够原谅。” “你倒是实诚人,无碍,看在小虎的面子上,原谅你了。不过日后若是想要什么,还是走正门,切勿要做梁上君子。若是换做别人,你已经死了。” 秦思诚擦了擦额头,在林春儿面前,明明她带着笑脸说话,却总能感觉到一股冷意。 “不敢了不敢了。” “今日来,小的还有一事相求。” 不用他说,林春儿也知道,“是让我带你去找冯九天?” “正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姐的慧眼。” “少拍马屁了,你们这些读书人,要么心眼子弯弯180圈,要么就像你这样的,直来直去的让人一眼就看穿。” 秦思诚尴尬的笑了笑,虽说林春儿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自己到底是个读书人,如此让她挖苦,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林春儿见他这样,也懒得应对了,便说,“你回去吧,两日后我回京城,到时我让我府上的人找去你。” “多谢小姐,那小的先回了。” 秦思诚走了出去,林春儿让小花记好他住在哪,确定出发的时间,好让二牛前去找。 前脚秦思诚走了,后脚常义一脸慌张的进来。 “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 “太子来了!” 林春儿万万没想到萧泽会来,“他来做什么?” 刚问出口,就看到萧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手上拿着扇子,以前他拿扇子的模样,只觉得十分养眼。 如今看确实极度的做作。 “常掌柜的腿脚就是快,孤刚到永州,就来报信儿了。” 常义笑呵呵的迎上去,“太子误会了,是奴才眼拙没看到太子。刚好我们家小姐这有吩咐,我便赶过来了。” “呵呵,孤当你说的是实话。” 林春儿就坐在那看着他们,没有一点起身迎接的态度。 萧泽也不恼,自顾的坐在了林春儿旁边。 偌大的厅堂,一时间安静非常。 丫鬟下人不敢大喘气。 就连老道的常义,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看着林春儿,望她能够给点提示。 “常叔,你忙去吧。想必太子是有事求我。” 常义有些担心的退出房间。 林春儿看着萧泽,语气有些调侃,“不知道什么风把太子吹来了?” 萧泽脸上笑意十足,“孤此次来是有事相求,还望林小姐能够成全。” “哦?我竟还不知道太子会有求于人?我只是一介女流,太子要求,恐怕也求不到我的头上吧。” “呵呵,林小姐莫要妄自菲薄,南境你立功显赫,这是骗不了人的。” 萧泽看了眼林春儿,手里把玩着扇子。 林春儿也不接话,也把玩逗弄着手心里的小虎。 “林小姐,孤想娶你为太子妃。” 林春儿被这话听的一惊。 “什么?太子不会是大白日里发了癔症了吧。对自己的弟媳说要娶弟媳?呵呵呵,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林春儿简直要被气笑了,面前的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耻。 “嫁给孤就是太子妃,日后孤登基,你便是皇后,是这天下最高贵的女人。难道林小姐不动心吗?” 萧泽蛊惑的语言,他就不相信,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够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林春儿这次是真的笑了,她的笑声回荡着。 “哈哈哈,太子啊太子,你当所有女人都是蒋润秋那般喜欢你吗?” “实话告诉你,我还真就没看上你。” “你!”太子被她的言语刺激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做孤的太子妃?可孤如今偏偏就想娶你。你若是识相就主动跟父皇请旨退婚,孤不介意冒天下大不为来娶你。” 萧泽说的一脸认真,看样子竟十分正经。 林春儿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上去就是一脚,踢翻了萧泽坐的椅子。 萧泽登时摔在地上,随行太监连忙去扶,尖着嗓子说,“大胆林春儿,竟然如此不敬。” 萧泽恶狠狠的盯着林春儿,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赶不上那个萧恒。 林春儿抱着肩膀,看着他,“太子,你且离开吧。若是在待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要杀人的。” 知道再聊下去只会生出不愉快,萧泽打开扇子胡乱的扇着,“孤先回去了,刚说的希望林小姐考虑下。孤随时等你的答复。” 林春儿鼻腔哼哼两声,看也不看他。 手里摸着小虎的羽毛,心想秦思诚虽然一路颠簸,但是看着小虎的羽毛光亮色泽鲜艳,一看就是精心照顾的。 看着萧泽离开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狠毒。 她有点后悔在南境的时候,应该怂恿萧恒把龙袍的事情全盘告诉皇帝。 让皇帝直接给他们来一个砍头,就此也就省心了。 想着太子刚刚说的每句话,都觉得无比的恶心。 突然,心生一计。 逗鸟的时间,仿佛过的很快。一下子就来到了午夜。 躺在床上的林春儿,看着外面的月色,天黑黑,是行事的好天气。 把小虎放到鸟笼里,换上夜行衣。 一闪身,就消失在了将军府。 萧泽在永州与萧恒不同,太子是住在驿馆,而萧恒在永州是有宅子的。 林春儿来到驿馆,守卫森严,远远看去,房顶居然也有人把守。 无奈之下,她只能下到地面,猫着腰把身子隐在阴影处。 她轻巧的绕着驿站一周,终于在一个拐角的地方,发现一个侍卫正打着瞌睡,许是他们觉得这个地方很安全,只有他一人把守。 林春儿鬼笑一下,上去一个手刀便悄无声息的放倒他。 从腰封里拿出一粒药丸,捏开嘴巴放进去,“这够你睡一壶茶的时间了。” 说完轻巧无声的翻身而入驿馆。 驿馆里一样有侍卫巡逻,好在并不多,她轻松的躲过这些侍卫,一跃进到二楼。 二楼最豪华的房间,隐隐跳动着烛火的,必然就是萧泽所住的。 他一向不会亏待自己。 林春儿用手指戳破窗纸,往里一看,这房间是分里间外间,很显然人是住在里间。 外间散落一地的衣服中竟然还有女子的,看着衣裳的款式。 林春儿蔑笑,萧泽竟然好这口。 真是又一次刷新对他的厌恶程度。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春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里面一只毒蝎。 这毒蝎是苗阿珂的蝎子蛊,苗阿珂去庄子上,把她的宝贝们都放在府里没带走。 她扭开盖子,瓶口对着门缝倾倒,毒蝎爬了出来,顺着门缝朝爬了进去。 这还没有完,这毒虫平日里都是听苗阿珂的指令,苗阿珂与她的蛊都是意念相连, 如今她不在,可以用苗阿珂特制的香料。 那香料是苗阿珂身上的熏香,这些蛊虫会闻香识人,让蛊虫认为香气的来源是主人。 但是蛊虫接近后,会发现沾染这香料的人,其身上的体味并不是苗阿珂。 蛊虫就会以为这人伤害了它们的主人,撕咬对方,蛊虫的口器都是含有剧毒的。 可想而知,被咬一口,是什么下场。 林春儿把刚才路过花盆顺手拿起,然后用力扔到另外一头。 “啪”的一声响,引起了房顶上的侍卫注意,那侍卫奔着声响处飞去。 而林春儿趁此时机翻身上房,猜测着太子睡觉的位置,掀开瓦片。 果然,看到萧泽正抱着一个女子睡得香甜。 画面裸露的十分劲爆。 她坏笑着把香料撒到了萧泽裸露的大腿上。 “今夜,注定不会让人失望的。嘻嘻嘻~~” 林春儿做完这些,连忙离开驿馆,不多时就听到了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 她听着一阵舒爽,不过也略有些遗憾,那香料中她掺杂了毒蝎蛊的解药,咬一口死不了人。 不过也足以让萧泽的腿不保。 第71章 母子关系变化 毒蝎蛊咬中萧泽后就窜逃了。 一路上寻着林春儿留下的气味,回到了将军府。 寂静的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驿馆里嘈杂乱成一片。 萧泽陷入昏迷,随行的太医为了及时救治太子,安排马车,连夜把萧泽拉回京城太子府。 当林春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得意洋洋的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 苗阿珂坐在一旁,手上摆弄着一只毒蝎,没看错的话,这只赫然就是昨夜里林春儿带走的那只。 她嘟着嘴巴,“春儿,你下次有这种刺激的事情能不能叫上我。谁能想到,我的小蝎蝎第一次咬人,竟然是太子。哈哈哈,可真是厉害极了。” “下次,可就不是咬一口这么简单了。”林春儿言语中满是嘚瑟,感觉得肩膀上站着的小虎有些瑟瑟发抖,原来是被毒蝎蛊吓的。 “阿珂,你收起来吧,看把我家小虎吓的。” 苗阿珂看了眼呆呼呼的小虎,把毒蝎蛊随意的塞进自己的怀里。 这些个毒虫都视她为主人,一靠近她都会变得安静和温和。 林春儿看着车窗外, 永州的庄稼没有被冰雹侵害。 此时正是硕果累累的季节,待过不久就可以收秋了。 约莫走出去三十里地,这里的田地竟然一片惨状。 庄稼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变得枯黄。 这里受灾严重。 林春儿一脸同情哀伤,民以食为天,想来南境的粮食运回京城,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马儿奔跑着,迎面的风已觉得有些冷了。 眼看着也是立秋了。 坐在副驾的秦思诚在心里盘算着到了京城看到了冯九天后,应该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见过冯九天,当初左美姬成亲的时候,他也不过一两岁而已。 其实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一个不被重视的庶女,到死放不下的竟然是母家。 飞针天灸? 他想若是自己学会了,是不是也能就能帮母亲正名,让世人都能知道,左家曾经还有个庶女。 想着想着,只觉脸上有些湿润和冰冷。 一回神,发现天空飘起了雪花。 “今年的雪来的竟如此早。” 林春儿挑起车帘, 窗外飘着的细小的雪花,没等落到地上就已经化了。 仰望天空,早上出来明明还是大太阳,此时太阳却被云彩层层包裹住,不透出一丝光亮。 让人觉得心情阴郁。 “驾!” 二牛甩着马鞭,马儿全力奔跑。 很快就到了京城。 雪,下大了。 好似一瞬间变了季节。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如之前的那场冰雹似的,让人们觉得措手不及。 雪来的太早了。 “让开!让开!” 忽然,一个骑马的人飞速的越过马车,由于速度太快,一下子惊到了林春儿的马车。 二牛紧忙勒紧缰绳,“吁~” 马车停了下来。 苗阿珂有些生气的说,“什么人骑的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 林春儿看了一眼,看到那人停在了樵楼前,贴了张告示上去。 路过的人们驻足在那,想要看看是不是官府又出了什么大事。 “太子永州突发疾病,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有神灵护体已无大碍。现向天下人悬赏名医,医治体内余毒。大家可积极提供线索,事成之后太子重重有赏。” 那人说完,便翻身上马离开。 留下几个百姓在小声议论着。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疾病,那人虽然说的轻松,可是表情十分凝重。悬赏神医?太医院的太医都治不了,怕是难搞喽。” “就是啊,不过我听说三王爷府里的那个冯太医很厉害。” “就是皇上指派给三王爷的那个神医?” “是啊,不过三王爷肯定不会借给太子的,谁不知道他俩一直不对付。” “嘘,这话咱们自己说说没事,可别被人听到了,不好。” 两人说到这,也觉得此事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便都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百姓也是面容悻悻,“今天真冷,我还是赶紧买了炭回家吧,太子不太子的跟我有个屁关系。” 许是韦家的事情传的天下皆知,所以现在京城的百姓对萧泽生了隔阂。 当初萧泽抓那些贪污舞弊官员的功劳,也都抛在脑后。 有些聪明的人,甚至已经理清了关于萧泽很多线索,猜测出萧泽之前抓贪官是被皇帝施压,不得不为之。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万,直到如今,得知他有此遭遇,也并不为所动。 林春儿冷笑的看着告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只不过是没了一条腿而已。” 苗阿珂在一旁若有算计,“春儿,只是一条腿而已,又要不了命。但是这上面写着治好后一千两黄金,有钱不赚是傻子。” 说完,附在林春儿的耳朵旁小声说着。 说完后,两人纷纷笑了出来。 “阿珂,可真有你的。” 苗阿珂上前撕下告示,“本小姐接了这单生意,一千两黄金啊。我已经能想象出族长那张脸笑成包子的模样了。” ...... 太子府。 萧泽阴沉着脸倚靠在床上,皇后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儿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就成了这样。” 他没有回答,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该死,还是没有知觉。 皇后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再追问了。 “自打你外祖家出事,母后近日来日夜睡不好,你父皇也连着一个月没有来母后宫中。太子,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母后可如何是好啊。” 萧泽瞪了一眼皇后,语气生硬,“母后是在怪孤不小心吗?” 皇后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并且还是自己亲生儿子给的。 眼泪顿时收了回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太子,你在说什么话?母后怪你什么?” 萧泽冷哼一声,“若是孤死了,母后在宫里也可安心了。至少不会担心父皇发现孤的身份,外祖家也不足为惧,你下半辈子只要老实本分,就会一直做你高贵的皇后,不是吗?” 说完,他别过脸去。 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就心生一种耻辱感。 明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大齐太子,他可以放心的跟兄弟姐妹们交往。 可是自打四岁无意中听到皇后与她的陪嫁丫鬟覃姑姑的聊天,得知自己竟是缅王赛东珠的骨肉起。 他一直以来的自信和骄傲,便崩塌破碎。 人前,他是谦谦娇弱的太子,人后呢,他是背地里给皇子们整蛊设套的胆小鬼。 他不敢跟他们走的太近,因为怕有一日被人识破,打回原形。 这个宫里,除了长公主以外,没人能够懂他。 皇后吃惊于他的话语,“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你亲娘啊。” “可是父皇不是孤的亲爹,当初你既然与缅王有染,却为何要嫁给父皇,让孤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太子。” “孤恨你们!” “啪!”皇后一个巴掌打在了萧泽脸上。 萧泽原本苍白的脸上,登时红了一边。 “对不起,对不起,母后不是故意的。” 皇后惊慌且心疼的捧着他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萧泽冷着一张脸,毫无情感的说,“母后,儿臣累了,您请回吧。” 说完,不管皇后说什么,都不再搭理。 皇后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无奈且带有祈求的轻声说,“太子安心养伤,母后就不打扰了。” 说完颓然的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萧雅晴见她伤心模样,安慰道,“母后,且宽心,太子只是一时受伤心情不好,您莫要放在心上。要保重身体。” 皇后看她一眼,“呵呵,没想到如今安慰本宫的竟是你这个捡来的孩子。造化弄人啊。” 此言一出,萧雅晴温顺带着笑意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萧泽的命令声。 “长公主留下,母后且自己回宫吧。” 第72章 先收报酬 皇后意味颇深的看了眼萧雅晴,眼神里突然生出一股杀意。 “你进去吧,照顾好太子。” 萧雅晴脊背发冷,心中怨恨萧泽,为什么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 皇后刚才那眼神,让她心生寒意,心中想起林春儿曾经对自己说的话。 她恭敬顺从,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无比卑微,“遵命,母后!” 在皇后和萧泽身边多年,她深知这些人一向对蝼蚁之人不在乎,但是像那些出类拔萃的人,便会时刻的关注留意,若是有一个不对,那些人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从小在后宫讨着吃的萧雅晴,看遍了人的脸色。 一直以为自己的选择都是正确的,起码人是活着的。 可是就在刚刚,她心中突然产生出疑惑了。 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想的都是错的呢? 目送皇后离开太子府,她赶紧进到萧泽的房间,看到萧泽正在朝着门口张望。 他见到萧雅晴进来,有些生气,“怎么这么久?” 萧雅晴一脸温顺娇柔的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一阵青藤玫瑰的香气侵入萧泽的鼻息。 一把搂住她的纤腰用力的搂住,把自己的脸陷入了她的怀里。 萧雅晴回抱住他,细声的安慰着,“太子安心养病,太医说是毒蝎咬的,相信会有解药的。” 蝎子毒,太医院并不是没有解药。但喝下去,却没有任何效果。 被咬的那只腿,变得紫青,没有知觉。 萧泽一用力,把她甩进床里面,萧雅晴顺势躺在他的臂弯中。 没想到他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有如此的力气。 萧雅晴抬眸看着他的侧颜,萧泽长相并不输于萧恒,要不蒋润秋当初也不会喜欢上他。 与萧恒不同的是,萧泽身上有种邪魅的气质,此时此刻,他虽然惨白着脸, 一脸阴郁。可是不得不承认,依然是十分有魅力。 萧雅晴搂着他的腰,手探入了他的衣服里。 本想着给他按摩舒缓一番,却不想一阵天旋地转,她竟然坐在了萧泽的身上。 一室的温柔缱绻,只觉得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热的人有些晕眩,像是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一阵忙碌过后,萧雅晴穿戴好衣裳,拧了条湿毛巾,擦拭着萧泽身子。 一脸恬静娇媚,且低微的样子,让萧泽不禁为之所动。 “若是受了委屈告诉孤,孤的人,决不允许让别人欺负了。即便是母后,也不可以。” 话说的这般深情,想必是受了伤一时感慨所为。 她面上表现的尤为感动,“太子...” 水汪汪的眼睛直直望进萧泽的眼睛里,像似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间,险些又燃起火花。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小太监的声音,“太子,有人揭了告示说是能解毒,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萧泽眼睛一亮,“快让人过来。” 一身苗族服饰的苗阿珂此时在太子府的厅堂上四处观看着。 “太子府果然非同凡响,太奢侈了。” 目光所及的家居用品,均是紫檀木。 紫檀木乃是木中极品,即便是木屑做成香珠随身携带,都有驱蚊虫辟邪安神之效。 加上摆着的各种的水晶琉璃器物,每一样都彰显精致奢华。 苗阿珂一边看,一边啧啧啧的赞叹。 小太监走到她跟前,恭敬的说,“女神医久等了,太子让您过去,您随我来。” 苗阿珂让他带路,自己在后面跟着。 随着她的步伐摆动,衣服上的银饰铃铛发出叮当清脆的响声,像是一种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听着让人莫名感到欢快。 穿过一个廊厅,在一座池塘的后面便是萧泽的卧房。 小太监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苗阿珂就看到了萧泽正躺在床上,一旁坐着萧雅晴。 二人见到来人是苗阿珂,均有些诧异。 “怎么是你?” 萧泽左胳膊半撑着身子,瞪着眼睛问,“揭告示的是你?” 看着他要吃人的样子,苗阿珂抱着肩膀,一副‘难道呢’的样子。 萧雅晴站起身来,好态度的问苗阿珂,“ 本宫知道阿珂姑娘是来自苗疆,对这些毒虫颇有经验,相信一定会解了太子身上的毒。” 苗阿珂对她挑了挑眉毛,“你很有眼光,没错,我可以解毒。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先确认下治好了是不是就有一千两黄金的报酬。” 萧雅晴笑了笑,“这是自然,毋庸置疑。” 苗阿珂眼冒星星,“那你先把报酬送到林院,我就替太子解毒。” 萧雅晴一时做不了主,看了眼床上的萧泽。 只见此时的萧泽,目瞪圆睁,想着昨日在永州前脚他去找林春儿,晚上就被毒蝎蛰了。 说是巧合,打死都不信。 本来萧泽就有些怀疑是林春儿所为,如今苗阿珂主动上门,这难道不就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 他压下怒意,哈哈哈大笑,“好你个林春儿,苗阿珂。赚钱都赚到孤的头上了。” 话音一落,不知怎么的,泪无痕那晚来报的情形蹦出脑海。 “太子,林春儿就是蒋润秋。” 虽然后来泪无痕说是消息有错,可此时此刻,看着苗阿珂那一副嘚瑟的样子,恐怕最初的消息才是最真的。 咬牙切齿的吩咐,“来人,给她准备一千两黄金送到林春儿那里。” 说完,心中暗想,不管你是林春儿还是蒋润秋,亦或是眼前的苗阿珂,以后一个也不会放过。 察觉到眼中迸射出弑人的危险气息的萧雅晴,面上柔柔的上前安慰道:“太子,身子最重要。” 而苗阿珂,像是看不见似的,闲情自得的观赏着太子的卧房。 太子府真的豪啊。 待半个时辰,小太监回来了。 一千两黄金已经如数送到, 还附有一个字条。 苗阿珂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已收”二字,却是林春儿的亲笔。 她呵呵的笑着,“保险起见,保险起见,呵呵。” “哼!”萧泽强压着怒意。 一千两黄金于他来说小意思,但是苗阿珂居然还怀疑他,这让他心情更加烦躁。 怒吼着,“还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给孤解毒。” “吼什么吼,小心我再让我的小宝贝咬你一口。” 苗阿珂本来就看不上太子,太子冷笑,“果然是你们做的手脚,你们竟然还有胆子主动送上门,苗阿珂,你若是治不好孤,小心孤砍了你的脑袋。” “好好好,你厉害,好吧。” 说完就扒拉开萧雅晴,坐在了萧泽的床边。 在萧泽和萧雅晴的注视下,从布包中取出来一包东西。 外面是被黑布包着,看样子里面像是一个瓷瓶。 苗阿珂慢条斯理的解开,果然里面是一个琉璃瓶。 “啊!”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萧雅晴尖叫的跑了出去。 而萧泽也控制不住的往后缩着身子。 “你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恶心。” 苗阿珂笑笑晃动着手里的琉璃瓶,“这是水蛭啊,软软滑滑的多可爱呀,等下救你腿的可是它哦。” “不,把这恶心的东西赶紧丢开。” 苗阿珂怎么可能听他的,她掀开盖在萧泽身上的锦被,露出里面的紫青色肿胀的大腿。 一时间里面残留的暧昧气息,扑鼻而来。 苗阿珂若无其事的看了眼萧泽,心中腹诽,都这样了都还可以,真是天赋异禀啊。 第73章 林院的温情 用镊子,取出一条水蛭,放在了毒蝎咬的伤口上。 萧泽只觉得那里冰冰凉凉的,滑腻腻的感觉,但是却没有疼痛感。 苗阿珂一条一条的取出,直到受伤的左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水蛭。 那些水蛭像是饿了很久,猛吸着体内的血液。 那些原本瘦瘦小小的水蛭肉眼可见的变得肥肥长长的。 它们的身子,随着吮吸一动一动的。 萧泽原本惨白的脸,变得几近没有人色。 苗阿珂担心他失血过多,便叫小太监去舀些鸡汤来,给他补补。 见那些水蛭吸的饱饱的,直到它们自动松口从他的腿上滑落下来后。 又用镊子,把他们一只接着一只夹回了琉璃瓶中。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琉璃瓶已经被吸饱血液的水蛭挤得满满的。 她十分满意的用黑布包起来,装回包里,“嘻嘻,回去这些水蛭烘干磨成粉,又是一个独门的毒药。” 失血过多的萧泽,眼神变得有些沉重。 他有气无力的没有听清楚苗阿珂说什么,只听见“毒药”二字。 看着她一脸灿烂的样子,只觉甚是碍眼。 想说几句狠话,小太监就已经端来人参鸡汤。 小太监一勺一勺的喂,足足喝了一大盅。 终于恢复了点力气,苗阿珂站起身来,递给他一颗逍遥丸。 童叟无欺的样子,说,“这是逍遥解毒丸,吃下去就会清了余毒。三日后便可满地走了。” 萧泽狐疑的看着那颗药丸,苗阿珂见他有所怀疑,拿出一粒塞进了一旁小太监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小太监不等反应就已经咽下去了。 小太监被吓得双腿发抖,只能强撑着站在那。 等了片刻没什么反应,萧泽才放心的吃了下去。 小太监也松了口气。 “那我走了,太子日后要是还有什么毛病,大可以来找我。下次就是老主顾了,我给你打折。” 说完,朝他眨了眨眼睛,活像个兔子似的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萧泽也像是泄了气一样,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 林春儿在家里看着那一千两黄金,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本来就没想要杀他,如今苗阿珂赚了钱,怎么能不叫人高兴呢。 “春儿,我回来了。” “太子没有拿你怎么样吧。”林春儿给她倒了杯水,苗阿珂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下。 “他除了说几句狠话,别的什么也不会。不过我去的时候长公主也在。” 说完,她趴在林春儿的耳朵边,神秘的说,“太子竟然行房事,而且去的时候还只有长公主在屋里,我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 下面的话没有说,林春儿自然也懂。 “阿珂,此话可不能对第三个人讲,你知我知就行,连三王爷都不许说。” 苗阿珂点点头,很是明白。 这种皇家丑闻,若是萧恒晓得她们知道了,保不齐会杀她们灭口。 到时候林春儿的准王妃就做不成了,林春儿做不成准王妃,自己就没了靠山。 这自然是苗阿珂的想法,而林春儿则想着萧恒之前表现的对萧雅晴那样关心,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做些冲动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说,“长公主也是可怜之人,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下能活至此,也不容易。我的仇人一直都是太子,所以,阿珂,我并不想伤害长公主这样的可怜女人。” 苗阿珂对此也很赞同,“春儿,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长公主在太子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我这个大大咧咧的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许是在神域山中潇洒乐天惯了,在她的观念里,很多事情背后,受苦的都是女人。 明明是男人的错,为什么最终葬送的是女人。 蒋润秋如此,那些个姬妾姨娘,哪怕是宫中的贵妃答应都是如此。 她承认她恨过萧雅晴,可是自那日萧雅晴来找她后,她就认清了一件事情。 杀她的是太子,她的死一直都与萧雅晴无关。 就算是那日不撞破他们的事,萧泽也会寻另外的机会杀她。 萧雅晴不过是被无端的牵扯进来。 “小姐,王爷来了。” 林春儿往门口一看,看到萧恒走了进来。 只不过几日不见,萧恒好像变得有些憔悴。 “回来也不说去看我,春儿是不想我吗?” 萧恒视若无睹苗阿珂,直截了当的说着情话。 苗阿珂一跺脚,“真是的,牙都酸倒了。” 说完,走出厅堂,看见金峰站在门口,不由的想要逗一逗他。 “几日不见,看着好像是老了不少啊。” 金峰有些不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显得有些局促,“不会吧。” “哈哈,你可真逗。” “你这人,有什么好笑的。”金峰有些生气,抓着击魂杵的手,克制着自己不要对女人动手。 心想这女子,不是说自己不行,就是说自己断袖,今天竟然说自己老了。 苗阿珂见他生气,识趣的不再说什么。 掏出包裹着水蛭的黑布包,问他,“他们在里面聊,你在这也没意思,要不要跟我去玩虫子?” 金峰有些蠢蠢欲动,苗疆秘境,苗族的炼蛊术更为神秘,苗阿珂既然愿意让自己看,自己干嘛不看。 不看白不看! 随即跟着苗阿珂去了东院,专门给她准备的炼蛊室。 而林春儿和萧恒这边,眼看着金峰跟着苗阿珂过去。 俩人心照不宣,“阿珂与金峰倒是相配,一个话不多,一个话痨。最主要的金峰看着好像还很喜欢被阿珂支使着。” 萧恒对此颇为赞同,“金峰从小跟着我,为人正直忠诚。其实这些年,我也偷偷的给金峰攒了聘礼,若是二人真看对眼了,就去苗疆求亲。” “只是不知道族长会不会同意,毕竟苗疆神女没有外嫁的例子。” “这个倒是没有想过,看来娶阿珂还是有些难度的。” 两人几日不见,萧恒像是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噘着嘴巴问林春儿为什么回京城都不去看他。 林春儿这才把萧泽在永州如何被毒蝎咬伤,苗阿珂又如何去给萧泽解毒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与他。 萧恒沉吟片刻,“只怕三日后太子痊愈,会对你们不利。” “我倒是盼着他对我们不利,这样我们才有借口对他下手。” 林春儿说完,有些玩味的看着萧恒,“若是他知道阿珂的那枚解药中有抑制欲望的毒药,他的腿好是好了,可是却成了不举,哈哈哈,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到吐血。” 着有些出乎萧恒的意料,“怪不得先人都说女人是老虎,看来日后我也要小心点,要是惹到你,为夫也没有好果子吃。哈哈哈” “我才不会呢。”林春儿脱口而出。 萧恒意有所指的问:“不会什么?是不会让为夫不举吗?” 林春儿羞红了脸蛋,拍着他的胸口,娇骂道,“流氓,亏你还是个王爷,竟说的这么放荡。” 这一副小女子的娇喝,一时间让萧恒心潮荡漾,不自禁的吻上了她的唇。 林春儿被一种陌生的感觉侵袭着,从一开始的不安到沉浸其中。 直到二人有些呼吸困难,才不舍的分开。 林春儿眼神迷离的看着萧恒,压在心里的请求,在此时脱口而出。 “王爷,我有一事想面见皇上。” 萧恒温柔的问,“什么事?” “我想见蒋大人。” 她想告诉父亲,自己还活着,娘亲也过的很好,蒋家的人都在。 想告诉父亲,让他等等,很快就能为相府平反救出他,一家人就会团聚了。 萧恒看着她迷离祈求的眼神,抱住她,“好的,明天我们就进宫见父皇。” 第74章 地牢相见 温柔过后的请求,男人总是会想办法满足。 这放在林春儿和萧恒身上也同样奏效。 昨日提出要见蒋忠福,不过是一种冲动下的试探。 没想到今日萧恒就带着自己进宫,皇上知道萧恒的来意,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 林春儿开心的攥着萧恒的大手,面容上抑制不住的高兴。 皇帝不明白的看着她,“怎么春儿如此高兴?难道你与蒋大人有什么渊源吗?” 林春儿不敢让皇帝察觉到一丝端倪,便把之前对陈伯肖铁柱他们说的那套说辞,重新说了一遍。 并且有萧恒在一旁溜缝,皇帝也就没有什么疑问。 便把地牢的牌子,递给太监总管,“一炷香的时间。” “谢父皇。” 跟在总管公公身后,偶会遇到出来散步的妃嫔答应,她们见到萧恒纷纷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其实林春儿一直不懂,为什么皇上会在自己的后宫里建个地牢呢? 随着七拐八拐,越走越冷清后,她才略有些明白。 能受皇上亲自监管的罪人,都是有着重大影响力的。 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这里,加上皇宫本就戒备森严,若是有个别的想要劫狱,只怕是难如登天。 终于他们在一处清冷荒芜的宫殿前停下。 林春儿见到这个地方,想要拍自己额头一下。 这不就是上次她夜闯皇宫,皇帝夜见的那名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嘛。 难道他是地牢里的人? 林春儿心中有所觉悟,看来这地牢之下的人,不完全是罪人。 恐怕有些人进到这里只是一个幌子,好方便为皇帝行事。 他们走进冷宫,进到宫殿后,见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见他们进来,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几人没有给这个冷宫女人过多关注。 就进到了内殿,打开一道暗门。 下面就是楼梯。 楼梯几转,像似看不到尽头。 里面的烛火昏黄,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爷,林小姐请。” 二人虽然婚期在即,可是到底还未成婚,所以对林春儿的称呼也都是照着规矩来的。 “您二位下去走到尽头,左转第二个房间,就是蒋大人居住的地方。奴婢就不下去了,一炷香时间到,奴婢自然会下去接你们。” 总管公公把手上的那块特制的牌子,递给萧恒。 “谢谢公公。” 林春儿和萧恒说了声谢谢,迈着步子下台阶。 台阶转了四转,想必应该是地下两层的高度。 最后一级台阶了,对着二人面前的是直直的通道。 灯火通明,空气竟然不像是牢房那样霉臭,而是有种特别的香味,闻之让人气定神闲。 “安神香。”林春儿说。 没想到牢房里还燃安神香。 他们走到通道的尽头后,两边都是一个个封闭的房间,只留门上的一个通气口。 安静的环境, 配着这安神香,若是不说这是地牢的话,还以为是哪个地下客栈呢。 林春儿心跳加速,闪身来到左边第二个房间。 一墙之隔就可以见到父亲了。 她幻想着父亲现在是什么模样了,会不会很瘦了?会不会情绪低迷? 若是知道娘亲在南境已经安定下来,蒋家的人都过上安稳的百姓生活,是不是也会觉得欣慰了。 萧恒拍了拍她的肩膀,“进去吧 ,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萧恒的提醒,让林春儿回了神。 萧恒拿出牌子,放置在牢门上的凹槽中。 只听咔哒一声,牢门打开的瞬间,就听到里面的人有了动作。 林春儿率先进去,只看到蒋忠福正襟的站在床前,看样子像是要行叩拜之礼。 但是一见到是林春儿和萧恒,面上一愣,随即自然而然放下双手,不解的问道: “三王爷怎么来了?” 然后看着林春儿,“这位姑娘是?” 林春儿克制不住,上前抱住蒋忠福,哭着说,“爹,我是润秋啊。” 此话一出,蒋忠福震惊不已,推开怀里的人儿,仔细的看着眼前泪雨连连的林春儿。 “怎么可能,润秋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林春儿扶着蒋忠福坐下,她跪坐在他身前。 她深知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只把自己的重生的经过简而又简的告诉蒋中福。 而这也是萧恒第一次知道真相,虽然林春儿说的简单,只有寥寥几句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表清楚。 萧恒知道,她有多么的痛苦。 想起初见时,她在河边亲手焚烧自己的尸体的情景,他就心如刀绞。 攥着拳头的双手,恨不得马上敲碎太子的脑袋,替林春儿报仇。 蒋忠福听后,老泪纵横,细细的端详起林春儿。 “苍天有眼,让我儿再活一次。只怪父亲无能,没有保护好你。” 说完,捶着自己的胸口。 林春儿见状,连忙制止。 她破涕为微笑,安慰着蒋忠福,“父亲,如今重活一世,女儿认清现实,只想着早日为我们报仇。母亲那边您不用担心,有凡哥、珞姐和楚子在那里,自然不会吃亏。而且韦家也已经倒了,您很快就能出去了。” 蒋忠福点点头,一脸欣慰。 只是,一心想着林春儿重生的事实,脸上挂满了心疼。 “女儿,为父的事情你无需插手,一切有皇上为我做主。你且好好过你的生活,要识人清楚,以后嫁个好人家,我也就不担心了。至于你娘,我一直都不担心。你娘是个能吃苦的,我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说完,长长的叹息。 萧恒上前,跪在林春儿身旁,“伯父,如今我与春儿也已经订婚,婚期定在八月十六。在这里,我向伯父保证,我会照顾好春儿,一生一世爱护她。” 萧恒说的真情认真,让停着的二人脸色各异。 一个是感动,一个是吃惊。 “你们俩个定亲了?” 林春儿和萧恒点点头,蒋中福直直的看着萧恒,那模样倒是像是在审犯人一样。 萧恒是犯人。 良久,蒋忠福点点头,“以前润秋还没有从神域山归家,我就在心里计较着谁做我的女婿合适。说实话,我还真想过三王爷。没能想到,润秋回来后却中意太子。对太子是一门心思的,我旁敲侧击的阻止也无甚作用。如今,兜兜转转,竟没想到终究是按照我的心思来了。三王爷,你很不错。” 言语里对萧恒满是赞赏,这番话也是林春儿第一次听到。 一时间羞红了小脸。 “日后,三王爷若是对我儿不好,让我儿受一丝委屈,我定不会饶了你。” 蒋忠福充满底气的说着硬话,让林春儿刚收回的泪水,又一次倾泻出来。 林春儿又问了关于蒋府通敌抄家的事情,蒋忠福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想要除掉蒋府,自然会有很多种方法。不过有一事他没有赌对。” “那就是皇上没有杀我。” “其实,对于太子,皇上一直有所防备。真真假假的事情,不是光靠眼睛才能看出来,更多时候需要的是耐心和智慧。” 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传来了敲击声。 林春儿回头看,原来是总管公公下来唤了。 好在此时二人早已站起身来,不然被总管公公看到了,保不齐回去向皇帝说些什么。 “伯父,那我们走了。” “好,你们保重。” “伯父保重。” 离开了地牢,回到了冷宫。 一股股冷风迎面吹来,林春儿紧了紧衣裳。 她四周搜寻着,刚刚那个癫疯女子却是不见了。 “唉,这冷宫里的人,真是可怜啊。” 感叹一声,便跟着总管公公离开了。 第75章 猜想 从皇宫出来后,林春儿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萧恒。 刚才地牢中认亲的一幕,她想知道萧恒的反应。 可是二人坐在马车里,他却只字不提。 “王爷,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恒笑笑,“春儿,一切我都晓得。从一开始我就认出你了。” “啊?怎么会?”林春儿吃惊的问道。 萧恒一脸认真的说,“因为我爱你,即便你换了容貌,我依然可以认识到你的灵魂。” 林春儿听了,心内再也止不住沸腾起来。 从未听过如此深情的情话,她扑进他的怀里。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王爷,我...” “春儿不用说什么,我懂。” ...... 林春儿安心的回到了林院,萧恒还有公务,喝了杯茶就走了。 坐在椅子上,小虎窝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小花和小容拿着小木棍,扒拉着炭盆里的红薯。 火烤的香甜味道四溢着,见到了蒋忠福,心里一直被压抑着的担心消散了许多。 加之萧恒对她的身份也都清楚,心中泛起了一丝甜蜜。 想着地牢里的蒋忠福,虽说比往日里显得憔悴清瘦了不少,但是眼神中的睿智却丝毫不减当初。 回忆宫中那晚的黑衣人,似乎与蒋忠福的身形相似。 她有种猜测,蒋家被炒,兴许是皇帝与父亲的计谋。 但是他们是为什么这么做呢? 蒋府的消失,看着好像对谁都没有好处。 “父亲的身份?” 是啊,父亲被押在地牢,在世人眼里,蒋忠福就相当于已经消失不存在了。 难道父亲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在神域山的那些年,让她成为了单纯天真的人。 如今重新去看曾经的蒋家,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 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更加心疼父亲和母亲。 他们给了自己十五年无忧无虑的生活,自己也是时候要承担些事情了。 她产生了一种有趣的念头,父亲一定是也有什么事情不得不办才会将计就计,成全了萧泽的栽赃陷害。 但若是自己把蒋家又重新搬到了人前,会不会有人送上门来? “小花,叫二牛即刻去永州接四位掌柜来,就说我有急事。” 小花连忙出去叫二牛备车出发。 回来的时候领了个人回来,那个人站在门口。 小花说,“小姐, 秦思诚来了,说要见你。” 林春儿这才想起来他,“让他进来吧。” 秦思诚在外面听到,有些拘束的进了屋。 屋里暖洋洋的热气似乎让他冷的有些发青的脸,变得有了血色。 外面的天气转冷,秦思诚却还是穿着那身单薄的夏衣。 许是他进来带了一股冷风,亦或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 原本睡着了的小虎,突然醒来。抖了抖翅膀,朝着秦思诚飞去,站在他的肩膀上,亲昵的用额头贴着他的脸颊。 “坐吧。” 秦思诚说了声谢谢,坐了下来。 他嘴唇微动,却迟迟没有讲出一句话。 林春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你是不是要我帮你找冯九天来?” 秦思诚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是的,原想着等您忙完再来说这事的。只是...” 他搓着手,“只是银子眼见就花光了,实在不能继续在客栈住着了。” 林春儿明白,就他这一身衣裳已经说明问题。 想着他有可能是原身的表哥,一时心软,“我会尽快安排,这几天变天,就暂且先到东院去住吧。” “小花,小容,到东院收拾出一间房。” 小花和小容答应着,看了眼秦思诚。临出去之前,从炭盆里捡出熟了的红薯,放到了林春儿面前的桌子上。 香喷喷的红薯味道,闻着让人分泌口水,林春儿拿起一颗,仔细的剥好。 看到秦思诚喉结滚动,笑了笑,“小花,给秦公子拿去尝尝。这烤红薯,还是自己剥来吃才香甜。” “对了,再给秦公子置办几身应季的衣裳,待见了冯九天,秦公子再另做打算吧。” 话音一落,秦思诚感激的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林春儿点点头,“小虎,回来!” 小虎抖了抖翅膀,又飞回林春儿身边。 “小东西,倒是很仁义还念旧情。” 语气里有些嗔怪,小虎好似感受到了,嘴里叽叽叽的叫了几声,有些讨好的意味。 林春儿 笑出了声,“秦公子别的不说,这鹦鹉倒是教的很不错。” 秦思诚笑笑不语,默默的剥着手里的烤红薯。 他肚子确实是饿了。 待小花小容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小姐,东院的房间已经收拾好,放了炭盆已经暖烘烘的了。” 林春儿让小花带着秦思诚过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想着还是要去王府一趟吧,亲自去见冯九天,把秦思诚的事情说与他。 林春儿穿戴好,便自己出了门,前往王府。 到王府的时候,萧恒带着金峰外出了。 她便让王府的管家贵叔去叫冯九天。 冯九天对林春儿找自己一事显得有些惊讶。 “不知道王妃找在下何事?” 表情和言语中带着一些疏离,“好久不见,此次来找冯太医,是因为我宅子里来了个叫秦思诚的人,他说他是左家人。” “左家人?” “没错,是左家一个庶女之子。自那庶女去世,他一直在寻找左家人。” 冯九天面露诧异,“他找左家人要干什么?” “他想要替左家找回飞针天灸。” “就凭他?”冯九天感到怒意,当初若不是左家自大,得罪了那么多人,左美姬也不会受牵连被人逼死。 可怜了他们还没出世的孩子。 “我不想见到跟左家有关的人,还请王妃代为拒绝。” “若是无事,在下告退。” 不等林春儿说什么,他就没了人影。 林春儿一阵无语,只得悻悻的出了王府。 刚才与冯九天说话的功夫,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五官。 摸着自己的鼻子,心中对原主的身世猜测仿佛在这里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回到林院,她推门进了苗阿珂的房间。 “阿珂,帮我一个忙。” 正在摆弄着毒虫的苗阿珂,头也不抬的问,“什么忙?” “借你的嗣虫一用,我想验证一个猜想。” 苗阿珂的嗣虫是驯化的一种毒蜘蛛,以人血为食。别以为食血就很恐怖,其实这嗣虫性情温和,若是有人对自己的孩子身份有疑虑的,便用着嗣虫来鉴别,若是食了子女的血,这嗣虫就会按照指令去找其父母,大有一种亲子鉴定的功能。 没错,林春儿想要证实原身与冯九天的关系。 苗阿珂听了林春儿的猜疑,“若真的与他是父女关系,你要如何?” 这个问题林春儿不是没想过,而是没有细想过。 “若真的是原身的亲生父亲,我理应替原身行孝道。若是没有原身,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嗯,行,我支持你。” 苗阿珂从众多数不清的琉璃瓶中取出一个最小的,只见里面是一只小手指甲大的平平无奇的黑色蜘蛛。 当她把蜘蛛倒在手心里,小东西显得特别兴奋,大有一种刚出来透气的喜悦。 “把手拿过来。” 林春儿照做,伸出一根手指举到苗阿珂面前。 苗阿珂用另一只手取出一根针,扎到了林春儿的手指上。 一颗血珠凝出,林春儿赶紧滴到苗阿珂的手心里。 “小黑,开餐了。” 小黑的口器迅速将血珠吞下。 “小黑,去找她的父亲。” 苗阿珂说完,嗣虫嗖的一下跳到地上。 林春儿眼神落到地面,“这么快就爬出去了?” “那倒没这么快,就是太小太黑,你看不清罢了。” “对了,外面那么冷,它不会被冻死吗?” 苗阿珂这才想起,嗣虫是热带蜘蛛,这外面的大冷天,可不就得冻死嘛。 赶紧低着头找,找了一会功夫,终于在门槛的地方看到它了,她把它捡起来放回玻璃瓶中。 对林春儿说,“你还是把冯九天叫来,免得我小黑受苦。” 第76章 嗣中寻亲 翌日,林春儿坐在客厅里,静待萧恒的到来。 估摸着差不多时间,萧恒带着外面的凉意进了屋。 自打林春儿从永州回来,他每日都要过来到林院坐一坐。 “昨日听贵叔说你去府上找冯太医?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院子里来了个姓秦的公子,想要见他。” 林春儿把秦思诚的事情从头到尾与他说了一遍,萧恒叫来金峰,让他去喊冯太医过来。 在萧恒这里,林春儿做事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所以他不会考虑到冯太医是否愿意。 “王爷,你不怕冯太医生气吗?” 冯九天也是随性之人,做事大部分时候都是照着自己心情来。 皇帝对他都常表示客气。 如今他要是知道林春儿借着萧恒让他来府上见秦思诚,恐怕他也是十分的不乐意。 不过林春儿也想,冯九天要真是原身的父亲,那他也定不会后悔来这一趟。 若真的是父女关系,她会选择当场相认。 算是报答原身的恩情。 这个想法,她并没有跟萧恒说,还是等着事情的结果吧。 不一会儿,金峰回来,“冯太医说了,他有事忙,王爷若是有事可回到府里找他。” “这个冯太医,居然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萧恒显得有些生气,他悄悄的看了一眼林春儿。 林春儿笑笑,知道他是觉得在自己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柔声的说,“冯太医应该猜到是我与你嚼舌,不来倒也是符合他的性格。王爷莫要生气,高人自是有些脾气的。” 她温柔的劝解,一时间让萧恒觉得自己刚刚表现的有些小气。“我也不是生他气,只是没帮到你,心中有些恼。” 话音刚落,一阵凉意袭来,素白长袍的冯九天突然出现。 “行了,行了,小两口别腻歪了,我这不就来了嘛。” 冯九天看着他们二人一副惊讶的表情,表情有些别别愣愣的坐到椅子上,“怎么?想不到我会来?” “我是真不想来,但是想想那孩子也是美姬的亲人,若是她在世,定然也会来见一见的。” 冯九天说到此,面上现出一丝落寞哀愁。 “哎呀呀,好冷啊。” 苗阿珂也进了屋,搓着手走到炭盆跟前,“刚出去溜达了一下,外面是真冷啊。前几天下了场雪,这又下雨了。北方的天儿真任性。” 林春儿见到她进来,笑呵呵的对冯九天说,“冯太医,您先喝茶暖暖身子,这就让人去叫秦公子过来。” 说完,看了一眼小花,小花会意出门去喊秦思诚。 而苗阿珂则收起烤火的手,从冯太医面前走过,来到了林春儿旁边位子坐下。 不经意间对林春儿眨了下眼睛,在萧恒的这个视角看的十分清楚,他心想冯九天是得罪苗阿珂,林春儿才这么费周折的叫冯九天过来? 但是看着林春儿和苗阿珂脸上又没有情绪异常,责怪自己又想多了。 秦思诚换上了丫鬟们为其准备的秋装,一身湖蓝色长袍,衬着他别有一番俊俏书生气质。 众人的注视,秦思诚脸上浮起红晕,林春儿很难把眼前这个人联想到夜潜入林府的盗贼。 “秦公子,这位是三王爷。” “王爷安好。” “这位就是你姨丈冯九天。” 秦思诚刚想要打招呼,就听到冯九天不是好脾气的说,“什么姨丈,事情还没有对证,怎么能证明美姬是她的姨母?” 林春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遂让秦思诚自证。 秦思诚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上面绣着姬字。 他拿着手帕,双手奉到冯九天面前,“这是我娘的遗物,我娘说这手帕是她出嫁前,姨母送给她当做念想的。一直被我娘保管的很好,直到她临走前才交给我。嘱咐我务必要找回左家的绝学。” 冯九天双目通红的看着那方帕子,“这...” 双手颤抖的拿起帕子仔细看,翻来覆去的看。细细的摩挲着上面的针脚。 “这真的是出自美姬之手。”因着激动,他整个人都仿佛在抖。 “你当真是左家的后人?” 秦思诚闻听,跪在地上,郑重有力的说,“姨丈,我真的是左家的后人。” 冯九天手拿帕子跌坐在椅子上,“造化弄人啊,左家一直以来对庶室轻视,没想到今日竟是庶室之子肩负起左家延续的重任。哈哈哈哈,美姬,你看到了吗?左家曾经践踏的庶室,如今却为了左家四处奔波,左家家主若是地下有知,岂不是要捂着脸汗颜,哈哈。” 林春儿对冯九天的这番言辞有些动容,大户人家名门正派,总是在纠结在乎嫡传和庶子,因此才造就了很多宅斗悲剧。 不过左家的灭门,却并非是嫡庶之争,冯九天这么说,也是安慰自己。 冯九天冷静下来,把那方手帕交还给秦思诚,“你起来吧,此时你也见了我。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要学飞针天灸!” 声音铿锵有力,冯九天有所预料,便点点头,“以前左家把飞针天灸藏着掖着,让很多门派都对此觊觎。如今失而复得绝技秘籍,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敞开着,谁爱学谁学。我倒要看看,若是天下人人人都可学,还有没有人要杀人灭口了?” 冯九天满腔的愤恨,在此刻有所表现。 他恨极了飞针天灸,若是没有它,他此时说不得已经享受天伦之乐,做了祖父。 林春儿对冯九天的这一说辞,感到敬佩。 飞针天灸说到底是悬壶济世救人于生死的绝技,若是能有更多人学习,也是一大功德。 秦思诚听的也热血,与冯九天竟也聊得火热。 冯九天一阵抽泣,一阵笑的,让人觉得刚刚进来的那个高冷的冯太医另有其人。 萧恒对此也颇为敬佩,与林春儿浅聊几句,待他准备想要离开时,苗阿珂对着林春儿又眨了几下眼睛,十分神秘。 见此,他又坐回椅子上。 只见苗阿珂神秘的摊开手心,上面的嗣虫肚子大大的,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它口器上残留的血迹。 这就证明了,嗣虫已经找到了与林春儿有血缘关系的人。 秦思诚虽说是左美姬的外甥,但是他娘与左美姬是同父异母所生,秦思诚与林春儿的血缘差了一辈呢! 所以这间屋子里,只有冯九天了。 林春儿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走到冯九天的面前,看着他与秦思诚一副亲人见面两行泪的样子。 高声的说,“冯太医,你是否听到过嗣虫?” 冯九天抹了抹眼泪,鼻音浓重的说,“知道,怎么,林姑娘这里有?” “正是,阿珂拿过来。” 苗阿珂走到他们跟前,摊开手心。 萧恒见此也凑了上来,看到一个小手指甲大小的黑蜘蛛,在苗阿珂掌心里大着肚子动也不动。 冯九天站起来,十分惊奇。 “你是苗疆人?” “没错,并且还是个苗疆神女。冯太医应该知道苗疆神女是做什么的,我也不多说了。至于这嗣虫想必也是知道的。” “是,这嗣虫好食人血,取名为嗣,正是因为它食过一人的血后,便可在主人的命令下去寻那人的亲生父母或子女,作为奖励,主人会应允它们食亲人的血。听说在苗疆,嗣虫是有认亲之用。” 冯九天有些疑惑,不知道林春儿和苗阿珂此举为何。 苗阿珂指了指冯九天的脖子。 冯九天顺着苗阿珂手指的地方摸了摸,不摸还好,一摸竟有些丝丝痛意。 秦思诚在一边看到,“姨丈,你脖子被什么东西咬了。” “难道是嗣虫咬的?”萧恒插嘴问道。 苗阿珂笑笑,“没错,正是嗣虫。冯太医,被嗣虫所咬,你不觉得奇怪吗?” 冯九天这才回过味,嗣虫平日里都是主人喂血,鲜少会主动咬人。若是被咬,一定是有人要认亲。 “难道?” 他视线在眼前的几个人当中徘徊着,最后停在了林春儿身上。 林春儿看着冯九天,朗声的说, “没错,我就是您的女儿。” 此话一出,整个世界,变得安静。 第77章 内心纠结 冯九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春儿,被一股极度喜悦的情绪袭上心头。 迟迟不能言语,一日当中,先悲后喜,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 在场的人除了两个密谋的少女以外,均一副吃惊的样子。 率先开口的还是秦思诚,“天啊,那我岂不就是你的表哥了。” 林春儿一副淡然的样子,为原身找到亲爹,该是开心的。 “难不成我会说谎,我总不至于给自己到处认爹吧。” 冯九天闻听,破涕为笑,“哈哈哈,不曾想我还有个女儿。美姬啊,美姬,你若看到,在天上该是高兴的。” 他手足无措的,有心想要抱一抱林春儿,但是奈何身边众多人,再一个林春儿也老大不小的,总归是要顾忌一些。 而林春儿则没有想那么多,拉起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萧恒,张开双臂,一同抱住冯九天。 声音温柔清澈的说,“爹,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如今竟让我们在这里相认。我和王爷以后会照顾好你的。” 冯九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瞬间倾泻而出。 萧恒低头看着林春儿,只觉得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颠覆想象了。 他小声的在她耳边质问,“春儿,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下吗?” 林春儿朝他眨眼娇笑,“回头我慢慢同你讲。今日我也是猜测,没想到真的成事实。我没提前跟你说你别生气哦。” 萧恒原本有些小性子,但是一看到林春儿难得的撒娇,他心一软,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开玩笑,自己怎么会舍得生她气呢。 只是真的没想到林春儿竟然有如此身世,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冯九天。 他的样子,活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委屈和不甘一次性都发泄出来。 直到了晌午,小花和小容准备了一桌子好菜。 在情绪稳定后,一室的温暖和祥和,林春儿让二牛从地窖里拿出一坛常义早些年酿造的樱桃酒。 常义给林春儿的这座院子,有个很大的地窖,不如说是酒窖。 满满的自酿果酒和珍藏的女儿红、状元红。 众人在林春儿的热情招待下,一一坐下,就连小花、小容和二牛也都一起坐了下来。 这院子本就人少,她自小就喜欢简单的、热闹的。 刚好此时此刻,简单的环境,热闹的家人。 她举起酒杯,里面的樱桃酒粉红清澈,“今日是林院的团圆日,我与爹失散多年,能今日得意团聚,是命运的安排,也有王爷的帮助。来,我们共饮一杯,为了我们今日的开心。” 众人面容上溢满了开心和幸福,炭盆里红彤彤的炭,温暖着每一个人。 酒过三巡,秦思诚也开始话多了起来抱着一心想要亲近林春儿的冯九天,哭着起誓说要好好学习飞针天灸,要为自己的母亲正名。 冯九天的雪白衣裳也被秦思诚拉扯的变得褶皱,甚至上面还滴答了几滴油渍酒渍。 林春儿看着他们爷俩相互牵扯纠缠的样子,只觉得这一刻,无比的真实和知足。 她转过头看着萧恒,他也在看自己。因为还是白日,他并没有喝太多。 林春儿有些微醺脸红的样子,让他不自觉的面目柔和,满满的温情无限的荡漾在他的那双星眸灿目之中。 苗阿珂端起酒杯,苗疆人好酒量。 一坛子酒,大部分进了她的肚子里。 她有些神秘的来到金峰跟前,悄声说,“我近日研究了几个方子,对不举或者增加情趣都大有作用。你若是想用,我给你。免费!” 金峰原以为她有什么正经事找自己,没想到竟说出这样的话。 脸一时白一时红的,竟是一句回怼的话都说不出口。 苗阿珂恍悟,拍了下额头,“你看看,这种事情怎么会大大方方承认呢。没事,等我去取,无人注意的时候我悄悄塞给你。” 金峰气血翻涌,一时间堆积在胸口,碍于人前不好发作,只得跟萧恒耳语一两句便出门了。 苗阿珂有些不解,指着他离去的背影,“这,这我怎么招他惹他了,对他好还不识趣。真是的,别人花钱让我给开方子,我还不见得愿意给呢。” 林春儿和萧恒,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阿珂,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日叫小花找几个话本子给你看看,免得整天捣鼓虫子啥的。” 林春儿挑着眉毛,脸带笑意对萧恒说,“这一对,咱俩要费些功夫给他俩开开窍才行。” “春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听你的就是。”萧恒语气肉麻的说,林春儿扑了扑双臂,“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春儿要习惯了,以后为夫会经常说的。” 二人一脸甜蜜,丫鬟们看主子们也都吃喝差不多,便撤下餐食,泡好消食解酒的茶。 萧恒喝了些茶水便离开,他还要处理些公务。 而冯九天,林春儿让二牛扶他去秦思诚的房间里休息一下,待酒醒了再送回王府。 她站在窗前,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气温骤降,大有一副要下雪的样子。 时间还尚早,她穿戴好出门。 走在大街上,脚下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迎面刮来的风算不得凛冽,穿上保暖的衣物,散步在街上也是一种享受。 酒气散了一半,她想起在神域山的时候,下雪后,总喜欢进山去打山鸡野兔。 “不知道师父在做什么?” 她哈着气,看着空气中的哈出来的白雾。 开心之余,她忽然又陷入了一种自我身份的怀疑。 她知道她自己既是蒋润秋又是林春儿,可就因为这两个身份的记忆和责任相互交缠着,让自己总觉得精力不够。 今天认了冯九天,一边为林春儿开心,可是想到刚见过面的蒋忠福和远在南境的母亲,她又升出一种愧疚感。 走在三三两两行人的街道上,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太子府。 她不由的一愣。 随即无奈笑笑,这许是蒋润秋的习惯。 以前从蒋府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来太子府找萧泽。 眼下太子府紧闭府门,她心内对自己发出嗤笑,径直走过。 就在走过太子府的时候,府门打开了。 林春儿回头看,竟然是萧雅晴,后头跟着个随行宫女走了出来。 她面容上显出疲态,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林春儿看的十分清楚。 看了眼日头位置,此时差不多是申时。 “长公主请留步。” 萧雅晴听见有人喊自己,停下脚步。 看到是林春儿,显得有些诧异, 眼神不自觉看了眼太子府,有一丝慌张,早前林春儿对她的那些话一下子涌入脑海,克制住内心的慌张,如老朋友见面,友好的说道,“林小姐,好巧。” 第78章 自保和悔恨 “长公主与太子真是姐弟情深啊,下雨天都要出宫来照顾。” 林春儿的言语,意有所指。 萧雅晴扯了扯手帕,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心虚,“林小姐说话自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天色不早了,林小姐有话就说,不必耽误时间在这里吹冷风。” “长公主说这话有些道理,我就长话短说。中秋宴近在眼前,各处都长着眼睛。大家行事都要小心,莫要被谁抓到了什么把柄。有些事情当断不断,这世界上已经少了一个蒋润秋。若是东窗事发,别说是活命了,恐怕连全尸都保不住。” 林春儿浅笑着看着萧雅晴,萧雅晴只觉得这天似乎是突然变得极为严寒,冻得她身子动弹不得。 嘴唇瑟瑟抖抖,“你在威胁本宫?” 林春儿哼笑着往前走了几步,萧雅晴惊惧的后退着,一时行动不稳,身子倾斜着,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她。 宫女护主心切,看到自家主子这个样子,严声厉气的对林春儿呵斥,“大胆,林小姐还请自重。” 林春儿并不把这宫女的行为放在眼里,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萧雅晴,语气转换,温柔且带有怜惜的说,“长公主误会了,你我同为女人,我又何苦威胁你呢。只是中秋夜定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倒是长公主还是不要出席的好。” “话我已经说完,至于后面怎么做,还是长公主您自己说的算。” 说完,转身离去。 没走出几步,就开始飘起了小雪花,林春儿仰着头,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随即融化。 萧雅晴站在原地看着她,紧咬着嘴唇,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林春儿幽幽的说了一句,“又下雪了,今年的天气如此诡异,看来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萧雅晴也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无数的雪花落下。 雪,大了起来。 许是雪迷了眼,她闭上眼睛,“秋菊,回宫吧。” 秋菊见她面露感伤,有心想要安慰,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在这宫里,谁不是熬着过活吗? 回到宫里,萧雅晴就病倒了,染了风寒。 浑身发烫,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 皇后站在床边见她如此,对萧泽派来的人说,“回去告诉太子,长公主病重。让太子好生休养,无需操心长公主。” 皇后眼神深深的看着萧雅晴,她一张柔媚的小脸红彤彤的,因着体温升高,屋内又多添了炭盆,让她出了许多的汗。 汗水湿了她乌黑的秀发,显得她楚楚动人。 想起那日在太子府中,萧泽单独让萧雅晴在府上伺候的情形。 她只当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姐弟情深。 可是连日来,萧泽日日派人来接她,让她不得不多了猜想。 “为了让长公主好生养病,派人看守夜荷宫,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许出入夜荷宫半步。” 皇后周身散发着威严,让宫女太监们不自觉的瑟瑟发抖,纷纷跪在地上“是”。 见此,她稍露满意的离开长公主的夜荷宫。 当她离开后,躺在床上的萧雅晴,睁开双眼。 眼中清明,若不是脸上发热潮红和一身是汗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是假装的。 说是假装,却也是真的。 她脑海里回想着林春儿昨日对她说的那些话,她隐隐之中感觉到林春儿是在帮她。 回到宫里,她左思右想,狠心的脱下衣服,半夜里趁着宫女太监们睡着,硬生生的把自己冻出病来。 本就想着找借口不去太子府,如今皇后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亲自下令看守,倒也让她少花费心思了。 不过刚才皇后周身散发出的一阵阵冷意,不自觉的心中一颤。 若是让皇后知道她与萧泽的事情,真的就会如林春儿所说,自己的结局连个全尸都不会留下。 想当初,若不是为了活着,她也不会从了萧泽。 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夜晚,萧泽趁着夜色来到她的房中,威逼利诱的强迫了自己。 其实她早就明白,纸包不住火,可是当时的她又能怎么办呢? 若是不从,萧泽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们母子的狠心手段,她可是打小就见识过的。 闭上眼睛细数着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中秋国宴。 也许那一日,会改变这一切。 萧恒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 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到底是自己辜负了他和皇贵妃的一番好心。 如此想着,流出了悔恨的眼泪。 太子府这边,五日过去,萧泽已经行走自如。 只不过因着体内失血过多还是有些虚弱,暂不能去上早朝。 坐一会就要躺着,即便是不躺着,也要闭目养神。 “什么?长公主生病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萧泽听小太监的回报,显得有些着急担忧。 这些日子都是萧雅晴照顾左右,一时间没有她在,总觉得这身边空落落的。 “是,奴才离开的时候,听见皇后吩咐说不得她允许谁能不能出入半步夜荷宫。太子,只怕是一时半会的见不到长公主了。” 萧泽一听是皇后的吩咐,心中一怒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茶壶茶盏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拿孤的狐裘过来,孤要进宫探望长公主。” 小太监一听连忙跪地,“太子可万万使不得啊,您身子刚好,怎么能见风。若是您再染了风寒,奴才们就是几个脑袋都承受不起啊。” 说完,一室的宫女太监跪下。 萧泽见此,气恼无比的坐在床边。 想着这几日自己卧床,与萧雅晴来往确实有些密切,让皇后产生猜忌。 如果自己再贸然进宫,只怕皇后会对萧雅晴不利。 只要一想有一天会失去萧雅晴,萧泽就感觉到自己心脏抽痛。 心中暗想,要是没有这个大齐太子的身份,他是缅王的太子呢?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求娶萧雅晴。 他再一次对皇后产生了无限的恼怒。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自己身下一阵湿热。 低头一看,竟然失禁,尿湿了裤子。 他勃然大怒,“快去找太医来!” 他想不明白,从昨日起,自己感觉不到尿意,频频尿失禁。 这让他的自尊大受打击,颜面扫地。 一室的下人们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各个噤声敛气,生怕萧泽一生气牵连自己。 萧泽仿佛也察觉到了奴才们的情绪,怒吼着,“都给孤退下,若是传出去一句,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慌忙磕头称是,快步离开。 萧泽眼神晦暗,突然想起为自己解毒的苗阿珂。 “难道是你?” “来人,派人去林院,把苗阿珂给孤绑来!” 第79章 林院的温馨 萧泽话落下,竟没有人动弹。 这时候泪无痕进来了,“太子,切莫要冲动啊。苗阿珂是未来三王妃的人,我们此时去抓人,无疑是给萧恒把柄。” 萧泽略微思考,泪无痕并无道理。 暗想定是这几日在府里宅着太久,脑袋都有些浆糊了。 宫女们这时候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进了屋,去到了里间。 泪无痕在外间面朝地面,不敢多看一眼屏风那边的景象。 屏风那边,貌美如花的宫女伺候萧泽换上干爽的衣物,柔弱无骨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拂过太子的皮肤上。 萧泽只觉一阵阵酥麻的簌簌感。 若是往常这样亲密的伺候,某个部分必会有些反应。 可是这两日,包括昨日萧雅晴在府里时,无论萧雅晴如何抚弄,那都抬不起头来。 萧泽心中火气蹭的一下子又拱了起来。 大声斥责着,“收起你们那花花心思,还不赶紧给孤穿上。” 如此责骂,是这两个贴身宫女以前从未见识过的。 一时间吓的手抖,忙不迭的快速给他穿戴好,这期间,因为手抖难免又与他的皮肤有些触碰。 萧泽更加窝火,一脚把这宫女踹翻在地,另外一个见同伴这样,吓得跪地求饶,“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宫女的细软的求饶声,加深了萧泽的烦躁感,“滚滚滚,赶紧给孤滚出去!” 两个宫女连滚带爬的逃也似的离开卧房。 泪无痕看着她们被吓的惨白的脸,目光深沉的透过龙凤屏风,上面映着萧泽的身影。 萧泽走出来,他忙收起目光,看向脚尖。 “孤如此这般,定是苗阿珂下的毒手无疑。就连上次被毒咬之事,孤猜到也与她有关。泪无痕,孤此仇必报,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务必去把苗阿珂抓来。孤要让她尝尝陷害孤的下场。” 萧泽既然说的这么干脆,泪无痕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办法。 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事情。 泪无痕此时心里其实是玩起了文字游戏,毕竟萧泽并没有明确说需要多久 ,自己找各种理由拖延也不是不可以。 萧泽见泪无痕没有反对,知道他这是应下了,便挥挥手让他下去。 又到床上躺着了,刚刚的一阵折腾发脾气,早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毒蝎蛊的后遗症,最主要的特点就是疲乏无力。 这没有一两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萧泽那边还躺在床上生气郁闷,林春儿这边忙开了。 没想到王采苓来到了京城,更没想到她到了京城居然还找到自己家来。 本来萧恒想要让王采苓去王府住,或者进宫去陪伴皇贵妃。 可是王采苓见到林春儿和苗阿珂,三个小姐妹一起八卦的厉害,便决定也在林院住下。 林春儿想着林院里都是女孩子,秦思诚虽然是表哥,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 好在冯九天主动提出接秦思诚搬去王府,与他住一个院子。 对这一安排,萧恒没有反对,偌大的王府最不缺的就是房间了。 这期间,最开心的莫过于秦思诚。 既能与自己的姨丈每天在一起,学习绝技。 王采苓见到冯九天来林院,一张小脸羞红了。 林春儿见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心告诉她冯九天是她爹的真相。 就在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的时候,秦思诚一身湖蓝素色长袍出现在眼前。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 秦思诚笑的颇为阳光潇洒,原本就俊逸,此时大步流星的更显脱俗。 而少见异性男子的王采苓一见秦思诚这模样,瞬间就把眼神黏在他的身上。 林春儿一笑,得,不用再说什么了。 这妮子,移情别恋了。 也不叫王采苓转变的这么快,谁让她自小生病鲜少出门,就算出门永州那么大点的地方,又能生得几个俊秀且气质好的男子? 因着母亲临死的嘱托,秦思诚这几天走南闯北的,既有读书人的优雅气质,又有些江湖人的痞气。 这是林春儿之前没有注意的,不过眼下见王采苓双眼冒星星的,她也觉得两人很是登对。 待冯九天和秦思诚走出林院的大门,王采苓一脸痴像才消失。 转头又变成一个小话痨。 “春儿,你表哥倒是有些俊俏,我从未见过这样又黑又好看的男子。永州以往看到的那些人,黑倒是黑,可是那种黑看着牙碜,不似秦公子这般耐看。” 苗阿珂在一旁坏笑的接话,“我们王大小姐,只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说完,挪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到王采苓身边,打趣的说,“要不我做个媒,给王大小姐介绍介绍?” 被说中心思的王采苓倒也不矫揉造作,一脸纯真的说,“你当真?只是就不知道我爹娘能同意否?” 林春儿笑笑,“我表哥无父无母,你家也就你一个女儿,要我说,我表哥去你家入赘也未尝不可啊。如此一来,不就多了个儿子?” 林春儿并不是开玩笑,王大人和王夫人十分恩爱,府里也没有姨太太,这么多年就只有王采苓这么一个孩子。 两口子对王采苓十分疼爱,这也是为什么王采苓都十八岁还没嫁人的主要原因。 就算王采苓身患咳症,想娶的人也会排着长队,只是二老属实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若是不知根知底的入赘到府里,等二老有天走了,王采苓恐怕也会落得人财两空。 所以一直就没有真的心急这事。 如今王采苓身体康健,养的又十分好,眼下看着竟是天仙似的。 林春儿相信,秦思诚必定也会喜欢王采苓。 只是这事,她到底是要为王采苓探探底。 “采苓,这事我们只是说说,等日后你与我表哥多走动多了解后,若是觉得他人品德行俱佳,到时候再与你爹娘说也不晚。” 王采苓点点头,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苗阿珂在一旁“啧啧啧”的,“真是,你们这些个小女人,整天不是情啊爱的,真是没眼光。” 林春儿开玩笑的说,“阿珂说的对,不过...” “不过什么?”苗阿珂怎么看都觉得林春儿笑的有些猥琐。 “就是不知道金峰有没有中意人,要是没有的话,我也不介意做个媒人哦。” 最后一个字,林春儿拉长了声调。 苗阿珂兴奋的说,“哈哈哈,那你可要白忙乎了,你不知道金峰是断袖吗?他喜欢廖楚。” 林春儿原本想要见识下苗阿珂脸红的样子,可是万万没想到她蹦出来这么一句。 “你...你怎么能说金峰喜欢廖楚呢?” 苗阿珂“切”了一声,“在南境的时候,你没看他俩腻歪得,一有机会,廖楚就找他。” 林春儿一想倒也是,不过她可是一点都没看出金峰和廖楚是断袖啊。 “阿珂,我觉得你有些误会了。廖楚是喜欢女孩子的,两年前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侠,追求了一个月,一路追到女侠的家门口,没想到被人家夫君打了出来。自此后就有阴影了,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追女孩子的心思了。可再怎么有阴影也不至于让廖楚喜欢男人啊。” 苗阿珂听了做思考状,“好像也有道理啊,不过金峰也没否认啊。” 忽然她脑海里闪出昨日酒醉的时候对金峰说自己给他做了些药丸,她努力的想了想,金峰站起身来就走了。他应该是有些生气了吧。 林春儿看着苗阿珂一脸疑惑思考的模样,浅笑着不再继续说下去。 几个女孩顿时各怀心思的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逗鹦鹉的逗鹦鹉。 这一刻,尽管外面寒意四起,可是她们的那颗心却异常火热。 第80章 偶遇是暗算 京城的雪稀稀拉拉下了几天,终于停了。 立秋时节就下雪,这是人们闻所未闻的。 太阳出来后,万里无云的天空,让人们知道,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再有雪了。 人们纷纷穿上棉衣,拿着扫把铲子出门清雪。 大人们扫着雪,孩童们则顽皮的打着雪仗,有的调皮捣蛋的孩子,趁大人不注意,把刚攒堆准备推走清理的雪堆又踢散了。 总之,被雪天强行沉寂许久的京城,终于又热闹起来了。 不过,若是仔细看,来回行走的大人们,脸上均浮现出忧愁。 “唉,那场冰雹可害惨了人,这又下了这么久的雪,如今粮食涨价,这兜里的钱,一日比一日少啊。” “谁说不是呢,只怕过了年都没得肉吃了。” “今年的年头真的异常,你说中秋下雪都是东北那边的事,咱们京城什么时候这么早过?怕是不是好征兆,要闹饥荒了哦。” “谁知道呢,快走吧,一会粮店的粮食又卖没了。” 两个中年妇人连忙加快脚步,朝着不远处的粮店走去。 林春儿和萧恒听了,脸色凝重。 “王爷,从南境运来的粮食怎么安排?” 提到这个,萧恒想起早朝上太子一党中的大臣莫少聪所言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莫少聪竟然公然说要高价卖掉那批粮食,换来的银子好入国库。他的意思是辽国那边有发兵大齐的迹象,想要在东北地区招兵买马。而招兵买马所用到的银子就是卖粮钱。” 莫少聪的说法,细细思考也并没有 多大问题,只是站在的立场不同而已。 “皇上是爱民如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目的和道理的。” “ 也许吧,父皇接受了莫少聪的意见,且让赞成这主意的大人们各自筹银子买下这些粮食。” 林春儿听萧恒说完,眼珠子转了一转,“王爷,我问你,皇上说卖粮给莫少聪他们,可说这些粮食是要他们立即拉走,还是可以继续存放在京城粮仓里?” “父皇说拉走。” 林春儿大笑,“王爷,都说您聪明,怎么这时候笨了?立即拉走,这四个字你要不要仔细琢磨琢磨?” 被林春儿这么一说,萧恒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登时不顾是在街上,亲了林春儿额头一口,咧着嘴笑着说,“怪不得下朝的时候,父皇瞪了我一眼,哈哈哈,你这一说我竟全都明白了。” 萧恒拉着林春儿的手继续走着,“粮食拉出粮仓,离仓概不负责。若是中间出了岔子,可与谁都无关喽。看来做坏人的,最终还是我。父皇啊父皇,竟是把人算计到这种地步,真真的是阴险。” “你这么说你父皇,小心他听了砍了你的脑袋。”林春儿吓唬的说他。 萧恒此时却一脸幸福,“春儿,我与父皇虽然没有多少父慈子孝的时候,但是他对我的真心,我能感受到,我也能理解他。” 一时间又闪过心疼,“坐在那个位置,其实挺可怜的,不敢爱不敢恨。” 林春儿被牵着的手捏了捏,以此表示安慰。 四目相对,皆是笑意。 这时,迎面来了个熟悉的人——萧泽。 他手里一如既往的拿着把扇子,可能因为天气寒冷的原因,也不扇了,而是拿在手中,成了配饰。 让人见了怎么都有些别扭。 萧泽笑的明媚,“真巧,三弟和三弟妹散步呢。” 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他们有多要好呢。 萧恒哼笑一声,拉着林春儿一脸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他们往左走,萧泽也往左走,他们往右走,萧泽也往右走。 两次三番,萧恒有些火了,“太子有此闲情逸致在这里与我耗费时间,不如去想想怎么帮莫少聪筹集购粮的银钱。” 他抬起胳膊,想要扒开萧泽。 萧泽一躲,得逞的笑着,“感谢三弟为孤着想,不过这倒不必为孤担心。距离中秋国宴还有些日子, 不知道三弟的婚礼筹办的如何? ” 萧恒冷笑,“本王的事情,无需烦劳太子操心,一切有父皇做主,礼部张罗,本王只耐心等着成婚就是。” 萧泽的眼神看着一旁,掩饰着内心的一种失落和嫉妒,心内咒骂萧恒是故意的。 如今随着韦家的没落,皇帝对他也冷漠了不少。 常言说,越缺什么就越怕什么。 萧泽就是怕萧恒拿皇帝的宠爱来说事。 这次萧恒的婚期是在八月十六,可谓是全天下的人都在见证他们的幸福。 他不服!明明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份荣耀,拥有这次全天下人的目光集于一身的机会。 “三弟,孤定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的。哈哈哈,” 说完无视萧恒一脸嫌弃离开了。 林春儿回头看到萧泽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她有些疑惑,萧泽今日好无道理的偶遇,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好像是故意偶遇他们。 她心内嘲笑自己想多了,跟着萧恒进宫。 一早王采苓就被接进宫中,去陪皇贵妃了。 现在去,还能赶上午膳,运气好的话,能吃到红烧狮子头也不一定哦。 此时林院,苗阿珂跟小花、小容和二牛正忙着堆巨大的雪人。 虽然天气很冷,可是随着身体不停的动作,苗阿珂额头已经浸出薄汗。 看着即将完成的雪人,苗阿珂开心的蹦跳着。 苗疆虽然偶有下雪的时候,可是还没等想要细细感受雪的乐趣,就已经化了。 如今人在京城,可是要把这雪往腻了玩。 隐在暗处的泪无痕,看苗阿珂身边的三个下人,想着怎么引开他们。 本想着拖延行动,谁知昨夜里就被萧泽从床上拎起来,非得让他今日务必抓到苗阿珂。 他是见识过苗阿珂的身手,这个小姑娘身手敏捷,招式狠辣,一看就是在丛林中生活的能手。 在院子里弯着的几个人一时半会没有散去的迹象,泪无痕在高处看到了萧泽的身影,一时间失去耐心。 从怀里掏出暗器-飞针,朝着四人射去。 正在认真堆着雪人的苗阿珂,突然感觉到了风中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破风声。 “不好!”大喊一声,手里揉搓好的雪球朝着飞针来的方向打去,随即一跃翻转身体。 堪堪避过了毒针。 “啊” “啊” 两声,小花和小容应声倒地。 而二牛居然也躲过了暗器毒针。 苗阿珂一把抓着二牛的胳膊,躲在雪人后面,赞扬二牛,“不错,这些时日,功力进步不小。” 二牛被这一夸奖惹红了脸,“都是小姐教的好。” 自打林春儿让二牛习武,便一日不落的练功,就是下雪天也没有休息过。 短短的几个月,能够进步的如此灵敏,着实是有些天赋。 泪无痕看二人蹲在雪人后面,泪无痕在高处,在他的视线中,雪人难以完全遮挡住他们的身材,“哼,躲在那里我就无法了吗?” 嘟囔完,又射出几枚毒针。 二牛“啊”一声倒地。 苗阿珂气的直跺脚,干脆躲也不躲了,从雪人背后走了出来。 原地转圈的四处寻找并大骂,“是谁,给我出来。看我不给你一蝎子,让你见识见识神女的厉害。” 第81章 泪无痕的关心 站在高处的泪无痕,微眯着眼睛听到苗阿珂的话语,干脆飞身而下,来到苗阿珂身前。 苗阿珂见人这么快的现身,一身黑衣劲装,脸上并未戴着任何遮面之物。 就这样生生的站在她的跟前,苗阿珂见到他,惊讶过后又了然,“原来是你。” 泪无痕朝她抱拳算是打招呼,沉稳有磁性的嗓音,说,“苗姑娘,多有得罪。” 苗阿珂指着倒地不起的几个人,不怀好气的对着泪无痕说,“你说你来就来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苗姑娘,不必担心,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醒来。” “我们太子有事想找您,还望您行个方便。” 泪无痕说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不用他多说,苗阿珂也知道,定然是那日的药效生效了。 得意的扬起小脸,“太子想要见我呀?那就直说呗,只要给银子!” 想象中的战斗没有发生,这让泪无痕松了口气,她若是不同意,自己真的跟她打起来。 若是林春儿追究到底,即便小额站出来,自己也难免会被责罚。 他爽快的笑着说,“那就劳烦苗姑娘,即刻与我去见太子吧。” 苗阿珂瞥了瞥地上的几人,高傲的对着泪无痕说,“去之前,总得帮我把他们抱进屋里吧。这死冷寒天的,冻坏了,小心春儿不放过你。” 泪无痕只得照做,一手提溜着一个丫鬟进了屋,出来又扛着二牛进了屋。 苗阿珂见他这么听自己,心中暗自得意。 自己也能指挥萧泽的手下,别说,这感觉还真的是爽呢。 泪无痕带着苗阿珂进了太子府,萧泽也恰巧刚刚回来。 见到泪无痕身后的苗阿珂,强敛住自己的怒意,咬着后槽牙,看着一脸嘚瑟的苗阿珂,说,“苗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苗阿珂也并不惧怕他,看到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吃食,不用萧泽吩咐,自顾的拿起吃着。 “嗯...真好吃。” 萧泽一见苗阿珂这副德行, 一时被气笑出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都说苗疆的女子不拘小节,今日苗姑娘果然让孤有所见识啊。” 苗阿珂瞪了他一眼,“太子有话就说吧,你跟我没必要装腔作势,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你!”萧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向高贵的自己,什么时候遇到过如此无礼的人。 略微调整呼吸,屏退了下人们连同泪无痕。 此时室内只有萧泽与苗阿珂两人,看着显得有些天真且嚣张的苗阿珂。有心想要扼住她的脖子,用力掐死她。 可是又顾忌到她身上会不会有毒虫、蛊毒之类的东西,只得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苗姑娘,我不知道孤哪里惹到你的,你趁着上次解毒的机会,又下毒给孤。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给孤把这毒给解了,不然?” 萧泽眼神狠厉,阴笑的说,“哦不,不解也没有关系。孤在南疆那边倒是有些人马,届时让他们去慰问拜访一下苗疆族人,表达一下孤对苗疆的关心也未尝不可啊。” 苗阿珂放下手里的糕点,看着他,眼中淬毒,可嘴上却是微笑的,声音甜美,“太子真能说笑,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神女的本分。当然,若是太子能多给些诊金,也不是不行。” 见她如此,萧泽满意的坐在椅子上,“你识趣就好。” 苗阿珂笑笑,“太子的症状都有什么啊?我也好对症下药。” 表情无比认真,让萧泽恍惚得认为自己如今这个样子与她无关。 只一呼吸见,便嗤笑道,“苗姑娘,这里只有你和孤,没必要如此。毒是你下的,该是什么症状,你清楚的。” “哈哈哈哈,太子你可真能说笑,这医生治病怎么能不问症状呢?”说完,她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一副探究的模样,让萧泽一时间如坐针毡。 苗阿珂的眼神来到萧泽的腰腹间,对方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只得打开手中的扇子,稍作遮挡。 “嗯,我知道了。”苗阿珂一副了然的样子,“太子是不是尿失禁,加上房事无力?” “你!”萧泽被她说的脸色涨红发紫,心中暗想若是这毒解了,自己势必要亲手杀了这苗阿珂。 只不过眼下还需要配合她。 苗阿珂人眼机灵,何看不出萧泽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换上一副正经严肃的面孔,举手,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 萧泽明白她的意思,“五百两?” 苗阿珂摇摇头。 “五千两?” “太子,果然聪明过人。” “你!”苗阿珂是趁火打劫,但是也拿她没办法,“好,不过这次你若是再玩什么花样,你信不信孤马上派人前往苗疆。” 他的话音清晰的落在苗阿珂耳朵里,一时竟被他的话给吓住了。 之前只是想替林春儿出口恶气,如今才想着,这到底是大齐国的太子,说得出做得到。 一时自责自己在苗疆待久了,对权利想象的不多。 面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太子您啊,也少吓唬我。我呢,不过是南疆的一个小人物,还犯不上你这么威胁着。” 说完,从自己挎包中取出一枚药丸,递到萧泽面前。 “给,十全大补丸,一粒下去不但让你兄弟抬起头,还能让你精气神十足。” 萧泽接过,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粒黑乎乎的十全大补丸,质疑且带威胁的说,“你别诓骗孤,若是你耍什么花样,纵凭你是苗疆神女,也抗不过我太子府的精锐。” 苗阿珂摆摆手,“哎呀,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还能有什么花样,你赶紧吃了,我好拿五千两走人。” 萧泽听了,干脆利落的把它放在口中咽下。 咽下去的那一瞬间,脸色十分不好,脸上有着强烈的克制。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味道怎么这么恶心?”萧泽捂住嘴巴,怕自己下一秒吐出来。 苗阿珂眼神狡黠,眉眼弯弯,“太子还是别问了,药到病除就好。” 说完,她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时间。 一炷香过去了,萧泽感到了浓浓的尿意。 登时一喜,唤来丫鬟此后他去了隔壁的里间。 一阵哗哗啦啦后又窸窸窣窣,再出来时,萧泽一脸畅意。 又觉得自己往日疲乏之意也消散了,他满意的看着苗阿珂,“来人,送苗姑娘回去。” “哎,我那银子呢?” “苗姑娘,放心,银子稍后就送到。” “也好,太子金口玉言,想必是不会赖账的。” 苗阿珂站起身来,往外走,临近要迈出房间的时候,回头看着萧泽,绽放着一笑。 这一笑,让萧泽感觉到毛骨悚然,“你...你笑什么?难不成你又给孤下了什么毒?” 苗阿珂摇摇头,“哈哈哈,太子你当这些个毒、蛊是大风刮来的,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笑什么?” “哈哈哈,只是觉得太子这生意还真是好做。” 说完,不等萧泽再说什么,径自离开。 出了太子府,就看到泪无痕在门外站着。 看到她出来,忙上前,“太子的病?” “治好了。” 苗阿珂看着他,不自觉想起了金峰。 同为皇子身边的手下,泪无痕比起金峰来,显得有些低微。 回忆初来京城,那晚在树林里第一次打斗的场面,苗阿珂觉得泪无痕比金峰的武力,更胜一筹。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太子府的门额,又看向泪无痕,只替他感到可惜。 遂说,“泪大哥,跟着太子没有好果子的。你还是早早的另寻明主吧。” 泪无痕本来是关心她,怕萧泽阴晴不定的情绪再为难她。如今却不想她反倒安慰自己。 不由得一笑,“多谢姑娘提醒,人的命天注定,泪某日后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苗阿珂见他冥顽不灵,哼哼鼻子甩着胳膊快步离去。 留下泪无痕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 心中有某些东西,好像被触动了。 “泪大哥?呵呵,还从未有姑娘如此唤我。” 第82章 冷宫的女人 林春儿和萧恒刚从皇贵妃的寝宫出来。 皇上传唤,想要聊一聊关于中秋国宴和二人婚事的事情。 “父皇,儿臣与春儿对婚事倒是没有特殊要求,一切都按照礼部安排即可。” 皇上看着他们二人,均是乖巧听话,面带笑容的样子。 尤其是萧恒,早朝时候为难气愤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 他看向林春儿,心下有了猜测,对自己这个聪慧的儿媳妇十分满意。 “中秋国宴给各国君王和使臣的邀请函已经发出去许久,算着日子,明日开始就会有他国的回信。尤其是缅国,朕在邀请函中已经说明,让缅王务必参席。” “父皇,儿臣早已经加派人手,一防国宴上闹事,二也防止太子届时恼羞成怒逼宫。” 皇帝点了点头,“做的好,恒儿,其实朕并非一定要国宴上揭穿太子非朕亲生,这样做,让天下人耻笑。可是为了大齐的宏图之志,朕必须这样做。” “与天下相比,朕的脸面算什么,若是因此能够得到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开疆扩土的机会,朕愿意这样做。恒儿,你懂吗?” 萧恒一脸肃然,“儿臣明白,不管到什么时候,儿臣都会跟父皇站在一起。” 皇帝欣慰,“恒儿,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这些年委屈你和你母妃了。” 萧恒双眼发红,站在一旁的林春儿只感到一种压力。 这些虽然她也想过,但是真的要发生了,还是有一种压迫感。 “春儿啊,朕知道你身怀绝技,是个非凡的女子。大齐,并非是那些小国一样对女性过多束缚。往后,你若是想做什么,只要是为大齐利益出发的,朕都会支持你。” 林春儿心头一热,对皇帝深施一礼,“谢父皇,儿臣定会为大齐多多效力,一切都以父皇、以大齐、以夫君的利益出发。” 这一保证,龙颜大悦。 迎来的又是一餐极其丰富和奢侈的午膳。 午膳后,二人又去礼部,对了一下国宴和婚礼的吃喝用度、流程和拟邀请的来宾名单。 当看到万象国国王的时候,林春儿想到万象国太子。 自打从南境回来,自己居然把他给忘了。 “王爷,万象国太子怎么样了?” “好吃好喝的在王府偏院里养着呗,虽然是俘虏,毕竟也是一国太子,等万象国国王来了,拿金子赎回去。” 林春儿笑笑,“那个傻缺,好吃好色竟无一优点,这太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 “万象国国王以前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十分溺爱。可是后来一个妃子又生了儿子。那个孩子聪明伶俐,只是当时已经立了太子。若是废太子恐惹王后生气,世人都知这万象国国王十分惧怕他的王后,这次就有理由废太子了。” 林春儿明白了,怪不得南境那时候,都没得一个万象国的人来为他求情。 想想那几个副将,故意引自己去太子的帐中,在指挥作战上更是放水。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抓到万象国太子。 想到那场完全没必要的战事,林春儿就对这个太子厌恶至极。 与礼部聊了整个流程,二人均无异议。 “采苓今夜要在宫里留宿,明日母妃会派人送回林院。” 林春儿点点头,她朝着冷宫的方向看了看。 萧恒以为她还想逛一逛,“时间还早,不如我陪你在宫里散散步吧。” 林春儿点点头,“王爷,谢谢你。” 萧恒牵起她的手,不急不缓的走着。 顺着蜿蜒曲折的宫道,来到冷宫。 昨夜里下了大雪,一眼望去,冷宫竟然白茫茫一片。 白的有些刺眼! 那个关在冷宫中的女人呢? “这样冷的天,她会不会冻出毛病来?” 萧恒没有听清她说什么,问,“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即便看不到父亲,但是站在这里,就会感到安心。” 萧恒搂着她的肩膀,让她紧紧的靠着自己。 “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救出你父亲,到时候再把你母亲接回来。我们一家就团圆了。” 林春儿笑笑,迎着冷风的脸颊,有些湿润。 眨了几下眼睛,又恢复如常。 突然,她看到破败的窗户里,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害怕、紧张,还有一丝丝的期盼。 “她在那!”她在心里惊呼。 眨眼的功夫,那双眼睛立马消失不见了。 怔住半晌,天气也越发的冷了,萧恒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待走远后,林春儿回头发现冷宫雪白的地面上有个人影,她出来了。 她正在看着自己,破旧的衣裳,光着一双脚,站在雪中,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破娃娃。 “王爷,听说过以前谁被打入过冷宫吗?” 萧恒在脑海里回忆,摇摇头,“并没有,这些年后宫里的争斗,都是皇后在幕后使坏,能被皇后盯上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断不会在冷宫里留后患。况且父皇是仁爱之心,对后宫的娘娘们都极为包容。” 林春儿更加疑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上次去地牢,总管公公也看到她了,总管公公的表情十分淡然,仿佛没有见到那女人似的。 想到窗户后面的眼神...... 她灵光一闪! 那女子的五官竟与那个人有几分相似,难道她是? 想着想着,不觉就出了宫门,王府的下人们早已架着马车来接。 林春儿和萧恒坐了上去,暖暖的车厢,让林春儿一时间放下思考,昏昏欲睡。 当再睁眼,已经是躺在林院的卧房中。 苗阿珂在一旁,笑容暧昧,“刚刚可是你们家王爷给抱进来的哦。啧啧啧,没成亲就已经这么恩爱了。若是成亲了,真是想象不到的甜蜜啊。” 林春儿被苗阿珂这么以调侃,双脸羞红。 她半真半假的打趣着对苗阿珂说,“去你的,我成亲了,你也别想单着。明日我就跟王爷说把你嫁给金峰。” 苗阿珂立马拒绝道,“你可别,我又不喜欢金峰。要嫁也是廖楚嫁。哈哈哈” 第83章 夜访冷宫 “阿珂,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苗阿珂猛摇头,“哪有,我可没有王采苓那样,见一面就喜欢上了。” “哦?那是不是再多见几面就喜欢了呢?” 林春儿的反问,倒叫苗阿珂一时间语塞,只得故作调皮的转过身子,“不跟你说了。” 林春儿笑嘻嘻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下知道苗阿珂是有些动了凡心。 不过既然不是金峰,会是谁呢。 因着林春儿回来的时候是睡着了,加之苗阿珂吩咐二牛小花她们,未免让林春儿担心,白天的事情就没有对她说。 本想着等林春儿醒来,细细地说,不过面对她此时的调侃,苗阿珂也就不想说了。 心中想着白日里在太子府与泪无痕的告别,心中流过异样的感觉。 但这感觉一闪而过,都来不及让苗阿珂细细分析。 林春儿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徘徊着冷宫里那个女人的样子。 她孤零零,穿着破烂的站在雪地里,是那样的孤独无助。 翻来覆去的再也躺不下了。 索性等苗阿珂睡着以后,换了一身夜行衣,拿了个布袋子装了一套冬装和一双冬靴,又去厨房装了满满一袋子吃的。 这才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朝着皇宫奔去。 夜里的风凛冽刺骨,许是太寒冷的原因,皇宫里的侍卫来回搓着手。 如萧恒所说,皇宫的人手增多。 不过因着天气的原因,显得并不是那么的密不可挡。 林春儿很顺利的避开那些侍卫,来了冷宫门口。 看着里面漆黑一片,莫名有些心慌。 她在心里疑问着,“她在里面吗?” 脚步朝着里面走去。 四周的雪都被刮进了冷宫院里,厚厚的积雪没过了脚踝,踩在上面吱吱吱的声音。 这声音在安静的夜晚中,显得有些瘆人。 林春儿此时心酸的感觉已经达到极致,若是不经历过一死,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感同身受。 前身的自己,也是个心善之人,碰见有需要的人,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不然那四位掌柜的也就不存在了。 只是重活一回,她更加见不得女人受苦。 当然,像是皇后那样的女人倒是无所谓了。 “吱吱吱”踩雪的声音,回荡在阴冷的冷宫中。 她打起火折子四处寻找着。 “你在吗?” “你在吗?” 询问的声音回响着,增加了些许的阴森。 寻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人。 她走到一个角落里,那是上次下地牢时,她站着的地方。 放下了布袋子,“这里是吃的和穿的,我走了哦。” “我真的走了哦。” 说完,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回头一看,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破烂的女人,正打开那袋子,急忙忙的拿出吃的,猛往嘴里塞。 林春儿见到她出现,小心翼翼的接近她。 来到这女人跟前,她蹲下身子,“你慢慢吃,明日我还来给你送。” 女人也不回答,只是一直往嘴巴里塞东西。 “呃...呃...水,水。” 女人被噎到了,林春儿没有带水。她忙出去门外,捧了一捧干净的雪的递到女人的跟前。 女人看着她,有些犹豫后,吃起了雪。 “好些了吗?”林春儿柔声的问道。 女人许是吃饱了,这次抬起头,在火折子的照射下,她双眼亮晶晶。 女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虽然只是简单的回应,也足以让林春儿开心,这证明眼前的女人神智是清醒的。 林春儿拿出冬装,要给她穿上。 女人的身形消瘦,个头和林春儿差不多,所以林春儿的衣裳,她穿上后,只是有些宽松而已。 林春儿记下,想着到成衣铺再做几身。 她帮女人扎起了头发,露出一张姿色清秀的脸。 看着这张脸,在岁月的摧残下也并没有显老。 许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经历了不知道是怎样的绝望,双眸闪亮却清澈无神,让人看不出里面想着的是什么。 与白日的那种恐惧、期盼形成了对比。 吃饱穿暖后,女人变得十分安静。 她拿起布袋子,朝着冷宫内殿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林春儿,林春儿跟着她。 跨过几道门后,才在一个小卧房停下。 林春儿没想到这座冷宫如此之大,难怪这么长时间,竟无人知晓她的存在。 女人坐在床上,把袋子当成宝贝一样放到床里的枕头边。 拍了拍床边,示意让林春儿也坐下。 林春儿坐下,两人相互对视,林春儿率先开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看着她,迟迟的不说话。 就在林春儿放弃追问的时候,她轻启嘴唇,许是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嗓音变得沙哑干涩,像是公鸭叫似的,“我本是这皇宫里的宫女,受了责罚才在这里。” 女人这样一说,林春儿明白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眼前的这个女人,定是长公主萧雅晴的生母。 林春儿并不深问,她知道追问的太多,女人会产生防御,“那你定是得罪了很大的人物吧。” 女人眨眨眼睛,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林春儿又问,“若是我说要救你出去,你可愿意跟着我出去?” 女人一听,显得有些紧张激动和不可置信,“真的吗?你真的能救我出去吗?” 说到这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舍和挣扎,“不,我不出去,若是出去了,我永远也见不到我的孩子。” 她缩着身子朝着床里面挪着,胳膊抱着大腿,显得十分痛苦。“不,不,我不出去,我哪也不去。” 林春儿安抚她,“我知道你的孩子是谁,若是你想离开宫里,我会让你们母女相见的。” 林春儿的话掷地有声,女人瞬间变得安静,窝在膝盖上的脑袋抬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春儿。 一瞬间,她上前掐住林春儿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你知道什么?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孩子,没有女儿。我只是犯了错的宫女,罪有应得。你要是在胡说,我就掐死你。” 女人的力气大的很,林春儿一时间没有防备,被掐的有些上不来气。 她用力挣脱开。 女人顺势就摔倒在床上,林春儿站起身来,声音变得有些冷,“你是谁,我现在一清二楚。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是三王爷萧恒的王妃,我救你出宫,他日定会让你与你女儿安稳的生活下去。只是你若一直在这冷宫了,只怕你都活不过这个寒冬!” 林春儿并不是危言耸听,若是东窗事发,皇后和萧泽的事情昭告天下,萧泽保不齐会铤而走险,扯出他与萧雅晴的事情。 到时候与之相关的人都难逃干系。 皇家的丑闻,牵扯其中的,除了皇帝,有谁能够全身而退的? 不过救出一个萧雅晴,她还是有把握的。 这也是今夜来冷宫目的。 那女人颓败的躺在床上,哭出了声,“我跟你出去,但是你要说话算数,就算我死前能够见她一面,我也知足了。” 林春儿点点头,“那你明日在此等我,今日我一人无法带你出去。切记,不要出去了。如今多事之秋,恐生变故。” 第84章 婚期将至 林春儿从冷宫回到林院,苗阿珂还在熟睡。 她悄咪咪的换下夜行衣,在炭盆旁烤暖了身子后,才小心翼翼的上床。 看着苗阿珂睡得香甜的面庞,心中生出羡慕。 同样是差不多的年纪,她、苗阿珂、王采苓和萧雅晴,却是过着截然不同的遭遇和生活。 几人的境遇,让她明白了人越活在权利中心就越过的辛苦。。 都是表面看着光鲜,背地里被无数眼睛盯着算计。 此时踏踏实实的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过去和刚在冷宫里的相遇。让她有种是在梦里的错觉。 睁眼睛到天亮,苗阿珂睡眼惺忪的看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林春儿声音深沉的回答,“一夜没睡。” 苗阿珂摸了摸她的额头,“没生病啊,怎么还一宿没睡呢。是有什么心事吗?” “说是心事,倒也不至于。阿珂,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 林春儿把昨夜冷宫的事情跟苗阿珂说了一遍,“今晚,你陪我去救她。” 苗阿珂佯装生气的抱着肩膀扭着头,嘟着嘴巴,“哼,刺激的事情不让我参加,这回用着我了才讲!” 林春儿坐起身来,扯着她的衣裳摇晃着,语气软软,“阿珂,我的好阿珂,帮我嘛。” “你看她多可怜,我们要是不帮她,恐怕她一辈子都要在冷宫里了。” “若是不救她出来,我会内疚的。好阿珂,你一定不会想让我内疚一辈子的吧。” 说到这里,苗阿珂转过头来看着她,“哼,你就会这样哄我。算了算了,我要是不帮你,你就会转头去找萧恒。我可不想让萧恒占了立功的便宜。” 林春儿笑笑,“我的阿珂最好了。” “行了行了,你也就会这样拿捏我。若是换个人,我早就给她一蝎子了。” 说完不再管她,自行洗漱。 丫鬟们已经准备好早膳,二人吃着。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二牛前去开门。 看到来人后,马上在房门口跟林春儿汇报,“小姐,太子府来人了。说是找阿珂小姐的。” 林春儿有些不解,“找阿珂?” 苗阿珂则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呵呵,没什么。昨天萧泽找我给他看病,小赚五千两,呵呵呵,赚点银钱花花。” “咳咳”正喝着白粥的林春儿被惊讶住,“五千两?还真是小赚呢。” “二牛,让他进来吧。” 二牛连忙去门外请人。 没想到是泪无痕。 泪无痕见到林春儿,显得十分恭敬,“林小姐您好,打扰了。” 林春儿见此,让他不必客气。 虽然她恨的是太子,但是对泪无痕一直抱以尊重的态度。 泪无痕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神色婉转,若是泪无痕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是更好? “泪大哥,来送银子的吗?” 她看泪无痕两手空空,门外也没有跟班。 泪无痕见她这样,知道她在找什么,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苗阿珂。 “阿珂姑娘,这是五千两银票,您拿好。太子说银子太过于张扬,银票方便携带和兑换。” 苗阿珂半信半疑的接过,递给林春儿,小声的跟她说,“春儿,帮我看看是真是假?” 林春儿看过,点点头,“是真的,你揣好,到时候回苗疆的时候,可以在离苗疆最近的钱庄兑换。太子府的银票, 全大齐可用。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建议还是在八月十五前换出来,若是晚了,搞不好有作废的可能哦。” 这话说的声音很大,足以让泪无痕听的一清二楚。 她看着泪无痕,虽然他面上一成不变的没有表情,可是垂在身两侧的手,大拇手指和食指来回搓着,已经说明他此时的紧张。 “泪无痕,你觉得他值得你为他卖命吗?一个连女人都杀的人,尤其是对他掏心掏肺的女人。若是以后他大势所趋,你能否自保还都不知道。” 泪无痕听了,猛地抬起头, 随即又连忙低下。 心跳如鼓,脑海里回想出蒋润秋惨死的状态。 他肩扛着她的尸体,冰凉凉的,月色下她的衣裳泛起漂亮的光晕。 被划花的脸,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在梦里追着他,问他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把她扔在臭烘烘的乱葬岗里。 此时想起,再看着林春儿一脸真诚,他居然犹豫了。 泪无痕心惊,忙不迭的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逃也似的离开林院。 苗阿珂张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怎么给吓成这样?” 林春儿笑笑不语,刚才的话生效了。 八月十五注定是不寻常的,该死的一个不会放过。可是不应该死的,她也不想多牵扯。 泪无痕走了没多久,金峰就来了。 “王妃,王爷今日事务繁忙不能过来林院。吩咐属下来送嫁妆。” “嫁妆?” “是的,王爷说给您添箱。” 丫鬟端着红木漆盘,仆人成对的扛着大红箱子。 林春儿掀开红木漆盘上盖着的红锦,是嫁衣和首饰。 她眼眶一热。 金峰还说,“王爷说因着婚礼当天环节过多时间紧凑,不能从永州出嫁,便想着去永州把陈伯和陈嬷嬷接来,到时候在林院接亲,想问下王妃是否同意。” 林春儿更加感动,“王爷想的周到,陈伯和陈嬷嬷把我养大,该是这样。我一时没能想的周全,劳烦王爷费心了。” 她生出自责,本也想着是要接陈伯和陈嬷嬷来京的,还有常义几位掌柜,只是没想到萧恒也会替自己想到这里。 知道将军府没多少家底,还帮自己添嫁妆,自己该是感恩他的。 金峰让人把物件都放到东院后就离开了。 林春儿则交代二牛亲自去永州接人,包括四位掌柜的。 他们与自己忠心不二,如自己家人一般。 而南境的李凡、季珞和廖楚,早已经接到消息已经在返京的路上。 这时,林春儿才惊觉,自己要嫁人了! 让小花和小容清点了东院的物品,看着长长的几页单子。上面尽是皇上和皇贵妃赏赐,还有萧恒添置的,足足有一百多抬箱子。 珍宝黄金,上用缎和首饰,应有尽有且花样繁复。 苗阿珂看着,一脸艳羡,“没想到嫁人还能发财,真好。” 林春儿刮着她的鼻子,“想得美,你当这都是我的啊。皇家赏赐的物件只能用不能换钱。” 苗阿珂听了十分惋惜的拄着下巴说,“这样啊,那岂不是也没啥用,只能做个庸俗的装饰品了。” “阿珂,我情愿你以后的夫婿是个平凡的,这大家大户的规矩多不说,每一个举动都要注意,不似寻常人家那般自由自在。” “初时,我是为了报仇接近萧恒,答应了他的婚事。可如今相处下来,觉得他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是否实现一双人。” 说到这,林春儿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这世上最难预测结果的就是情爱。 第85章 夜战太子 林春儿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 “真累啊,阿珂,刚才那套嫁衣真的好沉啊,还有凤冠,得有十几斤。想想婚礼那天几十斤压在身上,我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苗阿珂也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可是很美啊,是我见过最美的嫁衣。春儿,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林春儿笑笑,“阿珂,以后你也会是最美的新娘子的。” “我啊?还不知道谁那么有福气娶我呢。” 苗阿珂说着,脑海里显现出了白日里泪无痕的样子。 白日里的泪无痕,显得有些卑微和无助,虽然他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平常。 可是却逃不过她的眼睛,不管是在太子面前,还是林春儿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低气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生出的一丝怜悯。 她侧着脑袋看着林春儿,有些体会到了当初她还是蒋润秋的时候的心情。 一个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女子,想要保护一个显得有些弱小无助的男人。 “美女救英雄,呵呵。”苗阿珂嘴里嘟囔着一句。 林春儿没有听清,问她说什么。 苗阿珂只说没什么,随即问道,“春儿,外面天色快黑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宫救人?” 林春儿伸了伸懒腰,昨夜没有睡好,这又累了一天,突然困意来袭。 便说,“先睡一个时辰再去。” 说罢,呼呼的睡了过去。 苗阿珂听着她浅浅的规律的呼吸,不一会也睡着了。 待二人醒来,已是午夜。 虽然睡过头了,长夜漫漫也不影响。 二人换上夜行衣,朝着皇宫进发。 今夜的夜空,没有云彩,上玄月挂在空中,照着京城,虽是午夜却也视线明亮。 午夜当值的侍卫如昨夜一般,站在寒风中搓手跺脚。 她们飞速闪过,很快,来到了冷宫。 从门口往里面看,里面漆黑不能视物。 林春儿拿出火折子,与苗阿珂轻手轻脚的进去。 走进内殿的小房间,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春儿,怎么不见你说的那个女人?” 林春儿心下疑惑,能去哪呢? 就在二人寻找的时候,那女人却突然出现在背后。 “你来了!” 声音沙哑,吓得二人叫出了声。 “你去哪了?”林春儿问,心里有些生气。 那女人则一脸委屈的说,“我藏起来了,我怕来的不是你。” “好了好了,我们现在赶紧走。” 说完,和苗阿珂,左右架着她的胳膊朝外面走去。 当三人从大殿里出来,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林春儿暗道,“不好,是侍卫来了。” 苗阿珂有些着急,“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迷药。不过搞点药效小的,这死冷寒天的药劲儿大再给人冻死了。” 苗阿珂说了声“哦”,便在自己身上搜寻着。 摸索了几下,“找到了。” “好,我们藏在墙根底下,若是他们找进来就下迷药,找不进来,我们就等他们走了再走。” 三人隐在墙根底下的阴影处,若不是那侍卫来的方向是出宫的必经之路,林春儿也不会这么死等着。 身边的女人过于紧张害怕,拉着林春儿胳膊的手哆嗦的厉害。 林春儿拍了拍她的手,说,“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而苗阿珂则在心里暗自祈祷,“快来呀,快来呀。” 在皇宫里迷晕侍卫,这回到南疆说出去都很牛的,一定会让那些自大的男人们钦佩自己。 侍卫们走到冷宫门口停下了脚步,“头儿,这冷宫啊。我们要不要进去搜查一番。” 被称头儿的人略作思考,“这里一直没有人住,况且还这么偏僻,想必是没什么。” “头儿,你看地上有脚印。” 那人一看,可不是嘛,白白的雪地上有着一排排脚印,看着有三四人的样子。 “走,我们进去。” 侍卫们听令纷纷走进冷宫,这时几人闻到一股清香味,不以为意。 待走了几步后,全体倒下。 苗阿珂原地跳起,“耶,这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次。哈哈哈” 林春儿笑笑,拉起还在蹲着的女人,“快走吧,别再又引来侍卫了。” 再次架起女人的胳膊,运起内力,施展轻功快速消失。 两个女人,带着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人,跳跃穿梭在皇宫里。 一路上左躲右躲的,几次都险些被发现。 在皇宫里,给林春儿几个胆子都不敢跟侍卫们动粗,若是被皇帝知道,就算她是儿媳妇,也难不会被罚。 终于还差最后一道墙就顺利出宫了。 苗阿珂带着女人率先跳出围墙。 林春儿随后也跳了上去,就在要跳下去与苗阿珂汇合的时候,却被一根绳子缠住脚脖子。 绳子一拉,林春儿瞬间被拉了回去。 苗阿珂十分担心,在墙外喊道,“春儿,你怎么了。” 林春儿快速站起身来,居然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萧泽! 竟然是他,林春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此时会出现宫中。 “阿珂,你们快走!” 苗阿珂在外面听到林春儿在里面喊道,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心思一转,赶紧拉着女人跑。 身后一队侍卫官兵追了出来。 苗阿珂有些气闷,“你说平时这帮人把你丢在冷宫里不管,如今你一出来却这么多人追。真是让人头疼!” 那女人气喘吁吁也不吱声,坚持的跟在苗阿珂身后。 苗阿珂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一直往前跑。 她在脑海里盘算着不能去林院,不然会暴露身份。 可是这大半夜的,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想要临时躲藏也找不到合适的。 眼看着身后的侍卫追上,牵着的女人也一副实在跑不动的样子。 苗阿珂眼神一狠,索性把女人拽到一户人家门前的大石狮子后面,嘱咐她,“你在这藏好,我先处理他们。你千万别出来!” 苗阿珂气恼自己出门怎么没有带挎包,那装的可都是保命杀人的宝贝。 眼下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硬拼了。 她手握麒麟钢鞭,眼前的一场恶战一触即发,却不想从天而降一名黑衣人。 “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处理。”刻意变化的嗓音,让苗阿珂一愣。 来不及思考是谁,赶紧拉起女人继续跑。 苗阿珂那边已经安全逃跑,林春儿此时正在跟萧泽对峙着。 “林春儿,半夜来冷宫偷人,是想做什么?” 林春儿此时暗恼自己刚才与苗阿珂的对话,暴露了自己。 转念一想,在萧泽这样虚伪的人面前,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索性大大方方,义正言辞的说,“没想到太子这么关心我,时刻关注我的行踪。不知道三王爷要是知道太子这么关心他媳妇儿,该是作何感想?” 萧泽拿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到她跟前,“关心一下弟媳,是孤的本分。” 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朝他呸了一口,骂道,“虚伪。” 萧泽也不生气,“冷宫的女人是谁,孤不在乎。只是你这夜闯皇宫的罪名,是逃不过了。” 说罢,率先出手,向林春儿袭来。 林春儿一直知道萧泽的柔弱是假象,在她印象中,这是他们首次交手。 她眼神迸射出凶狠,“我倒是要看看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厉害。” 说罢,她招招致命的回击着。 萧泽见她反击猛烈,双眼血丝,恶狠狠的说,“你在南境捣毁韦家,当我不清楚吗?表面看是萧恒的功劳,实际上那些看似巧合的证据,均是你幕后所致。” “今夜,孤要为祖父报仇,杀了你这个魔女。” 林春儿冷笑,“哼,想杀我?让你三个也难。” “难?今日就尝尝孤的厉害。” 说罢,他手指按动扇柄,每一个扇骨的顶端,都有一把尖刀。 林春儿眼底蓄满兴奋,“没想到太子花样还蛮多的,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杀我的实力。” 若是他今晚死在自己手上,倒也是一件美事,不是嘛? 第86章 萧泽中毒 林春儿腰间抽出软剑,剑剑直逼对方要害。 萧泽眼射寒光,“林春儿,你受死吧!” 要说今晚的事情只是巧合,今日本来是跟皇后请安。 皇后t恤他身体刚恢复,心疼他,便留他在宫里留宿。 他趁着半夜,人们都睡下,趁机去见见萧雅晴。 没想到出来时就碰见林春儿她们。 要不说,万事只怕一个巧字呢。 刚好有又遇见了巡逻的侍卫队,便带着人一起来堵林春儿。 脑子里想着,萧泽也以强悍的攻力对抗着林春儿的攻击。 这让她很是惊讶。 没想到萧泽的功夫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 她毫不留情的讽刺道,“太子这么有本事,平日却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来你还真是随了韦家的根,生来虚伪至极。” 萧泽也不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死前就让你逞逞口舌,原是想纳你为妃,没想到你不识抬举,非得要嫁给萧恒。你们在人前恩爱的模样,直叫人感到恶心。” “嚓!”的一声。 软剑与扇子硬磕在一起,直冒火星。 林春儿使出七分内力,直震得萧泽连连后退。 萧泽堪堪站稳身子,揉着被震麻的虎口。 极其败坏的咧着嘴,“你!” “来人,拿下她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原本在旁边看热闹的侍卫一齐向林春儿袭来。 面巾下的娇唇,勾起嘴角,冷笑道,“老娘还有事情,不陪你们玩了!” 说完,她朝着萧泽冷冷的看了一眼,手不经意的朝着他一挥。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林春儿飞身上宫墙,一跃下,快速的朝着黑暗的箱子里跑去。 身后的侍卫,看到萧泽捂着大腿在地上嚎叫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追林春儿还是要照顾萧泽。 萧泽只觉得大腿处犹如万针齐射,疼的要命。 “太子,你怎么样?快,快叫太医。”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若是被她逃了,你们都提头来见!” 萧泽命令着,侍卫们本就要去追,可是听到他的语气这么的蛮横,相互使了个眼色,跳出宫墙。 出了皇宫追进漆黑的巷子后,几个侍卫便放缓动作。 小声说,“我们都是三王爷的人,他凭什么这么指使我们。” “是啊,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太子跟那黑衣人的对话?说什么想要纳那人为妃,可是那人却要嫁给王爷。” “听见了,难道那个人是咱们王爷的相好?” “这也说不准啊,我们要不要去告诉王爷?” “今日已晚,等明日王爷早朝后,我们再与他汇报吧。” 说完,一行队伍做样子的朝着林春儿消失的方向追着。 这些侍卫的态度,决定了林春儿轻松的回到林院。 推开房门,没有看到苗阿珂和冷宫的那个女人。 她心急的想是不是被人抓到了? 忙又出门寻找。 就在刚出林院走了几十米,就见到苗阿珂拉着那女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林春儿一喜,待她们来到近前,忙问,“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苗阿珂喘着粗气,说,“没有,就是太累了。我们绕了几条街,才回来这里。” “快,快进院。” 林春儿忙跟苗阿珂一起架着累的有些虚脱的女人,进了院子。 一进屋,忙换下夜行衣,苗阿珂收起夜行衣和那女人换下来的衣裳,到厨房生火烧毁掉。 顺便烧了一锅热水,帮那女人洗澡梳洗。 这些活计不敢惊动下人们,只得林春儿和苗阿珂做。 二人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帮那女人梳洗好,换了身合适的衣裳。 东院暖烘烘的卧房里,苗阿珂看着那女人的模样感叹着,“这一梳洗干净,还真是个美人啊。” 女人不过三十五六岁,穿上小容白日里买来的衣裳,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在暖烘烘的东院卧房里,红扑扑的小脸上虽然有了些皱纹,但是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依然是有些魅力。 林春儿见她有些害怕,安慰道,“今夜被太子发现,明日定会全城搜人。不过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我自会解决。你且安心睡一晚,一切有我。” “谢谢你们,我...”女人不知道该怎么自称自己,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着林春儿。 林春儿回以一个“我懂”的眼神,说,“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境界,也没有不能说的。你是长公主萧雅晴的生母,我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妹。我叫你阿姨可好?” 那女人先是惊讶,后转为无奈,“罢了,什么都瞒不住你。我叫李招娣,12岁被卖进宫里做了宫女。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不说你们也大可以才出来。你们就叫我李姨吧。” “雅晴是我亲生没错。林小姐这番费力的救我出来,若是对雅晴不利,我定是死也不会如你愿的。” 苗阿珂一听,不等林春儿说什么,她率先生气道,“你怎的把人都往坏了想,春儿只是不忍心你一辈子在冷宫里受苦,这才求着我和她一起救你。也不知道你家女儿有多金贵,让我们这么费尽心思的做事。哼!” 李招娣脸色一红,有些羞愧的说,“我倒不是把你们想坏了,只是这些年,我见了太多的腌臜,不得不防。” 苗阿珂还想说什么,被林春儿制止住,“好了,我们是好心还是坏心,时间能够证明。况且,你已经出宫,不管怎样,眼下你也只能在这院子里住下。至于萧雅晴,我只是不想让三王爷伤心而已。” “阿珂,我们也去睡吧。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说完,不等李招娣解释,便走出了东院。 苗阿珂看着林春儿还在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知道她有心事,有些心疼,“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可能是那会儿睡了,我还睡不着,你先睡吧。” 苗阿珂看劝不动,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林春儿脑海里幻想萧泽此时要么是被人喂下镇静药昏睡,要么是满床打滚的嚎叫。 临逃跑的时候,她射出去的毒针,上面淬着的软骨化肌毒,虽然不要了人的命,可是却足以要了他的腿。 此毒无解,疼上个三天三夜后,毒素自行消散。 那条被毒侵蚀的腿,就会变得没有知觉,无力。 萧泽下辈子只能靠一条腿走路了。 这样想着,林春儿觉得自己胸内积压许久的恶气,消散了些许。 这比杀了萧泽要好,至少自己可以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凄惨和毁灭。 至于李招娣,她觉得自己的爱心泛滥,竟然会为了萧雅晴做到此地步。 是为了萧恒吗? 她在心里摇摇头,不是。 若是没有萧恒,她也不会对萧雅晴做什么。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知道,自己的悲剧是萧泽造成的。 不,还有她自己! 情爱跟前多悲情,她告诉自己,不会再对谁生出感情来。 哪怕是萧恒。 萧恒于她,只是一个相较于眼前来说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心中悄悄的说,“萧恒,对不起。我不会是一个好的爱人,只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妃。若是有同一天你爱上了别人,我一定会成全你。” 第87章 搜查林院 翌日,一清早。 官兵们就挨家挨户的搜查。 当搜查到林院的时候,林春儿还在客厅喝茶烤红薯。 官兵们威风凛凛的、肆无忌惮的到处翻找 只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屋子里都凌乱不堪。 小花生气的对着那些官兵吼道,“干嘛,找人就得了,干嘛要翻乱我的房间!” “真的是,你们到底是找人还是找耗崽子,墙墙角角的都被你们翻个遍,是官兵就这么无礼吗?这可是准王妃的院子。” 官兵头头一甩胳膊,拉扯他衣裳的小花就被甩个跟头。 “准王妃怎么了?我们太子可是下令,着重搜查这里。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不让开。若是大爷们手重伤到你们可就不好说了。哼!” 搜查一遍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林春儿喝着茶,唇角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这些官兵不甘心,又找了一遍。 又是一无所获后,才离开了院子。 看着被翻的杂乱的院子和房间,苗阿珂气不过,“要不是你阻止我,我就让我的小宝贝们出来给他们一人一口。” “大可不必,萧泽此举就是想激怒我。他只知道我们从宫里带出一个人,可是带出去的是什么人他就拿不准了。” 林春儿放下茶杯,回忆着以前萧泽的行事作风。 他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却谨小慎微,天生疑虑重。林春儿猜他拿不准自己昨夜的行事是不是受萧恒指使,而萧恒身后是皇上。这样的关系,他铁定不敢明目张胆的的说昨夜是她闯进皇宫,摸不清这背后的事情,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确实有人闯进宫去,所以也算是出师有名,派人来搜查。 这些官兵本身就是他的麾下,找不到人,自然就泄愤了。 林春儿并没有像苗阿珂和小花她们那样生气,安抚了几句后,吩咐着: “小花,去找几个娘子来帮忙,收拾的快些。一人给二两银子。收拾完后,你和小容二牛也从匣子里拿十两,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 林春儿对下人们很是大方,一些碎银子都是放在她梳妆台上的一个小匣子里。 小花听到林春儿的吩咐,心里一喜,不然这乱糟糟的一片,她跟小容和二牛还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收拾好。 且还能得赏银,自打到将军府,她们几个也都存了二十多两银子了。 心里美滋滋的,不免的会想着,要是老了干不动了,也能有养老的资本了。 不一会儿,小花带着两个年轻的娘子回来了,跟着一起进屋的还有冯九天和秦思诚。 冯九天看着满院凌乱,被气的够呛。 “这搜查寻人也不至于把人家里搞成这样子啊。那些官兵是谁的手下,看我到不到皇上那里告状就完了。” 秦思诚没有说什么,在这屋子里,属他没地位说不上话,只好去外边跟二牛一起抬抬捡捡的。 林春儿忙让冯九天坐下,把事情说了一遍。 在冯九天面前,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冯九天听了,双眉拧着,“春儿,你说这李招娣一直在冷宫里无人知,如今被你偷...哦,不,是救出来倒也不影响什么。一个没名没分又不被人记得的人,于皇家来说,也无关紧要。” 林春儿点点头,颇为赞同。 不然她也不会冒险去救她。 此举也不过是希望另外一个女人多一点幸福而已。 “爹,最近王爷很忙吗?” “嗯,很忙,应该是忙着那些粮食的事情。今年的天气诡异,一秒入冬,不光是京城,北方的地区都遭了灾,闹饥荒了。” 提到饥荒,大家都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林春儿又想起了那些从南境运来的粮。 不知道莫少聪他们筹没筹得银两,从国库拉粮食出来。 冯九天对苗阿珂的那些毒虫比较感兴趣。 这次来就是想跟苗阿珂请教关于毒虫的习性和药性。 蛊也可以救人,冯九天的医术和左家的飞针天灸都是救人的。 医者,对知识的渴望是无穷的。 苗阿珂也十分乐意分享,立马带着冯九天的秦思诚去了自己专属的蛊虫房间。 林春儿见他们有事情做,就自己穿上冬装,披上了狐裘,心想着去找萧恒。 外面的天气真的是一秒入冬,吐出的哈气不一会就在睫毛上挂成白霜。 这离中秋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阴沉的天气,让人平添些抑郁。 她走在街上,想着萧恒下朝回来,能碰见他。 经过曾经被常义亲手烧毁的忆香楼。 短短几个月,只剩下灰烬的忆香楼里堆满了落叶和杂碎的垃圾。 每每路过,心中不免难受可惜。 她站在那,通过灰烬回忆着从前的繁荣景象。 忆香楼的熏香从几个铜板到几百两银子的都有。 各式各样的香味,使得受众群体很广,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官家口碑颇丰。 从前没有注意到生意上的事情,一直都是放手让几个掌柜的自由发挥。 对“蒋润秋”来说,那时候银子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呢? 想着以后的生活,林春儿越发觉得银子越来越重要。 在永州虽然也赚钱,上次回永州的时候,常义说很多老主顾都特意从各地去永州买熏香。 想起常义那张略显沧桑的脸,林春儿都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做的十分不称职。 若是没有丰厚的财富,常义和其他几个掌柜的难道要跟着她操劳一辈子吗? 他们还有家庭和孩子,常小和肖伊诺还正值青春。 可是他们都没有读书,没有进过私塾。 认识到了这一点,她低声的自责着,“我真的是太不称职了。” “什么不称职?” 林春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了。 “王爷。” 萧恒揽着她的肩膀,朝着回家的路走去,嗓音深沉且温柔的说,“看你一脸神伤的样子,是想要重新开店吗?” 林春儿点点头,“嗯,常义在永州委屈他了。他们的能力,应该是要在京城大展拳脚的。” “是,这世上难得有常义几个如此忠心之人,且还都是意气风发的壮年,应该要对他们好些。” 萧恒扳着林春儿的肩膀,让她看着他,然后无比认真的继续说,“春儿,你想什么就去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若是需要银子你也尽管说,为夫虽然不如萧泽那般有钱,但是你婆母那有,大不了为夫厚着脸皮去要。” 林春儿笑笑,脸上神采明媚,“嗯,谢谢王爷。不过就算想开业也得要等着开春不是。” 心下想着若真的需要,拉皇贵妃入股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等开春了,重建装修,到时候开业还指望王爷给撑撑场面呢。” 萧恒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撒娇似的捏捏,“那是自然,王妃的店,本王定要大肆宣传,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两人一路畅享的回到王府。 关于昨夜里进冷宫救人撞见萧恒,和今早官兵搜查的事情,林春儿都一一的对萧恒讲述了。 萧恒得知,有些吃惊,“李招娣竟是萧雅晴的生母?没想到她还活着。曾经听母妃说她的生母在生她后不久就死了。没想到是在冷宫...难道是父皇?” 皇帝拥有一颗慈善心肠,当初醉酒宠幸了宫女,生下孩子后原本就是要封为答应。 可是却赶上了册封皇后,皇后眼里进不得沙子,便做了一些事情,让李招娣病死在偏院。 如今想着,李招娣的身体应该是健康,要不也不能跟苗阿珂跑那么远。 但是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只有皇上、皇后和李招娣知道了。 不过对林春儿来说,李招娣当初发生了什么故事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帮助萧雅晴度过中秋国宴的那道难关。 第88章 商议中间人 关于李招娣的事情,林春儿不再多费口舌。 这次来找萧恒就是想要问国库那批粮食的事情进展。 “莫少聪他们还没有交款上来,今日早朝的时候,父皇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这就是皇上的英明之处,一个官员再有钱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若是拿出来了,任谁都会对其产生怀疑,这就是莫少聪迟迟不拿银子的原因了。” 林春儿分析着。 萧恒见她双眸澄澈,宁静无波。 “春儿是有了什么主意吗?”萧恒问。 “嗯...有倒是有,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说说看,也许是个好办法呢。” 林春儿轻笑,“我若说了,王爷可不能笑我。” 萧恒点点头,“我怎么会笑你,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林春儿莞尔一笑,轻声的说着,“莫少聪是有银子不敢往外拿,但是若是这时候有个中间人代他买粮,实际上出钱的还是他。这样他既完成了皇上给的任务,又觉得自己是捡了个发财机会。他何乐不为呢?” 萧恒思索着她的话,“中间人?” “没错,我们送他一个中间人。” 林春儿狡黠一笑,萧恒一拍脑门,“还得是春儿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妙的办法呢。” “王爷是正人君子,又怎么会能想出这样卑鄙的办法呢。恐怕也只有我这种小家子的女人才能想的出来了。” 说完,芊芊细手捂着嘴巴低笑。 萧恒见她笑意盈面,这才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每次面对她的时候都会落下风,原来是没有她聪明啊。 两人就此开始商量什么人来做这个中间人,分析下来,林春儿觉得还是常义可靠。 “常叔有勇有谋,而且萧泽那边对他也没有什么防备。这个中间人,不外乎就是帮着递银子而已。递完银子后,剩下的事情全部在交给莫少聪来做。莫少聪暗中接手后,出了什么状况可就跟常叔没有关系了。” “就依春儿所说。”萧恒十分诚恳的赞同她的办法。 出来许久,林春儿估摸着林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王爷,要不要去林院小酌几杯?” 回味起地窖里的美酒,萧恒轻抿嘴唇,“好,地窖的果酒上次不好多喝,今天无什么事,要多喝一点。” 两人笑笑, 牵着手一起出了王府。 萧恒十分喜欢牵着林春儿的手。 她的手滑滑的,软软的。 寒风下,她的小脸冻的通红,睫毛上还挂着白霜,看着十分可爱。 蒋润秋的脸,在他的脑海里,越发的有些模糊了。 是了,他爱的不是这张脸,而是这具躯体里的灵魂。 她以前嚣张骄傲,肆意潇洒。 如今多愁善感,睿智谨慎。 每一个她,他都爱。 甚至是他更加喜欢现在的她,现在的她多了些温柔和稳重。 两人的手,牵在一起,萧恒一时都不想松开。 来到林院,刚刚收拾好。 小花和小容见林春儿和萧恒回来了,忙要去厨房生火做饭。 林春儿摆摆手,“二牛,去梁记酒楼点十个八个好菜,让他们做好送来。今儿大家伙儿都辛苦了,吃点现成的。一会儿也都坐一起喝点,夜里睡个好觉解解乏。” 众人一听,欢呼雀跃。 二牛连忙洗洗脸和手出门,身后的小花叫了他一声,“我跟你去吧。” 两人一同出门去。 进了客厅,冯九天和秦思诚正坐在那喝着热茶。 看样子应该是刚干完活。 林春儿走到冯九天跟前,柔柔的说了声,“爹,你和表哥辛苦了。” 听到自家闺女甜甜的声音,冯九天嘴角情不自禁的就咧开了。 秦思诚老实巴交的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秦思诚这几日在王府里天天钻研针灸术,风吹不着阳光晒不着的,竟然白了很多。 一张俊俏脸蛋,一身锦绣华服,竟让她一时间看愣了。 心想,如此模样与王采苓站在一起,属实是相配极了。 一旁的萧恒见她直直的看着秦思诚,有些吃味的拉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站着怪累的,坐下吧。” 秦思诚这时与萧恒的视线交叉着,萧恒瞪了他一眼。 秦思诚立马抖了抖身子,心道,这王爷还怪小心眼的,就跟表妹说句话都这样。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得离表妹远一点才行,保命要紧。 而林春儿却没有察觉到萧恒的情绪不对,反而是小声认真的对萧恒说。 “王爷,你觉得我表哥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萧恒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看着林春儿的眼神有些幽怨,这才发现萧恒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连忙说,“王爷在想什么呢,我是说采苓表妹不是没有说亲嘛。我表哥无亲无故的,王大人又舍不得采苓嫁出去。何不如就招我表哥做赘婿?” 萧恒没想到林春儿说的是这个事情。 想着王采苓眼看着就要十九岁了,在大齐十九岁的姑娘大多都已经做了母亲。 这时候再去看与冯九天聊天的秦思诚,他能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放弃大好前程走南闯北的寻找左家人。 就这一份孝心,足以说明这秦思诚是个可靠的人。 “此事还需要看采苓妹妹的意思,若是采苓妹妹喜欢你表哥,那这亲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那可太好了,王爷不瞒你说,那日采苓来见到我表哥第一眼就相中了。” “啊?一见钟情?” 萧恒属实是不敢想,自己那个娇弱的小表妹竟然也能有一见钟情的戏码。 “既然这样,那就问问他们两人意思如何,若是你表哥同意,我就抽时间去永州与姨母姨丈说此事。” 话聊到这里,林春儿想起了地窖。 她连忙起身走到厨房,萧恒也跟了过来。 “怎么了?” “我是忘了,这地窖里面还有个大活人呢。” 林春儿示意萧恒搭把手,两人搬开遮挡地窖入口的一口大缸。 掀开地窖盖子,下到地窖,发现里面没有人。 这时候才想起来,只得出来进了卧室。 看到苗阿珂正在躺着睡觉,又去了东院的卧房,看到了李招娣也在睡觉。 这才安心的回到了客厅,“早上那些官兵过来,就把李招娣藏进了地窖中。刚刚去到王府时,我才豁然想起,谁都没有见过李招娣,我藏她干什么。” “王爷,关于粮食的这个事情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明日就让常义来京城,想办法与莫少聪搭上线。天气越来越冷了,百姓们等不起。” 第89章 消尸灭迹 梁记酒楼的菜,十分好吃。 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不得不承认,这是林春儿一早就喜欢吃的一家。 当酒楼的小二送来做好的菜,有烧鹅、鲍鱼炖鸡、居然还有清蒸螃蟹和鲈鱼。 这可都是从南方海运过来到京城的。 不得不说,小花是知道自己主子爱吃什么的。 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开始了。 刚取出来的果酒,倒在琉璃杯中,澄澈无比。 杯外面还挂着水珠,在暖洋洋的室内里,喝着相当于冰镇的果酒,可真是气爽无比。 “爹辛苦,表哥辛苦了,大家伙儿都辛苦了,来,我们干杯。” 林春儿举着酒杯,众人都是满脸的幸福和知足。 再也没有比大冷天在屋里喝冰镇果酒,吃着螃蟹烧鹅还幸福的事情了。 苗阿珂和李招娣坐在一起,别看苗阿珂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是个极为热心的人。 她看李招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便帮她夹菜。 小声的问她,“李姨,想不想喝点?”苗阿珂晃悠了一下手里的琉璃杯盏。 李招娣眨了眨眼睛,没说喝也没说不喝。 “哎呀,给你倒一杯尝尝。在春儿这里,不用客气,知道嘛。” 苗阿珂这回也不管她喝不喝,反正倒了一杯放在她碗旁边。 李招娣朝着苗阿珂投过一丝感激。 一杯酒下肚,林春儿吃了口热菜。 看着李招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朝着她举了起来。 “李姨,往后你就当自己是个普通人,莫要这样小心。你越发胆小,别人就会越关注你。常言道柿子都挑软的捏,为了你的女儿,你也要强迫自己强大起来。” 说完,顾自的干了一杯。 萧恒在一旁,“你都不说一声,就自己干杯了。不成,你喝,我们都得干一杯。” “就是就是,干,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干杯!”冯九天酒兴已至,迫不及待的应和着萧恒。 林春儿笑笑,说,“好,你们干了,咱们再喝下一杯。” ...... 酒桌上的酣畅淋漓,林春儿看着看着萧恒和冯九天相互搀扶着出了林院。 眸色深沉,脑海里构想着当常义出面递银子给皇上之后,莫少聪接粮后的事情。 “上元阁?” 那些人应该已经全然恢复了,也该借此出来,且回到常义手上。 林春儿心里细细盘算着。 这时苗阿珂说,“走吧,进屋歇着吧,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你好好休息下。” 林春儿站起身来,抱着苗阿珂,细语道,“阿珂,等熬过八月十五,一切就都会变好了。” 苗阿珂拍了拍她,“嗯,一定会的。” 扶着她回了卧房,小花和小容收拾残局。 梳洗换上寝衣,正要准备上床时,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这声音急促,仿佛不开门,下一秒就会被砸烂了似的。 好在二牛开门及时。 “哎呦!” 林春儿听到一声惨叫,忙和苗阿珂又穿上衣裳。 出门一看,两个侍卫正拿着刀架在二牛的脖子上。 “小姐,你不用管我,我没事。” 看到二牛没受什么伤,林春儿放下心来。 看着两个侍卫,她气愤的问道,“夜半闯入我家,你们想要干什么?” 林春儿没有问他们是谁,光从服装上就已经认出,这些人是萧泽府里的。 太子府的人,袖子上都有一条蓝色的绸子做点缀。 这是在大齐独一无二的。 侍卫面色冷冰,回答道,“我们是来问要解药的。” “什么解药?” “烦请林小姐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昨夜里你擅闯皇宫,太子为阻挠你,被你暗算中了你的毒。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若是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侍卫的话音刚落,瞬间有几十个侍卫冲进院子里来。 他们包围了林春儿。 苗阿珂手握麒麟钢鞭,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立马从嘴里爬出一只蝎子。 这只就是毒蝎蛊。 侍卫们一看到这景象,虽然有些毛骨悚然,然是也没有退缩。 林春儿眸底迸射出狠决。 软剑虽然不在身上,但是拿些这些侍卫倒是绰绰有余。 “本小姐今日就想见识一下太子麾下的不客气,到底是如何的不客气。” 话音刚落,林春儿飞手朝着拿刀压着二牛的两名侍卫挥去。 那两名侍卫一躲,二牛趁机弯下腰,弯腰,双手朝着他们俩人的胯下袭去。 顿时惨叫声响起。 “二牛,你这有点不文明啊。”苗阿珂看着他的操作,出乎意料。 二牛呵呵的笑着。 林春儿在一旁喊道,“二牛,你赶紧躲进屋里,别影响我发挥。” 说完,她飞速的一拳打在了一个侍卫的脸上。 内力灌满拳头,一拳足以要了对方的命。 那两个被攻击裤裆的侍卫,见二牛跑的远远地,索性把气都朝着林春儿撒去。 俩人一左一右夹击她,林春儿左右闪躲。 几招过后,林春儿失去了耐心。 借着对方的攻击,她一个前滚翻捡起倒地不起的侍卫的刀。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直朝着对方的喉咙袭去。 几个呼吸间,院子里终于恢复宁静。 满地的尸体和血腥味。 “阿珂,这些人跟萧泽一起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死不足及。” 苗阿珂收起自己的麒麟钢鞭说,“我就说看他们不像是好人嘛,死在姑奶奶的手里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满院子的死尸,让林春儿有些头疼。 不过对苗阿珂来说却是小事一桩。 她从包里拿出了化尸散,逐个倒在了那些死尸的伤口上。 药粉一接触伤口,马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尸体冒着白烟,不一会,一具具尸体化为一滩血水。 在角落里看热闹的二牛、小花和小容,一个个的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苗阿珂也体恤他们,毕竟他们没见识过什么血腥。 自己拿起院子里的锄头,把没能腐蚀掉的衣装服饰,划拉到一起,一把火烧掉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蛋白质味道,雾气缭绕的。 好在是天黑了,家家都大门紧闭,并没有察觉到林院的这番变化。 等那些人都化为灰烬后,二牛和小花小容才出来打扫。 天气冷,气味很快就消散了,林春儿又拿出几颗熏香到院子里点燃。 可是院里的血迹让大家头疼起来,用水冲刷的话担心很快会结冰。 而且这些血,已经结冰了。 林春儿和苗阿珂正犯难,李招娣从房间里出来,怯怯的说,“需要我帮忙吗?在宫里经常会打扫地面,有时候也会洗刷血迹。这个我知道怎么祛除。” 第90章 绑架至西宫 李招娣去厨房拿了瓶白醋和一盆冷水,又问小花要了一个刷子。 她把白醋均匀的洒在血迹上面,然后用刷子用力的刷着。 最后在用冷水稍微刷一下。 薄薄的水,在温度低的时候,不会形成冰。 众人在一旁看了,也都跟着李招娣一起刷了起来。 不一会,血迹就被打扫完毕。 大家也都轻松口气。 都回房间准备洗漱睡觉。 今晚的这些侍卫强行登门来,距离他们来也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 林春儿想,若是萧泽没有等到侍卫的回报。 会不会再派人来找她。 这折腾的,她觉得有些累了。 跟苗阿珂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觉着自己双手双脚被人捆了起来,然后被什么包裹着身体抬了起来。 随后又一阵寒意。 这股寒意十分明显,让她察觉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样都睁不开。 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快,要是耽误了,咱们都得要掉脑袋。” “别催了,这不是正跑着呢嘛。” 她废了半天的力气才睁开一条缝。 自己应该是被人扛在肩膀上。 随着他的跑动,她的脸就一下接着一下的碰撞着那人的腰。 直磕得自己这张脸疼的厉害。 许是这个人跑累了,又换了一个人扛着她。 她想要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浑身使不出力气。 她猜想自己指定是中了什么迷药。 可是任凭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中毒的。 难道是那些死尸? “泄力散!” 林春儿脑袋轰的一下。 想到了苗阿珂处理那些尸体时,从那些人身上冒出来的白烟。 原来那些侍卫穿着的衣服上都撒上了些微的泄力散。 那些侍卫去林院,其目的并不是真的抓她。 而是让她在打斗过程中吸入泄力散。 待药效一起,就是眼前这样的结果了。 林春儿心一沉,此毒会短暂的让人内力封印,浑身无力,相当于一个废人任人宰割。 若是真的中了此毒,那么今晚,自己岂不是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如此想着,她的一张小脸变得煞白,没有血色。 睁不开的眼睛,眼球直转。 她要想办法破局。 不,应该是要冷静。 抓她的一定是萧泽。萧泽无非是想要逼自己给他解药。 自己根本不会满足他的想法,因为他身中的毒,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配置解药。 就这么想着,感觉自己应该是进到了一个房间。 因为感到了一阵阵热浪,十分温暖。 “嘭”的一下,扛她的人把她摔在了地上。 “太子,人已经带到。” “好,你们都下去吧。”萧泽的声音显得十分虚弱。 林春儿心想,真的是他。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萧泽此刻被毒折磨成什么样子。 可惜自己的眼皮还是只能睁开一个缝隙。 从缝隙中模模糊糊的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一个影子。 她嗤笑一声,只这一声,就引起萧泽的不满。 他大骂着,“臭贱人,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林春儿就那样趴在地上,她没心思去理萧泽。 她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大脑里回忆着关于泄力丹的信息。 萧泽见她没有反应,知道她是被泄力散所控制着,如一个残废一样,任人宰割。 想到残废二字,萧恒怒火中烧。 摸着自己的左腿,那里灼烧的痛感,还在继续。 整整折磨了他一天两夜啊。 想到此,萧泽都想要杀了林春儿。 可是他不能杀,若是自己杀了她,以萧泽的手段,早晚会查出来是自己。 为了一个贱女人,自己没必要跟萧恒闹掰,至少明面上要和和气气。 因为皇上喜欢。 这时候的萧泽并不会知道皇上早就知道他真实的身份。 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突然,林春儿睁开了眼睛。 想到了这泄力散跟她上次给上元阁暗卫吃的那里步摇一样,药效都是有时间限制的。 被封印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恢复体力。 丹田中的内力也在源源不断的朝着身体四周流去。 萧泽还在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林春儿见他坐在轮椅上狼狈窝囊的样子,就觉得十分的解气。 嗤笑的说,“太子这么费力麻烦的把我抬到宫里是要做什么?” 没错,林春儿被绑来皇宫了。 看着身处的宫殿,这是皇后的西宫的东院。 是太子曾经的住所。 这一遭,看来也有皇后的参与。 不然偌大的皇宫,想要宫门关闭后抬一个人进来,若是没有关关卡卡的打点,也是难事一件。 果然,一阵幽香飘来。 皇后威严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做什么,人抓来了不是让你看着她,而是让她给你解毒。” 萧泽被皇后这么一吼,脸色有些挂不住。 林春儿挪着身子,抬起头看着他们, 从她的视角看去只觉得他们母子俩活像是两只大耗子一样。 这样的设想一出来,林春儿就忍俊不禁。 “贱人,快拿出解药,若是太子落下了个毛病,我要杀了你们全家。” 皇后的嗓门拔高,尖锐的像是个护崽子的大母耗子。 林春儿看着他们的样子,终于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皇后娘娘,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给什么解药?我又没有拿太子怎么样。” 萧泽在一旁暴躁的吼道,“林春儿,你不要狡辩了。这里没有旁人,没必要演戏。” 林春儿扭动了下身子,此时觉得趴着说话属实是有点降低自己的锐气。 坐了起来,皇后见她这样,连忙吩咐宫女上前控制住她。 听萧泽说她的武功十分了得,所以皇后对她的一举一动都颇为注意。 可是到底是低估了林春儿的实力,在宫女们的手马上要碰到她的时候。 她内力一运,挣脱绑着手脚的绳子。 一个回旋踢,放倒了上前的宫女。 这一幕,让皇后和萧泽感到震惊。 “没想到你竟然自行解毒了?”萧泽有些不相信。 林春儿拍了拍手,扭动了下脖子后讥讽的说道,“太子,你让我说什么好。人笨就要多读书。泄力散虽说是可以让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秒变废人,可是它是有时效的。这一点想必你是不清楚吧。若是知道你也不会用这个来对付我。只能说,老天爷都是在帮我。”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被那人扛了一路,脸磕得属实是痛的很。 如果是照镜子,一定是被磕肿了。 看着萧泽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药一般。 萧泽瞪着眼睛,一副想要杀了她的表情。 可惜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做实际的行为。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 林春儿看了他们一眼,笑颜如花,“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夜深了,臣女也就不陪你们了。” 话音刚落,脚下踩着包裹她身子的棉被,一用力,那被子就朝着皇后等人飞去。 皇后被那被子圈倒在地,场面一时间陷入混乱。 趁着混乱之际,林春儿又朝着萧泽袭去。 一脚踢翻轮椅,坐在上面的萧泽顺势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让人看了十分窘迫。 萧泽啊啊啊的大叫起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气的。 “给我抓到她!不要让这个贱女人跑了!” 只穿着里衣的林春儿,一跑到外面。 寒凉之意一下子侵入。 冻得她瑟瑟发抖,可即便如此也不敢耽误一刻。 皇后宫里的侍卫,在后面追着她。 她说的没错,老天都在帮着她。 不然皇后怎么会如此轻视她,只在宫里留了这么点侍卫。 想着被毁尸灭迹的那几十个侍卫,林春儿想着萧泽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哪些人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林春儿慌不择路的乱跑着。 第91章 我会帮你的 身后的侍卫穷追不舍,林春儿穿着单薄的里衣,没跑多远冷的牙齿打颤。 林春儿眼观六路,发现前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是一个偏小的小宫殿。 趁着侍卫没有追过来,她轻轻推了下小门。 没想到 门推开了。 她连忙闪身躲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宫殿了。 只有一个主屋,一左一右各有个偏房。 这样的布局在皇宫里显得尤为简陋。 主屋里有一丝丝的光亮,是烛火在跳跃着。 林春儿猫着腰,搂着胳膊,嘶嘶哈哈的来到主屋的窗户下。 侧耳倾听,只有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里面只有一个人。 “老大,人怎么不见了?” “难不成躲进了哪个宫里?” “要是这样我们怕是不好搜查啊。” “这倒是,咦,夜荷宫?走,我们进去搜一搜。” 侍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春儿不顾,连忙推开主屋的门。 她直奔闺床,床上的美人,从睡梦中被惊吓到。 来不及叫喊,就被林春儿捂住嘴巴。 “是我,外面的人在找我。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在这里。” 说完,不管萧雅晴答不答应,直接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她身上的冷意,让萧雅晴瞬间一激灵,神智清醒。 “你怎么在这?” “别提了,被萧泽绑来的。你千万别出卖我,不然以后你会后悔的。” 林春儿说的信誓旦旦,萧雅晴听的心惊胆颤。 昏黄的烛光下,林春儿的眼睛亮闪闪的。 不知道怎的,萧雅晴鬼使神差的就信了她。 因着萧泽腿受伤,皇后也撤下了对夜荷宫的禁令。 所以夜荷宫已经没有了守卫,那些想要进来搜查的侍卫,在外面象征性的敲了几声门。 便来到主屋门外。 “长公主,今夜宫里来了刺客,皇后下令搜查,麻烦您行个方便。” 侍卫语气淡漠,透露着对萧雅晴的不尊重。 萧雅晴看了一眼整个身子蜷在被窝里的林春儿,她半撑着身子。 从床头取出袄子,披上。 冷冷的说了一句,“哼,找刺客找到本宫的宫里了?难不成你们怀疑我私藏刺客吗?” “属下不敢,只不过刺客离开西宫朝着这边逃跑,属下也只能逐个搜查了。烦请长公主通融,不然属下难以交差,望长公主体恤奴才们。” 字字卑微,却句句威逼。 萧雅晴双眸迸射出戾气,随即又化为了叹息。 “且等我叫来丫鬟杏儿,否则你们这些男人闯进本宫的闺房,若是传出去,本宫的名誉该如何?” 侍卫们彼此看着对方,这一下提醒了他们。 萧雅晴再不受宠,大小也是个公主。 大半夜的,一群老爷们闯一个女子的闺房,这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个光彩的事情。 “杏儿!杏儿!”萧雅晴喊着。 住在东偏房的杏儿这时候也从房里小跑着出来,侍卫们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 只不过在屋里穿衣裳耽误了些时间。 此时见十几个男人出现在这里,虽然面上十分不悦,可是一想到夜荷宫的处境,却也不敢露出一丝不快。 只得推开主屋的房门,来到萧雅晴的窗前。 “长公主,他们欺人太甚!” “杏儿,莫气。既然是母后的命令,就随了他们了。明日我再与母后当面说。” “你们还不快进来搜,莫要耽误长公主睡觉。本来病刚刚好,若是再着凉,你们该当何罪。” 杏儿还是忍不住的生气吼道。 向现实低头,却并不代表他们懦弱。 侍卫们推门而入,他们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发现此间并无他人。 也没有后窗户,包括房顶也无藏人的可能。 “长公主打扰了,属下告退!” 说完,一行人离开了夜荷宫。 林春儿连忙出了被窝,大喘着气,“可捂死我了。” 杏儿惊叫,“你是谁?” “嘘~~~”萧雅晴食指放在嘴巴上。 朝着外面使了使眼色,说,“杏儿,你先去关好宫门,记得上门栓。” 这话有些责备的语气,今天杏儿大大咧咧的忘记上门栓,不然林春儿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闯进来。 “太子的腿是你伤的吧。” 萧雅晴说的是肯定句。 林春儿躺在枕头上,整理了下被子。 那副休闲自在的神情,让萧雅晴怀疑,这床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 “说话呀?” 林春儿瞪了她一眼,“这还用问嘛,要不是我,我今夜也不会在你床上了。” “你倒是胆子大承认,你就不怕皇后杀了你?就算你身后有三弟撑腰,可是那毕竟是皇后,是太子。” “皇后又怎么样,太子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算计着他们。” “瞎说,我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家,算计他们作甚。” “你当我不知道,上次你回宫就生病了,是怎么病的,你比我清楚。” 萧雅晴越发觉得林春儿伶牙俐齿,自己对她,从来没有说赢过。 转头对杏儿说,“你回房歇着吧,记住今晚的事情要保密。” 杏儿点点头,看了林春儿一眼后,退出房间。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主屋里的暗黄烛光也灭了。 萧雅晴脱下外袄,躺在枕头上。 身旁的林春儿身上散发的含有中药的冷香,侵入鼻息。 与她的青藤玫瑰混杂在一起,生出一种新的味道。 夜色寂静,萧雅晴和林春儿,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彼此觉得此刻十分戏剧化。 “没成想我们还能睡在一起。”林春儿嗓音轻柔,语气里含有不易察觉的释然。 萧雅晴也跟着感慨,“是啊,林春儿,这次当是我还了你提点我的恩情吧。” 林春儿轻笑,“那我可要多谢长公主了。” 想到李招娣,她思考了一会儿,轻声的问道,“长公主,你会想你的母亲吗?” “嗯?” 萧雅晴一愣,这个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她。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个自小就靠着自己生存下来的人,如履薄冰的在宫中,怎么会有时间或者有心思去想着这个问题呢? 她摇摇头,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好像问过自己。 如果自己的母亲在,是不是就可以活的轻松些。 活的体面一些。 可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若是问我现在想不想我的生母,我想我应该是不想的吧。活到今时今日,我已经好像没有资格去想这些问题。如一只蚂蚁一样,苟活一天是一天吧。” 萧雅晴说的十分消极,林春儿侧着脑袋看着她。 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着亮晶晶,林春儿想着,应该是她眼中未能流出的泪水吧。 “我会帮你的!” 萧雅晴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定是三弟跟你说了本宫,你们都很同情本宫是吗?可惜,本宫不稀罕。当本宫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如今大家都想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却不会如你们的愿的。” “本宫的衣柜里有常服,林小姐还是换上,趁着夜色离宫吧。” 林春儿不知道萧雅晴为什么突然生气,不过听到这么一说。 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点燃蜡烛,拿起烛台走到衣柜前,掏出一身水粉色的常服冬装。 然后回到床前,居高临下的对萧雅晴说,“不管你曾经经历了什么,萧恒都是在乎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说帮你是出于真心。同为女人,我愿意拉你一把。至于你愿不愿意拉着我的手,那是你的事情了。”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穿好衣裳。 不顾萧雅晴眼神里的变化,潇洒的吹灭蜡烛。 “萧雅晴,从明日起,离萧泽越远越好,若是可以,找个借口谁也不见。” 第92章 兵分两路 身后的萧雅晴,脸色肃穆,她明白了林春儿此话的含义。 也不做声的躺着,闭起眼睛。 面容恬静的,好似林春儿没有来过。 林春儿出了夜荷宫,四处看着,那些侍卫还在寻找自己。 她隐在暗处,因着身上没有带任何的暗器、迷药和武器。 只能单纯靠隐藏避开那些侍卫。 好在此时夜色正浓,林春儿安全的避开了他们的搜索。 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皇宫回到林院。 看到苗阿珂还在沉睡,林春儿摸了下她的脉搏。 深吐口气,还好。 睡醒后,药效就会散去。 只当做是睡眠好的一夜。 折腾了一个晚上,躺在床上不一会儿,林春儿便沉沉睡去。 当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常义已经到了。 “小姐,您说让我去扮演粮贩?就是不知道太子这边会不会起疑。” “常叔,不会的。萧泽现在无暇顾其他的。莫少聪行事虽然谨慎,可这时候粮食缺的紧有市无价。你主动送上好处给他,他定然会被利益左右大脑。” 林春儿胸有成竹的向常义分析着,常义几经思考,越发觉得此事可以行得通。 “嗯,确实可行。等莫少聪跟国库做完粮食交割,从国库运粮出来后,想要劫出这批粮食有些难度。不过,我斗胆问小姐一个问题。” “常叔,您问。” “不知道上元阁的人能否可以出来?” 常义的问题,与之前林春儿想的不谋而合。 她一脸笑意的对常义说,“常叔,莫不是想用上元阁的人去劫粮?然后再让他们假扮外地的客商,进行粮食半卖半施?” 常义闻听,“对啊,小姐。咱们上元阁的兄弟做事默契十足。莫少聪他们运粮一定是按批运,我大致已经想出了对策。只望小姐想办法把上元阁的人交给我。” “常叔,就是你不说,我也正有此意。上元阁的兄弟们一直以来都与您亲厚。我今日就去找三王爷,请他安排。” 看林春儿的面上露出十足的把握,想着萧恒与她已经订婚,婚期也定在了八月十六。 他看着林春儿,像是一位长者那般慈爱。 关心的问道,“小姐,您与三王爷的亲事...若是为了报仇大可不必委屈了自己。但是若是你喜欢,那我也就不劝了,只希望小姐过的幸福。” 听着常义的关心,林春儿心底流过暖意。 “常叔,嫁给三王爷,是为了报仇,却也是为了自己。” “若是没有三王爷,我不可能这么快打击到萧泽。他既然喜欢我,想要娶我,嫁给他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什么情啊爱啊,都远不及权势、地位和金钱重要。” 说完,林春儿一脸淡定。 看不出息怒,常义叹了口气,“小姐,你受苦了。” 重生以来,她的日子过的远不及过去的一半。 常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与蒋忠福小五岁,林春儿救过他。 所以对林春儿,他既有长辈的关心,又有对恩人的感激。 因此,他比谁都更了解林春儿。 两人聊的也差不多了,外面的街道热闹起来。 今天天气回暖,久违的大太阳。 林春儿和常义兵分两路。 林春儿去王府找萧恒,常义去莫府。 今日萧恒休沐在家。 萧恒见林春儿眼底的灰色,关心的问道,“春儿,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还说呢,昨半夜睡一半,被绑去了西宫。要不是萧雅晴,昨晚就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萧恒一脸严肃,今日没有去皇宫,所以也就没有听说关于昨夜皇宫里有刺客的新闻。 现在林春儿这样说,让他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夫做的不称职。 林春儿一五一十的说完,萧恒太阳穴爆起青筋,显示出他此时的怒意,恨不得现在就要提刀进宫。 林春儿无所谓的笑了下,安慰的说,“王爷无需动怒。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要跟王爷要人来的。” 她沉吟几声,在脑海思索着,“我想请您暂时把上元阁的人交给常义,此次对付莫少聪几个太子的幕僚,没有那个队伍比上元阁更加合适的了。” 看林春儿表情不苟言笑,萧恒抬起大掌,刮了刮她的鼻子, “春儿所言极是,这上元阁本就是你们的人。理应还给你们,就是你们不说,我也是有这个打算。” “那可太好了。” 林春儿高兴的向萧恒致谢。 一张小脸在喜悦的衬托下,显得那样的娇俏可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气氛有些暧昧。 在萧恒的注视下,林春儿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 想着昨夜的事情,萧恒有些后怕的一把抱住了她。 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挲着,林春儿只觉得有些痒。 头顶传来了磁性的呢喃声,“春儿,这几日我恨不得一睁眼就到八月十五。想要把你快点娶回家,如今萧泽和皇后对你下手,不如你们就搬到王府住吧。我们是父皇亲旨赐婚,外界是不会有流言蜚语的。” 在大齐,男女未举办婚礼,是不允许住在一个院子,甚至是来往也不能过于亲密。 不然会被人诟病成婚前私通。 但是林春儿和萧恒不同,他们是有皇帝的赐婚圣旨的。 他们的婚姻,只有和离,万没有毁亲和休妻的。 林春儿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和宽阔,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感受到了强大的生命力。 她莞尔一笑,“王爷,你忘了我的本事了吗?” “从前是我被猪油蒙心,认不清好坏人。如今,我已经分辨出什么人值得,什么人不值得。所以,万不会有谁能够伤我。” “皇后和萧泽素有心机,但是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所以并不畏惧他们。他们此时就是跳梁小丑,让他们蹦跶一会儿,看个乐子也不错啊。” 萧恒勾起唇角,果然,这个女人还是很疯癫。 心中暗自决定,以后万不能惹她。 不然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么一想,他脑海里浮现出婚后,他跑,她追的调皮景象,只觉得胸口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从前那些被压制住的情感,在这一刻,感受着怀里的柔软,开始无限膨胀。 第93章 不必管他人死活 常义那边进展很顺利。 直接去到莫府表明身份。 莫少聪对常义也是有所了解,谁人不知京城忆香楼的常掌柜。 当莫少聪得知常义愿意跟自己合作时,略微的犹豫后,便点头答应了。 莫少聪也十分机敏,为了保险起见,要求粮款三七拿。 莫少聪拿7成,常义拿三成。 利润两人也是三七分。 他的这个提议,出乎了常义的预料。 心里盘算着林春儿的目的,又想着自己名下和其他三位掌柜手上的银钱,合计一下也够用。 便当场同意。 莫少聪只觉得自己与常义相见恨晚。 府里设下丰盛的晚宴款待常义,二人从天文地理聊到人生感悟。 越聊越投脾气,兴致正起的时候,常义提出要签契约。 莫少聪直言常义想的周到,既然是合作必然要有凭证。 不然那么大一笔银子,自己也不放心交给他。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多有不便,也防止万一常义反水出卖。 便让管家去找来一个人,那人常义不认识。 听着口音像是南方人。 那人矮胖,面色红润,一脸喜态。 说笑永远都是笑呵呵的模样,常义心中定下结论,此人最是不简单。 契约上,常义和那人签字,按了手印。 ——韦逸明! 没错,此人就是南境韦家的韦逸明。 那个被林春儿迷晕在地道粮仓的韦逸晨弟弟。 常义不经意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三人坐下来,继续的喝着吃着聊着。 直到夜半,三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场。 “常掌柜,您喝多了,我差人送您回住所去吧。” 莫少聪喝的脸红,舌头都有些大了。 常义摇晃着身子,脚下虚浮的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走着回去,顺道散散酒气。” 韦逸明这时候也说,“刚好,我们两个搭个伴。我就住城东的悦来客栈。” 莫少聪一听,点点头,“那就劳烦二位了,明日早朝我就向皇上提议。到时候,好事就要辛苦二位了。” 常义和韦逸明二人双双客气的说不辛苦。 随后就告别莫少聪,二人一左一右的出了莫府。 此时百姓,大部分都已经睡着,只有沿街店铺零星的亮着灯笼。 常义摸不透身旁这个南方人的想法,只得假装有些醉意,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时不时的用余光瞅着他。 韦逸明不知道是否察觉到常义的观察,总之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一路上谁也没有言语,直到进了城东,悦来客栈近在眼前时。 韦逸明停下脚步,而常义还是脚步虚浮的往前走。 “常掌柜的,代我向林小姐带个好。就说韦家二爷韦逸明到京城了,若是她有空,逸明愿去府上拜访。” 常义身影一怔,他认识小姐? 停下脚步,转回身,一脸醉意的样子,“韦掌柜认得我家小姐?” 韦逸明一脸憨笑,“那是自然,常掌柜的跟林小姐提我的名字,保不齐明日我们还能一起喝一顿呢。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意过后,“我已经到了,常掌柜的夜路小心,我们明日见。” 说完,顾自的走进了越来客栈。 常义一脸探究的看着他的背影。 想着回去还是问林春儿吧。 四下无人,他挺直了腰板,醉意全无的施展轻功,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此时,悦来客栈的二楼,一扇窗户被推开一个缝隙。 冰冷的寒风吹了进去,他缩了下脖子,朝着常义消失的方向看去。 “大哥,我回来了。” 韦逸晨关上了窗户,想要整理下刚才被寒风吹敞开的领子。 抬胳膊时,才惊觉到,自己的手早已经废了。 “二弟,事情顺利吗?” “哥,顺利。你猜我见到了谁?” “常义!” 想到刚进屋的时候的一股凉意,韦逸明了然。 “大哥,不枉费我们去永州打听林春儿。原想着怎么去找她,没想到今日就见到常义了。” 韦逸晨点点头,来京城的这几日,他们在京城打听林春儿。 得知她的家在永州,去了永州却没见到她人。 虽然知道她在永州有四家店铺,可是到底是心里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和高傲。 没有去找常义,而是返回到了京城。 自打韦家出事后,在南境的生活如履薄冰。 韦文带着柳姨娘和他们的孩子远走高飞,不知去了哪里。 留下了韦夫人和几个妾室姨娘在南境勉强过活。 一家子锦衣玉食习惯了,一时间落魄,却发现连果腹都困难。 大齐皇后对他们不闻不问,缅王王后也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兄弟俩在那个时候才明白了,他们的爹是白眼狼,就连生出的女儿也是一样。 为了养活一家人,只能带着所剩无几的银子,来到京城。 想着就算皇后不管,但是作为太子的外甥也会多少给一些吧。 谁知道来到了这里,别说萧泽,就是太子府都没进去。 就在兄弟二人在街上徘徊的时候,居然被下朝的莫少聪认了出来。 莫少聪当然认识韦逸晨了,细说自己库房里那些银子一半都与韦家有关系。 韦家兄弟两个,当着莫少聪的面对皇后和太子是只字未提,只说自己来京城想寻个买卖做。 还未来得及跟皇后和太子见面,想着有所成的时候再联系也不晚。 对于韦家的毁灭,莫少聪是知道的。 只不过对他来说,自己是站萧泽这一边的,全没有明知是太子的亲戚却拒而不帮的道理。 想着萧泽近几日的惨状,皇后的焦头烂额,索性帮着一把。 便把他们安排在了悦来客栈。 两兄弟对此表示十分感谢. 临睡觉的时候,却不想被莫府的管家叫了起来。 莫管家把关于莫少聪和常义合作购买国库粮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想要让他们中的一个,出面代莫少聪签契约。 所以这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莫少聪要是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搬起石头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 “哥,明天我们就能见到林小姐了。咱们要怎么做?” “弟,我们兄弟二人落得这个下场,都是爹害的。你大姐和二姐既然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也没必要在乎她们了。现在我只想让娘少受点苦,所以我要跟林小姐合作。” 韦逸晨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韦逸明一眼。 “弟,我们已经三十几岁了,可是却还没有成家立业。我们为了爹,为了你大姐和二姐付出那么多。最后逍遥自在,享受荣华富贵的是他们,遭罪的是我们。我不甘心,我们的人生正值壮年,不能这样下去。” “哥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说到这里,韦逸明的眼睛红了,强忍着不流泪。 他吞了吞口水,点着头,下定决心的说,“哥,你我兄弟情深。你往哪走,我就往哪走。从今以后,我们兄弟齐心,除了娘以外,我们不必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第94章 全数答应 再说常义回到林院,虽然是深夜,可是林春儿的卧房还亮着灯。 常义知道这是在等自己。 果然,当院门落闩后,就见林春儿已经出来了。 忙叫常义到厨房,那里有小花熬好的醒酒汤。 二人坐在厨房的灶台旁的板凳上,烤着灶火。 常义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说起了在莫府的事情。 当说到莫少聪要求七三出粮款,他自作主答应的时候。 林春儿对此表示赞成,“常叔做的对,你出钱,他才会觉得你是图钱,若是拒绝出钱,他一定会觉得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的,莫少聪这个人,远比萧泽有城府的多。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做了二品大臣,小姐,日后对此人要多加防备。” 林春儿点点头,料到此人城府颇深。 不然谁会能斗胆在大殿之上出这个主意。 常义随后又继续说了酒局正酣时,签契约的过程。 当一说到韦逸明的时候,林春儿烤火的手,攥了起来。 “难道是南境的韦逸明?” 常义点点头,“正是,刚才我们分别的时候,他还让替他跟小姐您代好,说您若是有时间他就来拜访您。” “当时我只以为他知道您是未来三王妃,慕名而来。难道你们在南境碰过面?” “嗯,常叔,此人正是太子萧泽的亲二舅。他与我...” 林春儿这才把南境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了常义听。 常义一时感慨,“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成想因为这个事情碰头了。小姐,那您看此人见还是不见?” “见!” 想到这韦氏两兄弟,他们表面上看着确确实实做了不少的缺德事。 但是揭开真相后,这些事情都是韦文的勒令安排。 那两人,林春儿直觉他们还没有坏到家。 其实她还想着另一方面,这兄弟两个来到京城不去找皇后,不去找太子,偏偏想要见自己。 那这其中,必然会有什么对她有利的事情。 再者说,两个落魄的人而已,见与不见对她都没有损失。 “常叔,咱们休息去吧。东厢房一直给您收拾着,每天都打扫。本来这院子就是您的,如今倒是让我占了便宜。” 常义听她这么说,连忙说,“小姐,这话可莫要再说了。我们这几个的人的命都是你救的,这些身外之物也不甚重要。只要我们在一起,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话说的诚恳充满真情实感。 林春儿眼睛发酸,喉头哽咽,站起身来扶起常义。 他身上的酒气,让她深感内疚,“常叔,过了八月十六,我定让你们往后余生平安顺遂!” 常义拍了拍她扶着自己胳膊的手,眼红的不再说什么。 翌日一早,林春儿让二牛驾着马车,去悦来客栈请韦逸明和韦逸晨。 苗阿珂得知,“你还真是惯着他们,干嘛不让他们自己走来。” 想到南境他们欺负百姓的画面,苗阿珂就觉得生气。 林春儿耐心的说,“虽然落魄,还是韦逸晨一身傲骨。到底是豪门出来的,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给的,在一个,马车也能防人耳目。虽说皇后和萧泽正焦头烂额,但是他们的党羽遍地都是。” 苗阿珂似懂非懂,噘着嘴巴,逗弄着鹦鹉小虎。 半个时辰后,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林春儿坐在客厅主位,看着他们从阳光中走了进来。 “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春儿看着他们一身锦缎长袍,许是洗的次数过多,显得有些旧。 但是二人一个身高俊秀,一个矮胖喜人,所以看上去依然气质不减。 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们是落魄的大户人家子弟。 林春儿浅笑着,像是熟悉的老朋友一样,说,“韦大爷,韦二爷,好久不见。快坐。” “小花,上茶。” 兄弟二人坐在右侧,与苗阿珂面对面。 苗阿珂低头捋着小虎的羽毛,头也不抬。 因着没打过照面,所以他们也没有在乎。 小花端来上好的普洱茶,这是林春儿提前嘱咐的。 南境人,都喜欢喝普洱茶。 茶香四溢,韦逸晨眼底闪过一丝光芒。 “好茶!” 林春儿笑笑,“韦大爷喜欢就好。这京城的普洱,到底不比不上南境。” “没成想您二位来京城,招待不及还请见谅。按道理,我们之间矛盾不小,可事过境迁,原想着我与你们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做个朋友,倒也不是不可。” 苗阿珂听她这么一说,鼻子里哼哼着,“一家人不生两家心,皇后和太子那样心肠的人,春儿你可要小心。莫要成了东郭先生。” 此言把韦家两兄弟比作狼,非常直白。 韦逸晨像是没听见一样,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韦逸明,却一脸笑呵呵的说,“这位姑娘说的对,一家人不生两家心。但是眼下都各自为营,倒是落得个家散。家既然散了,为了活命,只能各显神通。” 语气虽然轻松,但是言语却充满了无奈。 苗阿珂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韦二爷说的正经不错,既已如此,另谋出路,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韦逸明听林春儿这么说,双眼一亮。 原本故作深沉的样子,此时有些裂痕。 他声音略微高亮,说,“林小姐,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空有东山再起的心,却无东山再起的条件。不知道林小姐可否与我兄弟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助我们一臂之力。日后让我兄弟二人做什么,我们都乐意。” 林春儿垂眸,吹着手中吃茶盏。 浅品一口,心下满意。 她要的就是韦逸晨的这句话。 萧泽的背后还有缅王,还有韦文。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有背景和实力。 这些人里,她只了解萧泽。其他的均是一知半解。 八月十五那晚,即便萧泽的身份被爆,保不齐会出其他的意外。 事发后,她面对的不再是萧泽一人,所以她不得不去集所有能利用的人。 “韦大爷说到我心坎上了,南境之事,说到底是皇命在身,三王爷和我不得不为之。若是论起辈分,我还需要叫二位声舅舅。” “如今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只要我有的,我能做的,我全数满足你们。” 林春儿掷地有声,两兄弟相视一笑,看上去应该是达到了他们预期的结果。 韦逸晨说,“那先谢过林小姐了。不过在此前,我们可否问下,林小姐想要对付的人是谁?” 苗阿珂看着林春儿,“春儿,你不会真告诉他们吧?” 林春儿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放下心来。 “我对付的人太多了,不妨告诉你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皇后和太子。” “不知道这个答案,你们能否接受?” 说到后面,林春儿竟有些调侃。 不等韦逸晨说,韦逸明率先开口,“林小姐的答案在我们预想之中。日后,于我兄弟二人,除了家里的老娘,其他的人一概与我们无关。林小姐且放心吧。” 韦逸晨补充道,“林小姐,我兄弟二人绝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事已至此,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寒了我们的心。我们对他们倾注所有,半生心血,到最后落得这个下场。我想林小姐应该是会理解我们的,” 林春儿叹息一声,“人心难测,我林春儿不会逼你们做事。日后对皇后和萧泽的行动,你们随心而为,只要不出卖我就好。” 第95章 把事闹大 简短几句,林春儿就已经与韦家两兄弟达成了合作共识。 聊的差不多的时候,一阵肚子咕噜声响起。 韦逸明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早上出门出的急,还没吃东西。” 林春儿见他和韦逸晨面上都露着不好意思的表情。 心下唏嘘,看了眼小花。 小花会意,转身离开复又回来。 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大的荷包。 小花双手奉上递到韦逸晨的面前。 韦逸晨看着鼓鼓的荷包,知晓这里面的银子怎么的也得有个大几十两。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巨款。 刚刚强装清高的面色,开始崩裂。 他目光投向林春儿,“林小姐,这是何意?” 其实不用林春儿说,他已经明白。 只是残存的那一点骄傲,还是驱使他问出了口。 别人给他的,必定是自己有些价值。 可以互惠互利,但是绝对不受嗟来之食。 林春儿迎上他的目光,心中十分理解。 耐着性子说,“我们既然已经达成合作,岂有看着你们寄人篱下。莫少聪不比萧泽简单,你们与他接触公事,还是要多加防范。手上有银子傍身,行事也方便。” “这只是些碎银子,拿在身上不会引人注意。等明日,我让二牛去租个民宅,你们住在那里方便些。” 韦逸晨听了,心中感动。 万没想到林春儿对他们的安排如此周到。 用手腕夹起茶杯,向林春儿敬了杯茶,表示感谢。 林春儿眸光一闪,看着他双手无力的垂着。 “待国库粮食一事结束,我就帮你接筋。做大事没有双手怎么能行,当初是我挑断的,也该由我给你接回去。只盼着以后,韦大爷不计前嫌,一心一意的与我们共谋大计。” 听者激动不已,满怀开心。 韦逸明的肚子又咕噜噜的响了,韦逸晨也觉得聊的差不多了。 便起身说,“那我们就不打扰林小姐了,若是有什么安排,可随时让二牛找我们。” “好的,慢走。” 韦逸明拿起荷包揣进怀里,对林春儿鞠躬感谢。 抬头看着苗阿珂不是好眼神的看着自己,没有生气,依然是一脸乐呵呵的鞠躬。 待兄弟俩离开课堂,没有人影后。 林春儿唤了声小虎,小虎嗖的一下从苗阿珂的怀里飞到林春儿的肩膀上。 小家伙十分会粘人,用自己的小脑袋瓜拱着她的脸。 惹得林春儿一阵阵笑意。 “整天菩萨心肠,他们到底是萧泽的亲娘舅,你就不怕这是他们的算计吗?” 苗阿珂怎么也想不通,换做自己早就该杀的杀死,做花泥都算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伟大贡献了。 “阿珂,你不明白。只有跌落过谷底的人,满怀恨意的人,才有强大的后劲。他们哥俩被韦家利用了一辈子,虽然是亲骨血,可是到头来承受凄苦的是他们。这时候,亲生的有何用?他们只怕心里已经很惨了韦文和西宫的那两位了。” “只要我给他们一个机会,递一把杀人的刀,会比我们还先杀掉那些人。” 苗阿珂努力的思考,总觉得亲人之间怎么可能会到此。 在苗疆,他们的族人不管遇到什么天大的仇,到最后都会烟消云散。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嘟囔个嘴,说,“好吧。只要不会让你置于危险,随便你怎么安排吧。不过那个胖子倒是一脸喜气,都穷成这样了,却没见瘦。” 常义这边,去钱庄取银票。 几家店铺的大头款项都在他这存着。 钱庄的掌柜见到他,听他来的目的后,毫不犹豫的给他支出银票。 整整三万两。 是这些年生意上和当初蒋润秋的私房。 待常义签了字后,关心几句后便道别。 常义拿到支票后,就去了莫府。 莫少聪没想到常义这么快就准备好了银票。 乐呵呵的说,“早朝的时候,本大人已经跟皇上汇报了此事。于皇上来说,拿银子就得。老兄你这里既然准备的这么快,我这边也不会落下。” “莫大人辛苦,那我这就回去组织运粮车队。我们早一日运出粮食,早一日卖钱。” 莫少聪听了乐的更加合不拢嘴,“是了是了,那劳烦老兄你了。” 一切事情都在按照林春儿的计划发展。 萧恒这边也已经把上元阁的人从军营里划了出来。 他们脱下军装,换回了上元阁的制服。 他们在京城郊外有一处基地,除了周虎留下来对接常义以外。 其他的人都回了基地,大家一脸的兴奋。 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回归的一日。 周虎来到林院的时候,常义也已经回来。 大家伙正准备吃午膳。 常义见到周虎,十分激动,“哎呀,好久不见啊,快快快,坐下来吃饭。” 老友相见,周虎一时间红了眼睛。 “常叔,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好,一切都好。” 周虎这时看到了坐在首位的林春儿,朝着她鞠躬,“多谢林小姐相救,小的们感激不尽。” 常义在两人之间看着,知道林春儿并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周虎。 他拉着周虎坐下,林春儿说,“是你们受苦了。” “快,坐下吃饭吧。” 大家纷纷动筷,苗阿珂感叹了声,“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人多吃饭都香了。” 众人也笑了起来。 林院下人少,所以吃饭都是与主子们坐下来一起吃。 一桌子人,林春儿觉得这才是烟火气。 以前,自己打打杀杀没有了烟火气,就少了些智慧。 如今,她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说不清楚是不是要感谢萧泽的残杀之恩。 “常叔,如今上元阁回归,待国库放粮后,我们便要劫粮。” “劫粮?”周虎问道。 常义解释道,“是的,我们要劫粮救命。那些粮食我们劫到手后,平价卖出去,莫少聪他们白白损失了七万两,而我们也不过就亏了一万两。至少为百姓做了点好事” “常叔,你算错了。” 常义一愣,“莫少聪此次只领到了两万石粮,眼下一斗粮食卖一银子。我们按照往日粮卖一斗一百个铜钱,两万石就是两万两,没错啊?” 林春儿笑笑,“常叔,购买国库粮食的可不止莫少聪一个人。我们反正也劫粮了,何不一起都劫了。” 常义一惊,“小姐的意思是都劫了?那岂不是把事情闹大了?” 第96章 运粮插曲 一家丢粮,莫少聪可能会因做贼心虚不敢大张旗鼓告状。 可是几个购粮的大人都丢了粮,闹到皇帝那脑袋不保啊? 常义心头一震,“小姐,您不会想都劫了吧?” “常叔,相信我,大胆的去做。闹到皇上跟前,我们也不会有事的。” 常义略微沉思, 自家小姐跟萧恒成婚后,岂不是这些财富都是皇家的了? 如此想着,他们这些人做事,也就是为皇上做事。 为了皇上,坑这些贪官污吏,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是好事啊! 想通了的常义,一下子情绪放松,笑呵呵的继续吃饭。 这下,关于运粮的事情俱已安排妥当,只待莫少聪明日一早递银票上去了。 林春儿这边忙完,萧泽那边却不好受了。 整个西宫确确实实是焦头烂额的状态。 宫殿里,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对就惹得主子生气,从而掉了脑袋。 萧泽的腿,终究还是被截肢了。 集太医院的全体之力,才保住了萧泽的命。 皇后派出了几轮杀手刺杀林春儿,可是刚要接近林院,就被人反杀。 直让皇后没有法子,如今皇帝对他们不闻不问。 近期他们娘俩在宫里日子也大不如从前。 以前是威风凛凛,如今虽然也一样威风,但是却是强装出来的。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退热昏睡的萧泽,皇后满脸阴沉和苍白。 活像是地狱出来的厉鬼一般,手狠狠的掐着大腿,提醒自己要振作。 “林春儿,本宫定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这时,躺在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睛。 迷蒙中,看到个女人,他迷迷糊糊的唤了声,“雅晴。” 言语中充满了依赖,让皇后想起了他小时候睡梦中呼喊自己时的场景。 “哼!都到什么时候,还想着她!” 皇后心中说不出的气恼和生气,没想到在萧泽最最弱的时候,自己不是他第一个想的人。 “皇上驾到!” 看着萧恒出神的皇后一听吓了一跳。 皇上怎么会了?若是他知道太子没了一条腿,怎么办? 没有给皇后过多时间考虑应对,皇帝已经来到眼前。 “皇上,您怎的来了?” 皇后一脸苍白,言语里饱含着疲惫,看上去竟风情万种。 皇上站在床边看着正昏睡的萧泽,“太子病了多日,许久都没有上朝。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垂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里面的惊慌。 “皇上,太子他...” 没等皇后说完,皇上一把掀起盖在萧泽身上的锦被。 萧泽穿着洁白的里衣,包扎好的伤口赫然暴露在眼前。 皇上瞪圆眼睛,“怎么会这样?” 皇后立马哭了起来,“还不都是那个林春儿,她那晚夜闯皇宫,被太子发现。在打斗中,被她的毒针击中。疼痛难忍,众多太医都无办法。直到今日白天,疼痛终于消失,可是大腿却肉眼可见的萎缩。太医说要割掉,不然会蔓延全身。” “呜呜呜,我的皇儿啊,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和咱们的皇儿做主啊。” 皇后痛哭流涕,皇上若是不问还好,一问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此时她的心里,终于明白了自己再怎么厉害,都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皇上,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做主。 哪怕是一丝安慰也好。 谁知皇上脸色十分不好,甚至看上去有些厌烦。 果然,他松开拽着锦被的手,有些恼怒的说,“中秋国宴近在眼前,出了这档子事,是想要朕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吗?一国太子竟然被一个女子所伤,且还失了一条腿,说出去会有人信吗?让人笑掉大牙!” 说完,甩着手,一脸阴霾的离开西宫。 皇后跌坐在地,一脸死灰。 刚才她竟然从皇帝的眼神里,察觉到了杀意。 “他竟然动了杀心?想要杀了本宫还是想杀了林春儿?” 皇后安慰自己,皇上是对林春儿起了杀念。 如此想着,她放心下来。 如今自己没有娘家的支撑,韦文去了哪里她都不知道。 心里问着自己,若是当初嫁给的是缅王,是不是自己和萧泽会好过很多。 时间过的很快,三日后,国库就开仓放粮了。 林春儿和萧恒早早的来到了茶楼上,看着一车车的粮食从门前路过。 百姓看着这些粮食,眼睛都直了。 “竟然有这么多的粮食,为什么商铺还卖的那么贵?” “这明摆着是不让我们活嘛?” “兄弟,你是不知道,我有个朋友跟我说,原本皇上是想把这批粮食捐给百姓的,谁知道那个莫少聪不同意。他说要高价卖给我们,然后拿银子去北国边境征兵。” “玛德,竟然有这种事。我们京城的百姓就不是命了吗?这个莫少聪真不是人。” “谁说不是呢,呸,这样的人生孩子没有屁眼儿。” 听着大家伙的议论,坐在茶楼的两个人笑的,像是听了什么好玩的笑话。 “王爷果然是腹黑,杀人诛心啊。那莫少聪素日就好男伶,又怎得会生孩子。这谣言散布的,太过扎人心了。哈哈哈” 林春儿笑的前仰后合,萧恒也抿着嘴巴。 “萧泽没了一条腿,本王再卸他一个胳膊,好事成双。” 莫少聪和高亮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一文一武,均都是人中天才。 莫少聪当朝二品大员,高亮则是一品大将军在北国,与北辽大军对峙。 这么多年,与北辽常年这样对峙,勉强算是和平。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那么轻易的从蒋忠福的书房里搜出与北辽的密信。 那些密信可以说都是真的。 当然,这些事情萧恒还没来得及对林春儿说。 他看了眼街道上排着长龙似的运粮车。 街道两边挤满了人,三五成群均是一脸愤愤,对这些运粮车指指点点。 突然,不远处的穿着褴褛的一伙人,推翻了一车粮食,大喊着。 “乡亲们,官家有粮却不卖给我们,让我们饱受饥饿。今日粮食就在眼前,我们也不必客气。家里有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就算是有一点回去熬米汤也能救命。” “乡亲们,还看什么,此时不取粮食,还待何时!” 说完,运粮的官兵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制止。 可是那些人却动作灵巧,上蹿下跳,那些官兵拿不住他们。 随后,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匕首,划开了装粮的麻袋。 白花花的稻谷泄了满地,这一下子刺激到了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纷纷上前把稻米往自己的衣服里划拉。 “不要抢了,不要抢了!” 官兵们在一旁大叫制止,可是百姓们这时候都已经红眼。 任凭他们说什么都无用。 有了先例,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这些运粮车都被抢的一光。 第97章 诡计多端 官兵们拔刀相向,却也不敢真的对百姓下手,只得举着大刀,朝着众人高声恐吓。 可是已经抢红眼的百姓,哪里还害怕这个。 “乡亲们,不要怕他们,我们现在连肚子都填不饱,他们官府却想着赚钱。是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就是,今天我们就抢了这粮食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官府挨家挨户把我们所有人都抓了去?” 那几个衣衫褴褛模样的人,听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听得见。 萧恒看着林春儿,“这是你安排的?” 林春儿抿着嘴唇,一副不然呢的样子。 “这几个人,内功深厚才可以让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高手中的高手。”萧恒赞叹道。 林春儿一脸骄傲,这些人是上元阁中的隐秘高手。 不但内功深厚,也精通易容术。 若不是上次在蒋府外围守着,被萧泽算计。不然任凭萧泽多大能耐也不会抓到他们。 突然,从远处来了不少的官兵。 那几人看情况不妙,忙喊道,“乡亲们,有大批官兵来了,我们快走。抢点就行了。” 人们一听,赶紧勒紧衣裳,用长袍兜着满满登登的粮食跑了。 有的力气大的,更是直接扛着一个麻烦转身就溜了。 不一会,街道变的安安静静,只留下那些看着满地白花花的稻米发愣的官兵。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整条街的运粮车,无一幸免的被百姓瓜分。 这是主街道的景象,在这条街的尽头,也就是国库粮仓那边。 周虎指挥着拉粮的工人们,说,“前面的运粮车被抢,上面的人交代我们要绕道走。你们跟着前面那辆车走,莫要在出了什么岔子,要不然在东家面前不好交代。” 工人们纷纷点头。 周虎看了最前面拉着运粮车的工人,那工人对他点点头后,拉着装满粮食的车,朝着另一个方向出发。 而后面的人也都跟着他走。 周虎从怀里掏出了上等的烟草,转身朝着粮库库管大人走去。 当莫少聪知道粮食被抢的时候,正在和常义喝茶。 “岂有此理,这些刁民竟敢抢本大人的粮食。加派人手,给我挨家挨户的收粮食回来!” 常义连忙上前劝,“大人,这可使不得啊。若是这样做,捅到皇上那里,知道民间这么看待此事,龙颜大怒,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莫少聪斜着眼睛看他,“常掌柜有何高见?” “不敢不敢,小的认为此事就这样,当做是没发生。左右不过损失个一千多石粮食而已。剩下的我们加价卖,不是什么都有了。” 常义颇有深意的说,莫少聪听了后,眼珠子一转,拍着常义的肩膀哈哈大笑。 “常老兄果然是有头脑,本大人都不及你一半。” 说完,拉着常义去一旁下棋。 莫少聪三大爱好,喝酒,下棋,好美男。 常义连日来没少陪他喝酒下棋。 有常义这样做事周到,聪明机警的人,莫少聪只觉得轻松自在。 想着过不了多久,自己不仅赚了钱,还可以给北辽的军队争取到更多军费,只恨时间过的太慢。 而韦逸明这边,也是发挥着自己的亲和力喜庆劲,跟莫少聪暂存粮食的库房总管混的熟了。 “房总管,我看您每天入库出库的也挺累的。我这闲着也没事,不如我给你打下手,帮你记录入库数量。” 上了年纪留着山羊胡的房总管一愣,对这个看着十分讨喜有亲和力的年轻人,产生了疑虑。 “韦掌柜,您一个掌柜的还跟我小老儿抢活计?” 说完,上下打量着韦逸明,看他一身新装,锦衣缎袍的。再一看自己,虽然穿着的棉袍里面是绸子的,可是外面却还是棉布料。 一相对比下,房总管有些气恼,“哼,本以为韦掌柜的与我这小老儿投缘,没想到是想要挖我墙脚。” 韦逸明见他误会自己,连忙解释道,“房主管,您老人家可真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只是在京城一时间无聊,才想着帮您忙,算是打发时间。待这批粮食处理完毕,我就不在京城了。我怎么会想要抢您的位子呢。” 方主管听了,眯着眼睛,“真的?” 一边说一边帮他顺气,“房主管,晚辈是真的没这个心思。我这什么家庭,什么条件,再怎么差钱万不可能跟您抢饭碗啊。” 说罢,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不被外人察觉的塞到方主管的手上。 “老爷子,行个方面,这入库数量多了少了,差那么一点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这运粮途中多少都会有些损耗,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损耗在哪里,还不是您说的算。再者说了,您也上了年岁,攒点养老钱,谁也说不出来个啥。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韦逸明越说,房主管听的就越发脸红,是兴奋的红。 他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想着自己儿子前阵子相中了张员外家的女儿,两个小年轻两情相悦,可就是在彩礼上差事了。 眼下韦逸明这样说,刚好撞在他枪口上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思罢,把荷包往自己怀里一揣,笑呵呵的说,“韦掌柜说的哪的话啊,咱们爷俩这么投缘,你帮我分担,我谢还来不及呢。至于这粮食入库数量,损耗是常有的事。咱可是正经办公,绝对没有私心。” 说到这里,他拍了拍胸脯,“我老房一辈子做事清明,一是一,二是二。” 韦逸明连连点头称是。 两人还没再说什么,就看到第一批运粮的队伍已经到了。 在仓库等待多时的卸货工人,此时也都出来。 他们朝着韦逸明这边看了一眼,韦逸明笑了笑。 这些人赫然都是上元阁假扮的。 韦逸明只觉得林春儿是深藏不露之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诡计多端 “这么快,粮食就到了。” “是啊,刚好,你这赶上了,现在就拿本子计数吧。” 房主管拿了个入库的本子,递给韦逸明。 两人坐在仓库门口,工人们扛进几袋就记录几袋。 韦逸明认真的记着数量,低垂的眼睛,看着房主管腰间的钥匙。 他双眸晦涩。 ——偷梁换柱。 这一计,只怕是又要死很多人。 也怪不得韦家坏在了林春儿的手上,他们心服口服。 看着那一袋一袋入库的粮食,又看了眼房主管腰间的钥匙。 但是,谁死都与他无关。 他只想和大哥娘亲余生都能过的舒坦。 第98章 优惠售粮 运粮的队伍,日夜不间断的运粮。 莫少聪在城北的仓库,终于装满了。 几万石粮食,一眼看去无边无际的多。 夜半时分,粮仓门口有两个人守着。 突然,两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脖子,倒地不起。 躲在围墙外面的韦逸明看了眼身旁的周虎。 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 这把钥匙赫然同房主管腰间的那把是一模一样的。 韦逸明小声的说,“周虎,你去开门。我这也浑身有点发抖。” 周虎拿过钥匙,一脸不信的看着他,“韦二爷,看不出来你才这么点胆子。” “你别笑话,这以前做事都是明目张胆,冷不丁的偷偷摸摸不习惯,呵呵呵,不习惯。” 周虎见他笑嘻嘻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调侃。 便飞身至大门,来到铁门,钥匙插进锁头,一拧! 应声而开! 莫少聪这次真的很大意,这仓库的门区区一个锁头。 要不是怕动静闹的太大,周虎一拳就可以击碎这锁头。 开了仓门,他向外面吹了声口哨。 从草丛里,冒出了无数的黑衣人。 这些人井然有序,并且速度非常之快的来到仓门口。 每个人肩上居然能扛五袋之多的粮食。 把粮食扛到围墙外面的草丛里,那边有很多大的马车在等着。 再回来的时候,肩上却依然扛着五个麻袋。 但是看脚落地的轻重,回来背着的明显很轻。 韦逸明看着这样的场景,目瞪口呆。 这些到底是何等的高深之人,身扛几百斤,仍然可以小跑着。 “林小姐真的是能人啊, 偷梁换柱。用不值钱的粉碎秸秆换稻谷,这以后还真的不能得罪她啊。” 这边运粮迅速,林春儿那边坐在林院客厅,看似淡定喝茶。 心里却如敲鼓。 看着上玄月挂在上空,离中秋宴不过还有二十天。 “时间过的真快啊。” 对那场盛世的婚礼,没有多大的想法。 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时间过的太快了。 “不知道周虎那边可还顺利。” 就这么睁眼到蒙蒙亮,周虎就来到了面前。 “小姐,一切顺利。” 林春儿这才放松下来,说,“做的好,京城应该是要热闹一下了。” “周虎,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看向窗外,太阳跳出地平线。 天亮了! 许是心情好,亦或是茶喝的多了,林春儿到现在都还没有困意。 直到行人越来越多, 林春儿也出了门。 找了一家早点摊,要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突然,身旁的一个店铺锣鼓喧天,舞起狮子来。 一个成熟略显有些幽默,身高体瘦的中年掌柜敲着锣,场面十分热闹。 吸引了不少人,当人越挤越多的时候,那掌柜的说,“父老乡亲们,本店是外地客商,知道咱们京城缺粮,我家老板特意在这里临时开家粮店,普惠众多乡亲父老。本店粮食特惠,无限量供应。” 掌柜说的激情满满,老百姓一脸懵逼。 其中一个问,“掌柜的你别自吹自擂,你说光说特惠不行,你得说到底是多少钱一斗米啊。” 掌柜的笑笑,“这位小哥说的没毛病,怪我没说清楚了。咱们没闹饥荒前,往日的稻米也都是一百钱一斗,今时今日,我们依然是一百钱一斗。” 这一声下去,人群顿时沸腾。 “一百钱,掌柜的你说真的假的。这现在别家都是卖一两银子,你卖一百钱,你有钱不赚,是不是骗我们啊?” “就是啊,真没见过这么傻的。我可不信。” 这就是人的警觉性,林春儿吃着馄饨,听着热闹。 超出常理的事情,值得人们反驳和怀疑。 那常规的不徐不慢的说,“保真,不信你们现在一人一百钱,你看我卖不卖给你就是了。” “要是真的,咱们多买点,拿去倒手卖还能赚几番。” “是啊,是啊。掌柜的,我买一百石,现银!” 掌柜的冲着他笑笑,一副看穿他心思的表情,嬉笑中带着严肃,说,“要买本店的粮食需要登记,因为本店是本着帮助咱们京城的家人们度过这次难关,所以绝对不允许有倒卖行为。若是发现谁倒卖,本店会罚千倍粮价。” 此话一出,那两个想要倒卖的人,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一百钱的一千倍,那可是足足是十两银子。 掌柜扫视着人群,真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老百姓,那么几个发愁的则是这城中的粮贩。 掌柜的狡黠一笑,又敲起手里的铜锣,店小二放起了鞭炮,狮子欢快的舞了起来。 不一会儿,店里的粮食被卖一空。 “大家不要急啊,我们还有很多粮食正在运来的路上,大家放心,都会买到的。” 掌柜的高声对未买得到粮食的百姓说着。 一听还有粮,大家都放心的回家去了。 一群粮贩走进店铺,想要找这掌柜的麻烦。 可是这掌柜的却并不畏惧他们,当这些粮贩想要对他大打出手的时候。 这一脸小模样的掌柜,乒乓几下,把他们全部撂倒。 “你当大爷没点本事就贸然开店吗?哼!快滚,再不滚小心本大爷失手杀了你们。” 掌柜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十足,不像刚才那样显得老成。 被挨揍的商贩屁滚尿流的出了店铺。 当他们离开后,林春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对正在整理衣衫的掌柜开玩笑的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廖小爷还会这一出,真是让我惊喜啊。” 那掌柜的抬头,刚要问你是谁,却不想是林春儿。 “大春儿,怎么样,我这可以吧。” 竟然是廖楚。 两人笑呵呵的进了里间。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演。” 廖楚撕下来脸上的人皮面具,“可捂死我了,这面具不透气。” “还说呢,我们从南境回来直接就被王爷叫去府上了。连夜给我们安排了任务,都没时间去见你。这不,我就领到了卖粮掌柜的角色。别说,还真挺好玩的。” “凡哥和珞姐在城外的粮仓那里,王爷担心莫少聪那边发现城西的粮仓被换,会展开搜捕。” 林春儿点点头,对萧恒又是一阵感激。 昨日在茶楼,他只告诉自己今天会有粮店售粮,却没告诉她师兄们也参与进来。 要不是自己今日一时兴起看热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难道这是萧恒给自己的惊喜? 也是,他做事一直都是这样的周到、滴水不漏。 这时,困意上涌。 而新的粮食此时也运到了,外面的小二正喊叫着让掌柜的出去接货。 廖楚一听来活了,忙用毛巾擦了把脸,把人皮面具重新戴了上去。 化身成熟大叔的模样,“大春儿,我先去忙了。等得闲了咱们再好好聚聚。” 第99章 常义受伤 林春儿也跟着出去,来到街道上,抬头看了一眼粮店。 一时间对萧恒越发佩服,无店招的粮店。 此次偷梁换柱,她与萧恒分工明确。 她负责前部分换粮,萧恒负责后半场的售粮。 就是为了防止莫少聪第一时间发现粮食后,会查到这家店铺的头上。 到时候只会查到幕后老板是萧恒。 萧恒,背后有皇上撑腰。 但凡能查到这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闷头吃大亏,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当然,这家店铺此时就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林春儿走在大街上,人群里多了很多鬼鬼祟祟的人。 他们都是朝着廖楚的粮店过去。 果然,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可是也不过就是一下子,声音就被迫中断。 “啊!!” 听见“嘭 嘭”两声,人被扔出了店外。 “啊呜~~~”林春儿打了个哈欠。 今日的天儿,真好。 冬日暖阳。 看完了热闹,回家睡个懒觉吧。 林春儿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当再睁眼时,外面一阵的兵荒马乱。 “怎么了?” 苗阿珂见她醒来,说,“莫少聪发现他的粮食被换成了秸秆,派出全城的兵力去找粮。” 林春儿坐了起来,意料之中的反应。 看了眼外面的天,正是晌午。 这么久才发现,这不知道这莫少聪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大意。 “阿珂,常叔人呢?” “不知道,自打昨夜到现在一直没看到常叔。” 苗阿珂这么一说,林春儿心一揪。 莫不是常义出了什么意外? 她有些坐不住,想要去找常义。 可就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却看到常义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林春儿正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捂着肚子。 下身都是血。 她惊慌失措的赶紧叫来二牛,“二牛,快,扶常叔进卧房。阿珂,快来!” 苗阿珂看到常义受伤,连忙过来。 跟二牛一起扶着常义进了屋。 苗阿珂以最快的速度帮常义包扎伤口,给常义喂棵千年人参丸。 “常叔,这可是千年人参丸,吃下去,包您好的快。”苗阿珂一旁关心的说。 常义因为失血过多,有气无力,对她感激的点点头。 林春儿一脸担心,双眼含着热泪,面露自责,“常叔,都是我不好,把您置于危险当中。” 常义吃力的也摇摇头,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拍着林春儿搭在床边的手。 声音十分轻微的说,“小姐,不要自责。” “莫少聪知道有人一百钱卖粮,气的火冒三丈。派出去几波人去找粮店麻烦,同时让人来寻我,说让我加紧卖粮,我答应着。” “心想先应付他,能拖多久就多久。谁知我刚想准备离开莫府的时候,就看到粮仓的守卫匆忙来。粮仓的事情败露,莫少聪气急败坏的质问我。就在我回答的时候,谁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太过于突然,躲避不及。我见事情败露,也晓得了周虎那边必定是成事了,便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常义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小姐,莫要自责。只是伤到了特殊的部位,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即使是这样,常义还会安慰林春儿,生怕她会因为自己难过。 苗阿珂在一旁赞同的说,“春儿,确实。常叔的伤口是肚子上,随着呼吸动弹就会剧烈疼痛。躺着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随后便气的脸红的瞪圆眼睛说,“常叔,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常义听苗阿珂这样说,笑了笑。 “常叔,你且休息。您这一刀,说什么我都要讨回来!” 虽然粮食这一事自己做的并不磊落,但是林春儿自觉他们的财本就是来路不明。 当初还是蒋润秋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莫少聪这个人行事十分诡异小心。 如今看来,他却也不像是父亲所说的那样,许是真的被气到了,才这么沉不住气。 看着昏睡过去的常义,林春儿吩咐小容在这屋里全天的伺候着。 也让苗阿珂在这里保护他。 保不齐莫少聪会找到林院。 做完这么多的安排后,李招娣进了屋。 她小声怯弱的说,“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林春儿看着她,又看了看小容,这么大的院子,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小花和小容。 眼下倒也是缺人手。 便说,“那就麻烦李姨帮我照顾下常叔,可以吗?” 李招娣点点头,“可以可以,出来这么些天,没有事情做总感觉不真实。我也想忙起来打发下时间。” “那就谢谢您了。” 林春儿难掩心中怒火,回到房里换了一身利落的冬装。 墨色枫叶暗纹腰封,紧紧的系在腰间。 乌黑亮丽的秀发,盘在头顶,被一支白玉发簪固定。 苗阿珂看着她这身打扮,“要出去干架?” “不,是出去杀人!” 苗阿珂一愣,“你不是真的要去杀莫少聪吧?” 刚刚虽然说要替常义报仇,但是说的并不是现在。 莫少聪好歹也是正三品翰林学士。 林春儿眯了眯眼睛,“说笑的,莫少聪暂且让他多活一段时间,我现在出门。你看好家,让二牛去王府叫冯爹回来,与你一起守家。” “怎么?出去的时间久?” 林春儿点点头,“王爷事务繁忙,这件事先不要烦他了。我尽快回来。” 苗阿珂见她面色凝重,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而是点点头,“你放心去办事吧,家里有我们呢。”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挎包,临走时林春儿想到上次中的泄力散,又嘱咐了几句。 这才放心的出门。 对林春儿来说,报仇虽然是重要的事情,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比身边人活着重要。 常义满脸苍白,一身是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刺激到她了。 她一脸阴沉的来到莫府门口。 莫府大门紧闭,府宅上空一朵大大的乌云。 在林春儿眼里,这朵乌云十分应景。 林春儿戴上面巾,手拿一把霜华宝剑。 飞身上前,一脚踢开莫府的大门。 “嘭”的一声,让里面正忙着的下人小厮们一愣。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叫喊着四散开来。 “来人啊,有刺客!” “有刺客!” 林春儿嘴角嘲讽,她并没有为难这些下人。 直直的朝着客厅走去。 这些官家大院,布局都大差不差,所以林春儿很快就来到了客厅。 莫少聪正在眉头紧锁的跟一屋子粮贩在一起。 甚至是还有另外两名一起购粮的官员。 分别是二品大员知枢密院事苏鹏和龙图大将军赖义。 他们看到林春儿如鬼魅阴森的出现在门口。 外面的下人颤颤巍巍的指着她,对莫少聪说,“老爷,刺...刺客。” 莫少聪只觉得脸色一阵红白,咒骂一句,“狗娘养的,到这会儿了,还用你说嘛。本大人的脸都被你们这些废物丢尽了。” 第100章 送去神域山 骂骂咧咧一句后,看着林春儿,一股威严外放。 “你是何人?私闯本大人府邸,就不怕砍头?” 莫少聪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身形纤瘦,凹凸有致,虽然蒙着面巾,但是露在外面的眉眼却是漂亮极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为自己而来? 这样一想,向后退了几步,“你...你不会觊觎本大人的美貌和地位,想要掳了本大人?” 此话一出,没等林春儿反应。 他身后的龙图将军赖义没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这笑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莫少聪回头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林春儿一步步慢慢的走近他们,莫少聪等人一步步后退着。 她无所顾忌的完全释放着自己内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尤其是赖义,他是将军,驻守北辽十年。 自小学武,所以当林春儿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一个高手。 赖义偷偷的扯了一下苏鹏的袖子,对他小声耳语几句。 苏鹏脸色大变,神情变得紧张。 “这...莫大人,这是您的私事。我看我们这些外人还是离开吧。” 剩下的粮贩,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交流。 莫少聪此时,脸色有些挂不住。 林春儿像是欣赏猴一样看着莫少聪,苏鹏和赖义,林春儿是认识的。 这二人立场不明,算是中立。 直到把莫少聪逼坐回主座,林春儿站在客厅中央。 右手拿着霜华宝剑,这时莫府的打手也聚集到了客厅,把林春儿包围其中。 莫少聪这才轻了下脸色。 “把她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打手们一窝蜂朝着林春儿发起攻击。 林春儿眨了一眨双眸,宝剑一扫。 啊声一片。 “这...废物,一群废物” 莫少聪被气的直跳脚。 前有粮食被盗的事情未查清,现在又平白无故出现个刺客把自己府里的打手都给撂倒了。 尤其是在同僚面前。 前者无非损失了银子,可是后者却让自己颜面扫地。 威严有损,日后行事难免会让人轻视。 一想到此,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林春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春儿冷冷的说了句,“张大人和赖将军,你们可以走了。剩下的是我与莫大人的私事。” 张鹏和赖义一听,连忙从人群外面绕出客厅外面。 莫少聪心里更加是堵着口气。 心想,自己遇到麻烦他们却撒丫子走人。 赖义还想着从自己这弄到军姿,哼,想得美。 可惜不等他想完,只觉得眼前一道光亮。 “啊!” 林春儿一剑,只觉得一物落地。 莫少聪捂着下身,疼的满地打滚。 “你...你个贱人。” 莫少聪疼得浑身是汗,眼睛竟然疼出眼泪,他能感觉到受伤位置的温热。 止不住往外流的位置,捂着的双手只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他打滚之际,眼睛看到了不远处血淋淋的一物。 竟然是.... “你到底是谁,竟然废了我的...若是让我知道你是谁,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绞成肉馅丢到河里喂鱼。” 林春儿看着他这个样子,眉毛挑了一下。 尽显满意。 她不再说什么,提着剑朝着外面走去。 那些下人看到她,自觉的让路。 待从莫府出来后,她骑马朝着京城外奔去。 她要回永州。 今天的事情,让她知道做人还是不能太过于仁慈。 若是放在以前,所有潜在威胁的人,都尽可能的早早解决。 她再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出现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骑马要比赶车快,不过是两个时辰,林春儿就到了永州将军府的庄子上。 一进到庄子,袅袅炊烟,入眼的无边无际的白雪,家家户户的房子被雪盖住。 显得是那样的美和充满诗意、烟火气。 按照记忆,她找到了陈伯和陈嬷嬷居住的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一个房子。 房门一推就是庄稼。 庄子上住户散落,为了干活方便,基本都是把房子盖在离农田不远的地方。 林春儿敲门,开门的是常小。 常小一见是林春儿,忙开心的说,“哎呀,是小姐来了。” “陈伯,嬷嬷,我来了!” 林春儿甜甜的喊道,正在另一头厨房烧火做饭的陈嬷嬷一听,忙跑过来。 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真是小姐,哎呀,快进来。这大冷天的,快到里屋炕上热乎。” 陈伯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快快,瞧冻的小鼻子通红。你说你大冷天的还来看我们。” 陈伯看了眼外面的马,“怎的,小姐自己骑马来的?” 常小一看,出去拴好马,给马弄了几捆草料,又进屋提了桶水喂。 林春儿笑笑,坐在炕上,一路上的寒意被暖的消失殆尽。 在他们二老面前,林春儿难得的身心放松。 说,“自己来的,京城里最近事情多,今日抽出时间赶过来。” 陈嬷嬷用围裙擦了擦手,一脸担忧,“这么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林春儿想要慢慢的跟他们说,可是一想到时间紧急,便也不绕弯子的说, “嬷嬷,对不起。我跟王爷在京城里需要解决很重要的事情。为皇上做事,左右难免会得罪一些人。眼下正是事情的紧要关头,为了你们的安全,此次来就是想送你们二人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陈伯和陈嬷嬷均是脸上一惊。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安全,而是担心林春儿。 他们没想到怎的嫁给王爷,还要被连累成这样? 以往见那些个小姐嫁给什么侯爷啊,国公爷啊,都是享着福。 怎的到林春儿这就有生命危险了。 陈嬷嬷苦口婆心的说,“小姐,我们的安危倒不重要,反正活到了这个岁数也算是够本了。可是你...要不咱们就不嫁给王爷了吧。这怎的没成亲就要面对这样的事。若是成亲了,不得天天过的胆战心惊的啊。” 一旁的陈伯点着眼袋锅,猛吸一口。 言语冷静,“老婆子,别瞎说。这皇家的婚事,是你说嫁就嫁,说不嫁就不嫁的嘛。” “再者说了,我们是将军府。将军府人,哪个不是刀尖上舔血?以前的将军是这样,如今我们小姐虽然是女儿身,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事啊,我老头子做主了,就听小姐的。” 说完,又吸了一口,对林春儿说,“小姐,你只管安排。我们老两口都听你的。” “您是皇家儿媳,必定是要跟王爷共甘共苦。正所谓出嫁从夫,我和你嬷嬷,只恨自己年老,不然说什么也要为你们出一分力。” 林春儿鼻子发酸。 没办法,在他们面前,总是一次一次的感动。 “陈伯,你们放心。我不会辜负你们,不会辜负将军府的牌子的。此间事情一了,我就接您们回来。” 随后,林春儿便把神域山的大致情况说给了他们。 二老一听,对神域山的环境也充满了幻想。 虽说年纪大,但是谁能不喜欢仙境似的神域山呢。 当然,为了照顾二老,常小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正好,林春儿觉得自己的师父孙无敌此时应该很是寂寞。 师兄师姐们都下山了,他也该再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第101章 紧急军报 吃完饭,外面已经天黑了。 林春儿决定明日一早天亮后,再出发去神域山。 神域山其实离京城不远,不过是半日的车程, 明早起早出发,明晚就能够回京城。 按道理眼下这个节骨眼,她不应该离开京城。 可是常义受伤对她刺激很大,不管是大意也好还是对方厉害也罢。 总之,她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她总以为自己处理任何事情都能像从前一样,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敢把她怎么样。 而如今,她只是一个未过门的三王妃。 她到底是忽略了身份地位的差距。 现在,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连累到身在地牢的父亲和南境的母亲。 却是把陈伯和陈嬷嬷置于了危险境地。 所以,送去神域山,才能解她后顾之忧。 一夜,她躺在炕上辗转反侧,终于熬到了天蒙蒙亮。 不用等林春儿叫,陈伯和陈嬷嬷就起来了。 他们年纪大了,睡不了懒觉。 大家都起来,常义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睡了。 穿上棉袄棉裤和棉靴,带上棉帽子,戴上棉手套。 出门套好马车,把行李装上车。 陈伯和陈嬷嬷上车后,一声“驾”,车轮扬起了白雾。 林春儿骑马在后面。 一路上,除了马稍作休整以外,马车几乎没有停下。 很快,就到了神域山脚下。 林春儿看着神域山山顶,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怀里拿出“秋”字令牌,递给常小。 “常小,你们自己上去吧,把这个交给师父看,说清你们的来意。他就会明白了,若是他问起蒋润秋,你就说不清楚。” 常小郑重的接过令牌,“是,小姐。” 林春儿看向车厢,继续说,“陈伯和陈嬷嬷要辛苦你了,待京城的事情了结了,我再来接你们。” “小姐,您放心,我会照顾好陈伯和陈嬷嬷的。” 陈伯挑开车帘,老两口在车厢里面朝林春儿看去。 “小姐,你回吧。不用操心我们,我们岁数还不算大,还能照顾好自己的。” 陈伯说完,朝着林春儿挥挥手,示意让她放心离开。 林春儿翻身上马,看了眼他们,便毫不犹豫的离开。 “老头子,小姐真的变了很多。” “老婆子,你是觉得我头昏眼花了吗?” “你也这么想的?” “老婆子,不管她怎么变,她都是我们的小姐,不是吗?” 说完,对常小说,“小儿,走!咱们上山!” 常小应了,使劲甩着马鞭。 林春儿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当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苗阿珂看她风尘仆仆心知是出去办了大事,懂事的没有追问。 而是进到厨房给她做了些热食,让她吃下。 “常叔恢复的很好,李姨一直在旁边伺候着。这两天的功夫,两人已经熟悉了。许是他们年纪相仿,聊的也多。我倒是省了事。” 林春儿听了,笑笑,“两人也算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春儿,这京城这两天乱套了。” “人们都说莫少聪被刺客一剑砍成了太监,萧泽也回了太子府,京城的粮店也都纷纷降价卖稻谷。还有几家已经关门,说是要去别的地方开店。几个大的粮仓都传粮食被掉包,说是几路人马都在查这背后操纵的人是谁?” 林春儿把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揉了揉鼓鼓的肚子。 “他们的反应还是太晚了。” 她看了眼面露担心的苗阿珂,笑着说,“好吧,我承认,那刺客是我。放心,有萧恒在,他们查不到我的头上。”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早已经安置好,一切痕迹也都已经被抹除。 他们能查到她的头上才怪呢。 粮食偷梁换柱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莫少聪又受伤,一时间一蹶不振,向皇上请了长假。 “眼下正是忙的时候,莫爱卿却要请假,朕暂且就允了你的长假。可是你手上的事务不得耽误半分,便就由三王爷指派人手帮着分担吧。” 看似体恤,实则是打击萧泽这一重要棋子。 没了莫少聪,萧泽算是动了大元气。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萧泽不再有耐心假装自己文质彬彬的形象了。 而是变得疯狂。 “孤已经没了一条腿,变得不再完整,还顾忌那么多有什么用!生不如死,孤恨啊,恨啊!” 刚想要把书案上的东西摔在地上时,想着今后要面对的事情,便收回已经伸出去的胳膊。 他笑出了声。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萧恒,林春儿,你们等着瞧吧!” 他面容狠厉,双眸中蕴含着满满的算计和毒辣。 他修书一封,叫来贴身小太监,“把这封信交给赖义身边的赵副将,切记,不许任何人发现你们有接触。” 小太监阳子点点头,看着萧泽的表情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 心中不免疑惑,为什么不让泪无痕去送呢? 以前这样重要的事情都是泪无痕执行的。 可是这想法也只能心中想想,不敢问出口。 说到泪无痕,他此时隐在暗处。 一般没有萧泽的呼唤,他都不会出现在人前。 看到小太监阳子把什么物件往怀里揣,急急忙忙的出了太子府。 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处。 想到萧泽中毒的那晚,自己暗中帮着苗阿珂逃出宫。 也许萧泽这次被锯掉腿,也有他的几分责任。 可脑海里想着苗阿珂鬼灵精怪的模样,那一声温柔的泪大哥,即便是回忆,就已经可以敲动他的心了。 看似平静的日子,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林春儿是这样,萧恒也是这样。 可是直到所有的粮食全部卖光后,却还是安静的。 萧恒和林春儿此时在林院客厅里,喝着热茶,逗着鹦鹉。 “王爷,您觉得这件事情算是平安度过了吗?” 萧恒不置可否,如今那几个吃了大哑巴亏的大人,都不敢出来闹腾。 虽然他们占理,但是他们的钱财来路不明,只得生生咽下去。 “算是吧,不过萧泽最近过于安静,我怕他在暗中酝酿大事。” 话一落,金峰这时候惊慌失措的进了客厅,“王爷,出大事了。” 萧恒从未见过金峰如此,忙站起身,“快说!” “加急军报,北辽突然发兵,漠城失守!皇上让您即刻点兵前往北疆战场。” 轰~ 林春儿和萧恒身子一震,均是一脸诧异。 “北辽发兵?怪不得萧泽这几天这么安静,原来如此!” “春儿,眼下还有二十天中秋,看来我们的婚礼要延迟了。” 第102章 送行 萧恒连夜整兵,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京城的百姓刚解决一年的饥荒问题,却不想漠城失守。 林春儿帮着萧恒收拾行军用品,“王爷,我可否与你一同前往?” 听者心中一暖,面上拂过一丝心疼,“漠城是极寒之地,不似南境,我怎的会忍心让你陪我受罪。你且安心的在京城等我凯旋。” “等我风风光光的娶你回家。” 他一脸诚恳和神情,林春儿情不自禁的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唇,柔声的说,“我等你!” 脸贴在了他宽阔的胸膛,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她突然舍不得与他分开。 萧恒带着五万将士在城门接受着皇帝的送行。 百姓们高呼着“大齐必胜,大齐必胜,大齐必胜。” 萧恒和将士们都热血沸腾,高声回应着,“大齐必胜!”、 林春儿站在皇帝的身边,看着坐在马背上英俊神武的萧恒。 在他身边的还有李凡、季珞和廖楚。 这三人还没来得及与林春儿聚聚,就要去收复漠城。 与皇上一同来送行的还有萧恒的母妃皇贵妃,和王采苓。 皇贵妃泪水涟涟的擦着眼泪,王采苓在一旁轻声安慰,“姨母,表哥一定能很快凯旋归来的。” 林春儿看着战马上的萧恒,和她的师兄师姐们。 只觉得他们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她相信王采苓所说的,定能很快的赶回来。 此时萧恒也看向她。 俩人眼神交汇时,似是有千言万语。 李凡、季珞和廖楚朝着她挥挥手,皇上此时也挥手回应。 “朕希望各位将士早日凯旋,凯旋之日朕依然站在这里迎接你们。” “大齐必胜!大齐必胜!” 口号声响震慑天地,早就准备好的炮竹应声而响。 烟花朝着天际直直射去,虽是白日,可是依旧能够看到烟花绽放出的火花。 萧恒,带着大部队出发了。 耳边传来皇帝的叹息声,“恒儿此去大辽,不知道要多久啊。” 他的鬓角已经生出许多银发。 “皇上,要相信恒儿,很快能大获全胜,早日归来。” “但愿如此吧。” 此次漠城失守,是大齐历史上首次遇到的。 大齐的列祖列宗,均都是开疆扩土,他怎么能够容忍到自己这却失去城池呢。 想着南境时候万象国的事情,他眉眼一皱。 北辽,一直以来都是游牧生活。 人口数量不多,虽时常与漠城发生矛盾,大部分也都是因为他们的牲畜群跑到了漠城。 若说为了牲畜而发起战争,还拿下漠城,这让大齐皇帝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因为他知道,北辽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他们地广人稀,本身自己的土地都经管不过来。 萧恒不在京城,好像是海平面刮起了大风。 原本平静的氛围,突然变得暗潮汹涌。 这一天,林院来了林春儿想不到的人物。 ——皇后! 皇后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再是以往那样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看着林春儿,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三王爷此次前去收复漠城,不知道何时回来。林姑娘可有什么打算?” 林春儿瞥了眼皇后,“不知道皇后此言是何意?王爷出征,臣女静待佳音便可,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皇后挑了下眉毛,抚弄着长长的手指甲,“林姑娘,你是知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皇后您是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是,与其做一个王妃,不如做太子妃。未来与本宫一样,入住西宫,何不威风?” “哈哈哈哈。”林春儿大笑着。 “原来皇后是这个意思啊,只不过本姑娘没有这个福气,毕竟谁也不想嫁给个残疾人,即便这人是太子!” 说到后面,林春儿的语气变冷。 而皇后,一听林春儿这样说,便怒火中烧,美目圆瞪,指着林春儿大骂,“大胆林春儿,居然如此说太子,你不怕掉脑袋的吗?” “呵呵,怪不得他是你的儿子,你们母女俩都喜欢动不动就掉人家脑袋。可是你们每次都不能如愿。” “本姑娘若是怕你,就不会活到现在。况且~~~” 林春儿学着皇后刚才挑眉的样子,看着她的表情,皇后只觉得脊背冒着凉风。 语气颤颤巍巍的问,“况且什么?” “况且他一个缅王的私生子,没什么大用。” 这一句,让皇后登时面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林春儿,小心你的脑袋。” 皇后心中惊惧直颤,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胡说的还是真的知道。 她凤眼直直的看着林春儿,惊惧威胁参半。 林春儿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皇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话我已经撂这了,若是你们觉得好日子到头了,就可以再继续打我的主意。” 一向骄傲的皇后,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委屈。 但是林春儿一脸坚定,加上自己真的是做贼心虚, 这下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只得看着正前方,深呼吸,恢复了原本的威严情绪。 好似刚才的那一幕不曾发生一般。 林春儿勾起唇角,“皇后若是无事,还是去关心关心太子吧。” 皇后被噎的哑口无言,哼了一声,怒意十足的离开林院。 客厅里只剩下林春儿自己,皇后身上的芳香还萦绕在客厅。 林春儿嫌弃的扇了扇鼻尖的风,想让自己呼吸的空气变得清新一些。 想着萧恒离开,林春儿不免有些担心漠城的局势。 北辽突然攻破漠城,萧泽也刚好截肢恢复。 这时间线,让林春儿不得不坚信都是萧泽的诡计。 没想到萧泽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会割舍大齐国土。 这样的人,属实是可以说是白眼狼了。 萧泽现在的内部局势,可谓是十分混乱。 因着没了一条腿,很多原本站在他这边的大臣,都不由自主的变成了中立。 之前因为林春儿给萧恒的那份名单,萧泽已经被迫抓了很多党羽。 前一日莫少聪也被林春儿废掉了,可以说现在萧泽手上没有什么人可用了。 第103章 想杀我? 常义的伤口恢复的很快,三天后就可以下地自己行走。 许是相处几天熟悉了,常义走到哪,李招娣就走到哪。 甚至是她与林春儿们说话前,都要看常义一眼,好似是常义是做主的那个人似的。 这不,这一天常义到客厅与林春儿聊天。 聊到了萧泽身上,接着就扯到了萧雅晴。 一提到萧雅晴,李招娣明显是着急了。 只不过碍于自己身份地位,始终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在一旁低着头搓着手,要么就是频频看向常义。 常义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求自己,便问,“招娣,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 得,一到关键时刻,又有些结巴了。 不过林春儿却也明白,“李姨,我知道你着急,现在萧雅晴自身都难保,我是万不能冒险让她知道你的存在。若是知道了,她急中生错,身在宫中,一旦引起了皇后的怀疑,我是无论如何都救不了她。所以您还是要耐心的在这里待着吧。” 李招娣眼红的点点头。 她一个做宫女的,没什么主意。 总之她知道,一切听林春儿的是没错的。 王采苓本来是要来林院住的,萧恒走了后,王府空着,加上冯九天和秦思诚都在王府,所以王采苓就想着要去王府住。 一大早上,苗阿珂也带着小虎去了王府。 美其名曰是陪王采苓,其实林春儿知道,她是去看戏。 想要看王采苓到底是喜欢冯九天多一点,还是秦思诚多一点。 对此,林春儿对苗阿珂一阵无语。 怎么能这么八卦呢。 “常先生,您走慢点。” “没事没事,我活动活动,恢复的能快一些。” “那也要小心,这肚子上的肉容易抻到。莫要扯到伤口。” 李招娣在一旁护着常义回房。 林春儿看了,只想大笑。 难道这林院是盖在了姻缘地吗? 怎么这院子里的人都能看对眼呢? 这时候,小容跟二牛也进来了,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两人脸上笑呵呵的一起搬着炭盆。 她看了眼小花,看来这身边的人就小花还单着啊。 她心里暗自八卦幻想着这些人在私底下如何发展,想到有趣的地方噗呲的笑了出来。 就在她想的欢的时候,就听外面“嘭”的一声。 好像是院门被踢开了。 声音非常大。 “你们放开常先生,放开他。” 是李招娣的声音。 林春儿连忙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从暖洋洋的客厅里出来,因为出来的急,没有穿上外套。 寒风一下子钻进她的脖子。 她缩着脖子,在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满眼的怒意。 “萧泽,你要干什么?放开常叔!” 坐在轮椅上的萧泽,身后站着十几二十个侍卫打扮的人。 他们内力外泄,林春儿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是高手。 萧恒阴笑的看着她,“林小姐,你害的孤没了一条腿,害的莫少聪差点倾家荡产不说,你还废了他。你说,让孤如何泄愤?” 小花这时候从屋里拿出外套和棉帽,给林春儿穿好戴好。 林春儿这时恢复了神采,刚才惊慌失措的神情消失不见。 萧泽看着她脸色转变速度之快,一阵狐疑的看着她。 自打林春儿出现,他一直在受挫的路上。 导致他每次看到林春儿脸色一沉或者勾唇一笑,甚至是一个挑眉。 都让他觉得林春儿在算计他。 林春儿信步来到他跟前,看了他几眼。 巧笑嫣然的又走到常义跟前,看了眼挟持常义的侍卫。 那侍卫被林春儿突然盯住,有些浑身不自在。 林春儿笑出了声,说话的语气像是老熟人聊家常一样。 手轻轻的拉着常义的胳膊,那侍卫一时间竟然愣住。 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不阻止。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常义已经站在了林春儿身后。 她声音柔柔的说,“太子这个话从何说起?腿是因我而没的我承认,不过也不怪我,那药说是无解,可是却可以压制,只需要童子尿每日擦,便可以压制毒药的疼痛,都是你手下无能罢了。” 萧泽听可以压制,瞬间心中懊悔不已。 且对皇后加深了怨恨,给自己看病的那几个太医,都是她的手下。 “不过这莫大人倾家荡产和被废,怎么能跟我扯上关系?” “我们也拿了银子,整整三万两,那可都是我们的家底。如今粮食变成秸秆,还伤了常叔,我们没找你们算账不说,太子倒是上门来问我们?” “我倒是想问太子,我们损失的银子,和常叔的伤,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个说法。” 这话说完,萧泽已经气的想要站起来扇她一个巴掌。 奈何腿用力,只能站起一条腿。 想想还是作罢。 “林春儿,花言巧语。那晚你潜入宫中带出一个人,是不是就是她?” 萧泽指着李招娣。 李招娣被吓的,赶紧躲到常义身后。 “太子,没了条腿怎的智商还没了,若是是她的话,我又如何这么大胆的放在林院。” 萧泽又是被气了一口。 “你别得意,萧恒不在京城,我看谁给你撑腰。” “这次北辽战争,萧恒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未可知。 林春儿,你说今日我杀了你,萧恒还能来得及救你吗?” 林春儿心中一凛,萧泽竟然胆大至此? 萧恒前脚走,他后脚就敢谋杀自己? “太子,暂且不说王爷能否成功,只说你要杀我? 呵呵呵,恐怕你只是要而已,能不能实现还未可知。” “来人!将她的脸给我毁了,孤最讨厌的就是你的笑。 你笑的让孤五脏生火,也不能安睡!” 萧泽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一齐朝着林春儿进攻。 林春儿忙喊道,“常叔,快带李姨退下!” “小姐,您小心!” 常义身上的伤,自知不能帮她,所以连忙拽着李招娣,一运内力,飞身退至客厅里。 二牛、小容和小花也都在那。 二牛想要去帮忙,“我最近学了几招,正好实践一下。” 常义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把拽住了二牛。 “别添乱。那些都是高手,你去了只能是送死。他们不会拿小姐怎么样的。” 李招娣吸吸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原来是常义的伤口挣开了。 有些内疚的说,“常先生,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常义乍一听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便安慰道,“没关系,本就与你无关,不用自责。” 说完,他们看着外面。 林春儿以一敌二十。 从墨色枫叶腰封中抽出软剑,剑花翻飞。 任由对方的人数再多,都无一人能够近她身。 打斗一段时间,这些人都是高手,即便伤不到林春儿。 但是轮番上阵, 一直不断的对林春儿发起攻击。 趁着打斗的间隙,林春儿看着坐在轮椅上看热闹一脸得逞笑意的萧泽。 她知道这车轮战,就是想要消耗自己的体力。 此时若是苗阿珂在,她的那些毒虫便可以帮着自己。 她朝着腰间的腰封摸去。 屏住呼吸,朝着对方人群一扔。 这些是痒药,与南境韦逸晨所中的痒药是一样的。 对方有一部分警觉的人及时闭气,没有吸入痒药。 剩下的一半,吸入了,瞬间浑身发痒脸发痒。 满地打滚。 林春儿又在腰封上一抹,诡异的看了萧泽一眼。 萧泽只觉得浑身汗毛立起,不过他提早闭气。 且运内力,当她朝着自己这边挥舞手臂的时候,他的轮椅已经后退五米。 “太子,你还挺灵巧的啊,看来没了一条腿不影响。” 第104章 皇上召见 萧泽满脸通红,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想要大口喘气,却不敢真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痒药的粉末,中招的人满地打滚,嗯嗯啊啊的到处挠着身体。 如当初韦逸晨一样。 萧恒不甘心又一次被林春儿占了上风,冷着眸子盯着不远处的看着他的林春儿。 她算不上绝色却也十分养眼的脸庞,冷若冰霜,粉嫩的樱唇轻启,冷冷道,“太子,不是要杀我吗?这么点人,恐怕很难实现吧。” 此话一出,那些还在闭气的侍卫,面上一囧,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们相互交换眼神,点了点下巴。 几个跟斗翻身至林春儿身后,这里没有痒药的粉末。 冬天,外面的寒风,几经风吹,粉末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新一轮的较量开始了。 这一次,侍卫们进攻的更为猛烈。 各个睚眦必报的气势,林春儿有些累的气喘。 娇喝道,“哼,还有什么花样就齐上来,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活。” 在屋里的众人见此十分着急,常义更是急的一头汗。 想要出去帮忙,被李招娣拽住,“常先生,你此时出去是连累小姐。” “那怎么办?这些人难缠,想要耗住她。”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声音响起。 “春儿,我来了。” “闺女,我来助你。” 林春儿抬头,一脸高兴,原来是冯九天和苗阿珂回来了。 二人一来,场面顿时扭转。 苗阿珂的毒虫虽然在这冬季不方便放出来。可是那些蛊毒却是可以。 在与那些侍卫近身时,只要一挨上苗阿珂,那人便会啊的痛苦尖叫。 蛊毒在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就进入敌人的身体内。 而冯九天,世人都知道他是艺术大拿。 可是只有少部分知道,他也是身怀高深武艺。 行走在江湖和权贵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保命的本领。 林春儿这边,剑花荧光闪闪,那些侍卫很快就招架不住。 纷纷负伤后退至萧泽身后。 萧泽一脸铁青,咬着后槽牙,“冯九天!苗阿珂!林春儿!你们真是各个都是好样的。” “多谢太子夸奖。只是不能如太子杀我的意,倒是叫太子伤心了。” 萧泽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还在到处瘙痒和不同程度受伤的侍卫,袖子一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推着孤离开这里。” 身后的小太监低垂着脑袋,诚惶诚恐的推着萧泽离开了林院。 不一会,林院恢复安静。 林春儿赶忙到屋里,关心常义是否受伤。 常义摆摆手,笑笑说,“小姐,不用担心。只是抻到了伤口,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 冯九天上前翻开他的衣裳,看这伤口血淋淋的,忙说,“老常,快到房里,我给你包扎上药。” “这几日我特意研究出强效云南白药粉,包伤口恢复的快。” “那就谢谢冯老爷了。” 常义来到京城后,林春儿就把原身的身世告诉他。 所以常义就叫冯九天为冯老爷。 冯九天、李招娣扶着常义回到了东院常义住的卧房。 二牛和两个丫鬟出去又继续打扫收拾院子。 三人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三天两头就得有人上门找干架。 苗阿珂一脸不忿的说,“这萧泽可真是嚣张,王爷刚走,他就有胆子过来。没的是腿,怎么感觉他没的是脑子呢。” 这样明目张胆的扬言要杀林春儿,哪怕就是不闹到皇上跟前,就是这京城百姓也说不过去。 林春儿心想,萧泽只怕真的是因为腿没了,有些自暴自弃,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林春儿喜闻乐见的。 与她前身死前遭受的相比,萧泽所遭遇的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三天,萧泽和皇后没有找林春儿的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娘俩在林春儿这吃瘪了,还是因为萧恒离开。 总之,林春儿略微觉得日子有些无聊。 前几天的寒冷日子,忽然变暖了。 林春儿穿着小薄袄子,上面绣着的荷花,下身的百褶裙,腰部绿色的腰封搭配。 在冬日暖阳下,显得格外的有生机。 林春儿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在心里估摸着,萧恒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漠城。 到了那,不知道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战局。 北辽游牧民族,各个骁勇善战,马背上的民族,不光民风豪爽不拘小节,在作战上都是如狼似虎。 这与他们的文化风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以前她去北辽,与那里的人民围着篝火,烤着羊肉。 载歌载舞,很是欢乐。 想到这,林春儿嚯的一下坐了起来。 拍了一下额头,“对啊,我以前还去过北辽啊。” 随着重生时间推移,林春儿好似对以前蒋润秋的事情,越发的淡了。 除了死前的那一幕幕。 如今想起自己去北辽的情形,多少会有点怅然。 深吐口气,又躺了下来。 中午的太阳,晒的人懒懒的。 只不过,这暖意只维持了一会儿,当一片云彩飘过来,挡住了太阳后。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儿,失去了阳光照射后,被寒意激到。 这时候,院门也不合时宜的被敲响。 因着前几日的事情,这门一响,林春儿有些条件反射的以为外面有事来挑事的人。 好在门外的人马上说,“林小姐,是我。” 是总管公公。 林春儿连忙叫二牛去开门,她起身迎接。 “公公好,宫里是有什么事情吗?要烦劳您亲自跑一趟。” 说着,林春儿邀总管公公进客厅。 总管公公摆摆手,脸色尽显忧愁的说,“林小姐,皇上让您进宫一趟。” “公公您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林春儿想到了,若是无事,就不会亲自来了。 难道是萧恒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总管公公有些犯难,“这就不清楚了,您到宫里自然就晓得了。” 林春儿心下狐疑,看来总管公公是真的不知道。 “小姐,我闲来无事做的糕点,您尝尝。” 正说着话的俩人朝着声音出处看去。 只见李招娣端着一碟糕点望着他们。 在她与总管公公眼神交汇的刹那,手中的碟子掉落在地。 “啪”的一声、 几人的表情均是一愣。 “对不起,对不起。”李招娣忙低下头收拾着。 慌忙退去。 总管公公指着她,问,“刚才这位女子是?” “啊,是...是我的远房的表姨,毛手毛脚的,让公公见笑了。” 林春儿理了理头发,说,“公公,我们赶快进宫吧。” 第105章 自请去前线 皇宫,御书房。 皇帝屏退无关人等,只留下林春儿在跟前。 林春儿心噗噗直跳,不知道皇帝如此严肃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发现李招娣被自己救出去了? 但是总管公公的反应,也不像是发现了。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等林春儿继续猜想,皇帝的沉着成熟的声音响起,“春儿,关于南境的事情,你和恒儿是不是还有些事情瞒着朕?” 林春儿抬起头,“父皇,您指的是?” 皇帝见她平静的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看似是在整理衣着。 不过聪慧的林春儿知道,这是皇帝在提示她。 心想,皇上如此问,定是萧恒还没有把在南境发现龙袍的事情告诉他。 林春儿眼睛眨了眨,心思转了几回。 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父皇,儿臣知罪。在南境的石场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中有...”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眼皇帝,见他神情并无异常,便接着说,“有龙袍,龙椅,那密室就是个缩小的金銮殿。” 皇帝听了,面无表情,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书案。 林春儿听着,仿佛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她的心脏。 “韦文现在逃出境外,至今下落不明。他有胆子梦想坐到朕的位子,呵呵,朕倒是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林春儿没有接话,静静的等待着皇帝的下文。 皇帝的目光投向林春儿,对林春儿此刻的淡定表示赞赏。 怪不得自己宝贝的儿子能够钟情于她,林春儿嫁给萧恒,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两人行事作风相似,可谓是情投意合。 如此想着,被韦家点起的怒火,稍稍的熄灭了。 “春儿,韦家翻不起大浪了。任凭韦文逃到哪里,他都不足以对大齐造成威胁。 待缅王前来赴国宴之时,揭穿萧泽的身世,那时候朕才算是剔除了喉咙的一根刺。” 到说这里皇帝叹了口气,林春儿听的也十分震惊。 没想到皇帝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父皇所言极是。” 回答的乖巧贤惠。 皇帝斜眸看着她,“春儿,朕说过,你若是想要做什么,朕都会支持你。恒儿离京,你的安全,朕要负责到底。” 林春儿面露感动之色,一双眸子星闪闪的看着皇帝。 “父皇,儿臣诚惶诚恐。” 林春儿心想,皇帝这是不是在拿话点自己。 想着先前在林院,总管公公与李招娣的碰面。 心中一颤,若是此时不说,等真的被发现后被皇帝追问,到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思量几番,林春儿坦白道,“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事,想要跟您坦白。” “哦?你说。” “那父皇您可莫要怪罪儿臣,儿臣这么说都是为了您好。” “你且说说,朕不会怪你的。” 林春儿这才老老实实的交代,怎么把李招娣从冷宫里救出的事情。 又是如何伤到萧泽,致使萧泽失去了左腿。 “哼哼,你的胆子倒是比恒儿大的多。也比恒儿聪明的多,不过来皇宫三两次就被你发现了李招娣。” 林春儿呵呵笑着,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后,只觉得与皇帝好像亲近了许多。 一副与长辈撒娇的姿态,说,“父皇,儿臣这么做都是为了您,也是为了王爷。这宫中兄弟姐妹本就少,不管怎样,长公主到底是您的亲骨血。儿臣是真的不愿意因为萧泽而拖累了长公主。” 皇帝闻听,欣慰之意溢出嘴角。 他笑了笑,“朕这么多孩子,却没有一个像春儿这般讲感情。既然如此,一切都依你。” “李招娣本是朕身边的宫女,只是那一日酒醉后乱性,便有了雅晴。李招娣为人老实胆小,如何能应对皇后的手段?所以朕让她生病假死,安置在冷宫。年月久远,朕竟然忘记了她的存在,是朕寒了她的心啊。” 林春儿只在心里为李招娣感到悲哀。 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人遗忘至此境地。 复又一想,莫说是李招娣,恐怕蒋润秋也是这样吧。 这世界除了父母以外,只怕是没有谁能够铭记自己。 “父皇,儿臣斗胆一问。北辽那边可有消息?” “恒儿已经到了北辽,漠城被北辽占据,城内的百姓都被赶了出来。 一边要安置百姓,一边又要想办法夺回漠城。北辽的局势比朕想想中的还要难。” 林春儿心一沉,来的路上她就想到了。 北辽人做事,只讲一个义气。 他们一辈子据守在自己的领土,敬畏自然和神明。 在外人看来,他们生性残暴冷血,以狩猎为生,生吃肉食。 可是与他们生活的林春儿知道,他们本性纯良,十分和善。 就看他们侵占漠城,赶出了城里的百姓,就能够知道,北辽人不想杀人。 至于为什么突然发出侵略,林春儿心想,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了不得的原因。 这样一想,她很是担心萧恒。 当然还有李凡、季珞和廖楚。 北辽人善战凶猛,并且他们可以驭兽出征。 这远远不是大齐的精锐所能抗衡的。 之前林春儿想的简单,如今在这御书房,脑子都好像是清晰了不少。 登时,她朝着皇帝福乐福身子,声音铿锵有力的说,“父皇,儿臣愿意去前线协助王爷!” 皇帝唇角一勾,笑了笑,那表情像似早有预谋一样。 “好,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朕相信此话用在你们征战,也适用。” 皇帝此次叫林春儿来,只是想要问她南境的更多事情。 没想到却让她下次决定出发去前线。 想到地牢里的那位,皇帝只觉得心内愧疚。 “父皇,那儿臣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倒也不急这一会儿,难得进宫一次,你去见见贵妃。恒儿走的这几天,她是最担心的那个。” 林春儿点点头,“是,儿臣告退。” 转身走出的御书房。 此时的天气阴沉着。 她抬头看着天空,太阳深深的埋进云彩里。 心中感叹,“这天气,真真的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回头看了眼身后御书房紧闭的大门,被冷风一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皇帝给算计了。 怎的一下子自己就昏戳戳的说要去帮萧恒呢。 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责自己还是太嫩。 在皇帝这样的老油条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啊。 第106章 出发漠城 回到林园,林春儿把事情跟大家说了。 也告诉李招娣,皇上知道她在林院住着。 李招娣一脸诚惶的问,“那皇上有没有说怎么惩罚我?” “这倒没说,看样子皇上并不在意,没有任何责骂。李姨,你就安心的在这住下,待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定会尽早的让您和长公主相认的。” 李招娣一脸感激,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林春儿能够看出她有一丝刻意隐藏的失落。 是啊,为皇帝生下一个孩子,却不被记住。 是一个底层女人的悲哀。 林春儿抱了抱她,说,“李姨,你还年轻,还可以追求自己的生活。 前尘旧事就让他们过去,重新开始吧。” 常义也劝慰道,“是啊,妹子。以后的人生还长这呢。” 李招娣噗呲一笑,自打见到她,难得的见她笑的如此明媚。 于李招娣来说,如今皇帝没有追究,自己早在十几年前就死在那场疾病。 如今,自己是“新”的人了。 正如林春儿所言,理应重新开始生活。 她看了眼常义,常义也看着她。 彼此眼神中,有着心照不宣的鼓励。 “阿珂,你与我一同去不?” 苗阿珂连忙应着,“去啊去啊,你不在,我无聊。” 林春儿点点头,有苗阿珂这样的帮手在,她多了几分胜算。 站在肩膀上的小虎叽叽的叫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看着客厅的众人。 这里除了苗阿珂,剩下的人眼下都只能留在京城。 她担心自己走后,萧泽和皇后会找他们的麻烦。 想着让他们去王府住,有冯九天在,还没有人能敢上王府挑事。 正这么打算着,冯九天就带着秦思诚进来了。 看着林院的众人都在客厅,顺嘴说了一句,“怎么,你们是在商量什么事儿吗?” 冯九天坐在林春儿旁边的椅子上,“你进宫了?” “爹怎么知道?” 冯九天手指着四周,“你这院子四周我都安排了暗卫。” “爹居然也有暗卫?” “那你瞧瞧,你以为你爹只是个太医?” 林春儿看他一脸嘚瑟的样子,浅笑着恭维着,“爹深藏不露。” “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皇上叫你进宫是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了南境的一些情况。对了,爹,我跟皇上自请去漠城,协助萧恒夺回漠城。” 冯几天一听,十分惊讶,“你去做什么?战场刀剑无眼的,再说了,这漠城不比南境,那里极为寒冷。去那,得多遭罪啊。 不行,我不让你去。” “爹。”林春儿劝说道,“我若是王采苓那样的女子,你不让去情有可原。可你闺女我可是武艺高强,毒术暗器刁钻。况且阿珂也跟我同去。 虽说她的蛊虫在北方冬季不大好用,不过蛊毒却是可以。 爹,你要相信我们,我们这些女子,到了战场不比你们男儿差到哪去,甚至是强过。” 说到这里,冯九天眨眨眼睛,像是在思考。 看着他宝贝的闺女,她倔强自信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妻子左美姬。 他心想,若是美姬在的话,恐怕她也会叫嚷嚷的要冲去前线。 “罢了,你们去到那,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林春儿和苗阿珂齐声称是。 苗阿珂一脸笑呵呵的说,“我还想立功,能够给族里再多争取些赏赐。以后我回苗疆,可是要比族长还威风。” 说完,大家哈哈大笑,纷纷表示她一定可以的。 而一直未说话的秦思诚,脸色出现纠结。 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样子。 林春儿有些疑惑的问道,“表哥是有什么事吗?” 她这么一问,倒是正中秦思诚心思,他涨红了脸,说,“我也想去。” 冯九天率先回到,“你一个读书人去添什么乱,那是战场,不是考场。” 秦思诚的脸更红了,像是下定决心似的,“ 姨丈,我虽是读书人,对兵法却有些研究,我去了兴许能帮上忙。” “你可拉倒吧,你当萧泽身边的军师副将是吃干饭的吗?他们哪一个不研究兵法?你就老实的给我在家,好好学医,早日把飞针天灸研究透了。” 说到这,秦思诚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只得求助的眼神看向林春儿。 林春儿耐心的说,“爹,别这么说表哥。他虽然是读书人,可却十分有胆量。但凭他只身一人就走南闯北,见识保不齐比我们还多。男儿虽志在四方,但是战场上的历练,是能够让人快速成熟的地方。表哥要去,我是支持的。战场缺的就是人,若是不能上前线打仗,在营中做好后勤,也是一种功劳。” 秦思诚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姨丈,您就让我去吧。” 冯九天把林春儿所言想了一遍,“倒是这么个理儿,那你就去吧。” 秦思诚十分高兴,“谢谢姨丈。” 林春儿看着秦思诚一脸开心的样子,眼前的他比之一个多月前的他相比,变化极大。 最大的变化是,他周身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斗志。 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柔情。 她心下了然,看来王采苓和他,是有了很大的进展。 去漠城的事情,大家已经敲定。 连忙吃了饭,收拾好行李带上足够的干粮。 翌日一早,临出发时,天降大雪。 这一变化,让人莫名觉得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坐在马背上的林春儿,脑海里盘算着一路上需要用的、吃的,包括马匹的健康状态,还有腰间的墨色枫叶腰封和身后背着的牛皮箱子。 重生之初,首次来京城那晚从宰相府中带出来的长形牛皮箱子。 里面满满登登的都是药品,有治病的有要命的。 马背上的苗阿珂和秦思诚在一旁看着她,见她表情凝重认真,谁也没出声催促。 而站在门口送行的常义和众人也在看着她。 常义担心的问,“小姐,是有什么没准备到的吗?要不多带点干粮,这天冷,吃的多。” 许是常义这句话,林春儿眼睛一亮。 对啊,是粮食! 萧恒他们离京时,只带了足够的兵力,还有一些粮草。 漠城距离京城有一千里,京城的气候都如此寒冷,那漠城只能比京城更加冷。 她连忙下马,跟常义说,“常叔,我们还有粮食吗?” 这么一问,常义知道,林春儿问的一定不是家里的粮食,应该是偷换出来的剩余粮食。 常义想了想,点点头,“还有三千石粮。” “那碳呢?” “碳不多,今年天气冷的早,碳用的多。永州的,还有去年我囤在上元阁总部的,应该有十几马车吧。” 林春儿拧着眉毛,思考良久,说,“常叔,你掂量看看我们自己用多少,剩余的全部安排送到漠城前线。天气骤变,我担心前方粮草不足。” “不光是粮食,包括冻肉、肉干、盐,全部都采购。肉和肉干一起弄个十马车即可,盐一马车。” 常义点点头,“小姐,这些采购倒是不难。我让周虎安排,明日就可以出发。” “嗯,常叔辛苦你了。” 说完,看了眼冯九天,说,“爹,常叔们的安全就拜托您了。” 冯九天红着眼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常他们的。” 第107章 战事毫无起色 这下林春儿放心了,在她的观念里,东西宁可多准备,不能没有。 若是用不上,就当是战后安抚,发给那些颠沛流离的百姓也是好事啊。 三人夹紧马肚,快速消失在雪花中。 常义落好院锁,就带着李招娣、二牛、小花和容,跟着冯九天去了王府。 到了王府,冯九天还是一脸的伤心惦记。 想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上战场。 她这个亲爹,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 常义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他也很担心林春儿。 但是他担心归担心,却也很有信心。 跟了蒋润秋年头多了,他知道,蒋润秋行事作风,除了在萧泽身上栽了跟头以外,还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 冯九天在王府抹着眼泪,林春儿他们早已经出城几十里。 雪花飘飘,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 人和马的睫毛都上了一层白霜,扎着的御寒面巾也都冻的硬邦邦的。 林春儿原本不急,可是一离开京城,她就有种感觉,就是萧恒需要她。 内心越发的着急,想要尽早的到达前线。 林春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萧恒他们刚到漠城的邻城——黑市。 那里有很多被赶出来的漠城居民,他们没有住的地方。 当看到萧恒带着官兵到来的时候,纷纷前来求助。 萧恒只好把他们安置在寺庙、私塾或者是空置的宅院里。 可是人数众多,无奈只好鼓励有爱之士,能够暂时领养受难的漠城居民。 人们在大灾大难面前,都表现的尤为团结。 黑市的百姓纷纷站出来,每家每户按照自己能力,领养一两名,大户人家多的达到上百名。 这样下来,黑市的住房变得紧张。 萧恒原本打算在城内设立指挥部,也没有了空地。 只好在黑市的城门口安营扎寨,搭好营帐。 士兵们挤挤巴巴的住在一起,虽然挤,但是暖和。 萧恒站在城楼,遥望着漠城。 漠城的旗子,已经换成了北辽大军的军旗。 萧恒心中揪痛,他无法接受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身为驻守在漠城的大将军赖义,此时垂丧着脸,不敢看萧恒。 “赖将军,不想给本王,不想给大齐一个解释吗?” 萧恒的声音无比冷漠,一字一句,像是冰冷的刀,刀刀划在赖义的心头。 赖义一下子跪在地上,扯着嗓子痛哭流涕。 “王爷明鉴啊,我也不知道啊。我驻守在漠城多年,与北辽常有矛盾是真,可是兵戈相见却是没有的事情。他们突然大举进攻,漠城沦陷,我是真真的不知道原因啊。” 赖义虽然是萧泽的人,但是那是从前的事情。 自打他回京后,得知萧泽没了一条腿,加上莫少聪被人割了,他才知道原来太子他们并不是自己理解中的那么正直。 以往萧泽联络他,书信往来字字真诚,怀有对大齐的炙热的爱。 他就信了。 可眼下,面对萧恒的质问,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和单纯。 萧恒低头看着他,五大三粗的壮汉,能哭成这样也是头一次见。 他了解这个赖义,徒有一颗爱大齐的心,却无一双慧眼。 如蒋润秋一般,都被萧泽的虚伪给骗了。 “起来吧,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有哭的这功夫,不如去查一查北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赖义站了起来,擦了下鼻涕眼泪。 “王爷,北辽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向他们发兵,抢回漠城最是紧要的吗?” 萧恒无语的瞪了他一眼,“你自己都知道北辽的为人,要不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们会突袭漠城吗? 若是不查明,我们只出兵,只会治标不治本。这些将士不可能一辈子守在这里的。” 赖义听完,眼珠子转了几转,但是也没有完全明白。 不过碍于对萧恒的畏惧,也并不敢多做迟疑,连忙安排暗卫去调查。 萧恒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城楼上,漫天飘下的雪花。 让他的心思静了一刻,又迷茫了,又烦躁了。 “北辽,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泽与北辽一直有往来,他才是真正的通敌叛国。 可是他到底与谁往来,这是萧恒一直没有查明的。 那个人一定是漠城失守的始作俑者。 这时候,金峰过来了。 “王爷,该吃饭了。” “嗯,金峰,我们来了几天了?” “王爷,我们来了四天了。” 四天了,战事局面毫无进展。 带来的粮草也差不多了,原本带来的是足够用的。 可是看着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他还是没忍住的分给了他们一些。 剩下的粮食还能再支撑 十天,若是十天还不能解决这里的事情。 那么他们就会有危险。 今年秋季还赶上了霜冻,粮食欠收,正是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啊。 回到营帐,暖洋洋的阻隔了外面的风寒。 萧恒看着帐篷里的火堆,不自觉想起了林春儿。 初次见面时,她正在烧着“自己”的尸体。 无法想象她当时有多伤心和绝望无奈。 此刻自己在这里毫无头绪的与北辽僵持着,眼看雪越下越大。 他想象不到十天后,大军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萧恒这边愁眉不展,林春儿他们却在日夜兼程。 为了早日到,他们没有休息。 累了就停在路边稍作休整,啃着干粮。 中途在路过的城池,换了马匹,并嘱咐店家照顾好自己的马。 待回来的时候再赎回。 一千里,两日便。 当林春儿出现在萧恒面前时,萧恒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春儿?” “王爷!” 萧恒顾不得外人在,一把抱她入怀。 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激动的说,“我怕不是做梦吧,你怎么来了?” “咳咳!” 苗阿珂在一旁咳嗽几声,金峰也是一脸开心的看着她。 苗阿珂说,“王爷,这就不对了,来的可不只是春儿哦。我跟秦表哥可也是一路奔波的啊。” 萧恒松开林春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阿珂和思诚都辛苦了。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回来。” 说完,眼神又看向林春儿,见她一脸疲惫,眼下的乌青告诉他她一路上没有休息好。 身上的衣裳因着赶路褶皱不堪,他心疼了。 “金峰,传饭。” 金峰得令,出门的时候还咧着嘴看了一眼苗阿珂。 苗阿珂笑骂道,“瞅你那傻样。” 萧恒忙让三人坐下,秦思诚如往常一样,在一旁默不作声。 萧恒拉着林春儿的手,温柔的说,“你们一定是肚子饿了,等下吃点热乎的,再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林春儿疲惫的笑了笑,“谢谢王爷,我们确实是又饿又困。” “对了,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发现大家都好像一副无事可做的样子,好像很无聊。” 萧恒点点头,“是啊,我们来到这,一直没有与北辽正面交锋。我正派人前去调查北辽内部的事情。” 林春儿心下明白,在这一点,她早就已经有所怀疑。 刚刚萧恒这么一说,虽然不详细,但是她却明白。 “那结果如何?” 萧恒颓败的摇摇头,“毫无起色。” 林春儿心下诧异,看来北辽发生的事情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想起曾经在北辽生活的那段时间,她一双水眸轻眨。 毫不犹豫的对萧恒说,“王爷,待我吃饱睡好后,我去北辽查探。” 萧恒一愣,“怎么,你认识北辽的人?” 林春儿点点头,“认识。” 第108章 下战书 萧恒十分意外,没想到林春儿竟然还认识北辽的人。 看着林春儿十分自信的样子,萧恒心中有些纠结。 “春儿,大军当前,你只身前去我不放心。” “是啊,春儿,我也不放心你去。”苗阿珂也在一旁说着。 林春儿静静的看着他们片刻,对这个办法她自己也存在疑虑。 若是到了北辽,见了那人,对方会不会还记得她? 思索片刻后,凝重的说道,“如今我们也没有好的办法,我到了北辽自会想办法去见那个人。 若是对方愿意出面协商战事最好不过,若是不愿意,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王爷,眼下,我们还是要多个办法尝试。大雪纷飞,对方也不会发兵的,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另辟蹊径。” 跟林春儿认识了这么久,萧恒知道她拿定的主意很难改变。 就如南境那次一样。 想到南境时,她威风凛凛的生擒了万象国太子。 想必北辽之行,她也能完全应对。 “好,那你一切都要小心。若是情况不对马上撤退。” 林春儿点点头,这时候金峰和一个小兵也端来了饭菜。 馍馍、白粥和两样大炖菜。 热气腾腾的。 林春儿几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马上各自盛了一碗炖菜,拿着馍馍开吃。 吃饱喝足,简单梳洗,三人便到主帐旁边临时新搭建的小帐中睡了。 在战场,也不分男女,加上大家都是和衣而睡,所以三人倒也没有考虑所谓的男女有别。 一夜无眠,睡的十分香甜。 翌日一早,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竟然停了。 整个世界被厚厚的雪覆盖着。 大家伙儿哈着气,站在城楼上继续望着对面的漠城。 短短的两地路,在这个时候,竟像是隔着千万里。 人们都十分痛心漠城的失守。 就在这时,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个黑色的影子在蠕动。 待那影子近了,才发现是北辽的来使。 那人头顶戴着狍子帽, 身型高大壮硕,穿着铠甲,给人感觉像是一堵墙一样,无坚不摧。 萧恒微眯着眼睛,金峰在一旁高声问道,“来者何事?” 那来使坐着的马匹在城楼下面喘着长气,再一看大雪已经没了马的小腿。 那人一脸蔑视,面容上竟然带着愤恨,“我来下战书,明日这个时候,我们两军正式开战。我们将军说了,定要你们大齐血债血偿!”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举了起来。 萧恒向金峰使了使眼色。 金峰会意,飞身下到城楼来到那人面前。 接过卷轴。 又飞身回到萧恒身边。 萧恒打开一看,果然是战书。 眼里尽是不解。 血债血偿? 大齐与北辽什么时候落下了血债? 虽然心中充满疑虑和不解,可是在对手面前却不能自抹气势。 他气势冰冷,声音如剑的说,“好,且告诉贵国将军,我大齐将士随时恭候。” 那使者听了,哼哼着从鼻子里冒白气。 手里拉着缰绳,骑马朝着漠城方向,慢速的移动着。 “王爷,这厚厚的雪,作战难度太大。北辽常年在雪地游牧,在雪地里打猎他们游刃有余。看来,我们要快点想办法应对。”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显得十分拘束的秦思诚开口了,“王爷,我有一个办法。” “哦?思诚有办法,快说!” 秦思诚心里斟酌,便大着胆子说,“明日辰时三刻开战,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我看黑市家家户户有血多木头栅栏,我们何不把栅栏拆除,在夜晚的时候固定在我军所经过的路线上。战士们可以脚踏木桩,木桩的高度加上战士们的身高,我们会高于北辽敌军。这样我们拥有了优势。不过,这个办法,需要钉足够多的木桩才可以。” 原本紧皱眉头的众人一听,眼睛一亮。 不过随即又陷入了思考。 苗阿珂说道,“秦表哥说的这个方法听起来有些无稽之谈,不过细思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天寒地冻的,地都硬硬的,怎么能把木桩钉下去呢?况且那得钉多少啊?” 所说的也都是众人所疑惑的。 秦思诚略微迟疑后,又鼓起勇气说道,“可以在木桩底部用三根短枝固定,这样就可以立在地上。加上这里的风很硬,温度又极低,若是入夜放好木桩,经过后半夜的风吹,明早上这些雪就会变得有硬度,与那些木桩紧紧相挨着。 这样,人踩上去是没有任何问题。我想着,这些木桩不能随意下,而是按照兵法上的布阵下桩。这样我们可以迅速出兵和收兵,把伤亡降到最低。” 这一说完,大家伙的眼神都亮了。 萧恒更是露出笑容,“好,就按照思诚说的去做。总之,目前来看做总比不做强。” 金峰忙不迭的下去吩咐,秦思诚也跟随其后,“金峰,我与你一同去。我们研究下看看用什么阵。” 这时候,林春儿也为等下去漠城打探消息而做准备。 “春儿,一切小心。” 萧恒满眼的内疚,他原本想要给林春儿一个安稳的生活,没想到接二连三的连累她。 “好的,王爷,您不必担心我。我会应付得了一切的。” 林春儿回到营帐,检查了身上所带之物。 除了软剑,还有很多必要的迷药等毒药、解药和一些药丸。 墨色的枫叶腰封,即便内部装了很多东西,但是并不显得臃肿。 她嘱咐苗阿珂要保护好秦思诚。 两军大战在即,免不得会有奸细、暗探偷袭。 准备妥当,来到主帐。 透过帐门,她看到萧恒正在与几个将军讨论作战计划。 她也就没有进去,直接出了黑市。 茫茫白雪地,只觉得刺眼。 她给自己的眼睛围上了一条薄如蝉翼的黑纱,用以遮挡这白的刺眼的雪光。 没有选择骑马,而是运用轻功飞走在雪面。 很快,来到了漠城城门前。 想要进漠城,只有这一个门。 城门前,早有北辽的官兵把守着。 他们身高八尺,强壮无比。见到林春儿一介女流,便大声驱赶,“这城里已经无大齐人民,你若是探亲办事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预想中的害怕退缩没有出现,林春儿反倒是一脸强硬的问,“我既不寻亲也不办事,我且问你们,你们主帅可否是耶律子晋?” 第109章 老友相见 “是又如何?” 林春儿只是猜测,没想到真的是耶律子晋。 耶律子晋是北辽的镇国大将军,也是呼伦部落的酋长。 也是因为萧泽,她才来到了北辽。 那时候萧泽十分向往北辽呼伦部落的大草原美景,但是作为太子,他不能去。 所以她倒是寻了个机会,来到了呼伦部落。 想要也一睹呼伦部落到底有多美。 也就是那次的游历,她才认识了耶律子晋。 她双眸闪烁着不言而喻的开心,从怀里拿出一枚狼牙吊坠。 “烦请官爷把这枚吊坠交给耶律将军,他见了自会明白。” 守门的副将接过吊坠,这枚狼牙吊坠,外面是用银雕刻成的狼头包裹着。 狼头上还点缀着红玛瑙和绿宝石。 这是他们北辽男儿人人都会有的狼牙,这狼牙是打死第一头狼的狼牙。 看着林春儿,眼里无穷的探究。 难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耶律将军的朋友?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接过狼牙的副将,说,“你且等一会儿,本将速速回报大将军。” 林春儿笑笑,“谢谢官爷。” 自打那副将转身进城后,林春儿就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耶律子晋终于出现在眼前。 他原本开心的表情在见到林春儿的时候,便沉了下来。 他手里摩挲着那枚狼牙,眼里有着关心,问,“你是润秋的何人?” 林春儿心中苦笑,如今换了番模样,对方认不出也是自然。 林春儿上前吟诗一首,“清明时节过边城,远客临风几许情。 野鸟间关难解语,山花烂漫不知名。 葡萄酒熟愁肠乱,玛瑙杯寒醉眼明。 遥想故园今好在,梨花深院鹧鸪声。” 耶律子晋一听,脸色瞬变,“你是...?” 这首诗,是耶律子晋最喜欢的一首诗。 如果只是这一方面倒不算是出奇,重要的是这首诗,是他与蒋润秋友谊的见证诗。 所以当林春儿吟出此诗时,那语气和眉眼的表情,与当初蒋润秋可谓是如出一辙。 林春儿上前说,“润物无声细雨绵,秋来满目尽丰妍。金黄稻穗随风舞,红叶青山映日边。” 耶律子晋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春儿。 “怎会这般?快,我们到里面说。” 说完,拉着林春儿的手走进漠城,留下守门的副将一脸错愕。 没想到他们耶律将军还真的是有个汉人的朋友。 并且还是个女的。 漠城知府的县衙,成了耶律子晋的临时住所。 一路上,北辽的士兵看到耶律子晋拉着林春儿,纷纷投来好奇的表情。 有胆子大的甚至是大声调侃,“耶律将军,莫不是你虏了大齐女人来做你的将军娘子?” “耶律将军要抓紧给我们呼伦部落生个小耶律啊。” 说完,哈哈大笑。 耶律子晋面上也不生气,而是甩着大狼皮袖子,说,“去去去,这是本将军的朋友,你们莫要瞎想。” 转身就进到了县衙。 他们越过衙门大堂,来到县衙后院的客厅。 这才松开了林春儿的手,一脸急切关心的问道,“妹子,你何故变成这番模样?” 看着他的担心,林春儿心下一暖,说,“大哥,此事说来话长。” 丫鬟们给二人倒了碗热乎乎的奶茶。 林春儿接过喝着,把自己如何变成这样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耶律子晋大感惊叹,没想到林春儿竟然有如此传奇的遭遇。 “天神保佑你。” 一番感叹后,奶茶也喝光了,林春儿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 “大哥,如今萧泽已经变了,他的真实身份是缅王的私生子。大齐皇帝想要在中秋国宴上揭露此事,并废掉他太子之位。” “竟然会这样,大齐果然是地大物博,千罗万象。唉~~~” 耶律子晋说到这叹了口气,林春儿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面色沉重。 便问道,“大哥,这次北辽突然发兵攻占漠城是出于何意?” 耶律子晋看着她的眼睛,“你来是不是就是问这件事?” “是!耶律大哥,我身为大齐子民,是有义务要为大齐做些什么的。 大齐与北辽一直都还算是和平相处,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贝勒死了!” “什么!” 林春儿震惊,这完全超出她所有想象。 “怎么可能?” “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把匕首,是大齐的。” 这句话,更加震的林春儿大脑一片空白。 她白着脸,说,“所以你们是为了报仇?” “是,可汗让我们攻打大齐,我们拿下漠城。原本是要屠城的,可是我硬压了下来把漠城子民赶了出去。我们北辽地大人少,对国土扩张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为了给大贝勒报仇,为了平复子民的愤怒,才这样。 前几日接连大雪天,眼下雪停了,明日我们还是要攻打黑市的。” 耶律子晋并没有任何隐瞒的对林春儿说了这些。 而林春儿则一脸愁云和满心的疑虑。 “耶律大哥,大贝勒之死一定是阴谋!” 想到蒋府抄家,父亲通敌叛国的罪名,林春儿无比坚信,这件事一定是萧泽搞鬼。 耶律子晋无奈的回道,“妹子,就算是阴谋又如何,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箭。” “不,耶律大哥,你难道不想查明到底是谁杀了大贝勒吗?” “已经查明是大齐的奸细所杀,至于这奸细到底是谁的手下,于我们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不,若是没有内应,大齐的奸细如何潜入王宫杀了大贝勒?若是不能找到这个内鬼,日后保不齐还有二贝勒、三贝勒...” “春儿,小心祸从口出!” 耶律子晋高声提醒她,林春儿这才发觉自己一时着急,说了没有规矩的话。 连忙道歉,“耶律大哥,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说,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挑拨两国关系,那岂不是让那人坐收渔翁之利了?” 耶律子晋眼神里泛起一丝犹豫,林春儿乘胜追击继续说,“我们两国交战,必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再有别国参与进来,那鹿死谁人手还未可知。 耶律大哥,我们万不能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他人做嫁衣之事啊。” 此话一出,耶律子晋彻底明白了。 他此时十分庆幸自己力排众议没有屠城,若是屠城到时候真的查出来是他们北辽内部矛盾时,就算想要退兵,只怕大齐也不会同意。 他感激的看着林春儿,“妹子,好在你来的及时,哥哥我险些酿成大错。依你看,我们要怎么办?” “查明真相,铲除内鬼!” 第110章 引出内鬼 耶律子晋被林春儿说的,心中满是疑云。 自打自己的妻子难产去世后,伤心过度,一直在呼伦部落这里生活。 这里远离北辽的京都,人口稀少,且风景十分美丽。 在这里,他能够忘却痛苦。 这些年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偶尔出面与漠城的驻扎将军赖义处理边民的矛盾。 倒也没什么苦力活。 也许闲散久了,他变得不爱思考。 如呼伦草原上的河流一般,任凭大自然的推动,流到哪里算哪里。 现在听林春儿这样说,这内奸若是不除。 日后再做出什么更加要紧的事情,到时候怕是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的。 所以,他马上着手安排人去调查。 并且写密信给可汗,让他在京都多加提防。 内奸在暗处,怕就怕这个内奸的目标是可汗! 林春儿看着一脸焦灼模样的耶律子晋, 便连忙安慰道,“耶律大哥,不急于一时。只是明日一早的战事...是否取消?” 耶律子晋摇摇头,“战书已下,怎可收回。就是我同意,我的那些手下也不会同意。” 林春儿叹了口气,懊恼着自己贪懒,若是昨日吃饱喝足就过来,就不会发生下战书了。 她一脸郁郁,耶律子晋瞧了,也不知怎的安慰,便岔开话,说,“妹子,何不给大哥出出主意找出内鬼。” 林春儿一听又打起精神,略作思考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 说完,二人均是一笑。 “妹子这招,绝!” 说完,甩着长袍便出门去。 原来,林春儿给出了个馊主意。 北辽可汗有七个贝勒,按照族规,下一任继承可汗的是大贝勒。 大贝勒没了,那么就是二贝勒。 这样以此类推。 如今大贝勒没了,看似应该是二贝勒受益最大。 但是二贝勒有先天残疾,是不能够继承汗位的。 那么就是三贝勒了。 这是表面分析的表象。 还有一点,还需要有与大齐往来的证据。 这个证据就是那把杀人匕首。 所以林春儿让耶律子晋对外宣传说这把匕首是大齐太子萧泽的。 并且把关于萧泽没了一条腿和他缅王私生子的身世都传到京都那去。 北辽的奸细,也就是跟萧泽合作的那个人一定会慌乱露出马脚。 毕竟,谁会愿意跟这样的一个人合作下去呢? 但是这场戏又不能不演下去,当耶律子晋要求暂停战事,那个人也必定会极力反对。 接二连三的打击,一定会让那个人自投罗网的。 林春儿在赌,赌萧泽没有把他的事情说与北辽的幕后人。 天气暗了下来,耶律子晋还没有回来。 她一个人静静的在屋里等着,想到萧恒他们此刻应该是已经开始制作木桩。 明日的一战,她希望双方都不要损失太重。 林春儿在炉火旁打着瞌睡,睁眼的时候外面也已经黑了下来。 耶律子晋这才回来。 他面色凝重,“妹子,真被你说着了。海东青传信来,萧泽的身份消息在京都放出,没想到首先站出来的是四贝勒。他向可汗进言说不管萧泽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总之都是大齐杀了大贝勒,建议大举进攻大齐,让我连夜出兵。” 林春儿睡意全无,面色惨白,“什么!那可汗怎么决定的?” 连夜出兵,北辽的铁骑所向披靡,萧恒他们岂不是背水一战。 耶律子晋看她被吓的失了魂似的,脸上过意不去,拉着她坐下,轻声说,“是京都的人用海东青传信过来,可汗具体的意思还没有敲定。你且宽心,此事我想可汗会酌情考量的。” 林春儿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耶律大哥,难不成这四贝勒就是与萧泽联络的人?” 耶律子晋面露迟疑,有些拿不定想法。 “此时还言时过早,四贝勒平日里风风火火尤为直爽,这次保不齐是被人利用了。” 四贝勒虽然上了年纪,三十二三,可是却一副小孩子心性,非黑即白的纯真性格。 若说他有继承之意,耶律子晋是不信的。 一个这样的人,他不会有这个野心的。 耶律子晋脑海里把六位贝勒爷过了一遍。 最终他把目光锁定在了三贝勒身上。 三贝勒这个人,情绪阴晴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并且这个人最值得怀疑的一个特点,就是极为喜爱大齐的文化。 常常托人到大齐购买大齐的书籍和字画。 现在想想,这是不是一种与萧泽的耳目接头的方式呢? 这个想法他没有跟林春儿说。 眼下,两个人各代表一方,纵然彼此交情过深,可有些不该说的还是先不说。 林春儿见外面已黑,本来漠城和黑市离的就不远,便起身告辞。 耶律子晋送她到城门口。 目送她直到她消失在夜色中。 耶律子晋万万不会想到,就在不远处看不到的黑夜,萧恒的士兵正在悄咪咪的下着桩子。 为了防止对方发觉,萧恒让所有人都在外面的衣服上罩了一层白布。 在雪地里, 漠城的北辽士兵,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他们的行为的。 林春儿回到黑市的时候,士兵们正井然有序的下桩子。 到主帐,看到萧泽还在伏案工作。 “王爷,我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这么晚,我很是担心。” 见他一脸关切,林春儿顿觉双肩沉重,好似有重担压在双肩。 心内腹诽自己,好好的京城平静日子不过,非得到这活活给自己找罪受。 萧恒牵着她的手,坐在火堆旁,烤着火。 他拿着小棍在火堆里扒拉了几下,几个洋芋蛋被烤的焦香。 萧恒拿了一个,烫烫的洋芋蛋在两手间来回跳着,一边剥着外皮,一边嘴里吹着。 待白嫩嫩的洋芋肉露出来,他递到林春儿面前,像是哄着孩子似的说,“趁热吃,很香的。” 林春儿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 有些烫,但是软糯,还带着洋芋自有的甘甜。 她眉眼弯弯,心里竟真的泛起了一丝甜蜜。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十分好哄。 吃完一颗烤洋芋蛋,萧恒倒了碗热乎乎的奶茶。 她接过,润口又可以饱腹暖身。 漠城、黑市的饮食,结合了大齐和北辽。 这里的人们也都喜欢喝奶茶。 一碗下肚,真真的是整个人都暖暖的。 回想刚刚在漠城与耶律子晋的见面,她满腹愁容的把与耶律子晋的说的话,说给了萧恒听。 “王爷,明早的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相信北辽的可汗一定会认真审视这件事情。” 萧恒点点头,他万万没想到北辽的大贝勒居然被人杀死。 怪不得这场战事来的这么突然。 “春儿,我要传信给父皇,并且我们也要清理一下内奸了。” 第111章 开战 最大的内鬼自然是萧泽。 但是这漠城一定是有与萧泽同流合污的人。 萧恒眼眸深沉,想到他自打来到漠城,漠城知府一直没有露面。 如此,他也清楚了。 马上叫来金峰,“全力搜捕捉拿漠城知府,和与之有关联的人。” 一面说完,一面叫来李凡和众位将领,威严的嘱咐道,“明日一场战争,全力出击,争取夺回漠城!” 众人抱拳,气势汹涌。 一个比一个热血,他们是为国而战,为漠城的百姓夺回失去的家园。 秦思诚这边,也重新为大家讲解了明日的作战计划。 苗阿珂蛊毒傍身,负责向对方抛洒毒药。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不仁义,但是战场上,讲究的是结果。 所以苗阿珂提前准备了一些短效的迷幻药,和解药。 解药是给大齐士兵提前服下。毒药,则背在自己身上。 迷幻药也不过是简装的,用黑市的各大药铺售卖的草药,现现磨成粉。 李凡、季珞和廖楚,三人负责冲锋。 几个将军和副将则在中部,当李凡三人撕破个口子,中部兵力要大举进攻。 而金峰则带领弓箭手,云梯。 负责攻城。 “各位将军,听我们的鼓声和号子。只要节奏一变,我们就要换方阵。” 秦思诚振振有词的给大家讲着,双眼熠熠生辉。 林春儿只觉得自己之前还真的小看了自己这个表哥。 赖义在一旁拍着巴掌,称赞道,“小秦公子真真是个奇才啊,这些个阵型阵法看似有些不成熟,可是以我的经验判断,执行起来定会让对方无计可施。” 秦思诚被夸的有些脸红。 而萧恒也觉得面上有光,肯定的眼神看着秦思诚,“赖将军说的不错,思诚以后就在本王身边做个军师吧。” 秦思诚受宠若惊,“不敢,只要为王爷分忧,就是在下的福分了。” “小秦啊,未来前途无量,跟着王爷没错。”赖义在一旁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 众人都纷纷夸赞他。 此时外面的一名士兵回报,说,“木桩已经全部下完!” 大家深吐口气,“就等明日的大战,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萧恒看着大家士气十足,感到了一丝轻松。 忙说,“都下去休息吧,夺回漠城,杀猪宰羊犒劳三军。” 大家一听,光是想象就已经流口水了。 一连多日,还没吃上一顿饱肉。 人们有说有笑的回到营帐,没有梳洗就睡下了。 林春儿只觉得睡了没有多久,便被一阵铜锣声敲醒。 这是到时间了。 连忙起身,苗阿珂和秦思诚也都起来了。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不过醒来后,却也没觉得疲劳。 林春儿不知道是不是要 感谢耶律子晋定的时间。 他们三人去到萧恒的营帐中,跟着简单的吃了几口早餐。 又聊了几句,这才出了帐篷。 林春儿嘱咐秦思诚,道,“表哥,你在营区要保护好自己。战场无眼,你切勿要乱走。” 秦思诚点头,“是,我哪也不去,就跟在王爷身边。” 苗阿珂笑呵呵的说,“秦表哥以后就是王爷的军师了,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与采苓姐姐越发合适了。” “阿珂妹妹,就能取笑我。我虽无依无靠,即便是入赘王家,断也不能委屈了采苓。此次来,也是想要立功得赏罢了。” 秦思诚说的认真,林春儿和苗阿珂看着他的眼神,都是由衷的赞赏。 “表哥,人人都道赘婿无甚颜面,但是看你,我就知道,谁说赘婿不能有所作为的。相信你一定会得到王大人的欣赏的。” 林春儿说的真心,听的人也面露感动。 临出发前,萧恒是没有多少时间与林春儿说话。只是嘱咐道一切小心。 秦思诚跟着萧恒身后离开了营地上了城楼。 而林春儿此时也见到了李凡、季珞和廖楚。 他们都身穿铠甲,威风凛凛。 “哎呀,终于可以跟大春儿说几句话了。这忙的,脚打后脑勺啊。”廖楚率先来到林春儿跟前说道。 “凡哥、珞姐,楚子,你们辛苦了。” “瞧瞧,还没成亲就已经开始帮着王爷说话了,呵呵呵~~~”季珞调侃道。 林春儿小脸一红,“倒也不是帮着王爷,只是想着若是没有我,你们此时过的还不知道有多潇洒呢。” 李凡一副正经模样,急忙说道。“春儿不必这样想,我们在神域山习得武艺,理应报效国家。我们只觉得很开心,日子过的充实。说辛苦还得是你,你为润秋的事情奔波着,你替润秋承担了所有。是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做不到的。” 闻言,林春儿更觉脸红,心下决定待萧泽的事情尘埃落定就与他们坦白身份。 省的让他们总是怀有愧疚之心。 “凡哥,这么做我也觉得开心,我们彼此都发挥着各自的作用。何尝不是一种责任。” 话说到这,李凡、季珞和廖楚面露难过,心里都浮现出蒋润秋的模样。 不过再看林春儿一脸浅笑,脑海里的人儿模样又消散了。 只觉得眼前的人,笑的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 集结的号角吹响了,几人又检查了下携带的武器和各类暗器药丸等。 出发在即,几人飞身越过层层士兵来到城门最前面。 远远的就能看到对面北辽的大军。 声势浩大,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终于,进攻的号角吹响。 林春儿带着一队人,飞身跃上木桩,各个身穿盔甲,外面罩着白布,身轻如燕的按照计划好的轨迹前行。 在阳光下,雪更加刺眼。 大齐的队伍,行走在雪地上。 因着身披白布,所以站在漠城城楼上的耶律子晋,只觉得有些眼花。 明明看到远处有人朝着这边行进,可是一眨眼却又看不到。 影影绰绰的,心想萧恒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派了这么少的人应战。 或者说是林春儿从中说服? 他摇摇头,觉得哪个都不可能。 直到大齐的人行进到一半的时候,耶律子晋才看明白。 原来那些人用白色的布来隐藏。 “汉人果然鬼心眼子多。” 耶律子晋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北辽的男儿们,冲啊!” 声音回荡寰宇,北辽的壮汉大吼着,声音如狼,身姿矫捷如豹子似的朝着大齐的军队进攻。 林春儿这边,当行走到木桩的尽头,也就是距离黑市到漠城的路程一半时,就停了下来。 身后的士兵各自站在木桩上。 他们听着北辽士兵的吼声,看着北辽的士兵如猛兽般的袭来。 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惧意。 他们在静静的等待对方入局。 而北辽的士兵,看他们止步不前,只觉得对方是怕了。 大意的朝着他们挥刀,却没有发现,大齐的士兵比他们要高了一头。 第112章 不算磊落的胜利 两军,面对面。 厮杀声响彻天际。 林春儿的软剑横飞,她冲锋在前,没想到北辽的大汉却十分耐打。 软剑所到之处必见血。 那些北辽人即使是浑身是血,皮开肉绽,但是依然坚强的去战斗。 林春儿心中升起对他们的敬佩。 回首之际,再一看大齐的将士。 一时间竟然不敌北辽大军。 第一波冲上来的人,死伤过半。 林春儿心中着急,好在这时候苗阿珂的迷幻药登场。 对方没有一丝防备,吸入后,开始出现幻觉。 有的相互厮杀,有的头重脚轻,有的癫疯痴傻 这时候他们被大齐的士兵杀死的杀死,活捉的活捉。 耶律子晋在城楼上看到林春儿他们已经撕开了个口子。 中部的士兵开始了强势的进攻。 他们跳下木桩,由林春儿他们在前面冲锋,很快就打到了漠城城门口。 眼看着大齐扭转胜利的局面,耶律子晋大惊失色,连忙下令死守城门。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打斗激烈,脸上被染上血迹的林春儿。 想着整件事情的因果,再看着死伤遍地的北辽人。 面上终于是闪过一丝不忍。 “将军,大齐攻势猛烈,我们要守不住了!” 耶律子晋像是做了某种决定,神情一凛,从随从手上抢过马鞭。 “走,本将军不信我北辽狼竟会打不过他们汉人。” 说罢,飞身下至城楼来到林春儿面前。 林春儿只觉得眼前有人从天而降,一抬头看,竟然是耶律子晋。 “耶律大哥?” “战场上,没有哥妹,此时你我是敌人。” 耶律子晋声音冰冷绝情,他挥舞着马鞭,朝着林春儿袭来。 别看他手上的马鞭平平无奇,通体猩红的发黑,那是常年被血液浸润而形成的。 马鞭带着凌厉的劲风,十分骇人。 林春儿侧身堪堪躲过,胳膊上的铠甲被马鞭刮了个口子。 可见耶律子晋下手有多么的狠。 林春儿听见他声音毫无情感的说,“不管如何,今日定不会让你们攻进城来。” 此话一出,她的眸子也瞬间变冷。 “这里不属于你们,你们应该回到北辽,回到草原。” “这由不得你说的算了。”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狠辣。 若是深谙武艺的高手在一旁看,定能够看出门道来。 他们看似招招直达对方身体要害,其实每次都能够凑巧的躲过。 身后的士兵们看着两国的大将首领都如此打斗,自然也提升他们的士气和战斗力。 场面越发变得激烈。 不过多久,双方的实力就已经展现出来了。 大齐以多敌少,加上秦思诚的阵法,苗阿珂的毒粉和李凡等人的高超武力。 把北辽的人直逼回漠城内。 这时候,耶律子晋一个不小心,被林春儿发现了漏洞。 被她逼到城墙,剑指其咽喉。 耶律子晋一脸不甘的说,“从前打不过你,如今还是打不过。” 旁边的副将看到他们的将军如此,忙对着林春儿大喊道,“放了我们将军!” 林春儿嗤笑的看着那名副将,讥讽的说,“你且看过哪个会把到手的鸭子放飞的。” 那副将看到耶律子晋,十分担心,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春儿,生怕她伤到了自家大将军。 一边又询问耶律子晋,“将军,怎么办?” 耶律子晋有些无颜且认命的闭上眼睛,说道,“我北辽绝不后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副将一看,吓白了脸,“将军,可不能胡说。左右这漠城也不是我们的,我们退兵回呼伦部落也没啥。” 耶律子晋大呼道,“巴特尔,你胡说什么!” 巴特尔面容憨厚,黝黑的脸表情有些委屈,深呼口气。 冲着林春儿问道,“你要如何能放了我们将军?” “那还用说?你们退兵,还我大齐漠城,我自然就会放了他。” 耶律子晋连忙对那副将大喊道,“不可,我们北辽只有死,没有退。巴特尔,我们誓死不会退兵。我们要为大贝勒报仇。” 巴特尔陷入纠结,他看着眼前的战况。 大齐以多胜少,虽说胜的不光明磊落。 可到底还是剩了。 脚下同族人的尸体,还有浑身刀伤剑伤的族人。 头顶如雨般的弓箭正朝着城楼上攻击,箭尾发出簌簌的声音。 大齐的士兵正架着云梯,眼看着漠城就要被攻下。 他急的满头是汗,心想,“退或者不退,这次都是输了。与其战死,不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一想,他不再看耶律子晋,朝着高空中,使出全力大声吼道,“我们投降!” 一声震天吼,让所有人惊呆了。 耶律子晋更是震惊,大骂道,“巴特尔你疯了吗?投降失去漠城,你知道我们会面临什么吗?” 巴特尔哭丧个脸,由衷的说道,“耶律将军,面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你和我的兄弟都活着。大不了,回去我与您一同受罚。 想想我们的呼伦部落,守护着族人有多快乐。若是可汗处罚,就让他杀了我好了。” 耶律子晋不再言语。 林春儿闻听,看了眼耶律子晋,她收回软剑。 跟前的士兵们都停下了战斗。 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北辽士兵表情复杂,不服气与开心释然均在脸上表现出来。 而大齐士兵则相反,听到了巴特尔说投降,均欢呼雀跃。 他们把这消息向身后传递着,萧恒站在城楼上,一脸激动。 “漠城,回来了。” 黑市城内瞬间沸腾,所有的人都在欢呼雀跃。 尤其是那些漠城的百姓,各个的激动出门跪在地上。 “漠城,回来了。” “漠城,回来了。” 城内的呐喊,让林春儿眼睛一热。 她松开耶律子晋,“耶律将军,你们立即撤出漠城。” 耶律子晋像是十分不甘心一样,死死的瞪着林春儿。 一旁的巴特尔,连忙拽着他到自己的身后。 一副保护的姿态,对着林春儿说,“我们这就撤。” 随即拿起身上的一枚骨笛,面向前方吹响。 北辽的人一听,均转身回到漠城。 副将也拉着耶律子晋走回城内。 林春儿知道,他们这是收拾营帐。 她深深的看着耶律子晋的背影,他身上的兽皮甲在自己的剑下变得千疮百孔。 林春儿只觉得鼻子一酸。 其实她知道,耶律子晋亲身入战场,不过是给他们自己一个投降的借口。 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缘由,他们北辽的男儿一定会战斗到最后。 “耶律子晋,待我找出内鬼,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这句话,林春儿在心里许诺着。 北辽这次战败是必然的,他们常年在山林草原中与兽争斗,鲜少与人交涉谋略。 就像苗阿珂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汉人弯弯绕多。 如今这一场战争,他们损伤不计其数。对北辽,对耶律子晋是一场巨大的损失。 林春儿对此只能说声抱歉,她别无选择。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没有战争。 这样想着,她比任何时候都急于要把萧泽除掉。 想着这么一会儿,大齐的士兵已经整理好北辽战死的士兵遗体。 李凡走到林春儿身边,说,“战死的都是英雄,即便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也值得我们尊重。” 林春儿看着漠城内那些北辽士兵落魄没有生机的身影,对李凡说了谢谢。 李凡有些疑惑她的道谢,却也没有问什么。 转身与大家伙一起收拾战场。 只有林春儿自己知道,她的这声谢谢是代耶律子晋说的,也是向耶律子晋说的。 耶律子晋,谢谢你! 第113章 分身乏术 漠城百姓欢天喜地的回了漠城。 各人回各家,大家惊喜的发现并没有少了什么。 除了街道上的血迹以外,仿佛北辽人并没有来过一样。 萧恒带着军马从黑市收营来到漠城,战事捷报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去了京城。 苗阿珂和李凡他们,也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林春儿则来到了知府县衙。 这里还飘着奶茶的香气,仿佛是在提醒她耶律子晋才刚刚离开。 看着昨日与耶律子晋围着烤火的炭盆,她神情有些漠然。 回忆起曾经与耶律子晋的相识,那时候她刚到北辽。 遇到被狼群围堵的他,当时的他神情绝望,一心求死。 本就热情心善的她,毫不犹豫的帮着他驱赶狼群。 费了好大的力气和心思终于把狼群赶跑,想象中的感谢话语没有听到。 而是迎来了大声的呵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的妻子和孩子都离我而去。我独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彼时的她,因为遇到了常义和叶大壮,所以对他的遭遇,也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意思。 便十分耐着性子的安慰他。 看他孤身一人,只以为他是个无家可归的。 便走在哪就领着哪。 呼伦部落广褒无痕,他们一起看草原的日出和日落,看大雁一会人字,一会儿一字。 看蜿蜒的河流,看湖面上的野鸟。 直到有一天,他们刚狩猎了一匹狼烤着。 就看到了一群人朝着他们走来。 他们齐齐的朝着耶律子晋行礼,这时候她才知道,眼前的这位郁郁寡欢十分可怜的男子,竟然是北辽的呼伦大将军。 想到这里,林春儿从怀里掏出那颗狼牙,是那次与耶律子晋分别的时候送给她的。 他说他非常感谢她,是她让他明白了,结束生命并不会改变什么。 与其有勇气死亡,不如为北辽多做些贡献。 毕竟呼伦部落需要他。 寥寥几笔不足以表达林春儿和耶律子晋的友谊,只有手中的狼牙告诉林春儿,此时的耶律子晋,也许还需要她的帮忙。 耶律子晋说的没错,北辽没了漠城,回去后,一定会受到其他官员的弹劾。 正处于失子之痛的北辽可汗,保不齐会受到居心不良的人的影响。 从而做出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 “不行,我要去帮耶律大哥。” “你要去帮谁?” 林春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是萧恒便说,“今日耶律大哥故意输我,这份情是我欠了他。” 萧恒对林春儿和耶律子晋的事情并不知情,此时此刻听她这样说,心中有些吃味。 “我竟然不知道春儿的朋友如此多。” 林春儿勾唇一笑,“以前最是爱东走西跑的,认识的人自然是多了些。” 萧恒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 来回摩挲着,让林春儿觉得有些痒痒。 “怎么了?”林春儿问道,她觉得现在萧恒的情绪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像是吃醋,好像又有些生气。 萧恒鼻息浓重,“春儿,我希望你的心里只有我。”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有些愣住。 她没有回答,反而觉得想笑。“王爷,你怎么了?” “春儿,我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既可以上战场杀敌,又可以稳坐内宅做千金小姐。如今,你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我竟然发觉,这么久,我却没有为你做什么。” 林春儿从他的怀里挣脱,萧恒只觉得怀里一空,有些冷。 “王爷,我们即将成亲了不是吗?” 林春儿不否认自己很惦记很关心萧恒,也有喜欢之意。可是她做不到心里只有他。 她大仇还未得报,她还没有与家人团聚。 她的心里记挂着常义他们几个掌柜,惦记着苗阿珂未来的婚事,还有刚相认的冯九天秦思诚,还有神域山的师父、陈伯和陈嬷嬷,还有因她而牵扯为萧恒做事的师兄们。 她心里住着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只有他呢? 已经在萧泽身上吃过亏了,她真的不想再让自己陷入情爱的泥潭深藻。 萧恒看着林春儿认真的表情,觉得自己刚才有些矫情。 “嗯,春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林春儿浅笑嫣然的点点头,曾经这句话萧泽也说过。 不过也无妨,事已至此,于她来说萧恒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不是嘛。 两人相拥在一起,迟迟不愿意松开。 直到金峰来了,他站的很远,咳嗽了几声,两人这才松开彼此。 金峰说,“王爷,您让属下调查漠城知府,属下查到了。” “什么情况?”萧恒问道。 一直未见漠城知府,属实是太不正常了。 “知府一家都死了,尸体被埋在漠城西北一处废弃的牛场。刚刚搜查是否还有北辽人的时候发现的。” 萧恒和林春儿听了均十分震惊和诧异。 “怎么会这样?谁会杀他们呢?” “王爷,属下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十分像一个人?” “谁!” “太子身边的暗卫泪无痕。” 林春儿大脑轰的一下,有那么一秒钟的空白。 泪无痕? 怪不得自打他给苗阿珂送银票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见过他。 原来是被萧泽派来执行任务的吗? 林春儿心下感到惋惜,泪无痕此次行为,活活是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不管他是否选择投靠萧恒,都难逃大齐的律法责罚。 萧恒十分气愤,“没想到萧泽做事竟然这么没有底线?大齐的知府说暗杀就暗杀?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说到这,萧恒心里突然一凛。 好似想到了什么。 林春儿见他脸色不对,忙上前关心,“王爷,您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春儿,我们都出来了,京城就相当于落在萧泽的手上,我担心父皇...若是萧泽此时想要做什么事情,只怕谁也挡不住。” 萧恒没有把“逼宫”二字说出口,但是林春儿却已经意会。 “这可怎么办?与北辽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分身乏术啊。” 林春儿也跟着着急,不过萧恒转了转心思,又说,“萧泽应该不会这么快行动。春儿,我们三天内必须要跟北辽化解仇怨。解决完后,快马加鞭回京城。” 第114章 分析事件脉络 夜幕很快来临,漠城的夜晚,远比京城还要冷。 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了炊烟,漠城在短短一天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脱下铠甲,换回女装的林春儿,倚靠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苗阿珂走了进来,坐在她的身边,柔声的说道,“春儿,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言语里似乎包含着自责。 林春儿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苗阿珂摇摇头,“那倒没有。”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说,“许是杀了太多人,总觉得自己手上沾染了很多血。” 林春儿看着她,心中有着说不出滋味。 “阿珂,都怪我把你牵连进来。” “春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真的不喜欢战争,那些权贵主导战场,可是那些将士做错了什么?他们也有家,他们的命也是命。” 说完,两人陷入了沉默。 空气中仿佛还飘散着血腥味。 那血腥味里,有大齐将士的血,也有北辽将士的血。 因着苗阿珂的话,林春儿更加惦记耶律子晋。 她的好大哥,此时在呼伦部落又是怎样的光景? 。。。。。。 回到呼伦部落的将军驻地,最大的那座蒙古包里。 围坐在地桌旁的耶律子晋和巴特尔表情沉重。 此次战役,清点后竟然死了一千多人,伤残更是超五千人。 他手下也不过万把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 如何不叫他心痛。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要不是大齐他们手下留情,就光那个苗族姑娘的毒粉,就可以要了他们全军的姓名。 想到林春儿,他更加一脸阴霾。 心中倒是不怨她,他亲自入战场,也不过是用自己的安慰,让巴特尔不得已退兵。 只有退兵,北辽才不会酿成大错,才能减少不必要的死伤。 当初攻打漠城,本就不是他的本意。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蒙古包里闯进一群人。 他们身上带起一阵冷气,直吹到耶律子晋的脸上。 他们面容肃穆,为首的那个人冷脸的说,“耶律将军,你未能守住漠城,可汗十分生气。罚你在呼伦部落自省,如无旨意,永不得迈出呼伦部落一步。” 不等耶律子晋说什么,那人就把一个卷轴扔在了他的身上。 他拿起一看,竟是可汗的圣旨。 他狐疑的看着对方们,一个没有见过。 按照往常来说,传圣旨的人都是特定的人。 况且,也从未有人会大不敬扔圣旨的。 耶律子晋对这些人产生怀疑,“你们是谁?从前传圣旨的不是你们。” 为首的人脸色一顿,随即哼了哼,高冷的说,“我们当然是可汗的人了。至于为什么是我们传圣旨,那是因为可汗指定让我们弟兄几个传旨。若是不信,你打开看,自会分辨圣旨的真假。” 耶律子晋闻听,打开了卷轴。 字迹确实是可汗的亲笔,落款的印章也是可汗的。 难道这圣旨是真的,一想到自己失守漠城,可汗罚自己不得走出呼伦部落,倒也算是轻罚。 不过,耶律子晋总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一时间竟然也想不清楚。 在一旁的巴特尔有些不服气,但是看着来人气势汹汹,加上耶律子晋的沉默,却也不敢说什么。 巴特尔虽然相比他人胆子有些小,但是胜在心思细腻。 他抬头看到来人面容上不经意的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当他们发现巴特尔正看他们,便马上换了一脸高冷。 “看什么看?你们最好守规矩,我等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巴特尔脑子活跃,不像耶律子晋思路直白。 他思考了一会儿,在耶律子晋的耳边小声说,“将军,此事有蹊跷。” 耶律子晋看着他,“怎么说?” “若是可汗怕圣旨丢失或者是内容机密,必定会派一个长相普通不引人注意,且外表看起来没有功夫的常人来。可是来人却足足有六个人,并且依我看都是武将。实在不符合常理。将军,这圣旨虽然样样都真,可是不代表真的是可汗的意思。” 耶律子晋像是在思考他的话,越思考越发觉得手里的圣旨有些烫手。 “巴特尔,难道可汗有危险?” 圣旨样样真,却不是出自可汗本意,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可汗被人控制住了。 想想可汗也有六十多岁,进入年迈,突然经历了丧子之痛。 很受打击,若是这时候有人想要做些手脚,真真是个好时机。 越想越觉得这圣旨背后的真相,恐怕是他不能够接受的。 “巴特尔,去跟踪那几个传旨的人。若是发现不对,不惜一切代价,活捉!” 巴特尔连忙站起身准备出去。 就听到耶律子晋又补充道,“不,若是不能活捉,就杀了!” 巴特尔充满使命的阔步走出蒙古包。 只留下耶律子晋一个人,盯着圣旨思考,迟迟没有移目。 他在脑海里理顺这个事情的脉络,如林春儿所说,这一切都是内奸所为。 四贝勒,真的是你吗? 耶律子晋这边陷入了思考。 而萧恒这里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漠城之事,轻而易举的就能猜到是萧泽的手段。 知府一家的被杀,一定是他发现了此事,才会被灭口。 泪无痕吗?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象,萧泽因着他和林春儿,屡屡挫败。 临近中秋并且还成了残疾,恼羞成怒后,想到了北辽。 他修书给泪无痕,让泪无痕把信送到北辽细作的手上。 北辽细作又联系上了北辽的某位贝勒或者某位重要的人物。 萧泽在书信上的承诺,让北辽的那个人动心。 不难猜出,萧泽的承诺一定是说待他登基后,划漠城给北辽。 不然,漠城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失守。 守城大将赖义会是萧泽的人吗? 想到赖义一直在萧泽手下做事,可是很多场合中,他表现的都是中立态度。 这次抢夺漠城一战中,他也十分卖力气,他手下也死伤不少。 就这一点,萧泽觉得赖义不是。 思路回到北辽那个人答应与萧泽合谋,泪无痕在漠城待命。 就在这期间,萧泽还想要拉拢漠城知府,许是泪无痕没有说服知府。 又或者说服了知府,但是知府又被人盯上,总之,泪无痕觉得知府是颗定时炸弹,便一不做二不休的杀死了他们。 扔在了废弃的牛场里。 北辽的那个人按照计划,杀死了可汗的大贝勒。 伪造了大齐暗杀大贝勒的杀人现场,痛失爱子的北辽可汗自然而然的怪罪引恨大齐。 赖义他们一时间没有防备, 被北辽逼退出漠城。 所以才有了后面漠城百姓全部被驱逐至黑市的事情。 萧恒理顺了思路,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 心中阴郁之气,仿佛也轻了不少。 突然,这时候,他听到了外面隔壁房间发出一声喊叫。 听出那声音是谁的时候,他飞奔而出。 来到隔壁房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第115章 萨满控魂术 “春儿!” 萧恒看到林春儿的房间空无一人。 大惊失色! 他连忙喊人,金峰和苗阿珂,李凡等人都跑了过来。 问道,“怎么回事?” 萧恒惊慌的说,“春儿被人劫走了。” 众人一听,朝着房间一看,果然,没有。 大家都表示要出去找。 萧恒点点头,“我们分头行动,不计一切手段都要找到春儿!” “哼,若是抓到人,非得抽了他的筋。” 说完,各自四散而去,都十分的担心林春儿。 萧恒迫使自己变得冷静一些,站在房间内,想要查找一些线索。 突然,他看到了窗台上有脚印,看上去应该是有两三个人。 他们分别进了屋。 他心想,以林春儿的能力,不至于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抓走。 中了迷药? 也许是。 他低头继续看着,果然在门口又发现了外人的脚印。 这些脚印一前一后,像是抬着东西。 诡计一直延伸到东北角的墙上。 他眼神瞬间变得阴霾。 “哼,敢动本王的女人,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低吟罢,飞身来到墙外,果然,雪地上都是他们的脚印。 追着脚印一路,终于追到了呼伦部落,那些脚印消失了。 萧恒看着空旷的呼伦部落。 与漠城不过几里地。 这些人是耶律子晋派来的吗? 这样想,他不顾只身一人,便迈开步子,朝着呼伦部落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了耶律子晋的大本营。 大本营是由很多蒙古包组成的。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可是那个最大的帐篷依旧亮着烛火。 这时候守营的北辽人发现了他。 他如临大敌一样 ,连忙吹响挂在脖子上的骨笛。 骨笛在黑夜里,发出呜呜呜的阴森森声音。 仿佛可以穿透灵魂一般,让人不自觉的起了汗毛。 耶律子晋很快带人举着火把出现在了萧恒面前。 “三王爷?你来做什么?我们已经退兵,还想怎么样?” 耶律子晋咬着牙压低声音,面前这个男人黑着脸闯进自己的地盘,是几个意思? 萧恒脸上满是愤怒,双拳紧握,眼睛直直的看着耶律子晋。 “你抓了本王妃?” 萧恒这一问,完全出乎了耶律子晋的意料。 “你王妃?” “是,本王妃就是林春儿!” “啊?”耶律子晋先是震惊,随即则一脸疑惑的问,“你...刚刚问我什么?” 萧恒咬牙切齿的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抓了我的王妃?” “什么,春儿被人抓走了?” 耶律子晋顿时提着嗓子问。 萧恒可以清楚的看到火把下耶律子晋脸上的担忧之意。 “若不是你抓了春儿,那会是谁?本王顺着脚印找,直到你们呼伦部落消失。耶律将军,你是否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和交代!” 耶律子晋脑海里突然窜出了白日里传圣旨的那三个人。 “你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 “他们有三个人?” 三个人,这么巧。 这时候巴特尔急忙的过来,趴在耶律子晋的耳朵上嘀咕着。 说完后,耶律子晋顿时满脸歉意的看着萧恒。 “三王爷,春儿的失踪确实与我无关。不过我们倒是也发现了些线索。” 说完,他走到萧恒跟前,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着。 当两人分开时,萧恒脸上的怒意才堪堪褪去。 耶律子晋看了眼巴特尔,两人眼神交换时,仿佛胜过千言万语,瞬间明白彼此的意思。 耶律子晋忽然大笑着,“三王爷,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的王妃失踪了,你不去找你的王妃,却来我的地盘质问我。难道我耶律看着像是缺女人嘛。” “就是,区区一个女人,我们耶律将军还看不上呢。” “大齐的王爷,你还是回去吧。我在这营地待了一年多,路过的苍蝇都是女的。我们可没看到什么女人。” 人群中顿时起哄,萧恒紧握双拳,刚刚沉下去的怒意又重新浮现出来。 面色铁青,终于他的拳头朝着那几个说闲话的北辽士兵。 耶律子晋看到自己的人被揍,登时上去回击萧恒。 霎时间,两人陷入交战。 而一旁的巴特尔则趁机把眼神不经意的朝着身后的远处看去。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不过他分明看到那三人的影子消失在不远处的一个雪堆旁。 “将军,王爷。万万不能动手啊。我们不如到那边坐下,慢慢聊。” 二人好像觉得巴特尔说的非常有道理,一时间停下手来。 鼓着腮帮子不忿的跟在巴特尔身后。 他们来到了耶律子晋的蒙古包里。 巴特尔这才把刚才的昙花一现的发现告诉他们。 他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生了计谋。 再说到林春儿。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缥缈的世界中。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虚浮状态。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没有声音,没有气味,甚至是没有呼吸。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死了? 原来自然而然的死竟然是这种感觉,无痛无知觉。 她突然心疼前身的自己,遭受了萧泽那么多的折磨。 不过她又觉得很委屈,她还什么都没有完成,怎么就又死了呢。 不一会儿,她好像听到了一阵摇铃声。 不对,还有密密麻麻的咒语。 都是她听不懂的音符。 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在动。 可是为什么睁不开眼睛呢? 她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春儿~” “春儿~你醒醒!” 有人叫她?她叫春儿? 她陷入了迷茫中,她只记得自己要上床睡觉。 然后就死了过去,可是却记不得所有, 她叫春儿吗?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虽然看不到场面,但是她手腕上好像传来了剧痛。 没错,此时她感觉到了疼。 “春儿,你怎么样?” 有人焦急关心的问道。 她没办法回答,太痛了。 随即,又传来一阵鼓的声音。 这鼓声节奏非常之快,好像在催促着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动弹了。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烦躁,很没有安全感。 自己好像是一只木偶,被人牵扯着。 突然,她又听到一声啊的惨叫。 鼓声、铃铛声还有密密麻麻的咒语声戛然而止。 她好像从虚空中重重的坠在地上。 嘭的一声,倒地不起。 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头顶的两个男人,关切的看着自己。 林春儿觉得有些纳闷,“你们怎么了?被谁揍的鼻青脸肿,像猪头一样。” 萧恒和耶律子晋互看对方一眼,笑了出来。 萧恒说,“被谁揍的姑且晚点告诉你,你只告诉我们你现在怎么样?” 不问还好,一问林春儿只觉得自己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 并且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她明明是上床睡觉了,怎么活像是被人群殴了一样。 她转着脑袋,脑袋朝外歪着一看,更是一脸惊异,自己什么时候在雪地里? 还有,怎么还躺萧恒怀里的? 萧恒见她一脸的迷惑和不知所措。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着耶律子晋的蒙古包走去。 直到将林春儿放在柔软温暖的毛茸茸的狼皮垫子上,耶律子晋才捂着腮帮子,大着舌头说, “春儿,你是被北辽的萨满术控制了。你不是问我们的脸是被谁打的吗?罪魁祸首就是你!这给我们打的,还不敢还手,还躲不过。气死人了。” “啊?”林春儿张大了嘴巴,“萨满术?” 林春儿只是听过,却没见过。 看着面前被打的亲爹都认不出的二人,有心想笑却又不敢。 只得惊叹自己,竟然还遇到了这样离奇的事情。 原来,那三个传圣旨的人是四贝勒找来的萨满师。 他们假装京城的人,来到呼伦部落。 一来呢,是传圣旨想要借机控制住耶律子晋。 二来呢,是四贝勒前几日收到信,毫无疑问,信是萧泽写给他的。 萧泽在信中告诉四贝勒,林春儿到了漠城,若是可以,定要帮他杀了林春儿。 这才有他们半夜潜入漠城,用萨满的控魂术先弄晕林春儿,然后运到了营地不远处的大雪堆后面。 本想着直接杀死,可是前脚刚到呼伦部落,没想到后脚萧恒就到了。 并且被巴特尔识破计划,这才临时起意控制了林春儿。 操作她去击杀萧恒和耶律子晋。 谁知道这两个男人谁也舍不得对林春儿下手,多亏那三个铁憨憨不知道林春儿腰间的软剑。 只得空手袭击。 不然这二人保不齐还真是受重伤。 而林春儿手腕上的疼,则是一拳打在了石头上,杵的。 听完耶律子晋说的,林春儿只觉得臊得慌。 她岔开话题,问,“那三个人怎么样了?被抓了吗?” 萧恒因着嘴巴肿了,含糊不清的说,“只活捉了一个,另外两个被我们杀了。” 第116章 腐心毒 活着的那个萨满师现在就在巴特尔的蒙古包里。 他的嘴被破烂布堵住,巴特尔在一旁充满恶意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也许是被抓,加上亲眼目睹了同伴被萧恒和耶律子晋杀死,此时他完全没了白日里的威风模样。 此时看上去竟然是一脸惊吓。 这时候,林春儿、萧恒和耶律子晋走了进来。 巴特尔连忙起身站到一旁,耶律子晋看不出表情的上前一把拽起他。 那人神情慌乱恐惧,嘴里呜呜的叫着。 大有一副求饶的意思。 不过耶律子晋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转头对巴特尔说,“巴特尔,天一亮我带着他回京都。你和兄弟们守在呼伦,四贝勒如此野心,我怕可汗有危险。” 巴特尔一听,不干了,大声的回道,“耶律将军,您一人不带一兵一卒回去可怎么行?” “放心,有了这个人,大贝勒手底下的人不会放过四贝勒的。四贝勒,注定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付出性命。北辽不需要手足残杀的贝勒。” 林春儿这时候说,“耶律大哥,光这个人还不够。到时候四贝勒死不承认这人是他的,你也拿他没办法。” 萧恒在一旁补充道,“耶律将军去京都首要是见到你们可汗,保证他的安全。待本王这边查到这幕后传信的人,此事便可以迎刃可解。不过也要防备他造反,所以你还是需要做好兵马的集结。” 耶律子晋点点头,对他们说的表示十分赞成。 “巴特尔,你们随时准备。若是有情况,海东青会报信给你的。” 巴特尔这才放心的答应了。 此间的事情暂时确定了,萧恒和林春儿也向耶律子晋告辞。 他们还要回漠城,那里还有一群人正在到处找林春儿。 耶律子晋给他们一匹马,让他们骑着回去。 临走时,林春儿对他说。“耶律大哥,谢谢你。” “谢什么,各为其主,只盼着以后还是莫要出现这种情况了。不然真的叫人心神俱疲。” 萧恒在一旁笑了下,“放心吧,以后不会了。待本王回京城与父皇说,让他减免漠城的赋税,方便你们买卖。我大齐迎接天下客,只要误会解除,定会互帮互助的。” 耶律子晋闻听,面露感激。 朝着他抱了抱拳头。 北辽缺乏布匹、粮食等物,以往都是高价从漠城购买,让北辽的人深感压力。 他们狩猎的野味皮毛,来漠城卖,堪堪只能换匹粗布。 所以大部分北辽的平民百姓生活并不宽裕。 眼下萧恒给出了这个承诺,耶律子晋打心眼里感激他。 不过想到大贝勒死于萧泽的诡计之下,又升出一股愤怒。 “还得拜托三王爷能够尽快查出真凶,我也好早日将四贝勒绳之以法。” “好!” 说完,萧恒飞身上马,朝着林春儿伸出手。 林春儿把手递给他,眨眼间坐在他的怀里。 “耶律大哥,我们回去了。” 耶律子晋摆摆手,“回吧。” 二人这才骑着马离开。 马儿在夜色中飞奔,不愧是草原的战马。 即便是黑夜雪地,依然是飞速前进。 很快,他们回到了漠城的知府大院。 当众人看到萧恒带着林春儿出现时,顿时欢呼一片。 均是一副关心的样子。 不过看到萧恒鼻青脸肿的样子,却又噤了声。 苗阿珂一脸纯真的问,“春儿,你可回来了。都吓死我们了。对了,王爷你被揍了啊?” 萧恒一脸尴尬,而其他人,脸上一副痛苦的样子。 想笑又不敢笑,想关心吧,又有些说不出口。 林春儿抬头看了眼萧恒,刚刚没顾上,此刻室内灯火通明,看到萧恒的模样。 与他往日里的威风相比,显得有些狼狈和滑稽。 尤其是他被打肿的猪肠嘴。 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一笑,众人便再也憋不住的跟着笑了。 萧恒脸瞬间红了,他走到水盆跟前,看着水里的自己。 真真是亲爹都认不出来了。 尤其是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性感嘴唇,如今跟猪场似的。 顿时也笑出了声。 当金峰肩扛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的。 他看到了林春儿,忙上前说,“王妃,您回来了。对了,我们王爷呢?” 眼神在人群里扫视着,发现了萧恒正看着自己。 金峰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问错话了。 想起自己肩膀扛着的人,忙岔开话,说,“王爷,您看我带回了谁?” 说完,把人往地上一扔,当人们看到昏迷不醒的人的模样时,均是一脸诧异。 尤其是林春儿和苗阿珂。 不等林春儿反应,苗阿珂率先上前,惊呼道,“怎么是泪大哥?金峰,你把他怎么样了” 语气中有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金峰眼神一闪,说,“王爷,属下在去寻找王妃的路上,没想到遇到了泪无痕。他看到我的时候,转身就跑。我追了上去,交手的时候他突然晕死过去。” 苗阿珂一听,顾不得有人在场,解开泪无痕的衣裳,查看他伤势所在。 “没外伤,难道是中毒?” 苗阿珂摸着他的脉搏,扒开他的眼皮查看,面色凝重。 甚至是有一种惊慌,“腐心毒?” “腐心毒?”林春儿蹲下身子,跟着查看一番。 “果然是腐心毒。” 萧恒和众人有些不解,问道,“这腐心毒是什么毒?” 苗阿珂伤心的说,“毒如其名,这腐心毒,专门攻击人的心脉,若是不能及时服下解药,则会腐蚀心脏,直到死亡。 泪大哥,怕是没救了。” 说完抬起头求助似的看着林春儿,“春儿,你有办法吗?” 林春儿看着苗阿珂,想到之前她看泪无痕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问道,“阿珂,你知道这腐心毒的毒性,你可知这毒药是出自谁手?” “出自谁手我倒是不知道,只是以前在江湖上流传的毒药排行榜上看到过关于此毒的介绍。怎么,春儿你知道吗?” 林春儿笑笑,脸上尽显得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湖上的毒药排行榜,前十里有六个是出自她手。 不用多说,泪无痕的毒,是萧泽下的。 萧泽啊,萧泽,你真让人瞧不起啊。 到现在你都是在靠着蒋润秋的遗物苟活着。 苗阿珂顿时高兴,忙让金峰帮忙把泪无痕抬到房间去。 金峰看了萧恒,一直没说话的萧恒点了点头,“先把人救过来再审讯。” 金峰这才扛起昏死过去的泪无痕,到东院闲置的一间客房里。 李凡等人觉得此事也用不上他们,便打了招呼,各回各的房间。 累了几天,他们实在是太想要好好睡一觉了。 萧恒对林春儿笑笑,“当初你还操心阿珂,想要给金峰介绍,这回好了,爱上了金峰的对手。这丫头,可真会挑人啊。” “抛开是萧泽的暗卫以外,泪无痕确实样样比金峰强过一些。况且我看金峰对阿珂并不上心,若是泪无痕也喜欢阿珂,我倒是十分赞成这件事的。” “好吧好吧,一切随你。不过等他恢复了,可要劝他不能再给萧泽做事了。” 林春儿眼神微眨,说,“不会了,泪无痕这一遭,只怕再也不会为萧泽做一丁点的事情了。” 第117章 莫名的情感滋生了 萧恒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嘶了一声。 想着在呼伦部落的情景,对萨满控魂术有了阴影。 随即又看了眼林春儿的芊芊素手,小小的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要说林春儿手腕疼,哪是打石头上了? 那是打自己脸上了。 要不是自己内力护体,只是嘴肿,不然牙都得被她打掉。 泪无痕被金峰放到了床上,苗阿珂担忧的情绪越发浓重。 因为泪无痕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林春儿连忙写了个药方,让金峰帮着去买。 金峰看了眼,就出去采买了。 夜半子时,药铺都关了门,金峰逐个敲门。 掌柜的骂骂咧咧的敲门,但是一见到金峰穿着官家的服饰,就马上笑呵呵的请进门。 现在漠城的百姓,最是乐意招待这些京城来的人。 是京城来的人,帮他们重归家园。 金峰敲开所有的漠城药铺,终于凑齐了药方上所需的药材。 林春儿看着干草似的药材,“虽然差强人意,但总归比没有强。” 腐心毒的解药,并不很难找。 难就难在现在是寒冷的冬季,有几味药,干的远远不及新鲜的药效高。 苗阿珂一听,“那可怎么办?毒发不等人啊。” “没事,多配几服药,先压制。待回京城,再派人出去寻。” 苗阿珂这才把心咽进肚子里。 赶紧照着林春儿的嘱咐,拿着药,去厨房生火煎药。 站在一旁,暂时帮不上忙的萧恒和金峰,林春儿拍了拍额头。 “看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帮忙,金峰也累了几天了,下去好好休息。 王爷,您坐在这,我去拿药箱,给你先处理下脸上的伤。” 金峰赶紧说,“王妃,我去拿吧。” “也好。” 萧恒坐在椅子上,突然疲惫感来袭。 林春儿有些心疼,他为了自己变成这样。 现在还能感受到手腕上的疼,自己的那一拳打的不轻。 还骗她说打在了石头上,劳什子石头,她又不是趴在地上,说谎都不会。 萧恒疲惫的闭上眼睛,林春儿轻声上前帮他按了按头和肩膀。 手上的力道适中,萧恒迷迷糊糊中感到极其的舒服。 在这种舒服下,他睡着了。 金峰拿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春儿一脸恬静的帮着萧恒按摩。 虽然萧恒的脸肿成猪头,但是可以看得出,他很是享受。 “嘘,王爷睡着了。你背他回房,然后也下去休息吧。明天没什么要事,睡饱了在起来。” 林春儿柔声的嘱咐着金峰。 金峰点点头,这段时间,是真的很累。 金峰背起萧恒出了客房。 林春儿就来到泪无痕的床边,“早就劝过你,你却还对他抱有希望。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应该庆幸还有我。若是没有我,你与曾经的蒋润秋并无甚差别。” 说完,靠在床边打起了盹。 不一会儿,就听见苗阿珂进屋的声音,“春儿,药煎好了。” 林春儿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好的,就还差最后一步,这药就成了。” “还有最后一步?” 林春儿点点头,没有跟她说是什么。 而是问她,“帮我拿把匕首,我懒得抽软剑了。” 苗阿珂吓了一跳,“干嘛?你要对他做什么?” “哎呀,不是,我是要放血。” 苗阿珂想了想,“哦。” 从挎包里翻出一柄小刀,刀子虽小也够用。 林春儿接过,她抬起自己的胳膊,在上面划了一刀。 “不错,这刀很锋利。” 苗阿珂见此,愣了。 “你...你是给你自己放血?” 就见林春儿把伤口对准盛着黑乎乎的药汤的碗里。 血连溜的往下滴。 看着她眉毛都不皱一下,苗阿珂心疼的道,“你不早说,放我的血也可以啊。为了这个人,平白让你受皮肉之苦。 春儿,对不起~~~” 鲜血进入热乎乎的药汤里,瞬间被稀释,血腥味与中药味混杂在一起。 实在是无比难闻。 眼看着碗就要满了,苗阿珂赶紧到药箱起拿了一块药布。 为林春儿包扎伤口。 “阿珂,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有你,我也会救他的。” “真的?” “真的。”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苗阿珂心里的抱歉淡了很多。 “阿珂,药凉一凉就可以喂他喝了。我实在太困了,我要先回房睡觉了。” 说完,不等苗阿珂答应,就打着哈欠出了屋。 林春儿心想“我可是给你制造二人世界,把握不把握住机会,就看你们的了。” 林春儿回房时,路过萧恒的房间。 听到里面传来浅浅的鼾声,浅笑了一下。 面上浮起她从未有过的知足的表情。 有人疼爱保护,真好。 推开自己的房门,躺在棉被上,瞬间进入梦乡。 金峰躺在床上,迟迟没有入睡。 他总觉得此时的自己,有说不上来的憋闷。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因为什么呢? 他脑海里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为什么脑海里都是苗阿珂的一言一行。 初见时她调侃他不行,去南境的时候说他断袖,而在林院吃饭时又说给他研制好了补药。 她的娇笑俏皮,在一这一刻,显得那样的生动和深刻。 没想到,自己竟然记得清清楚楚。 苗阿珂在对泪无痕表现出担心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十分生气。 躺在床上的他,握紧了拳头。 早知道,他不如杀了泪无痕。 随即一想,关乎自家王爷的大事,他并不会这样做。 他想着此时的苗阿珂照顾泪无痕的场景,只觉得了气喘。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无父无母,打小与王爷在一起,跟王爷师从一个人。 那个人只教他们功夫、计谋。 却没有教过他们什么是爱。 爱? 他突然灵光乍现,惊坐而起。 难道自己爱上了苗阿珂? 他摇摇头,不肯相信。 他们身为暗卫,又怎么会有资格去爱呢。 提着脑袋的战战兢兢的日子,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如何能够给女子安稳的一生? 如此想,他便觉得平静了许多。 他没有资格去爱苗阿珂,泪无痕也不会有资格。 第118章 难得聊天 当泪无痕有了意识的时候,就听到耳边有急切且轻柔的关心。 “泪大哥,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样?” 他用力的睁开眼睛,当看清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娇颜的时候,心头一震。 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问道,“怎么是你?这是哪里?” 他看向四周。 苗阿珂嘟着嘴巴柔声的说道,“为什么不是我?要不是我们救你,你早就喂狼了。” 泪无痕这才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一切。 本以为自己会死了一了百了,没想到天意弄人竟然被苗阿珂救了。 他失神的看着头顶,只觉得自己心脏的位置火辣辣的疼痛。 他不自觉的拧了拧眉毛。 苗阿珂看到他有些痛苦的样子,“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春儿说等回京城你的毒就会全部解了的。现在就只能稍微化解一下腐心毒,你且忍忍。” 听着她的关心,泪无痕心里浓浓的感激, 眼睛变得有些湿润。 他无奈的笑了笑,“阿珂姑娘,谢谢你们。” 面对这一番正儿八经的道谢,苗阿珂竟觉得有些脸热。 随后打了个哈欠,她实在太困了。 若不是一股信念支持着,恐怕早就睡过去了。 此刻看到泪无痕的面色,由青白转变成苍白,也就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小脸一红,脱下鞋子,上了床。 小心翼翼的翻身越过泪无痕的身体,躺到了床里边,挨着泪无痕身侧。 泪无痕大惊失色,“阿珂姑娘,你这?” 说到这就看到她一脸疲倦的样子,心想她一个女孩子不拘小节,自己再在这里繁文缛节的,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苗阿珂对着他笑了一下,随即安心的闭上眼睛,睡的香甜。 这漠城的黑夜,时间最是长。 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了,大家伙才各个满血复活,精神饱满。 林春儿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萧恒的脸消肿情况。 还好,昨夜里上了药,加上睡的好,消肿很快。 只不过脸上还有点青淤。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神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经历了昨天的变故。 他们之间已然有了家人的感觉。 萧恒急于想要通过泪无痕的口中,获取到萧泽的罪证。 林春儿也如此想,并且她是真的不想泪无痕死。 他们没做迟疑,来到了东厢客房。 苗阿珂早正在用湿毛巾帮泪无痕擦脸。 泪无痕眼睛的余光也看到了他们。 忙制止了正在为他擦脸的苗阿珂,朝着她使了使眼色。 “王爷,你们来了。” 萧恒嗯了一声,“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他。” 苗阿珂有些担心的扭头看了眼泪无痕,又看了眼林春儿。 林春儿对着她点点头,暗示她萧恒不会对泪无痕不利的。 苗阿珂这才跟着林春儿出了房间。 两姐妹来到外面,寒冬的冷意,很快就吹散了从屋里带出来的暖意。 林春儿拢了拢棉衣,嘴巴朝着手心哈气,“怎么?有心事?” 跟在身后,走的慢悠悠的苗阿珂一听,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一个男人。 春儿,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他了。” 听着苗阿珂的话语,林春儿面露笑意,“苗疆人就是豪爽干脆,我以为你会隐藏很久,才与我说呢。” 知道林春儿是在逗自己,剜了她一眼后,说,“爱上一个人,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隐藏的。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感情。” 林春儿上前挽着她的肩膀,“阿珂,依我的了解,泪无痕这个人是非常不错的。只不过却不是好夫婿的人选。 他和金峰都是暗卫身份,不管跟谁,永远都是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 给不了女人安稳的幸福。” “春儿,可是你嫁给王爷,以现在看,王爷也给不了你安稳的幸福啊。” 苗阿珂说的理直气壮,林春儿停下脚步,拍了下她的肩膀。 “油嘴滑舌,我不阻止你爱他,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若是泪无痕也爱你,你们成了亲,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也要想明白了。” 林春儿说到这里,苗阿珂表情变得认真。 她明白了林春儿的意思。 女人一旦爱了,最后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必然会走到成亲生子的地步。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心性都好像是个孩子。 “春儿,我现在只是喜欢,以后还不一定呢。 天下男子这么多,我可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 正所谓走一步看一步,也许下一个更好呢。” 此话,确实让林春儿十分赞同。 若是以前自己有如此觉悟,她也不会有今天的烦恼。 两姐妹来到餐厅,李凡等人正好在吃早餐。 他们看到萧恒没有跟着林春儿一起来,便知道一定是去见泪无痕。 所以也就知趣的没有问。 “春儿,阿珂,快坐这。”季珞连忙把自己的椅子朝着李凡身边挪了挪。 为他们两个腾出位置。 “大春儿,这会儿我们终于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了。 从南境分开到现在,我们都没说上几句话。 说实话,我这以前在神域山被师父逼着练功,都没现在累。” 廖楚的话匣子一打开,大家也都七七八八的说了起来。 李凡说,“虽累,但是特别有成就感。我们身为大齐子民,如今也算是百姓立功了。” “凡哥说的对,况且也赚了银子。皇上赐给我们的赏银到现在还一文没动。 我想着带回神域山孝敬师父 。” 季珞这么一说,林春儿想到了神域山的条件。 师父孙无敌不知道从哪里倒腾的奇珍异宝,样样都价值连城。 可是没有一样换钱的,师父说那些都是他的珍藏。 死后也要跟他埋在一起。 所以才说要招几个徒弟,年纪小的时候家里交学费。 这年纪大了,下山赚钱再回馈。 想到自己刚下山的时候,还不是经常要捎银子给师父。 林春儿笑笑,“珞姐,你的银子就留着吧。王爷说了,等回京城还会向皇上请赏。 到时候要多少银子没有。 以后你和凡哥成亲,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李凡和季珞听了露出了温馨的笑意,季珞说,“还是春儿妹妹想的好。不过我跟凡哥说好了,一切从简。我的孝敬师父,凡哥的留着过日子。” “还有我的呢!你们成亲,我那一百两当做贺礼了。”廖楚十分大方的说,“不过,你们得多生几个孩子,送一个给我。” 他说的十分认真,李凡听了登时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我们生孩子怎么可能送给你,你自己不会讨老婆啊?” 廖楚撇撇嘴,“切,不给就不给嘛,大不了我再从别人那要。 再说了,男人都必须得娶老婆吗? 小爷我就喜欢潇洒一个人。哼~” 他那嘴犟的样子,倒叫众人觉得滑稽。 大笑着。 林春儿笑着的时候就觉得身旁的苗阿珂踢了下自己的脚。 然后神神秘秘的趴在自己的耳朵上说,“你看,他是断袖吧。我当初就说他跟金峰好,你还不信。” 第119章 坦白身份 林春儿嘴里嚼着包子咽下去的时候被噎了下,她嘴角抽了抽。 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那不能吧。” “那你就往后看吧,我啊,看人最准了。” 这时候廖楚朝着她们看过来,苗阿珂忙坐直身子。 林春儿也继续吃着早餐,装作没事的样子。 可是廖楚却没有放过他们,他眼里有着怀疑,“你俩在说我什么?” 说完,便显示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她们, “桀桀,要是不说,小心我半夜扒你们窗户,吓死你们。” “哈哈哈,你这模样啊,笑死我们还差不多。” 廖楚瞪了苗阿珂一眼,心里纳闷怎么一对上她,总是怼得自己哑火了。 干脆也不招惹她了,转而跟林春儿说,“大春,你这朋友要紧哦。这以后谁娶了她,不被这嘴皮子气死才怪呢。” 林春儿夹在两人之间尴尬的笑了笑。 苗阿珂还想在还嘴的时候,林春儿在桌下拽了拽她的衣角。 示意不要再说了。 苗阿珂和廖楚俩人瞪了一眼之后,谁也不看谁,继续吃饭。 林春儿这时候暗自算计着,此次战事解决后,回到京城。 距离中秋国宴也不过十把天而已。 到时候揭穿萧泽身份,不知道会面对的是哪些场面。 眼神在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师兄们,想着这时候应该是跟他们表明身份的最佳时机。 主意已定,加上各位的早餐也吃的差不多,都放下了碗筷,在聊着天。 她粉唇轻启,“凡哥、珞姐、楚子,我想事已至此,理应同你们坦白一些事情。” 她神色十分严肃正经,三人直觉林春儿所要坦白的事情一定是很了不得的大事。 三人交换了眼神后,坐直了身子。 李凡为长,所以他开口说道,“春儿妹妹,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吧。” 而苗阿珂,心疼的看了眼林春儿。 心中知晓她要说的事情,便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林春儿深呼吸着,有些不敢看他们,垂眸看着面前的碗筷,郑重的说, “其实,我就是蒋润秋。” 大家一听此言,顿时一惊。 廖楚则直接跳了起来,大吼着,“怎么可能?你这模样明明...” 明明与蒋润秋相差甚远,怎么可能是呢? “难道是换头术?” 廖楚说的越来越没边。 不过李凡和季珞却也是如此怀疑,季珞说,“与你初见时,对你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加上回蒋府时,你轻车熟路的拿回了润秋的牛皮箱子。” “你说润秋当时死于太子密室,可是如今又说你就是她。可你明明是永州郡威勇将军府的林春儿,怎么又成了蒋润秋呢?” 林春儿苦笑着,“师兄师姐,最开始我同你们说的惨死在太子密室中,全然属实。” “既然属实,可你怎么...”廖楚上下看着林春儿,意思人都死了,那现在坐在面前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难不成你的冤魂附身在了林春儿身上。” 廖楚说完这话,季珞倒抽口凉气,“难道真有这样的奇事?” 林春儿叹息道,“楚子说对,当我睁眼睛就已经成了林春儿。这里面到底是何缘由,说实话,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只以为是老天爷可怜我,给我机会复仇。” 她看着神域山三人,似乎还有些不信,便把从前在神域山与他们之间发生的不被外人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比如李凡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季珞,季珞又是如何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廖楚又是何等的调皮捣蛋。 总之,把话题拉到了神域山上的时候,师门四人均是泪流满面。 就连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苗阿珂也顿觉伤心难过。 “润秋啊,你受苦了。呜呜”季珞掩面哭泣。 李凡和廖楚一时间也伤心至极,不过内心还是颇为高兴。 “活着就好,即便你现在是林春儿又何妨。都改变不了我们的情谊。” 李凡说中了大家的心思, 林春儿也忽觉自己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面对他们了。 不过想到回京,自己的身份还不能大肆张扬,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把自己说成了妖孽般的人物。 那自己和家人也没办法去面对世人。 这是她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 “师兄,我的身份只有你们,我爹还有王爷知道。日后见到了师父和我娘,我再坦白。除此之外,可不能让旁人知晓。 我怕以后会被人做成文章,把我妖魔化。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有话本子里才有。” 李凡点点头,“是,我们都要守口如瓶。” 这时候,萧恒的声音响起,“什么守口如瓶?” 众人见萧恒一脸笑意的进来,便站起身来迎接。 “王爷,没什么。泪无痕那边问的怎么样?” 萧恒笑了笑,坐了下来,也不挑,拿起桌上的还热乎的包子,咬了一大口。 含糊不清的说,“关于萧泽的事情,他都交待了,包括这次北辽的事情。 大齐的内奸和北辽的细作,都一一掌握。 等下本王就修书信给耶律子晋,我与他来个里应外合。 各自为对方铲除祸害。” 众人一听,均是大松口气。 林春儿心情也好了不少,至少这也算是帮了耶律子晋很大的忙。 若是单凭耶律子晋一个人,依照着北辽的那些不拘小节,全凭感情用事的人来调查此事。 指不定又有谁会冤死。 李凡坐在萧恒旁边,看他吃饱了,放下筷子。 便说道,“王爷,我们有一事相告。” “请说。” 李凡沉思一下,说,“我们跟着王爷您也不少时日了,如今也快要中秋佳节,我们想告假,回神域山陪我们师父。 他老人家就我们几个,我们不想他孤单的在神域山自己过。” 萧恒没有多做思考答应了,“是啊,你们且先回神域山放松放松。若是有要紧的事情,金峰会联系你们的。” “多谢王爷。” 林春儿这也才想起,陈伯和陈嬷嬷,自己成亲,也得去接回来了。 又想到南境的娘亲不能看着自己嫁人,刚刚的好心情,又陷入了一阵难过。 想要问苗阿珂,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此时怕是早就在泪无痕身旁了。 第120章 粮草到了 泪无痕为什么会这么干脆的把关于萧泽所做的一切,全盘交代呢? 原来是萧泽从皇宫回到太子府,回想着林春儿的一切行为。 他心中笃定林春儿是吃准了他的行事作风,非常得了解他。 心中疑惑,明明与林春儿相交甚少,为什么她能够如此的拿捏自己? 并且,又怎么能够那么的恨自己? 他坐在轮椅上,摸着空荡荡的身下左边,脑海里想着是不是身边出了叛徒? 难怪他有这种想法,他怎么能够想得到这世间还有重生的事情。 所以他开始怀疑身边的人,变得多疑。 为什么最终确定是泪无痕的呢? 因为他得知林春儿入宫救走李招娣的那晚,泪无痕帮助了苗阿珂的逃跑。 他这个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尤其是在失去一条腿后,他的心态变得十分敏感和变态。 他想到自己如今残疾的样子,萧恒的存在是他皇位的最大的威胁。 便想到了联合北辽的四贝勒,谋划一场大战。 帮助彼此除掉继位的对手。 萧泽身边的太监传信给北辽四贝勒,待四贝勒答应后。 他才又指使泪无痕到漠城。 在泪无痕来到漠城后,其实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让泪无痕活着回来。 泪无痕身上所种的腐心毒,便是他亲手下在了递给泪无痕的茶水中。 泪无痕来到漠城后,与北辽四贝勒手下的那三名萨满师接头。 谁知道,就被那三个人所控制。 杀死了知府一家。 当他恢复理智后,才知道自己做下了多大的错事。 这时候腐心毒也发挥了毒性, 他疼痛难忍,四处隐匿。 直到被金峰发现。 这些线索一串联,萧恒很快就写好了书信,让金峰亲自送去呼伦部落,交给耶律子晋。 他看了看时间,“金峰,要快。耶律子晋应该还没有出发回京都。” 金峰连忙骑马飞奔而去。 林春儿给萧恒倒了杯茶,“凡哥他们说这里的事情也接近尾声,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事。所以想要先回去,他们想要早点回去跟师父团聚。” 萧恒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看着林春儿此时,一脸从容的美好。 她为了自己奔波,白嫩的小脸,被风雪刮伤。 心中感动万分,十分好说的回道,“那就让他们先回去吧,金峰此去给耶律子晋提供了那么多的线索,相信很快我们也可以回京了。” “那就谢谢王爷了,看着天上的云彩还是很厚,想必还是会有大雪降临。凡哥他们这时候走,也好避开大雪天。” 说到这,想着临来的时候交代让常义帮忙采购粮草的事情,心下估摸着,大概也差不多要到了。 果然,什么事情都不能想。 这不,就有士兵报告,说从京城来了运粮队伍,说是要见萧恒。 萧恒疑惑。“运粮队伍?让他进来。” “王爷,是我让常叔运来的。出发前,我猜到漠城必定大雪连天,粮草紧缺。所以让常叔筹备了些。” “春儿,可太好了。我前几天还担心怕不够,没想到你竟然帮我筹备至此。” 萧恒言语里充满了开心和感激。 开心的是林春儿竟然同自己一样,处处为对方着想。 感激的是,她竟然付出了自己的财力物力人力。 他真的是娶到宝了。 说话间车队的一把手进来,忙找林春儿。 在确认林春儿身份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林春儿。 林春儿打开一看,原来是关于这批粮食的清单。 稻米五千石,宰好的猪有三百头,还有冻白菜、冻豆腐、粉条各一千斤,木炭十车。 虽然是自己做主说让送来的,可是一看到落款下面的银两数额,她眼角一抽。 说不肉疼是假。 萧恒在旁边看到明细内容,“春儿,日后我的就都是你的。” 林春儿笑笑,对那个人说,“你先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王爷自会安排人手卸车的。” 那人领命的离开了。 “王爷,这话可是你说的哦,王府的其他我倒是不在意,但是这银钱、产业和铺子,我可是要捏在手上的。 这手上有钱才有安全感。至于日后王爷您想要纳几房妓妾,我绝对不会干涉。” 林春儿说的认真。 谁知道萧恒听着前面的话很开心,直到后面的话一落,便沉着一张俊脸。 看着林春儿一脸真心的样子,低沉的说,“那本王可就谢谢春儿的娴熟了。” 不等林春儿再说什么,便甩着袖子出了屋。 徒留林春儿一人在原地怔愣着,心想他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她摇摇头,嘟囔了句“男人心海底针”后,也出门了。 她先去了季珞那里,他们已经收拾好妥当。 季珞见她来,忙亲热的抱着她,眼睛瞬间湿润,哽咽的说,“我们先回去看师父,你一切保重。” 林春儿顺着季珞的背,季珞身上熟悉的梅花冷香,让她鼻子一酸。 “师姐,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 “不要说对不起,我们之间师出同门,情同姐妹。是我们要说对不起才行,没能帮到你。” “师姐,莫要这样说。若不是你们帮忙,我也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好了好了,我们姐妹也都不必客气了。” 季珞牵着林春儿的手,坐在床边。 说着体己的话,好似把这些时间没有说过的话,都倾吐了一遍。 视季珞为长姐的林春儿,此时靠在她的肩膀上。 有种莫名的温暖。 与苗阿珂在一起的感觉不同,苗阿珂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当看到自己受欺负会撸起袖子为自己掏公道。 而季珞,会给自己如母亲一般的安慰。 “春儿,以后有事就跟师姐说,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这次回神域山,其实我跟凡哥和楚子的意思,是想请师父出山。他最得意的弟子成婚,他怎么还能好意思的住在山上逍遥自在? 所以我们马上就出发,争取八月十四到京。” “真的?”林春儿十分惊喜。 师父孙无敌自打招了徒儿以后,还从未下过神域山。 所以自己重生后,就没有妄想去寻求师父帮忙。 可现在季珞这样说,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是真的,师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季珞宠爱的刮着她的小鼻子。 林春儿脸一红,高兴地说。“若是师父真的能来,我真真的太开心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自己的爹还在地牢,娘还在南境。 “要是我爹娘能看到我出嫁多好啊?” 季珞眼神闪烁,心中想着,是啊。 自己成亲,最盼望的就是得到父母的祝福。 她心中有所计较,忙安慰着林春儿说,“放心,也许他们能看到呢。” “但愿吧。” “珞儿,我们该走了。”李凡和廖楚背着包袱在门外敲门。 两姐妹起身,相互有些舍不得。 “师兄,师姐,师弟,你们一路顺风。我们京城见。” “嗯,我们京城见,”季珞抱着她,“你也一切顺利。” 林春儿便送他们到知府门口, 看着他们骑上马,飞驰离开,消失在眼前。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又一大团云彩飘了过来。 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又要下雪了。” 第121章 萧泽的挫败 京城太子府。 萧泽看完北辽四贝勒来信,轰然掀翻书案。 下人们刚收拾好的书房,又一次变凌乱。 多日不见,萧泽已然变得更加颓废。 此时,他一脸愤意,“一群饭桶!” 没想到自己这一计,又失败了。 想到这久以来,接二连三的败给萧恒。 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一艘破败的战船,被萧恒和林春儿打的千疮百孔。 一想到萧恒他们回京后,自己的事情就会败露。 那老皇帝会怎么样呢? 废黜?或者是干脆的杀了自己? “不行!孤不能坐以待毙。” 他强压下慌张,调动全身的精力,重新捋顺当下。 希望能够再想出好的对策。 “我的乖孙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如此这般自暴自弃像什么话啊。” 话音一落,萧泽猛然抬起头。 看着门口站着的破布烂棉衣、蓬头垢面的老人。 那老人撩起面额前的杂草般的半白头发。 赫然露出了一张让萧泽想都想不到的脸,他激动的颤着声音说,“外祖父?” 没错,此人就是消失许久的韦文。 韦文哀叹一声,走到萧泽跟前,立起了被他掀翻的书案。 逐个捡起摔在地上的物品。 无限沧桑的说道,“乖外孙儿,遇到再难的事情都要保持风度和冷静。输了一时,不代表就输了一世。” 萧泽眼睛一红,自打自己没了一条腿,皇后对他便少了很多关心。 寄以安慰的萧雅晴,也一直病着,出不了门。 曾经那些围着自己转的人,如今也都逐渐的背弃自己。 他直觉自己的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可现在,自己的外祖父对自己说,输了一时,不代表就输了一世。 “孩子,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有外祖父在,绝不会让你失败的。” 话语里充满蛊惑的力量。 萧泽听了十分受用,眨了眨眼睛,让未流下的眼泪收了回去。 他笑了。 笑的很开心,笑的很大声。 仿佛是把郁结在内的很多委屈、不甘和恨意全然的发泄出来。 韦文捡好物品,一一摆放在书案上。 看着萧泽,许是在外面瓢泼许久,风吹雪冻的,他的脸和嘴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皲裂。 好似老了十岁。 萧泽不再笑了,他敛了敛神色,看着韦文。 祖孙二人,这一刻竟然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良久,萧泽才想起来韦文一路奔波一定是饿了。 连忙让下人通知厨房摆膳。 又叫下人带着韦文下去,伺候其梳洗换衣。 当韦文再次出现在萧泽面前的时候,已然是一副威严十足的样子。 除去皮肤的干燥和脸上抹不去的疲倦,与去年相见时,无大变化。 萧泽由心的说,“外祖父还是老当益壮啊。” 为他夹了一块蒜香排骨,肥瘦相宜,咬一口在嘴里,肉脂的香味。 让人十分满足。 韦文干裂的嘴唇上,沾满了油光。 即便是连日来的颠沛流离,韦文周身依然散发着高贵的富人气质。 他拿起桌面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慢条斯理的说,“泽儿,自韦家被查抄后,外祖父一直在游说各国,没想到碰了许多钉子。 不知道怎的,自打南境万象国战事后,各国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内部纷争。 有皇子间的夺嫡之争,有权臣之间的派别之争。各种阶级人民的起义更别提了,大大小小的无数。” 说到这,韦文抬头颇有意味的看着萧泽,“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泽眼神闪烁,本就聪明,眼下有韦文这么一点。 登时就有些猜测,并且心内十分吃惊。 “难道是父皇?” “哈哈哈,不愧是我们大齐的太子,聪明的很啊,聪明的很啊!” 韦文笑的开怀,随后又一副无奈的摇摇头,“想当初你父皇在南境落难,你外祖父我好心相救。把女儿许配给他,本想着是一个老实巴交且贪财的昏君,便有了想要一些不合时宜的野心。” “唉,活该韦家折在了我手里。若是当初没有把你娘嫁给老皇帝的想法,如今,你也是正当明顺的缅王长子。 可惜啊,这世上无后悔药。” 萧泽默默的听着,一直以来盘踞在心里的梗,被韦文这样大方的说出来后。 似乎有所松动,他看着眼前这位老人,身形消瘦,却十分有骨气。 原来,自己的身世,也不是那么不可提的。 韦文继续说,“这次来京城,就是从缅国走水陆,一路沿街扮乞丐,才躲避掉萧恒的人。缅王你那个不争气的姨母嫁给缅王这么些年, 肚子不争气一个蛋子儿没下。加上缅王也是死心眼,得知你的存在后,也没了要儿子的心思。 他还是想着若是你继承了大齐的皇位,便把缅国也交给你。” 这些说法,萧泽并不意外。 早前皇后就与他说过此事。 只不过再通过韦文亲口述说后,他觉得自己这艘战船还暂且不算是千疮百孔。 至少背后还有些靠山。 他眼神明灭,瞳孔绽放着兴奋和希冀。 “外祖父,您不辞辛苦的来,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计谋吧?” 韦文没有言语,看着他勾唇神秘的笑笑。 随后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 在爷俩密谋的时候,萧恒他们正在庆祝。 顺着泪无痕交代的线索,他们抓到了隐匿在漠城、黑市的萧泽的暗卫。 包括北辽的细作。 耶律子晋那边也回信了,信上说四贝勒十分狡猾。 在北辽的萧泽的暗卫,都被他警觉的提早处理掉了。 对此,萧恒跟林春儿商量后,决定审讯完抓到的北辽细作后,把他们移交给呼伦部落的巴特尔。 一切都照着萧恒预想的进度发展着。 李凡三人走后,林春儿就变得无聊起来。 苗阿珂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整天围着泪无痕。 泪无痕恢复的不错,干药材的药效虽然不够,但是一直喝着,并无大碍,待回京后,找到保存新鲜的药材后,三日必定是恢复健康。 加上苗阿珂的细心照料和精心投喂,泪无痕整个人也精神了。 偶尔还能下地走几步。 林春儿看着苗阿珂一脸恋爱脑的样子,只摇头。 她这个样子,跟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的像。 不过,苗阿珂是命好的。 能看得出,泪无痕也是心里有她的。 他的一双眼睛总是跟随苗阿珂,就知道他也同样中意苗阿珂。 林春儿为苗阿珂觉得心安。 往后泪无痕会是个自由之身,不会给谁卖命。 做一个普通的人,娶妻生子。 他会跟着苗阿珂回到苗疆生活,在不久的以后,苗疆会多一个“苗”人。 林春儿想象着以后苗阿珂的美好生活,想着她儿女满怀却依然一脸娇俏的样子。 只觉得这世上的美好,也不过如此。 那么她呢? 她婚后会是如何生活呢? 偌大的王府,想必会是终日的权谋算计吧。 以后萧恒会娶妃纳妾,她是会阻止还是会支持呢? 想到这个问题,她又陷入了纠结,索性摇摇头,不去想了。 这时候,窗外飘起了雪花。 第122章 担心事发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入眼之处尽是白茫茫,能见度不足十米。 漠城也刚刚从战火中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 今年漠城的收成也不好,好在漠城的人口并不多。 整个漠城和黑市的人口加在一起也还没有京城四分之一人口多。 林春儿让常义送来的粮草,刚好也派上用场了。 萧恒命令金峰,安排人手,留足军队的三天用粮后,其余的按需分发给漠城和黑市的百姓。 “真是无心插柳,本想着给军队用,谁想到战事如此顺利的解决。还能帮助一方百姓,我们这次又做了一桩大好事。” 林春儿一副成就感十足,自己一辈子菩萨心肠了。 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变得丝毫冷血。 萧恒满脸感谢,再次说,“待回京城,咱们找父皇报销。” “哈哈,那我可不敢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这些身外之物,若是皇上张嘴,只怕这天下的所有都是他老人家的。” 林春儿说的十分有道理。 萧恒本想表现,没想到被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人儿,又噎的说不出话来。 林春儿意识到自己没有给他表现机会,笑嘻嘻有些哄意的说,“如果王爷真能给小女子报销了这些银钱,那小女子感激不尽。” 萧恒见她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一天天鬼灵精的。” 这句话,让林春儿感觉到了一丝害羞。 看着站在面前高大的萧恒,想着此刻自己在他眼里,会不会真的像个小女人一样。 渴望他的夸赞和疼爱。 不得不承认萧恒有着萧泽没有的阳刚之气,甚至是强壮。 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他身上独有的一种香气。 她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不是麝香不是任何一种熏香。 而是他身上独有的那种让人有安全感充满温度的体香。 一时间,两人之间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外面纷飞的雪花,竟然从窗户的缝隙上飘进了暖烘烘的屋子里。 落在了林春儿的鼻尖,她觉得一丝丝凉意。 这一丝丝凉意,让她从这种气氛中惊醒。 她何时竟然渴望寻求男人的呵护? 密室里的凄惨,再次迎头而来,击碎她脑海里所有的幻想。 萧恒见到她好像在犹豫什么,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林春儿淡笑,“没什么。” 说完,转身看向窗外。 “看来我们回京的时间又要推后几天了。” “嗯,这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耽搁的这几天,京城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萧恒心内十分焦急和担心。 许是上天感受到了萧恒的心意,这场雪翌日一早就停了。 其实漠城的百姓对这场雪习以为常。 北疆之地,多大的雪,多大的风沙没见过。 只不过影响出行和生活倒是真的。 一大早,人们热闹的拿着铁锹、扫帚的铲雪扫雪。 小半天,漠城街道上的雪便清理的七七八八。 一辆辆运雪的小车排成长队,远远看去,像是遗落在地上的小云团,可爱极了。 赖义清点了士兵,萧恒决定即日启程回京。 这漠城的冬天,像是小孩子一样说下雪就下雪。 晌午的时候,赖义就来报,大齐来的士兵还有二万三千人,原在漠城的旧部只剩下不到三千。 萧恒想到耶律子晋那边的情况还不明了。 若是耶律子晋能力不及那四贝勒,让四贝勒占了上风。 就赖义这三千兵,只怕是漠城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失守了。 便自作主张的安排道,“赖义,你去问本王的士兵,谁愿意留在大齐,愿意留下者,包括你的部下,月例加二两银。另家属每月得两石米。” 赖义听了十分高兴,“是,王爷。” 心想王爷这么做,不是白白给他人手嘛,本来还为担心北辽那边再来袭。 没想到王爷能够如此心细大方。 不自觉的想到了太子,同样是一家人,太子可是小气多了。 为了要点军饷,每年自己还得返回京城给他送礼。 要不是送礼,他也碰不见莫少聪被嘎的场景。 想到那个黑衣女子,他突然觉得,怎么跟林春儿有点像呢。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办事。” 萧恒一嗓子把赖义惊到。 赖义这才发觉自己脚还没迈出门呢。 想要抬脚走,不过眼睛一眨,笑嘻嘻的转回身对萧恒说, “呵呵呵,王爷,您看我的这些手下,跟着我在漠城吃了不少苦。如今你给你的兵涨月例,要不要也连带着我的人也顺道涨涨工钱。大家伙都是卖命的,活到哪天都不知道呢,让他们多得点银钱,也好攒点钱给家里。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在大齐的士兵、官兵,包括他们这些在职的官员,所有人的月例都是按照律法颁发的。 况且萧恒没有经过皇帝的批准,私自把官兵留在漠城,单这一项,萧恒就要回去费些口舌跟那些文臣解释。 况且还加了薪资,随即一想,涨也就涨了,不差赖义手上的那三千人。 看着赖义充满希望的看着他,萧恒笑了笑,“赖义,你不愧是大齐的好将军,能够时刻想着自己的手下。你这提议本王准了。 以后本王手下什么待遇,你们就是什么待遇。本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大齐的士兵。” 赖义一脸开心,“可真谢谢王爷了。我这就去办,看谁愿意留下。您可知道,这漠城虽然寒冷,但是这里历经春夏秋冬四季,美的很。” 说完,小跑着离开。 赖义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他们这些人看似光鲜,可是谁也不知道当兵人的心酸。 “赖义,你好好在漠城立功。日后本王给你找个老婆。” “啊?” 赖义没听清,回头的时候,脚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大跟斗。 待站稳的时候,就看到萧恒对着自己笑。 随即傻呵呵的“好嘞”一声,不见了人影。 林春儿这时候走来,“赖义是有什么喜事吗?我见他笑呵呵的。” “知道自己以后能娶到老婆,当然开心了。” 萧恒把刚才的事情说给林春儿听,林春儿轻笑,“赖义人除了矮点、黑点、胖点,说起来也条件很好的。怎么到现在都没娶妻?” “你看赖义战场上杀人无数,却不知见到小姑娘就脸小的很。” “竟也是个有趣的人。” 林春儿继续说,“王爷我们收拾好东西了,咱们几时出发?” 萧恒想了想,“我和你即刻出发。让金峰留下,协助赖义做好留在这里的士兵登记。” “那阿珂和泪无痕呢?” “让他们跟着金峰一起回来,春儿,我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父皇要出事,所以我一刻不能耽误。” 萧恒说到这,一把抓着林春儿的手,“春儿,你陪我好吗?” 林春儿知道,萧恒这是心中害怕。 想到萧泽,应该不会做出逼宫之类的事情吧。 “好,我陪你。” 林春儿回答的很是干脆,这让萧恒忐忑的心变得踏实。 “我只是担心父皇,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担心。” 第123章 常义的感情 林春儿嘱咐好苗阿珂和泪无痕,便跟着萧恒乘马离开漠城。 雪路行走的慢,一路上紧赶慢赶,丝毫不敢耽误。 第三日的晚上,终于回到了京城。 萧恒本来想要让林春儿去王府暂住,林春儿想要先回林院看看。 离开许久了,也怪惦记的。 本来以为林院没有人,临走的时候,林春儿交代他们回永州。 可是此时里面却点着光亮。 心想,常叔他们没去永州。 她下马,推开院门。 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声响,连忙出来。 “小姐,你回来了。” 小花开心的说,“您可回来了。我们也是今天刚从永州回来的。” “常叔呢?不是说让你们在永州待着吗?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小花卸下她的包袱背在自己的身上,看到身后的萧恒,忙欠身行礼,“王爷好。” 萧恒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脸上露出失望。 还以为就此能让林春儿住进王府,不过距离中秋,也没几天了。 开口说道,“你们既然都回来了,那春儿也就不用去王府了。本王就先回府。” 小花看到了萧恒失望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是不是自己坏了他好事? 便张嘴殷勤的问道,“王爷,要不留下吃完了再回?” 林春儿对此也很赞同,“小花,若是有现成的饭菜,且热热我与王爷吃。一路上可是累了,吃完好睡觉。” “嗯,好嘞。” 这时小容和常义、李招娣等人听着声也都出来迎接。 小花顺势拉着小容一起去了厨房,常义和李招娣则并肩来到跟前。 两人走的很近,而且面容上均是绽放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林春儿只觉得自己离开的这阵子,他们之间好像不变得很亲近。 “常叔,李姨。” “小姐,王爷。你们回来就好,一切还顺利吗?” 其实常义不问,光看着他们的神情就能猜出一二,一定是十分顺利。 否则怎么会一脸轻松的样子。 “常叔,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林春儿回到道,萧恒也说,“多谢常叔辛苦的筹备粮草,此时这些物资对我们的帮助很大,而且也帮助了漠城的百姓。” 常义连忙谦虚推辞,“王爷客气了,都是我们小姐想的周到。” “常叔,您别谦虚了。我想的在周到,都不如常叔做的周到。常叔,您辛苦了。” 几人在这客客气气的,李招娣在一旁,难得大着胆子说,“有再多的感谢的话,不如进屋再说吧。我去给你们泡热茶。” 说完,也奔着厨房去了。 常义他们也是刚回来,客厅也没有生碳。 林春儿提议道,“都一起去厨房吧。我们简单的吃口饭,也省的大家折腾。” “好。” 萧恒跟在林春儿的身后,常义在一旁看着他对林春儿言听计从的。 心想自家小姐到底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说命好吧,还摊上惨死重生这种灵异的事情。 说命不好吧,却遇到了萧恒。 看着萧恒的背影,常义对他十分赞赏,也为自家小姐感到庆幸。 不管林春儿是不是喜欢萧恒,但至少萧恒是可以靠得住的男人。 若是日后,登上皇位... 小姐岂不就是皇后了吗? 想到这,常义不自觉的咧着嘴,笑意十足的去厨房。 李招娣刚泡好了茶,一一给他们倒上。 一杯热茶下肚,空空的胃,总算是有点热乎气占占了。 说是给热剩饭剩菜,小花和小容哪里舍得让主子们吃剩下的,噼里啪啦手脚麻利的炒了两个菜。 五花肉炒干椒,还有一个醋溜土豆丝。 十分家常的菜,吃起来特别的开胃下饭。 不一会儿,两人就吃的溜光。 “小容的手艺真不错,日后去了王府,就掌勺吧。” 萧恒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小容受宠若惊。 王府的大厨可都是御膳房里出来的御厨,自己小家子气的,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不过她生性话少害羞,吭哧了半天,直憋的脸红也没说出来什么。 小花见了,忙拉着她一起笑呵呵的收拾桌子。 林春儿双眸一弯,“王爷,您倒是会安排。到时候只怕你日日吃,会吃腻的。” 萧恒一笑,“若是日日能与春儿用膳,一辈子也不会腻。” 话音一落,倒是叫林春儿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萧恒见她有些窘迫,喝了杯茶,说,“吃饱喝得,本王也该回去了。今日麻烦各位了,大家都好生休息。” “春儿,我走了。” 最后这一句轻飘飘的道别,让林春儿心中生出别样的亲切感。 轻着嗓子嗯了一声后,便目送他离开。 萧恒一走,李招娣在一旁说,“小姐有福气啊,得王爷如此敬重。” 常义看了她一眼,“招娣你说反了,是王爷有福气。世上有几个如我家小姐这般武艺超群,心思玲珑的。” “是是是,我说错了。是王爷有福。” 李招娣言语似有些撒娇的说着,林春儿美目浅笑得看着常义。 “常叔,我有一个新发现” 常义面露疑问,“小姐,什么新发现?” “是啊,什么新发现?” 林春儿似有若无的看了眼搭话的李招娣,忍不住笑意的说,“我怎么觉着常叔跟李姨竟有些般配呢。” “啊?”李招娣还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林春儿说什么的时候,被养的胖了些,看上去风韵犹存的娇颜上,浮现出一抹红。 她跺了跺脚,“小姐,你竟会拿人打趣。” 转身出了厨房。 常义这时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林春儿,笑眯眯的想要解释。 “常叔,我懂。常小也大了,您也该找一个。我是很支持你的。” 常义他面露遗憾“小姐,我对招娣倒是有那份心思,却也不敢逾越。她毕竟是长公主的生母,我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即便皇帝不要的女人,又怎么能够允许改嫁。两人生出情愫是真,但也没有想着有什么结果。 到了这个年纪,能在一起有个伴就好。哪怕不会走到老,最起码彼此有过一段。 这一段,也足以留作老年时的回忆了。 林春儿心中不免为常义感到心疼。 “常叔,放心吧。只要你们相互喜欢对方,我会帮你们实现心愿的。” 常义听了大为感动,但是也只是认为是她一时间安慰自己罢了。 这件事情,她一个小姑娘家的,日后嫁去王府,又怎么开这个口求皇上。 难道要说父皇,我家管家想与你冷宫的女人喜结连理? 想想常义就泛起一身冷意,汗毛直立。 算了算了,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罢。 第124章 媚香反杀 林春儿知道常义不相信自己,便也不再多说。 只想着以后用事实说话。 吃饱了,困意袭来。 骑了几天的马,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告诉大家不用管她,收拾完各自回房休息后。 换了身睡衣,梳洗一番便躺在床上睡下。 翌日还没睡醒,就被小花惊醒。 “小姐,不好了,宫里出事,王爷让您即刻进宫。” “什么!”林春儿一惊,瞬间醒透了。 连忙让小花准备衣裳,囫囵的洗了个脸顾不上吃饭就出门了。 二牛因着在永州还有点活没来,所以林院暂时没有马车。 好在昨夜回京从漠城骑回来的草原马还在院里拴着。 常义早就已经给马喂了草料和水。 现在正是浑身力气,精神旺盛的时候。 林春儿飞身骑在马背,一甩鞭子,牵着缰绳。 飞快的朝着皇宫奔去。 坐在马背上感受着飞速而来的寒风,吹得脸发痛。 她大脑短暂的失去了思考,更确切的说是有点懵。 宫里会出什么事情,让萧恒如此着急的叫自己。 有人中毒? 有这个可能,他们离开京城的这几日。 萧泽没有了萧恒的制衡,难免不会有些动作。 不及认真思考,林春儿很快的来到宫门。 下马,宫门处,有个小太监,看样子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看到林春儿到,连忙上前,“王妃,您可来了。王爷让我请您快点。” 林春儿心中狐疑,这个小太监 油头粉面,看着十分机灵。 却是没有见过的,是个生面孔。 她顿生警觉,面上却一脸焦急,“还请公公带路。” 那小公公见她如此有礼,脸上露出彬彬有礼的小容。 可是就在他转身之际,不经意中闪过的一丝得意,还是被林春儿瞥见。 心中疑惑更深,这人真的是萧恒派来的吗? 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若真的是局,那么最终哭的一定不是她。 小太监带着林春儿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宫殿。 这里是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 “王妃,王爷就在里面等您呢。”小太监躬着身子,朝着林春儿神秘的说。 林春儿笑笑,“公公莫要开玩笑了,王爷若是想要见我,何必费周章的来宫里。” “呵呵,王妃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您自己进去看了才明白。” “哦?难道是王爷给我准备的惊喜?” 小太监就坡下驴的迎合着,“那您看看,王爷如此看重王妃,自然是要别出心裁。” 林春儿唇角勾起,看似温柔无害,实际上已经生出杀心。 看着宫殿里面,她心中有所猜想。 里面的人,莫不是萧泽吧。 小太监见她站在原地,迟迟不进去。 有些着急了。 他暗自朝着宫殿里面瞥去,有些急了。 他刚想继续劝说林春儿,林春儿就迈着步子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小太监暗自吁口气,他连忙加快步子把林春儿引到了一个房间。 “王妃,您请进。” 林春儿嗯了一声,看也没看他就走了进去。 而小太监也在这时候闪身离开,不见了踪影。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 外间有餐桌,一个屏风阻隔。 不说也知道,里面一定是有张大床。 透过镂空的屏风,看到床边有一个坐着的身影。 这身影很独特,林春儿一眼就认出。 因为那是一个轮椅。 空气中仿佛还有种香气。 林春儿闻到这香气,眼里竟然露出嘲讽。 媚香! 还是自己从前改良升级过的。 可惜啊,这玩意对自己没用。 她毫无惊慌,像似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手有意无意的摸着墨色枫叶腰封。 随后,她扶着额头,脸色开始泛红,呼吸开始变的急促。 一脸痛苦的样子,她以袖掩面,想要缓解这种难受。 随后,身体开始越来越燥热。 她扒着自己的领口,一副娇媚且有些狼狈的样子。 让在里间等待许久的萧泽,变得口干舌燥。 身上泛起了冲动。 直到林春儿晕趴在餐桌上,他才急不可耐的,推着车轮从里面出来。 萧泽看着林春儿粉颊,樱桃小口娇艳欲滴,惹人想要尝上一尝。 可是他忍住了。 他像是胜利者一样,观赏着林春儿的狼狈。 他手掌一拍,皇后身边的覃姑姑带着一名侍卫模样的人进来。 对着萧泽行礼后,覃姑姑说,“太子,此事要不要再商量商量,三王爷和皇上对这林姑娘十分的在意。若是...” 当看到侍卫进来,一切都不说即明白。 假装昏过去的林春儿心内暗笑一下,这种小伎俩,早已经老套过时。 没想到愚蠢如萧泽、皇后,居然还在使用。 不过想着自己刚刚为了蒙骗他们,被萧泽看去了一点点。 心中不免把萧泽骂的狗血喷头。 萧泽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脸变得扭曲。 此时再看林春儿那副娇滴滴的模样,竟然也变得狰狞憎恶。 “姑姑,话不多说。孤要报仇,这口气出不去,孤寝食难安。为了外祖父的计谋,孤也要这么做。” 韦文? 难道韦文来京了?或者是他们一直在背地里联络? 林春儿只觉得周身热血沸腾。 若是抓到韦文这个大叛徒,那才真真的是解气呢。 一切罪恶之源,都是从韦文这个人身上产生的。 覃姑姑无奈的点点头,虽然她是看着萧泽长大,且与皇后是打小的情谊。 可是看着这母子俩一日日的变化,她总想着当初嫁给皇上,是皇后最大的错误。 如今萧泽此举,无疑是错上加错。 可是自己无权无资格劝解。 便摇摇头离开了。 留下侍卫模样的人,那人模样十分俊俏清秀。 虽然穿着侍卫的衣裳,可是一看就是读书人。 “趁着药劲大的时候,快点吧。这次便宜了你小子。” 萧恒恨恨的说完,手推着轮子,出了房间去。 那侍卫模样的人,见此时没了人,颤颤巍巍的想要抱起林春儿。 就在这时,林春儿睁开眼睛,眼神锋利的看着那侍卫模样的读书人。 那人刚伸出来的胳膊,突然觉得有种刺痛感。 随即,嘴里发出啊啊的叫声。 躲在外面的萧泽听了,只以为是事情完成。 露出阴险的得意之笑。 可这笑意并没有留存多久,便被后脑勺插着的银针,刺激的晕了过去。 林春儿此时已经整理好衣物,脸上的潮红早就消失不见了。 刚才的那些症状,无非就是自己内力倒逼血液上脸而已,加上自己深厚的演技。 就骗倒了萧泽。 看着萧泽晕死过去,像是死猪一样,任人摆布。 许是做贼心虚加上盲目自信,萧泽今日没有带任何一名随从。 这也方便了林春儿。 林春儿推着萧泽重新进了房间的里间,看着倒在床里,同样昏死过去的那假扮侍卫的读书人。 林春儿眼神闪烁狡黠。 “让你们算计我,看我怎么反击的。” 林春儿用力抱起萧泽,放在了那读书人旁边。 她解开二人的衣物,读书人裸露着嫩白的身子。 “啧啧啧,这天生丽质,若是女子,定然是貌美如花。” 萧泽只着里衣,林春儿把读书人的一条大腿和一只胳膊,分别往萧泽身上搭。 并且头依偎在萧泽的臂弯处。 许是这空气中的媚香还留存着味道。 读书人搂着萧泽的身子,竟然起了反应。 看到这里,林春儿只想着赶紧出去。 保不齐等下会发生什么辣眼睛的事情。 果然,当林春儿出去不久,室内就传出来嗷嗷的暧昧的叫声。 林春儿狡猾一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切,都在按照有序的步骤进行。 只是不知道,若是来人见到里面的场景,会不会也昏死过去。 第125章 震惊众人的反杀结果 细碎的脚步声夹杂着窃窃私语。 林春儿连忙退回宫殿内,隐在宫殿的门后。 心中兴奋,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些人看到里面放浪骇人的场景时,会是什么样子。 眨眼间,那些人来到跟前。 为首的正是皇后,搀扶着她的赫然是刚刚离去的覃姑姑。 再一看身后,竟然还跟着皇贵妃,于姑姑也跟在旁边。 见到此,林春儿美目圆瞪,心想萧泽和皇后好阴毒的心肠啊。 要不是自己有些绝技傍身,若是平凡女子,如萧雅晴那样的。 今日,必然会颜面无存。 她愤愤的盯着皇后。 里间还在发出耳鬓厮磨,嗯嗯啊啊的听的又不是很真切。 “皇后,今日怎么想着来这里?”皇贵妃四处打量这个许久没有住过的宫殿。 这种宫殿在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空着的宫殿,大多数时候都是留宿宫里的贵客或者是临时歇脚的地方。 虽无人住,却也被宫女太监打扫的很好。 这个宫殿还有个很大花园,和一个小的荷花池,若是夏天,这里定是繁华茂盛。 不过眼下正是隆冬寒天的,倒也没什么可看的。 “最近皇上龙体欠安,多亏了贵妃的贴身照顾。如今三王爷进宫,贵妃难得抽身,本宫便想着带贵妃出来转转,活动活动身子。”皇后说句句为贵妃好。 皇贵妃手上握着汤婆子,双手间相互摩擦着。 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说,“多谢皇后体恤臣妾,照顾皇上是臣妾的本分。” “散步的也累了,正巧,我们进去坐坐,歇歇脚。” 说完率先朝着院里走。 皇贵妃无奈只好跟着上去,身后的宫女太监如鱼贯入的一同进来了。 随着走近,那种压抑的暧昧声音窸窸窣窣的,让人揣测。 “是什么声音?这里面有人?”皇贵妃发出疑问。 这声音不用说,浅浅一听就能猜出来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皇后背对着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心想待会儿看到你未来儿媳妇的丑样子,还能不能是这副淡淡的样子。 她故作好奇的说,“是啊,难不成是哪个宫里的姐妹跟我一样,来这歇脚的?” 说完,朝着身边的覃姑姑使了使眼神。 覃姑姑上前推开门。 声音突然变得明朗,透过镂空雕花木屏风看过去,隐约可以看到两副交叠的身影。 身后的宫女均红了脸。 皇后眼中闪烁着喜悦,终于得手了。 不过还是表现出一副惊讶,生气的说道,“大白日的竟然做出如此放荡之事,覃姑姑,看看究竟是何人。” 覃姑姑福了福身子,上前应道,“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她垂眸斜看了眼皇贵妃的脚尖,眼底闪现出有些不忍,心里一横,转身走到里间。 只一眼便僵住了身体。 眼前的一切,让她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 脸色苍白,眼中惊惧。 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发声。 屏风后面的皇后,见她在那一动不动,便催促的吼道,“到底是谁?快让他们穿好衣裳出来。在宫里白日宣淫,怕不是哪个浪荡骚贱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本宫定要按照宫里的规矩责罚他们,将他们拉出去绞了。” 皇后这一吼,让覃姑姑回过神来。 她顾不得礼数,忙上前拉开意乱情迷的两人。 看着被压在身下,满身是粉红青印的样子,非但没有一丝羞耻,反而还一脸享受的样子。 心中悲痛万分,两人紧紧交缠在一起。 覃姑姑强拉开,见他们神智有些迷乱。 她眼神四处看着,想起外间都有水盆。 顾不了其他,快速出去端着水盆,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下,又回到里面。 对着萧泽的脸,猛的浇了上去。 一阵冷意的刺激,萧泽只觉得突然在一片粉红迷雾中,清醒过来。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眼神里的情欲还未消散。 便看到覃姑姑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只觉得自己的头疼,浑身疼,像是被碾压过的一样。 覃姑姑看到萧泽醒来,连忙用被子盖上。 慌忙之下来到外间,在皇后的耳边耳语几句。 皇后听罢,如刚才覃姑姑的反应一样,脸色刷白,毫无血色。 身子摇晃着,险些昏倒过去。 覃姑姑忙搀扶着,“皇后,太子在里面休息,我们还是回去不要打扰了吧。” 她这一提醒,皇后才强行的找回一丝理智。 颤颤的笑,说,“原来是太子,那刚才的声音?” 她用余光看着皇贵妃,刚才的声音大家都听见了,若只是说单纯休息,也解释不过去。 覃姑姑忙笑笑解释,“太子年轻气盛,火力旺。如今在宫里中意个宫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回头皇后开恩,让太子带出宫去做个侍妾,倒也不是多大问题。” “倒也是有理。不过太子到底是违背了宫里的规矩,就罚他闭门思过,待本宫同皇上请罪。” 皇后说的如此大爱,可是皇贵妃和在场的宫女太监,均是一脸不信。 若真的是宫女,倒也好说。 可是当大家现在冷静回想时,才惊觉,刚才的声音,明明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想到刚才覃姑姑的行为,和皇后苍白的脸色。 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是太子没错,不过与太子行那事的人,怕不是宫女这么简单。 皇贵妃此时敛口不言,毕竟这事跟自己无关。 皇后想要怎么掩住悠悠众口,那只看她的手段了。 这时趴在房上看热闹的林春儿,只觉得事情发展的不够刺激。 萧泽这么阴狠,凭什么就这么一带而过了? 她心思一转,顺手拿了块瓦片。 灌以内力,朝着那屏风用力一扔。 在内力的加持下,瓦片瞬间击倒屏风。 “轰”的一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凝住了。 众人均是张大嘴巴,惊讶的看到,萧泽阴沉着脸正坐在床边穿着衣裳。 而身后的那个男子,虽然躺着,手还是不老实的往萧泽身上扒弄着。 萧泽此时羞愧难当,攥着拳头,一拳打在那男子的脑袋上。 登时,那男子昏死过去。 “这...”皇贵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猜测是一方面,可是真的亲眼看到,还是震碎理智。 待反应过来,她连忙用袖子掩住脸,看着身旁的皇后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心中一颤,她忙说,“皇后,我们先退下了。您先处理下太子的事情,我们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不等皇后同意,连忙拽着于姑姑出门。 出门时,看着那些还在站在原地错愕无助的宫女和太监。 只觉得这些人真的笨,遂朝着他们吼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退下,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丁半点,休怪本宫拿你们向上人头是问。” 皇贵妃这样一说,这些宫女和太监也不管是皇后的人,均答应是。 随即跟在皇贵妃身后离开了。 现在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皇后、覃姑姑,还有床上的萧泽和那昏死过去的读书人。 皇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泽,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泽陷入回忆,只觉得头疼难耐。 他捶打自己的脑袋,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自己看着那读书人,抱着林春儿。 林春儿? 对啊,林春儿哪里去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生生把手心抠出血液。 “林春儿,孤要杀了你!” 在房顶看热闹的林春儿,哈哈大笑,朗声的说: “想杀我,就算你那条腿还在,你也杀不了。你们一次次的算计我,如今也让你们肉偿一下。 太子,肉偿的滋味不错吧,我可看到你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哦。” 第126章 龙体欠安 林春儿的话语,让房间的人们气愤难当。 “林春儿,你死定了。”萧泽对她吼着。 许是刚才的激情, 他声音嘶哑。 林春儿对他露出大大的嘲笑,“你们慢慢玩吧,我走了。” 说完不再停留,眨眼间消失在这里。 而皇后,也才堪堪从这一幕中回神过来。 她已经不在乎林春儿了,与刚才那些目睹了萧泽的浪荡行径的人们,林春儿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 皇后只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梗住了,指着萧泽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泽不敢看她的眼睛。 此时此刻,自己都无法面对自己。 “母后,我...” 有心想要说声对不起,可是没等说出口时,皇后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皇后,您怎么了?快,来人,快宣太医。” 覃姑姑扯着嗓子大声的对着外头喊。 刚才原本离开的皇后宫里的宫女和太监,站在宫殿门外听到覃姑姑的叫声。 连忙冲了进来。 一时间,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彻底热闹起来。 林春儿远远的听到有人喊,“快传太医,皇后晕倒了。” “你们还在愣什么,赶紧伺候太子离开这里。” “还有那个死男人,拉出去给我杀了。” 覃姑姑自作主张的指挥着。 那读书人,是万万不能活着的。 林春儿嗤笑,嘴角勾起,轻蔑的说,“哼,自作自受,死不足惜!” 今日这件事,不出明早,便会传的人尽皆知。 萧泽祸到临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失败。 若是他知道他对付的李春儿就是蒋润秋的话,会不会死不瞑目。 他所用的手段,皆是出自蒋润秋之手,林春儿又如何能栽在自己的手上呢。 “哈哈哈~”林春儿笑出声,今日心情还真的是好呢。 想着既然也进宫了,何不去看看皇贵妃。 刚才的那一幕只怕吓到她了。 而且,从刚才的谈话中,得知皇上龙体欠佳。 果然是父子连心,怪不得萧恒在漠城总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皇上是生了什么病。 林春儿拐到皇贵妃的宫中。 刚回到寝宫的皇贵妃,已经换了身衣裳。 她生来鼻子敏感,刚才去到那无名的宫殿,总觉得那一室的暧昧,染的自己的衣裳都不干净了。 宫女端着皇贵妃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洗,迎面就看到林春儿在寝宫门口出现。 忙转身回去跟皇贵妃汇报,“娘娘,王妃来了。” 原本还陷入刚才撞见的那一幕中的皇贵妃,因着小宫女这句话,思绪终于跳脱出来。 转而十分开心的对于姑姑说,“快出去迎迎,这刚从漠城回来就进宫看本宫,本宫这心里啊,真是暖暖的。” 于姑姑也跟着高兴,朝着门口走,就看到小宫女领着林春儿来到门前。 她忙上前福着身子,十分恭敬的说道,“王妃安好。贵妃娘娘知道您来,可是高兴呢。” 林春儿笑颜如花,“姑姑安好。” 看到皇贵妃作势起身迎接自己,她小跑过去,甜甜的对皇贵妃说,“母妃安好。” “好,好。你们小夫妻这一次辛苦了,又一次为为大齐立下大功。” 言语里充满自豪和骄傲。 瞬一想到,从前风头都是太子出的。自打宝贝儿子与林春儿定亲后,可谓是事事都顺。 她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林春儿十分可爱喜人。 周身像是渡上了光晕,竟像是落下凡间的天使。 皇贵妃只觉得这个儿媳妇真真是老天的赏赐。 “母妃,您现在头晕症可好利索了?” “好了好了,自打你上次从我这里拽出来个虫子后,喝了一阵子汤药,就全好利索了。”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想到那虫子,皇贵妃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多亏了春儿,要不是春儿,母妃这时候指不定都已经躺尸了。” “母妃,可莫要说这样的话。您是福泽深厚之人,要活一百二十岁呢。” 林春儿哄着皇贵妃,一脸的俏皮。 与刚才面对萧泽的凶神恶煞相比,判若两人。 皇贵妃听了这话十分受用,把林春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反复摩挲着。 林春儿这时候趁机问道,“母妃,王爷一早的过来,说是父皇生病了?” “哦?你不知道吗?” 林春儿摇摇头,她皇贵妃并不知道她是因何进宫。 这么问,估计是以为萧恒叫自己进宫,且刚从皇帝的寝宫过来。 “母妃,我进宫直接就来您这了。还没去给父皇请安。” 皇贵妃听了,眉眼更加舒展。 笑的十分幸福,萧恒进宫都是先去皇上那请安再来自己这里。 而林春儿则先来看望自己,在去皇上那。 可想而知自己在林春儿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这样想着,心中更加泛起蜜,甜上心头。 也深刻的理解到为什么人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就这样的小棉袄,她可真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 所以柔声的说,“你父皇近日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睡不够。就连上早朝都哈欠连天,精神涣散。 就连冯九天都瞧不出病来,这些日子你父皇瘦了不少。” “总是睡不够?” 林春儿心中升起一股疑团。 连冯九天都瞧不出来的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没病。 既然不是病,那要么是蛊要么是毒。 不管是蛊还是毒,自己都有所涉猎。 林春儿自恋的想,看来此事还得是自己出马啊。 如此想着,与皇贵妃嘘寒几句后,就提出要去为皇上诊脉。 皇贵妃一听,“对啊,春儿医术也十分了得,保不齐就会治呢。” “快,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去。” 皇贵妃起身牵起林春儿的手往外走,“来人,备步辇!” 于姑姑和宫女太监在其后跟随,侍奉左右。 二人坐在步辇上,皇贵妃瞧着林春儿并没有带丫鬟侍卫,悄声嘱咐道, “春儿啊,这宫里人多嘴杂,日后进宫还是要带上丫鬟。” 林春儿点点头,“谢母妃提醒,春儿记下了。” 自己从来都是不爱带随从出门,只觉得是累赘。 今日萧泽一事,也让林春儿险些吃亏。 即便皇贵妃不嘱咐,林春儿也是这样想的。 这后宫,处处都是陷阱。 身旁有个人,关键时刻也能当证人。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步辇停下。 “皇贵妃驾到~” 声音穿透墙,传到了内殿。 坐在床边凳子上的萧恒听见了,躺在龙床上的皇帝也听见了。 他强撑着眼睛,有些懒懒的对萧恒说,“你母妃也不说好好休息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恒轻柔的帮皇帝掖了掖被子,说,“母妃总是放心不下您。” “嗯,朕如今身子这般,也不晓得还能不能见到为你母亲正名的时候。” “父皇,您是真龙天子,定会长命百岁的。” 话音刚落,皇贵妃走了进来,说,“恒儿说的对,皇上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皇上扯着嘴角笑了笑,“爱妃说的对,朕还想看到你穿上凤凰朝服的美丽样子。” 皇上说的神情,皇贵妃眼睛变得湿润。 而萧泽对这恩爱的一幕,习以为常。 他刚想起身,就感觉到自己身边有谁在一直看自己。 一回头,没想到看到了林春儿。 “春儿,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皇上也发现了林春儿。 原来林春儿是想吓唬一下萧恒,好调节一下气氛。 没成想,还没等行动就被萧恒发现了。 她讪讪的笑着,“父皇圣安。” 第127章 似有若无的味道 “春儿来了。”皇上说完,就闭上眼睛,睡意十足。 皇贵妃在一旁握着皇上的手,满眼尽是担忧。 萧恒这时候问道,“春儿,你怎么来了?” 为了不打扰皇上休息,和让皇贵妃担心。 便拉着萧恒到一旁,小声的把自己如何进宫,又如何来到皇上寝宫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萧恒皱着眉,脸色阴郁的像是要滴出墨汁一样。 “这个萧泽,可恶至极。” 已经没有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得了萧泽的恶劣。 “王爷,莫气。这次他们吃了大亏,我们也喜 闻乐见。而且,还让我们知道萧泽和韦文还保持联系。王爷,这个韦文比萧泽更加可恨。我们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萧泽跟韦文有联系...”萧恒心中盘算着。 自南境后,他一直有派人追查韦文的下落。 可是狡猾的韦文,却始终没有出现。 如今他们祖孙二人还保持联系,他隐隐感觉到,韦文就在这京城内。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春儿从萧恒的表情上看出,他已经有了对策。 便把话题拉到皇帝身体上,“我见父皇脸色倒是红润,只是困顿非常。我怀疑是中毒了。” “中毒?父皇的衣食住行皆非常严格小心,太医说是犯了困症,过段时间许能好。”萧恒想到林春儿的医术,便急忙说,“还要辛苦春儿了。若是真的有人背后搞鬼,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林春儿转身来到皇贵妃身边,皇上早已经睡着了。 他呼吸浅浅的,面色如常。 皇贵妃知道林春儿这是要给皇帝诊断,便让开位置。 与萧恒在一旁看着。 林春儿如当初为皇贵妃拔除蛊虫一样,双手灌入内力。 从头顶到脚心,逐个查看。 果然如太医所说,皇上身体并无大碍。 可是这嗜睡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见,百思不得其解。 不相信的又摸了脉象,脉象十分正常,足以告诉她皇帝的身体是多么的康健。 她弯下腰,仔细的盯着皇帝的脸看。 想要能够看出什么。 这时候,她鼻孔微颤,有什么味道,是她从未闻到过的。 想到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这味道是出自什么原料。 她眉毛微皱,站起身子,说, “父皇的身体却如太医所说并无大碍,只是这嗜睡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皇贵妃一脸优思,遂又放心的说,“只要身体没事就好,这嗜睡病症再慢慢找病因。” 林春儿面容上有些歉意,萧恒见了,安慰道,“春儿,你无自责。已经很感谢了。” 转头看向睡得很香的皇帝,自己在这里待下去也无办法,“母妃,我和春儿先回去了。父皇这里辛苦您了。” 皇贵妃连忙摆摆手,“你们快回去吧。这里你们就放心吧。” 萧恒和林春儿朝着皇贵妃行礼后便出了皇帝的寝宫。 出了宫,外面的寒气,让刚才情绪有些紧张和低沉的萧恒脑子一清。 “春儿,你刚才当真没有发现?” 林春儿面色一正,“果然什么都瞒不了王爷您。是的,我倒是有一个发现,不过我不确定我的这个发现跟父皇嗜睡有没有关系?” “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味道。我以为是父皇宫里用的熏香,可是那味道极其轻薄,是不会有人用这种材料做熏香的。只是出现在父皇的寝宫里,就让人产生了猜测。” “看来,父皇身边的吃穿用度还是要排查。” 两人慢步行走在皇宫里。 许是皇帝近日来的嗜睡情况,宫里人人面上露出不同程度的忧愁。 不过,三三两两在一起小声议论的也不少。 若是侧耳倾听,大部分都是在说着萧泽与白净小相公在一处宫殿的风流事。 “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还把人带宫里来了。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就惨了。” “是啊,京中的高官贵族有好这口的,可人家都知道藏着掖着。太子可倒好,还进宫找刺激来了。” “别说了,三王爷来了。” 宫女们见到萧恒和林春儿,忙噤声行礼。 萧恒和林春儿点点头,他们就连忙离开原地。 在背后议论皇家之事,搞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林春儿笑笑,“要是不父皇此时嗜睡,不然萧泽的太子的位子,坐不到中秋。” 说完,她灵光一现,难道皇帝身上的那种味道,与萧泽有关? 不,应该是韦文。 这背后出谋划策的应该是韦文。 林春儿越想越发觉得韦文这个人要早日找到,除掉。 抬头侧眸看着与自己并肩行走的萧恒,作为儿子,他此时已经陷入到替父亲担心的情绪中。 没有多余的思绪来想更多。 所以林春儿并没有跟他说出自己的怀疑。 两人不再言语的出了宫。 萧恒刚回京,要处理很多公务。 有些还是皇帝这几日耽搁下来的折子。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折子递到太子那,是因为在大部分人的心里,萧泽被废,是早晚的事情。 林春娥也回到了林院。 常义忙问“小姐,宫里怎么了?” 林春儿把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当然,自己被算计的那部分她并没有说。 怕常义他们为她担心。 人是铁饭是钢,一上午没吃饿得慌。 小花和小容也赶快把早就做好的吃食端上来了。 林春儿大快朵颐,吃饱喝足后。 在房间里来回走,消食。 一边走,一边在想那个味道到底是什么? 有什么作用? 正好这时候冯九天来了。 多日不见,冯九天十分惦念林春儿。 “可算是回来了,早上被一些事情绊住脚了,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 冯九天说着,眼神不离的看着林春儿。 “瘦了黑了,漠城这一趟遭罪啊。” 林春儿笑笑,安慰道,“爹,漠城这一趟很是顺利。除了冷点,没有什么其他的。倒是您,让您担心了。” 冯九天一脸慈爱,如今看着林春儿,真真是越看越是喜爱。 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闺女,这离你们的婚期还有六天了,爹没什么送你的。这东西在我手上多年,一直也没多大作用。如今你与王爷成婚,日后免不了要面对许多敌人。当是爹送你的一道护身符吧。” 林春儿以为冯九天要送给她什么名贵的草药或者丹药之类的,毕竟他的本职是名医者。 可是当冯九天从怀里掏出一枚乌金令牌,递到自己眼前时,才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惊讶万分的样子。 “这...这是盟主令牌?” 第128章 蓝色瓷瓶里的药粉 冯九天淡然的笑笑,眼里好似藏了很多故事。 像是有千言万语,最终说出的口的都是平淡的叙述,“春儿,世人都知那神域山的孙无敌是武林盟主。却不知真正的武林盟主是你爹我。” 在江湖中,只有凭本事得到这块盟主乌金令牌的人,才算是武林盟主。 当初蒋润秋的师父孙无敌虽然在武林大会上,打遍各路大神,成为天下第一。 而那时拥有盟主乌金令牌的冯九天,已经三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中。 毫无音讯,所以在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上,人们借着当时的气氛,称孙无敌为武林盟主。 直到孙无敌因着心爱的女子嫁于他人后,伤心过度退出江湖,去了神域山。 而此后,冯九天也没有出现在江湖中。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成为了竞选武林盟主的大会。 谁得第一,谁就是武林盟主。 眼前这块盟主乌金令牌,也成为了每一届天下第一之人,所想要得到的圣物。 “闺女,当年因缘际会被皇上赏识,在他身边做事。 一直以太医的身份生活,虽不在江湖,可是这乌金令牌依然能召唤无数江湖英雄儿女。” “这么多年,我一直隐藏身份,就是不想把那些江湖的兄弟们牵扯进朝堂之争。如今,老天爷眷顾,让爹与你相认。” “你一身武艺,谋略不比爹差,也不比这天下的男儿差。又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善心,这乌金令牌交于你,一是希望关键时刻能帮你一把。二是,爹相信,你会是一位合格的盟主。” “爹也知道你的心不可能居于内院,日后便是嫁给萧恒,也不必怕。有爹在,爹希望你以后还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说来惭愧,爹这一腔为百姓服务的心思,被皇帝拿捏,这辈子怕是到死才能解脱。 跟着爹的那些人,爹对不起他们。所以,爹也有个私心,想着,日后若是有可能,替爹照顾好他们,给他们多一些生活的出路。 江湖儿女多技艺,却最是心高。” 冯九天一口气说这么多,中途丝毫没有给林春儿一点思考喘息的机会。 只得眼馋且心跳加速的看着那块绽放着无限威严的乌金令牌。 试问,谁能不爱这块代表着武林皇帝的物件呢。 朝堂之上有皇帝,江湖之中有盟主。 冯九天看着林春儿拿着令牌,一副激动的样子。 心中知道,自己这闺女是非常得意这礼物了。 果然,听到林春儿开怀的说,“谢谢爹,定不会让爹失望的。” 林春儿心里清楚,这是冯九天送给自己的一块护身符,也是一种嘱托。 有朝一日,希望自己能够为武林做点事情。 “爹的身份,只有老皇帝知道,你切莫对萧恒提起。人心隔肚皮,日后的日子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林春儿对此话颇有感触,日月更替,人心难测。 “爹,我懂。” 多么心灵的可人儿啊。 冯九天心里非常的满足,感谢左美姬历经苦痛给自己留下了个这么好的闺女。 同时心中也极为感激林威。 想到永州的那座将军府,心想待过几年,自己老了。不如就去将军府住。 也算是帮着林威守着他的家业,待来世见面时,再磕头跪谢。 林春儿看着他表情流露出感伤,只当是又想起了去世的左美姬。 想到他年纪与常义相差不多,若是再找个,兴许还能生个一儿半女。 看来,日后还是要留意下。 父女俩闲聊几句后,冯九天就回王府了。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往日身边都有苗阿珂陪着,此时竟觉得有些不适应。 好在有鹦鹉小虎,小虎在她的肩膀上站着。 脑袋时不时的朝着林春儿的侧脸拱着,一副求宠爱的样子。 林春儿手拿乌金令牌走至床前,弯腰朝着床尾里面,伸手摸着床边摸索着。 直到摸到一处不被常人察觉的凸起,按下去。 随后就听到“咔哒”一声。 床板翘了起来,她用手抬起床板,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箱子。 有心想要把乌金令牌放牛皮箱子里,可是看着这箱子里的物件,无非就是些毒药暗器,又有些犹豫。 总觉得这些暗器毒药,仿佛有些玷污了这块令牌。 当初在相府做这个机关,就是为了装那本写着萧泽一派的名册。 如今,萧泽距离墙倒众人推只差一步之遥,所以对林春儿来说,这牛皮箱子里也无甚重要的东西了。 想着这令牌还是贴身戴着好,等回头设计个什么东西佩饰,遮掩一下。 这样想着,林春儿就把令牌揣进怀里。 随后又翻了翻牛皮箱子, 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短期能够用得上的。 散神丸、蚀骨粉、痒粉、无神痴傻丸、龙须戒、梅花簪、凤凰盘尾银镯子、金刚鱼骨腰链等等等,一些花样百出的东西。 直到林春儿把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蓝色的小瓷瓶上。 纤纤玉指捏着小瓷瓶,眼睛细细的看着。 这瓷瓶上没有写名字,她想不起来这个东西是什么。 隐约记得,这里面的东西很是了不得。 “是什么呢?”她心想。 把它放到一边,牛皮箱子放回原位,床板一盖,一切恢复原样。 她手一挥,瓷瓶又重新在手里。靠在床上,死活就是想不起来。 因着这箱子里的东西不是毒药就是暗器,所以当她不知道是什么的时候,也不敢轻易打开。 “都怪自己,当初不写个标签上去。” 想打开,怕万一是个什么要紧的毒,这身旁又没人,岂不是嗝屁了。 不打开,又十分好奇这东西。 看着外面天色还早,不如去找萧恒。 他府上有冯九天在,自己也就不担心了。 想着,便穿戴好出了门。 林院离王府不远,不到一刻钟,林春儿就出现在了萧恒面前。 说了自己来的原因,萧恒也跟着好奇这蓝色小瓷瓶里的东西。 把冯九天叫来,让他在一旁准备好。 林春儿和萧恒,紧紧盯着那蓝色瓷瓶,终于下定了决心。 林春儿拔出瓶塞,意料之中毒气没有出来。 倒是有一股不知名的淡淡的香气。 冯九天早就闭气,所以不知道这味道是什么。 萧恒也不晓得,只觉得这味道闻所未闻,说道,“这味道不好闻也不难闻。” 而林春儿,总觉得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就是想不起来。 两人闻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反应。 “看来这不是毒药,没啥事。”林春儿说完,把瓷瓶里的药粉倒在了桌子上。 有一点点不小心飞到鼻子里,她打了个喷嚏。 这一喷嚏,把桌上的药粉一下子都喷到了萧恒脸上。 林春儿看着萧恒脸上一下子白色粉末的样子,只想笑。 可谁知,下一秒就困意十足,哈欠连天。 眼皮沉重眨了几下后,便睡了过去。 第129章 五行血凝散 这一睡,便睡了三天三夜。 林春儿醒来时,只觉得身子疲软的很,并且又饿又渴。 冯九天一直在旁边照看着。 林春儿醒来的第一时间,冯九天就让王府里的丫鬟们上饭菜。 他自己连忙倒杯温水递给林春儿,“闺女,那瓷瓶里的药粉真真是劲儿大啊。就那么一点点,你跟萧恒睡到了现在。” 林春儿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嘴唇有点干还是想喝。 “爹,王爷怎么样了?” “你那一喷嚏把药粉都喷他脸上了,可是睡的比你还香。这几天要不是给你们喂了人参鸡汤,都怕你们睡着睡着就饿死渴死过去了。” 这时候丫鬟们的饭菜已经摆好,林春儿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 一脸囧意,不好意思的对着冯九天笑笑,“爹,谢谢您,这几日辛苦您了。” “赶紧吃饭吧,吃了饭你得想想怎么把萧恒弄醒。皇上这几日的症状又加重了,离中秋宴不过还有三天。两日后会有个简单的接风洗尘宴,迎接各国家的王宫使臣。眼下皇上又是个这个情况,可如何是好啊。” 林春儿舀了碗瘦肉粥,三日没进食,吃点稀的好消化。 “爹,放心吧。我知道皇上的症结在哪了。” 冯九天惊疑,“真的?” “我还能骗爹嘛,那蓝色瓷瓶里的药粉正是引起皇上嗜睡的东西。” “那药粉是什么毒药啊?” 刚刚醒来后,林春儿就知道那药粉是什么了。 “五行血凝散。” 原来这五行血凝散是快速止血的良药。 但是不能用量太多,只需一点点倒在伤口处便可。 但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使用会让人嗜睡。 当然,也就是这个缺点,能够让伤者减少痛苦。 睡梦中就可以完成伤口的缝合和包扎。 此药粉,并非是林春儿所研制。 而是从一个商人手上买来的。 想不到萧泽竟然也有,这五行血凝散如其名字,能够快速凝血。 血液流速慢,脑袋缺氧,才致使人昏昏欲睡。 但是身体却又查不出什么毛病。 若是长期遭受此药,恐怕产生淤堵,使人瘫痪或身体某处血管爆开。 林春儿吃饱后,来到萧恒的房间,见他还在睡着。 面容十分祥和,她轻声说,“王爷也是难得的睡个好觉。” 说完,叫丫鬟进来,吩咐让他们去厨房烧水,“艾叶八角花椒等熬水,给王爷泡澡。” 烧好了水,几个人把萧恒抬到浴盆里。 不一会儿,萧恒就被热乎乎的水泡的浑身是汗。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周身热的有些喘不上气。 “王爷,您醒了。” 萧恒迷茫的看着林春儿,冯九天也在旁边看着他。 低头看自己穿着里衣泡在洗澡桶里,原本被热水熏的泛红的脸,变得更加红了。 “我这是怎么了?” 冯九天回答道,“还说呢,还不是春儿那个小药粉弄的。你俩睡了足足三天三夜,再不醒,只怕是都过了八月十六了。” 这一说,萧恒立马回神,“啊呀,过去了这么多天。不行,我要立马进宫去见父皇。不知道父皇这几日情况如何。” 萧恒说着,就要出来。 “别动,再泡一会儿,等把体内的五行血凝散通过汗水全部排出后,再出来也不迟。” 林春儿说着,一边又倒了些滋补的参汤,让萧恒喝。 萧恒听话的听完后,只觉得身体轻松许多,竟觉得有些神清气爽之感。 “五行血凝散?”萧恒问。 林春儿回答道,“我怀疑父皇也是中了这五行血凝散的毒,这药怎么说呢,用好了救人,用不好就会要了命。吸食过多就会嗜睡,最后血液在体内凝结不流通,爆血管而亡。” 萧恒一听,大为震惊,随即担心的问,“那父皇这么久了,岂不是很危险。” “还来得及,据那日在宫里我所闻到的计量,还远远到不了这一步。等你泡完澡吃些东西我们就进宫,帮父皇清毒。” 五行血凝散的毒,初中期很容易解毒,靠排汗多喝水,多吃些活血化瘀的药即可。 无非就是日子长短而已,后期的话,虽然有些棘手,但是用苗阿珂的水蛭蛊植入体内,操控其吸食淤结,也是可以的。 林春儿判断,皇帝目前处于中期。 只需要多泡几天药浴就好了。 一个时辰后,萧恒终于可以从浴桶里出来了。 浴桶内,上面一层油污。 没想到,这五行雪凝散排出体外时,竟然连带着体内的一些毒素。 萧恒只觉得真真是神清气爽,体内好像充满了活力。 他换好衣裳,威武神气的在林春儿面前显摆了一下。 惹得林春儿和冯九天哈哈大笑。 林春儿说,“王爷还是快点进宫吧,晚些时候在欣赏自己也不迟。” “对头,我们这就进宫。” 冯九天几日不见皇上,十分惦记。“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管家备好马车,三人坐上马车进宫了。 来到皇上寝宫中,果不其然,皇上还在睡觉。 皇贵妃在一旁垂头丧气,十分担心的样子。 见到萧恒几人来,一双大眼瞬间变红。 “恒儿,你父皇今日没有上早朝。太医还是看不出什么毛病,这一日比一日嗜睡,母妃真的怕...” 怕一睡不起可怎么办? 这话皇贵妃虽没有说出来,但是众人也都有了猜测。 萧恒心疼的搀扶着皇贵妃,轻声安慰道,“母妃,春儿已经有办法治好父皇了。你且一旁等等,今日就能让父皇重振龙威。” “真的?那可太好了。”皇贵妃惊喜的望向林春儿。 自己这个儿媳妇怎么哪哪都好,关键时刻还得靠她。 想着过几日就是他们两人的亲事,日后一定要对她好才行。 林春儿面带微笑,“母妃,您放心。春儿定会让父皇健健康康的与您白头偕老的。” 此话一出,皇贵妃破涕为笑,“你这孩子,还打趣你母妃了。” “好了,本宫也不烦你们了。且坐在这里,看你们忙活吧。” 说完,萧恒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门外伺候的总管公公,一直在一旁等着他们的吩咐。 林春儿便把刚才在王府怎么治疗萧恒的,全模全样的说给总管公公听。 总管公公马上安排人下去筹备,又叫来宫女,替皇上换了套新衣裳。 小宫女贴心的为皇上穿好衣裳,就在最后一下时,她的小手指指甲似有意似无意的伸到了皇上的领口处。 她眉眼有些紧张,连忙拿着旧准备衣裳退下。 这时,林春儿颇有意味的看了眼总管公公。 总管公公在这宫里可谓是老狐狸成精,见林春儿对他挑着眉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登时让人把小宫女抓了起来。 林春儿说,“父皇身上的五行血凝散是通过贴身衣服进入到体内的。” 说完她上前抓起那小宫女的左手,抬起来。 五指如葱,白嫩且光滑。让人注意的是,小手指的指甲略长,里面好像还有一丝丝粉末的痕迹。 林春儿邪笑的看着小宫女,小宫女一脸忐忑不安。 皇贵妃有些奇怪的问,“春儿,宫女小静是皇上身边的,打小就住在宫里。为人老实本分,难不成你怀疑是她对皇上做了手脚? 第130章 皇后计谋败露 “既然你在父皇身边长大,如何能做出如此伤害他的事情!”林春儿大声的质问着宫女小静。 宫女小静低垂着脑袋,浑身颤抖,默不作声。 萧恒气愤不已,呵斥道,“还不快如实招来,若是说实话,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在萧恒的威压下,宫女小静终于发出压抑的哭声。 她噗通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说,“贵妃娘娘,王爷,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皇贵妃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也不说个事情的缘由。 便也一改往常好脾气,周身散发着怒意,娇喝的说,“趁着皇上还没有醒过来,对此事还不知情,你且说,不然待皇上醒了,查出真相时,别说是你,就是你身后的人都得死。” 宫女小静是在宫里长大的,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调教跑腿。 皇上对这个小姑娘,也是十分疼爱。 往日都是只做鞋跑腿力所能及的轻巧活。 吃穿用度,比之宫外的富贵千金都用的好。 所以,在皇贵妃的理解上,若是没有十分重要的人,宫女小静犯不上做出此事。 再一看她一脸青春样貌,也不过十四岁。 想必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宫女小静一听皇贵妃的话,被吓的停止磕头,泪水也被逼了回去。 她深知皇贵妃这是有意想要保自己,她小心翼翼的抬头扫视着站在跟前的几人。 最后视线落在了还在睡着的皇上身上。 她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只是这次万万不敢才哭出声来。 只得抽泣的说,“贵妃娘娘,奴婢说,奴婢全说。” 原来,宫女小静喜欢上了一个侍卫。 那侍卫身上散发的读书气质深深的吸引着她,只见了几次面,就对其念念不忘。 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总之干什么都想。 直到有一天,那侍卫给了她一个小瓶,说是安神静气散。 只要人吸入一点,便可以睡下,起到修生养息的作用。 宫女小静欢天喜地的收下,只想着跟那侍卫再聊上几句。 谁知那侍卫却说要去执勤,匆忙的转身就要告别。 就在告别的时候那侍卫有意无意的哀叹一句,“若是我有了功名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该多好啊。” 宫女小静怦然心跳,这句话一直记挂在心里。 直到皇上睡前随口嘟囔了句,“朕要是能睡个自然醒该有多好。” “皇上说完这话,奴婢就想到那侍卫给的药粉,便去寻他如何使用。他告诉奴婢此药药性十足,每日只需那么一点点就可以。 并且他说放在胸口那里,能闻到气味且接触皮肤,便可生效。” “所以,你就给父皇用了这药?”萧恒在一旁咬牙恶狠狠的问。 宫女小静被萧恒吓的身子一震,颤颤巍巍的继续说,“王爷,您相信奴婢,奴婢没有害皇上啊。只想着皇上日理万机,十分的疲惫。一时心疼不已便想着用这安神静气散让他好好睡个饱觉。 谁知皇上就此开始嗜睡,这中间,奴婢又去问了那个人,他跟奴婢说嗜睡是因为一时间营养太足,皇上吸收不了。 待用的天数多了,身体适应了,皇上便能生龙活虎,年轻十岁。 奴婢这才每日在给皇上换衣物时,添加药粉。” “哈哈哈哈,小静啊小静,该说你傻还是该夸你一副孝心呢。”林春儿在一旁无奈的说道。 宫女小静听闻,心知自己怕是被骗了。 她抬起头,眼如惊吓的小兔,滴溜溜的看着林春儿,“王妃的意思是奴婢被骗了吗?” “小静,听你的描述那侍卫的长相,一身的读书气质,你可知那人的真实身份?” “奴婢不知,只知道他提过一嘴,说是在皇后宫里轮值。” “那就对了。” 林春儿眼神一闪,说那人并非是侍卫,而是皇后找来的人假扮的。 她看着萧恒,“王爷可还记得上次我进宫的事情,我怀疑此人就是那日的人。” 这个话说的不明不暗的,只让皇贵妃和在场的冯九天、总管公公一脸疑惑。 冯九天问道,“那日什么人?” 林春儿这才把萧泽如何诓骗她进宫,如何栽赃陷害她不成,反与那冒充侍卫的读书人发生荒唐一事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无不气恼。 尤其皇贵妃,“怪不得那日皇后一反常态的来找本宫,非得拉着本宫说要散步。原来是这这码子事,果然是一肚子坏水。要不是春儿机敏,不然可叫人如何是好啊。” 冯九天一样生气,“他们竟敢算计到春儿你的头上,为父说什么都要为你出口恶气。” 众人均是恨的牙痒痒。 而宫女小静,则一脸绝望。 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跑。 离门很近的总管公公发现,一把拽住她,“你惹出今天的大祸,是一死能解决的了的嘛。如今还有挽回的余地,何不等皇上醒来,由皇上发落。你是皇上养在身边的,是生是死,也定然由皇上做主。你可明白?” 宫女小静闻听,呜呜的哭出声来。 总管公公只得带她离开,这时候宫女们也准备好了药浴。 萧恒抱起皇上,将其安置在浴桶中。 “春儿,父皇已经中毒多日,这一泡要泡多久?” “两天吧。”林春儿回答着。 两天的时间,堪堪来得及国宴前的迎接洗尘宴。 就此,各个人,寸步不离的在皇帝身旁照料着。 期间有大臣觐见,都被总管公公拒之门外,“皇上还在昏睡,身子只怕...” 不管谁来,都是这样的说辞。 这当然是林春儿他们商量好的说辞。 这样能够让皇后他们安心的静静等着中秋国宴。 不然真的怕这两日他们还出什么幺蛾子。 另一方面,林春儿想借此引出韦文。 韦文那糟老头子才是最为难搞的角色。 皇后和萧泽,不过是徒有虚表,看似聪明却总是弄巧成拙的人,不足为惧。 半个时辰休息一次,待让身体休息一个时辰后,再继续换药换水继续泡,发汗。 期间皇帝迷迷糊糊醒来几次,每次醒的时候,萧恒都会对他说一点关于他嗜睡的原因。 这样陆陆续续从白日到半夜,皇帝终于也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恒儿,春儿,你们做的没错。对外就说朕恐怕不行了,也借此看看她韦氏和萧泽到底狠心到何种地步。” 虽然刚清醒一些,说话声音不似往日那样铿锵有力,但是龙威俱在。 一句话,林春儿便想到皇后和萧泽往后的悲惨日子了。 她眉眼一弯,“父皇,国宴在即。古人都说斩草要除根,可是儿臣以为,这草若是让它往外面长长,到时候再一起锄掉,是不是会收获更多?” 林春儿这一言,不光是皇上,就连一旁的萧恒,都为之感叹。 萧恒率先说,“春儿,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父皇早有收服周边小国的愿望。如此,咱们便从缅国下手吧。” 林春儿笑笑,“王爷这话不是早就说过嘛,忘记南境的时候了?” 萧恒抿嘴呵呵的笑着,“也是,跟春儿在一起,我就不爱动脑子了。呵呵呵...” 这时候皇贵妃端着人参鸡汤走了进来,见到皇上清醒着,脸色一高兴。 “皇上,臣妾亲手煲的人参老鸡汤,您喝点补充补充体力。” 皇上一脸欣慰幸福点点头,“爱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皇贵妃一脸娇羞, 拿着勺子舀着鸡汤喂皇上喝。 林春儿和萧恒见此,相视一笑,识趣的退出寝殿。 第131章 突如其来的关心 外面的天气,虽然有些阴天,但是难得的不是那么冷。 在室内待久了,林春儿提议和萧恒出去走走。 林春儿告诉总管公公一刻钟后让皇上出浴桶休息下。 和萧恒慢悠悠的散着步。 林春儿在幻想着皇后和萧泽此时是什么情况。 萧泽的丑事已经过去了两日,初时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因着皇后威逼恐吓,今日竟然无人再敢议论什么。 加以现在人们都认为皇帝病的很严重,所以往来的宫人们都面容肃穆,不苟言笑。 甚至是还流露出伤心、恐惧。 一种说不清楚的诡异氛围在皇宫里蔓延着。 萧恒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脚步一顿。 正在低着头数着脚尖盘算着萧泽的林春儿,也跟着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皇后。 与那日见到的神气相比,皇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那张惊艳的容颜上,布满愁绪。 当她看到林春儿和萧恒,愣是强颜欢笑,挺直腰板故作骄傲的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 “三王爷连日来近前伺候圣上,实在辛苦了。本宫这几日不舒服,这不刚好一些,便想着去看望皇上。” 皇后言语里,乍一听是关心,其实言语里却满是醋意。 这些年,皇上为了韦家的银子,常常讨好皇后,说些漂亮话。 可是今年,随着韦家的倒台,皇上对她可谓是极尽冷漠。 睁眼看着皇贵妃日夜在皇帝寝宫侍奉,心中说不吃味是假话,毕竟夫妻多年,到底还是有些真感情。 萧恒把皇后的妒意看在眼里,回想着母妃这些年遭受的委屈,竟觉得有些暗爽。 “多谢皇后关心。”萧恒话锋一转,“父皇虽然终日不清醒,不过偶有想来,十分关心太子殿下。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睛的宫人,在父皇跟前提起了太子的事情。父皇颇为震怒,这不,被气的病情越发严重。” 随着萧恒说,皇后的脸阴沉的有些发青。 她嘴角气的直颤,想要说什么,萧恒却不给机会,而是丝毫不停的继续说,“太子殿下到底是父皇的亲骨肉,若是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皇家的颜面何存? 父皇的威严何在?皇后娘娘与其关心父皇的身体,不如好好管管太子。若是因为什么事情,丢了太子之位,想来母后您也会为之肝肠寸断吧~” 话说完,露出得逞之色,牵起林春儿的手,越过皇后继续散步。 只留下一个满是怒意无处发泄的皇后,站在原地被气的浑身直颤。 她咬着贝齿,轻声说,“萧恒~~” 再想咒骂什么,却想到目前的处境,只能把那句“本宫定要杀了你”的话,吞下肚子里。 原本真的想去探探皇帝的身子,如此一闹,便再也没了心情。 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林春儿回头望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她勾唇一笑,那条路是出宫的路。 “皇后必然是出宫去了太子府了。”林春儿说,“王爷,皇后这一被你气到,必然是去找萧泽商讨办法。可是萧泽一向是假聪明,你说,她老爹会不会在太子府里?” 除此之外,林春儿想不出萧泽哪里值得皇后去找他。 那日皇后亲眼看到太子的丑事,她骄傲了一辈子,不想面子全失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只怕她都想亲手杀了萧泽了。 萧恒勾勾嘴唇,无所谓的笑道,“待父皇丰神健朗的出席国宴,他们娘俩也蹦跶不了了。” 是啊,只等明晚洗尘宴,她等不及中秋国宴了。 她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很久。 她的爹终于可以从地牢中解放,她的娘亲也可以携带众人归京。 到时候,她将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同时拥有林家、蒋家的人,关心和呵护多了一倍。 想到此,林春儿笑意溢于言表。 不自觉,经过了长公主萧雅晴的门前。 大门紧闭,在这个天气里,显得极度萧条。 林春儿和萧恒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萧恒率先开口,“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长公主了。” 语气里似是有些自责。 “是啊,要不我们敲门进去串个门?”林春儿试探性的问他,他表情有些松动。 林春儿心下了然,不等他说同意,便上前敲门。 不多时,宫女杏儿打开门,原本忐忑不安的小脸,在见到他们时,确切的说应该是见到萧恒时,立马绽放出笑意。 高兴且抬高了声音说,“王爷吉祥,王爷您快请进,我们长公主在屋里看书呢。” “哦?看书?本王还不知长公主还喜欢看书。” 在屋里听到声响的萧雅晴,连忙放下书,嗔骂道,“就会损你长姐,怎的我就不能上进,看看书学学知识道理了。” 说完,林春儿和萧恒便迈腿进了屋。 萧恒从未来过长公主的居所,此次进来,眼神克制住四处打量。 入眼之物在宫中皆属中等,对于一国长公主来说,属实是寒酸。 这住所,说是寝宫,不如说是个简单的小院。 连那日萧泽丑事的无名宫殿都不及。 看着萧雅晴有些激动的样子,她应该是没料到自己会来此吧。 “春儿也来了,快坐下吧。”萧雅晴甜甜的说道,杏儿也为二人倒上热茶,“这是长姐这里最好的茶,你们可莫要嫌弃了。” 林春儿说,“长公主说的哪里的话,一家人何来的嫌弃。”说完,和萧恒坐了下来。 捧起茶碗,细细品茗。 雨后龙井,是林春儿最爱的。品质虽比不上自己收藏的,可是她知道,这恐怕是萧雅晴最拿得出手的茶叶了。 “不错,我甚是喜欢这龙井。” 萧恒则喝完没有言语,只是上下打量着萧雅晴,只觉得她比往日要瘦了很多。 性子虽说还是以前那样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改变,他说不出来。 萧雅晴知道萧恒暗中探究自己,不过她也并不惧怕。 像似未察觉般,扬着小脸,对他们二人十分热情。 不是让杏儿端茶点,就是让她多加些碳火。 尤其是跟林春儿,两人的话多了很多。 东聊西聊,竟不觉得冷场,甚至是给人一种他们以前很是亲厚的感觉。 对她的变化,林春儿只以为是那晚她帮自己逃离西宫侍卫的搜查后,被自己的一番话刺激的,幡然醒悟。 “长公主,明晚就是为各国王公使臣接风洗尘宴了。待宴会结束,只盼着长公主身体康健,莫要在这宫里圈着了。也该出去晒晒太阳,见见风了。” 萧恒不知道林春儿为何这样说,疑惑的看着她。 不过萧雅晴却十分高兴的答应着,“可不是,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怎的,我这身子就毛病多。如今将养的七七八八,中秋宴该是要出去与你们热闹一番。且三弟与你的大喜日子,我这做长姐的,也定要参加祝福的。” 这番话说的极为真心实意,萧恒听了,心里也流出一股暖流。 幼时,与萧雅晴姐弟情深的场景浮现脑海里,再一看此时笑颜如花的萧雅晴。 只觉得此时的她与记忆里的重合了。 他难得温柔的对萧雅晴说,“明日我让礼部送礼服头面过来,身为一国长公主,必然也要光彩照人,让天下人为之倾倒才是。” 第132章 长公主与太子决裂 萧雅晴被这句话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春儿暗自为他们姐弟俩感到高兴。 本来嘛,都是一个爹的,又何必有那么大的仇怨。 再有想到李招娣,林春儿看着萧雅晴一副因着萧恒突如其来的温柔,表现的有些局促。 “那多谢三弟了。你们是知道的,我这条件有限。本想着不给你们添乱丢人,默默祝福吧。如今三弟不嫌弃我,我这心里只觉得暖暖的。” 说完,竟然哭了出来。 萧恒见她一哭,面露自责,“皇姐莫要哭了,这些年我对你也少了关心。说到底,许是内心嫉妒你与萧泽走的近,让我总想着皇姐心里是没我这个弟弟的。” 萧雅晴垂头,用手帕擦了擦泪,似是有些醒悟之意勾着唇,说,“是皇姐的不对,日后皇姐定会守着本分,好好孝顺父皇和贵妃娘娘。至于你与春儿大婚后,若是不嫌弃,我倒也是想着常去府上串串门。” “那是自然,欢迎之至。”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气氛十分祥和。 林春儿在一旁看着观察着萧雅晴,只觉得她变化很大。 与那晚还忐忑戒备的她想比,眼前这个看似柔弱低眉,却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让人心生怜悯之意的可怜。 难道是因为萧泽的丑事,让她已经预见到了萧泽的结局。 从而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才幡然醒悟,认识到萧恒才是那棵救命稻草,所以要紧紧抓住。 若是这样,林春儿真的会为她感到开心。 萧雅晴似是感受到了林春儿的观察,对着她浅笑道,“让春儿见笑了,以前皇姐诸多不对,还望你们能够谅解。此后,皇姐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宫里直到老死。” 林春儿和萧恒相互看着对方,从彼此的眼神里理解道,萧雅晴这次是真的觉悟了。 “皇姐想开就好。” 萧恒说完, 约摸着出来的时间不短了。 站起身来就要告辞,这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这敲门声,让萧雅晴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杏儿也是一脸慌张的,出去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 正在原地不安的搓着手。 林春儿暗自在心底冷笑,这门外怕是萧泽吧。 不然谁能够来这里。 她看向萧雅晴,萧雅晴刚好也看着她。 双眼中流光跳跃,绽放着求助的目光。 林春儿朝着她点点头,说,“杏儿,有客人来,就去开门吧。我们也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关心皇姐。” 杏儿闻言,目光投向萧雅晴。 见萧雅晴对她点点头,便走出房门,去给来者开门。 林春儿拉着萧恒坐下。 萧恒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低声在她耳边问,“怎么回事?” “王爷,等下看戏就好。” 看戏?看什么戏? 萧恒对萧雅晴和萧泽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怎么可能明白林春儿话里的含义。 说话间,房门被打开,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 杏儿撩起门帘,轮椅的转动声响起。 “萧雅晴,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孤吗?” 未见其人,就听见来人的质问声。 萧雅晴冷着脸,“太子,说的哪里的话。只是本宫最近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你。” 说完,她换了个坐姿,不似刚才那样落落大方且随和。 而是一副慵懒漠然的姿态,手拄着下巴,斜倚着身子。 这时候萧泽进了屋,“你身体如何,孤还不清楚吗?今日孤来,你莫要在找借口逃避了。” 话音一落,抬眼就看到了萧恒和林春儿坐在一旁,正看着自己。 林春儿还好,只是一副虚伪的浅笑。可萧恒却像是极为生气的模样。 萧泽暗自咒骂自己,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怎的这么倒霉遇到他们了。 随即想着老皇帝即将命不久矣,到时候自己顺理成章的登基,还惧怕他们作甚。 眼神从萧恒身上离开,来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萧雅晴。 许久不见,萧雅晴变得越发美丽。 一副慵懒似是猫咪一般,她正在有意无意的打量自己。 萧泽心神荡漾,他承认,他是真的喜欢萧雅晴。 “呵呵,孤是不是打扰你们姐弟情深了?” 萧泽眼神直直的看着萧雅晴, 萧雅晴无视般,眼神像似没有焦距一般,漫不经心的回道,“却不知一向骄傲的太子,竟然还有这般自知之明。没错,确实是打扰到本宫与皇弟、皇帝妹了。” 这一句,触怒了萧泽。 “雅晴,你说什么?” 萧泽不相信的问道。 萧雅晴这时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无比清楚的说,“本宫说,太子打扰了本宫与皇弟、皇弟妹的聊天。” “你是在怪孤?怪孤出了...”萧泽表情崩塌,想着是那日的丑事惹怒了她。却碍于萧恒在,不想在他面前伤了自己的面子,“你相信孤,孤绝非是有心的。” “太子,你我姐弟一场,且又非亲生。你的事断然是与本宫无关。”萧雅晴不想在与他多言,再一个想到自己与萧泽曾经的关系,只觉得心中犯呕,想着赶紧打发他走,便狠心说道,“太子无事且回吧,本宫的院子小,容不下太多闲杂人等。” 这话,无不像是铁锤一般,一字一句的敲击着萧泽的心脏。 他只觉得自己心脏疼痛万分,“万万没想到,在你心里,孤竟然成了闲杂人等。” “雅晴,孤对你的一片真情,日月可鉴。好,孤不打扰你们姐弟情深。” 说罢,随行的小太监推着他出了房间。 她,竟是连杯水都未能给他倒上一杯。 萧泽满面悲情,没想自己满心期盼要见的人,竟然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嫌弃了自己。 这一切,都只怪林春儿。 萧泽回头望向室内,没想到直接与林春儿对视。 林春儿一脸明媚的看着他,嘴上张张合合无声的说着什么。 萧泽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 “快,回太子府。” 刚才是错觉吗?林春儿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不管萧泽如何想,总之在萧泽离开后。林春儿只觉得刚才萧雅晴真真的是让她刮目相看。 萧恒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以为萧雅晴是真的与萧泽决裂了。 “皇姐莫要生气了,我和春儿也出来许久,该回去照顾父皇了。” 这时候,萧雅晴才想起来皇帝生病的事情,“父皇身子如何了?一直未出门,只听说抱恙,你是知道的,父皇一直以来不喜,所以我也就没去触父皇霉头。”她关心的问。 “无碍,皇姐好生休息,明晚的接风洗尘宴是要参加的。” “嗯,我会去的。” “那就不打扰了,春儿,我们走吧。” 林春儿乖巧的点点头,起身同萧恒离开。 出门之际,转身回看萧雅晴一眼。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似是含有很多意思。 这其中的意思也只有她们明白。 待出了萧雅晴的院子,林春儿低叹道,“没想到长公主几日不见,心境竟然变化如此大。” “嗯,她早就应该这样。以往她只以为是我们不愿意管她帮助她,可是却不知,很多时候是她自卑把我们拒之门外。” 萧恒自觉也是亏欠萧雅晴,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只因为她没有母妃,所以处处受人折磨欺负。 反观自己,这些年因为皇后萧泽压制,日子也没好过多少。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因为萧泽。 两人很快回到了皇帝寝宫。 皇上此时又重新入了浴桶。 喝了不少人参鸡汤,整个人也都精神了许多。 “父皇,明天晌午,您定然是生龙活虎。”林春儿如释重负,“接风洗尘宴,让那些人都见识见识父皇您的威严健硕。哈哈 ” 皇帝最是喜欢这些好听话,龙颜大悦,“朕是要谢谢你,恒儿是给我们大齐娶了个宝贝回来。呵呵,重重有赏。” “谢父皇!” 林春儿乖巧的谢道,心思一转,又说,“父皇,赏赐金银财宝儿臣就不要了。只不过儿臣有一事相求。” 第133章 缅王出丑 “金银财宝不爱,那要什么?”皇帝心想林春儿必然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提出过分的事情。 林春儿佯装思考后,俏皮的说,“父皇,我暂时还没想到。待想到了再跟您说。” 皇帝点点头,“无妨,慢慢想。” 萧恒端来一盘刚切好的梨,拿给两人吃。 许是好多天没能好好进食,此时体内的五行血凝散排除的七七八八,便有了食欲。 一盘子的梨,光他一人便吃了大半盘。 不一会,泡在浴桶里的皇帝觉着肚痛难耐,想要解手。 林春儿和萧恒连忙退出房间,由总管公公和小宫女们伺候。 站在门外,只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股股恶臭飘出室外。 站在外面的林春儿笑笑,“父皇这一下,是好现象。那五行凝血散的毒素也会通过粪便排出体外。” “嗯,谢谢你春儿。” “王爷,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不是吗?” 还有两日,两人的婚期就到了。 萧恒笑的开心,忙了好多天,终于才想起来,原来与林春儿的婚期近在眼前了。 往日盼着盼着,可如今即将到日子了,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他上前抱着林春儿,“春儿,我们就要成亲了。”下巴摩挲着林春儿的额顶。 林春儿在他怀里,隔着厚厚的棉袄,闻着属于她身上的独特体香。 “王爷,以后我们要相辅相成,过好日子。” 待明晚,一切都尘埃落定,蒋府沉冤得雪,一家子团团圆圆。 她应该是要好好珍惜生活,好好的过日子。 这一次,自己说什么都要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 “好,春儿。我们好好过日子。以后我会保护你,疼爱你。” “嗯嗯,王爷,我信你。” “春儿,叫我阿恒。” “嗯,阿恒。” 两人之间的那种情感,并非似话本里那样充满激情,反倒是像似某种默契般,水到渠成的那种。 没有简明扼要的表达,只有一种彼此都觉得应该这样的情绪。 林春儿想,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等你遇到了对的人,你不想嫁都不行。” 萧恒就是那个对的人吗? 经历了这么多,看似她帮了萧恒不少。 其实每次都是萧恒帮自己兜底。 从林院第一次遇袭后,后续出现的杀手,全都是萧恒暗中处理斩断。 永州的几家铺子安稳到现在,也是因为萧恒有派去暗卫暗中保护。 南境平乱,虽然她入营帐生擒了万象国太子,可是她知道,萧恒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 再加上漠城,若是没有萧恒,自己定会在那三个萨满师手上遭不少罪。 两人在寒风中拥抱,来往的宫女太监,均都一副害羞模样看着他们两个,露出微笑。 无不感叹他们两人登对。 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两个小太监端着恭桶出来。 里面的味道十分熏人。 但是这是皇帝的寝宫,谁能说什么,谁敢表现出来。 大家都尽量憋气,或者是少呼吸。 皇帝自己却没多少大反应,只一副十分舒服放松的姿态,穿着一身常服在地上伸伸胳膊踢踢腿。 林春儿叫人把浴桶抬出去,刚才排泄的那么多,比泡半天药浴还管用。 又让人把窗子透个缝,放放味道,再通通风。 “朕现在觉得浑身轻松,满身都是力气。连日来躺在床上,骨头都要躺断了。” 皇帝十分开心,“明日,朕要清理门户,让那些个觊觎我大齐的人知道,既为弹丸,就老实本分的享受弹丸小国的快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只怕老天爷都不容他。” 皇帝想到心中的那个梦想,浑身充满活力。 “恒儿,我们大齐该是时候展现国力了。” 萧恒顿时受到鼓舞,星眸如炬,“父皇,儿臣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林春儿知道,这爷俩的雄心壮志,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待皇贵妃来后,林春儿和萧恒才离开皇宫。 回到林院后,林春儿痛痛快快的泡了花瓣浴。 花瓣还是夏天的时候,小花和小容晒的。 冬天用它泡澡,香味还十分浓郁。 熏得人懒懒的,昏昏欲睡。 林春儿就那样头枕着浴桶边缘,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小花叫醒的。 “小姐,别着凉了。” 小花帮她穿上衣裳,林春儿迷迷糊糊的走到床上,躺下。 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自打去漠河到现在,这一晚才算是休息了。 一早,京城就热闹起来了。 农历八月十四。 各国王公使臣都将到达京城。 礼部早就安排好了驿馆住宿,街上人山人海都是看热闹的。 各国奇装异服,不同的五官和发色,让人们都啧啧称奇。 林院属于临街宅子,所以也都不一例外,站在门口看热闹。 萧恒要去宫里,还是要伴在皇帝身旁。 对外,皇帝还是重疾缠身。 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突然,林春儿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他们?”南境与万象国交战时,那个黎副将。 不用想,坐在黎副将身后的轿子里的一定是万象国的王公贵族。 只是不知道是万象国国王,还是哪个。 想到万象国太子废物一般的在三王府中禁锢着,林春儿为万象国感到叹息。 “这样的一个儿子,要来有何用呢。” 越国、倭国、高丽国的代表都前后进京。 其实林春儿最期待的是缅国。 不知道这次缅王会不会亲自到场呢? 若是不来,戏的精彩程度就会大打折扣。 终于,代表着缅国的民族服饰终于出现。 一座恢弘精致,金碧辉煌的巨大的轿子出现在眼前了。 足足有八匹马拉着,霸气的站满了整个街道。 林春儿震惊万分,心想,缅王是有何底气,在这里耀武扬威。 她唇角冷笑,“耍威风吗?” 从墨色枫叶腰封中,随手掏出一枚钢珠。 眨眼间,一匹马儿就摔倒在地。 一匹马摔倒,打乱了其他马匹的节奏,它们步调变得混乱。 有的甚至也被牵连的倒地。 豪华的轿子发生倾斜,里面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还有男人低沉的呵斥声。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随行的护卫着急的想着办法,想要控制好马匹。 终于在折腾半天后,马全部都站了起来。 这才继续徐徐前进。 只这一会儿,缅王的轿辇差点翻的趣闻,传遍了京城。 就连别国的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嘲笑着。 这事传到萧泽耳里,他一脸丧气,“哼,事情没成,就开始摆派头。若是坏了我的好事,就是孤的亲爹又如何,一样杀了他。” 一旁的韦文,一时间怔住后,露出谄媚的笑意,“呵呵,眼前什么事情都不如你的事情重要,莫要让这些小事乱了你的思绪。” 萧泽看着韦文,一改见面时的落魄凄惨,此时身着锦缎绣袍,看上去十分富贵。 想到之前在宫里的丑事,若不是听韦文的,陷害林春儿失身,自己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有心想对他发脾气,转念一想,自己也无人可用,就强压下火气。 “告诉缅王,在京城,就要本本分分的,不要搞些有的没的派头。” 第134章 接风洗尘宴 萧泽的语气,让韦文暗自不爽。 要不是顾着自己的野心大业,这个废物外孙,也不足以入他的法眼。 萧恒换上一身朝服,坐在轮椅上。 若不是眼中的阴郁和脸色暗沉,一眼看去也是俊美无双天之骄子,独有的傲娇斯文之气质。 作为一国太子,皇帝重病不起,他理应出席接待。 宴席设在太和殿。 各国王公使臣都穿上朝服,纷纷聚集在此。 礼部准备的热场歌舞,一直持续着。 歌舞升平,十分热闹养眼。 五年一次的大聚会,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啧啧称奇。 “不愧是大国,歌舞文化是我等小国比之不及的。” “是啊,这一举手一投足,我们可真真是模仿不来。” “快,记录下来。我们回去,也要学习学习。” 倭国的使臣对身边的使者说着,那使者看着应该是文官,他的身边还有丫鬟,端着笔墨纸砚,看样子是方便随时记录。 其他国家的人,有些相互交谈着,有些则安静的坐在那打量着。 “太子驾到!” 太监洪亮的嗓音响彻大殿,原本还在交谈着的人们,一时间安静。 人群朝着大殿门口齐齐看去,只见萧泽一身奢华绛紫色金丝龙纹朝服,威风肃严的坐在轮椅上。 身后跟着一众宫人,显得是那样的神气。 只这一气势,人们噤声。 歌舞还在按照礼部的规矩,还在继续,只不过乐队的声音变得小的。 萧泽感受着这一切,这一刻,他全然把自己想象成了皇帝。 眼下,整个大齐,最为高贵的人难道不就是自己了嘛。 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浅笑,从门口一路到龙椅跟前。 他在高台上,看着底下众多人,暗自骄傲。 没了一条腿又如何,他依然可以让天下人在他面前低头。 “太子吉祥。” 众人高呼,向萧泽行各自国家的礼。 “各位一路不辞辛苦的来到大齐,孤甚觉开心。各位请坐,我们大齐为各位准备了精彩的节目和美食美酒,还望各位喜欢。” 萧泽朗声说着,众人闻言一一坐下。 来的时候,他们听说萧泽变成残疾了。这一见,有些人面露失望。 尤其是万象国国王,他坐在距离高台最近的位置。 这次来他是来赎回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原想着找萧泽通融一下。 今日一见,虽说气宇不凡,可是到底是残疾。 儿子在萧恒手上,萧恒前段时间对战北辽大获全胜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一个战神王爷萧恒,一个坐轮椅的太子萧泽,怎么比较都是萧恒赢。 就是这么一会儿,万象国国王就已经暗下决定,要好好的与萧恒谈判。 实在不行,那个废物儿子不要也罢,随萧恒处置也无所谓。 一舞毕,另一舞就接着开始了。 正是高潮时,太监洪亮的嗓音又报了句,“三王爷到!” 萧恒同样一身绛紫色金色枫叶暗纹银丝祥云纹朝服,手牵着身穿海棠紫连衣长裙,外披白色狐裘,腰上扎着与萧恒同种布料花纹的腰封的林春儿。 今日不同往日不施粉黛,而是由王府里的嬷嬷亲手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乌黑的秀发上,插着做工精致美丽的白玉簪子。 这簪子,赫然是初次在永州将军府见到萧恒时,他以感谢救治王采苓为由,送给她的。 林春儿面上挂着浅笑,与萧恒出现在的那一刻,就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哇,这就是大齐的战神三王爷啊。身边的美丽女子,想必就是他的王妃吧。” “看着挺不好惹啊,战神陪泼辣媳妇,倒也是般配啊。哈哈哈” “你咋看出来泼辣,这王妃虽不是倾城之姿,举手投足也规规矩矩,哪里泼辣了?” “你个鬼佬懂个屁,我可是听万象国的人说,他们的太子就是被这王妃生擒住的。” “还有这事?那可真是了不得啊。少招惹,少招惹...” 越国的两人讨论传进了林春儿耳朵了,话说的虽说是事实,但也不算是好听。 她朝着他们看了一眼,越国的人立马一副做贼心虚的低下头。 小国人有鼠胆,林春儿心想,若是大齐想要收服统一各国,这样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一个眼神,便露出怯意,不足为惧。 林春儿站在萧恒身旁,看到高台之上的萧泽。 他坐着轮椅,与龙椅只不过一步之遥。 萧泽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药,恨不得把他们当场杀几个来回。 不过碍于场合,他还是假装出一副十分亲近的模样,“三皇弟来了。” 萧恒没有搭理他,而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众人一看萧恒并未把萧泽放在眼里,心中想着传言中太子与三王爷不合,看来是真的。 场面陷入尴尬,萧泽没想到萧恒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鼻腔里哼哼着,看着大殿上陆陆续续都要坐满了。 他看了眼身旁跟着的一个太监,这太监有些上了年岁。 他弯着腰,等着萧泽吩咐。 萧泽耳语几句,那老太监就推着他下了高台,也来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大齐国宴,我等远道而来,却不曾见到大齐皇帝,不知道是大齐皇帝摆谱还是说不想见我们。 若是不想见,又何必大张旗鼓的要我等前来。” “缅王,大齐的皇帝病重,由大齐太子负责接待。” “哦?病了。那我等理应前去探望探望才行。” 说着,人已经进了大殿。 为首的男子穿着华丽而庄重,白金色的长袍上以金线锁边,上面装饰着数不清的各种各样颜色的宝石。头上的头冠,更是缀满了珠宝饰品。一眼看去,极尽奢华。 他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十分白皙,虽然上了一些年纪,却美的不可方物。 林春儿只看一眼,就知道此人正是缅国国王。 那一双凤眼,与萧泽的如出一辙。 即便是样貌上还是有些不同,但是见到真人的这一刻,林春儿心落在了肚子里。 她看向萧恒,笑着,低声说,“王爷,我已经开始期待今晚的精彩了。” 萧恒勾起唇角,“本王也是。” 第135章 父子相见,各怀心思 缅王嘴上关心着皇帝,却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弹。 今夜不过是接风洗尘宴,见不见得到大齐的老皇帝都是次要的。 重点是见到了自己宝贝儿子。 他眼神坦荡的望向坐在自己对面萧恒身旁的萧泽。 一张像极了自己的俊颜,还有那周身的贵气,无不让自己心满意足。 上下打量间,更觉自豪。萧泽也看着他,对方眼神毫无波澜,他心中怅然若失,垂眸间,瞥见桌下他空荡荡的左腿,闪过心疼。 复又抬头看向萧泽身侧的萧恒,萧恒正跟林春儿你一言我一语的低语。 两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均是眉目浅笑。 看到林春儿,缅王怒火翻飞。暗道,若不是她在南境坏了自己的好事,如今自己应该是坐在那高位之上。 目光转瞬间看向高台之上的龙椅,神情充满憧憬。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国代表人员均已到来。 宫女和太监纷纷为每桌奉上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大齐美食美酒。 歌舞正浓时,皇后姗姗来迟。 她一身正红宫装,随着走动,额上的黄金凤凰,振翅欲飞。 姣好的面容,精致的妆容,即便是到了中年,依然美的让人屏住呼吸。 她一步一生莲的款款走上高台,挺直脊背感受着众人向她投来的目光。 她知道,这些人无不是沉浸在自己的眉毛和威压中,她勾起唇角,浅笑着坐在龙椅的一旁。 中气十足且富有女性魅力,说,“各位一路不辞辛苦的来到大齐,我大齐不胜感谢。皇上近日偶感风寒,近日不便前来。特嘱咐本宫要好好招待各位,近日的晚宴,大家都放开吃喝,赏我大齐的歌舞文化。” 说到这里,皇后拿起桌上的水晶酒杯。 在光影的作用下,酒杯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她白玉般纤细的手指捏着水晶杯,“本宫敬众位一杯,感谢各位的到来。” 她目光扫视着台下,自有一股唯她独尊的感觉。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朝着皇后致敬。 无不惊叹皇后高贵的气质。 一饮而尽,皇后就让大家各自畅谈。 林春儿这时候对皇后竟生出一种欣赏。 这么大的场面,竟也撑得起来。 想到不多时,当众揭穿萧泽的身份时,不知道她是否还能撑起自尊。 林春儿夹了一块被切的十分精致的烧鹅送入口中。 入口的一瞬间脂肪爆浆,十分香。 一边享受着烧鹅的美味,一边观察着皇后、萧泽和缅王。 皇后和缅王的眼神,时不时的交缠着。 萧泽则动不动朝着皇后翻白眼,细看竟然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林春儿暗自偷笑,原来萧泽竟然也嫌弃皇后。 吃吃喝喝间,节目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 大家伙几杯酒下肚,有些人也开始放松下来。 按照以往的惯例,今晚大家可以自由交谈。 所以各国使臣也趁机拉拢其他对自己有利的国家。 萧恒的桌前,挤满了人。 都是向他敬酒,说着好话。 相比萧泽跟前的冷清,在座的任何人也都知道大齐皇子间刮的风向。 “这位就是王妃吧,王妃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真真是巾帼英雄。” 说这话的是万象国国王,他个子有些矮。站在林春儿前面,林春儿还要比他高出几分。 胖乎乎的身材,显得此人容易亲近。 林春儿笑着,“万象国王谬赞了,大齐像我这种的女人十分多,本妃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万象国王不好意思的笑笑,内探来报,说的是萧恒很多事情都是听林春儿的。 比如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结局也是掌握在眼前这个谦虚有度的女子手上。 他朝着萧恒笑的十分真诚,用仅能几人听到的声音说,“我儿在奸人的蛊惑下,险些犯下大错。 这次前来,我们也负荆请罪。贡献珍宝,只求能够放了我儿。” 萧恒同样用微笑回他,“万象国王监管不力,险些让两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是我们提早警觉,只怕你我今日要刀剑相对。” 说到这,萧恒言语里有着明显的生气和狠厉,万象国王不知道是热还是怎样,不自觉的擦了一下额头。 “不过,到底是没有发生严重的后果。贵国太子在本王府上吃的好睡的好,待今晚宴席结束,还要烦劳国王亲自去府上去接吧。” 万象国王闻听,只得连连答应并说谢谢。 随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垂眸思量着萧恒为什么不遣人送来,而是让自己屈尊亲自去王府接人呢? 自己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却不想被大齐的一个王爷支使。 终于不再有人来敬酒了,林春儿倒还好,以茶代酒,而萧恒已经满面通红。 泛起了醉意,他站起身来,摇晃着走到萧泽跟前,大着舌头说,“呵呵,太子殿下,本王喝多了。要下去休息睡一会儿,这里就辛苦太子殿下了。” 说完,不顾萧泽的嫌弃和怒视,转身大步离开。 离开时,竟也不与林春儿打招呼。 萧泽看着林春儿,嘲笑的说,“看来你在三皇弟的眼里,也并没有多重要啊。” “那又如何?与太子殿下无关吧。” “是与孤无关,孤且耐心看着你们两个的结局。” 萧泽说完,不再看林春儿。而是让身后的小太监推着他离开座位,主动与其他国人交谈。 许是没有萧恒在场,萧泽好像放开了许多,与那些人谈笑甚欢。 林春儿看着他在人群中侃侃而谈,与记忆中那个彬彬有礼的萧泽,重合了。 感叹着,一个人怎的变脸如此之快。 扭过头不再看他。 就在这时,她陡然一惊。 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皇后和缅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来来来,大家喝好吃好,来人,继续奏乐,继续舞。孤今夜,奉陪各位到底。” 萧泽豪爽的招呼着,从外面闪进来几十个美人,丝竹音乐声音高出了很多。 林春儿这才明白,萧泽是在为皇后和缅王做掩护。 她心思转了一转,打了哈欠,“我也困了,这里就辛苦太子了。我也要回府睡觉了。” 说完,一边捂嘴打着哈欠,一边朝着殿外走去。 萧泽犀利的看着她的背影,朝着不远处使了眼色,那人便闪身跟了上去。 第136章 突然的出现 林春儿知道身后有人跟踪,将计就计的朝着宫外走去。 那人亲眼看到林春儿出宫坐上回府的马车,便心安的离去。 当那人转身离去后,林春儿第一时间从马车飞身而下。 在月光下,她双眸闪闪发亮,像是黑夜中的小野猫。 身姿矫健,跳跃灵活。 不一会儿便回到了皇宫。 她思考皇后和那缅王偷偷离开宴席,会去哪里相会呢? 这么多年不见,只怕是干柴遇到烈火。 离太和殿又近且又隐蔽的地方,那就有可能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林春儿脑海中想到了几个地方,一一找过后,并没有发现。 “怎么都没有呢?难道已经回到太和殿了?” 应该不会,太和殿此时处于宴会高潮,大家都在勾肩搭背的喝着畅聊。 谁也不会在乎皇后和缅王有没有在。 况且有萧泽在那应对着,就算有人发现了,萧泽必然也会有借口搪塞过去。 她皱着眉毛苦思冥想,在暗处行走。 走至一处灯火通明之处,林春儿想的入神,差点暴露身子。 连忙躲了起来,这里是太和殿的后殿,是皇上上朝退朝时所要经过的地方。 如今因着节日,也装点得十分奢华明亮。 林春儿突然灵光一现,“最想不到的地方,也许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林春儿绕开门口,从侧面的暗处飞身上房。 后殿与前殿热闹相比,显得十分的安静。 隐约可以听到前殿的歌舞交谈声。 她悄声的在房顶踱着步子,探寻着皇后的气息。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听到了低声的交谈。 “娇娇,你还在恨我?” “恨?呵呵,这么多年,恨早就已经被岁月磨光了。如今,对你,也只有缅怀过去的那份冲动了。” “娇娇,你真的放下了?” “放不放下又如何?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若不是为了泽儿,你当我还愿意见你吗?” 林春儿听出了皇后言语里的怨气,却并非是她所说的恨意。 缅王沉默了一会儿,叹着气,说,“当初若不是你爹觉得你样貌才学样样比娜娜强,逼着你嫁给老皇帝,不然你我有情人终成眷属,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你还提当初?当初要不是你暗示我爹,我爹又怎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你们男人只以为自己谋智双全,却不知道你们的那些个心思早已被我们识别到。不然娜娜这些年也不会不给你生下一儿半女。” 林春儿大惊,原来今天的结局,竟然都是缅王造成的。 她能想象到,当韦文从缅王口中领悟到有可能会成为九五之尊后,便开始布局到现在。 “娇娇,我们的愿望即将实现。待泽儿登基,我们就相认。我要你做我的王后。” 缅王言辞恳切,皇后也不再言语。 随后便传来非礼勿听的声音。 林春儿直呼两人胆大包天,在这种时候,还是在这种地方竟然敢做出亲密的行为。 看了眼时间,觉得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 连忙闪身去往皇上的寝殿,皇贵妃和萧恒都还在那里。 林春儿来到皇上寝殿的时候,萧恒他们几个都在等着她。 “春儿,怎么样?” 萧泽刚刚不过是假意醉酒,真正目的是给萧泽他们提供发挥的机会。 若是萧恒和林春儿两人都在场,那么皇后和缅王的戏码也不会上演。 林春儿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知给皇上。 皇上听了并没有生气,面上浮现出一种意料之中的伤心。 “皇后一生中都是活在了韦文的指挥下,若不是他们的野心太大,朕还能许他们娘俩安稳。可惜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林春儿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这么多年。 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心思,总会有一些是真情实感的好。 皇上叹息几声,皇贵妃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也跟着叹了口气。 “父皇,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萧恒说。 “嗯,也怪了,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朕竟然有些忐忑。” 皇上苦笑着摇摇头,对林春儿说,“你鬼点子多,待会儿你可要多发挥下。” 林春儿一脸乖巧,俏皮的说道,“父皇这是把儿臣当枪使,儿臣哪敢怠慢,父皇且放心吧。” 说完,跟萧恒一左一右护着皇上出寝殿。 当皇上走出寝宫的时候,萧恒就发现有几名太监和侍卫鬼鬼祟祟并且慌慌张张的离开。 他朝着总管公公使了眼色,对方即刻领悟。 让人把那几个太监和侍卫拿下。 这几人不用审问,报出名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皇后的人。 皇上摆摆手,无所谓的说,“事已至此抓这么几个人也无关紧要。圈禁几日后打发出宫去吧。” 那几人一听,顿时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命。 若是被罚出宫,只怕一辈子都找不到主家愿意用自己。 只是为时已晚,就是后悔也无用,只能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了。 当皇上出现在太和殿的宴会上,众人已经喝的摇摇晃晃。 萧泽正一脸兴奋的与缅国的人聊着。 当看到皇上与皇贵妃并肩出现,身后站着林春儿和萧恒时,萧泽突然间极度慌乱。 他第一反应是朝着后殿看去,发现没有异常便扭头忙不迭的让人推着轮椅前来接驾。 而众人在看到大齐皇帝充满精气神,面色红润的突然出现,也都愣了神。 有些喝多的甚至还揉了揉眼睛,“不是说老皇帝病了吗?怎的还来了,还这么英俊神武的。” 喝醉的那位使臣说完,走到皇帝跟前,大着舌头说,“呵呵,老皇帝,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俊了啊。” 皇帝听到此人一口一个老皇帝叫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中气十足的说,“哈哈哈,西域使者司徒鬼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 说完,拍了拍司徒鬼的肩膀后,直直的越过萧泽,看也不看他,朝着高台之上的龙椅走去。 来到龙椅跟前,他坐了下来,拉着皇贵妃坐到了先前皇后坐的位置。 萧泽此时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是说老皇帝病重了吗?怎的就出来了,还这么红光满面的。 对此他感到害怕,原来之前的那种不好的预感,是真的。 萧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扭过头看去,林春儿和萧恒这好以整暇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中像似要把自己戳破,看他出丑甚至是丢掉性命的惨状。 他强行让自己变得冷静。 上前垂头施礼,“恭喜父皇身体得以康健,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果真是希望真万岁万万岁吗?” 皇上这一反问,让整个大殿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这时候,皇后从后殿匆匆赶来,许是太过于着急,她额上的凤冠有些倾斜。 她用手扶正后,到皇帝跟前请安。 看到坐在龙椅一侧的皇贵妃,眼底露出了嫉恨。 “皇后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着急狼狈?” “回皇上,臣妾无事。只是听到您来了,很是激动高兴,跑的快了些。” 皇上对皇后的这番回答,哼笑了一下。 看着台下的众人,都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凤眼一扫,咦了一声。“朕听说缅王来了,怎的不见他人呢。” 不等人回答,就听到外面传来缅王的高呼,“在这里,刚刚出去散散酒气。哈哈哈,多谢皇上关心。” 当皇上见到缅王的那一刻,凤眼微眯,眼神锐利的看向萧泽。 “太子,朕怎么觉得你与这缅王十分相像呢。若是说你是他的儿子,怕是都会信的。” 此言一出,萧泽和皇后、缅王的脑海里,轰的一声,像是装扮好的铜墙铁壁,被一下子击垮。 面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第137章 嗣虫再现 众人听了都以为皇帝在开玩笑,只有对萧泽身世知情的人脊背发凉。 缅王呵呵干笑,“皇上您可真会开玩笑,本王生平首次踏足大齐,今日见面您就打趣本王,实乃让本王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皇后站在一旁,腿如灌铅,喉如泥封,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以多年对皇帝的了解,他的这一番话,必定是知道了什么。 眼神瞥向台下的萧泽和缅王,面色苍白,眼神似是有些绝望。 皇帝沉稳的声音响起,“这些年,朕心中多有疑虑。如今见到缅王,这疑虑便不攻自破了。只是朕多少还是不愿接受,尤其是各国宾客都在,着实让朕的颜面无处安放啊。” 言语中的意思,已经不必多说什么。 各国宾客纷纷一脸惊讶,谁能想到来这参加个中秋宴,竟然会遇到大齐皇帝的丑闻。 太子竟然不是亲生,而是缅王的? 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事情啊。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林春儿只觉得这一刻心跳加速。 她等了很久了。 “父皇,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不明白呢。”萧泽佯装一副单纯的样子。 对皇后面上的绝望看也不看,嘴上说的平静,内心对皇后和缅王无比憎恨。 皇帝看着他,眼里透露出无限可惜,叹着气,说道,“泽儿啊,如今朕在这么唤你一声。这么多年,朕对你珍重有加,满心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原本想着朕日渐衰老,尽早把江山社稷交于你。可是...” “皇上!”皇后此时打断,大叫一声。 “皇上,泽儿是大齐的太子。您如今在这样的场合,质疑我们母子。本宫倒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冤枉臣妾和太子。” “臣妾...” “闭嘴!朕说话何时许得你个妇人插嘴。萧泽到底是谁的种,你真当朕被你耍的团团转吗?” 龙颜一怒,在场的人无不觉得汗毛直立。 皇后梗着脖子,不让自己低头。 想到当初,自己并非自愿嫁给皇帝,只是被韦文相逼,只能硬着头皮出嫁。 她知道萧泽的身世总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日子来的这样的早,并且还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前。 一向骄傲如她,只觉得脑海中天昏地暗,来不及思考什么。 只是把眼神投向台下,毫无焦距的来回扫视着人们。 缅王见此,心中颇有不忿。 “本王不辞辛劳来到大齐,一心只想庆贺大齐的繁华盛世。却没想到却面对皇上您的如此大辱。哼!这宴会本王不参加也罢。” 说完,站起身来,甩着膀子就要带人离开。 “朕说让你走了吗?” “父皇,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是您的儿子啊,父皇怎的没凭没据的轻信奸人所言。” “够了!萧泽。你到底是谁的儿子,我想你、皇后和缅王都一清二楚。” 萧泽额头已经冷汗淋漓,林春儿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那条好腿在抖动。 她轻启红唇,慢条斯理的说,“父皇,苗疆有一种蛊虫,叫嗣虫。嗣虫可以寻找亲生血缘的亲人。” 萧恒接话道,“父皇,这嗣虫儿臣亲眼看到过。只需要让它吸一人血,它就可以找到与此人父亲或者母亲。” 萧泽看到他们一唱一和的,咬着后槽牙,低声说,“萧恒、林春儿,果然是你们在搞鬼。” 林春儿朝着他微微一挑眉,轻声回应,“萧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还是想想你以后的路吧。” 话音一落,萧泽被气的险些晕了过去。 而皇上在听了她与萧恒的话,问道,“那这嗣虫在哪里?” “父皇,好巧不巧,儿臣身上就带一个。是阿珂姑娘托我好好照顾的,这才每天都带在身上。”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琉璃瓶。 里面有一个小黑蜘蛛,静静的待在里面。 “呈上来。” 林春儿走上前去,把琉璃瓶双手递给总管公公。 总管公公又把它双手奉给皇帝,皇帝拿在手上看了又看。黑黑的,倒也与寻常小蜘蛛无甚区别。 “春儿,看如何使用,朕今日倒是要看看萧泽到底是谁的种!” 声音回荡大殿之上,众人从刚才的震惊脱离出来,换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总管公公把琉璃瓶还给林春儿,林春儿打开盖子。 走到萧泽的身边,嘴角含笑,温柔的解释道,“只需让这嗣虫咬一口,吸一点血。它便会去找亲人了。” 琉璃瓶瓶口朝下倾倒,小黑掉落在林春儿的手心里。 她举着手,在萧泽眼前慢悠悠的晃荡着。 “萧泽,你敢不敢让它咬你一口?” 萧泽慌乱不堪,龙椅上的视线一直在盯着他,如剑般锋利。 他看着林春儿,不回答,“呵呵,此时由不得你敢不敢了。” 说完,她手心一翻,小黑掉落在萧泽的脸上。 滋的一下,小黑锋利的口器咬了一下萧泽脸颊。 一滴血珠就已经让小黑大腹便便。 它松开爪子,掉落在地上,肉眼已经寻找不到它了。 林春儿大声说,“嗣冲寻亲需要一定时间,还请父皇暂且等待。” 皇帝点点头,对还在下方站着的缅王,他侧着身子,面朝外面,一副想要逃离的样子。 “缅王,还请坐下吧。眼下已经你能控制的了的。朕不发话,今晚谁也别想轻易走出太和殿。” 眼神如鹰声如虎,当看到众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觉得畅快。 脑海里已经在畅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统一天下的成功场面。 天下人都要匍匐自己的脚下,那是怎样的威风。 缅王看了眼皇后,无奈的坐下。 如今他心中只盼着那嗣虫只是没用的噱头,或者是被人无意踩死。 让自己脱离这种氛围。 这样想着,他抖动着双脚。 幻想着哪一脚能够凑巧的踩死那嗣虫。 “嘶~”他只觉得自己脚脖子一疼。 待弯下腰查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随即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上蛐蛐着爬行。 他胡乱抓了几下。 不一会儿,林春儿站起身来,朝着在瘙痒的缅王走去 。 “缅王,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总会有报应的。” 缅王一听,顾不上想着爬行的东西是什么,叫嚣着,“本王敬你是王妃,若是逼急了,本王也不在乎打一个女人。三王妃又如何,不是你们国家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的。” 第138章 不要脸的叫嚣 缅王说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言论,让人忍俊不禁。 堂堂一国之主,竟然在人家的地盘上叫嚣着。 况且他还没有清楚现在是什么局面。 “缅王,这里是大齐。我们也都长着眼睛,大齐太子与你的样貌确实十分相像。皇上怀疑是有道理的,你若是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 “就是,不过要我说,大齐太子是你的儿子也好。刚好你不是没儿子继承王位嘛,这白白让大齐养了二十年,做个现成的爹都好啊。 哈哈哈,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越国的使臣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不光是缅王,就连皇帝的脸色也变了。 “倒是让你们看了朕的笑话,不过这是朕的家事。你们若是想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安安静静的。 若是不想,大可以现在出去,朕绝不阻拦。” 话是这么说,倒是没人敢真的出去大殿,人们都是背负着任务而来。 怎么能因为大齐太子和缅王关系的事情而轻易离去呢。 越国的使臣尴尬的笑笑,“皇上,是我多嘴,您莫要生气。” 皇帝鼻子哼了哼,剜了他一眼。那人便扯着嘴角,眼睛看向另一边。 心中早已咒骂自己,一时间竟然不顾场合的犯起了嘴贱的毛病。若不是人多,他真想抽自己嘴巴。 皇帝手拿酒杯,斜眸看了一眼萧泽。 萧泽此时正一脸僵硬的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又看了眼皇后,比之萧泽,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威严威风。 而是一种等待审判的感觉。 皇帝轻蔑一笑,“来,朕与大家伙同饮一杯,大家都一路辛苦了。” 众人连忙也端起酒杯,刚才肃静的气氛,又回温了。 林春儿心中着急,只寻思这嗣虫到底何时能够咬上缅王。 许是应了林春儿的心急,这时缅王抬起胳膊在后背抓了一下。 林春儿紧紧的盯着缅王,心想是不是嗣虫已经爬到他的身上了。 皇帝这时候也看向缅王,“缅王,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看似一句关心,实际上眼神也紧紧的盯着缅王的脖子。 萧泽猛然抬头,嘴唇发抖。 他在害怕。 缅王胡乱的在身上使劲的拍打着,心想若真的是嗣虫,那么一巴掌拍死它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死无对证,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证明他和萧泽的关系呢。 只是他不知道嗣虫到底还是蜘蛛蛊。 因着缅王的胡乱拍打攻击,嗣虫产生了应激反应。 一口咬开缅王的皮肤,钻了进去。 口器也释放了一种毒素,让缅王觉得有些钻心的疼痛。 “啊”的一声,倒地。 他来回翻滚着,全然没有一国之主的风范。 这一场面,让在场的人员大吃一惊。 “缅王怎么了?” “看样子好像是中毒了?” “什么!这酒里有毒?” 气氛变得慌张。 萧恒这时候大声说道,“大家莫慌,我大齐怎么可能在酒水里下毒。” “那缅王这是怎么了,你看他疼的面色铁青,满地打滚。快,宣太医。” 缅王身边的一个随从,质问着。 林春儿看着这随从,平静的说,“太医是没用的。缅王这是中了嗣虫的毒。” “嗣虫的毒?怎么会?” 唇边扬起冷笑,“那嗣虫刚刚取了萧泽的血,现在缅王又中了嗣虫的毒,我想不用在解释了。 缅王刚才在身上胡乱拍打,定是因为嗣虫在他身上爬行引起了瘙痒。他拍打激怒了嗣虫,嗣虫这才钻进他的体内。” 林春儿解释完,对皇帝大声的阐述事实,“父皇,若是缅王体内有嗣虫,那么就足以证明萧泽是缅王的亲生。 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给缅王引出嗣虫。不然晚了,怕危及缅王性命。”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缅王解蛊啊。”还没等皇帝说话,一旁沉默许久的皇后突然开口。 满是着急的对林春儿发号施令。 这话一出,就算没有引出嗣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林春儿咬破食指,挤出鲜血来到缅王跟前。 把手指放到缅王的鼻孔跟前。“按住缅王,不要让他动!” 缅国的人赶紧上前按住缅王。 林春儿的血似是有种魔力,缅王感觉到体内的嗣虫横冲直撞,朝着鼻腔袭来。 疼得他实在是受不了喊出了声。 终于,嗣虫在林春儿的血液引诱下,从缅王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它浑身带血,肚子圆鼓鼓的像是要撑爆了一样。 缅王这时候也停止喊叫,而是被本国的人扶到位子上坐好。 他浑身是汗,面色铁青转青白,鼻孔还流着血,浑身湿透的瘫软在随从的怀里。 这模样,完全没有国王的威武,倒像是... 林春儿竟然想到萧泽那日被男子压在身下的场景。 没想到缅王此时此刻的姿态,倒是与那日萧泽的表现,有些相似。 联想到这里,林春儿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手心捧着嗣虫,走到大殿中央,朗声的说道,“父皇,这便是嗣虫。萧泽,是缅王的儿子。” “不!林春儿你瞎说。你凭一只劳什子虫子就说孤是缅王所生。如此,孤还说萧恒不是父皇所生呢。” “放肆!萧泽,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皇帝一掌拍在桌案上,发出哐的一声,“皇后,你不想对朕解释一下吗?” 皇后登时跪在地上,她泪眼涟涟,远不似往日那般高高在上,而是一副小女人模样,“皇上,是臣妾对不起您。可是...可是这一切并非臣妾所愿。臣妾也是被逼无奈啊。” “被逼无奈?难道朕的女人被逼无奈之下,都要跟旁人生孩子吗?来人,把皇后和萧泽押入大牢,听从发落。” 皇帝一声令下,便有锦衣卫进入大殿,一副要抓人的架势。 “父皇,儿臣是您亲生啊,不要听母后胡言乱语,她一定是受了缅王的蛊惑才这么说的。” 萧泽还在狡辩着,一旁刚缓过嗣虫之毒,恢复体力的缅王听了。 只觉得内心五味杂陈,看向萧泽的眼神颇为不忿。 “且慢。萧泽是本王的儿子,就算养在你们大齐多年,没有本王的许可,谁也不能拿他们母子怎样。” 这话说完,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嘘声。 “我的天啊,这缅王脑袋抽了吧,竟然说的这么趾高气昂。” “我都怕大齐皇帝一怒之下砍了他。” 这样的场面,让林春儿感到满意。 场面变得越激烈,她就越发觉得暗爽。 想到自己惨死的那一幕幕,此刻这才哪跟哪啊。 第139章 北辽来朝 缅王像是听不到议论声一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走到萧泽身边。 他的手搭在萧泽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孩子,事到如今同本王回缅国。日后你做了一国之主,还怕今天的仇报不了吗?” “你一个弹丸之国如何跟大齐相比。”萧泽瞧不上他,“孤乃是大齐的太子,孤哪也不去。孤要侍奉父皇膝下。” “哈哈哈,都这会儿了,你还在痴心妄想。本王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缅王在萧泽耳边说着,气息喷洒在萧泽脸上,“若不是为了你娘,你觉得本王会在意你一个残废的儿子吗?” 萧泽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瞬间像是被煮熟的虾,垂着脑袋佝偻在轮椅上。 皇帝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父子俩的互动,又欣赏着皇后一脸绝望中似是带有一丝解脱之意。 “韦娇,你与朕生活了二十年之久,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知道其中也有朕的原因。 当初若不是韦文知道朕的身份,逼迫你入宫,恐怕如今你已经是缅王的王后了。 既然如此,朕今日当着天下人的面废除你大齐皇后之位,贬为庶民。 至于以后的路,朕觉不干涉。” 皇后早已泣不成声,颓然的跪在地上。 两名宫女上前,摘下凤冠,脱下凤袍。 在众人面前,只身着里衣,可谓是极其的落魄和颜面扫地。 她一步一步的下了台阶,一路上她谁也没看,而是直直的朝着殿外走去。 缅王心疼的无以复加,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想要给她披上。 却被皇后无情的拒绝,“你我纵然有过去,但是早已经结束。还望缅王自重些。” 缅王一脸惊诧,“娇娇,你已经不是大齐的皇后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缅王,收起你那深情的脸面。若是当初你这般有胆量,何故会让我沦落这步田地。” 当初韦文逼自己嫁给皇帝,若是缅王出面制止,或者求娶。她和萧泽也不至于被天下人耻笑。 堂堂一国之王,年轻时候没有担当和胆量。 如今身子都被埋了半截了,才想着出头。 韦娇并不会感激他,反而是深深的厌恶。 “我真的宁可今天没有见到你!” 说完,毫不犹豫的谁也不看的快步离开大殿。 即便是落架的凤凰,也终归是凤凰,傲骨还一直都在。 缅王收起自己的外衣,一脸情伤的站在那里发呆,他应该是想不通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人,此刻却一脸嫌弃的对他。 韦娇的这副表现,大大出乎林春儿的意料。 没想到她当真是骄傲的,即便是跌下神坛,依然可以挺直腰背的走下去。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林春儿在心里感叹一句。 皇后解决掉了,现在轮到萧泽了。 “父皇,儿臣有一事要奏。” 林春儿目光炯炯的说,皇帝点点头,面容上竟有些伤感。“说吧。” “启禀父皇,儿臣此次去漠城,与北辽呼伦部落的耶律将军碰见。我们联手抓到了北辽奸细和大齐的内奸,原来此次战事的起因是因为北辽的贝勒爷被杀。 种种证据直指大齐,北辽可汗大怒,这才引发了这场战争。 而经过王爷和耶律教军的调查,发现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萧泽和北辽的四贝勒。 萧泽为了能够早日登上皇位,才策划了这场调虎离山的战事。” “调虎离山?” “没错,就是想要把王爷调离京城。萧泽好伺机向父皇下毒,要不是苍天有眼,我与王爷回来的早。不然晚些时日,父皇的慎重的五行血凝散一旦到晚期,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你胡说!”萧泽厉声打断林春儿,“父皇,这个女人一派胡言。她栽赃陷害!” 皇帝看着他们,眼中平静,“春儿,继续说下去。” 萧泽表情崩塌,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解释都没用了。 林春儿正要继续说,就被萧泽哈哈大笑打断了,“哈哈哈,你们还真是会做戏。什么重病在身,无非就是想让我对你们放松警惕。你们处心积虑的将计就计不就是为了今天,当着天下人的面废黜孤吗。 好,你们做的很好。我认,我承认这些都是我做了。 可那又怎样。你们能杀了我吗?” 萧泽态度转变的极快,从无助变成嚣张。 林春儿狐疑的看着他,发出质问,“杀你太便宜你了。萧泽,你陷害大齐宰相蒋忠福通敌叛国,让蒋家支离破碎。你在太子府密室中残忍的杀死了蒋府千金蒋润秋,你买官买官,中饱私囊。 这种种事件,抛开你与缅王的关系,你也不配做大齐的太子。” 萧泽被她的质问怼的哑口无言。 一直不说话的萧恒,这时候站了出来。 “父皇,此次北辽战事,引起了很大的误会。好在北辽可汗英明,彻查清楚。如今派呼伦部落的耶律子晋将军,首次参加我大齐的中秋国宴,以证友好。” 皇帝一听,甚是高兴。 北辽疆土广阔无边,比之大齐地域还要大。 他们一向少与外国联系,但是胜在国家武力强盛。 所以一直是各国想要讨好的一方。 皇帝坐在龙椅上十分开心,“快请耶律将军!” 不自觉的握着身旁皇贵妃的手。 萧恒转身,朝着殿外喊道,“来人,有请北辽耶律将军。” “有请北辽耶律将军~”太监洪亮的声音响彻宫殿。 众人翘首朝着门外看去,一个个内心无比激动。 他们这些弹丸小国原本就屈于大齐脚下生活,若是在这次国宴上,能够与北辽搭上线。 在未来是不是会存在另一个可能—— 脱离大齐! 在大家的幻想下,耶律子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 他身披狼皮,头戴鹿帽。 高大雄壮的身姿,一步步坚定的朝着萧恒走去。 英伟的气质,无不让人惊叹。 而他的身后还有巴特尔和几位随从,待林春儿往他们身后看去。 竟然看到了金峰、苗阿珂和泪无痕。 心下惊喜,看了萧恒一眼,没想到萧恒做事竟这般周全。 第140章 殿前见血 萧恒感受到林春儿向他投来的惊喜目光,身姿挺直,一股浓浓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更加确信自己是深深爱着林春儿,不然为何会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把关于她的事情做到极致的圆满。 “北辽耶律子晋拜见大齐皇帝,愿贵族有福,万岁万万岁!”耶律子晋带领北辽人,齐齐向皇帝鞠躬。 金峰等人鞠躬后,自觉地来到萧恒近前。 苗阿珂挽着林春儿的胳膊,小声的说道,“可想死你了,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林春儿宠溺的拍着她的手,“辛苦你了。” 皇帝一脸喜悦,“耶律将军辛苦了,快快请坐。”说完,又看向萧泽。 萧泽此时一脸死灰,再无狡辩的力气。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已经无法扭转了。 “皇上,本将军在北辽已经彻查清楚。从当初贵朝宰相蒋忠福通敌叛国之罪到我北辽贝勒爷横死在府邸,所有的事情都是萧泽所为。证据本将军已经整理好,与萧泽联系的北辽细作也已经在押至大齐的路上。”耶律子晋双手奉上一本厚厚的册子,“请大齐皇上过目。” 总管公公连忙接过,递给皇帝。 皇帝翻看着,越往后翻看,脸色越发凝重。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萧泽所为,但是证据在这里,字字句句仍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一个都不敢吱声,生怕打断皇帝的阅读从而怪罪到自己头上。 良久,皇帝终于翻看完毕,他痛心疾首的看着萧泽, “朕一直以来视你为亲生,没想到你几年前就开始谋略策划要策反朕。 呵呵呵,朕心痛啊....”说完,眼角竟溢出泪水。 在座的各位不无为他感到伤心,大齐的皇帝真真的是重视亲情啊。 “来人,把萧泽带下去关押至大牢,待三王爷大婚后,再发落。” 皇帝威严且悲痛的吩咐着,而伤心失神的缅王也终于清醒,浑身犹如被电击一般。 他此生就这一个儿子,虽是残疾,但好歹还是个儿子。 便出声制止,“慢着,他是我缅国王子,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说罢,快速来到萧泽跟前,护着他。 而缅王的随从们也纷纷来至身边,一副兵戎相见的样子。 “缅王,这里是大齐的皇宫,难不成你想要生事端?”萧恒问。 缅王心知自己这一举动定然会使两国发生不可逆转的矛盾,但是想到刚才韦娇那样绝望的神态。 他后悔了,当初若是自己勇敢些,现在他、韦娇和萧泽,应当是最幸福的一家。 如今,哪怕心中对这个儿子并不是十分喜爱,但是也要护住他。 “是你们大齐要生事端,本王算是看透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是为了本王准备的。” 怪不得传来的请柬,指名让他前来,原以为是重视自己,许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缅国。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泽儿,父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出去。”缅王坚定的对萧泽说道。 萧泽嗤笑,小声说道,“这世界求人不如求己,真当孤没有留后手吗?” “你什么意思?”缅王问。 萧泽瞧不起的说道,“还轮不到你问孤。” 他抬起头,仰着下巴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又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不愿住的萧恒和林春儿,还有苗阿珂,苗阿珂身边的泪无痕。 “泪无痕,你竟然背叛我!” 萧泽咬着后槽牙挤出声音,泪无痕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是长期以来的一种身体反应。 “今日之辱,他日再算!” 萧泽嘟囔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枚哨子,用力吹响。 哨子的声音,十分的尖锐。 响彻整个太和殿,甚至是皇宫。 在皇宫的东北角,韦文正带领一群武装好的精锐焦急的等待着信号。 当刺耳的哨子声响起,韦文一双混黄的眼睛,登时变得晶亮。 他摩拳擦掌,“终于到了这一天。” 原来萧泽有种预感,今晚一定会出事。所以早早就让韦文带着太子圈养多年的杀手,乔庄打扮成宫中侍卫,混进宫中。 韦文激动的想象着此时萧泽正脚踩萧恒的脑袋,还有坐在龙椅上即将咽气的老皇帝。 只觉得下一秒称帝的即将是萧泽。 萧泽称帝?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还不是分分钟拿捏嘛。 “朝着太和殿进发,见一个杀一个。挡我者杀无赦!” 韦文拿着太子给他的令牌,大声的下着命令。 两百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双双眼睛像是饿狼般,朝着太和殿横扫。 顿时,皇宫传来一声声哀嚎惨叫。 萧泽还继续吹着哨子,“萧泽,快停下!”皇帝捂着耳朵呵斥,“恒儿,快让他停下,朕受不了了。” 萧恒也捂着耳朵,这声音,太过于刺耳。穿透性极强,只觉得耳朵嗡鸣不已。 林春儿同样感受,抬眼看去,众人各个都在捂着耳朵嗷嗷直叫。 太和殿,一片嘈杂喧闹。 她内力一运,强行忍住这刺耳的哨声,飞身抬腿,一脚把萧恒踹飞在地。 本以为这下萧泽吹不了哨子了,可是没想到萧泽即便摔的很狼狈,嘴巴却死死咬着哨子,还继续吹着。 “泽儿,快别吹了。父王的耳朵要听不见了。”缅王痛苦的捂着耳朵,手指缝间竟然流出了血液。 刚刚经过嗣虫的折磨,这会儿又遭受这番,缅王身体有些遭不住了。 萧泽却面不改色,眼角闪烁着兴奋和快意。 “嘭”的一拳,萧泽脑袋一偏。 那哨子终于落地,声音也终于停下。 “呸~”萧泽吐了一口血水,两颗大牙掉落出来。 “林~春~儿~~~~” 萧泽满口血腥咬牙切齿。 林春儿并没有听到,耳朵里的嗡鸣还在继续。 她摇晃着脑袋,捡起那哨子。 上面刻着“赤魂音”,林春儿闻所未闻,上面还沾着萧泽的口水。 林春儿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塞进了墨色枫叶腰封。 半蹲着身子,对着萧泽大声的说道,“你可真是有手段,只是你总是棋差一招,败在我的手上。” 萧泽死死瞪着眼睛,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不多时,大家都缓了过来。 经此变故,众人纷纷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要回到驿馆。 皇帝只能点头答应,只是当人们抬脚刚要出太和殿时,瞬间面露惊恐,惊慌失措的跑着返回大殿。 “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 胆小的人已经喊了出声。 林春儿和萧恒,还有金峰等人,纷纷诧异。 皇帝心惊道,“快看,怎么回事!” “皇上,不好了,有一群杀手已经杀到殿前了。” “呃!” 来报的小太监刚说完,就被一枚飞镖击中后脑,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