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哥特侦探萝莉的婚后生活》 第1章 随风而来的讯息 战争结束了。 当春日的暖阳照射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收到了这条来自前沿指挥所的消息。 一时间，欢呼声从战壕的各个角落里传出，即使是断了一条腿的伤员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丝毫不顾及自己那还在流血的创口。 此刻，我正坐在前往首都的列车上，看着窗外的田园风景，自那长久以来不断吞噬生命的地狱脱身，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 “请问，马修?尤里乌斯先生是哪位？” 乘务员推开了包厢的大门，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我就是。” 接过信封之后，我仔细看了一眼封口处的火漆，上面的三头龙图案是母亲常用的。 “吾儿，近来可好…” 这封家书和往常一样，到处充满了关心的话语，不过，这次的信封里面多了两份附件：一张照片和一个便条。 “等你回家之后，就要挑时间办婚礼了，对方是奥利维亚-斯卡雷特家族的长女，附上一张照片。” 我看了看手里的照片，里面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性，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礼裙，上面饰有纯白的蕾丝荷叶边和缎带，手里拿着一根造型奇异的手杖。 “婚约吗…” 原本在自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就应该举办这场婚礼了，不过，因为战争的缘故，自己不得不去前线服兵役，这件事也一直拖延到现在。 傍晚，列车冒着浓浓的黑烟停靠在了目的地：不列颠尼亚合众国车站前，我跟着返乡的士兵们一起涌向出口，前往预订的汇合地点。 “尤里乌斯！” 刚离开车站不久，我就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呐喊声。 “妈！” 母亲激动地跑上前来，拦腰抱住了我。 “好孩子，又长高了啊，有没有受伤？” 我右手的食指在一年前的一场冲突中被子弹打断了，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并没有在家书里面提到过。 “能活着回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环顾四周，除了家庭成员端团聚的场景以外，还有一部分父母正在眺望着人山人海的站台，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回家吧，家人们都在等着你呢。” 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之后，母亲抬起头对我说道。 “嗯。” 尤里乌斯家族世代从商，因此，祖辈积累下了数量可观的财产，包括位于市中心的宅邸，那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穿行在街道与街道之间，母亲兴奋地向我介绍四年间新增建筑。 即使前线战火纷飞，首都似乎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原本计划建造的中央广场喷泉现在已经完成了，清澈透明的液体从大理石雕像的顶端缓缓流下，喷洒在下方的水池里，在月光的映衬下反射出淡淡的幽光。 大约十分钟后，我站在了家门口，佣人们纷纷上前祝贺我能够回来，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我不曾见过的。 “以前的那个老管家不在了吗？” “约瑟夫先生年事已高，去年冬天的时候就离开了。” 年轻的管家向我鞠了个躬。 “跟我来吧，少爷。” 餐厅内，父亲和弟弟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看到我的脸之后，他长舒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瞧瞧谁回来了！” 父亲走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右手，然后，他低下头去，发现了我的断指。 “你是家族的骄傲，孩子。” 受伤之后，我因为无法开枪射击而被调到了后勤组，要不是因为它，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站在这个地方，不过战后，军方还是按照同样的标准给我颁发了英雄勋章，它现在就别在我的胸口，原本我还有另一枚勋章，只不过碍于它的由来我不太想展现给其他人。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到座位上去。 熟悉的枝形灯台摆放在餐盘的两侧，由于今天是周日，晚餐是烤肉，不知为何，我迟迟不敢动刀。 “马修！”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呐喊。 “什么…？” 周围的环境顿时变得一片漆黑，我置身于战场中央，眼前站着昔日的战友，他抬起手来，似乎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不知从那里走来了一个背着两个巨大罐子的敌方士兵，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清扫战壕的时候我自己也用过。 我想要大声喊叫，但是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一道橘红色的火舌划破了夜空，我闻到了一股带着血腥味和腥臊味的，劣质烤肉的味道。 “……！”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瘫倒在暗红色的地摊上，原本正在吃饭的家人已经围到了我的身边。 “没事吧！” “嗯…” 我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来，双腿还稍微有些发抖。 创伤性ptsd，自前线退下来之后，我一直受着它的折磨，去看了战地医生，对方告诉我只能通过时间来渐渐淡化内心的恐惧感。 “抱歉，我今天没胃口，先回房间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带你去见人呢。” “知道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缓缓地离开了餐厅。 我的房间在三楼，走过实木制的旋转楼梯之后，我找到了那个贴着名字标签的房门。 推开门，房间还保持着四年前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不过桌子和地板上没有落灰，看来母亲还是保持着每周打扫一次房间的习惯。 我躺到了柔软的床上，试图放松一下紧绷这的神经。 四年之间，我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还记得刚入伍的时候，在某次冲锋时我被一发子弹击中了头盔，幸好当时自己没把带子系起来，只是擦破了一点头皮。 最后，那个班只剩下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以幸存者的名义，背负着他们的期望继续生活下去。 战争开始前，国王曾经在广播里进行过动员，当时的我们一腔热血，誓要将该死的普鲁士人从世界上抹除，但是，当我们真正踏上战场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敌人，不过是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我们举枪相向，也只是因为国籍不同。 四年里，我忘记了正义感和使命感，抛弃了所谓的名誉和梦想，单纯地只是为了存活而杀戮。 最终，国家获得了它想获得的一切，只给我留下了一根断指，一颗残破的心，以及那连一英镑都卖不到的两枚奖章。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楼上的聊天声，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再这么想下去的话，自己只会被困在战争的泥潭里，永远也无法脱身。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歇了，我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2章 深宅内的黑色精灵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马修少爷，差不多该起床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我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昨天穿在身上的军装被换成了一套燕尾服，此刻正整齐地躺在右手边的椅子上。 “马修少爷？” 见门内没有动静，管家加大音量又喊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 穿戴洗漱过后，我又一次来到了二楼的餐厅内，进去的时候，父母已经用餐完毕了。 “怎么样，睡了一觉之后好点了吧？” “嗯，昨天是我太紧张了。” “那就好。” 今天的早饭换成了清淡的大麦粥和面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吃饭的缘故，我的面前摆了两人份的食物。 花了二十多分钟把它们一扫而空之后，我和母亲一起坐上了早就等候在大门前的马车。 “斯卡雷特家族曾经是知名的政治家族，十年前的某一天，一股不明势力的武装分子袭击了位于诺丁汉的他们。” “那场屠杀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就是你今天要见的人，卡罗特?奥利维亚，职业是私家侦探，她最近接手了不少疑难杂案，事业正处于上升期。” “不过，我和她之间的婚事是何时商定的？” 母亲听到了我的问题之后，转过头来笑着看向我。 “你忘了吗？斯卡雷特家族和我们之间相交甚好，你们两个小时候还曾经一起玩过呢。” 我在脑中反复搜寻有关那张照片上的人的信息，最终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是那个一直抢我玩具还害得我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人吗…” “哎呀，这不还是记得的吗。” 确实，小时候我们家经常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不过每次她来的时候我都会反锁房门躲在三楼。 谈话之间，马车停在了一扇铁栅栏门前，我和母亲从两侧走下了车厢。 “是凯瑟琳夫人吗？” 门口的中年女性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罗夏！真是好久不见了，哦，对了，这就是我的儿子，快和阿姨问好。” 我伸出左手，脸上露出了只有面对客人时才会出现的营业式微笑。 “都长这么高了啊…” 名叫罗夏的女人上下打量着我。 “那个…” “哦，抱歉，跟我来吧。” 和我们家相比，这里并不能算得上特别豪华，有可能是家庭成员太少的缘故，一路上我都没看到几个佣人。 罗夏把我们带到了会客厅，端上两杯茶水之后，上楼去叫她女儿了。 在她离开之后，我四处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正对着沙发的壁炉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肖像。 略显疲惫的面庞，锋利的眼神，还有长长的络腮胡，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就是斯卡雷特家族的前任家主了。 过了一段时间，罗夏打开了会客厅的大门，她的背后跟着一个我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的女性。 现实中的卡罗特比照片里看上去更加精致，长的快碰到地面的金色秀发，黑色的礼裙以及同色的长筒靴，看上去就像个人偶语音。 然后，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是如同鲜血一般猩红的瞳孔，和自己以往看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马修。” “啊…我在！” 母亲正挽着罗夏的胳膊。 “你们两个先熟悉一下吧，我和阿姨去庭院里面逛一圈。” 临出门前，她还给我使了个眼色。 大门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现在房间里面只有我和卡罗特两个人了。 壁炉中柴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除此之外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被她那沉默寡言的气场屏蔽掉了。 在前线生活了四年多的我几乎已经忘记如何和女性接触了，不过，既然这是即将陪伴自己度过余生的人，那不管怎么说也要给对方留下点好的印象。 “你…”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正当我打算向卡罗特问好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并且抬起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的头。 “说实话，印象不是特别深刻。” 我深吸一口气，战争末期的时候曾经有心理辅导小组来前线教我们如何与别人交流，其中待人真诚好像是最重要的。 “想来也是，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不过，我可是一直有记得你哦。” 卡罗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就好像是看到了绒线球的猫咪一样。 “为了让你早点回忆起我的存在，不如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 卡罗特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简单的推理游戏，就和我们小时候一直玩的那个一样，你现在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门被锁死，钥匙不在房间内，你该怎么逃脱？” 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令我有些难以适从，不过，既然是对方主导话语权，自己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行了。 “从窗户走。” “那如果房间在十楼呢？” “用房间里的梯子。” “现在规定，房间内除了一套桌椅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你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 “如你所说，我只是被关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里不存在任何能够威胁到我生命的东西，自然就没有逃跑的必要了。”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她似乎有些震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看来你也稍微有些成长了啊，好吧，我暂且认同你的资质。” 言毕，卡罗特站了起来，伸手指向我的鼻尖，她的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侦探助手了。” “……” 我看着面前就算站起来也差不多和我坐着一样高的萝莉。 “婚约呢？” “这个吗，本来我想如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愚钝的话，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过现在看来，同意也不是不行。” “但是，在得到我的正式认可之前，你绝对不许碰我，就算是同床共枕也不行！” 她提高音调补充了一句。 “我对你那贫瘠的身体不感兴趣。”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我从沙发上起身，突然发现和她的身高差有些大了，于是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 “今后就多多指教了。” “别把我当小孩子！” 最终，二人的手还是握在了一起。 第3章 非实在青少年 维多利亚式的婚礼对男性的要求并不怎么高，只需要正装出席宣读誓言就行了，不过，卡罗特这边倒是累的够呛，面纱，手套，层层叠叠的褶皱服饰，估计有一整套步兵单兵装备那么重的东西全部压在了她那娇小的身体上。 “啊…累死了…” 夜晚，当我们回到位于约克的家中时，卡罗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躺倒在了门口的地毯上。 “小姐，你这也太不检点了！” 一旁的女佣小声抱怨道，这是从我家带来的唯一的佣人。 “别来烦我，让我休息一下…” 她只好作罢。 婚礼上出的岔子可不少，切蛋糕的时候因为身高差过大导致整个桌子被掀翻在地，新郎新娘接吻的时候，卡罗特的眼神就好像要杀了我一样，而且为了配合她，自己全程弯着腰，脊椎都要断掉了。 不过还好，不列颠尼亚的孩子在结婚之后都会搬到父母为他们准备好的新房里面，至少现在没有人来督促自己遵守礼节了。 脱下右手上的手套，取出代替食指的填充物，我瘫坐在沙发上，试图让疲劳感从身上消失。 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卡罗特站起身来，拖着长长的下摆走进了更衣室，过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身上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黑色礼服。 “在家里也这么正式的吗？” “我是私家侦探啊，客人随时都有可能上门拜访，总不能穿着睡衣办案吧。” 卡罗特环顾四周，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柳德米拉？” “怎么了，小姐？” 女仆从二楼探出了脑袋。 “这间房子一共有几个卧室？” “两间，稍大的在二楼，一楼的比较小，而且采光也不佳。” “很好，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有客人的话直接请进来就行。” 说着，她便走向了楼梯。 “等等。” 我从后面叫住了她。 “你有意见吗？” “肯定啊，凭什么要把大房间让给你。” “有意思…” 卡罗特抱着胳膊走到我的面前。 “来比赛吧，谁赢了听谁的。” “比什么，近身格斗吗？” 她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当然是猜拳啊，三局两胜，怎么样？” “……”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一阵子。 “那就开始吧，石头，剪刀，布！” 一分钟过后。 没想到，居然直接两连败出局了。 卡罗特如同得胜的将军一般昂首走向了楼梯口，更加暴露了她是个飞机场的事实。 “等等。” “又怎么了，不会想耍赖吧？” “我好像没答应过你要和你打赌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当时你都…” 说到一半，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似的，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没错，当时我并没有说过一句认可的话，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动作，那边的女仆小姐应该也看到了吧。” “啊，我吗？那个…好像是的。” 卡罗特恼怒地朝我走来。 “既然如此，那就再…” “明天还要搬东西呢，晚安。” 我迅速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躲进了楼梯下方的房间里，顺带挂上了插销，这样一来，也算是报了小时候被欺负的一箭之仇了。 这时，一股熟悉却又难以描述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花了好长时间我才辨认出来，这原来是快乐。 过了一会，头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确认安全之后，我开始审视自己的新房间。 以暗色为主色调的房间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家具，虽然狭小但不拥挤，墙纸上布满了平行排列的錾制条纹，大床的四根柱子上雕刻有植物根茎模样的浮雕。 看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褪去衣物，我钻进了被窝中，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女仆一如既往的在九点的时候叫醒了我，而当我揉着眼睛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发现卡罗特已经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了。 “起的可真晚啊，大少爷。” 语气十分刻薄，看来她还对昨晚的事情怀恨在心。 “多谢关心。”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处理完个人卫生之后，我坐到了餐桌前，由于之前和后厨打了声招呼，所以最近我的那份食物里面不会出现太多荤腥，今天早上的早饭是果酱面包配橙汁。 “等会我要出一趟门，你也得跟来。” “出门？要去干嘛？” “昨天晚上你呼呼大睡的时候，有客人前来拜访了，顺便交给了我一个调查自杀案件的委托。” 卡罗特合上报纸。 “案件的具体内容路上我再告诉你。” 填饱肚子之后，我们坐上了前往事发现场的马车。 “发生什么了？” 卡罗特没有直接回复我，而是丢给了我一张报纸。 昨天晚上，现年五十六岁的金融家罗伯特?卡洛斯先生从自家公司六楼窗户一跃而下，最终因颈椎断裂不治身亡。 “这不是单纯的自杀案吗，为什么会让侦探出场？” “死者家属声称，死者在自杀前天夜里曾经与邻居发生过口角，后者曾以死威胁对方，但是警察局坚持认为这是一起自杀案件，所以才会来找到我。” 十五分钟后，马车在一个类似百货商店的地方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她熟练地穿过警方设置的封锁线，一个女性探员看到了她之后，朝这边招了招手。 “奥利维亚？你果然来了啊。” “收钱办事，我让你保留的东西还在吗？” “稍等…这位是？” 对方一脸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半天。 “哦，差点忘了，马修?尤里乌斯，我的助手…兼丈夫。” 前后顺序搞反了啊喂。 “等等，你说什么？” 女探员不可置信地大声问道，周围的人都被她吸引了，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轻一点，轻一点！”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居然不邀请我！”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 “你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女探员见状，不再和卡罗特纠缠，转而面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初次见面，我是来自不列颠尼亚皇家警署刑事侦查科的凯莉?加西亚探员，奥利维亚以后就交给你了！”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 我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强大的冲击力，不是，话又不是我说的，为什么打我啊…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现场在那里？” “跟我来。” 二人都恢复了正经的态度，加西亚领着我们来到了一楼外侧的围墙附近，那里有两个巡查模样的人。 “就是这里了。” 我看到一个用粉笔画出的人形，就和以前侦探小说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样子？” 卡罗特点了点头。 “马修，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有些匪夷所思，我要你向我保证，不会把它告诉任何人。” “啊…哦。” 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别针，扎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将鲜血滴在了粉笔画出的人形中央，然后伸出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 “现在，开始推导吧。” 第4章 拟定推导与光影二象性 一阵诡异的光芒闪过，卡罗特放下了一直高举着的手。 “这是…？” “拟定推导，我的特殊能力，功能是可以知晓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 “你看到什么了？” 加西亚询问道，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 “他杀。”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加西亚带着我们来到了六楼的事发房间，那里是公司用于存放货物的储物间。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数不胜数的木板箱，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杂货，除此之外，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当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罗伯特卡洛斯先生穿过这扇窗户，从六层高的地方一跃而下，脑袋砸在了底下的喷泉上，摔断了脖子，当时他还没彻底断气，挣扎了一阵子，最后倒在了路边。” “罗伯特是公司的行政总裁吧，平时不应该在办公室里吗，为什么会跑到储物间去？” 我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检查存货量之类的吧。” “或者，与约定好的人见面…” 卡罗特开口说道，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拿着烟斗。 “那个…能不能不要在室内吸烟？” “谁告诉你这里面装的是烟叶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磨碎的薄荷叶。 “话说回来，之前受害者家属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提到了罗伯特和邻居吵架的事情，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他隔壁住的那位名叫安东尼奥·佩蒂格鲁，同样也是百货商店的老板，而且店面就在隔壁。” 加西亚透过窗户指了指对面的建筑，巨大的标牌上写着“艾克百货商店”六个字。 “经济纠纷的可能性很大，那个安东尼奥，他现在人在哪？” “在我那边做笔录，你要是想问点东西的话，把他提出来也不是不行。” 此时，卡罗特似乎发现了什么，她俯下身去，在货架底部的缝隙里摸索了一阵子，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没有封口的玻璃小瓶，上面的标记图案外形酷似潘洛斯管。 盯着它看了半天之后，卡罗特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走吧，助手。” “助手？” 我对这个称谓很是疑惑。 “之前不是说了吗，在工作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侦探助手，怎么，对自己的称呼不满意？” 盛气凌人的态度，看来这家伙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自信。 见我没有反驳，她便不再追究，跟着加西亚走了出去。 “助手，你在进入那个房间里面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在路上，卡罗特突然向我搭话道。 “嗯，刚进去的时候闻到过酒精味，但是后来就没有了。” “那家百货店专卖干货，不应该出现酒制品啊。” 加西亚插嘴道。 “唉，真羡慕你们这些不会得季节性鼻炎的家伙，我现在什么也闻不到” 卡罗特一边吸着烟斗一边抱怨道。 步行了一阵子之后，我们来到了位于十字路口前的警署。 穿过杂乱的办公室，一个气氛压抑的房间出现在我的眼前，栅栏门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门的内部，年过中旬的男子正呆坐在那里，满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两位笔记员。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干的，你们换多少人来都没用。” “是不是你干的我比你更清楚，把嘴闭上。” 加西亚示意笔记员回避一下，自己则走到了门口，我和卡罗特坐在了并排的两张椅子上。 “从现在开始，我问你问题，你只能回答是或不是，答完走人，听懂了吗？” 我看着身边这个娇小的女孩，难以想象这种充满气魄的话居然是出自她口。 安东尼奥似乎也被镇住了，他咽了口口水，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的公司和罗伯特之间是不是有利益纠纷？” “是。” “第二个问题，最近你的公司里面是不是有人提出过离职？” “是。” “第三个问题，罗伯特死亡的前一天晚上，你和他发生口角是不是与利益有关？” “不是。” “提问结束，你可以走了。” “真…真的吗？” 卡罗特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她一起走。 “看出点什么来了？” 离开审讯室后，我向她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 “是吗…” “再回一趟百货公司吧，我还有点事情要确认。” 告别加西亚之后，我们离开了警署，当那道栅栏门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十分了，警戒线已经被撤除，员工们也陆陆续续地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卡罗特领着我来到了六楼的那扇窗户底下，那儿有一个鱼塘。 “嗯…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跳下来应该不会直接摔到地面上。” “但是这里离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人的颈椎如果断掉的话，下半身是完全动不了的，也不可能从水池里爬出来。” 出于好奇，我朝着平静的鱼塘里看了一眼，发现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死鱼，为数不多的几条活物看起来也病怏怏的侧翻着肚皮。 “等等…” 我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卡罗特，并向她展示了这一怪异的现象。 “是被砸死的吗？” “数量太多了，除非对方的体重能在一吨以上。” “总之先通知一下工作人员吧，就这么放着也不太好。” 离开鱼塘之后，我们来到了公司的档案室，在那里工作的是一个看上去昏昏欲睡的老人。 “先生？” 我在老人的眼前晃了晃手。 “嗯？怎么了？” “我想问一下，贵公司有没有最近才入职的新员工？” 卡罗特毕恭毕敬地问道。 老人戴上眼镜找了半天，才发现了只比桌子高一点点的她。 “新员工的话，好像是有三个来着，我找找…” 他在一堆文件资料里面翻找了一阵子，抽出三张简历，一一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这些人之前有没有在别的公司工作的经验？” “有两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我想，他们就算有工作，也不过就是些一天能挣几个先令的杂活罢了，不过这位先生可不一样。” 他将当中的那份简历推的更前了一点。 “詹姆斯·班福德，曾经是个给大学的化学实验室送货的苦力，后来不知怎么的，被隔壁的那家百货公司给招了进去，干了没几个月又跑到我们这里来，真是搞不懂他脑子里面在想啥，明明那边的工资待遇还高一些呢！” 由于不知道该看哪里，老人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就好像是我在问他问题一样。 “……” 卡罗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小矮凳，站在上面之后，她终于能看到柜台后面的老人了。 “信息属实吗？” 她用猩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老人，那感觉就好像是要洞悉他的灵魂一般。 “千真万确，我在这里干了五十多年了，从来就没犯过错误。” 卡罗特长舒一口气，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足有她手掌那么大的烟斗，迈着轻快的步伐跳下了矮凳。 “看来，我们要领先探员们几步了” 第5章 猩红之眼洞悉真相 “以下的所有内容都源自于我的猜测，不过，应该和真相差不了多少了。” 卡罗特一边走着楼梯一边对我说。 “这家百货公司在不同的楼层都有一个储物间，而且至少有两间储物室的内部构造是极为类似的。” “怎么看出来的？” “早些年有一位来自法兰克福的作家曾经写过一本叫做《两间房子》的推理小说，这次犯人的犯罪方法与其十分相似。” 谈话间，二人来到了一楼的一个小隔间面前，门口并没有标牌，我伸手试图拧开门把手，却发现它被锁住了。 “使用一下暴力吧。” “你认真的吗？” “想要得知真相就得付出代价，何况，我觉得赏金够买一百扇这样劣质的木门了。” 我叹了口气，一记正蹬踹在铰链附近，就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木门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整个被踹飞了进去。 卡罗特抢在我的身前滑进了房间，然后，她摊开双手，嘴角露出了笑容。 “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环顾四周之后，我发现，无论是内部构造还是箱子的摆放顺序，这间房间都与六楼的储物室十分的相似。 “凶手将罗伯特先生约至一楼的储物间，然后躲在暗处，利用某种手段将其击晕，把他搬运到六楼同样的储物间内。” “醒来的罗伯特先生发现房门被锁上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六楼，于是决定翻窗逃跑，然而，在他跳出去之后才发现，等待着自己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十五米左右的自由落体。” “那要怎么解释他的尸体没有出现在水池里？” 我向她问道。 “关于这点，我还要谢谢你，助手，如果不是你的好奇心，我可能真的无法这么短就揭开这个谜题，犯罪非常完美，只不过在最后一步发生了不可控的失误。” “什么意思？” “你把死鱼和酒精味联系到一起想想看。” 死鱼…酒精…突然，一个决定性的词汇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醇…” “没错，催眠醇，仅需要一点点的量就可以令一个成年人昏睡几个小时，而这种试剂对鱼类也有着非同小可的毒性，当凶手发现身上还带有催眠醇的罗伯特先生落在鱼塘里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这点，不过为时已晚，即使他补救及时，鱼还是被毒死了。” 卡罗特忘我般地继续着她的演说，全然不顾那些被声响吸引而来的围观群众。 “催眠醇在市面上很难获得，用的到他们的地方只有医院和大学实验室，还记得之前我在六楼找到的那个试管吗？先前我的思绪一直卡在这里，那上面的标记属于圣克鲁斯大学，想必里面装的就是催眠醇吧。” “至于凶手，在我看到那封简历之后就确定下来了，能够同时满足接触到催眠醇，在这个公司上班，熟悉储物室结构这三个条件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她转过来看向我，猩红的瞳孔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深吸一口气，推出了最终的结论。 “罗伯特百货公司的装卸员，詹姆斯·班福德。”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好像这场凶杀案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样，现在我确定了，在调查事件方面，这家伙属于绝对的天才。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又回到了警署内，在接到了电话之后，加西亚立刻派遣巡察前往詹姆斯的家中，把正准备离开这座城市的他逮了个正着。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努力狡辩，不过，当审查员把卡罗特的推理复述出来的时候，他便放弃了挣扎。 “所以，班福德先生，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因为钱。” 詹姆斯长叹一口气，抬起了头来。 “我之前在码头当搬运工，一天也挣不了几个先令，为了生活，我只能辞掉这份工作，路过人才市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艾克百货公司在招工，工资还比其他地方高了不少，我想都没想就去面试了。” “面试通过之后，我在里面干了半年多，刚开始几个月，工资还都按照合同上的份额发放，之后就越来越少，我跑去问老板，他直接丢了一份辞退通知书给我，告诉我不想干就滚蛋。” “我气不打一出来，心想着要把他干掉，结果当晚我尾随他回家的时候，正好撞到他和对面百货公司的老板吵起来了，然后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第二天，我假装认真工作，晚上放工的时候告诉他一楼储藏室里面所有的货物都被偷了，等他进去的时候，就用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弄晕他，那是我在给大学实验室运货的那段时间偷出来的，本来以为能卖点钱，结果市面上没有人敢要。” “把他丢进六楼储藏室之后，我就跑到窗户底下，不看到他死我心里不痛快，结果，他翻出来的时候掉在了水池里面，没有直接断气，我就冲了上去，把他从水池里面拖了出来，然后拧断了他的脖子。” 詹姆斯的叙述到此为止，接下来都是些抱怨话，卡罗特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一把拉住我的手走了出去。 “看来这家伙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聪明啊。” “结果好就行了，话说回来，这次的报酬好像很丰厚啊，到时候去吃点啥好呢…” “你喜欢那不勒斯菜吗，我知道一家超正统的店，要不要去看看？” “采用，快带我去！” 一旦结束工作，卡罗特就会变回那个情绪反复异常的性格，很难相信这家伙十几分钟前还在凶杀案的现场。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我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处小巷子内，那里面有一家名为“莫扎雷拉”的小餐馆。 “欢迎光临，您几位？” “两位。” 老板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我的身边。 “还有一个人呢？” “……” 我突然感觉到右手手掌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低头一看，卡罗特正在死命地捏着我的手。 好在老板眼睛还算尖，看到了那略隐略显的遮阳帽。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啊。” 卡罗特叹了口气，松开了我的手，垂头丧气地走向了店内。 “那个…” 我打了个手势，让老板靠近一点。 “怎么了？” “这位其实是我的妻子。” “噗！” 这句话的冲击力似乎有些大了。 “虽然听说你们贵族之间十二岁就可以订婚了，不过这也太早了吧…” “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成年女性啊！” 店内传来一阵怒吼。 第6章 播撒未知的种子 罗伯特先生的案子结束之后，我的一些个人用品从父母位于约克的宅邸那边送了过来，其中还包括配枪以及十六发子弹。 之后的几日里没有客人来访，生活也逐渐变得平淡了起来。 某天中午，我刚刚吃完午饭，决定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就在这时，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马上就来！” 女仆柳德米拉一路小跑着穿过客厅，来到了大门前。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封信回到了客厅里。 “说是寄给马修少爷的，不过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我看看。” 我从她手中接过信封，确实如他所说，信封上的火漆十分光滑，而且材质和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怎么了？有客人吗？” 卡罗特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有人给我写了封信。” 片刻之后，头顶传来了咚咚咚的下楼声，今天她身上的礼裙换成了深紫色的。 我掰碎火漆，从信封中取出信件。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复仇已经开始了，世代相传的诅咒永远也不会消散，逃避也好，直面也罢，汝等终将在天主愤怒的烈火中化为灰烬。” 信的落款上并没有写名字。 “这是？” “威胁信啊，我以前也收到过几次，不过，像这种既不留姓名又不道来意的还是头一回。” 我将信纸上的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并没有找到藏头藏尾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 “柳德米拉。” “怎么了，小姐？” “送信的人是谁你看清了吗？” “是之前一直负责这个街区的比利亚雷尔先生。” 卡罗特捡起了一块火漆的碎片，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这种材质，我记得以前在高加索留学的时候看到过。” “横跨半个世界就为了送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来，真是有够无聊的。” 我将信丢在桌子上，继续阅读那本看上去很有意思的侦探小说。 片刻之后，门又被敲响了。 “来了来了！” 上楼上到一半的柳德米拉不得不重新折返回去，语气里带着无奈。 打开门之后，穿着警服的加西亚冲了进来。 “不好了！” “怎么回事？” 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来。 “詹姆斯·班福德，在监狱里自杀了！”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位于曼彻斯特的监狱门口，加西亚向狱警出示了证件之后，带着我们来到了詹姆斯的牢房前。 他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绳子吊死在了房梁上，表情僵硬，双目外突，脚边还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 卡罗特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牢房门口，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得出了结论。 “自杀。” 推开陈旧的铁门，我从地上捡起那张纸，上面有一串用黑色墨水写就的字迹。 法兰克福，圣日耳曼，亚平宁公墓，诞辰之日，x：13 y：25 我把纸递给卡罗特，她皱起了眉头，走上前去，揭开了尸体右手手腕上的衣服扣子。 “这个图案…” 在他的手臂内测，赫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烙印，一只眼被封锁在三角形内，这个图案，我记得以前曾经见过。 “当年斯卡雷特家族遭到袭击的时候，现场就留下了许多和这一模一样的图案，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来通知你们。” 加西亚在一旁解释道。 出现在背后的名字属于卡罗特的父亲，我在她家的壁炉上看到过这个人。 “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今天中午狱警换班的时候。” “死者死前有没有什么怪异的行为？” “早上还和狱友一起打牌，没看到有任何负面情绪。” 卡罗特没有再问下去，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和我一起离开了监狱。 “收拾一下行李吧。” 走在路上，卡罗特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要干嘛？” 她挥了挥手上的纸片。 “你认真的？” “嗯。” 自从看到那个图案之后，她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之前收到的那封威胁信。 “三角眼的图案属于共济会，他们称其为全视之眼，十年前，就是他们杀害了我的双亲，我成为侦探的初衷也是因为这个。” “在这十年来，我一直在追寻他们的踪迹，从法兰克福到那不勒斯，直到小亚细亚和华夏。” 卡罗特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愤恨。 “别冲动，有可能是故意给你下的圈套。” “想要得知真相就得付出代价。” “即使自己会死也一样吗。” 她回过头来，红色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 “你害怕了？” 四年来我不知见过多少条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对死亡早就麻木了。 “不。” “我也不怕，这就够了。” 她去意已决，我也不打算继续劝说。 第二天早晨，我换了一套长途旅行用的轻便衣物之后来到了客厅内，柳德米拉已经把二人出行必须的行李打包好放在门口了，除了换洗的衣物以外，我还看到了一个长长的盒子。 打开它之后，一杆猎枪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设计有些复古，枪膛内一次只能装入一发子弹，枪托和枪身上有精致的雕刻，枪管比自己见过的制式步枪短，应该是为了方便使用者而量身定制的，盒子下方的凹槽内有六发大口径的全威力子弹。 “别乱动别人的东西。” 背后传来了卡罗特的声音，她又换回了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那套服饰。 “这是你的？” “名字不是都写在上面了吗。” 我合上箱子，盖子上的确写着卡罗特-皮埃尔-奥利维亚三个词。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昨天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所以我把它拿出来了。” 很难想象面前这个小家伙开枪的样子。 我看了看别在腰间的配枪，选择左轮是因为它不会卡壳，战场上的任何一个瞬间都可以决定生死，因为卡壳而丧命的人我见过不少，以防意外，我还在上衣内藏了一把匕首。 “请问，二位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柳德米拉向我们问道。 “去法兰克福度蜜月，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了。” 女仆看了看我们携带的武器，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一路顺风。” 她没有多问，转身继续打扫客厅。 “出发吧，时间不等人。” 第7章 不可调和的局部凋零 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因此，到达车站的时间比发车时间早了半个多小时，当我们来到站台前时，发现居然有人比我们来的更早。 在每个站台的入口处，都站着两三个一身黑衣的人，他们监视着每一个入站的乘客。 “那边是什么情况？” “据说好像有个大人物和我们坐同一列车，他最近收到了死亡威胁信，打算去远方避避难。” 更远的地方，一对衣着朴素的夫妇正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似乎有些焦急。 我本想多观察一段时间，奈何站前的旅客逐渐增多，没过多久周围就挤满了人。 “你之前说的那个共济会，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我向卡罗特问道。 “带有宗教元素的黑手党，他们分布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自从东西方建交之后，华夏也开始出现这种组织了，他们通过暴力手段暗杀与自己意见不符的政客，从而达成操控世界的目的。” “国家纵容这些组织，只因他们许诺每年都会通过炼金术提供大量黄金，据我所知，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从津巴布韦盗采过来的。” 谈话之间，列车驶进了站内，乘务员在各个车厢前检票，仔细地核对着身份信息。 我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车票，穿行在人流之中，为了防止走散，卡罗特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突然，我的左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个踉跄撞在了前面的人身上。 “希尔！” 我稳住身子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撞倒自己的罪魁祸首，一个看上去刚刚成年的男孩，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还在四处寻找着同伴。 估计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瞥了我一眼之后就逃走了。 “没礼貌的小鬼…” 穿过拥挤的经济舱之后，我们来到了预订好的包厢前。 “四人包厢相比多人混坐的车厢更加安全。” 就因为卡罗特的一句话，我不得不多花了十几镑。 不过还好，包厢内的设施还算符合它的价格，两个面对面摆放的柔软座椅，当中有一张长桌，高度正好可以用来写字，桌上还摆放着一些零食和水果。 我和卡罗特并排坐在了左边的椅子上。 从不列颠尼亚到法兰克福最短也需要三天，因此我准备了两本小说，路上打发时间全靠它们了，卡罗特则掏出了报纸，开始玩上面的填字游戏。 过了几分钟，包厢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我们此行的另外两个同伴走了进来。 一对中年夫妇，二人都穿着正式的服装，丈夫留着长长的八字胡，妻子头上戴着华丽的羽毛装饰，看上去一副华商贵族的样子。 “好久不见啊，奥利维亚小姐。” 意外的是，他们居然认识卡罗特。 “佩德罗夫人？你们不应该在头等舱吗？” 卡罗特站起身来，握住了妇人的手。 “想干掉我们的那群人应该也会这么想吧。” 二人坐在了我们的对面。 “话说回来，这位是？” 佩德罗先生看了看我。 “这位是我的丈夫…” 我摘下右手手套，站起身来，越过桌子将手伸了出去。 “不列颠尼亚近卫第三集团军，一级准尉，马修?尤里乌斯。” 对方握住了我的手，感觉到了我断掉的食指，犹豫了一会之后，摘下了戴在头上的高礼帽。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保卫国家的战士，我向你致敬，感谢你为不列颠尼亚所做的贡献。” 佩德罗先生微微鞠了一躬之后，松开了紧握着的五指。 “本来我还担心雇的那帮打手会不会不太够，现在看来，有你们相伴，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互相问好之后，佩德罗夫人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不过，为什么二位会离开约克呢？”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佩德罗先生叹了口气。 “两周前，我投资创办了一家工厂，在此之后，守旧派的艾伦·布莱汉姆连续给我写了几天的威胁信，要是三年前的话，我肯定会带人抄了他的老家，只可惜时间不饶人，现在也只能暂避锋芒了。” “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在，战争才会持续这么久。” 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原本，不列颠尼亚皇家工程师早就已经研发出可以应对复杂环境的战争机器了，奈何那些守旧派死活不同意量产，还说什么冲锋是士兵的荣耀，不能用钢铁替代。 他们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句话，数以百万计的年轻士兵葬身在了暗无天日的战争前线。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包厢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敲了敲门，得到答复之后，打开了一点门缝。 “目标已经上车了，车厢前后都安排了眼线，您尽管放心。” “继续观察。” “明白了。” 对方合上了包厢的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不用担心，我派人跟踪了所有的可疑人士，一旦有意外发生，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佩德罗先生笑着向我们解释道。 伴随着亢长的汽笛声，列车缓缓地向前开动了，车站人来人往的景色从我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断的低矮建筑物。 火车站的边上就是贫民窟，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过，在前线作战的时候，我认识了几个来自那儿的士兵。 肮脏，混乱，疾病，这是我从他们口中听到的描述，穷人的父母将孩子送上战场，只是因为参军入伍的家庭可以获得一笔安抚费，这对他们而言更加重要。 每当我看着那些双目无神的人时，心中总会出现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反复询问自己为什么出生在富人家庭，不会和他们一样遭受命运的洗礼。 这时，战友们总会告诉我，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烂透了的社会。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化，连绵的房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自然气息的绿色草甸，我不再思考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开始阅读手里的小说。 第8章 杀意潜藏于阴影之中 看了一上午的书之后，午餐时间如约到来了，经济舱乘客的食物会有专门的乘务员负责运送，包厢和二等舱的乘客可以选择送餐上门，也可以前往餐车，那边的菜式会更加丰富，不过需要自掏腰包购买。 “我说啊，出个门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吗…” 卡罗特兴致勃勃地穿行在车厢的走廊中。 “我又没说要你请我，不想花钱的话你就去吃冷饭吧。” “……” 在包厢后面的一节车厢内，我看到了两个行为诡异的人，他们应该就是佩德罗先生安排的眼线了。 “约克郡派…约克郡派…” 卡罗特口中念念有词地推开了餐车的大门，我跟着她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我们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刚安顿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菜单。 看了一眼菜单上的内容之后，我按响了桌上的点餐铃。 “炸鱼薯条，奶油蘑菇汤。” “我要约克郡派，土豆烩羊肉，还有甜菜汤。” 乘务员在单子上飞快地写着字。 “明白了，请稍等一下。” 说完，她便离开了。 在等待餐点上桌的时候，我观察着餐车内的乘客们。 一般的平民不太会来这里，所以，一个服装朴素的中年男子吸引了我的注意，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并没有任何要点餐的意思。 乘务员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略显不满地走到男子面前，二人交谈一阵之后，乘务员离开了，过了一会，送了一杯廉价的饮料过去。 我们的食物很快就送到了桌上，卡罗特一把抓起刀叉，大快朵颐起来。 “这么喜欢约克郡派吗？” “那是当然，小时候我妈一直给我做，只可惜这里没有烤牛肉…” 嘴里塞满了食物导致她的声音略显模糊。 我看了看面前那盘金黄色的炸物，依稀记得在前线的日子里，每周末的时候军官食堂里面都会供应炸鱼薯条和沙丁鱼罐头，如果军衔够高的话，还能配上一碟蒜蓉酱。 “喂！站住！” 餐车的前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少年手里抓着两块黑面包冲了进来。 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我才发现这家伙就是在站台上撞倒自己的人。 “你这混蛋！” 姗姗来迟的厨师把手中的擀面杖丢了出去，但是准头似乎还欠缺一点火候，擀面杖越过少年的头顶，砸在了后门的门框上，阴差阳错地滚到了他前进的线路上。 “喔啊啊啊啊！” 少年的支撑脚踩在擀面杖上，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飞到了空中。 为了稳定身躯，他胡乱地挥舞着双手，然后一把抓住了我们桌面上垫着的餐布。 “嗯？” “啊…” 装满了食物的餐具飞了起来，酱汁如雨点般漂浮在空中，我看到卡罗特的手悬停在半空中，笑容在她脸上凝固了。 少年保持着这个姿势飞出了半开着的后门，厨师紧随其后，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乘客。 “我……我……” 卡罗特一拳砸在木餐桌的桌面上。 “我的午饭啊！” 她想冲出餐车，被我一把拉住了。 “等等…你干什么！” “冷静点，没了再点不就好了。” “真的吗？” 卡罗特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 “嗯，总而言之，先换个座位吧。” 靠窗的两位贵妇人站起身来，从前门走了出去，之前的那个平民男子一口喝干了饮料，紧随其后离开了餐车。 四十分钟后，卡罗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里面又少了一张淡黄色的纸币。 “那个小崽子，要是被我逮到了非揍他不可。” “哪有侦探出手打人的啊…” “你帮我不就好了？” “但是，我拒绝！” “区区助手还想违背我的意志？” “现在又不是工作中。” 回到包厢之后，佩德罗夫妇似乎早就用餐完毕了，此时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这么久没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吃饭的时候碰到了个小毛贼，真是气死我了。” 卡罗特闷闷不乐地说道。 “这么说来，刚才好像确实有个孩子从走廊里面跑过去啊。” “逃票的吗…” 回到座位上之后，卡罗特继续研究着填空游戏，她带出来的报纸已经只剩一半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之前食物被打翻的时候，一些酱汁滴落在了上面，还好风衣是深色系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稍稍修整一下之后，我继续开始阅读小说。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来到了下午六点，卡罗特长长地升了个懒腰，她已经完成了报纸上所有的填字游戏。 我看了看窗外，夕阳逐渐隐没在群山之下，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暗。 呯 突然，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包厢外传来了一声惊呼。 我习惯性地站起身来，拨开风衣的下摆，拔出了腰间的配枪。 “别出声！” 距离较远的地方又传来一声枪响，在此之后，周围的响动逐渐平息下来。 我握住包厢的门把手，仔细倾听着走廊上的声音，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拉开了滑动双开门。 走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男性，他的头部被子弹贯穿，已经咽气了。 我把手枪插回枪套内，防止遭到可能出现的路人误解。 “发生什么了？” 卡罗特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 “有人死了。” 一阵响动过后，她从我的身侧钻了过去，仔细地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子弹是从背后射出的，你看。” 尸体脑后有一个小小的血洞，而正面的额头被整个打飞出去了，部分脑组织露在外面，看上去非常恶心。 我弯下腰去，把尸体翻了个面，摸了摸他的西装内衬，发现他身上带着一把枪。 “有击发过吗？” 我推开弹巢，里面的六发子弹都没有被撞针击打过的痕迹。 “在这边，快点！” 两个乘务员从车厢前门走了进来。 “你们是？” 我和卡罗特出示了车票，乘务员这才放下了已经伸向腰间的手。 “乘客暂时不要出车厢，到时候会有人把餐点送过来的。” 丢下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就迅速离开了。 第9章 异卵双生 “……” “……” 车厢内的氛围异常凝重，在目睹了外面的场景之后，卡罗特取下了行李架上装枪的箱子，现在它被放在我的脚边。 列车在夜色中前进着。 在窒息般的氛围中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包厢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乘务员，而是一个眼神忧郁的男性，他戴着一副单片眼镜，胸前的标牌上写着大卫·班纳。 “奥利维亚小姐和尤里乌斯先生在这里吗？” 我和卡罗特站了起来。 “我是列车长，事出突然，但是这趟列车上似乎只有您拥有处理刑事案件的经验，可否跟我走一趟？” “报酬呢？” “列车安全到站之后，公司会对您本次行程进行报销，并且为您提供回程的头等舱车票。” 卡罗特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 “带路吧。” 大卫带着我们来到了列车的二等舱，里面已经有人在了，我看到了午餐时我们前面的那两个贵妇人，一个身形魁梧的金发男子，还有一名年轻女子，她的双腿似乎有些残疾，一直坐在轮椅上。 “卡罗特?奥利维亚，私家侦探。” 列车长向房间内的众人介绍道。 卡罗特微微鞠了一躬，在这种场合下她总能表现出超乎外表的稳重。 “久仰大名，我是诺艾尔·埃斯皮诺萨，来自那不勒斯。” 金发男子朝我们挥了挥手。 “薇薇安·维拉瑞尔，不列颠尼亚，银行家。” 轮椅上的女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阿曼达·马萨利斯，这位是我的妹妹，艾尔莎·马萨利斯。” 两位贵妇人从车厢的角落走了过来，和我们一一握了手。 “受害者尸体呢？”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卡罗特直截了当的切入了主题。 “请跟我来。” 列车长打开了一个隔间的大门，里面一共放着四具尸体，其中两个就是中午出现在车厢附近佩德罗夫妇的眼线。 四人均死于来自背后的枪击，其中两个人的致命伤位于头部，剩下的则是心脏。 “尸体分别与四号车厢和七号车厢内被发现，所有在尸体附近的乘客都被带到这里来了，而且据诺艾尔先生所说，他看到了凶手。” 卡罗特戳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在了尸体的脚边。 “都是他杀，而且两批人的死亡时间相差了二十三秒。” 得出结论之后，她回到了车厢内，开始向诺艾尔提问。 “枪响的时候，诺艾尔先生，你看到了什么？” “枪响之前我正打算去上厕所，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就听到了枪身，打开门之后，除了那两具尸体之外，我还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人从后门逃跑了。” 他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回答道。 “服装或面部的信息你还记得吗？” “那个人当时背对着我，没能看到正脸，不过他衣服后面有血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卡罗特沉思了一会之后，示意列车长过来。 “暂时先不要让他们回去，注意多派人手把进出这个车厢的途径都封死。” “明白了，那你们呢？” “去事发车厢调查一点东西。” 然而，听到了这个决定之后，诺艾尔却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你是说，要我睡在这种地方？” 他一改之前友善的态度，一脸不屑地看着卡罗特。 “没错，除非你现在就能够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 “哼，我可不会带枪出门，再说了，要论凶手的可能性，那边那个才是最有可能的吧！” 他指了指我的腰间。 我盯着面前这个金发的男人，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之前我就在怀疑了，一般人听到枪声怎么可能直接冲出去，更何况你手里连武器都没有。” “你别血口喷人！” 诺艾尔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我推开挡在身前的列车长，打算给这个嚣张的那不勒斯人来点教训。 突然，身后传来了微弱的拉力，回头一看，卡罗特正拽着我的袖口。 “调查的时候，列车长会全程跟随，并且调查完成之后，我们也会和你们一起呆在这里，这样总行了吧。” 诺艾尔瞪了我一眼，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冲突开始之后，三位女士就一直坐在角落里干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车厢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和列车长交谈了一番，我们准备离开车厢，可能是害怕我控制不住情绪，卡罗特一直没有松开握着袖子的手。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一丝细微的话语。 “盎格鲁撒克逊的走狗……” 我刚想张口反击，卡罗特用力拉了我一把，把我从车厢内拽了出去。 “该死的那不勒斯杂种！” 我朝紧闭着的大门怒吼道。 “冷静点，你忘了中午的时候怎么跟我说的了？” “这他妈能一样吗，他在侮辱我们的国家！” 卡罗特转过身来，踮起脚尖，抓住了我的领带，把我的脸拉到和她同样高的地方。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是我的助手，关于他我之后会处理的，听明白了吗？” 我看着她那猩红的眼眸，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怒气。 “知道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发生第一次枪响的四号车厢，到达目的地之后，卡罗特观察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弹孔。 “助手。” “怎么了？” “交给你个任务，拿着这块怀表，用你最快的速度，从四号车厢冲到七号车厢，然后回来把用时告诉我。”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精致的表，丢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要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了。” 我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晚上22：13分。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含义，我还是在狭窄的走廊上奔跑了起来，穿过一扇又一扇的门之后，来到了被作为终点的七号车厢。 与怀表上的时间做了个对比，大概在四十秒左右。 之后，我在乘客们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返回了四号车厢，并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卡罗特。 “数字准确吗？” “偏差值不会大于五。” “嗯……”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了吗？” 列车长在我身后询问道。 和之前在罗伯特百货公司时一样，她的脸上露出了令人费解的表情。 “还差一点，不过也很接近了。” 第10章 多线程 “助手，之前在餐车里面的时候，你有没有观察到什么奇怪的事件？” 卡罗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烟斗，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吸薄荷的人。 “嗯…那时候我们边上不是有一个行为很奇怪的人吗，他好像一直在观察马萨利斯姐妹的动向。” “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是做首饰生意的吧。” 列车长在我身旁补充道 “是啊，而且似乎还是圈子里面的权威人士，甚至给皇室成员定做过戒指。” 卡罗特深吸了一口燃烧着的薄荷叶。 “依我看，这辆列车上不只有一股势力。” “什么意思？” “大卫先生，如果你现在派人去马萨利斯姐妹包厢附近的话，可能会遇到一个小偷，切记要在他得手之后再收网。” 虽然有些将信将疑，列车长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门口的乘务员。 “那杀人凶手呢？” “我想，他们中的一位会在今天晚上拜访佩德罗夫妇所在的车厢。” “他们？” “凶手不止一个，而且目标也不相同。” 调查完成之后，我们按照规定回到了位于列车中央的二等舱。 为了防止我和诺艾尔再次发生冲突，卡罗特拉着我坐到了最里面的座位上。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会熄灯，凶手估计会在这段时间里行动，我们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包厢。” “要怎么去？” 她指了指右手边半开着的窗户。 “走车顶。” “你认真的吗？” “除非你能想出更好的方法，否则只能听我的。” 车厢的前后门都有乘务员监视，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周围的灯光在十一点刚过两分钟之后渐渐熄灭了。 “就是现在，快点！” 我将身体探出窗户外，抓住了列车两旁的扶手，挣扎了一番之后，爬上了列车的顶端。 “把手伸出来！” 我抓住卡罗特的手，把她整个人拉了上来，她的身躯和我想象中一样的轻。 迎面而来的强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只能伸手挡在眼睛前。 “走这边！” 在卡罗特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五号车厢与六号车厢的连接处。 推开应急门，我们来到了狭小的房间内，门外就是佩德罗夫妇的包厢，我把手伸向腰间，却被卡罗特按住了。 “不要惊扰到其他人。” 我点了点头，从风衣内衬里面抽出了匕首。 在黑暗中等待了一会之后，包厢的前门似乎被什么人打开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上吧！” 等候已久的我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服饰的人影，头上戴着兜帽，并且用黑布遮住了口鼻，只留下一双眼睛，从胸口处微微的凸起来看，应该是一名女性，她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刺刀。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敌人，杀手立刻转移目标，她挥动凶器朝我袭来。 我侧身闪过攻击，顺势抓住她持刀的手腕，用力往墙上砸了几下，对方也不甘示弱，抬起左手作拳挥来，我低头躲过。 此时，她那毫无保护的腹部暴露在了我的面前，我手腕一翻，反握匕首刺了过去，刀刃穿透了外面的衣物，触及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被弹开了。 攻击未果，她用力挣脱了我的束缚，一记正蹬被我双臂挡下，二人就此拉开距离。 然后，她看到了我身后的卡罗特，自知处于劣势，于是弯腰蓄力，把刺刀掷了过来，我抬起右手，翻转刀刃格挡，只听哐当一声，刺刀改变了飞行轨迹，插在了天花板上，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扇开着的门。 “别去。” 我刚想要去追，卡罗特就在身后制止了我。 “她还会再回来的吧。” “不用担心。” 在此之后，我们按照同样的路径返回了二等舱内，里面的人大部分都睡着了，微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接下来该怎么办？” 落座之后，我轻声问道。 “明天早上，所有的势力都会汇聚到我们所在的车厢内，你就照我说的做…” 卡罗特花了整整五分钟给我讲解她的计划。 “这也太冒险了吧！” “想要得知真相就得付出代价。” 我叹了口气。 “好吧。” 第二天早晨八点整，列车长叫醒了正在沉睡中的众人。 “抱歉，我去上个厕所。” 我此行的目的是拿到卡罗特装枪的箱子，据她所说，今天早上我们将同时面对两个杀人犯，所以武器是必须的。 “尤里乌斯先生？事件解决了吗？” 走进包厢之后，佩德罗先生关切地问道，看来他根本没听见昨天晚上外面发生的响动。 “快了。” 我弯腰拿起细长的箱子，简单地和二人解释了一番之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 “真是的，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 诺艾尔不满地嘟囔道。 “其实，昨天晚上的时候，凶手已经被抓到了。” 卡罗特缓缓地走向门口，她在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抓到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不，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为什么？” 她伸手将房间内的四人各指了一遍。 “因为，凶手就在这里。”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平民模样的人被丢了进来，我跨过他那颤抖着的身体，把枪盒交给了卡罗特。 “这位是？” 马萨利斯姐姐疑惑地问道。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在二位的包厢内发现了这个毛贼。” 列车长一边解释，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金银首饰的半成品。 “啊！那是我雕的镯子！” 马萨利斯妹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过列车长手中的袋子。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平民口中念念有词，卡罗特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刚刚说，凶手就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薇薇安发问道，她始终低着头，手放在腿上盖着的毯子里面。 “这个嘛…” 卡罗特接过箱子，将其放到脚边。 “让我们慢慢推导吧。” 第11章 纵横交错 “薇薇安小姐，凶杀案发生之前你在做什么？” 卡罗特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银行家。 “当时我刚刚用完餐准备回房间，结果就在七号车厢的走廊上撞见了尸体。” 薇薇安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她的手隐藏在盖在腿上的毯子下。 “这样啊…” 卡罗特打开了箱子，从里面取出猎枪。 “你想干什么！” 诺艾尔惊恐地看着卡罗特手中的武器。 “不用害怕，这只是实验道具而已。” 她往枪膛内装填了一发子弹，拉动杠杆使其上膛。 “七号车厢的死者致命伤位于胸口，子弹击中了列车的天花板，由此可见，凶手是在对方背后自下而上射击的。” “而四号车厢的死者则是被打穿了脑袋，弹孔出现在侧面的墙壁上，说明凶手是在等高的方向开的枪，对此你怎么看，诺艾尔先生？” 卡罗特出人意料地把问题抛给了翘着二郎腿的那不勒斯人。 “这不就是凶手杀人时留下的痕迹吗，有什么好考虑的？” “看来你不太适合那些需要动脑子的工作。” 她举起枪，以斜四十五度角对准了列车顶部。 “四名男性死者的身高都在平均值以上，但是从射击角度来看的话，凶手的身高和弹孔的位置对不上，所以我认为，凶手不止有一个。” “这个解释是不是有些牵强了，如果对方是蹲姿的话，也可以造成一样的结果啊。” 马萨利斯姐姐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昨天晚些时候，我让尤里乌斯先生模拟了一下凶手的行进过程，如果只是单纯的在车厢内穿行，不考虑是否会暴露的话，从四号车厢赶到七号车厢也花了他四十多秒，而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仅仅只有二十七秒，我想，就算凶手再怎么训练有素，也不可能会比一个在前线战场历练了四年之久的士兵更加灵活吧。” “况且，五号六号车厢内的乘务员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士，这点是经过列车长确认过的。” 大卫点了点头。 “说了这么多，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诺艾尔的语气略显急躁，时不时瞥一眼趴在地上的那个平民。 “当然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让各位听一听这位小偷的证词。” 我把平民从地上拉了起来。 “都是…都是他让我做的！” 平民的手直指诺艾尔的鼻尖。 “诺艾尔·埃斯皮诺萨，埃斯皮诺萨家族的长子，我记得你的父亲好像在赌场里抵押了半数家产来着？” 卡罗特轻蔑地看着诺艾尔因愤怒而扭曲的五官。 “习惯了富裕生活的你无法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于是决定偷取首饰商人的财物，但是放不下面子自己出手，就花钱雇了一个扒手。” “你要是不省那笔伙食费和这家伙一起去餐车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露馅了。” “讲的什么屁话！” 被戳到痛处的诺艾尔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上前一步，侧身挡在了卡罗特身前。 “当然了，你们二位都不是凶手，不过，如果不是你那位平民朋友的话，我们说不定都看不见早上的太阳了。” 卡罗特在背后朝我打了个手势，我把隐没在平民身后的左手搭在了配枪的握把上。 “大卫先生，请告诉我高加索黑面包在冷却之后会怎么样？” “会变得很硬，不过，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列车长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只有自己三分之二高的女性。 “昨天晚上，我们在佩德罗先生的车厢内发现了杀手，他将已经完全硬化的面包塞进了衣服里面，制成了一个简易的防刺隔板。”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把他当成女性了。 “这不可能，乘务员一晚上都没有看到有人进出车厢啊！” 卡罗特指了指边上的窗户，列车长似乎明白了什么。 “列车的后厨在昨天中午的时候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他打伤了几个厨师，并且从那里偷走了两块面包，不巧的是，经过餐车的时候，我们的桌子被他打翻了，为此我还损失了一顿美餐。” “之前，我们的小偷诺艾尔先生曾经说过，在看到凶手的时候发现对方背后被划伤了，那其实不是血迹，而是中午时那份约克郡派配的酱料。” “也就是说…” 马萨利斯妹妹刚想开口就被卡罗特制止了。 “这位少年就是凶手之一，他的目标是车上的佩德罗夫妇，不巧的是，他和同行的伙伴在车站走散了，而登车的票证也在那位名叫希尔的人身上，他不得不躲在列车最末端的仓库里。” “你也听到了吗？” 我小声向卡罗特问道。 “那是当然，永远不要小瞧侦探的嗅觉。” “那，另一个凶手呢？” 一直沉默着的薇薇安突然说话了，我看到毯子下她的手在缓缓移动着。 “如果四号车厢的凶手是一个身高正常的成年男性的话，七号车厢那位就是一个矮个子的女性，身高大概比我还要矮一点。” “你怎么知道？” “猜的。” 诺艾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卡罗特，我瞥见他的右手正在向着背后缓缓移动着。 “照这么说，只要把全车所有身高不超过一米五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不就行了？” 马萨利斯姐姐说道。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死者作为佩德罗夫妇请来的眼线，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太可能会对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放下戒心，即使对方是一名女性。” 说着，卡罗特将枪口对准了薇薇安。 “能否把你一直藏在毯子下面的手拿出来，薇薇安小姐，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在你右手手腕内测应该有一个图案烙印吧。” 我倾听着房间内的动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立式柜子边上那扇半开着的窗。 一股异样感向我袭来，我不记得有谁曾打开过它。 “原本我们在昨天晚上就应该遭到袭击了，只不过七号车厢内的杀手先开枪击毙了两名眼线，三号车厢的另外两人在听到响动之后立刻赶往佩德罗先生所在的车厢，结果在四号车厢的入口处与同样准备来暗杀佩德罗夫妇的另一个杀手撞了个满怀。” “两名杀手都认为车上还有目标的势力，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隐藏自己的位置，当然了，能够同时满足身高矮和能使人放下戒心的嫌疑人，也只有你了，毕竟，谁都不会认为一个坐着轮椅的柔弱女子会突然掏出枪对着自己的脑门吧。” 薇薇安缓缓地掀开了毯子，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三角眼的烙印。 “血色之眼，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聪明过人。” 她幽幽地说道。 “不过，运气似乎并不站在你这边。” “什么意思？” 突然，柜子的大门被猛地踹开了，银白色的枪管直指卡罗特的额头。 我迅速从枪套内拔出配枪，与柜子里藏着的人形成对峙之势。 局势的平衡被打破之后，车厢内除了列车长以外的人都不再掩盖自己的武器，诺艾尔从背后拔出枪，正当他准备朝我开枪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后，马萨利斯姐妹也以同样的姿势对着自己。 所有人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只要一点点来自外部的刺激，一场血腥的战斗就将开始。 “如果没有运气相助的话，怎么也不可能走到这步吧。” 即使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夺走自己的性命，卡罗特依旧和以往一样沉稳，她那猩红色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那个黑发的女性。 第12章 逐渐消散的阴霾 平民扒手环顾四周，发现之前一直控制着自己的人都转移了注意力，于是，他缓缓地向着门口移动。 在距离列车长不到一米左右的地方，他突然挥舞右臂，一把推开对方，然后用肩膀撞开车厢的前门，试图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撞击声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我扣动扳机，同时迅速向后倒去，伸手抓住卡罗特的裙摆，她在半空中开了一枪，子弹命中了轮椅上薇薇安的手臂，把它整个打断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发子弹从我的耳边划过，我甚至都能听到弹头与发丝发出的摩擦声，诺艾尔还想继续补枪，结果被身后的马萨利斯姐姐一枪打中了脑门，当场命丧黄泉。 没能打到我的那发子弹继续向后飞行，越过了列车长的头顶之后，击中了已经冲到走廊里的那个平民的大腿，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 我的子弹贯穿了柜子里面那个杀手的喉咙，但是没能直接解决掉他，杀手挣扎着撑起身子，试图继续向我开枪。 卡罗特握住枪管，像打棒球一样挥舞着长长的猎枪，打落了杀手手里的武器，我趁势瞄准了从背后掏出武器的薇薇安，她也用枪口对准了我。 马萨利斯姐姐调转方向，对着薇薇安的后背开了一枪，受到冲击的她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我站起身来，瞄准了她的后脑勺，结束了她的生命。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仅仅过了八秒。 “怎么回事！” 姗姗来迟的乘务员手持武器从前后门涌入车厢内，手无寸铁的列车长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一脚踢开还没咽气的少年手中的枪，向还在地上坐着的卡罗特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我这才发现，她的头饰被子弹开了个洞，要不是我拉了那一把，现在两个人应该已经在天堂见面了。 一滴鲜血从我的脸颊上滴落，我伸手摸了摸耳朵，子弹擦破了一点皮。 列车长瘫坐在椅子上，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正常人都会这样。 马萨利斯姐妹站起身来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在这场战斗中她们并没有成为任何人的攻击对象。 “二位，没事吧。” “这种小伤我见多了，不必担心。” 马萨利斯妹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首饰袋子。 “若不嫌弃的话，与我们共进午餐如何？再怎么说二位也保护了我们的财产，不表达谢意的话有悖于淑女的称号。” 卡罗特伸手取下头饰，放进了口袋里。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安抚了一下列车长的情绪之后，他让人将死者的尸体搬运到了隔间内暂时安置，并且表示在列车到站之后会向总部申请一份精神损失费。 “也就是说，二位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人？” “是的。” 来到了马萨利斯姐妹的包厢之后，预订好的食物被送了上来。 “我正好认识一位手腕强硬的情报商人，如果二位有需要的话，这是他的名片” 我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上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亚历山大?雷提斯 “这是！” 我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了？” “啊…我以前的战友兼校友，我本来以为他已经战死了…” 高中毕业之后，我和雷提斯一同奔赴前线，某天，敌人对我们的阵地发动了炮击，一发炮弹就落在了我们的身边，等我醒来之后，已经躺在野战医院里面了，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世上竟有如此巧事！” “他现在在哪里？” “白金汉，具体地址就在背面。” “等有时间去拜访一下吧。” 我和马萨利斯姐姐交谈的时候，卡罗特已经开始摆弄面前的食物了。 “定食还提供这种东西的吗？为什么外面的菜单里面没有啊！” “vip客户的话可以定制菜系的哦，如果你和我们一样经常旅行的话，可以去当地列车站办会员。” “冒昧地问一下，这个vip会员，大概是什么价格？”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 “一个月两百镑。” “两百…镑？！” 虽然付得起，但是这么贵的价格还是有些劝退，这些钱够我去看十几场球赛了。 “等到站之后就去办一个吧。” 不料，卡罗特却欣然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就不合理的数额。 “喂，别浪费钱啊。” “一天到晚计较这个计较那个，所以你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个侦探助手而已啊。” “哈？” 卡罗特挑着眼睛盯着我，眼里流露出几分嘲讽。 “二位相比夫妻来说更像是情侣啊。” “真好啊，这种青春洋溢的气息，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马萨利斯姐妹笑着对我们说。 “不是的！他只是…” 说到一半，卡罗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颊开始慢慢变红。 “只是什么？”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桌子下用鞋跟用力地跺了一下我的脚尖。 二十分钟后，我们从马萨利斯姐妹的包厢里走了出来，被踩的脚趾还在隐隐作痛，导致我走路只能一瘸一拐的。 “刚才的那家伙是共济会的成员。” “那个三角眼符号啊…” “看来这群家伙已经开始行动了，之后可能会出现更多和她一样的人。”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卡罗特微微叹了口气。 “还记得你在监狱里看到的那个符号吗，当中的眼睛是红色的。” “在他们的教义里面，拥有红色眼睛的人都是恶魔，必须全部赶尽杀绝，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害怕能力者推翻他们的垄断，我的家人们就是因此而死的。” “那个…能力者，是什么东西？” 我提出了疑问。 “简单来说，就是一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比如读心术，时空转移等等，通常他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可笑的是，共济会里的大部分高层人员也都是能力者。” 谈话间，我们回到了位于第四车厢的包厢内。 “奥利维亚小姐，刚才那边传来一阵枪响，发生什么事了？” 佩德罗夫妇神情紧张地问道。 “不用担心，凶手已经被解决掉了。” “是吗…” 二人长舒一口气。 向他们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我又一次打开了那本即将读完的小说，列车已经穿过了不列颠尼亚和法兰克福的国界线，此刻正向着首都圣日耳曼缓缓驶去。 第13章 异国他乡的神秘访客 法兰克福位于整个大陆板块的中央，在享受到工业革命所带来的便利同时，还保留着大量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 因此，他们的办事效率总是特别的低下，简单的案件交接居然花了整整五个小时，我们从当地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不过还好，处理完所有的杂事之后，我的口袋里多了一张克洛伊铁路公司签发的支票，至少这次行程的预算可以宽松一点了。 “还要走多久啊…” 早秋午后的气温还没有彻底脱离夏天的范畴，闷热的空气加上由于饥饿而疲惫不堪的身体状态导致我现在很想大吃一顿之后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快到了。” 卡罗特依旧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即使穿着吸热的黑色礼裙，她的脸上也没有一滴汗液，继续走了一阵子之后，我们停在了一个小旅馆的门口。 推开旅馆的大门，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我们来到了办理柜台前，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店员走了过来。 “要留宿吗？” “一间双人房。” 卡罗特把一张蓝色的纸币拍在柜台上，这是刚刚从银行兑换来的。 店员拿起纸币拈了几下之后，从抽屉里面拿出几个硬币和一串钥匙放到了她手里。 “你们是外国人？” “昨天刚刚到。” 店员把头靠了过来。 “晚上千万不要单独出门，特别是小姐你。” “发生什么事了吗？” “最近有个只针对女性作案的连环杀人犯，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六个受害者了，而且每次都会给在现场给警方留下一封匿名信，警察厅的那帮家伙都快被气疯了。” 卡罗特看了看店员手上拿着的酒杯，这里在晚上的时候似乎还可以被当成吧台使用。 “多谢提醒。” 走上二楼，来到那个写着203标牌的门前，插入钥匙，用力旋转几圈之后，一个朴素的房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木制的床架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两个靠枕并排放在床头，窗边有一个写字桌，烛台上还插着前任住户用了一半的蜡烛，卫生间在最里面的转角处，据店员所说，晚上十点之前都有热水供应。 “这是大床房啊…” 店员可能曲解了卡罗德的话。 “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退。”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转身准备离开。 “没关系…” 卡罗特在我身后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 “比起这个，还是先去吃饭吧！” 她一把抓住我的袖口，把我从房间里拖了出去。 这个国家的人普遍喜爱美食，所以满大街都是各种各样的餐馆，左右衡量了一番之后，我们走进了一家名为brasserie的餐馆。 “法兰克菜啊，上次吃还是十六岁生日的时候…” 卡罗特兴奋地低语道，只要是和食物有关的话题她都特别感兴趣，找了个好位置坐下之后，她挥手叫来了服务员。 “我要黄油蜗牛和烟熏三文鱼吐司。” “淡菜炸薯条，还有古斯米盖浇饭。” “好嘞！” 路边快餐店点单需要客人亲口告诉主厨，相比正式的餐馆更多了几分市井气息。 在等待食物上桌的时候，我们谈论起了之前在曼彻斯特监狱找到的那张便条。 “亚平宁公墓其实不是个公墓，1787年的时候，那里被改造成了可供富人居住的别墅区，我的父亲就出生在那里。” “罗伯特百货公司的案子结束之后，我托加西亚查了一下詹姆斯的背景，发现他和共济会之间有过一段时间的联系，那条死后留下的讯息很有可能就和共济会有关。” 店员把四个盘子送到了我们的桌上。 “不过，便条上的诞辰之日和那串数字是什么意思，你看出来了吗？” 卡罗特拿起了刀叉。 “数字是坐标，文字有可能是解谜所需的信息，我不认为那些家伙会把重要的信息明晃晃地摆在我们面前。” 窗外，一队穿着深色制服的警察正在马路上飞奔着。 解决完午饭问题之后，我们叫了一辆马车，来到了位于郊外的亚平宁居民区。 行走在田间小道之上，我逐渐理解了卡罗特口中坐标的含义，这里的建筑物都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布的，每行每列都经过精确的计算。 卡罗特停在了一间房子前，据她所说这里就是便条上所写的目的地。 “等等。” 我叫住了正准备尝试开门的她。 “二楼有人。” 就在刚刚，我看到房屋的二楼窗户内闪过一个黑影。 考虑到里面可能有住户的原因，我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 加大力量又尝试几次之后结果还是一样，我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 “怎么了？” “门没锁。” 厚重的铁门发出难听的声响缓缓打开了，我踏进了一片安静的室内。 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之后，我发现客厅里面没有任何家具，迎宾踏垫旁边的鞋架上也没有鞋子，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不过，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有一道清晰的足迹，一直延伸到楼梯的末端。 我拔出配枪，尽量放轻脚步，沿着足迹走上了二楼。 楼上主卧室的门半开着，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悄悄地贴在门框边，从门缝里窥视着室内的情况。 里面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性，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在卧室的中央放着一个崭新的保险柜，在角落里摸索了一番之后，男人拿着一个撬棍来到了保险箱旁。 我抬手示意卡罗特不要跟上来，检查了一下弹巢内的子弹之后，一把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把手举起来…！” 在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之后，男人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把手里的撬棍丢了过来，我低头躲过，发现他正准备跳窗逃跑，于是扣动扳机，朝他开了一枪。 “呃啊！” 子弹击中了他的脚踝，但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步伐，用手肘击碎了窗玻璃，然后纵身一跃。 听到枪身的卡罗特冲进了房间，然而，当我从窗户向下看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跑哪儿去了…” “先别管这个，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你问这个干嘛？” “快告诉我！” “九月二十三日。” 卡罗特蹲在保险箱前调试着旋扭。 “……” 在尝试了三组数字之后，只听咔哒一声，铁质的箱门被打开了。 卡罗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美的信封。 “快走吧，巡警要来了！” 我把配枪放回枪套内，隔壁的住户在听到枪声之后纷纷走了出来，我看到他们有些人手上也拿着武器。 “知道了。” 卡罗特把信封放进了口袋了，和我一起逃离了这间房子。 第14章 深渊邀请函 为了避免惹出更大的麻烦，我和卡罗特躲进了居民区外围的树林里，静静地等待着巡警的离去。 “保险箱里面是什么？” 我小声地向身后正在拆着信封的卡罗特问道。 “一封邀请函。” 仔细阅读了信封内的东西之后，她把那张略微泛黄的信纸塞到了我手里。 “本世纪最伟大的黑魔法师和他的八间密室？” 这是一封对第一个发现它的人所下的邀请函，完成八间密室的挑战之后可以获得一次对这个名叫卡特莉丝的黑魔法师提问的机会，只要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东西她都可以告诉提问人。 然后，我把信纸翻了过来，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被封印在黑色三角中的猩红之眼。 这是共济会的标志。 “这么说的话，之前卧室里的男人也是共济会手下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干嘛还要拿撬棍暴力破坏保险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示意卡罗特不要再说话了。 “去那边看看！” 两个穿着制服的巡警从树林前经过，其中一人停留在了我们的面前，疑惑地盯着刚刚发出细微声响的树木。 “喂，快点过来！” 他的同伴急躁地喊道。 “知道了！” 等再也听不到二人声音的时候，我和卡罗特从树后钻了出来，沿着树林边缘回到大路上之后，看到了正躺在车棚里睡觉的中年车夫。 “嗯…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车棚里跳了下来。 “刚刚我听说里面有人开枪了，不会就是你们吧。” “不该问的别问。” 我走近车棚，牵住卡罗特的手，把她拉了上来。 马车驶入城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许是因为之前店员说的那个连环杀手的缘故，路上除了巡逻中的警察以外看不到几个路人。 到达旅馆门口之后，我多付了几个生丁给车夫，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之后，驾车扬长而去。 “邀请函上的地址在里昂，距离圣日耳曼有点距离，总之先回旅馆一趟吧。” “出发之前别忘了补充弹药，我的备弹只有八发了。” “我也得去买一把轻便一点的武器，猎枪太长了用起来太不方便了。” 与我们擦肩而过的少年在听到了对话的内容之后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转身走进了附近的小巷里。 旅馆的大厅内聚集着一些醉汉，早上的店员此刻化身为酒保，一杯又一杯地为他们提供着啤酒，我们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身材高大的服务员送了两碗面条到我们桌上，这种人只会在晚上出现在这里，一旦有酒鬼闹事，立刻就会被他们丢出门外。 卡罗特用叉子把棕褐色的面条卷了起来，放到左手拿着的勺子上，送进了自己嘴里。 “那个叫卡特莉丝的黑魔法师，是什么来头？” 我尝了尝面条上的虾仁，味道有点偏咸了。 “据我所知，就是个四处行骗的神棍，不过，她的那八间密室的确有点来头，到现在都没有人成功全部解开过。” “也就是说…” “如你所想，密室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封闭空间，而是一个个常人难以理解的谜题，只有解开前一个事件才能进入下一个，而且还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么多人会去送命啊。” “因为在她许诺的奖励里面还包括了一万吨黄金这个选项。” “这个数量，都顶得上一个小国的国库了吧…” “总有人想着一夜暴富，你忘了吗，车上的那个。” 我又想起了那个令人厌恶的金发那不勒斯人，现在他估计不知道躺在哪里的停尸间里了吧。 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回到了位于二楼的房间。 “……” “……” 看着那张双人床，我陷入了沉思，自己长这么大以来，除了母亲以外，没有和其他任何女性一起睡过，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卡罗特，发现她也同样有些犹豫。 “果然还是去换一件房好一点吧…” “没…没关系，毕竟我们也是夫妇啊，睡一张床，有什么不行…” “你…你之前不还说什么没得到认可之前不能同床共枕吗！” “这个吗…毕竟你也救过我的命，所以暂且认可你的能力了。” 我想起了卡罗特头饰上的弹孔，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总…总之，我去洗澡了！” 抛下这句话之后，卡罗特一把抓起行李箱内换洗的衣物，冲进了卫生间内。 门关上之后，我坐在了柔软的床垫上，从枪套里拔出了那把左轮手枪。 手枪的枪管处有一道划痕，这是在一次战斗中留下的，当时我和我的小队被派去清扫普鲁士人的战壕，在一堆尸体中藏了一个装死的敌人，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开枪袭击，我下意识抬手抵挡，子弹击中了金属枪管，奇迹般地被弹开了。 我的队友就没那么幸运了，下一发子弹直接命中了他的下巴，把他的钢盔连同头骨一道掀翻了，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周日，他早些时候还拜托我从军官食堂带点好吃的出来分给他。 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我走到了窗前，看着楼下那空无一人的街道。 尤里乌斯，为什么偏偏是你。 从前线退下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些战死的同伴能够活下来的话，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 还有死在自己手下的普鲁士青年，他们也许是优秀的木匠，厨师，或者是什么类似的东西，但是我却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战争没有赢家，它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我叹了口气，把手枪放回了枪套内，窗外，一个点灯人拖着长长的梯子走到了路灯下，为即将到来的黑夜带来些许光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卡罗特穿着淡紫色的睡衣走了出来，她那及腰的金发还在不断地滴着水。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啊…没事。” “没事就快去吧，别到时候没热水了。” 我解下枪套放在柜子上，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第15章 密室内的他杀者 我凝视着我身上的那些伤痕，它们出现的时间不得而知，我只记得右肩那片大面积的烧伤来自于一名勇敢的普鲁士喷火兵，当时，他冲破铁丝网，顶着枪林弹雨中朝还只是个机枪手的我发射了一股燃烧着的凝固汽油。 温暖的水流自上而下流淌在我的躯体上，看来热水澡确实可以让人的精神放松下来，我把那些回忆抛之脑后，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我的高中老师曾经告诉过我共济会的存在，他还提到过一个叫300人委员会的组织，他们由共济会的头部成员构成，也被视为世界影子政府的最高执行机构。 当时的我把他的话当成阴谋论看待，直到我走上前线的第二年，在清扫战场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名普鲁士军官的笔记，里面的内容吸引了我的注意。 撒旦主义，共和，以及一个用拉丁文写就的数字33。 我把笔记本上的内容分享给了我的四名战友，其他三人都和我一样，感叹普鲁士人居然都开始相信虚无主义了，然而，一个来自神职人员家庭的士兵则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世界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而共济会从他们的神明眼中窥视到了未来，试图阻挡历史的洪流。”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捂着自己的眼睛，而当我们之后问及含义时，他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 这份记忆作为四年间为数不多的趣事被我一直记在脑中，虽然我不理解笔记本上的内容，也不清楚那道所谓的洪流到底是什么东西。 拧上水龙头，用干燥的毛巾擦拭掉身上多余的水分，我套上了自己常穿的那件褐色睡衣。 走出卫生间，我发现卡罗特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我之前在列车上看完的那本小说。 “别乱动别人东西啊…” “切，小气。” 她合上书，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上。 门外传来了细微的上楼声。 “明天就直接启程去里昂，还是说再待一阵子？” “最好立刻就能去，我实在不怎么喜欢法兰克人，办完事情之后就直接回去吧。” 咣当。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重物掉落的声音，我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腰间，然后意识到配枪还在床头柜上。 “呀！！” 女性的惨叫声传了过来，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过枪套，衣服也没换就冲了出去。 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女店员瘫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店员没有回话，而是伸出了颤抖的手臂，指向了走廊末端那扇半开着的门，卡罗特跑到了房门口，她甚至连拖鞋都忘记穿了。 我缓步走到门前，透过门缝，我看到门内躺着一个女人，她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这是…” 卡罗特从我身后探出头来，看到了这个场景。 “有人…死了？” 二十分钟后，重新穿戴整齐的我们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里，酒保和店员们已经把所有的醉汉都请了出去，现场除了所有留宿的客人以外，还有两个警察，他们身上的制服和我白天看到的那队颜色稍微有些不同。 见到我们的到来之后，其中一个高个子警察走了过来，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站定，把左手背在身后微微鞠了一躬。 “法兰克福警察厅，斯坦利·威廉·阿博特探员，二位是？” “卡罗特·奥利维亚，私家侦探，来自不列颠尼亚。” “马修·尤里乌斯，不列颠尼亚近卫第三集团军，一级准尉。” 在听到了我的名字之后，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 “是这样的，最近本市一直发生有规律性的怪异自杀事件，而每次事件之前都会有一个自称【1792年的个人主义者】的人给我们写信预告犯罪，我们从苏格兰场那儿听说了您的能力，所以想请您助我们一臂之力，当然，事成之后的报酬也不会少。” “尸体在什么地方？” 卡罗特上前一步问道。 “依旧在老地方没有动过。” 斯坦利让他的同事留在一楼，自己则跟着我们来到了二楼走廊末端的房间里。 “斯坦利先生，请你稍稍回避一下。” “明白了。” 警察目送我们走进了房间，然后背过身去。 卡罗特问我借来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尸体脚边的地板上。 光芒散去之后，她盯着尸体看了一眼，随即得出了结论。 “他杀。” 在此之后，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店员被带了过来。 “那个…” 对方刚想说话就被卡罗特制止了。 “不用害怕，我们没有怀疑你，你只需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如实告诉我们就行了。” 听闻此话，女店员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了。 “这个房间的主人是安德莱加亚·卡勒帕奇，自从她昨天晚上回到房间里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店长让我拿着备用钥匙去看看，我走到她的房间门口敲了几次门也没人应答，之后我试着开门，发现门被锁上了，用万能钥匙打开门之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我走到门前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上面并没有出现被人暴力破坏过的痕迹。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两小时五十三分钟之前，在这段时间里面有没有人上过二楼？” “那段时间店里的住户都不在，楼下来过几个吃饭的，吃完之后就离开了。” 卡罗特站在窗户前，轻轻地拧了一下锁扣，推开窗户，然后仔细地看了看阳台。 “这是……” 她用手指摸了摸窗框的边缘。 “怎么了？” 卡罗特转过身来，她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怀疑神色。 “你确定这位就是你们追查已久的犯人？” “啊，作案事件和信件里面写的相符，应该是他没错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法兰克人需要加快生活节奏了，不然你们的脑子会变得和你们吃的蜗牛一样愚钝。” “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斯坦利听到这话之后从门口走了进来。 “作案的手段很有想象力，但还是缺乏经验，凶手的年龄应该在十八至二十二岁之间，穿着七分裤，并且运动天赋异于常人。” 我听着卡罗德一连串报出大量具体的信息，难以想象这些东西是在三分钟之内被推理出来的。 “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斯坦利看起来和我一样疑惑，卡罗特像是已经完成工作了一样打了个哈欠。 “关于这个，去楼下看看菜单上最不合时宜的甜品就能得出答案了。” 第16章 连锁反应 斯坦利冲下楼梯，在店内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下来到了最近的餐桌前，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餐单，翻了几页之后，目光聚焦在甜品一栏上。 “黑玫瑰冰棍？” “没错。” 卡罗特从二楼缓缓走下。 “请问在过去的五个小时以内，有没有客人曾经点过这份甜品？”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在你们回来之前，有个人曾经在一楼坐过一会儿，其他什么也没点，就点了这个冰棍，而且拿到手之后直接离开了。” 女店员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能说明一下吗？” 斯坦利放下菜单，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凶手并没有从店内前往受害者房间，而是绕了一条远路，从后门小巷爬进了二楼的窗口。” 卡罗特解释道，我看见之前发现尸体的女店员正坐在柜台前，她手里拿着一杯饮料，里面放着几块冰。 “在进入房间将受害者杀死之后，他又从窗户翻了出去，为了造成密室杀人的假象，他将刚刚购买的冰棍做为支柱，架在了窗框上，热量会导致冰棍融化，这样一来，失去了支撑的窗户就会掉下去，本就松动的插销受惯性影响自己合上了，而冰棍下方的木条则从二楼掉到了地上，这样一来，凶手只需要在楼下等着回收木条，就能做到天衣无缝的犯案了。” “至于他身上的服饰，大部分都是猜测，我曾经在时尚杂志上了解过法兰克福年轻人最喜欢的打扮，大部分贵族阶级都喜欢万燕尾服搭配七分裤，至于作案动机，很有可能是为了表达对政府的不满，毕竟你们刚刚颁布了针对贵族财产的条约。” “巴黎条约吗…” 几名房客坐在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的复盘。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过头去，发现那个女店员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她手里的杯子摔碎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 店长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背。 “呃……” 女店员好像失去的言语能力，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两眼流出了鲜血。 我从腰间拔出配枪，四周并没有发现类似凶手的人。 下一个瞬间，她犹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抽搐了一阵之后便没了动静。 店内一片死寂。 斯坦利和他的同伴上前简单的检查了一番之后，叹了口气。 “死了。” 我将手枪放了回去，想要上去帮忙，刚走了一步，脚下就传来了清脆的声响，低头一看，之前店员杯子里的一块冰被我踩碎了。 在透明的碎片之间，赫然出现了一张小小的防水纸。 我弯腰把它捡起，看了看卡罗特和斯坦利，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开始众人的注视下朗读上面的内容。 “血色之眼，听说你来法兰克福了，希望你能给我那平淡的生活带来些许趣味，下一场凶杀案将会发生在明天中午，目标就是你。” 纸片的背面写着1792年的个人主义者，很显然，这是一封挑战书。 “……” 卡罗特从我手中接过了那张纸片，凶手用蹩脚的犯罪蒙蔽了她的双眼，从而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杀死了那个唯一见过自己的人。 提供饮料给女店员的店长被带走了，他在离去之前反复强调不是自己干的。 卡罗特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后厨，仔细地检查着里面的设施，她在靠近内部的地方发现了储藏冰棍的保温柜，如果要从柜台处取冰棍的话，必须要转过身去，这样一来，柜台前的人在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柜台前摆放着一排杯子，除了造型统一，用于供给客人使用的饮料杯以外，还有一部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这些应该是员工使用的。 “现在怎么办？” 我向正在低头思考的卡罗特问道。 “去里昂的计划延期了。” 接着，她问我借来了左轮手枪，回到房间换了一套轻便的衣物，丢下一句“我去查点东西，不用跟着我。”之后，径直走进了夜色中。 无奈，我只能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想来也好，这样自己至少不需要和她挤一张床了。 次日早晨，我打着哈欠走下了楼梯，发现卡罗特已经坐在大堂里了，她看上去有些疲惫，正在享用作为早饭的牛角面包和咖啡。 “早上好啊。” 她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因为熬夜的缘故吧。 “对方可是指名道姓了今天要干掉你啊，你还有心情挖苦我？” “搞定这种不入流的家伙连三分钟都不需要。” “照你这么说，已经查出点什么来了？” 简单的吃了个早饭之后，我和卡罗特离开了旅馆。 “对方今天必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你只需要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做掉就行了。” “至于凶手的外貌，我们其实都见过他，辨认起来也不麻烦。” 卡罗特口中蹦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什…等等，你认真的？” “我的判断什么时候错过。”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荒唐了吧。” “如果真相简单到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话，法兰克人早就解决这起案件了。” “行吧，告诉我怎么做。” 和在列车上的时候一样，卡罗特简单地向我陈述了一下她的计划，内容依旧十分的大胆。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以我为诱饵，只要你有任何一步没有做好，我的命就交代了。” “这么信任我真的好吗？” “我觉得没有任何人比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更加适合这份工作了。” 我从她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扁平箱子。 “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啊。” “放心大胆的干吧。” 互相告别之后，我目送着卡罗特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第17章 猎人与猎物 卡罗特离开之后，我提着箱子穿行在人流之间，如果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来运转的话，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在她的推导中，凶手会布置一名狙击手在暗杀地点外围，然后自己假装发现杀手，将卡罗特诱骗到合适的角度，让狙击手完成射杀。 不过，我还是难以相信她口中的那个名字就是事件的真凶，照理来说他不可能有作案动机。 走了一段时间时候，我来到了一座大厦脚下，这里是附近一片建筑物中高度最高的地方，正常制式步枪的射程在八层以上就可以覆盖整个街区。 来到大厅内，我挑了个能时刻监视到大门又不过于暴露的地方，展开一张报纸挡住了自己的脸。 看了看手表，早上9：52分，幸好已经过了上班族打卡的时间，我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推开玻璃门的人。 “女店员并没有死，有人试图利用死亡信息差实施犯罪。” 卡罗德在介绍计划的时候和我说过这一点。 “知道血色之眼这个称号的人，多半都和共济会有关，切记，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杀死凶手，我有话要问。” 在大厅内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一个穿着正式服装的女人推开了玻璃门，她的手上提着一个长长的箱子。 我压低帽檐，把自己的脸彻底隐没在阴影之中。 毫无疑问，那张脸就是之前店里的那个女店员，凶手假装在饮料里下毒，在众人面前造成了她已经死亡的假象。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放下报纸，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在了左手上，提起箱子跟了上去。 为了避免引起她的怀疑，我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楼到五楼都是办公层，喧闹的声音掩盖了我的脚步。 然而，六楼以上都还没有装修，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去，我压低脚步，仔细地聆听着头顶的声音。 对方正有节奏地走着楼梯，过了一会，脚步声在七楼消失了，我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崭新马克4型转轮手枪。 缓缓走上七楼之后，我发现这里还处于施工中，四周的围墙都没有建造，只有承重柱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空旷的水泥地上，女店员正拿着望远镜眺望着远方，她的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箱子。 我抬起左臂，准心直指她的后脑勺，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对手枪而言有些远，不过，任何的多余动作都有可能引起她的怀疑，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相信我自己。 扳机触发联动撞针，火药爆炸的推力将弹头从布满膛线的枪管内送了出去，同时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子弹击穿了对方的头颅，女店员应声倒地，我丢下武器，从她的尸体手上夺过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咖啡厅，楼下传来一阵骚动，自己必须尽快解决，不然就麻烦了。 打开卡罗特给我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发特制的硬化岩盐弹头和一把崭新的，带瞄准镜的恩菲尔德步枪，据说制作这发子弹的灵感来源于凶手藏纸于冰的手法。 与此同时，在距离大厦两百多米远的一间咖啡厅内。 “抱歉，我来迟了！” 斯坦利带着两个探员从前门冲了进来，他们的手里都握着枪。 “卡罗特小姐，犯人呢？” 卡罗特伸出右手食指叠在嘴唇上，示意他们放轻声音。 “马上就会出现了。” “尤里乌斯先生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他还有事要做，不过马上就会过来了。” 突然，从后厨传来一声惨叫。 “不好了！死人了！”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三名警官习惯性地低下头，躲避他们想象中的攻击，卡罗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几秒后，从后厨冲出一个年轻人，他满脸慌张地左右环顾一番，然后向着卡罗特所在的后门跑了过来。 就在他经过巨大的落地窗时，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 片刻之后，一发子弹击碎了窗户玻璃，精确地命中了少年的右脚脚踝，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妈的，哪里打的枪？” 已经躲到桌子底下的其中一名探员大喊道，他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帽子，纷飞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腕。 “趴下，趴下！” 另一名探员猛扑过去，按到了一个正慌张地四处乱窜的平民。 卡罗特放下杯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群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然后从衣服口袋的内侧掏出了马修的左轮手枪，对准了地上挣扎着的少年。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琼恩先生，还是说，叫你1792年的个人主义者会更好一点？” 另一边，大厦七楼。 我从水泥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狙击枪的握把塞进尸体手里，然后把她的食指搭在扳机上，构建了一个枪击现场。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快速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手枪，一路小跑到楼梯口，然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举枪瞄准那边的尸体。 “怎么回事？” 楼下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安保人员模样的人跑了上来。 “那边有个杀手，我开枪打中他了，不知道死没死。” 我故意使用了男性的他作为主语，为自己的伪装增添了一份可信度。 安保人员从背后掏出手枪，缓缓地走上前去，用脚尖把倒在地上的女店员尸体翻了过来，然后朝我这边招了招手。 我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警察把我带去做笔录了。 咖啡厅内，眼看枪击停止了，斯坦利把桌子底下的同事拉了起来，命令他们去维护周围秩序，并且呼叫支援，然后，他从背后掏出手铐，准备上前控制住倒在地上的年轻人。 “别动，老实点！” 对方挣扎着想要起身逃跑，斯坦利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背，将他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铐在一起，然后摸索了一番，从他身上找到了一把手枪。 挣扎中，少年的正脸露了出来，而当他看到眼前的光景时，手里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 “雷诺？你怎么在这里？” 第18章 混沌之恋 “不用担心，这发子弹并不是由于你同伴的失误而打到你身上的。” 卡罗特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卡罗特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斯坦利一脸迷茫地询问道，显然他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斯坦利先生，如果你现在能赶到对面的写字楼的话，应该会在高层未装修的地方找到一位女性，她就是卡尔沃旅馆里年轻的服务员，米哈伊尔·瓦季姆。” “你说米哈伊尔，可是，她不是昨天就被毒死了吗？” “仔细想想，你是从谁口中得知她的死亡信息的？” 斯坦利看了看被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的年轻人。 “琼恩·雷诺·奥古斯托，隶属于圣日耳曼警察厅技术部门的一名探员，在过去的十二天内实施了六次杀人事件，我说的没错吧。” 琼恩趴在地上，并没有理会卡罗特的问题。 “瓦季姆…在哪儿？” “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听闻此言，他双手撑地，愈发用力地尝试着甩脱压在自己身上的斯坦利。 “科威特，科威特！快来帮忙！” 得到命令的探员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人一起将琼恩控制住，给他的双脚也加了一副手铐。 “你们在侦办案件的时候，遗漏了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疑点，那就是作案者的笔名。” 卡罗特不再理会地板上不断挣扎着咒骂她的琼恩，转身开始向斯坦利解释自己的推导过程。 “【1792的个人主义者】，只是从表层意思上理解的话，用字母表示就是1792s individualist，这些单词无论如何都无法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所以，它们必然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大学学习近代历史的时候我曾经了解过1792年8月10日发生的法兰克福大革命，而当我将august和ten这两个单词带入进去时，发现依旧无法组成通畅的语句，于是我便把重心放在了individualist上，个人主义者的终极含义就是实现自我价值，也就是他们常说的【我就是我】，这句短语用字母表示就是iami，如果用august和iami造句的话，只需要简单的组合就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也就是i am augusti。” “当然，也不排除犯案者的名字里可能带有teni的可能性，不过，在我托一位朋友调查完琼恩先生之后，这种想法就被我从脑海里移除了。” “过去十二天内出现的受害者均为女性，如果不是犯人有什么特殊癖好的话，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某个女性曾经对他造成过巨大的心理创伤，调查到的资料显示，琼恩先生在第一起杀人案发生之前与他交往多年的女友分手了，对方是我们最初在旅店二楼发现的那名女性。” “在此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直到有一天，他进入了一家酒馆，遇到了当时还不在卡尔沃工作的米哈伊尔，二人相谈甚欢，第二天琼恩就对她告白了，当米哈伊尔听闻琼恩曾经的遭遇后，决定帮助他复仇。” “追踪到了琼恩前女友的踪迹之后，米哈伊尔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应聘进入了卡尔沃旅馆，她利用午休时店里无人照看的机会，掩护琼恩来到二楼，杀死了他的前女友，为了让机关生效，她故意多等了几个小时再报案，而她的假证则导致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认为凶手是从一楼直接爬上来的。” “不幸的是，米哈伊尔报案时我和尤里乌斯也在场，听闻了我们的身份之后，她认为我们是个威胁，于是乎她在自己饮料的冰块上做了手脚，给我们留下了那封挑战书，只不过和琼恩相比她的手段略显稚嫩，将挑战书和之前几次琼恩写的信对比一番之后，我认定凶手属于团伙作案，如果没有她的多此一举，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坐在前往里昂的列车上了。” “为了让米哈伊尔这个身份不再被人怀疑，琼恩与她事先商量好，在店长转身去拿冰棍的那段空档期往她经常使用的杯子里面滴入少许不致命的毒药，之后就发生了我们都看过一次的事，中毒假死状态下的米哈伊尔被送往了停尸间，而琼恩则借身份之便将她带出，顺带了解到了我和尤里乌斯的存在。” “由于猎枪体积过大不太容易隐藏，昨天深夜，我前往最近的枪店里面购买了一把左轮手枪，当时的我看到店家身后的架子上有一个挂钩上是空的，于是询问了一番买家的信息，最终得知琼恩在早些时候曾经光临过这里，买走了一把步枪和瞄准镜。” “到这里，他们的犯罪计划已经被我猜了个大概，第二天早上，我让尤里乌斯潜伏在附近最高的写字楼内，等到已经被证明死亡的米哈伊尔出现之后，一路尾随她到狙击地点，把她送回了她原本该去的地方。” “琼恩原本想着事件结束之后就带着米哈伊尔远走高飞，这点你可以从他们购买的两天之后前往普鲁士的车票上得到印证，只可惜，他们遇到了我。” 卡罗特深吸一口烟斗，然后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烟雾，以此结束了她那长达五分钟的发言。 “如果你说的句句属实的话，那你手下的情报网可能比法兰克福的任何一个商业巨贾都要来的广泛。” 斯坦利喃喃道。 “我不太想让那些线人出现在你们面前，关于事件的可信度，我相信只要严加拷问，琼恩先生证明我的推导是绝对正确的。” 简单的交谈了一番之后，斯坦利决定将琼恩带回警局，之前在地上闹了一整之后他就没了动静，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再做任何反抗了。 “等等。” 卡罗特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斯坦利一行人。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她走上前去，掀开了琼恩右手手臂的袖口。 在他右手手臂的内测，有一个烙上去的三角眼标记，果然，这家伙和共济会有关。 “尤里乌斯的话，现在应该在你们那边做笔录，需要我去保释他吗？” “不用担心，我会托人把他尽快弄出来的。” 第19章 月下对谈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我离开了位于市中心的警察厅，在核对了个人信息和死者身份之后，琼恩被指认为六次谋杀事件的犯人，他将面对故意杀人等多项控诉。 不过对我而言，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回去，出门的时候忘带钱包导致我的口袋里只有几个先令，我想法兰克人应该不会认同不列颠尼亚的货币。 幸好，同为罗马帝国的后裔，这片大陆上人们都使用同一种语言，我在大街上边走边问，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来到了卡尔沃旅馆的大门口。 之前被带走的店长现在正在柜台后面擦着杯子，看到我之后，他热情地招了招手，将一杯饮料推到了我的面前。 “来一杯吧，我请客。” “谢了，卡罗特呢？” “小家伙在楼上睡觉呢。” 我接过杯子，看了看悬浮在橘黄色液体上的冰块。 “放心吧，这里的所有杯子都经过清洗了，不可能还有毒物残留。” “有劳了。” 我抿了一口，酸甜的酒液在口中绽放开来，是新鲜的梅子酒，如果现在我的面前能有一盘熏香肠或者牧羊人派的话就好了。 简单地补充了点能量之后，我便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内，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卡罗特，可能是由于太累了的缘故，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我轻轻地走上前去，仔细地端详着她的睡容。 长长的金发披散在身后，与来自东方的丝绸一般顺滑，精致的脸蛋上，微张的双唇静谧地呼吸着，娇小的躯体也随之有节奏地微微起伏，蜷缩着的姿势像极了午后慵懒地晒太阳的猫咪。 为了不打扰到她，我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本小说，独自一人来到了楼下大厅。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沉，路上的行人和昨天相比似乎有所增加，看来杀人犯被逮捕之后年轻人那向往自由的内心又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了。 晚上十点左右，店内的客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店员们正在清扫地面，楼上传来一阵骚动，卡罗特打着哈欠出现在楼梯末端，我合上了看到一半的小说。 “晚上好。” “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她拖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切都如你所料，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米哈伊尔是假死的？” “在她被抬走之后，我用我的能力查看了一下地面，并没有发现死亡信息，所以才敢如此断定。” 一阵沉默。 “马修？” “怎么了。” “去散步吧。” 我抬起头来，撞上了卡罗特的视线。 “这里可是圣日耳曼啊，就这么离开不是很可惜吗！” “忙了一天累都累死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话到嘴边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那就走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附近一个叫卢森堡公园附近，虽然在部队里我经常接到夜间巡逻或者突进的任务，不过回到日常生活之后，这么晚出门还是第一次。 “嗯…已经过了开放时间了啊，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看梧桐大道呢。” 卡罗特盯着公园门口的牌子喃喃道。 “你以前在法兰克福生活过？” 我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除了华夏以外其他所有的国家我都去过，为了调查共济会。” “刚开始的时候，我在大量无用的垃圾信息之中寻找他们的蛛丝马迹，最终，在高加索的首都基辅罗斯发现了共济会在当地的一名会监。” “但是，当我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时却迟迟不敢扣下扳机，就是因为一瞬间的犹豫，会监逃走了。” “在那之后，共济会就犹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过，八年之后，我回到了不列颠尼亚，打算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余生。” 寡淡的月光照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增添了几分诡秘的氛围，卡罗特坐在了我的身边。 “之前击中琼恩脚踝的那枪是你打的吗？” “是啊。” “那么远的距离，店内还有这么多障碍物，我只不过简单的形容了一下对方的长相，你是怎么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分辨出目标还能精确命中的？” 我瞥了一眼卡罗特，她正抬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 “你还记得你当侦探以来见过多少场死过人的案件吗。” “嗯…从去年开始，加起来估计能有三四十起。” 我伸出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颗银色的戒指，和卡罗特左手戴着的那个一模一样，而食指的地方则是一个空位。 “在这根手指被打断之前，我一共杀死过一百八十三个普鲁士人，即使有误差，也不会超过两个，就像你能够精确地预测出凶手的犯罪手法和时间地点一样，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计算出最佳射击时间和角度，并且在最正确的时候开枪。” 然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轻巧的勋章，放到了卡罗特的手里。 “这是……！” 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象征着不列颠尼亚军人的最高荣誉，讽刺的是，它的用料居然是青铜。 “受伤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回到后方修整，并且接受了女王的授勋仪式。” “这枚勋章的份量很重，它值整整一百八十三个家庭，如果按照基督教的律法来看，我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对普鲁士人来说，我就是恶魔，即使他们的神明亲自带着钢盔下凡，我都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但你也拯救了很多不列颠尼亚的人民不是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卡罗特突然说道。 我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吧。” 第20章 前往里昂的特快列车 第二天早上，卡罗特把正在熟睡中的我叫了起来。 “嗯…这才几点啊…” “要睡等上车再说。”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订头班车啊。” 嘴上抱怨着，我还是乖乖地爬了起来，洗漱完毕之后，把钥匙还给了店长，买了两个牛角面包当做早饭之后，坐上了早就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卡罗特叼着牛角面包的一端，从口袋里拿出了之前找到的那封邀请函。 “挑战在你们收到邀请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祝好运…” “这是什么意思？” “邀请函里面提到了八间密室的具体名字，分别是文字，恐惧，黑暗，猜忌，灾厄，静默，预言和杀戮，我们之前解决的那起连环谋杀案应该就属于文字密室了。” “八间密室分别位于法兰克福的八个不同的省，必须按照规定的流程依次解答，才能够来到最终的杀戮密室，见到卡特莉丝本人。” “还有七间啊，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了，早知道我就多带点东西出来了。” “资金的话，只要有案件委托就不用担心，而且，你手里不是还有那张支票吗。” 我们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到达车站之后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 幸好，这次路上没有再出现意外事故，上午十时许，我们来到了位于法兰克福东南部的工业城市，里昂。 与圣日耳曼不同，这里的建筑物多为橙红色调，风格也不尽相同，从中世纪特有的低矮风车楼到布满哥特式飞拱的教堂，无不展示着这座城市丰富的文化底蕴。 不过，我们可不是为了欣赏美景而来的。 “邀请函上没有说什么时候事件会发生，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总而言之，先去找个落脚点吧。” “快点儿吧，我要累死了…嗯？” 站台上，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男性撞到了我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光线的缘故，他的瞳孔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你……” 他的第二颗扣眼处别着一条红黑色的授带。 这是个普鲁士人。 我迅速检查了一下胸口，并没有发现会暴露国籍的东西。 “抱歉，先生。” 普鲁士人礼貌地朝我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怎么了？” 卡罗特回过头来，意外的是，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刚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黑色身影。 “啊…没什么。” 来到旅馆门口之后，我和柜台前的店员仔细说明了需求，这次终于订到了一个正常的双人房。 “事件应该会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发生，总之先休息一下吧。” “那你呢？” “我去找点吃，肚子饿了。” 这次我们下榻的地方属于纯正的居住用旅馆，要想解决食物问题还得自己出门寻找。 “回来的时候帮我也带一份。” “要什么？” “能下口就行，我相信你的品味。” 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的我直接趴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床上。 “知～道～了。” 卡罗特拖着长音关上了房门，而我则迅速进入了无梦的睡眠中。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处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声。 “嗯……” “啊，吵醒你了吗？” 卡罗特回到了房间内，她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淡紫色的长裙，领口处还带着白色花边，从她床上的一些个人衣物和湿漉漉的金色长发来看，应该是刚洗过澡。 “现在…几点了？” “晚上八点三十六分，你要到东西在那里。” 她指了指我右手边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褐色的纸袋。 “法棍三明治，现在应该已经冷掉了吧，不过里面的主料是冷熏火腿肉，吃起来也没啥区别。” “谢了。” 我从床上翻了下来，伸出右手，试图抚平翘起的黑发，不过最终还是妥协了，前线的四年里洗澡的时间不多，就算有机会轮到我，使用的也都是劣质的，充满气孔的碱性肥皂，拜它所赐我的头发变得特别硬，不沾水根本放不下来。 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被报纸裹住下半部分的冰凉三明治送进嘴里，蒜蓉的咸味，酱汁的酸味和火腿的肉味同时绽放开来，恰到好处的生菜叶为浓厚的底味增添了几分清爽，即使早已凉透味道依旧可圈可点。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列颠尼亚人的料理天赋可能是整片大陆上最差的了。” “同意。” 卡罗特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我刚刚去拜访了一下居住在这里的一个朋友，从她那边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闻。” 她对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我说道。 “哦？说来听听。” “最近在里昂的西北部出现了多起失踪案，受害者都是不列颠尼亚人，而且不止一次在现场发现了手持刺刀的普鲁士军人模样的尸体，从穿着到长相都一模一样。” “应该是团伙作案吧。” “有这种可能，不过要找到这么多相貌如此相似的人，难度不亚于徒手攀登亚平宁山脉。” 她朝我的床上丢了两张照片，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个中枪身亡的普鲁士士兵，他们的胸口都有一条红黑色的绶带。 “这家伙，之前我在火车站的时候遇到过啊。” “是吗？” “你没看见？” 卡罗特沉思了一会。 “没有。” “真的假的啊…” 按照她的观察能力，不可能漏掉这么显眼的目标。 “先生，你不能上去，先生！” 楼下突然传来店员不满的呐喊声，我一把抓起手边的枪套，卡罗特和我一样，握住了前几天刚刚买来的左轮手枪。 推开房门走到楼梯口，我看到店员正在极力阻挡一个试图走上楼梯的黑色身影，而对方正把手伸向背后。 “后退！让我看到你的手！” 我举起枪口，对准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柜台上的油灯照出了二人的身姿，我看到了一条红黑色的绶带。 又是那个普鲁士人。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他抬起头来，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显，颜色和卡罗特一模一样。 “不列颠尼亚人……” 普鲁士人一肘砸在了店员的面门上，后者立刻无力地向后倒下，随后，他拔出了一直隐藏在身后的那把刺刀。 呯！ 我扣动了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眉心。 普鲁士人倒在了地板上，他的右手把油灯打翻在地，身躯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呃……” 店员揉了揉鼻子，艰难地撑起身子，卡罗特走下楼梯，把趴在地上的普鲁士人翻了个面，和照片上的人对比了一下。 “好像…就是他。” 第21章 复苏者 “所以说…结束了？” “就现状来看的话，好像是这样的。” “这……” 卡罗特和我隔着一层楼面面相觑，和之前遇到的事件相比，这次的收尾似乎有些迅速了，而且是迅速到怪异的那种。 “先把警察叫来吧。” 我把店员扶了起来，卡罗特走出店门，寻找着巡警的身影。 “真倒霉，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种烂事。” 店员朝我点头致谢，转过身去抱怨道。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睁大了眼睛。 “人…人呢？” “什么人？” 我回过头去，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普鲁士人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摊血迹。 顿时，一个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卡罗特！” 我夺门而出，在路灯下看到了四处张望着的卡罗特，在他的背后，普鲁士人已经举起了那把明晃晃的刺刀。 距离二十五米，无风，这段距离对手枪来说有些遥远，一旦打偏，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抬起双手，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呯。 子弹在空中飞行了一阵之后，从普鲁士人的两耳之间穿过，听到枪声的卡罗特似乎被吓了一跳，闪身躲过了正朝她倒下的尸体。 “靠，这他妈什么情况？” 印象里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骂脏话。 卡罗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我的身边，路灯下，刚刚明显已经被自己击毙的普鲁士人又一次爬了起来，脑袋上的伤口不知何时消失了，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uf weg, k?tzchen,uf weg…”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躯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样。 “怎么回事！” 街道末端出现了一队巡警，我将手枪插回枪套。 做笔录，询问现场状况，报备，一系列的流程结束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和卡罗特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能睡个好觉，我的内心现在异常烦躁。 “红色的眼睛，特殊的行事风格，恐怕他和我一样也拥有特殊的能力吧。” 卡罗特看上去也十分疲惫。 “现在怎么办。” “先去把他的身份调查清楚，说不定还能找到点应对方法。” “你有门路吗？” “我以前的一个大学同学现在就住在里昂，名字叫凯莉·弗兰克，在当地的警察厅工作，如果那个普鲁士人是惯犯的话，她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淡灰色的天空。 “这么早，警察厅应该还没开门吧。” “直接去她家不就好了。” 卡罗特带着我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敲响了从入口处从左往右数的第二扇门。 “来了……” 片刻的等待之后，房间内穿来一声应答。 门被打开了，一个高个子的法兰克女性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脸上布满了雀斑，此刻正穿着粉色的睡衣，手里还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抱枕。 “奥利维亚？” 看到卡罗特的脸之后，她似乎有些惊讶。 “凯莉，这么早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遇到了些麻烦，想要咨询一点东西，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位是？” 她指了指我，又看了看卡罗特。 “这位是我的丈夫，马修·尤里乌斯。” 说着，卡罗特展示了一下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噗…真的假的啊！” 凯莉以一个夸张的姿势向前倾倒，稳住身姿之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等我五分钟，房间里太乱了，实在不好意思招待客人。” 几分钟之后，她重新打开了房门，招呼我们进来。 虽然整理过了，我依旧能找到许多单身人士独有的痕迹，吃到一半的剩菜，堆满未清洗餐具的水槽，还有一只正在阳台上睡觉的棕色猫咪。 “恭喜啊，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不像我…”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卡罗特将两张普鲁士人的黑白照片甩到了桌上。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在下榻的旅馆受到了这家伙的袭击，你这里有没有关于他的信息？” 凯莉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了一阵子，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这位也是我们调查了很久的人了，名字是古斯塔沃·阿道夫·佩尼亚·阿里埃塔，普鲁士人的名字都这样，他在今年夏天时到达了里昂，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科隆。” “在他定居之后，几次失踪案附近都有人目击到了他的身影，而且不止一名目击人说他在被击中要害部位之后依然活了下来，而受害者在被他的刺刀命中之后就消失了。” “为此我们还特地去调查了一下他的背景，然后，发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事实。” 凯莉把照片丢在了桌上。 “古斯塔沃先生，已经在普鲁士和不列颠尼亚的战争中阵亡了。” “你说…什么？”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你们的感觉一样，不过，后来我们又查到了他的阵亡信息，士兵铭牌，葬礼举办的司仪也为此作证，慕尼黑郊外还有属于他的坟墓。” “也就是说，袭击我们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虽然现在社会风气推崇科学，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卡罗特躺到了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警方没有尝试逮捕他吗？” “之前我们抓过他三回，但是每次他都成功逃脱了，最后甚至把他关到了巴士底狱里面去，这次他在安稳地待了三天，第四天的中午就消失了，还给狱卒留下了一封用普鲁士地方语言写的打油诗。” “而且，根据守卫的证词来看，他似乎拥有某种瞬间移动的能力……” 咚。 就在三人讨论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我迅速拔出配枪。 “什么人？” 咚。 房门依旧有节奏地被什么人敲响着。 “……” 正当我打算贴近房门的时候，它突然被大力踹开了。 身穿黑色军装的古斯塔沃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刺刀。 我朝他的膝盖开了两枪，既然杀不死他，就先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快点，从窗户走！” 卡罗特一把推开玻璃窗，从里面翻了出去。 单膝跪地的古斯塔沃没有试图起身追逐我们，而是举起刺刀，贯穿了自己的脖子。 痛苦地倒地挣扎了一会之后，他重新站了起来，原先身上的那些伤口居然全部消失了。 我又开了一枪。 子弹被他用刺刀在半空中弹开了。 “什……？”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他把手里的武器丢了过来，我闪身躲过，又一次击穿了他的膝盖，趁他还没来得及恢复，翻窗逃离了这间危险的房间。 第22章 如影随形 在里昂那弥漫着薄雾的大街上，早起的人们看到了非常罕见的光景。 一个穿着碎花睡袍的短发女性在街道上奔跑着，她的身后跟着一对穿着体面的年轻夫妇，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杀一样。 “现在怎么办！” 我朝身后的凯莉大喊道。 “去警察厅，那里应该还有值班的警卫！” 一路上，身穿军装的古斯塔沃一直从各种各样的地方对我们发动偷袭，我身上的子弹已经打完了，不得不问卡罗特借来了她的配枪。 前方的小巷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又来了…” 一点寒芒闪过，古斯塔沃像正在冲刺的短跑运动员一样朝处在队伍最前方的卡罗特冲了过去。 我迅速扣动扳机，子弹命中了他抬起的右前臂，然而，这并没有阻止他向前的步伐，无奈，我只能一把抓住还在奔跑着的卡罗特，硬生生把她拉了回来。 古斯塔沃大幅度的挥击落了空，他迅速调整身姿，刺刀从他的手腕外侧反转到掌心，向着前方的扇形区域挥出一刀，我拼命把自己的身体向后仰去，同时还要尽量保证不丢失重心，刀刃从我喉咙前两厘米的地方划了过去。 此时，他侧身的要害部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连开两枪将其撂倒，跨过他还没来得及恢复的身体，继续向前方的十字路口奔跑着。 “前面…左转…” 卡罗特有些体力不支，常年在深宅大院里居住的小姐可能不太适应如此剧烈的长途奔袭。 “小心！” 身后传来凯莉的呼喊，我侧过头去，发现古斯塔沃不知何时又移动到了我们身旁的路灯后面，这次他改变了策略，将一个垃圾桶丢到了我们前进的路线上。 “我靠！” 可怜的卡罗特不幸中招，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中，我加快步伐，以一个非正常的姿势接住了她，努力不让她的脑袋砸在水泥地上，她的两条腿遮挡了我的部分视线。 “喂，头发，头发！” 由于她的头发太长的缘故，在奔跑的过程中我不小心踩了几脚，不过，敌人就在附近，停下来调整姿势已经来不及了。 呯！ 幸好，凯莉在临走之前也带上了自己的配枪，她的三发子弹接踵而至，其中两发打碎了路边商店的玻璃，最后一发击中了古斯塔沃持刀的手腕，他手里的刺刀因此掉落在地。 趁着这个机会，我放慢脚步，把臂弯里娇小的躯体转了半圈，调整到公主抱的姿势，要是她的身高再多个五六公分，这种事情就办不到了。 “前面就是了！” 十字路口处聚集着几个还在工作中的巡警，他们手上拿着威力巨大的杠杆步枪，估计是听到了枪声之后才赶过来的。 “凯莉？” 一道黑影闪过，我看到古斯塔沃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了其中一名巡警身前，高举的右手反握着细长的刺刀。 “见鬼，什么东西！” 巡警嘴上抱怨着，手指却早就搭在了扳机上，他横过枪身，挡住了古斯塔沃下压的手腕，另一名同伴迅速瞄准了半空中的黑色身影。 嘭！ 他的那支枪里面装的似乎是霰弹，停止效果比普通的步枪子弹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古斯塔沃的身体像狂风中的落叶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建筑物外墙上。 两名巡警呈戒备状态瞄准着趴在地上的古斯塔沃，我们则一路狂奔，穿过宽广的马路，一把推开了警察厅的大门。 “什么？” 在门与墙壁夹缝处的阴影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那对猩红色的眼睛。 下一秒，刺刀击碎玻璃，刀尖直指我的面门，尽管我努力躲闪，脸上还是不小心被划破了。 “你已经逃不掉了……” 意外的是，在攻击命中之后，古斯塔沃并没有继续追击，他的身躯消失在了清晨的迷雾中。 我迅速关上警察厅的大门，把卡罗特放了下来。 “哈……哈……” 由于抱着卡罗特跑了一段距离，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凯莉也一样，她左手撑着桌子坐到了躺椅上，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真操蛋，怎么会遇到这种东西…” “先别管这么多了，这里有没有子弹？要.38的！” “那边，自己去看。” 凯莉一边咳嗽一边指了指对面的办公桌，我冲了过去，打开了一个印着数字的小盒子，从里面抓了一把大约有十几颗子弹，填充进左轮手枪的弹巢内，并把多余的分散放在风衣内测的四个口袋里。 过了一会，之前在外面巡逻的两个巡警走了进来。 “怎么样？抓住了吗？” “没，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个不注意就没影了。” 凯莉叹了口气，现在她的呼吸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她站起身，从一个办公桌的抽屉内拿出了纱布和固定用的医用胶带，丢到了我的面前。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左边的颧骨处被开了个长长的口子，此刻正血流不止，不过由于肾上腺素的存在，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最近几天你们就暂且住在这里吧，我想他应该不会蠢到直接跑到警察厅里面来。” 卡罗特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她看上去十分疲惫。 “要休息的话，去里面的隔间好了，本来是留给夜班巡警的，白天没人用正好让给你们。” 她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走到水槽前，用清水稍微清洗了一下脸上的创口，趁血液还没有流出来的时候盖上了纱布。 “值班的话，有我们在，你大可放心睡觉。” “多谢了。” 卡罗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拖着脚走向那扇被油漆刷过的淡棕色木门。 第23章 不言而喻 “要吃点什么吗？” 凯莉向我说道，她的手上拿着吐司面包和咖啡。 “啊，劳您费心了。” “法兰克福的咖啡和不列颠尼亚还是有点区别的，如果有需要的话，这里有方糖。” 我轻轻抿了一口。 “没事，我喝过比这更苦的。” 在前线的时候，不列颠尼亚的运输车队经常遭到普鲁士人的伏击，所以我们每次占领普鲁士人战壕的时候，都会想尽办法从他们那里搞点罐头食品回来。 除了烟熏香肠，酒和香烟以外，其他东西我都不太感兴趣，从苏格兰来的士兵很喜欢他们的肥肉豌豆罐头，据说这很像他们家乡的菜肴，不过，普鲁士人喝的黑咖啡绝对没有一个人敢碰，那火药一样粗糙的颗粒和胆汁一样的味道，只要一小杯，三天之内吃下去的所有东西都是苦的。 不过，对于现在缺少睡眠的我来说，确实需要极度浓缩的咖啡来保持注意力。 在我吃早饭的这段时间里，凯莉的同事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工作岗位，她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他们。 “联系一下普鲁士那边的人吧。” “就算通报了，我觉得他们也不会管太多的。” “为啥？” “你没听说吗，德奥同盟……” 探员们聊天的片段飘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不太愿意去想这些繁琐的事情，尽管我很清楚，普鲁士人从来没有放下过他们的野心，在未来的十年或者二十年后，一定会再次爆发战争的。 时至中午，卡罗特从值班室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凌乱不堪，睡眠质量似乎不怎么好，在这段时间里，古斯塔沃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附近。 “……有没有吃的东西？” 我指了指面前的半片吐司。 卡罗特坐到了我的面前。 “那个怪物有再来过吗？” “没有，怎么了？” 她双手掩面，深呼吸了一番。 “古斯塔沃的行动应该遵循着某种规律，不然的话，他在我们休息的这段时间里面就应该来袭击了。” “看出点什么来了？” “我个人认为，这家伙应该可以在黑暗的地方迅速移动，这里到处都开着灯，所以他进不来。” “一个人还能拥有两种能力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在此之前我没有遇到过和我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 我叹了口气。 “打不死又关不住，到底要怎么对付这家伙啊。” “嗯…之前他在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选择了自杀，生理上的死亡之后他似乎就会恢复到原样，如果能够切断他的四肢的话，可以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行动。” “但最后还是会流血而死啊。” 如果找不到他的要害，一举将其击毙的话，这家伙就会像影子一样粘着我们不放。 警察厅的大门被打开了，我快速将手伸向腰间，发现进来的人是凯莉，她的手里拿着两个纸袋子。 “二位还好吗？我给你们带午饭来了。” “靠，吓死我了。” 她将纸袋依次放到了我们的面前，里面装的是新鲜出炉的法棍三明治。 “明天下午的时候，我们会派专人护送你们到火车站，至于是直接回不列颠尼亚还是继续去其他省份，看你们的心情好了。”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 “知道了。” 面对这个找不到任何弱点的敌人，还是先暂避风头会好一点。 “马修…先生？” 不知为何，凯莉突然惊讶地指着我。 “怎么了？” “你的脸…” 我伸手抚摸了一下贴着纱布的伤口处，发现纱布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液浸透了，我撕下绷带，走到水槽前，这种程度的伤口应该早就愈合了才对。 “嗯？” 我抬头看了看水槽前的镜子，突然发现，伤口的形状从原本的一长条变成了造型诡异的倒十字架。 在我身后的橱窗玻璃上，一抹猩红的倒影闪了过去。 我迅速转过身去拔出配枪，室内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看到我的举动之后，凯莉和卡罗特也纷纷掏出武器，寻找能够做为掩体的地方。 哒，哒，哒。 门外的探员走廊突然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十分缓慢但富有节奏，是长筒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脚步声停在了大门前，过了一会，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地打开了。 三人举枪对准了敞开的大门，但是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窗外，教堂发出了准点通报的钟声，我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现在是十二点整。 就在第八次钟声响起的瞬间，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和钥匙插进门锁发出的声音很像。 这个声音，我在前线听见过无数次。 “快卧倒！！” 一颗黑色的饼状物体飞到了室内，我对这玩意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普鲁士工程师的杰作，和一般的木柄手榴弹不同，它周身的四个凸起只要有一个触及到地面，就会立刻爆炸，就和一颗地雷一样。 手雷落在了房间的中央，立刻爆裂开来，我的左边传来一声惨叫，凯莉没能及时找到掩体，大块的弹片将她的左臂整个扯了下来，此刻正挂在身后的衣帽架上。 “啊啊啊啊啊啊！” 血腥味，火药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地狱之中。 卡罗特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周围的椅子，其中一个把她砸倒在地。 “咳咳…” 弥漫的硝烟中，一个黑色的身影冲了出来，是古斯塔沃，他并没有理会面前痛苦地翻滚着的法兰克籍探员，直接朝我冲了过来。 我迅速开枪射击，但是距离太近，被他低头躲过，他的刺刀又一次朝我刺来，关键时刻，卡罗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一枪命中了对方的大腿。 我弯腰俯下身，朝飞在半空中的他的腹部开了一枪，这个部位受到攻击的话不会立刻死亡，但是会失去行动能力。 “过来！” 我一把抓起卡罗特。 突然，一根锋利的木刺从我眼前飞过，这是古斯塔沃在失去行动能力前发动的最后一次攻击，我看到自己的刘海被切断了几根，如果再往前站一厘米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卡罗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凯莉，此时她正在拼命地呼吸着，声音听起来非常吓人，看来她的肺部也受伤了。 投出断裂的椅子腿之后，古斯塔沃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估计很快就会恢复了。 “快走！” 我拉着她的手，逃离了残破不堪的警察厅。 第24章 亡命天涯 爆炸声吸引了几名巡警，他们拿着武器，冲进了一片狼藉的警察厅内，凯莉躺在地上，她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古斯塔沃不见了踪影，我冲到了大街上，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寻找那黑色的军装，卡罗特站在我的身后，向警察厅内眺望着。 “凯莉…” 越来越多的巡警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将吵闹的人群驱散，我看到被炸碎的缺口处，凯莉被几个人用担架抬了出来。 “肺部中弹，已经没救了。” 肺，肠子，脑袋，被击中这三个地方之后生还的概率几乎为零。 “该死的家伙，要是让我抓住他……” “喂！那边的人！赶紧离开！” 一名巡警大声驱赶着我们，我拉着卡罗特的手钻进了人群之中。 下一次的攻击将会在何时何地，以什么样的方式袭来？谁也不知道。 我们在人行道上跑了一阵子，来到了一个广场的入口处，这里地形空旷，没有什么能够躲藏的地方。 正当我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阴森沉重的喘息声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去，发现十几米远的一片树荫下，古斯塔沃正手持利刃等待着，就像狩猎中的灰狼一样。 “真是阴魂不散。” 被我们发现之后，他从树荫里走了出来，阳光照射在地面上，在他背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抬起左手，瞄准了他胸口的那条红黑色的授带。 呯！ 一发子弹射了出去，古斯塔沃像是料到我会这么做一样，侧身躲开了，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直线，命中了他身后的路灯杆。 在我扣动扳机的间隙，古斯塔沃猛地冲了过来。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我把剩余的弹药全部发射了出去，五发子弹都没有命中目标，反倒是低矮的路灯杆快要被打断了。 “你在干什么啊！” 身后的卡罗特试图举枪射击，被我抬手阻止。 啪嚓！ 残破的路灯杆再也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它轰然倒地，砸在了古斯塔沃背后的影子上。 正在冲锋的他像是被重物打中了一般，军装的右侧手臂上开了个口子，整个人也因此飞到了一边。。 “这是…？” 我甩了一下手腕，利用惯性打开弹巢，退去空弹壳，从风衣右侧的口袋里拿出六发子弹装了进去。 “快走！” “去哪里？” “旅馆。” “那你呢？” “马上就来。” 尽管一肚子疑惑，卡罗特还是按照我的要求跑了起来。 我举枪瞄准了古斯塔沃的脑袋，如果我的预测正确的话，这家伙身上的秘密马上就要解开了。 正当我打算开枪射击的时候，马路上突然驶来一辆马车，它那庞大的体积将整个人行道都覆盖在了阴影之中。 我看到古斯塔沃抬起头来，原本红色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翠绿色。 电光火石之间，他像幽灵一般瞬移到了我的身后，高举的刺刀宣告着死亡的降临。 “见鬼！” 我抬枪反击，结果由于距离太近，武器直接被他打落在地。 古斯塔沃挥刀刺来，我侧身闪躲，右手顺势抽出一直藏在衣服内侧的匕首，架挡住对方的第二次攻击，然后一脚将其踢开。 马车渐渐驶远，我的身体重新暴露在阳光之下，古斯塔沃没有继续攻来，他的身躯还没落地就凭空消失了。 我将匕首重新安顿好，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枪，插回枪套内之后，转身离开了。 二十分钟之后，我回到了下榻的旅馆，柜台后的店员还是那个人，他的鼻子似乎骨折了，比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扁了不少。 “奥利维亚小姐回来了吗？” “她的话就在楼上。” 走上陈旧的楼梯，我推开了房门，卡罗特正在紧张地踱步。 “那家伙呢？” “暂时不会追来了。” 卡罗特长舒一口气。 “话说回来，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我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伸了个懒腰。 “还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吗，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人，你告诉我没有。” 卡罗特低头沉思了一会。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当时你正好走在两节列车的连接处，那里没有影子，而我在你的后面，那里的阳光被列车车厢遮住了。”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单纯的以外，直到后来，我们再次遇到古斯塔沃的时候，我开枪将其击毙，他在临死前打翻了室内的油灯。” “因为这个举动，室内的影子和室外的影子连在了一起，所以他才能伸不直鬼不觉地移动到几十米外的你的背后。” “在之后的追逐战，他从来都没有再路中央现身，因为那里没有影子。” “古斯塔沃的能力，就是在影子中移动，而且只能是相连的影子。” 卡罗特仔细地听着我的推论。 “那他的重生能力又是哪里来的？” 我微微笑了笑，看向卡罗特那边。 “如果我开枪打你的影子，你会受伤吗？” “不会…” “对于能够在阴影中移动的古斯塔沃来说，肉身就是他的影子，我们之前一直搞错了目标。” “也就是说，只需要把他引到光源下，再朝他的影子射击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不认为这家伙会蠢到让自己陷入险境，提着灯笼找他是不可能把他干掉的。” 卡罗特抱着胳膊看了我一眼。 “照你这么说，已经想到对策了？” 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她。 “你确定这么做真的可行吗。” “当然。” “那如果他不来追你怎么办？” 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 “古斯塔沃凭借自己造成的伤口来追寻目标，只要这个标记还在，他就会一直追逐，直到猎物死亡为止。” “还是小心为上，把这个消息通报给警察厅吧。” “打草惊蛇反而达不成目的，还有，不是你说的吗，想要得知真相就得付出代价。” 卡罗特叹了口气。 “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 “和普鲁士人打了四年交道了，他们会做什么我都清楚，你大可放心。” “那就祝你好运了，尤里乌斯先生。” 第25章 偏执狂的复仇 晚上八点整，我穿戴着整齐的服装，和柜台前的员工告别之后，离开了旅店，之前稍微睡了一会，再加上喝了几杯咖啡，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基本恢复了。 由于之前警察厅遭到袭击的缘故，大部分居民晚上都选择待在家里，和在圣日耳曼时一样，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我的目的地是火车站，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为了引蛇出洞，我故意走在了人行道的阴影处，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原本一片安静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细微而又清脆的脚步声，毫无疑问，这是长筒靴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我将手伸向腰间拔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巢内的子弹，六发，加上口袋里的六发备弹，一共十二发，在它们全部耗尽之前不能赶到站台前的话，等待着我的就是死亡。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我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那块小小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把它固定在了胸口处。 恐惧密室的内核在于恐惧。 这是卡罗特在临行前给我留下的忠告。 脚步声在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消失了，我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来自黑暗中的威胁。 “感谢上帝，使我们借着吾主耶稣基督的荣光获胜……” 我的身侧突然传来了阴郁的男性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抹红光。 “hab ich dich！（抓到你了）” 刀尖刺破空气朝我袭来，我迅速拔枪，向后一跃躲过了袭击，开枪命中了对方的大腿，随后立刻转身，朝着前方狂奔过去。 古斯塔沃立刻将刀刃插入自己的喉咙，短暂的延迟之后，瞬移到了我的头顶，我用手肘架开他的手腕，把他甩飞到的围墙上。 离前方的丁字路口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经过那里之后再左转，就可以进入火车站了。 又一次闪开了古斯塔沃的攻击之后，我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小火柴，取出一根，用大拇指将其摁在红磷上轻轻一划。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四周，将我和古斯塔沃的影子倒映了出来。 我迅速瞄准地上那飘忽不定的淡影，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他在半空中扭转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将自己的影子和我的影子连接到了一起。 下一秒，古斯塔沃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平挥刺刀攻向我的喉咙，我抬手格挡，右手食指上的硬化填充物为我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我胸口的那枚微微泛绿的勋章，我也发现了他的右手手臂上有着一道划痕。 “你……” 趁他犹豫的瞬间，我一枪打爆了他的头，丢下还在燃烧的火柴，跨过他向下倒去的身影，继续向前奔跑。 接下来的十五米内我并没有受到攻击，然而，当我从拐角处探出头来的时候，发现墙根的阴影处，古斯塔沃正蹲守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外形奇特的漆黑物体。 是一枚手榴弹，和当时警察厅里出现的那个一模一样，古斯塔沃拉开拉环，把它朝着自己丢了过来。 我迅速下身滑铲，这种触发雷用手去接风险实在太大了。 但是，古斯塔沃已经出现在了我滑行线路上，他丢出的那枚手榴弹封锁住了我的行进线路，现在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我开枪射击，三发子弹全部命中，但没有一发能够让他立刻毙命，他手里的刺刀闪着寒光。 尽管我大幅度地扭转身体试图避开，刺刀还是不可避免地划破了我的左臂，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但是现在的我没时间管这么多，再次擦亮一根火柴，将我和周围的阴影隔离开来之后，我朝着下行的楼梯一路狂奔。 手榴弹在我身后爆炸，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底层居民的窗玻璃。 “我操！什么情况？” 惊惧的叫喊声从四周传了过来，我检查了一下弹巢，里面还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下一次射击之后我必须要找时间换弹了，古斯塔沃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他步步紧逼，从四面八方发动着攻击，在一次大幅度的闪躲之后，我手中的火柴被他打掉了。 “受死吧！” 古斯塔沃俯下身子朝我冲了过来，由于速度太快，我只能用右手握住刀刃，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我的手套，刺伤了手掌，我扣动扳机，用最后一发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 推开他那正在恢复的身体，我看到自己的目的地就在眼前，打开弹巢，退出蛋壳，从口袋里面掏出子弹，刚填入一发，闪着寒光的刺刀又一次挥了过来。 古斯塔沃撞在了我的身上，我手里的剩下五发子弹散落在地，我一脚将其踢开，合上弹巢，扳下击锤，站起身来，瞄准了他的眉间。 古斯塔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仔细地数了数地上的子弹数量。 “最后一次机会了，不列颠尼亚人。” 他戏谑地看着我，右手拇指抚摸着那沾了血的刀刃。 我放下了左臂，使枪口对着地面。 “怎么，不再挣扎一下吗？”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日耳曼杂种。” 古斯塔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仔细地倾听着周围的响动，抬头看了看站台上显示时间的钟。 赶上了。 安全达阵，我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把还在流血的右臂高高地举向空中。 “仔细看看你的周围吧！” 远处的铁道上传来了隆隆的振动，转弯处驶来了一辆载满乘客的列车，由于是夜晚行车的缘故，车头的大灯正在以最大功率运行着。 古斯塔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 候车点。 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身前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而影子末端脑袋的位置，正好在我的枪口下。 “你这……” 古斯塔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呯！ 枪响了，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孔。 如同缓缓进站的列车一般，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下了，刺刀从他手中脱落，掉落在了站台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没能站起来。 第26章 雾中葬礼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紧紧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古斯塔沃。 列车停稳之后，内侧的车门被缓缓打开了，离我最近的两节车厢内的乘客都没有出来，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古斯塔沃和我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那边的人！举起手来！” 两名车站的警卫人员从楼梯拐角处冲了出来，我丢掉了手里已经打空了的左轮手枪，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 古斯塔沃死了，至少从我这个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一名警卫把我拉了起来，用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同伴则前往查看俯卧在地上的古斯塔沃。 “这是……？” 当他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叫什么名字？” “马修·尤里乌斯，不列颠尼亚人。” 两名警卫对视了一眼。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天之后。 我和卡罗特走在里昂的大街上，古斯塔沃已经被确认死亡，他的尸体将移交给普鲁士领事馆，并重新安葬到慕尼黑郊外的墓地里。 “尸检结果如何？” “基本如你所料。” 凯莉在受到手榴弹袭击之后的第二天也离开了人世，这位敬业的女性巡警牺牲在了她的工作岗位上，享年27岁。 “古斯塔沃的前额叶遭到了人为破坏，这导致了他失去了大部分性格，而战场上留下的对不列颠尼亚人的仇视则成为了他刻板行为的导火索。” “而且，他似乎不会使用除了刺刀和手榴弹以外的其他任何武器，看来对他实施手术的医生似乎不怎么专业，在切除额叶的时候还对海马体造成了一点损害。” 卡罗特低着头走在我的身前，速度比平时稍微慢了一点，我们的目的地是位于西城区的墓地，那里即将举行凯莉的葬礼。 “这么来看的话，古斯塔沃就是恐惧密室的持有者了吧。” “嗯，他的右手手臂内侧也有一个共济会的三角眼标记，应该没差了。” “不过，特意为挑战者准备了这么大的一盘局，这个卡特莉丝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或者是共济会的高层干部，我个人更偏向于前者。” 穿着黑色丧服的玛丽娅·弗兰克神情呆滞地站在墓园的入口处，向来访的客人一一问好，她是凯莉的姐姐，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欢迎…谢谢你们能来。” 我本想说些安慰人的话语，但是喉咙里却迟迟发不出声音，说到底，凯莉的死有很大程度和我有关。 “节哀。” 卡罗特握住了玛丽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但是参加葬礼的人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少，除了与凯莉关系密切的几个同事以外，就只剩下我们了。 年迈的主持和玛丽娅一起走了进来，他缓缓地走到台上，鞠了一躬之后，开始致辞。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承蒙弗兰克本家的邀请，我们来到这里，为凯莉·弗兰克荣归天家举行追思礼拜。” 我看到身边的一名男性将卷烟扔在了地上，用脚将其踩灭。 一段长长的宣言之后，主持向前走了一步。 “现在我宣布，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凯莉·弗兰克的追思礼拜，现在开始。” 我摘下了头上的软沿帽，双手交叉至于小腹前。 “上帝，我们感谢你，凯莉女士已经走完了人生的路程，回到她应该回的家乡，我们再次举行追思仪式，请你与我们同在，祝福我们的每一项，可以使活着的人有所得着，思想永恒。” 在此之后便是家属和友人致辞，每段演讲之间都会有唱诗班上台，当最后一位发言人走下台之后，主持抬起了手臂。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漆黑的棺材进入了属于它的墓穴，没有人哭泣，也没有人交谈，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葬礼结束后，我和卡罗特走在了墓园外的小道上，她和往常一样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烟斗。 “你之前没参加过葬礼吧。” “为什么这么问？” “瞻仰遗容的时候，不需要鞠躬，绕行一圈就可以了。” 在前线，我见证过不少的死亡，但基本上都是草草掩埋，更有甚者连完整的躯体都没有，被一块块地送到后勤部门火化，装在盒子里和铭牌一起归还到后方的家乡中。 “是吗，抱歉。” 今天是阴天，空气闻起来有些潮湿，应该马上就要下雨了。 “你知道吗，在法兰克福留学的时候，凯莉曾经暗恋过校足球队的队长。” 卡罗特突然扯开了话题。 “结果呢？” “她准备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结果发现对方早就有女朋友了。” “那可真是……” “很傻吧。” 她朝空中吐了个烟圈。 “别太伤心了。” “父母的葬礼上我也曾这么劝谏自己，总会释怀的，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但绝不会是今天。” 烟斗内的火星熄灭了，卡罗特轻轻地掸了掸，随后把它收进了口袋里。 “该走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回到旅馆之后，我们整理了一下行李，向店员退了房，按照惯例补充了一下弹药，卡罗特的那把猎枪由于口径特殊，暂时被她收了起来。 “下一个密室是黑暗密室，地点是位于圣日耳曼东部的塞纳省，整个法兰克福倒数第二小的省份。” “从名字上来看没那么吓人啊。” “希望如此吧。” 当天下午，我们坐上了离开里昂的特快列车。 第27章 镜中人 与圣日耳曼仅有一步之遥的塞纳，无论是气候还是人文方面都与其十分类似，不过这里并没有遭到工业化的染指，因此很受富人们喜爱。 不过，由于仅有的一点地方都被用来建造庄园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留给旅客的落脚点，从小小的火车站出来之后，我和卡罗特按照既定计划，穿过大半个城市，前往当地为数不多的旅馆之一。 “在这里行为处事最好小心点。” 马车上，卡罗特指了指路边两个服装奇特的路人。 “这是？” “穆斯林，这片地方受伊斯兰教影响很大，他们和我们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不同。” 在我的印象里，穆斯林大多居住在小亚细亚附近，没想到在欧罗巴板块也会有他们的存在。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位于城市西南部的一个小旅馆，不过，在我们之前似乎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几个身穿制服的巡警将入口处完全堵死，里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旅馆外面聚集着一些住户，他们大多穿着私服，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着。 “请问…” 一名巡警转过头来。 “无关人士暂时不要接近。” 他的声音虽然细小，但还是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 “喂，不是让你们把人都带出去吗！” 一个烦躁的声音从旅馆内部传来，我探出头去，发现一个年轻的刑警正朝门口走来，脸上满是烦躁和不安。 而当他看清我们的脸之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们是…？” “卡罗特·奥利维亚，私家侦探。” “马修·尤里乌斯。” 年轻的刑警整顿了一下服装之后，和我们一一握了手。 “久仰，我是来自塞纳警察厅的罗杰·埃默森探员，感谢你们为法兰克福公民的安全做出的贡献。” 看来我们的名声似乎已经传开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可能说不太清楚，你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罗杰探员把我们带进了旅馆，这里的装修秉持着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看上去是专门给皇宫贵族准备的。 旅馆内的住户已经被全部带了出去，前两层楼除了站岗的巡警以外没有其他人，而当我们来到三楼大厅的时候，发现那里聚集着几个身穿白色服装的法医。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我们来到了尸体面前。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穿着正式的暗金色礼裙，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致命伤来自于胸口插着的一把尖刀，刀尖贯穿了她的躯体，从背后穿了出来，看得出来犯人的力气很大，除此之外，她的面部皮肤被完整地切割了下来，钉在一旁的墙壁上。 卡罗特向我借来匕首，刺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将鲜血滴在了地毯上。 “嗯？” “怎么了？” 我上前一步询问道。 “死亡原因是他杀，不过，死亡时间居然被屏蔽掉了…” “死者的身份是当地一名富豪的妻子，遇害前的晚上，他的丈夫邀请他参加一场晚宴，在晚宴结束之后，死者失踪了一段时间，第二天早上被发现在这里，已经断气了。” 罗杰在我们身后补充道。 “死者的丈夫现在被你们控制住了？” 卡罗特掏出了她的烟斗，从小罐里拿出几片薄荷碎叶，填入前端的凹槽内，用火柴点燃了它。 “抓是抓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乔治·卢卡斯先生当时正在参与另一场谋杀案，受害人是一位穆斯林青年。” “也就是说，他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 “是的。” 卡罗特深吸一口烟嘴，片刻之后，从嘴里吐出了白色的烟雾。 “尸检结果最好能快点出来，我们去见见那个卢卡斯先生吧。” 离开旅馆之后，我们步行了一阵子，来到了附近的警察厅里，和里昂时看到的不同，这里的所有看守都配备了与军队同款的制式装备，与两个手持步枪的警卫交流一阵子之后，我们来到了内部的临时看守所。 这里关押着一批即将被移交到监狱内的犯人，看到卡罗特的到来，其中一人对她吹起了口哨，并用双手抓住铁栏杆，使劲地摇晃起来。 “找打是吧！” 一名警卫举起棍子砸在了对方的右手上，我清晰地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他的惨叫声，卡罗特的嘴里依旧叼着那个烟斗，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由于乔治地位的特殊性，他不会和这群地痞流氓关在一起，推开一扇铁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有床铺矮桌，一个体毛旺盛的魁梧男子正躺在床上。 “卢卡斯先生，有人来见你了。” 乔治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 “哦呀，二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不列颠尼亚侦探组合？” 语气和神态都十分得体，完全看不出像是个刚刚杀完人的重罪犯。 “你的夫人在昨天晚上遇害了，这个消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卡罗特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奉承话，拖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并伸手示意对方落座。 “嗯，今天早上我听到门口巡警的谈话了。” 乔治叹了口气，坐在了卡罗特对面的椅子上，二人之间仅有一桌之隔，我将左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应对威胁。 “对此你知道些什么吗？” 乔治摇了摇头。 “当时我应该还在圣日耳曼郊外挖坑。” 他交叉的食指放在了膝盖上，看上去像是在祷告一般。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谋杀那名少年的罪行？” “我本就没打算隐瞒什么。” 卡罗特眯起了眼睛，用手扶了扶烟斗。 “理由呢。” “我曾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在市中心的花园里幽会，他玷污了我和卡珊戴拉之间神圣的爱情，谁又能想到呢，我是如此的爱她！” 说到这里，乔治似乎有些激动，他的神色发生了变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将手伸向了腰间，握住了手枪的握把，以此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抱歉…” 他注意到了我的举动，缓缓地滑落到了椅子上。 “昨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先生，我觉得你需要一些比欲望更高级的东西做为礼物。” 丢下这句话之后，卡罗特将烟斗倒干净，放进口袋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28章 死者无言 “受害者的家庭构成状况如何？” 穿行在那条阴暗的走廊中，卡罗特向罗杰询问道。 “乔治和卡珊戴拉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圣日耳曼的大学上学，事件发生的时候还在宿舍，女儿在半个月前的一场事故中双目受伤，失去了视力，连走路都要靠别人搀扶。” 周围的犯人明显老实了许多，狱警拿着木制的长棍一路伴随我们直到离开大门为止。 “带路吧，我想去实地探访一下。” “但是…” 罗杰似乎看出了我内心的担忧。 “不用担心，调查结束之后，我们会把二位送回去的。” “帮大忙了。” 乔治·卢卡斯的宅邸位于城市近郊，从装修风格和占地面积就能看出，他确实颇具家资，从警局到这里花了我们整整一个小时。 向中年管家解释了一下来意之后，他领着我们来到了豪华的会客厅里，乔治的儿子和女儿此时正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身边站着几个贴身佣人。 “先生，小姐，有客人来了。” 乔治的儿子起身走来，和我们一一握了手。 “我是查尔斯·卢卡斯，那边是我的妹妹，艾米莉·卢卡斯，发生这种事情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艾米莉把头转向了门口，她的眼睛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身边还放着一根拐杖。 在她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们曾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一样。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卡罗特坐在了留给客人的空位上。 “卡珊戴拉女士遇害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当时我还在圣日耳曼大学念书，不过，管家和佣人的话应该知道。” 查尔斯让他身后的年轻男佣上前。 询问了一番之后，我发现大部分消息都是已经知晓的无效内容，不过，卡罗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对话以外的东西，男佣发言结束之后，她让我站到了沙发边上。 “助手，你的身高是多少。” “六英尺，怎么了？” “……” 她盯着我的腿看了半天，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沙发的坐垫。 “没什么。” 与查尔斯和艾米莉告别之后，我们走在了来时那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上，我询问起刚才卡罗特行为的用意。 “艾米莉边上的那根拐杖长度有问题。” 卡罗特往烟斗里加满了风干的薄荷碎叶，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它。 “刚刚我用你的身高和沙发做了下对比，发现沙发的高度大约在四英尺左右，她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脑袋和靠背差不多高，如果站起来的话，身高最多也就五英尺。” “但是她的那根拐杖目视来看也就二十多英寸左右，依她的身高，拿着这根拐杖根本碰不到地面。”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它并不属于我们三个的脚步声。 罗杰也注意到了这点，他转过身去，想要看清后面的情况，但是卡罗特阻止了他。 “去仔细查一查，最近半个月这里有没有新招进来的佣人，查到之后把他带出来，我要问他一点问题，还有，千万不能让其他佣人发现。”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是要干什么？” 卡罗特吸了一口烟嘴。 “这家人好像在隐瞒什么东西，除了刚刚回来的查尔斯以外，其他人的说话方式都有点奇怪，依我的经验来看，他们在撒谎。” “我明白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过去，卡罗特打了个手势，让我暂时不要管他。 “之后带我们去看看住处吧，罗杰先生，我都快累死了。” 她故意大声说道。 “好的。” 直到我们离开建筑物，走在通往宅邸大门的道路上之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脚步声才消失。 “还有，我想知道这家人的宗教信仰。” 卡罗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状态。 “卡珊戴拉信仰伊斯兰教，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纯正的基督教教徒，不过，艾米莉似乎是个无神论者。” “这样啊……”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去了，我和卡罗特坐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马车，又是一个多小时的旅程，我们在天黑前回到了旅馆门口。 有可能是因为刚刚发现过尸体的缘故，大部分都住户都搬了出去，柜台前的店员此时正在打瞌睡，在叫了他几次都没有反应之后，我敲了敲木制的桌面。 “嗯……？” 他打着哈欠爬了起来，盯着我看了一会。 “要留宿吗…” “是的。” “十法郎，先生。” 他拿出了一个单人房的钥匙。 “要双人房。” 店员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第二名顾客。 “那就是十五法郎。” 我将一张纸币放在桌上，店员换了一把钥匙，丢到了我的面前。 “热水全天候供应，早餐时间是八点三十分，午餐和晚餐请自行解决。” 卡罗特已经习惯了被柜台上的人无视，这次她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我走上了楼梯。 三楼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地面也早就被清理干净了，我和卡罗特的房间就在左边的拐角处，离案发现场非常近。 房间内的装饰也十分豪华，和之前在里昂的那间小旅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卡罗特穿过宽阔的房间，打开了另一侧的窗户。 “嗯？” 她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 我走上前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我们对面的房间正开着窗，但里面似乎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保洁员忘记关了吗？” “不知道。” 我环顾四周，除了这里以外，其他地方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一楼的部分房间里有灯光透出。 “先休息一下吧，吃完饭再去前台问问看。” 卡罗特合上了窗，把带着凉意的晚风隔绝在了外面。 第29章 第二位入局者 “话说回来，这里附近有吃东西的地方吗？” “来的路上看到有几个小饭馆，不过，我不太想去那些地方。” 卡罗特直勾勾地盯着我，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传了过来 “卡珊戴拉遇害前曾经去过的餐馆就在附近，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 “话说在前头，高级餐厅每周的菜单都是固定的，这可是侦破案件的关键点啊！” 我想了想钱包里剩下的那几张钞票。 “要是去那里吃顿饭的话，以后的旅行就只能坐经济舱了。” 铁路公司只承诺为我们提供返回不列颠尼亚的头等舱票，并不会报销我们在法兰克福境内的旅行费用。 “没关系，我是vip用户。” “你他妈。” “谁叫你之前不听我的…” 我叹了口气。 “之后的住宿费用都由你来出，怎么样，这个条件不亏吧。” “嗯……” 卡罗特抱起胳膊转过身去。 “知道了。”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这家名为瓦伦西亚大酒店的建筑物前，为此我还穿上了正式的燕尾服，配枪也留在了家里，毕竟没有哪一绅士会带着武器赴宴。 服务员将我们领到了靠窗的双人座前，待到卡罗特落座之后，我坐在了她的对面，将餐巾铺在腿上，就如之前卡罗特所说的一样，这家餐厅的菜单每周都是固定的，现在正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你看这个。” 卡罗特在菜品上仔细搜寻了一番之后，指出了其中一道给我看。 “猪排？” “没错，伊斯兰教的信徒不会食用猪肉，如果卡珊戴拉小姐真的是纯正的伊斯兰教信徒的话，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信仰伊斯兰教是为了接近那名青年，如果真是如此，不知道教义禁忌也是有可能的，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卡珊戴拉本人，而当时看到的尸体面部被完整的撕下，想要调换身份混淆是非的话并不困难。” 这家酒店的菜单根据个人需求分为两种，一种是专供孩子的八道菜，另一种则是正常的十一道菜，服务员在看到卡罗特的体型之后贴心的问了问我们是不是需要调整菜单，不过被卡罗特拒绝了。 餐前酒上桌了，孩子的菜单里面没有这个选项，由于即将步入冬季，扁平的高脚杯里面装的是香槟。 “开胃前菜和配菜基本上都是素食和汤，这种东西被消化的速度很快，一旦进入胃部就分辨不出来了。” 解决完面前的沙拉之后，卡罗特压低声音说道。 “关键点在于主菜，如果她真的来过这家酒店，菜单上的猪排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胃里，顺带一提，因为猪身上携带有大量的寄生虫，所以猪排只有全熟一个选项哦。” “我又不是白痴…” 用餐完毕之后，我们回到了酒店，我的钱包减轻了不少的重量，虽然事先我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 “三百法郎，你知道这么多钱能过多少天吗！” “尤里乌斯家族难道有守财奴的基因遗传吗…” 卡罗特听我抱怨了一路，此时已经有些厌烦了，她提速甩开了我，来到了酒店的前台前。 “打扰了…” 店员听到声音后，左右环顾一番，最后把视线投向了还在门外的我身上，我向他比了个往下看的手势，他把头探出柜台，发现了下面的卡罗特。 “有什么事吗，小姐？” “我们房间对面的窗户好像，但是里面没有人在。” 店员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子。 “嗯…316吗…” 他对着空旷的走廊喊出一个名字，不一会，一个保洁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找我？” “316的住户退房前忘关窗了，你去看看。” 说着，他丢了一把钥匙给保洁员。 “知道了。” 保洁员放下拖把，我们跟在他身后走上了楼。 三楼和刚来的时候一样安静，不过，当我们拐向右侧的走廊的时候，我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 “嗯？” 我后退一步低下头来，看到了一小摊暗红色的液体正附着在地摊上。 是血迹。 我迅速将手伸向腰间，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枪。 “怎么回事？” 身后的卡罗特走了过来，她立刻就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 “这是？” 保洁员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他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我顺着走廊一路往前看，发现标着316的房门正半开着，明明之前整个三层都没有人的。 我从西装内衬里掏出匕首，尽管卡罗特一再反对，我还是把它带在了身上，这是从前线留下来的坏习惯之一，不带把武器在身上我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保洁员推开了半开着的门，之后便愣在了原地。 “操……” 我和卡罗特跑了过去，侧身避开遮住了半个门的保洁员，走进了房间里。 我将匕首收起，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之前在里昂的时候那盒火柴被古斯塔沃打落了，于是我就在火车站前买了个更加方便的东西用于代替。 滑轮擦出火星，微弱的火光些许照亮了室内，昏暗的房间内，我看到了一位女士，她穿着一身暗金色的服饰，和早上发现的卡珊戴拉一模一样。 遗憾的是，她已经死了，四肢被粗大的铁钉钉在墙上，脖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面部皮肤被完整的切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我举着打火机向前走了几步，右手手指略微有些发烫，可能是金属导热性比较强的缘故吧。 在被钉死的女性身边，有一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 ah 这是伊斯兰教中至高无上的神明，我曾经在父亲从小亚细亚带回来的一本名为古兰经的书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而在女性身下的那摊血液中，浸泡着一本黑色的硬皮书，从封面上的烫金十字架来看，应该是一本圣经，我将其捡了起来，翻开封皮，发现第一页被人撕走了。 “啊……啊……” 身后的保洁员喉咙里发出了惊恐的声音，他在后退的途中被绊倒了，连滚带爬地跑向楼梯口。 “死人了啊！！” 第30章 无垠之翼 “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 “还没有，我们也在等报案。” 十五分钟之后，整个旅馆又一次被警察厅封锁了起来，负责这起案件的罗杰探员正在和身边的同伴交流着。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卡罗特向他问道。 “嗯，法医检查了受害者的胃部，但是…” 罗杰顿了顿。 “里面什么也没有，受害者在遇害的当天一整天都没有进食。” 卡罗特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黑色的烟斗。 “今天几号？” “嗯…十月二十三号，怎么了？” “斋戒，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卡罗特划亮了一根火柴。 “卡珊戴拉的尸体被发现于两天前，当时正好是伊斯兰教的斋月，穆斯林在太阳落山之前是不会进食的。” “但是，瓦伦西亚大酒店的多名服务员都看到了卡珊戴拉和乔治一起赴宴的场景，他们应该没有理由造假吧。” 罗杰探员走了过来，他似乎对卡罗特的话很感兴趣。 “这对夫妇是那家酒店的常客吗？” “因为瓦伦西亚大酒店常年提供猪肉制品，所以卡珊戴拉从来没有去过，但是乔治倒一直拜访那里，服务员肯定不会认错他。” 卡罗特从口中吐出了淡薄的白色烟雾。 “服务员认识乔治，当他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举止亲密地走进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把她当成乔治的夫人，别忘了，被发现的两具尸体身上的服装可都是一样的啊。” “也就是说…” “二角互换，两名死者的面部皮肤都被完整的切了下来，想要调换她们的身份也很简单，只需要像拼拼图一样，把脸和躯干交换组合就行。” “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来判断的话，乔治将卡珊戴拉杀死，然后和伪装成卡珊戴拉的女性赴宴，暴露自己的位置，然后再火速赶到千里之外的穆斯林青年那里实施犯罪，构成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他的共犯则趁着黑夜将卡珊戴拉的尸体放到酒店内，为了混淆视野，她还事先准备了另外一具尸体。” 卡罗特将她的推导全盘托出，不过，我并没有在她的脸上找到以往的那份从容，相反，现在的她眉头紧锁，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逾越的麻烦一样。 “那乔治的罪名就坐实了啊。” “不……” 罗杰探员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您说，不，这是什么意思？” 卡罗特抬起头来。 “乔治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他的生日？不是两个月之前就已经过了吗。” “……” 我记得很清楚，在看守所里，乔治·卢卡斯曾经对我们说过，那天是他的生日，就在这时，一名巡警从远处跑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 “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罗杰的面前。 “报案吗？” “是的，报案人还是那家人，他们说，庄园里的一个新来的女佣失踪了。” 和赶来的巡警简单交流一番之后，我们决定再拜访一次乔治的宅邸。 一段长途跋涉之后，我走下了马车，正门口已经有几个手持武器的探员看守了，罗杰掏出证件，向他们说明了来意之后，将我们领了进去。 “进去之后，谈话的内容要注意一点。” 卡罗特在我身边低声提醒道。 “知道了。” 我掏出腰间的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巢内的子弹，确认无误之后，将其重新插回枪套内。 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同，偌大的会客厅内只有查尔斯一个人在。 “打扰了。” 罗杰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艾米莉呢？” “小姐她还在楼上休息。” 之前的那个男佣回答了卡罗特的疑问，他一直眯着眼睛，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说说案件吧。” “二位请坐。” 我和卡罗特坐到了客人席上，罗杰站在我们身后。 “失踪的那名女佣名叫杰西卡·沃森，两周前才刚刚被招到这里来，当时她向管家请了一天的假，说母亲病危，想要回家料理后事，但是三天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 “她担任的职务是什么？” “艾米莉的贴身佣人，服侍她如厕入浴和上下床之类的。” 在二人交谈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个男佣，他一直眯着眼睛，导致我看不清他的瞳色。 “我知道了，总之，最近请务必小心，夜晚的时候不要离开家门。” 卡罗特和查尔斯的交流似乎已经结束了，她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之后，起身走向门口。 我也站了起来，跟着卡罗特离开了大门。 “之前叫你查的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搞定了，除了已经被通报失踪的那位以外，还有一个叫乔纳森·凯夫兰的男性佣人也是在最近才刚刚被招进来的。” 我仔细地聆听着除了对话声以外的声音，这次身后没有脚步。 “能让他单独和我谈谈吗？” “有点难度，他隶属于后厨，我们很难在不进入庄园的时候遇到他，除非他出门采购食材。” “……” 卡罗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向正停在原地的我。 “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问道一股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就是那种头发丝泡水的味道……” 由于浴室不经常清理的缘故，下水道口附近总是会弥漫着这种难闻的气味。 不过，在那微弱的气味中，我辨别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这个气味伴随了我整整四年之久。 “不…不对…”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我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有什么东西烂掉了。” 我们通过楼梯一路往上走，越往上走，那份气味就越浓烈，现在不光是我，罗杰和卡罗特也闻到了，来到二楼之后，我循着气味来到了一扇门前。 我用力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罗杰看了我一眼，决定使用暴力打开这扇门。 二人合力用肩膀装了几下之后，门连带着铰链整个脱落下来，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的我睁不开眼。 “咳咳…咳…” 卡罗特有些难以忍受，她用袖口捂住了鼻子，我掏出打火机，借着微弱的光芒走向房间内部。 房间里躺着一具尸体，身上的服饰依旧是熟悉的暗金色，从腐烂程度上来看，至少已经放了五六天了，她的小腹隆起，四肢皮肤脱落，看上去十分恶心。 罗杰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油灯，我用打火机将其点燃，光线明亮起来之后，房间内的角落也终于能够看清了。 高度腐烂的尸体背后，是一堵墙壁，而在洁白的墙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用鲜血绘制的三角眼标记，血液早已干涸，变成了诡异的棕褐色。 “这…是…” 我还想继续往前走，但背后传来的声音终止了这个想法。 金属摩擦的声音，有人扳动了击锤，我左右环顾，发现卡罗特和罗杰都在我的身侧，而且他们手里都没拿武器。 第31章 揭开帷幕 我缓缓地回过头去，之前在会客厅内的那名男佣此刻正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呈t字形的手枪，而他的眼睛此刻也终于睁开了。 红色的瞳孔，这就是他一直试图隐藏的东西。 罗杰缓缓将手伸向身后，男佣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迅速将原本对着我的枪口转向了罗杰那边。 我迅速抬手握住握把，将配枪从枪套内拔了出来。 呯！ 一发子弹命中了罗杰的左臂，与此同时，我和卡罗特同时瞄准了男佣，对方此时也在瞄准我。 嚓！ 我清晰地看到，前一发子弹的弹壳卡在了男佣手枪的抛壳窗上，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的武器发生了故障。 一连串枪声响起，我和卡罗特将枪里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男佣应声倒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呃……” 我将倒在地上的罗杰拖到光亮处，发现他的手臂被子弹贯穿了。 “有没有手帕，或者围巾之类的？”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方巾，我一把接了过来，原本应该要消个毒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时间做这些了。 我用方巾在伤口上方用力打了个结，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他失血过多，在询问了罗杰一下之后，我将他拉了起来。 “操！” 他怒骂了一句，一脚踢在了已经倒地身亡的男佣身上，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原本驻守在门外的两名巡警手持武器冲上了楼，他们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佣，又看了看负伤的罗杰。 “快，把他送到医院去。” “知…知道了！” 其中一名巡警扶着罗杰走下了楼，另一位则走向了我们。 向他简单说明了状况之后，卡罗德俯下身去，掀开了男佣的袖口。 “嗯？” 她看上去有些错愕。 “怎么了？” “没有标记…” 我凑上前去，发现男佣的手臂内侧光滑如初。 “另一边呢？” “也一样。” 卡罗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他不是谜底。” 我们走下楼梯，一楼的走廊右侧挂着这个庄园历代居住者的画像。 “你怎么看？” 卡罗特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开始抽烟，此刻，她一边凝视着一幅幅画像一边吞云吐雾着。 “就差一点了，再给我点时间……” 她仔细地阅读着每一副画像下面的生卒年月。 画像上男性大多留着络腮胡子，在靠近出口的地方，我看到了乔治。 “嗯？” 卡罗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理由就在最后一副画像上，原本应该属于艾米莉·卢卡斯的出身日期处，是一片空白。 卡罗特将烟斗里面烧到一半的薄荷全部倒了出来，将烟斗塞回口袋内，像追寻到猎物踪迹的捕猎者一样，反复地在乔治和陌生人的画像之间往返着，然后又盯着查尔斯的画像看了半天。 “成了……” 她低吟了一声之后，又如弹簧般瞬间舒展开身躯，从口袋里拿出烟斗，发现里面没有薄荷了，于是又将其放回去，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走，去厨房！” 卡罗特拉着还被蒙在鼓里的我一路狂奔，最后来到了一扇半开着的大门前。 “乔纳森·凯夫兰先生是哪位？” 推开大门之后，卡罗特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朝里面大声喊道。 “啊？找我吗？” 一个头戴厨师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卡罗特做了个手势让他过来。 “小姐的生日是哪一天？” 她凑到乔纳森耳边，轻轻地问道。 “小姐？哪位小姐？你说黑头发的那个？” 在听到这个答复之后，卡罗特大喜过望，不过我还是没搞清楚现状，她向其他佣人道了个歉之后，带着我离开了后厨。 “那个…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间密室的名字叫黑暗，那它的内容就必定与黑暗有所关联，古斯塔沃本人代表了恐惧，所以我觉得，这间密室的谜底也必定与黑暗有所关联。” 卡罗特哼着歌走在我身前，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楼上的那具尸体从外表上来看已经是腐化巨人观状态了，现在是秋转冬，一具尸体要达到这种腐烂程度，至少需要八到十二天。” “这和密室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吗，艾米莉小姐的佣人说，半个月前艾米莉和母亲出游的时候遭到歹徒袭击，被划伤了双眼。” 不知不觉间，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挂满画像的走廊里，卡罗特转过身来，猩红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正的艾米莉·卢卡斯小姐，在那场袭击中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那根拐杖吗，我刚开始就在怀疑它的长度，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为那个冒牌货准备的。” 卡罗特走到了艾米莉的画像前，她拔出手枪，高举双手，然后用力挥落，用握把砸碎了保护画像用的玻璃。 在纷飞的玻璃碎屑中，她一把抓住艾米莉的画像，一挥手，将其整个撕了下来。 被遮挡住的原画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银白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上，双眼无神，表情呆滞，从她坐着的椅子和身体的对比来看，身高应该和卡罗特差不多。 而在这副画像的底部，有着完整的生卒日期。 艾米莉·卢卡斯，生于1872年10月21日，卒于1891年10月3日。 我终于理解了乔治先生口中生日的含义。 “所谓的黑暗，就是遮住冒牌货眼睛的那块纱布，当它被揭开的时候，谜底才会真正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如果楼上的尸体属于真正的艾米莉，那么之前在酒店里发现的另外两具又是谁？” 卡罗特将配枪收回衣服内测。 “冒牌货小姐一手制造了三场谋杀案，目的就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她的能力可能是控制他人的精神，或者是类似的什么，不过，这份能力似乎并不能完全夺取对方的主观意识，乔治先生在按照冒牌货意识行动的时候，还给我们留下了那份讯息。” “总而言之，必须抓紧了，下一次的袭击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 言毕，卡罗特和我离开了宅邸。 而在三楼的一个小隔间内，一双眼睛正监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已经暴露了，现在怎么办？” “按照计划进行，不要自乱阵脚。” “明白。” 第32章 拼图碎片 离开宅邸之后，我们来到了街道上。 “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我们得再去见一次乔治，他能给我们留下讯息，说不定知道对方的能力。” “不跟警方报备一下的话，那种地方应该不会让我们轻易进去的吧。” “可以用那个。” 卡罗特指了指路边的一个电话亭。 “去年才刚刚发明出来的东西，不知道用起来效果如何……” 她拉开红色边框的玻璃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硬币，投进了狭窄的投币口里。 在前往医院之前，罗杰探员已经和他的同事说明了我们的情况，卡罗特向听筒内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同意。 “走吧，乔治·卢卡斯已经被移交到监狱里面了，警察厅的人会在门口等着我们。” 时至深夜，路上行人稀少，更不用说交通工具了，我们只能步行前往几公里之外的目的地。 一个多小时之后，带着倒刺的通电铁栅栏围墙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里是位于里昂外围的莫利塞特监狱，犯人在提审上诉之前都会被关押在这里。 我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三十五分，监狱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警服的女性身影，看到我们之后，她朝这边招了招手。 “伊琳娜·科米萨尔，助理警督。” 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伊琳娜向看门的狱警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把我们带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犯人们应该都睡觉了，不过在接到我们的电话之后，狱警将乔治单独带到了会客厅内。 “之前发现的另一具女性尸体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死因是窒息，在她的胃里发现了尚未被消化的猪肉和牛肉，除此之外，她与前一名死者身上的伤口都来自于同一把武器。” 前往会客室的路上，伊琳娜和卡罗特交流着有关案件的事情，我则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这样看来，之前乔治·卢卡斯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被证明是伪造的了，他只需要先行凶，之后和同伴一起伪造卡珊戴拉还活着的事实，造成时间差就可以了。” 二人交谈的时候，前方的拐角处走来一个狱警，他把帽沿拉的很低，右脚似乎受了些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不过，还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乔治对卡珊戴拉下手可能是出于憎恨，但那个刚入职不到一个月的女佣为什么被杀了？”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点燃了薄荷之后，缓缓地吸了一口。 “有可能是因为她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吧。” “杀人灭口吗……” 伊琳娜的话还没说完，走廊里莫名传来了沉闷的开锁声。 我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一串钥匙，这是进来之后看守交给她的，据他所说，这所监狱里面每一道门的钥匙都在这上面了。 “坏了！” 卡罗特掏出配枪，向着监狱会客室狂奔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呯！ 清脆的枪响回荡在混凝土墙壁之间，穿过那个拐角之后，我看到会客室的门半开着，橘黄色的灯光从里面照出，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投影。 小有名气的金融家乔治·卢卡斯爵士此刻正两眼空洞地躺在会客室的椅子上，他的脑袋被开了一个洞，手铐也被打开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枪口还在冒烟的左轮手枪。 “那个狱警……”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任何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没有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想要离开只能通过那扇厚重的铁门。 “怎么回事！” 听到响动的巡逻狱警冲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已经身亡的乔治。 “去把这所监狱的每个出入口都封死，不许任何人进出！” 伊琳娜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 第二天清晨，大搜查已经结束了，我和卡罗特离开了监狱，搜查动用了整个监狱的警力，但还是没能找到凶手。 “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那个冒牌货干掉，对方的速度比我们快，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 拦了一辆马车之后，我们又一次来到了乔治的宅邸，里面的人似乎还没有得知家主已经被杀的消息，门口和之前一样站着几个巡警，除此之外，我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罗杰？” 罗杰探员正在和一个佣人模样的人交谈着，他的右手打上了石膏，听到我们的呼喊之后，举手示意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卡罗特走了过去。 “艾米莉·卢卡斯失踪了。” 这句话的用词不多，但每个单词都犹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划过我的内心。 “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的时候，艾米莉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就上楼休息了，但是早上叫她起来吃饭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遮住眼睛的纱布了。” 我们又一次陷入了和被古斯塔沃追杀时一模一样的处境，敌在暗我在明，一切都是未知数。 “罗杰。” 沉思了一会之后，卡罗特缓缓开口了。 “艾米莉·卢卡斯长什么样。” “啊？” 罗杰探员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你只管回答就行。” “嗯…黑色头发，鹰钩鼻，大概这么高。” 他将手抬到自己胸口。 “黑色头发？” 佣人吃惊地开口道。 “小姐从出生开始就是银发啊。” 二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之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卡罗特。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卡罗特指了指佣人。 “三年多了。” “艾米莉小姐受伤之后，你有看过她的眼睛吗？” “嗯…有过两次。” “告诉我，她的瞳孔是什么颜色的？” 佣人抱起了胳膊。 “红色。” “这是什么情况？” 罗杰急切地问道，我看向他的身后，发现几个带着墨镜的人聚集到了宅邸门口。 “真正的艾米莉·卢卡斯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昨天我们在阁楼上发现的那具尸体就属于她。” 他显然还没能理解现状。 “等等，你说艾米莉已经死了，那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又是什么东西？” “一个冒牌货，因为你之前从未见过她，所以才没有发现这点。” “但是，这里有这么多佣人，他们总不可能弄错吧。” “不信的话，让他来描述一下艾米莉的长相如何？” 佣人点了点头。 “银色头发，个子很矮，鼻子扁扁的，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只和与自己亲近的佣人交谈。” “……” “你所看到的艾米莉和佣人们看到的不是一个人，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 卡罗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结论。 “因为你没有被她凝视过。” 第33章 摄魂取魄的蛇发女妖 “听好了，我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混淆他们的视野。” 卡罗特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瞥刚刚被她打发走的佣人。 “要怎么做？” “你和我都是对方监视的重点，一旦脱离视野 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随后，她比了个手势让罗杰过来。 “二十分钟之内，你最多能召集多少人手？” “嗯…最近三个街区的巡警应该能赶到，不过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个。” “足够，让他们在这栋建筑物外待命，注意不要被发现，助手，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准备出发了。” “这是要去干嘛？” 卡罗特掏出了手枪，推开弹巢，检查了一下子弹的状态。 “对方的意图很简单，在我们发现艾米莉消失之后会想尽办法找到她，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在分头寻找的过程中将我们逐个击破。”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去？” 罗杰不解地问道。 “引蛇出洞，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冒牌货的身边肯定会有很多被她控制的护卫，就像之前袭击我们的佣人一样。” 为了避免受到不必要的注意，我们开始向门口走动。 “我一会就打电话到警署去，让我们的人在外面迎接你们。” “感谢，另外，如果发现大量人员离开这里的话，不要去阻止他们，等所有人离开之后，迅速控制里面所有剩下的人。” 交代了一下善后，我和卡罗特离开了宅邸，临行前我还特地问罗杰多要了三发子弹，我将它们放在外侧的口袋里。 现在是早晨七点三十二分，街道上充斥着手持咖啡的脑力劳动者，我和卡罗特一前一后行走在方格砖地面上，等待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袭击者。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观察身边的行人，卡罗特告诉过我，被控制的人都会和能力者本人一样变成红色瞳孔，不过，想要在人流中辨认出瞳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 太阳逐渐从建筑物后升起，阳光正一点点侵蚀着阴影，不过，位于阴面的我们视线不会受其影响。 “还有多久？” “最多五分钟。” 行程已至一半，袭击者依旧不见踪影，我开始在心里怀疑卡罗特判断的合理性起来。 突然，一抹强烈的光线射进了我的眼里，我抬起头来看向光线的源头处，发现左侧的高楼窗口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反射着明媚的阳光。 如果是玻璃的话，其他地方应该也有相同的反光点，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和它位于同一水平线上的建筑，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 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我没有多想，立刻抓住了卡罗特的左臂，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有狙击手！” 下一秒，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子弹呼啸而过，击中了她刚刚站着的地面。 “呃啊！” 弹飞的流弹击中了卡罗特身旁的一名路人，他捂着脚踝倒了下去。 “我的脚，我的脚啊！” 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顿时乱成一锅粥，人们叫喊着四散奔逃，与此同时，我发现了几个正在拨开人流朝这里赶来的身影。 “快走！” 在这里开打很容易伤及无辜，我带着卡罗特钻进了一旁的百货商场。 “助手！” “怎么了？” “你往那边走，到a出口碰头！” 卡罗特一边跑一边伸手指了指右边的指示牌。 “知道了，自己注意点。” 我奔向了拐角处，看到身后有人正试图冲散人群，其中一人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们分成了两波，朝我和卡罗特的方向追来。 呯！ 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不知道是来自卡罗特还是追兵。 不过，现在的我可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在我的逃跑线路上出现了一个阻拦者，他并没有发现还处于走廊里的我，正伸手招呼着同伴。 我抬起手扣下了扳机，子弹越过了卖水果的摊位，从他的下颚穿了进去，对方应声倒地。 “在这边！” 十几米外，卡罗特正穿梭在摊位和摊位之间，她左手持枪，右手按着自己的帽子。 一串枪声响起，子弹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我只能俯下身，将躯体隐藏在木制的货架下，这么做必然会降低速度，不过总比被一枪打死好得多。 通过开阔地之后，我又一次进入的封闭的走廊里，左手边柱子上的标识显示，距离a出口只有一百米了。 走廊之后又是一片开阔的摊位，看来这个市场就是按照这种布局设计的，我把头瞥向左边，发现卡罗特身后的追兵比我这里要多得多。 回头看了看身后，确保敌人不会在五秒内追上来之后，我停下脚步，双手持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瞄准卡罗特身后的人群，食指连续扣动了五次扳机，我听到身侧传来一声惨叫，尽管无法确认到底击中了几个人，但这确实起到了拖延效果，没过一会，子弹如暴雨般朝我这边倾泻而来。 我一边向前跑一边给左轮手枪换弹，因为手抖导致弹巢内只装进了四发子弹，再次离开开阔地之后，我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出口，卡罗特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她的左臂似乎被击伤了。 我一脚踹开不结实的铁门，和卡罗特一起跑到了街道上，如罗杰探员所说，整个街道都被清空了，几名手持步枪的巡警正在拒马后严正以待，在他们之中，我还看到了伊琳娜的身影。 “这里！” 她向我们挥了挥手，此时，追兵也已经从商场里出来了，等待他们的是早就准备好的枪口。 被控制的家仆对拥有掩体，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的警员来说不是什么难题，剩下的六名追兵仅仅十几秒之后就全部倒地了。 “没事吧！” 我把枪插回枪套内，蹲下身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卡罗特右臂的伤口。 “还好，只是擦伤，去包扎一下吧。” “绷带的话我们这里有。” 伊琳娜拿来一个简易医疗箱，从里面拿出剪刀，剪开卡罗特伤口处的布料，开始给她消毒。 “话说回来，你们这么着急赶过来，应该就是为了那个叫艾米莉的小姑娘吧。” “是啊……” “不用担心，她的话我们已经找到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正在拿酒精的伊琳娜，卡罗特也和我一样。 “你说什么？” “嗯？那个小女孩已经找到了啊，就在你们来之前，她就已经自己跑到警局了。” 我将手背到身后，握住了握把。 “她…在哪里？” 伊琳娜指了指自己背后半开着的门，打开它的人此时正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条洁白的纱布。 “在这里哟。” 第34章 来自天国的漆黑三角 艾米莉·卢卡斯的伪装者，暂且只能这么称呼她，此刻正站在门口，她解下了一直蒙在脸上的纱布，露出了那双猩红的眼睛，而她的形象也变成了我曾在画中看到过的那个真正的艾米莉·卢卡斯的容貌。 “血色之眼，你手里的武器沾染了我姐姐的鲜血。” “薇薇安……维拉瑞尔？” 我终于将第一次见到艾米莉时的那份熟悉感和人对上了号。 她缓缓地抬起手来，食指直指我的眉心，与此同时，我也拔出了配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直指对方。 “以众神之父的名义，马修·尤里乌斯，你将为我所用。” 话音刚落，我的左手突然受到了一股强硬的拉力，尽管自己极力抑制，枪口依旧转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卡罗特。 “小心！” 我从嘴角里挤出一句话来，卡罗特立刻从椅子上翻了下去，躲过了一发子弹，伊琳娜见状，也从腰间拔出配枪，试图向伪装者发起反击。 “不要看她的眼睛！” 卡罗特大声警告道，伊琳娜错开了视线，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开了两枪，然而伪装者已经从那里离开了，但我身上的控制依旧没有被解除。 “快，把他拷住！” 伊琳娜从咖啡台前抓过一副手铐，我将力量集中在左手的手指上，与伪装者争夺身体这个部分的控制权，手指在我的努力下逐渐放松，手枪也因此滑落下来，枪口朝下吊在食指上。 但是，我的其他部分也因此而变得难以控制起来，我的右臂自己挥舞起来，一拳砸在试图接近我的伊琳娜脸上，她痛苦地咳嗽两声向后倒去，撞翻了一张办公桌。 “去把那家伙找出来！” 我朝卡罗特大喊道，她从桌上抓起一面镜子，冲出了房门。 “伊琳娜！” “怎么？” “先别管我，去把外面的警院叫过来。” “知道了！” 伪装者似乎不想让她离开，就因为刚刚说了一句话，左手的手指重新握紧了起来，我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食指上，在伊琳娜离开大门之后，两发子弹被发射了出去，它们击中玻璃，偏转了弹道，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嘁，难缠的家伙。” 我的耳边传来微弱的声响，伪装者操控着我的左手，将枪口调转向了我的太阳穴。 “既然这么不愿意合作，那你就去死吧。” 食指扣动了扳机，我听见击锤撞击的声音，但是子弹却没有发射出来。 之前装填子弹的时候少装了两发，现在来了，这次失误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嘭！ 是门被撞开的声音，伪装者似乎因此分了心，控制自己的力量突然小了许多，我立刻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将枪里最后的一发子弹射了出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备用弹药，用力丢向窗外。 过了几秒钟，对方依旧没有继续控制我的意思，于是我从风衣内侧掏出匕首，冲到走廊上寻找卡罗特的踪影。 “奥利维亚？” “我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我循着声音跑了过去，发现卡罗特正背靠着墙布，用镜子观察着房间的内部。 “你在干什么？” “镜子反射出的东西不属于现实世界，想要找到她只能靠这个办法。” “小心点，她就在附近。” 我将匕首反握，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快，把他按住！” 就在这时，伊琳娜带着两名巡警冲向了我。 “等等等等等等，我已经正常了！” “真的假的？” 我看到她的左脸似乎有点肿起来了。 “真的，你看…” 我用空着的左手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没事了，那个小鬼去哪里了？” 伊琳娜想要探出头去查看室内的状况，却被卡罗特抬手阻止了。 “小心……” 她用镜子观察了足足两分钟之后才走了进去。 “不见了。” 其他人跟着卡罗特走进了室内，我则走回了最初的那个办公室，打算捡回自己的子弹。 在一地狼籍中搜寻了半天，我只找回了三发子弹，将他们依次装入弹巢内之后，我回到了卡罗特所在的房间。 他们三人将整个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个伪装者。 “我看着她逃到这里面来的…” 卡罗特抬头看了看窗户，锁还关的好好的，不像是被人打开过的样子。 “伊琳娜，你带了几个人进来？” 我在她身后发问道。 “两个啊，怎么……”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清点了一下房间内的人数。 “少了一个……” 刚刚放松一些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我后退着来到门口，正打算去门外勘察一番的时候，背后突然顶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将军了。” 轻佻的口吻从身后传来，我看到巡警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他一枪托打倒了身前的伊琳娜，然后瞄准了正试图拔枪的卡罗特。 “姐姐当时一定也和你们现在一样吧。” “别乱来……” 我低声警告身后的家伙。 她没有回答，片刻之后，陌生的低沉女声开始下达命令。 “以众神之父的名义，迈克尔·拉泽罗，你将扣下扳机。” 我看到巡警的食指缓缓向下扣动，卡罗特试图转移，但她的左侧是坚固的墙壁，右侧被一把翻倒的椅子挡住了去路。 嘣！ 不知什么原因，巡警手中的栓动步枪居然炸膛了，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击波将他和卡罗特一起掀翻在地。 我迅速转身，对方的反应也很快，她向后一跃，躲过了我手中的刀刃，然后举起手枪，现在的她已经卸下了伪装，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不可避免地，我们的眼神相遇了。 “以众神之父的名义，马修·尤里乌斯，你将无法动弹。” 顿时，那股强大的力量再次袭来，我的四肢都受到了束缚，动弹不得。 伪装者将枪口对准了我，房间内的三人手里都没有武器，更别提来帮忙了。 “下地狱去谢罪吧！” 有那么一刹那，我似乎又感受到了与普鲁士人厮杀时相同的既视感，像这样被枪口指着也不是一两次了。 嚓。 击锤撞上底火，但是子弹没有被发射出来。 这是一发哑弹。 “怎么回事……” 我看着面前的伪装者一次又一次地排障，击发，再排障，再击发，直到每一发子弹都被试过为止。 她手里的这把左轮手枪里面，居然装的全都是哑弹，这不是能够通过运气解释的。 暴怒的伪装者四处环顾着，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武器，然而，当她的视线再次与我相撞的时候，脸上扭曲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怎么…可能？！” “呃……” 之前被击倒的伊琳娜从短暂的昏厥中苏醒过来，她看了看门口，立刻捡起地上的武器，朝伪装者连开三枪。 三发子弹命中了两发，一发击中了她的持枪手，一发从她的眼眶里射了进去，压在我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咳咳咳……” 卡罗特挣扎着走到我的面前，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俯下身去检查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伪装者。 “已经死了。” 接着，她抬起头来看向我，和伪装者一样，也愣在了原地。 “你……”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卡罗特没有回答我，而是把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镜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镜子，把它转向自己的脸，搜寻了一番之后，终于发现了那个引人注目的关键点。 在我右眼棕色的瞳孔周围，出现了一道淡淡的三角形标记。 第35章 深红之网 “现在痕迹还在吗？” 我朝坐在椅子上的卡罗特发问道，她的手臂上打着绷带。 “放心吧，已经没了……” 在伪装者被击毙之后，卡罗特检查了一下她的右臂，在上面发现了共济会的标识，与之前不同的是，在标记下方还有一串数字。 063 “这是三百人委员会中位列第六十三位的共济会成员。” 卡罗特是这么向我解释的。 “抱歉，那家伙的配枪能给我检查一下吗？” 伊琳娜点了点头，她的左右两边脸颊各挨了我和巡警的两下重击，此刻正用冰袋敷着。 我取过那支小巧的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击锤部分，并没有发现会影响开火的磨损，然后我打开弹巢，从中取出一发子弹，用匕首撬开底火，将火药倒在桌上，取出打火机，轻轻滑动了一下滚轮。 黑色的火药发出爆鸣声迅速燃烧殆尽了，由此可见，火药干燥度也没问题，如此完美的武器和子弹，绝不可能会哑火。 我按照相同的方法逐个检查了剩余的五发子弹，无一例外，它们都没有任何问题，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枪支发生故障。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警察厅摇摇欲坠的大门又一次被猛地推开了，罗杰带着两名探员冲了进来。 “你们没事吧！” 卡罗特朝他招了招手，我点头示意。 “太好了……” 他长舒一口气，拖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那边办的怎么样？” 卡罗特起身走到我的身边。 “所有巡警到场之后，我们进入了乔治的宅邸，在一楼大厅遭到了暴力抵抗，除了查尔斯和一个在后厨打下手的家伙以外，其他人全都被击毙或逮捕了。” 卡罗特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推导出整个事件来的？” 罗杰饶有兴致地问道，卡罗特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掏出口袋里的烟斗，一般她这么做的时候，接下来都会有一场酣畅淋漓的长篇大论。 “在处理最初的不在场证明时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将赴宴的人理所当然的认成两名无面死者，其实，当天和乔治先生前往瓦伦西亚大酒店的并不是卡珊戴拉或那名女佣，而是他的女儿。” “由于伪装者的二象性，导致服务员看到的对象是一个高大的黑发贵妇人，再加上女儿的盲人身份，父亲肯定会出手搀扶，服务员就理所当然的将其认定为是卡珊戴拉女士。” “当然，正常的贵妇人不可能蒙着眼睛出门，所以，伪装者在进入他人视野之后就揭揭开了纱布，此时的乔治先生已经被控制住了，在晚餐结束之后，他按照伪装者的计划，前往千里之外杀死了那名穆斯林少年。” “卡珊戴拉和女佣的死其实和这件事毫无关联，伪装者的作案动机也很简单，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被杀死的女佣是最近才招进来的，自己还来不及对她实施控制，而杀死卡珊戴拉则是因为伪装者觉得她似乎知道自己女儿已经死亡的事实，也有可能是她不小心和我们一样撞到了那具尸体。” “在犯案完成之后，她还特地耍了点小把戏，为的就是让这三件本就毫无关联的事件联系起来，以此蒙蔽我们的视线，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争取足够的时间。” “照你这么说，那为什么厨房里的那个打下手的没有被她杀害呢？” 伊琳娜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这场分析会中。 “不是她不想，而是时间来不及了，在女佣失踪报案的前一天我们就已经来到了她附近，并且这里也一直有巡警驻守，一旦闹出什么响动来，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新招进来的佣人从未见过艾米莉的眼睛，所以他眼中的艾米莉就是伪装者的真实面貌，就是这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隐患，才导致她的身份暴露，不得不采取暴力手段。” 卡罗特吸了一口烟斗，结束了说明。 “话说回来，在佣人里面有没有发现足部有伤的人？” 我向罗杰询问道。 “没有。” “那之前在监狱里杀死乔治先生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也是这次事件里面唯一一个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够从我们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 罗杰叹了口气，从桌子前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案件也算是结了，再次代表法兰克福向你们表达由衷的谢意，奥利维亚小姐和尤里乌斯先生，当然，光靠嘴巴肯定是不行的，我会向上级反应，为你们申请一份国际奖励金。” “有劳了。” 言毕，罗杰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 叫住他的不是我和卡罗特，而是伊琳娜，她一脸恼怒地指着自己的脸。 “你看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你难道不该表示点什么吗？” 罗杰有些手足无措。 “这种事情，下班之后再说。” “每次都是这样，之前说好了要陪我，结果还不是没空……” 二人争吵着离开了大门。 “那两个人是情侣吧。” “大差不差。” 卡罗特撑着下巴，我到现在才想起来，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赶紧回旅店休息一下吧，下一个密室在什么地方？” “这么着急干嘛，明天可是周末啊，我知道附近有个不错的地方，要不要去一趟？” 本来还想以节省开支回绝，我突然想起那张还没有到来的国际奖励支票，这个理由瞬间就站不住脚了。 “aa的话我就去。” “切，真小气，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卡罗特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要是我也和你一样花钱大手大脚，家产早就被败光了。” “真是死脑筋…” 卡罗特一边抱怨着一边站起身来，我紧跟在她身后，二人一起离开了警署。 第36章 幸运女神与全视之眼 “……” 耳边细微的声响吵醒了我，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天花板，而是弥漫着硝烟的漆黑色天空。 我记得自己刚刚还躺在旅馆温暖的被窝里，环顾四周，焦黑的地面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弹坑，翻倒的沙袋，断裂的树干，还有四处可见的残缺尸体。 “这里是…” 我试图移动身体，但无论怎么努力，四肢依旧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一个人影从弹坑里爬了出来，是一名少年，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九岁，他的脸上戴着防毒面具，姜黄色的头发上满是泥浆与鲜血的混合物。 少年一瘸一拐地从我面前走过，他拖着一把和自己身高差不太多的步枪，在此期间，我逐渐掌握了四肢的控制权。 正当我缓缓地尝试着向前移动时，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它砸在了我头顶的钢盔上，翻滚了几下之后掉落在地。 我弯下腰去将它拾起，手掌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是一只鸟，它已经死了，身躯还尚有余温。 越来越多的生物从空中落下，它们颜色各异，就像是下雨一般，我扶正了自己的钢盔，转过身去看向后方。 “……喂……” 在几百米远的地方，一堵密不透风的黄绿色死亡之墙正在缓缓地朝这里飘来。 “尤里乌斯……” 是毒气… “喂！” 脸颊突然受到了一记重击。 我从睡梦中惊醒，差点撞上了卡罗特的膝盖，她正站在我的床上，一脸愤怒地俯视着我。 “怎么回事？！” “我说你啊，今天不是说好出去逛一圈的吗，这都几点了，还在睡？” 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上午十点十六分。 “抱歉……”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昨晚又梦到了那该死的场景，不过，和之前相比，最近半个月做噩梦的频率明显降低了，有可能是没空想太多的缘故吧。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 卡罗特发现了我的异常，她从床上跳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没什么。” 洗漱完毕之后，我们离开了旅馆，今天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气候即将步入深秋，温润的空气中略带着一丝寒意。 “所以说，现在要去那里？” 我看着走在身边的卡罗特，她又换回了那条黑色的礼裙，手里拿着一根造型奇特的手杖，应该就是那张照片上的实物。 “嗯…先去吃午饭，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馆，然后，我们一起去看…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电影！” “电影？” 我在曾经的指挥官口中听说过这玩意，据他们所说，这就是一堆图片连在一起之后组成的动画。 “有这时间不如去看场球赛。” “我不认为几十个人争一个小球会比高雅的艺术表演来的更加精彩。” “那是因为你没有掌握到运动的精髓……” 我刚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带我去看过一场谢菲尔德的比赛，从那之后我就深深地迷上了这项团队运动，要不是因为战争，我很有可能成为一名专业的足球运动员。 卡罗特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我的长篇大论。 沿街走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位于塞纳河畔的餐馆，在走路的过程中，卡罗特向我介绍了四年间出现的各种文娱活动。 “…也就是说，沙龙就是一群贵妇人聚在一起边聊天边吃东西吗？” “唉，你好歹也算个正统贵族，居然连这种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吗？” 推开玻璃门之后，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可以将美景一览无余，虽然是午饭时间，店内的客人却不怎么多，由于对法餐不是很熟悉，所以我和卡罗特点了一样的菜品。 “话说，你和我小时候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在等待菜品上桌的时候，我和卡罗特聊起了过去。 “那段时间，父亲和你们这边的人是贸易合作关系，他经常带着我一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你还一直来找我玩，被我干净漂亮的击败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冒昧地问一句，当时玩的是什么游戏？” “好像是国际象棋吧。” 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学习过这方面的东西，看来这家伙从小就有以己之长击人之短的癖好。 “这么说来，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大吧。” “是啊，我和你差了三岁，当时你还一直叫我姐姐来着。” 服务员将主菜和配菜送到了我们面前，然后往高脚杯里倒入已经醒好的，装在玻璃容器里的葡萄酒。 卡罗特并没有直接开动，而是看向了我的眼睛。 “那个痕迹，已经没有了啊。” 我短暂思考了一阵，意识到她正在提及昨天出现在镜子里的怪像。 “嗯，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你搞不好和我一样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呢。” “别开玩笑了，能力者的眼睛不应该都是红色的吗。” 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还特地确认过，我的瞳色依旧是正常的。 “也是啊。” 卡罗特开始切割还在滋滋作响的牛排，她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是不是拥有能力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只要你还站在我这边，那就足够了。” “啊，嗯……” 我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电影了。 与此同时，几千公里外的不列颠尼亚西北部，街道上还是和以往一样纷杂不堪，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人影消失在了阴暗的巷子里。 他走到了一扇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片刻之后，门打开了。 “吾主…” “进来吧。” 昏暗的房间里，一根蜡烛插在烛台上，火光招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赛雷塔呢？” “……” “是她干的吗？” “不，是警察。” 一阵沉默。 “吾主，我认为我们高估了血色之眼的实力，就凭她现在的表现，根本不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 “你是在质疑普罗维登斯吗？” “不敢……” “继续观察，切记不要暴露自己。” “但是…” “怎么了？” 那个身影侧过头来，火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您看。” 来者掀开了裤腿，露出了脚踝处的伤口。 “这…是谁干的？” “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自从血色之眼开始行动之后，他就一直伴随在她身边。” 身影的语气略显迟疑。 “眼的预言里没有出现过男人…”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将身体转了回去。 “盯住他。” “要把他做掉吗？” “不必，交给卡特莉丝足矣。” “明白。” 鞠了个躬之后，来者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小房间。 第37章 拉普拉斯妖 “今天又是头班车吗？” 我打着哈欠跟在卡罗特身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把我叫了起来。 “当然，车站上的人越少，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小，如果你想在拥挤的人群中被捅上几刀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是是是……” 在里昂游玩了一整天之后，我们再一次踏上了旅途，说实在的，我很难理解那部只有十多分钟的动画短片到底有什么好看，不过法餐确实十分美味。 “目的地是法兰克福的北部城市敦刻尔克，大概需要几个小时的车程，午饭就在车上解决吧。” 卡罗特一边走一边说道。 之前罗杰许诺的那份补助金已经进到了我的钱包里，数额就比我们在塞纳省的支出高了一点，不过，卡罗特承诺之后的旅程她会分担一半的住宿费，四舍五入下来，我还是赚了。 “密室标题是猜忌，听上去就不是很友善。” “是啊，你在那边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我也就只在法兰克福停留了一年多，除了圣日耳曼和附近的城市以外，其他地方都没去过。” 几个小时之后，列车缓缓地停靠在车站前，我和卡罗特随着人流走下了车，由于沿海的缘故，敦刻尔克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边特有的淡淡咸味，湿度也比内陆的省份高了不少。 车站上全都是人，上车的人流和下车的人流互相渗透着，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厚实墙壁，为了不被人群冲散，我和卡罗特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 “呀！” 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呼，我抬头看去，发现一名少女正在和面前的男子争夺手提包。 “扒手吗…” 我想上前帮忙，却被卡罗特从后面拽住了。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干涉。” 蠕动着的人群被这场骚乱吸引了注意，一部分人停下脚步驻足观看，阻挡了那些想要离开的乘客。 “嘿，先生，看看路！” 前方的队伍阻塞不通，我试图转换方向，一个不注意就踩在了一名小个子男性的鞋上，他留着蹩脚的八字胡，看上去不是很友善。 “抱歉。” 他瞪了我一眼，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快来人啊！” 两名站台巡察手持棍棒从拐角处赶了过来，他们拨开人群，朝少女那边赶去扒手眼看事态不对，立刻撒手逃跑，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怒骂。 “去前面堵住他！” 巡察呼喊着跑远了，人群也渐渐恢复正常，我们走向了前方的二号出口。 “让一让，该死，让一让！” 身穿西装的中年男性正在试图迅速逆流而上，经过的地方无不传来低低的咒骂声，他高举的手上握着一份文件，看上去十分窘迫。 “……” 当那个男人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股锋利的视线，我停下脚步，试图寻找视线的来源，没过多久，背后的人就开始催促了。 “干嘛呢？走啊！” 费劲千辛万苦之后，我们终于离开了火车站，卡罗特挥手拦下一辆马车，和我一起坐了上去。 “这地方管理这么差的吗。” “大概是离首都比较远吧，爱尔兰和威尔士不也一样。” “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车夫回过头来问道。 “附近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吗？” “这里是工业区啊，要住宿的话去北城区如何？” “价格呢。” “八生丁。” 卡罗特看了看我，我点头回应。 “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 马车行进的过程中，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街道两侧的景象，狭小的巷子入口处聚集着许多十五六岁的孩子，他们身材瘦小，衣着破烂，闪着贪婪光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路过的行人。 “你这混蛋…找打是吧！” 两名流浪汉不知为何扭打在了一起，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而远之，看来，刚才火车站上发生的事情并非偶然，这里的治安真的很差，我取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将其放进口袋里。 半小时后，车夫把我们送到了一家旅馆前，我从钱包里拿了一个价值十五生丁的硬币交给他，多下来的那部分算作小费。 车夫笑着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一挥马鞭，驾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推开店门之后，我发现几个店员正聚集在窗台附近。 “那个…” 其中一人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慌张地跑回了柜台前。 “抱歉，二位是要住宿吗？” “要双人房。” 我将两枚硬币放在了柜台上。 “稍等。” 店员弯下腰，在柜台下翻找了一阵子之后，取出了一把钥匙。 “那边是什么情况？” 卡罗特指了指还围在窗台前的另外两人。 “店主养的猫被人毒死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刚刚，我们给它换水的时候，发现它倒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一名店员抱着猫的尸体走了过来，这是一只随处可见的狸花猫，它的胡须处沾染着些许白色液体，从四肢的姿态来看，确实是刚死不久的样子。 “可怜的小家伙……” 卡罗特盯着死猫看了一会之后，从我手中接过了钥匙。 “走吧。” 我们的房间位于二楼，敦刻尔克的建筑和其他地方相比更加低矮，从二楼窗口到一楼地面的距离也不过二至三米。 我将行李箱安顿好之后，取出了自己的配枪，检查了一下弹巢内的子弹，之前在对付那个伪装者的时候，我迫不得已将所有子弹都丢掉了，离开塞纳前，罗杰送给了我一盒全新的弹药，它现在正躺在行李箱的角落里面。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的话，事件应该马上就回找上门来了，先休息一下吧，等到发生之后就来不及了。” 卡罗特躺在了靠窗的床上，她脱掉了鞋子，两只脚悬在床尾上。 “你先睡吧，我帮你看着。” “别太逞强了。” “我的最长熬夜记录是三天，这方面你大可放心。”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眼里满是无奈。 “那就拜托你了。” 第38章 永劫轮回的起点 “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夜幕降临，卡罗特吃着我从外面带回来的晚饭，语气中略带疑惑。 “是啊，我上街的时候还特地打听了一下，近半个月来，小偷小摸一直有，但从来没有伤及人命的事情发生。” “不应该啊…” “会不会是地址错了？” 卡罗特将邀请函丢给了我，猜忌密室后面的的确确写着敦刻尔克四个字。 “等会你就去休息吧，在事件发生之前，我们两个人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卡罗特向我提议道。 “知道了。” 解决掉面前的食物之后，我决定去浴室洗把澡再上床，卡罗特闲不住，问我借了一本小说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我去大堂了，明天你要是早起了的话，可以到下面来找我。” “一个人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我带着武器。” 她向我展示了她别在腰间的左轮手枪。 第二天早晨，我从冗长的睡眠中苏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擦掉嘴边的口水之后，双手撑着床垫坐起身来。 床头柜上放着昨晚借出的小说，我把它摊开到膝盖上，发现书页的末尾处夹着一页书签，这家伙看书的速度真是快，一晚上就读完了足有我半个脑袋厚的长篇小说。 在洗手台前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我披上御寒的风衣，带着配枪走下了楼梯，卡罗特坐在靠近门口的小圆桌前，正在鼓捣着一个白色的盘子。 “哟。” 看到我之后，她举起手来，轻巧地打了个招呼。 “发生什么了吗？” 我拖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了下去，她将一盘准备好的华夫饼和咖啡推到了我的面前。 “一如既往，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这不挺好的吗。” 卡罗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解决不了事件我们就不能前往下一个密室，你想要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吗？” “算了吧，我可不想天天和小偷打交道。” 我撕开华夫饼的一角，蘸了蘸小碟子里那不知是蔓越莓酱还是蓝莓酱的东西之后，送进了嘴里。 “如果硬要说事件的话，去调查一下昨天被毒死的那只猫如何？” “这我早就想到了，猫咪的名字叫凯瑟琳，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五十六分，就在我们到达前三分钟。” “死因呢？” “据店员所说，发现凯瑟琳的时候，它正在喝不知道谁放在窗台上的一叠牛奶，喝完之后没过多久毒性就发作了。” “这么快？那应该是氰化物吧，处决死刑犯的时候经常会用。” “也许吧，我对这方面并不是很熟悉。”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烟斗，我指了指挂在店门口的禁烟标志。 “啊，抱歉。” 她将烟斗收回口袋里，开始摆弄起搅拌咖啡的小勺来。 “话说回来，你的能力对动物也能起效吗？” “当然了，只要曾经拥有过生命，都会在我的鲜血下显露出死因和死亡时间来，不过如果时间隔了太久的话就只能显示出死因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七点五十四分。 “等你吃完早饭之后，我打算去当地的警局问一问，有些时候警方会故意压下一些案件不对外公布，这里面应该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ok～” 正当我咀嚼着嘴里的华夫饼时，一名店员从后厨忧心忡忡地走了出来。 “娜塔莉亚，那家伙又来了。” 她径直走向了另一名正在擦桌子的女店员，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欸，真的假的？” “你看…” 女店员指了指窗外，我顺着她的食指看去，发现一个戴着深黑色兜帽的人正站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他一边走着一边用左手在胸口划着十字，虽然是白天，但他的右手却提着一盏点燃的油灯，链子下的圆柱形物体随着步伐缓慢地摇晃着。 “请问，这是？” 卡罗特似乎被这怪异的现象吸引了，她越过我的脑袋向店员问道。 “不知道哪里来的怪人，前几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游荡，凯瑟琳肯定就是他弄死的！” 名叫娜塔莉亚的店员愤怒地回答道。 “神职人员可不会和毒药打交道。” 我用只有卡罗特能听见的声音反驳道，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点，待那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末端之后，她一把抓起我的手，冲向了店门。 “喂，你干嘛？” “跟踪他，这家伙绝对和事件有关。” “我饭还没吃完啊。” “回来再说！” 被强硬的拒绝了之后，我们在两名店员的注视下离开了旅馆。 黑影在街道上行走着，我和卡罗特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了一段时间后，他停在了一间老旧的教堂前。 “走吧，跟进去看看。” 卡罗特和我来到了教堂的大门前，不知为何，教堂内并没有做礼拜信徒，花了点时间适应了室内昏暗的环境之后，我发现左手边忏悔室的门被打开了，钥匙还插在门锁上。 “……” 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压低脚步声来到了半开着的门前，靠近之后，我听到了房间里穿出了轻微的嘶嘶声，那个戴着兜帽的人正坐在祷告椅上。 我解开搭扣，从枪套内拔出手枪，绕着房门走了一圈，一边观察内部的情况，一边注意不要让枪口暴露，在确定了里面没有其他人之后，缓步走了进去。 即使我们已经来到了对方的背后，他依旧没有注意到我们，只是像尊石像一样单纯地坐在那里。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触及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室内光线昏暗，我把手指收回到鼻尖，仔细地闻了一下。 是血液，而且还是新鲜的。 之前的触摸破坏了平衡，黑影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看到他带来的那盏油灯已经熄灭了，祷告桌上还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 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滑轮擦亮的一瞬间，我看清了纸上的字。 “你上当了。” 然后，我意识到了嘶嘶声的含义。 黑影的脚下放着一个罐子，此刻正缓慢地喷出白色的气体。 “我草……” 卡罗特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是煤气！ 打火机的顶端冒出了火焰，下一秒，剧烈的爆炸笼罩了整个教堂，冲击波将我们撕碎，并抛到了空中。 喧闹声。 这是什么地方… 越来越清晰的喧闹声。 总感觉自己曾经经历过与之相同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 我从列车的座位上弹了起来，冷汗从额头冒出，大口地喘着粗气，身旁的卡罗特也一样，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的场景。 “怎么回事？！” 我朝窗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人群和极力维护秩序的站台巡查。 这里是敦刻尔克车站，是我们一天前曾经到达过的地方。 第39章 九尾猫 我站在人满为患的站台上，少女的惊呼声从我耳边滑过，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正在眼前上演。 “这是…” 毫无疑问，我们回到了一天前。 “看样子已经遭到能力者的攻击了啊。” 卡罗特倒是很快接受了现状，她和之前一样拉着我在人流中穿行着，这次我没有再和之前一样撞到那名小个子男性了。 “呀！” 少女的尖叫声再次传来，按照上一次的经验，巡察要过很久才会出现，我从背后拔出配枪，瞄准了正在和少女争夺手提包的扒手。 “别开枪，人太多容易误伤。” 卡罗特在我身边低语道，我叹了口气，放下手臂，侧身穿过拥挤的人群。 “喂！” 在走到二人附近的时候，我朝扒手大喊一声，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招似乎奏效了，扒手松开手提包。 “哎哟！” 少女由于惯性的原因摔倒在地，她捂着自己的尾椎骨处，痛苦地翻滚着。 扒手转过身来面向我，掏出一把小巧的弹簧刀，按下刀身上的按钮，银白色的刀片翻了出来。 “哪来的弱智，找死是吧？” 他将刀尖指向我，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我环顾四周，发现附近没什么人，于是露出隐藏在背后的左手，枪口直指对方的脑袋。 “卧槽！哥…别这样…” 扒手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变为震惊，再到恐惧，他紧握着手里的武器，一边后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逃跑的好时机。 “那边在干嘛？！” 巡警按时出现在了拐角处，我回头看了一眼，扒手丢下武器，迅速转身逃跑了。 “别追他。” 卡罗特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她大声阻止了正打算开枪的我。 “疼死我了…” 少女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巡察从她身边经过，喊着和之前一样的话语，其中一人在我身边停了下来，询问了一番之后，又重新投入到追捕的行列中。 “没受伤吧” 我伸手将少女从地上拉了起来。 “感谢，我没事。”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我鞠了一躬之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提包，转身离开了。 “是旅行者吗…” 因为参与了这场纷争，我们比之前晚一些离开了车站，这次依旧遇到了那个试图逆流而上的男人，锋利的视线也被我的感官所捕捉。 “你感觉到了吗，火车站出口处附近有人在看我们。” 卡罗特一边走着楼梯一边向我询问道。 “确实，好像是在左边那块区域。” 车站里人满为患，出入口处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我感觉到了那份视线的大概位置，不过，想要把他从人群之中找出来，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这样啊…” 卡罗特掏出烟斗，脸上挂着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 她点燃了槽内的薄荷。 “之前，我们是不是被煤气罐炸死过一次？” “是啊。” “我在想，如果是敌人的话，为什么要在能够杀死我们的时候把我们送回来。” “这…” 确实，之前的那次煤气爆炸都够让我和卡罗特死一百回了。 等我们来到街上的时候发现，原先的那个马车夫似乎已经搭载了别的客人，我们只能换了一辆。 “去哪里？” 这次的车夫比较沉郁，他的嘴里叼着一根已经抽了一半的卷烟，心不在焉地问道。 “北城区，莱斯利旅店。” “十个生丁。” “……” 价格居然比之前贵了一点。 “上路吧。” 等我们真正上车之后才发现，车夫开价高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马车在路面上飞驰着，以至于我们到达店内的时间比之前还早了五分钟。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一只花斑猫正慵懒地躺在阳光下，从外表上来看，应该就是之前被毒死的凯瑟琳，娜塔莉娅在柜台后打着瞌睡，并没有察觉到窗外的我们。 “距猫被毒死还有两分钟时间，你绕道窗台后面去看看凶手长啥样。” “明白。” 卡罗特推开店门走到了柜台前。 “那个？” 娜塔莉娅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之后，将视线停在了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卡罗特身上。 “要住宿吗？” “一间双人房。” 我来到了窗台外侧的巷子口，背靠着墙壁停了下来，仔细地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过一会，之前把我们骗到教堂里的那个神秘男性从巷子内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根试管，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 他将液体全部倒进牛奶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等到脚步声消失的时候，我从墙后走出，来到了放着碟子的窗台前，凯瑟琳正站在碟子边，准备低下头去舔舐。 “喂…” 我走上前去把它抱了起来。 “喵？” 凯瑟琳试图挣脱我的手，它用自己的肉垫拍打着我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怎么了？” 娜塔莉娅似乎注意到了窗台上的响动，她打开柜台的活板门，朝这里走了过来。 在凯瑟琳挣扎的过程中，我无意间瞥到了它的眼睛。 这是一只异瞳猫，左眼黑色的瞳孔眯成了一条缝，在猩红的眼白下显得格外诡异，右眼则是普通的淡蓝色，和其他猫别无二致。 正当我极力控制凯瑟琳的时候，附近的树枝上飞下来一只小鸟，它并不顾虑我的存在，直接落在了牛奶盘边上，用藏在喙里的舌头吸收着牛奶。 没过几秒，它突然停下了进食，浑身僵直，跌落进了白色的液体中。 “这是…？” 娜塔莉娅看着被牛奶淹没的鸟，脸上满是疑惑。 “牛奶里被下毒了，现在最好不要碰它。” 卡罗特在她身后补充道，她扶着烟斗，视线牢牢地盯着我手上不再胡乱挣扎的凯瑟琳。 第40章 蝴蝶翅膀的衍生 “你说这只猫是能力者？”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和凯瑟琳玩耍的卡罗特。 “是啊。” “理由呢？” “这不明摆着的吗，它的眼睛是红色的啊。” “就凭这个吗…” 我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卡罗特将凯瑟琳推开，表情也逐渐恢复到了以往的认真状态。 “话说回来，你看到毒害它的凶手了吗，他长什么样？”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之前把我们骗到教堂里炸死的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 “之前我应该提到过吧，凶手在能够确保将我们杀死的情况下还让我们回去这个疑点，现在看来，这么做并非是他的意愿，这只猫拥有能够将我们送回到过去的能力……嗯？” 火柴盒中的火柴已经全部用完了，我将口袋里的打火机递了过去。 “多谢。” 火星点燃了干燥的薄荷叶，一股奇特的香气飘散到空中，被我吸入了鼻腔。 “你到底有多喜欢这玩意啊。” “思考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这是侦探三大铁律里最重要的一条。” 卡罗特用烟斗对着我的脑袋比了个敲击的姿势之后将打火机丢还给我。 “这么可爱的猫咪，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残害它的想法吧。” 凯瑟琳那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正盯着窗外的行人，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 “我个人认为，它身上的某种能力妨碍到了凶手对我们的袭击，所以他打算在我们到达之前先把它干掉。” “听你的口气，难道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到现在连敌人的身份都摸不清楚，离真相还远着呢。” 卡罗特挥手叫来店员，点了两杯咖啡。 “总之，先来梳理一下已经发生的事情吧。” 她将凯瑟琳赶到了地面上，后者发出不满的叫声离开了。 “下车的时候，你选择去阻止扒手抢劫，因此避开了原本会撞在一起的那个男性，巡察到达的时间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个选择一定影响到了什么东西，但至少不是他们。” 我在脑海中对比着两次下车过程，从中寻找到了几个不和谐的关键点。 “车站出口附近的那个男人，之前我们也遇到过他一次，这次手里拿的是什么你看清了吗？” “好像是公文包吧，他一直举在头顶上。” “和之前不一样啊…” 上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手里面拿的还是些零散的文件。 “阻止扒手改变了猫的死活，照这么看的话，下车的时候避开了相撞就是导致男人手里东西发生变化的原因吧。”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会有所关联吧。” “光从表面上来看的话，的确是这样的。” 店员将两杯咖啡放到了我们面前，卡罗特收起烟斗，打开桌子边上的小壶，用夹子从里面取出两块方糖放了进去。 “什么意思？” “有句老话说得好，当你在光亮的地方发现一只蟑螂，就说明暗处已经躲不下了，我不认为火车站这种人流杂乱的地方会只有一名扒手。” “你在下车的时候避开了和那名小个子男性相撞，导致他比之前更早的到达了目的地，可能就是因为这几十秒的时差，正好撞上了另一名扒手，被抢劫的目标就变成了他。” 在我看来，这就是某种奇怪的思维训练，根本算不上推理。 “这条结论，有什么事实依据吗。” “没有，全都是我的想象。” “……” 卡罗特似乎看出了我脸上的迟疑，缓缓地开口了。 “普通人也能推理出凶杀案的结果，但是在得出答案的这段时间里，凶手早就远走高飞了，这就是我们侦探存在的目的，运用自身的经验和想象力，从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迅速取得真相，机遇只在一瞬之间，如果放跑了罪魁祸首，就算得出了答案也是无意义的。” 我仰头一口气喝干杯子里剩余的咖啡，把杯底还残留着咖啡豆渣滓的杯子放在桌上。 “之后要怎么办？” “去一趟附近的警察局吧，如果扒手被抓了的话，一定会被送到那里去，对手的能力和特征都是未知数，任何情报对我们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卡罗特和我来到二楼的房间里，安顿好行李之后，暂时离开了旅店。 敦刻尔克的警察厅和塞纳差不多，这里也关押着许多犯人，不过似乎只要钱到位，狱警都会把他们放出去，我们推开厚重的木门，走近了铺着大理石砖的大厅。 大厅两侧的坐着几位正在等待受理的市民，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柜台前正在与服务人员争吵的男性吸引了。 “这都多久了，你们法兰克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小个子的男性双手撑着柜台，他的脖子涨的通红，从他的装束来看，应该就是之前在火车站上与我相撞的人。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柜台后的女性略显无奈，她把头侧开，一边与同伴交流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走向了柜台。 “请问…” “干嘛？” 小个子男性极为不满地回过头来，他刚要发作就看到了我别在内衬上的英雄勋章，自从上次和古斯塔沃交手以来，我就没有取下过它。 “二位是…不列颠尼亚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我们伸出了手。 “没错。” “幸会，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同乡人，我是佩德罗·米格尔，生物学教授，来自南安普顿。” 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卡罗特问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装实验材料的手提箱在车站附近被人偷走了，报案之后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复。” 佩德罗不满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女性。 “那个箱子里面装了什么？” “一些杂乱的标本，这些丢了倒不要紧，最关键的是那两试管的过氧化氢试剂，这玩意如果使用不当的话，会发生很严重的爆炸。” “抢走东西人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我向他问道。 “具体长相我没看见，当时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和他争抢的时候，我倒是看到他手腕附近有一个奇怪的标记…” “标记？” 卡罗特被这个词吸引了，她上前一步，眼睛紧紧地盯着佩德罗。 “什么标记？” “嗯…该怎么说呢，是一个三角形，里面还有个眼睛，看上去好像是烙上去的。” 第41章 既定事实 “又是共济会吗…” 从警察厅出来之后，卡罗特和我行走在大街上，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和她都把戒指摘了下来。 “敦刻尔克是工业城市吧。” 卡罗特一边走一边漫无目的地发问道。 “是啊。” “这样的话，那些东西弄起来应该不是很困难。” “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毒性这么快发作，很有可能是氰化物吗，刚才佩德罗提到的过氧化氢给了我灵感，那家伙偷这玩意应该就是为了做催化剂吧。” “尿素和碳酸钾都是比较常见的工业用品，既然这里是工业城市，想要获取它们的难度就不可能很大，将这两种化合物混合加热之后就可以得到氨气，水，二氧化碳和剧毒液体氰化氢了。” 高中的时候我就对化学一窍不通，自然不知道这种剧毒药品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照你这么说，只要找到这里生产这两种原料的工厂，就可以查到犯人的身份了？” “时间肯定不够，等我们找到线索犯人早就跑了，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等警方找到偷取双氧水的犯人所在地，那里应该就是他们制备氰化氢的简易研究所了。” 我们在离开警察厅之前把旅馆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佩德罗和工作人员，如果事件有进展的话，他们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在此之后，便是一段漫长的等待。 天已经蒙蒙亮了，卡罗特躺在白色的大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我借给她的那本小说，而我则坐在写字桌前给父母写信，他们家里还没有通电话线，我们熬了一整个晚上，就为了等那一条通知。 “等法兰克福的所有事件都解决掉之后，那不勒斯和普鲁士你想先去哪里？” 她毫无征兆地朝我抛来了这个问题。 “普鲁士吧，长痛不如短痛。”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那本书上。 时钟的嘀嗒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内，我在信的落款处写上了我的名字，与此同时，房门突然被什么人敲响了。 “进来。” 一个店员模样的人推开了门。 “先生，有你的电话。” 卡罗特从床上弹了起来，我搁下了写了一半的笔，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柜台上的黑色电话机前。 “是马修先生吗。” “嗯，有进展了？” “是这样的，北城区发现了抢走佩德罗先生公文包的家伙。” “他现在在哪里？” 卡罗特跳了起来，从我手中夺走了话筒。 “现在就在看守所里。” “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十五分钟后，我赶到了警察厅门口，卡罗特跟在后面，单手扶着门喘气。 “人…呢…” 值班男警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他似乎难以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跟我来吧。” 他将我们领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那里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分肮脏的中年男子，留着长长的络腮胡，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此刻正打着瞌睡。 “起来了！懒狗！” 男警用手里的棍子猛砸铁门将其吵醒。 “我去你妈的，别打扰老子睡觉！” 扒手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们三人，随后比了个标准的中指。 “你个傻逼…” 男警瞬间暴怒，他举起棍子，却被卡罗特制止了。 “等问完话，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接着，她坐在了椅子上，为了防止扒手再造次，我从枪套内拔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把你手腕上的标记亮出来看看。” 扒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罗特，然后掀开右手手腕上的衣物，露出了三角眼的烙印。 “是谁叫你去偷那东西的？” “上头的人。” “他长什么样，有什么容貌特征，你还记得吗？” “没见到正脸，不过肯定是男的，要不就和你一样，是个飞机场。” 说着，扒手发出了猥琐的笑声，我扳动击锤，使武器进入待击发状态，这个举动似乎对他很有效果。 “别别别，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他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示弱。 “最后一个问题，抢到材料之后，你把它送到哪里去了？” “克雷贝尔街，1541号，我说了这么多，能给我减点刑吗？” 最后半句我们根本就没有理会，卡罗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掏出烟斗，用我的打火机将薄荷点燃之后，向男警打了个手势，我将枪插回枪套内，和她一起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几秒之后，棍棒砸击的闷响和惨叫声透过栅栏门传了出来，我们走向警察厅的大门，在那里遇到了刚刚赶来的佩德罗先生。 “只有过氧化氢溶液被偷走了？” “是这样的，这东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记得很多工厂都能制备这种东西啊。” “如果只是医用或者工业用的过氧化氢，丢了多少都不是问题，但是，手提箱里面的那两根试管装的是浓度为60%的过氧化氢溶液，这玩意加热或者与特定的化合物混合都会发生爆炸。” 爆炸，上一次我们就死于这个，我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早晨六点十三分。 “先回去一次吧，我身上的弹药不太够。” 然而，当我们再次推开旅店大门的时候，却发现门口被几个人围住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去看看。” 卡罗特穿过人群，看向了他们围观的东西。 那是一只花斑猫，它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此刻正倒在血泊中。 “这是哪个混蛋干的啊…” “那个怪人，前几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附近游荡，凯瑟琳肯定就是他弄死的，刚刚我还看到他从门口路过！” 我看到娜塔莉娅正在和她的同伴低声交流着，谈论的话题和之前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卡罗特俯下身子，开始检查猫咪身上的印记。 “早上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它躺在外面了。” 她站起身来，把还在流血的大拇指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 “这只猫死在昨天下午，就是我们在房间里等待的那段时间。” 晚餐的时候我确实没有见到凯瑟琳，当时还以为它跑出去玩了，毕竟猫是夜行性动物。 “赶快去准备一下吧，时间不等人。” 第42章 难以违背的因果论 当我们来到扒手提到的克雷贝尔大街时，表上的指针已经来到了上午七点二十三分。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在街道上搜寻了一阵子，卡罗特找到了那个标着四个数字的门牌，那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仓库，门卫室里没有站岗的警卫，生锈的栏杆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 由于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仓库里面一片漆黑，还好卡罗特有先见之明，问旅店的工作人员借来了两个小手电筒，不然仅凭我的那个打火机连路都看不清，更别提找人了。 “准备一下，要进去了。” 我掏出配枪，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弹药之后，和卡罗特一起从围栏的缺口处钻进了厂区，绕着仓库外围检查痕迹。 年久失修的废弃仓库已经沦为了动物们的栖息地，肆意生长的树枝上到处挂着鸟巢，流浪猫狗也在这里定居，它们穿行在灌木丛之间，用好奇的目光观察着正蹑手蹑脚前进的我们。 “等等。” “怎么了？” 我指了指前方，那扇没有玻璃的田字格窗户里面透出了微弱的火光，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生火。 “手电筒。” “给。” 接过卡罗特递来的圆柱形物体，对着天空按下了按钮，确认可以正常使用之后，我拔出左轮将其上膛，开始缓缓地朝着入口处前进。 仓库的门关着，上面挂了一把已经锈蚀不堪的锁，我伸手拽了一下，锁环直接断裂，掉在了长满杂草的地面上。 轻轻推了一下门，它并没有打开，看来要想通过这里就必须得弄出点动静来了。 “听好了，进去之后，我负责右边，你负责左边，如果没有发现威胁的话再继续推进，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 刚上战场的新兵往往会因为慌张而不知所措，从而导致诸如擦枪走火和误伤队友之类的失误，不过，做为一名侦探，卡罗特应该具有应对高压环境的心理素质。 倒数三秒之后，我握住门把手，用力推开了铁门，在门外仔细观察了一下室内，确定房间的可视范围内没有敌人之后，我端着枪走了进去，打着手电筒仔细检查了一下右边的角落。 确认没人之后，我继续用光线照射着房间里面的其他地方，看到了一排排空着的储物架，直到与卡罗特的光线交汇，她那边也没有发现敌人。 继续往前走，另一扇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奇怪的是，它的门把手上并没有锈痕，而且，通过这里之后，就是那个冒出火光的窗户所在地了。 我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之后，用力拧了一下，这扇门没有上锁，我们轻而易举地来到了室内。 这里是一间简易的化学实验室，由于厂房没有通电，照明用的电灯被复古的蜡烛代替，靠近房间左侧的长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用于化学反应的装置，包括试管架，酒精灯，水槽和一大堆导管和烧瓶。 桌子的左上角放着一盏正在燃烧着的油灯，火光照映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穿着宽松的斗篷，此刻正在用酒精灯加热着什么东西。 “找我有什么事吗？” 察觉到我们的到来之后，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转过身来，用略显疲惫但十分镇静的语气问道。 “让我看到你的手！” 我将准星对准了他的额头。 “放轻松，先生。” “我再重复一遍，让我看到你的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但是…” “三！” 他叹了口气。 “二！” “好吧，好吧。” 黑色的身影将双手举过头顶，袖子因为惯性的缘故掉了下来，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个只有共济会成员才有的三角眼标记。 “名字？” 卡罗特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亚当·萨罗塔。” 我将手电筒照向他，发现他的眼睛和卡罗特一样也是红色的，这样看来… “喵～” 窗口突然传来一声猫叫，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看到金属制的窗框之间，熟悉的异色瞳一闪而过。 “凯瑟琳？” 我听到身侧传来响动，亚当把手放了下来，此刻正在鼓捣着那不断向外冒泡的试管。 “别动！” 他似乎并不在意眼前随时都可以夺取自己性命的枪口。 “你们的命运早就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就算现在开枪把我打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卡罗特上前一步，想要透过亚当的身体查看他正在加热的东西。 “嗯…维多利亚大学的那起爆炸事件，你们有听说过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 “当时好像也是这样啊，学员粗心大意，忘记移开酒精灯，结果半个楼都被弄塌了，真是吓人…” 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我看到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打开的公文包，和佩德罗先生丢失的那个很像，里面放着几个生物标本，原本应该留给试管的槽位却空空如也。 “要命了，尤里乌斯，开枪，快开枪！” 卡罗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迅速冲向长桌，我听从了她的指挥，对准亚当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就在卡罗特即将触碰到酒精灯的瞬间，试管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将整个厂房连同外围年久失修的围墙一起扎了个稀碎。 原来高浓度的双氧水受热会发生爆炸啊，早知道当时就好好学化学了。 “……！” 我又一次从列车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周围的场景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 卡罗特瘫倒在座椅上抱怨着。 “第二次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猜到个大概了，不过，如果猜测正确的话，这次的敌人绝对很难解决。” “这话什么意思？” 列车缓缓进站，车厢内回荡着乘务员的声音。 “依我看，那家伙的能力很有可能是构建言出法随或者心想事成之类的，只要被他的能力捕捉到，不管是谁都难逃一死。” “言出法随？” “没错，我们的前两次死亡时间都在上午八点整，而且死因都是爆炸，光用巧合无法解释这个情况。”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咒我们立刻原地去世？” “应该是有什么限制存在吧，能力者所持有的能力基本上都会存在些许局限性，就像我在看到死亡时间和死因之前必须要滴自己的血一样。” 卡罗特把自己的行李箱从货架上拿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记住所有事件发生的时间，我们很有可能再死一次，这都是为了下一次的成功所做的铺垫。” 她打开车厢的门，示意我准备离开。 第43章 微小的偏差 “上次我们调查了佩德罗，所以这次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到被抢的女人和那个高个子男人身上。” 人群之中，卡罗特低声吩咐道。 “要怎么做？” “分头行动，我负责帮少女解围，你去跟着佩德罗，找到那个试图行窃的扒手，见过一次面的话，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一个人没事吧。” “放心，我处理过比这更困难的场面，一会在出口处碰头。” “注意安全。” 佩德罗先生矮小的身躯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松开了卡罗特的手，紧跟在他的身后融入了人流之中。 “嘿，先生，看看路！” 我和最初时一样，假装不小心撞到了佩德罗，他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抱歉。” “真是的…” 他转过身去走向了b出口，这时，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个穿着破烂的络腮胡子男人，他似乎已经盯上了目标，正在横穿拥挤的人群。 “前面什么情况？” “好像是有人抢东西。” “真的假的？”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看来卡罗特那边的事件已经发生了。 “让一让，该死，让一让！” 就在我的正前方，手持公文包的男性正试图逆流而上，络腮胡的扒手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缓缓移动着，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我抬手看了看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 “等…你干什么！” 男人的身体突然向左倾倒，我拨开人群冲了过去，一脚踢在了正在和他抢夺公文包的扒手胸口。 “靠！” 扒手吃痛松开了手，在地上缓了缓之后恼怒地站起身来。 “妈的，想死啊！” 我掏出配枪，顶住了他的脑袋，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高个子的男人正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现在没功夫跟他纠缠。 “滚蛋！” 扒手被我手里的武器吓跑了之后，我循着男人离开的痕迹跟了上去，在路上遇到了正准备走向出口的卡罗特，她拖着两个人的行李箱，走起路来十分吃力。 “奥利弗！” 我跟着那顶黑色的帽子一路走到了站台东部，这里的人相对较少，听到呼喊声的男人看到了那名少女，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怎么样，东西还在吧。” “还好，没被抢走。” 他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纸，交给了少女。 “嗯…又是那个帮会吗，他们抢这东西干嘛，真是的。” “数量没问题吧，一公斤尿酸，一公斤碳酸钾，这个数额，报警的话应该会着重处理的。” “那就交给你了。” 正当我仔细倾听着二人的谈话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台后方的挡板附近，一个黑色的身影隐入了楼梯口。 “外事部真是忙啊，回来之后一起喝一杯如何？” “您可真会说笑。” 男人略显尴尬地结束了谈话，他将那份文件放进了公文包内， 转身离开了车站，我解开枪套的搭扣，轻声来到了身影消失的地方，长长的楼梯直通地下，然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也就是说，警察已经事先知道了共济会偷取化学药品？” “是啊。” “在与警察的交火中亚当受了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们引到事先布置好陷阱的教堂中，这大概就是第一次的情况。” 马车上，卡罗特一边听着我的见闻，一边用指关节敲着木制的墙壁。 “不过，这么多巡警居然抓不住一个普通人，这点我还是难以理解。” “共济会在这里其实就是个黑帮，他们通过利益收买那些街头混混帮他们办事，解决那个扒手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个三角眼标记，我不认为这种货色的人也会成为他们的一员。” “也就是说…” “警察在办案的时候应该受到了他们的阻碍，所以亚当才会从他们手里逃脱。” “还有那只猫呢？我明明看见它已经死了啊。” “关于这个，到那边之后你应该就清楚了。” 谈话之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旅店的门口，这次和之前一样早到了几分钟，卡罗特依旧安排我在巷子里等待。 “不要去管那只猫，你只需要记清楚下毒的人长什么样就行。” 在巷子口等待了几十秒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拐角处，我将卡罗特给我的镜子探了出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浓厚的胡茬，布满伤痕的手臂，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三角眼标记，这家伙并不是之前在废弃仓库里遇到的那个自称亚当的人。 下完毒之后他便离开了，过了一会，凯瑟琳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内，它盯着牛奶盆看了一眼，用鼻子嗅了嗅之后，悻悻地走开了。 凯瑟琳刚离开不久，另一只花斑猫跳上了窗台，与它不同，对方直接开始舔舐着盆里的牛奶。 “这是…！” 我不由得低声感叹，出现在我面前的猫几乎和凯瑟琳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家伙的两只眼睛都是黑色的。 几秒钟后，这家伙就好像被人用掐住了脖子一样，倒在窗台上不停地挣扎着，胡乱划动的四肢打翻了奶盆，响动声吸引了娜塔莉娅。 “怎么回事？” 她迅速走到窗前，此时那只花斑猫已经没气了 “这只是只普通的流浪猫，真正的凯瑟琳在外面游荡了一整晚，最终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和我们来到了同一个地方，在爆炸的冲击波中不幸丧命。” “关于它的能力，我猜大概是让一定范围内的生物免于死亡，并让他们回到一天前。” 正在办理手续的卡罗特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尚有余温的尸体。 “看清那家伙了吗？” “是陌生人。” 我隔着窗户招呼店员将行李带到房间里之后，走向了店门口。 “接下来要干什么？” “去警察局，我现在还需要一点关键的信息，集齐它们之后，就能对敌人制定针对性的计划了。”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坐上了之前就被命令等在门口的马车。 “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几天里。” 第44章 蓄势待发 这是我们第三次行走在这条道路上了，卡罗特斜眼观察着街边的那些流浪汉和混混，他们正觊觎着路人的财产。 “我们在回到过去的时候还保留了前一次的记忆，亚当应该也一样，这家伙和之前采取了不同的行动方式。” “他发现我了？”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去干别的事情了，而且，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盯着我们呢。” 卡罗特指了指周围的建筑物，正如她所说，共济会的标记在这里算不上罕见，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墙壁上偶尔会出现用刀或彩色油漆绘制的三角眼标识，而路旁的地痞流氓似乎把它当成了精神图腾，身上和衣服上都是类似的纹身。 “恶心的东西。” 卡罗特不满地看了一眼他们，加速离开了那个街区。 到达警察厅之后，接待我们的依旧是之前那名男警员，发现我们之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我们一一握了手。 “犯人的名字叫安德斯·巴特-斯约布洛姆，当地黑帮的成员，经常和几个同伴一起抢劫过路的商户，是个惯犯。” 警员一边向我们介绍犯人身份，一边把我们领到关押犯人的房间里，推开栅栏门，我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坐在特制的椅子上，他的双手被拷住，反绑在身后。 “就是他，这个月已经被我们抓过来四次了。” 看到我们的脸之后，安德斯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把头撇了过去，卡罗特和往常一样坐在了犯人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了。 “现在开始，我来问你问题，你只需要负责回答就行了。” “回答？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丢在了桌上，安德斯刚想伸手去拿，不料手腕的关节处被卡罗特用烟斗砸了一下，疼得他直龇牙。 “这点钱不仅够你赎身，还能去附近的酒吧喝上一杯。”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罗特，眼里充斥着狡黠和贪婪。 “把你偷东西的地点，时间，原因，统统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了，明白？” 他思考了一阵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五天前，上头的人叫我们去港口截一批货，好像是赫姆洛克公司的一批化学药品，他们许诺给我们五十法郎作为报酬，我就接下了这笔生意，奥克莱，我，还有瑞克，我们三个拿到东西之后，就把它送到了接货人的手里，报酬一人一份，我拿了十五，剩下两个一人十块。” “上头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扒手摇了摇头。 “他们都蒙着面，只留一双眼睛。” “不止一个？” 卡罗特对他口中的复数词表达出了疑惑。 “是啊，来我们这里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瘸子，一个看上去很瘦，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的，就和你一样。”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在里昂我们也见过一个瘸腿的狱警，不知道这两人是否身份相同。 “对了，亚当·萨罗塔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萨罗塔…没有，我们的雇主很多，基本上只认钱不认人。” “那有没有见过一个天天穿着黑斗篷，长得像神职人员一样的家伙？” “在街上见过几次，和我们是一个帮会的，但是没说过话，也不知道他叫啥，只知道地位比我们都高。” 低头沉思了一会之后，卡罗特将目光投向了警员。 “这次事件警方打算怎么处理？” “嗯…因为被盗走的药品金额不小，再加上这个团伙已经是多次作案了，所以我们会在明天对他们藏匿的地点发动突袭。” 克雷贝尔大街的仓库，上次我们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亚当一个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见到我刚刚说的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矮个中年男性的话，最好能把他带回来，我们有问题要问。” “明白了。” 卡罗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还在理解现状的安德斯之后，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当务之急是确定那只猫的位置，毕竟亚当也拥有过去的记忆，说不定也已经发现了被毒死的猫不是凯瑟琳。” 穿过空旷的大厅，我们来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日渐西沉，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取下了手上的戒指。 “之前几次的时候，凯瑟琳在事件发生之前都没有回到旅店啊，总不能满城找吧。”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没人影响凯瑟琳的行动，它一定会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出现在事发现场。” 就像我们必定会在八点时遭到爆炸袭击一样，这就是因果律的作用。 “不过，你想到怎么对付亚当的能力了吗，就算能保证这次顺利回到过去，如果再被他选中，我们还是没办法脱离这个轮回啊。” “他的能力应该也有释放限制，今天下午的时候，你在火车站感受到了之前的那条视线了吗？” 我回想起了那个消失在地下通道口的神秘黑影。 “嗯。” “那就很清晰了，亚当通过视线选定目标，只要不被他看到的话，就不会受到能力诅咒。” 我看着身边的少女从口袋里掏出烟斗。 “下一次轮回的时候，我们就躲在车厢里，找不到目标的亚当肯定会移动位置，等他暴露在我们的攻击范围以内之后，直接干掉就行，射击的话，交给你应该没问题了吧。” “不一定。” 丰富的作战经验告诉我，一般的手枪子弹在击碎玻璃之后都会偏离轨道，其威力也被大大削弱，很难造成致命性的伤害。 不过，在听到我的顾虑之后，卡罗特倒显得不是很重视。 “手枪不行的话，我的那把猎鹿枪总没问题了吧，子弹都是特别定制的大口径全威力弹。” 确实，如果用那家伙的话，就算隔着一堵墙也能对目标造成伤害，玻璃对它的影响微乎其微。 讨论完策略之后，我和卡罗特回到了旅馆的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第45章 诡雷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好在轮回只是将我们的记忆带到了前一天，精神状况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我们和之一样将电话号码留给了警察厅，在等待期间，我反复调试着卡罗特的那把猎枪。 “你这玩意是从哪里搞来的？” 我饶有兴致地向卡罗特问道，这把枪无论从结构还是击发方式上都与部队装备的制式步枪有着很大的区别，枪膛内仅能容纳一发大口径子弹，退弹方式并不是常规的栓动，而是杠杆式的，将枪机下方的环状金属把手下压就可以退出弹壳。 “这是父亲的遗物，共济会的家伙在杀完人之后放火烧了庄园，灾难结束之后，除了那根手杖以外就只剩下这把枪了。” 卡罗特依旧在把玩着她那根黑色的烟斗，用两根手指夹着它转圈圈。 “你的那份能力也是在这个时候觉醒的吗？” “该怎么说呢，其实就是个巧合，当时我正在满地的残骸里面寻找父亲的踪迹，在路过一处灌木丛的时候，手掌被倒刺划破了，飞溅的血液正好滴在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上，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 “是吗……” 装弹，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加起来不过两秒 虽然只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但它却给我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天渐渐亮了起来，娜塔莉娅在六点五十三分的时候敲响了房门。 “先生，有你的电话。” 警员在电话中告知我们已经抓到了亚当，让我们赶紧到警局来一趟，清晨的路上没有马车，所以只能用自己的双腿赶路。 “过去之后一定要把那家伙的所有体态特征都记下来，知道了吗！” “ok！” 十五分钟后，我们又一次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警察厅的门口，值班警员看到我们之后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进去。 “女的？”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警员，的确是一名女性，而且之前从未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过，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怎么了，先生。” “啊…没什么。” 女警员将我们带到了之前关押安德斯的房间里，那里坐着一个矮小的男性，他的整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之下，此刻正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喂！别睡了！” 警员用棍子敲了几下桌子，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卡罗特盯着面前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了拉我的胳膊。 “尤里乌斯，现在几点了…” “七点四十五分，怎么了？” “……” 她沉思了一会之后，坐在了椅子上。 “听见了吗？我在和你说话！” 女警忍无可忍，她走上前去，一把扯下对方的兜帽，将他的面容暴露在灯光之下。 “什…！” 又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面孔，虽然身形和亚当相似，但脸上的伤疤和胡子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普通的棕褐色，此刻正透露着恐惧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该死！” 卡罗特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拔出配枪，朝警局门口奔去。 “怎么回事？” 我紧跟在她身后，在警员错愕的目光中冲出大门。 “那个混蛋，我说怎么今天电话来的这么晚，原来是找了个替身。” 她一边跑一边说道。 “亚当想把我们和凯瑟琳分开，要是八点之前没法赶回去的话就完蛋了！” 卡罗特和我花了十多分钟赶到旅店门口，喘气休息之余，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午七点五十六分，还好，赶上了。 粗略地往店内瞥了一眼，发现店员正和以往一样擦着桌子，看来亚当还没有出现，我松了一口气，准备推开门往里走。 “等等！” 身后的卡罗特刚刚赶到，她往门口看了一眼之后历声喝住了我。 此时，我也已经察觉到了她这么做的用意，双开门的内部门把手上拴着一条丝线，线的末端连着一颗布置好了的手榴弹，只要门被推开，它就会立刻爆炸。 我松开了紧握着门把手的手，将配枪从枪套内拔出，里面的店员也看到了门口的我们，但她却没有任何动作，现在看来，她的动作看起来僵硬到有些怪异了。 “里面有人在。”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 “你从窗户走，我留下来排雷。” “能做到吗？” “我在前线处理过比这好的多得多的诡雷，而且，要是不能及时解决掉，很容易误伤到路人。” “明白了。” 卡罗特向店员比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对方心领神会，继续按照正常的速率擦着桌子，我绕着透明的玻璃门转了一圈，看到了诡雷的触发部分。 一般来说，用手雷布置诡雷时，会将插销拔下，让插销末尾横过来的保险丝拉直再插回去，这样一来只需要很小的力量就会被引爆，可能是由于时间不够的缘故，亚当并没有来得及处理保险丝，我拔出匕首，轻轻地推开大门，将刀刃从门缝处插了进去，将连着插销的细丝隔断，取下了固定在铰链上的手雷。 另一边，卡罗特端着枪从侧面轻巧地饶进了店里，从店员口中得知，亚当挟持了娜塔莉娅来到旅店二楼，作为猫咪的饲养者，她最有可能知道凯瑟琳的下落。 我看了看手表，七点五十九分，还剩一分钟，如果在这段时间里凯瑟琳被杀死的话，我们的小命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正当我们打算强行攻占二楼的时候，一个矫健的小家伙从半开着的窗户处跳了进来，它那异色的双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凯瑟琳？” 像是回应答复一般，猫咪轻轻地叫了一声，蹭了蹭我的双腿之后，跳到了柜台上，店内紧张的气氛仿佛与它毫无关联。 与此同时，楼上传来了一阵骚动，看来上面的家伙总算是察觉到了底下的动静，我和卡罗特纷纷将枪口对准了楼梯口。 “准备好，要来了…” 第46章 拨开云雾 低缓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的末端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细微的开锁声，我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已经八点零一分了，预想中的爆炸袭击却依旧没有到来。 “去把猫带上。” 我抬手指向柜台，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卡罗特将凯瑟琳单手抱起，意外的是，它居然没有挣扎。 踏上一节节实木楼梯，当二楼的走廊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发现娜塔莉娅正站在红色的地毯中央，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下踩着两颗地雷，难以想象这种东西居然会出现在旅馆里，走廊末端的房门被打开了，那里是我们租的房间。 “这下难办了…” 我在心里默默想道，战争时期，除非目标价值很高，不然军队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给踩雷的家伙，如果不想被炸死，只能自己排雷。 卡罗特向娜塔莉娅打着手势，尽力稳定她的情绪，房间里面似乎有人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如果现在她表现出异常的话，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了走廊两旁放在木制长架上的花盆，它们的重量应该足够压住引信。 “在这里警戒。” 卡罗特略带担忧地看了看我之后，用空闲的右手举枪对准了娜塔莉娅背后的房门。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身躯不断颤抖的娜塔莉娅，从风衣内衬的绑带上抽出匕首，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脚下的两个墨绿色饼状物体。 它们全都是标准的松发地雷，顶端有一块压力板，被踩到之后就会切断保险丝，只要上方的压力一有变化，撞针就会引爆雷管。 “安静点，会没事的。” 我一边低声安慰着娜塔莉娅，一边将她身旁的花瓶搬到地面上，然后把匕首插进她的脚底板与压力板之间的缝隙中，尽量让压力保持不变。 “慢慢抬脚，不要急。” 娜塔莉娅听从了我的指示，左脚逐渐离开了压力板，并没有触发弹簧，我长舒一口气，挥手招呼卡罗特过来，让她把花瓶放到了地雷上，然后慢慢抽出匕首，维持住它的稳定。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滴落，我将湿润的手掌放在衣服上擦了擦，转而对付娜塔莉娅右脚下的另一颗地雷。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响动，脚步声正缓缓地接近房门，看来里面的人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亚当的右脚踏出了房门，随后便遭到了卡罗特的火力攻击。 “呀！！！” 本就紧张到窒息的气氛被彻底打破，娜塔莉娅抱着头惊声尖叫起来，她试图下蹲躲避袭来的子弹，膝盖撞到了我拿着匕首的手腕。 “别动！” 我试图阻止，但为时已晚，刀刃离开了压力板的表面，一声细微却又清脆的咔哒声传进了我的耳朵，地雷的压力板被松开了，下一秒，火药的爆炸冲击波将整个走廊里的所有东西都炸了个稀巴烂。 片刻的黑暗之后，我睁开双眼，列车包厢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啊…失败了。”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之后，我们似乎已经对轮回习以为常了，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用我的打火机将薄荷叶点燃，这玩意自从借给她之后就再也没回到过我的手里。 呼吸平稳下来之后，卡罗特将放在货架上的箱子取下，从里面拿出那把猎枪。 “别忘了正事，准备一下吧。” 我观察了一下外面走廊的情况之后，将包厢的门锁上，并拉上了百叶窗，只留一个观察孔用于定位。 人群涌向出口，透过观察孔，我看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拥挤的乘客中寻找着什么东西，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黑色服装。 “这是……” 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亚当设下的伪装，出现复数个目标之后，锁定真正的本体就更加困难了，甚至有可能本体都不在这些人里面。 “呀！” 少女的包又一次被扒手抓住了，骚动吸引了人群的注意，而那些黑色的身影则开始统一朝一个方向移动。 “现在怎么办？” “别暴露，等他们离开之后，想办法转移出去。” 我将猎枪收起，装到了长箱里。 “行李呢？” “不用管，带着它们移动太麻烦了。” 拐角处走来一队巡警，他们驱散开人群，冲向正在和扒手争夺的少女，无意间撞倒了一名离我们最近的黑衣人，趁着这个机会，我和卡罗特迅速从车厢内窜了出去，混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为了能够监视到我们，亚当至少安排了十几个人在这片小小的站台上。 “要不要换个出口？” 卡罗特在我身旁轻声问道。 “两边应该差不多，我不认为亚当会蠢到只往a出口安排人手。” 靠近出口处的围栏边上站着两个黑衣人，我想掉头绕路，却被身后的人群挤了回来，看来，只能硬着头皮混过去了。 我拉低帽沿，把风衣的领子翻了起来，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黑衣人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了，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卷烟，递给了自己的同伴，然后掏出了火柴，火光照亮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是正常的翠绿色，就算被他发现了，我们也不会遭到能力的诅咒。 就这样，我们成功逃离了火车站，来到了站外的空地上。 “说实话，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搞明白。” “什么？” 我和卡罗特登上了马车，车夫是那个开朗的中年人。 “亚当发动诅咒的条件，说实话，如果说车站上的视线是前提的话，被炸死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个啊。” 从刚才逃离的过程我就意识到，卡罗特的身高很矮，混在人群中的时候，除非离的特别近，不然不可能发现她。 “之前我的判断也只是个假设，不过，这个前提条件肯定是轮回之中我们一直在做的动作，最不济的情况下，有可能是呼吸，眨眼或者进食之类的。” “不会这么变态吧……” 街边的混混又一次向我们这里投来了觊觎的视线，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将手伸向了戒指。 “等等！” 刚要把它取下的时候，卡罗特开口叫住了我。 “这个动作，之前我们也一直在做啊。” 我想起来了，之前每次离开旅店前往警局的路上，我们都会把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里。 “不会吧…” “万事皆有可能，总而言之，先让它维持原样吧，说不定会有奇效。” 我听从了她的建议，把戒指留在了手指上。 第47章 穿透黑暗的子弹 “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再一次踏上熟悉的木头地板之后，正在办理手续的卡罗特突然向我问道。 “调查事件不是侦探的工作吗…” “有时候需要换换视角看问题，比如，退役军人的。” 她从娜塔莉娅手中接过钥匙，和我一起走上了楼。 “如果，我们按照亚当的构想触发了能力的发动条件，那他就无需做出多余的举动，只要等我们在明天早上八点的时候被炸死就行，反之，如果我们没有触发，他应该就会采取另一种行动方式。” “比如说？” “共济会的势力遍布整个敦刻尔克，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派人把我们抓住，不过如果我们在旅店的话，凯瑟琳可能就在附近，这样他的能力就失效了，所以要想动手，必须要在远离它的地方。” “鱼龙混杂的街道就是个不错的地点，先前几次我们赶往警察局的路上都没有戴戒指，他们应该就是靠这个来判断能力是否发动的吧。” 我用钥匙打开房门之后，走到了房间末端的窗口前，从这里可以看到街区的部分景观。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卡罗特关上房门，这次我们没有带行李出来，所以不需要进行太多的修整。 “亚当在确保我们被抓之前不会轻易出现，所以我们要制造假象诱敌深入，然后在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设下埋伏。” 我看到街道末端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正监视着旅店门口的一举一动，他倚靠着路边的邮筒，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异类。 “需要我来当诱饵吗。” “怎么可能，这样做风险太高了，只要身形相仿，遮住面孔之后很难分辨对方的真实目的，就像警察厅里的那家伙一样。” “也就是说…” 卡罗特看了我一眼，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内心所想，我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开始移动了。 “动手吧，时间不等人。” 敦刻尔克的大街上，一高一矮的一对夫妻正漫步在闹市区附近，这里聚集着一大批游手好闲的街头混子，男人的手上提着一个手提箱，结婚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纯银的，肯定能值不少钱…” 身边传来的低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这些，当着混混的面走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里。 “哥们，干不干？” 一个瘦小精干的男人戳了戳同伴的肩膀，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那是之前和别人斗殴留下的。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捡白不捡。” 说着，二人朝着那对男女走进的小巷靠了过去，当他们来到巷子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少了一个人。 “男的呢？” 刀疤脸四处环顾，试图寻找那名高大男性的踪迹。 “管那么多干嘛，有他在反而不好办事，快上！” 说着，同伴直接冲了上去，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暗处的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惨叫一声，脑袋撞在了突出的石墩上。 刀疤脸刚想上前帮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猎枪的枪托正中他的鼻梁骨，将他击倒在地。 “完事了？” 卡罗特用脚尖踮了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快换衣服吧。” 我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长袍，他的主人现在正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城市的某个角落里面。 “计划能否成功就全靠你了，千万不要暴露。” “放心好了，相信我的演技。” 卡罗特翻上了兜帽，将自己的整个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中，由于是男性款，长袍有一部分被拖在了地上，我掏出匕首，割掉了多余的下摆，脱下自己的风衣和帽子，套在了身高和我差不多的流氓身上。 “矮子丢到垃圾桶里，别让其他人发现就行。” “明白。” 我从手提箱底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套在了对方头上，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十五分钟之后，远在北城区的克雷贝尔大街，亚当?萨罗塔正坐在简易实验室的椅子上，他的手里握着一根试管，里面装着混浊的黄色液体，室内唯一的光源只有一根蜡烛，除了实验桌以外，大部分地方都被黑暗笼罩。 “人已经抓到了。” 片刻过后，一名牧师穿过摇摇欲坠的大门来到实验室内，将这个他等待已久的消息带了过来。 “确认身份无误吗？” “从衣着上来看，确实是马修?尤里乌斯本人，不过卡罗特?奥利维亚还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了。” “血色之眼迟早有一天会落到我们手里，现在就能解决掉那个陌生人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角落里有人擦亮了火柴，亚当回过头去，看向了那个正在抽着雪茄的男人。 “全视之眼的继承人，你们真的有把握干掉他吗？” “这你不用担心，做好份内的事就够了，萨罗塔。” 男人站了起来，他的左腿好像有伤，身体明显地朝着另一侧倾斜过去。 “八年多了，马歇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来一根吗？”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 “不了，吸烟有害健康。” “这样啊…哦对了，解决完之后，你在敦刻尔克的任务就结束了，三百人委员会为你留了一个席位，也算是给你这几年来的工作一个交代。” “是吗，那可真是有劳了。” 亚当发出了一连串爽朗的笑声，接过雪茄，挥手离开了仓库，拦了一辆马车来到了两个街区之外的教堂门口，接待他的是一名矮个子女性。 “人在哪里？” “教堂忏悔室。” “带我去吧。” 他们来到了左手边的小隔间里，那里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面，头上套着一个麻袋。 “你去吧，看着点外面，别让其他人过来了。” “明白了。” 矮小的身影正准备转身，亚当回过头去叫住了她。 “等等。”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把门带上。” 片刻的骚动之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昔日的不列颠尼亚英雄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马修似乎被他的声音惊醒了，原本垂下的头抬了起来。 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这个对共济会构成威胁的男人，亚当一秒都不想耽搁，掏出手枪指向了对方的脑袋。 唔……唔！” 教堂的椅子几乎被他撞翻。 “别担心，马上就好…” 呯！ 枪响了，之前自己听闻的枪械卡壳问题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看来，全视之眼也不过如此。 亚当心想着，准备揭开他头上的麻袋，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自己右手边的彩绘玻璃不知何时被刮掉了一个角。 之前他被警察追杀，好不容易才把马修引到这里来，所以对忏悔室里面的布局非常熟悉，这在之前从未发生过。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亚当的心头，他一把抓住马修脖子上的麻袋，将其掀了开来。 “怎么可能……” 这哪是什么马修，分明就是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路边流浪汉啊，他的背后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亚当取下纸片，借着从缺口处漏进来的阳光，看清了上面用黑色墨水写的四个大字。 “你被骗了”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片刻之后，一发大口径的子弹击碎了玻璃，将他的脑袋炸成一片血雾，亚当?萨罗塔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第48章 跛脚暗杀者 火药的硝烟味还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我收起武器，捡起地上的弹壳，楼下已经开始有路人驻足观看了。 为了掩盖身份，我套上了另一套较大的黑色斗篷，因此，带着武器上楼的时候保安都没有多问，看来共济会在这里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 “怎么回事？” 一队安保人员从我的身边穿过，领头的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放我进来的家伙。 “……” “别问太多，这是为你好。” 二人视线交锋，我从对方的眼中察觉到了些许畏惧。 “走。” 他犹豫了一会，继续带着人往上走，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我立刻脱下了那身装扮，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别在胸口，提着箱子走出了大门。 “那边，就在那边，有人开枪了！” 前方的教堂附近已经围满了人，我看到一队警察从我身边经过，他们神情紧张，手里都拿着枪。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教堂的后门溜了出来，是卡罗特，她的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看来是藏了什么东西。 我朝她那边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 “半个脑袋都没了，要是这都能活过来，这家伙就真无敌了。” 卡罗特掏出被卷成团状的斗篷，丢在了街边的垃圾桶里，从她的描述来看，亚当已经彻底死透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是是是…” 室内光线昏暗，如果想要看清东西的话，正常人一定会往光源附近靠，卡罗特事先在彩绘玻璃上刮了一个小孔，这样一来，我的射击就有目的性了。 “不过，还有一点我很好奇。” “什么？” 周围已经被巡警清空了，几个神色紧张的黑衣人正往教堂方向赶去。 “你是怎么知道对方一定会在两分钟之后出现在指定位置，这种东西总不可能有规律可寻了吧。” 这个问题之前也困扰了我很久，教堂的彩绘玻璃不透明，所以无法确定亚当的精确位置，这对狙击来说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人眼适应黑暗的能力随年龄渐长，从亚当脸上的皱纹和发色来看，他应该属于四十到五十岁之间的年龄段，这个岁数的人大概需要三十到四十五秒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适应黑暗，当然了，如果只是辨认事物的程度的话，只需要十几秒。”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继续说道。 “普通人抬枪射击大概需要五秒，如果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大概只需要两秒，我把纸片贴在伪装成你的混子后脑勺上，这样一来，只有在开枪打死他之后才能看到。” “无法辨认字迹的亚当自然会选择前往唯一的光源处查看，这需要五秒，而从教堂入口到忏悔室大概需要二十秒左右的行程，所有动作加起来，正好两分钟。” “不过，如果他抽烟的话，也有可能使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这个问题我也有所准备，如果你没打中，我也会在后面给他致命一击的。”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回到了旅店门口，如果卡罗特在我狙击命中之前告诉我她的推论，我一定会极力反对，这种思维推导一样的大胆举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成功两字联系起来。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亚当的所有举动都被卡罗特猜个正着，就好像她已经提前看到了全过程一样。 “这样一来，猜忌密室应该也就解决了吧。” “是啊，不过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了。” “为啥？” 她抱起胳膊，用不满的眼神看向了我。 “我们的行李可都还在车上啊，难道你忘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而且，我的钱包也被我留在了那儿。 “全身上下只有三法郎十五生丁，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去街头要饭了吧。” “嗯……” 虽然很想反驳，不过这次卡罗特说的话没有一点问题，我也只能默默接受批评。 “关于这点，我觉得你们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突然，一个冷冽的低沉男声从我左手边传了过来，我看向它的源头，发现一个身穿正装的男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喝着咖啡，桌子边放着一根拐杖。 “那个，请问…” 卡罗特还没问出问题，我就看到对方将手伸向背后，掏出了一把点缀着金色花纹的奢华左轮手枪。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迅速摸向枪套，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我看到男人的手已经扣下了扳机。 嚓！ 击锤并没有引爆火药，子弹也没有发射过来。 “哈，果然如此吗，该死的东西…” 男人抱怨一句，站了起来，他的一条腿似乎被打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将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后退，不然我就开枪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依旧自顾自地走向门口，无奈，我只能扣动扳机。 子弹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旋转着冲出枪膛，我看到对方抬起一只手，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下，片刻之后，整个人居然完全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什么？” 子弹击中了后面的玻璃窗， 将它打成了一堆碎渣，我四处环顾，除了柜台后面已经惊呆了的店员和卡罗特以外，店里没有其他人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普洛维顿斯。” 如同幽灵一般，他出现在了门外，用幽暗而又锋利的视线凝视着我的眼睛，这份视线，和火车站上我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红色的瞳孔，毫无疑问，这家伙也是个能力者。 我再次举起枪，但对方早已消失在了背景之中，只留下一张纸条，它被风吹了进来，落在了我的面前。 “……” 卡罗特将其拾起，展开纸面，上面是一只三角眼，这是共济会的标志。 不同的是，三角形下面的一条底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匕首一样的尖锐图案，它贯穿了整只眼睛，一直延伸到图案尽头。 第49章 丰收之夜 一天后，我们的行李从火车站回到了旅馆的房间里，在此期间并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随着亚当的死，原本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发生的爆炸袭击也消失了，不过，我们的行为依旧影响了这个世界。 “娜塔莉娅？这是谁？” 当卡罗特提及那个年轻女店员的名字时，店长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在亚当死后，娜塔莉娅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 唯一的解释，就是亚当的能力并不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那个可怜的女店员被选定为下一个受害者，束缚于不断往复轮回的时间闭环之中。 “下一个密室的位置是莱茵省，它和普鲁士就隔了一条莱茵河，去那边的话最好把你的身份掩盖一下。” 此时，我们已经拖着行李来到了火车站前，卡罗特一手拿着邀请函，仔细研读着上面的内容。 “已经解决一半了啊，没想到速度居然这么快。” 从不列颠尼亚出发到现在只过了半个多月，我们已经横穿了大半个法兰克福，密室的攻略进度也已经超越了50%。 “话虽如此，但之后的活可不好干啊，前面四个密室难度不怎么高，从灾厄密室开始才算真正的考验。” 我现在开始慢慢理解为什么这八间密室的通过率这么低了。 “话说回来，要是真解决掉那八间密室，来到那个黑魔法师面前，你打算许什么愿望？” “愿望，别开玩笑了，卡特莉丝是共济会在法兰克福的会监，你觉得她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我们谈条件？” 卡罗特的语气中略带愤怒，每次提到那个组织她都会变成这样。 “共济会的最终目的，就是在这个星球上建立一个统一的反乌托邦社会，把所有人类都控制起来，按照他们的意愿行动。” “反乌托邦…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个人情感，没有爱情，没有思考的权利，一切都要听从共济会的指示的社会。” 谈话之间，二人已经走进了车厢内。 “这种糜烂的封建社会绝对不可能被实现，就是因为说了这句话，父亲才会被共济会的成员追杀，最终殒命火海。” 卡罗特打了个哈欠，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从敦刻尔克到莱茵大概需要半天的时间，我把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收回口袋里，之前为了表明身份，我故意把它展示给巡警看，他们得知的消息是当地的一名神职人员暗杀了亚当，作为不列颠尼亚人的我自然就被洗脱了嫌疑。 灾厄，静默，预言，杀戮，这四个词汇没有一个听起来顺耳，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幻，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未来会一帆风顺。 当天下午，我们来到了法兰克东北部的莱茵省，与我们之前拜访过的省份不同，这里的火车站十分空旷，大概是因为地处偏远地区的缘故，这里一派田园风景，远远望去，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在晚秋的微风中荡漾着，再过几天就是收割日了。 在和当地人交流了一番之后，卡罗特带着我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像农舍一样的建筑物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 “据他所说，这地方是方圆数百里硬件设施最好的旅馆…” 二人的语气中都带着几分怀疑，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们还是决定先进去问个清楚。 “有人吗？” 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把头探进了房间里。 “来了！” 里面像是个小酒馆，穿着背带裤的店员从柜台后面转过身来，看向了门口的我们。 “二位是？” 估计是察觉到我们身上的服饰和周围场景格格不入，店员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们是来旅游的，听说这里是附近最好的旅店……” 店员似乎明白了什么。 “留宿的话，一个晚上八生丁，不过，去旅游的话为什么不去圣日耳曼，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可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啊。” 我将几枚硬币放在柜台上，店员一把揽下，放进了下方的抽屉里。 “上楼左手边第三个房间，也就剩那个了，可能有点挤，二位将就一下吧。” 这里的房间算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便宜没好货，潮湿的地板，凌乱的被单，最关键的是热水居然只有两小时的供应时间。 进门之后，我查看了一下门锁，是老旧的插销式挂锁，窗口正对着外面的麦田，我看到几个人正在里面收割着作物。 “共济会的那帮家伙，居然把密室设在这种地方。” 卡罗特一边抱怨着一边掀开被单，然后像个受惊的猫咪一般跳了起来。 “呀！！” 我朝她的床上看了过去，发现被单里居然藏着一只半个手掌那么大的蟑螂。 前线战壕里经常出现老鼠和蟑螂，前者会被我们当成宠物养，后者则是喂给它们的食物，卡罗特飞快地越过半张床，躲到了我的身后。 “快！快把它弄走！”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怕虫子，我俯下身去，受到惊吓的蟑螂一溜烟钻到了床底下。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我一直在卡罗特的指挥下排查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而她则光着脚站在写字桌上。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到这破地方来了。” 把最后一只害虫从窗口丢出去之后，卡罗特终于肯站在地板上了。 “你居然还害怕这种东西啊。” “怎…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 卡罗特看着略显得意的我，突然向后退了几步。 “要是赶拿这种东西跟我开玩笑，我就杀了你！” “你好像有点太极端了。” 纠缠了一阵子之后，她气冲冲地跑下了楼，看来在吃完饭之前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50章 田野中的稻草人 整顿完行李之后，我走到了窗前，观察着窗外的稻田，齐腰高的稻谷之间矗立着一个个稻草人，他们大多套着陈旧的衣服，在金黄色的海洋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般来说，稻草人的存在都是用来恐吓鸟类的，不过，在一个个戴着灰色斗笠的人形之间，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个体，它的肩膀上站着几只乌鸦，正时不时用喙啄着本就破烂不堪的袖口。 这种食腐动物只会出现在尸体的附近，前线战场上我击落过许多试图啃食战友遗骸的乌鸦，它们的肉又硬又难吃。 正当我盯着那奇怪的稻草人看的时候，不远处的稻田突然开始向一个方向倾倒了过去，好像有什么体积很大的东西正在快速移动。 我打开窗户探出头去，想要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奈何稻谷阻挡了视线，除了对方的移动轨迹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神秘的生物径直冲向了我之前盯着的那个稻草人，它绕着固定用的木桩转了几圈之后，缓缓地直起身来，现在我终于可以看清楚它的全貌了。 一个诡异的人型生物，它没有穿衣服，手臂异常短小，与八条像蜘蛛一样的长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上的皮肤泛着乳白色的光泽，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而且这家伙的身高也很异常，目测比稻草人高了整整三分之二。 捕捉到我开窗的声音之后，它缓缓地回过头来，我看到了它的脸，原本应该是鼻子和嘴巴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凹陷的皮肤，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迅速从枪套里拔出配枪，刚想瞄准，发现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麦田的深处跑去，只留下身后一道被压倒的麦秆。 回过神来的我立刻冲出了房门，在旅店的门口碰到了卡罗特，她的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等等，你要去哪？” “别问那么多，带上枪，跟我来！”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来到了那片稻田前。 拨开最外层的稻杆，一片被压倒的路径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一些粘稠的物质还残留在稻杆上，味道闻起来像被稀释过的血浆。 “发生什么事了？” 卡罗特从衣服下拔出配枪，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场景。 “有个东西刚刚从这里经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反正肯定不是人类。” “是野猪吧，这个季节经常会看到它们。” “我可没见过三米高的野猪。” 我可以确定，那个诡异的人形生物绝对不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被压倒的稻杆在不远处就停止了，道路的末端是那个看上去很奇怪的稻草人。 之前在窗口前，我看的并不是特别清楚，走近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稻草人，而是一个被串在木桩上的人类尸体。 他的死状十分惨烈，胸腔被整个掏空了，脑袋被塞进了空荡荡的胸口处，双眼被挖，四肢被人用顶端削尖的十字架钉在木桩两侧，尸体从头到脚都包裹着粘稠的物质，和之前在稻杆上发现的一模一样。 面对如此场景，连见惯了尸体的我都忍不住有些反胃，卡罗特刚看了一眼就把头别了过去，不一会，我的身后传来了阵阵干呕声。 “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现在还是先退出去比较好，这里什么都看不见，要是被袭击就完蛋了。” 从稻田里钻出来之后，我和卡罗特来到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里拨通了报警电话，十五分钟之后，警员来到了我们所处的旅馆门口，封锁了麦田的出入口，并对死者的身份进行了初步辨认。 所有在旅店里的住户都被命令禁止外出，现在，他们正聚集在一楼大堂，互相讨论着这起猎奇谋杀案。 “看看这个吧，刚才我从报童那儿买来的。” 她将报纸的头条版块摆在了我的面前。 “七天内莱茵省出现了三起猎奇谋杀案，现场都有粘稠的不明物质出现……” 我阅读着报纸上细小的单词，这和我们看到的场景完全一致。 “那家伙的眼睛是红色的，估计就是灾厄密室的谜题吧。” “如果是真的话，这个灾厄密室可不好对付啊！” 卡罗特长叹一口气，趴在了木制的桌面上。 “要吃点东西吗？” 我将一块黑麦面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算了……” “不吃东西可不行啊，你这样是会低血糖的。” 自从看到了那具尸体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就很差，我用餐刀切了一块黄油，把它抹在了面包上，然后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了起来，偶尔来点粗粮的感觉似乎也挺不错的。 “你还真吃的下去啊。” 卡罗特捂着脑袋吐槽了我一句，平时的她现在肯定会开始抽烟。 “当然了，你猜猜前线后勤组都是干什么活的？” “说来听听。” 我将剩下的面包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又从篮子里拿了一块，开始涂黄油。 “搬运货物，做饭，还有处理尸体，我见过很多被炮弹炸碎的家伙，运气好点的还能留下个上半身，他们不会立刻死掉，有些被弹片腰斩的人送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 “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会选择用子弹结束他们的痛苦，而那些倒霉的家伙连一块大一点的遗骸都找不到，为此，我们会把战场上的无名尸骸集中起来烧掉，然后根据统计的阵亡人数把骨灰分成相应的份额，附上铭牌送回后方。” 我把涂完黄油的面包递到卡罗特面前。 “有些时候你必须得逼自己一把，不是么？” 她叹了口气，从我手里接过了面包。 “去点杯啤酒吧，我有点渴了。” 第51章 暗黑穿透 封锁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三十分左右，警员们才允许旅客离开，我和卡罗特走出旅馆大门，发现门外站着许多穿着统一制服的人。 “都惊扰到军方了吗？” 从他们背上的武器可以看出，这些人隶属于法兰克福的军队，看来这次的事件还不只是一场简单的谋杀案。 在墨绿色的军装之间，我还看到了几个牧师模样的人，他们抱着圣经，手里握着金色的十字架，似乎正在做法。 “喂！” 一个大胡子军官朝我们招了招手，他看上去像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奥利维亚小姐和尤里乌斯先生吗？” “啊…是的。”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罗特。 “跟我来吧。”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军官向我们解释了一下现场状况，受害者是当地的一名政府工作人员，之前的三名死者和他同属一个部门。 “动用了这么多的警力都没能抓住凶手吗？”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军官长叹一口气。 “凶手没有要躲藏的意思，事件没能解决的原因只是因为警察厅的人控制不住他。” “这是什么意思？” 军官拿出一张简易的手绘素描。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素描纸上是一个诡异的生物，它全身上下长满了如同刚出生婴儿一样短小的手臂，连接头颅和躯干的脖子被一个巨大的肉瘤代替了，下半身平行分布着八条腿，每条腿的末端都有坚硬的外骨骼甲板。 “这不就是之前麦田里的那个家伙吗！” “是啊，这家伙不光长的可怕，还拥有很强的自我恢复能力，一般的小口径手枪对它根本没用。” “所以才会派军队来吗？” “是啊。” 军官停在了一个营帐前，这里是军队的临时驻扎点，他拉开帷幕，示意我们进去。 营帐里面是一个简易的指挥所，木制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神父，注意到我们的到来之后，他站起了身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莱昂纳多·费雷拉。” 神父和我们一一握了手。 “久仰，二位的事迹我也略知一二，真没想到能有幸见到本人。” 落座之后，神父向我们解释了一下有关那个怪异生物的详细信息。 “麦田里出现的那个生物是炼金术的产物，一个叫卡特莉丝的黑魔法师把四名女性的尸体放在焚化炉里火化，用她们的骨灰作引子，把它从地狱里召唤了出来。” 卡特莉丝，我记得那家伙就是给我们下邀请函的人。 “它的真实身份是弗吉尼亚章鱼，这种生物在几百万年之前就已经灭绝了，炼金黑魔法把它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由于媒介是人类的尸体，所以它还保留了一部分的人类特征，它的灵魂则由地狱之中的恶魔填充。” 听着神父的解释，卡罗特陷入了沉思。 “炼金术…我之前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只是骗人的把戏。” “当然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炼金术士都是冒牌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和卡特莉丝一样有真才实学。” “至于炼金术，正常使用的话可以造出疗伤的药物和未被发现的化学物质，而如果用黑魔法驱动的话，就会造出一些畸形的怪物，就和这次的弗吉尼亚一样。” “因为二位有和异能者战斗的经验，所以我们想请你们帮个忙，当然了，事后的报酬肯定不会少。” 军官向我们发出了邀请，卡罗特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怀疑。 “你们怎么知道？” “卡特莉丝的八间密室，几年前这可是在法兰克福风靡过的，自从出现受害者之后，政府就一直关注着那个炼金术士，里昂那边死了一个警员之后我们就知道了你们的存在。” “卡特莉丝的国籍不明，行踪也十分飘忽，军方一直找不到机会介入，作为第一个破解三个以上密室的挑战者，我们很希望你们能把这家伙从世界上抹除掉。” “找你这么说，政府默许了我们的行为？” “当然了，只要不涉及到国家公民安全，法兰克福政府会为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能够有官方作为靠山，我们之后的旅行和解谜压力都会小很多，卡罗特也和我一样考虑到了这一点，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军官悬在半空中的手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 咚。 正当军官准备说明下一步计划时，营帐外面莫名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咚。 声音很有节奏感，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离我们越来越近，我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了。 呯！ 一身枪响，随后便是杂乱的呼喊声，营帐外骚乱了起来。 “上尉！” 一个带着钢盔的士兵冲进了营帐里，他的手里抓着一把步枪。 “怎么回事？” “那家伙过来了！” 营帐内的四人对视了一眼，我从枪套内拔出配枪，和其他人一起冲出了营帐。 在营地外围的道路上，一个高大的诡异身影正缓缓地朝着我们这里移动着，它的身后躺着两个已经没动静了的士兵，其他人正用枪对着它。 是弗吉尼亚。 “其他人呢？” “还没撤回来！” 偌大的营地内只有四五名有战斗力的士兵，军官迅速判断了一下现场状况之后朝周围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打断它的关节！” 弗吉尼亚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古斯塔沃很像，但它有整整八条腿，关节数量变多之后，阻止它的难度也提升了。 呯，呯！ 几发子弹命中了弗吉尼亚右侧的两条腿，我看到它的身体明显地朝一侧倾倒过去。 “呃……” 弗吉尼亚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它腿部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我举起枪瞄，准他的另外两条腿之后扣动了扳机。 “继续射击！” 又是一轮齐射，弗吉尼亚被彻底激怒了，它的身体后仰，腹部因此裂开了一道口子，大量粘稠的液体从里面喷射出来，落在了营帐和掩体上。 片刻之后，所有沾染着液体的物质都开始迅速腐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离的比较近的一名士兵被喷了一身，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堆白骨。 “撤吧，长官，这里已经待不了了！” 剩下的士兵一边射击一边后撤，我和卡罗特也加入到了攻击的行列，子弹不断击中弗吉尼亚的身体，但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 “到警察局去，那边还有我们的人。” “了解。” 不知是谁掷出了一枚手榴弹，爆炸的冲击波将弗吉尼亚掀翻在地，趁它还没来得及起身，我们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52章 混沌之脑 我们一行人正飞奔在空旷的街道上，士兵们时不时回过头去检查身后的状况，发现弗吉尼亚靠近了就朝它开几枪。 “就没有能够干掉那家伙的办法吗！” 卡罗特朝身旁的神父问道。 “理论上来说只要得知它体内灵魂的真实身份就可以对它进行超度，但是……”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八脚怪。 “卡特莉丝在召唤时用了四具尸体，这导致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躯干扭曲变形，我们无法得知受害者的身份，你看。” 随着神父的手指，我到了四张扭曲在一起的脸，这就是构成弗吉尼亚脖子上肉瘤的东西。 “不过好在恶魔的灵魂会被日光灼伤，所以白天通常会躲在阴影里，等明天早上的时候它就会自己离开了。” 我看了看腕表，晚上十点四十八分，距离天亮至少还有八个小时。 “长官！” 就在这时，旁边的士兵突然惊呼起来。 “怎么回事？” “那家伙…不见了！” 我们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街区，果然如他所说，后面什么也没有了。 “走掉了吗？” 卡罗特松了一口气，不过军人的直觉告诉我，它只不过是转换了目标而已。 “小心点，它可能只是藏起来了。” 没有远程攻击能力的弗吉尼亚对我们的威胁并不是特别大，它移动迟缓而且声音很大，只要适当拉开距离就能全身而退。 但是，它现在消失了，这也代表了它可能会出现在任何角落里，给毫无防备的我们致命的一击。 “别停下脚步，马上就到了！” 军官催促着我们继续上路，五分钟过后，一行人来到了警察厅所在的十字路口，不过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的并不是准备好的庇护所。 “该死，这是什么情况？” 警察厅的外围，一个班的士兵正在与敌人战斗，在火光和照射下，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型生物显露了出来，它们好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头上长着漆黑的犄角，皮肤和弗吉尼亚一样都是诡异的乳白色。 “嘿！不想被烤熟的都让开！” 一名身形魁梧的士兵从警察厅内部冲了出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火焰喷射器。 正在开火的其他士兵见状都离开了阵地，前脚刚走，身后的恶魔们就像疯狗一般涌了上去。 “去死吧，狗杂碎们！” 火舌吞噬了面前的一切，只听见阵阵惨叫声，此时此刻，我们不远处的沥青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缝，从里面伸出三四只形状怪异的手臂。 “找掩体，快！” 另一批新的恶魔加入了战斗，我们一边开枪还击一边跑向警察厅，与弗吉尼亚不同，这些恶魔虽然长相可怕，身体却和普通人类差不多，一发子弹就能送它们上路。 “上帝啊，保佑我们吧，天下大乱了！” 神父的哀嚎从我耳边传来，我拽着卡罗特的手翻进了沙袋掩体里面。 “安德烈！” 军官朝着警察厅的房顶大吼了一声，那里的一个机枪阵地正在朝新加入的恶魔倾泻着火舌，没过一会，一名士兵推开警察厅的玻璃门，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里怎么回事？” 军官一边射击一边问道。 “莫名其妙从地里面冒出了一堆怪东西，我们四周都被包围了！” “弹药够撑到早上吗？” 士兵摇了摇头。 “别说早上，按照这个进度消耗的话，凌晨三点之前我们就只能用刺刀对付它们了。” “那就节省点，瞄准了再打，有联络过总部吗？” “电话线被切断了。” “妈的，想办法把侦查班送出去，我们需要支援。” “那他们的防区怎么办？” 军官看了看我，从他的军衔来看应该是个排长，手下的部队最多也就二十四人，我从口袋里拿出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向他表明了身份。 “交给我们吧。” 他略微有些震惊，作为军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枚勋章代表了什么。 “明白了，那就拜托你了，不列颠人。” 由于喷火兵的加入，包围圈的西南部分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两名侦察兵带着轻便的武器迅速冲出了包围圈，几个刚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魔试图去追，顷刻间便被房顶上的精确射手干掉了。 侦查班所属的防区位于警察厅的东面，这里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由于换防期间缺了两个人，恶魔们几乎都已经冲到沙袋前了。 我装备上了警察厅里的栓动式步枪，卡罗特原本也想要和我一样的武器，但被我拒绝了，步枪对她的体型来说过于庞大，我给了他几枚手雷作为替代品。 “谢天谢地，可算是来人了！” 正在操纵机枪的士兵看到我的出现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我看向身边的神父，虽然没有作战经验，他还是被派遣到这里来驻防。 “会开枪吗？” 机枪开火的声音很吵，我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音量。 “不会…” “那就去搬弹药去，别浪费时间！” 卡罗特将一枚手雷丢到了阵地五米开外的空地上，爆炸的冲击波炸翻了成片的恶魔，残肢断臂飞过我的头顶，重重地砸在了警察厅的墙壁上，这样一来，敌人的攻势又被压了回去。 我们的子弹在一点点的消耗，而恶魔却如同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地底钻出，凌晨两点五十六分，弹药库里的最后一箱子弹被送到了我们面前，打空备弹之后，我们就只能近身作战了。 “支援还没来吗？” “附近所有的军事基地都被这帮家伙攻击了，据说从邻省来的军队已经出发了。” 先前派出的两个侦察兵现在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与我们并肩作战。 “最后一箱了！” 神父重重地将弹药箱放到沙袋边，卡罗特从里面抓了一颗木柄手雷，又一次打退了冲向阵地的恶魔。 “妈的，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机枪手愤愤地说道，警察厅外围已经堆满了恶魔的尸体，这场面比我见过最血腥的战斗还要恐怖。 “喂！看那边，那是什么东西啊！” 隔壁的阵地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顺着声音看去，发现了我最希望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哈，真操蛋，看来我们都得死在这了。” 卡罗特苦笑一声，靠在了沙袋上，从口袋里掏出那黑色的烟斗。 是弗吉尼亚，它从十字路口后的一个小巷里走了出来，像蜘蛛一样打磨着锋利的前足，两只猩红的眼睛盯着任在负隅顽抗的我们。 第53章 黎明终至 从地底钻出的恶魔们不再继续向着阵地冲锋，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从战壕里探出头来的士兵们。 “怎么回事？” 军官的声音从顶楼传来，他扫视了一眼战场，发现了位于恶魔群后方的弗吉尼亚。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军官下令，让精确射手把枪口对准弗吉尼亚，但并没有许可他们射击。 另一边，我和卡罗特所在的阵地正忙着清点弹药，机枪子弹还剩三百多发，步枪弹药就更少了，每人只能分到十三发，所有的手榴弹加起来不过七颗，我把它们全部交给了卡罗特，她的手枪子弹已经全部打完了。 “这么点量，最多只能撑五分钟…” 侦察兵从腰间解下了工兵铲，紧张地盯着面前还在不断生产恶魔的地缝。 沉默良久，弗吉尼亚开始移动步伐，一发子弹落在了它的身前，这是最后通牒，如果它再往前一步，就会被两架机枪集火。 “戈耳工……” 低沉而又深邃的声音从它脖子上的肉瘤处发了出来，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弗吉尼亚能说话，它那红色的眼睛在阵地前扫视了一番，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什么？” 弗吉尼亚没有继续发出声音，它向后弯腰，从腹部的缝隙处喷射出大量的粘稠液体，覆盖了我们左侧的机枪阵地。 “小心！” 已经晚了，火力点连同里面的士兵一起被彻底消灭了。 这个举动犹如进攻的号角一般，原本停滞不前的恶魔们又重新开始了冲锋，由于少了一个火力点，警察厅后方的阵地顷刻间便濒临失守。 “该死，尼尔森，快过来！” “正在路上了！” 喷火兵背着沉重的护具穿过警察厅来到了我们的身边，熊熊燃烧的烈火减轻了我们侧翼的防守压力，期间有几个恶魔试图扑倒他，它们都被顶楼的精确射手打爆了脑袋。 眼见自己的手下迟迟攻不上去，弗吉尼亚再一次做出了喷吐的动作，卡罗特看准时机，用力将一枚手榴弹抛进了它腹部的缝隙中。 嘣！ 手榴弹在弗吉尼亚体内爆炸，把它整个炸成两截，大量淡黄色的酸液飞溅开来，将它身边的恶魔腐蚀殆尽。 “卧槽！牛逼啊！” 墙头上传来一阵欢呼，干掉对方首领大大提升了我方的士气，只不过，看到弹药剩余量之后，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再看弗吉尼亚那边，它的身体碎块正在缓缓聚集，片刻之后便恢复到了原样，就算是这种程度的伤害也无法干掉它，但是它已经失去了喷吐酸液的能力。 “嘎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呐喊声笼罩了夜空，弗吉尼亚的愤怒到达了顶点，它一跃而起，下落的地方正是还在对付面前恶魔的喷火兵。 喷火兵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锋利的前足贯穿了躯体，然而，他并没有放弃抵抗，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去你妈的……” 喷火兵点燃了汽油罐，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大量凝固汽油附着在弗吉尼亚的身上，它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试图用短小的四肢扑灭身上的火焰。 失去了侧翼的掩护之后，恶魔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们只能放弃阵地，退回到了警察厅内。 光靠步枪很难形成有效的火力网，我们只能借着障碍物边打边退，二楼的军官和精确射手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和我们一起来到了警察厅前的空地上。 “靠，子弹打完了！” “我也是，真她妈晦气…” 那边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机枪阵地相继哑火，步枪也打完了子弹，卡罗特将手里的最后一刻手榴弹掷了出去，炸翻了一片恶魔，缺口处立马又被新来的补了起来。 我丢下步枪，从风衣内拔出匕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被划破了，流出的血液与泥土和汗水混杂在一起，变成了奇怪的棕褐色。 “嗯…？” 卡罗特没有携带什么近战武器，她取下用于固定头发的发簪，头发散下来的时候，一发完好无损的子弹从里面掉了出来。 全排的士兵加上军官，神父，我和卡罗特，一共还剩下十八人，我捡起地上的子弹，在恶魔们的咆哮声中装弹，瞄准，朝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扣动了扳机。 呯！ 出人意料的是，那发子弹的效果好像出奇的大，我看到后排的恶魔突然大量地朝着一个方向扑倒下去。 几秒钟之后，我才回过神来，这并不是自己开的那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赶来了一队士兵，我们的增员终于到了！ “调整队形小子们，我们得冲出去！”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向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发起反冲锋，友军的到来又一次点燃了他们的情绪，警察厅外围的空气中充斥着怒吼声，恶魔的惨叫声和颅骨碎裂的钝响，我抓着卡罗特的手，用肩膀撞开两个挡路的恶魔，朝着临时构建的掩体飞奔过去。 “把火力点搭建起来，快点！” 增援部队开始部署火力点，等到所有士兵都进入掩体之后，纷飞的子弹迅速地将恶魔们的攻势压了回去，与我们不同，他们甚至还配备了迫击炮，看来应该是连以上的单位。 弗吉尼亚来到了警察厅的二楼，它看到了增援的部队，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 这声音也吸引了迫击炮手的注意力，他当即调整炮口，一发炮弹精确命中了弗吉尼亚所在的位置，不过它似乎自知大势已去，先一步离开了那里。 随着弗吉尼亚的离去，地缝里冒出的恶魔也不断减少，直至消亡，当最后一个还能动的恶魔被士兵开枪带走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结束了吗……” 看着那堆成山的尸骸，我禁不住回想起了前线往事，不过，这次的我们可真的是在和来自地狱的恶魔战斗。 “只是暂时的。” 卡罗特点燃了烟斗里的薄荷叶，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向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吐了一个烟圈。 第54章 战争领主 大战结束之后，后勤组开始清扫战场，恶魔们的身体也是血肉之躯，如果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很快就会腐烂，味道难闻不说，还会滋生病菌。 在警察厅后方的恶魔尸体之间，我们发现了一根断臂，手掌上仅剩的三根手指紧紧地握着雕刻有家族纹章的打火机，毫无疑问，这属于那名喷火兵。 遗憾的是，被弗吉尼亚腐蚀的那些士兵已经没有完整的遗骸了，只有耐酸的黄铜肩章还躺在地上，这是他们最后留下的东西。 我们把肩章和打火机聚集在一起，经由神父祷告之后，装进了小盒子里。 “愿主保佑，年轻的战士，夜空中的繁星将为他们留下一席之地。” 白日已至，弗吉尼亚估计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恶魔们的攻势暂时停止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在太阳落山之后再度卷土重来。 “向上级申请进入战备状态，立刻疏散城市里的居民，快点！” “就近修筑防御工事，把能征用的交通工具全部征用过来，我们需要大量的弹药。” 据侦察兵所说，市郊的两个兵站和市内的各个警察厅都遭到了类似生物的攻击，法兰克福政府调派了中央集团军的一个团前来镇压，现在他们正在紧张地做着战前准备工作。 “必须要在入夜之前把那个怪物体内的恶魔身份调查出来，这样才能对它进行净化。” 神父和我们一起来到了附近的教堂里，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野战医院，在与恶魔的战斗中受了伤的士兵和警察都被安顿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脓液的气味。 “弗吉尼亚在看到我的时候说了一句戈耳工，你有什么头绪吗？” “戈耳工？” 听到我的话之后，神父的表情略显惊讶。 “我记得这好像是古希腊神话里面蛇发女妖三姐妹的统称吧。” 卡罗特补了一句。 “丝西娜，尤瑞艾莉和美杜莎，分别代表了力量，远视和权利，既然提到了这个名字，那弗吉尼亚的身份会不会就和她们有关？” “蛇发女妖是海神所生，没有史书记载过她们与地狱里的恶魔有联系，不过，它知道戈耳工的存在，应该也属于古希腊神话，这样的话应该有净化它的办法。” 神父带着我们来到了一间存书屋内，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皮质封面的厚书，书封处没有文字标识，他飞快地翻动着书页，最后停在了当中的部分。 “你们看。” 我和卡罗特将头凑了过去，书页上写着的都是棱角分明的拉丁文，好在我高中时期学过一点，依稀能辨认出文字的内容。 在午夜月亮升到顶点的时候，用被圣水浸泡过的纯银十字架刺入恶魔的心脏，并用烈火将其躯体焚烧殆尽，只有这样做，才可将寄宿于宿主身上的恶魔灵魂打回地狱之中。 “不同的教义对净化恶魔的方法有着不同的见解，如果用基督教的方法对付东正教的恶魔就起不到作用。” 神父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写字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堆构造像飞刀一样的银色十字架，较长的那端被打磨的非常尖锐。 “圣水浸泡完成之后它就能发挥作用了 ，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对恶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神父将其中一个十字架递了过来。 “记住，十字架只有在午夜十二点的那个瞬间才能起作用，如果错过的话就只能等下一个夜晚了。” 纯银制成的暗器重量很大，我仔细打量了它一番之后，把它还给了神父，圣水浸泡和祷文宣言需要八个多小时，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要去休息一下吗？” 离开教堂之后，我向卡罗特提议道，经过昨晚的战斗，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过会吧，我现在想去图书馆一趟。” “图书馆？” “小时候我看过一本书，讲的是古希腊神话之中的趣事，有很多正史没有记载的东西都出现在了那本书里面，这本书当时好像挺流行的，这里的图书馆里面应该会有。” 卡罗特掏出了烟斗，往里面加了些薄荷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花点时间把对手的底细调查清楚。 莱茵省的图书馆位于市西，那里的工作人员早已被撤走了，我推开没来得及上锁的大门，用打火机的微光照亮了室内。 一排排古色古香的书架出现在我们面前，卡罗特越过书山，最终停在了一个儿童读物架前。 “这里。” 她从书架上抽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你所不知道的古希腊神话故事》。 翻开目录页，我看到了第二章的标题。 “戈耳工四姐妹？” “是啊。” 翻倒对应页数之后，一幅幅卡通插画和巨大的英文字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由于是儿童读物，字母上还注有音标。 【戈耳工三姐妹原本有四个人，代表着杀戮的弗吉尼亚在被珀耳修斯讨伐之前就激怒了众神之父宙斯，她攻击村落，将村民抓起来，投入炎热的火山熔岩里，因此被宙斯打入地狱，成为了永远无法轮回的使役恶魔。】 “这是……” 卡罗特把儿童读物交到了我的手里。 “弗吉尼亚章鱼是一种性情暴躁的巨大软体动物，它会用自己长达十五米左右的触手包裹处猎物，然后从腹部的缝隙处喷吐胃酸将猎物液化，就这海水一起吞下肚。” “这种生物没能躲过六千万年前的生物大灭绝，当后世的科学家了解到它残忍捕食方法之后，便用被打入地狱的弗吉尼亚为其命名。” 她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仰着头看向深褐色的天花板。 “作为掌管杀戮的女神，她可以调动所有地狱中死者的躯体，作为不被正史承认的恶魔，用正常的方法肯定无法召唤出她。” “卡特莉丝用四名女性尸体作为媒介，加以黑魔法辅助，召唤出了四姐妹之中年龄最大的弗吉尼亚，由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具象化的躯体可以依附，她还顺便复活了与弗吉尼亚同名的远古生物，这就是它下半身八条腿的来源。” 我想起了上学时老师在介绍海洋生物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章鱼，这种生物拥有三个心脏。 “照这么说，我们要同时刺穿弗吉尼亚的三个心脏才能彻底解决它？” “是四个，还有上半身的那个人类躯体。” 第55章 形式而下的绝对封锁 下午五点，我和卡罗特来到了教堂前，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我们在军方安排的落脚点休息了一会。 在一分钟之内同时攻击弗吉尼亚身上的四个部位实在有些困难，暂歇期间我思考了无数方案，但不管哪个都无法百分百成功。 不过好在卡罗特在之前的战斗中破坏了弗吉尼亚喷射酸液的器官，现在和它近身作战只要注意别被那对锋利的前足刺穿就行。 “这么早就来了？” 神父站在教堂门口，里面的一群神职人员正在唱诗。 “稍等一下，马上就完成了。” 他示意我们在门外稍等一下，自己则走进了教堂内部，待最后一个高音落下之后，一个木制的小盒被抬了出来，里面放着四把浸没在液体中的银色十字架。 “把你们最珍视的物品放入圣水之中吧，这是祷文的最后一步了。” 我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交到了神父手里，卡罗特则取下了她的结婚戒指，神父小心翼翼地将这两个小物件放到了圣水之中，然后把还滴着水的十字架递给了我。 “众神将护佑所有与邪恶战斗的勇士，愿日照大地时能看到你们凯旋而归。” “借您吉言。” 日渐西沉，士兵们已经在市中心的行政大楼附近建立了环形防护网，由铁丝网和沙袋组成的障碍线后方分布着数十个交叉火力点，精确射手隐藏在大楼的高层窗户之间，他们负责解决防线的漏网之鱼。 我和卡罗特径直穿过沙袋，推开了前沿指挥所的大门，上个夜晚与我们一同并肩作战的军官也在那儿，他的身边还站着支援部队的指挥官。 看到我们的到来之后，二人迅速迎了上来 “东西拿到了吗？” 我向他们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十字架。 “弗吉尼亚呢？” 卡罗特向军官问道。 “侦查班已经跟踪它一天了，这家伙跑到了市郊的墓地里面，和一个很像是他同伴的家伙接了头。” “那个人的具体相貌看清了吗？” “没有，对方面部有遮挡，不过能确定的是他的腿上有伤。” 又是那个瘸腿的家伙，自从我们收到邀请函之后，他就像个幽灵一样不断地参与到事件之中。 “长官！” 一名士兵走进了营帐，透过他的身体，我看到晚霞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六点钟方向发现目标。” “数量呢？” “至少五位数。” 如此巨大的数额给指挥所内带来了一丝凝重的气氛，这种规模的敌人都抵得上一个集团军的兵力总和了。 “还没有采取行动吗？” “它们都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好像还在躲避阳光。” 我从枪套内拔出配枪，用左手大拇指扳下了击锤，军官从士兵身边经过，走出了前沿指挥所。 “通告全军，检查武器，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是！” 连队的一百五十多号士兵陆续进入了战斗位置，趁着太阳还没彻底落下，军官向我们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的计划。 “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穿戴重型护具的喷火兵会为你们开路，在精确射手集火攻击弗吉尼亚的关节之后，你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一些耐不住性子的恶魔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它们扒在建筑物的外墙上，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随着最后一丝日光隐没在高楼之下，安装在行政大楼三楼的探照灯打开了，灯光照亮了面前的道路，此时，那些隐藏在建筑物之中的恶魔已经全部涌了出来，它们就像饥饿的蚁群一般铺满了整个街道。 呯！ 我的头顶处传来一声枪响，三楼的一名精确射手扣动了扳机，处在最前方的一名恶魔应声倒地。 巨响划破夜空，恶魔们开始了冲锋，它们用自己的身体冲撞着铁丝网，后方的机枪也开始喷射致命的火舌。 虽然恶魔数量众多，但它们们始终无法穿越钢制的坚固的铁丝网，少有的个体踩着同伴们的尸体跳了过去，很快就被重机枪强大的火力击倒在地，我很清楚这些铁丝网的威力，它上面的倒刺可以轻易切开皮肉。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四十三分，几米外的铁丝网前已经挂满了恶魔的尸骸，但它们依旧不顾性命危险朝着阵地冲锋，好在支援连队带足了弹药，后勤的压力也相对较小。 “喂，快看那边！” 士兵的呐喊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楼顶的探照灯照向了街道末端，我看到八条腿的弗吉尼亚此刻正站在那里，它那高大的躯体在矮小的同族之中格外显眼。 在它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拄着拐杖，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冷眼注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那家伙……” 卡罗特注意到了男人的存在，她端起武器，打死了几个正在攀爬铁丝网的恶魔。 楼顶的士兵朝男人开了一枪，子弹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被弗吉尼亚的一条腿挡了下来。 男人此刻正在和弗吉尼亚说着什么，一名恶魔从他们身旁经过，待恶魔离去之后，我惊讶地发现男人凭空消失了。 再看弗吉尼亚那边，它的八条腿微微弯曲，似乎正在生产着什么东西，不一会，三四个半透明的卵附着在了建筑物的墙角上。 “迫击炮手呢！” 两名士兵抬着墨绿色的管状武器从行政大楼里跑了出来，他们架好炮，调整了一下角度之后，朝着弗吉尼亚的方向发射了一枚炮弹。 附近的恶魔就像受到了精神控制一般迅速扑到了卵的上方，不一会就构成了一道血肉之墙，炮弹落在弗吉尼亚的身旁，炸断了它的一条腿，冲击波将保护卵的恶魔掀翻了一大片。 卵内的物体正在不断成长变大，几秒之后便撑破了束缚它的半透明薄膜，三个畸形的高大生物出现在了战场中央。 它们有着和弗吉尼亚一样的乳白色皮肤，但是身高稍逊一筹，异常膨胀的头部附近长着两条长长的手臂，巨大的红色眼眸位于头骨中央，腋下伸出了一对锋利的骨刺，就像楸型虫的口器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啊…” 第56章 恶魔之子 畸形的生物缓慢地朝着防线走来，全然不顾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同族，它们继承了弗吉尼亚强韧的生命力，普通的子弹无法对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在距离铁丝网不到十米的地方，高大的生物突然开始加速冲刺，试图用那对骨刺破坏防线，迎接它们的是漫天飞舞的手榴弹。 “帕加索斯……” 卡罗特的低吟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什么？” “传说中戈耳工的孩子，没想到它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爆炸的冲击波炸碎了冲在最前方的帕加索斯，如此巨大的伤害都不能立刻消灭这个怪物，它用仅剩的手臂抓住了铁丝网，露出了隐藏在皮肤褶皱下方的锋利口器。 咔擦。 在帕加索斯的冲击下，铁丝网被撕开了一道缺口，它们身后等待已久的恶魔们蜂拥而上，径直向火力点奔涌而来。 弗吉尼亚依旧在生产着半透明的卵，不远处的街道上，新的一批帕加索斯正朝着战场赶来，它们摆动着尖锐的骨刺，猩红的单眼不断旋转，寻找着阻碍前进的障碍物。 全副武装的喷火兵开始向防线的缺口处喷洒烈火，为了对付战场上出现的高威胁敌方单位，连队不得不调动了原本用于对付弗吉尼亚的重火力。 “快点！” 三名士兵拖着牵引式火炮来到了阵地后方的空地上，他们飞快地转动炮栓，用炮镜瞄准了战场后方的弗吉尼亚。 “高爆弹，一发装填！” “开火！” 炮弹呼啸着越过半个战场，最终落在了后方正在产卵的弗吉尼亚身上，把它和尚处于孵化期的帕加索斯们炸上了天。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十一点十五分，距离正式行动还有整整四十分钟，先前军官曾告诉过我们，这门火炮的备弹量只有四十发，如果在行动开始之前就打完炮弹的话，就无法对弗吉尼亚的行动造成有效的限制。 高爆弹头的爆炸将弗吉尼亚的八条腿全部炸断，光恢复就花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它拖着残破的身躯像蜘蛛一样爬到了建筑物的楼顶，一双红眼愤怒地凝视着阵地后方的炮手。 “打不到，这家伙的位置太高了！” 炮手将火炮的仰角调到最大，但还是无法攻击到位于楼顶的弗吉尼亚，连长只能下令用还在对付帕加索斯的迫击炮来代替。 另一边，弗吉尼亚把卵产在了几乎垂直的后方墙壁上，这么做可以大大降低炮弹的命中率，看来它已经摸清了迫击炮的工作原理。 “一发装填！” “开火！” 炮弹呼啸而过，在弗吉尼亚的身边炸开，它用身体护住了自己的卵。 “向左调整五度，一发装填！” “开火！” 下一发炮弹精准命中了还没孵化的卵，然而弗吉尼亚已经跳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继续开始产卵。 在正面战场上，大量的帕加索斯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抓起矮小的同族砸向沙袋后的火力点，试图干扰机枪手的射击。 “该死，快来人把它干掉！” 一名恶魔越过我的头顶，落在了阵地边上，它抓住了一名正在射击的士兵，我调转枪口，开枪打爆了它的脑袋。 “呼，多谢。” 士兵一把甩开还挂在他身上的恶魔尸体，狠狠地踢了一脚之后，重新开始操作机枪。 这样的情况在每个火力点上均有发生，士兵们一边用手榴弹和枪榴弹攻击帕加索斯，一边还要对付那些被丢到阵地里面来的恶魔，铁丝网防线早已破烂不堪，完全失去了效果。 “后退，退到建筑物里面去！” 接到军官的命令之后，士兵们开始分批次进入行政大楼，他们把机枪重新布置在一楼的各个窗口，有了建筑物的庇护就不用担心再受到骚扰了。 趁着转移阵地的空档期，恶魔们迅速拉近了与我们之间的距离，火焰喷射器构成的强劲火墙暂时阻碍了它们的前进。 等到所有火力点全部重部署完成之后，喷火兵也开始朝着建筑物内走去，由于身上穿着厚重的装甲，他们的移动速度很慢。 就在这时，一只帕加索斯从恶魔们的身后冲了过来，它顶着熊熊烈火，用骨刺贯穿了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进掩体的喷火兵，将他高高挑起，甩到了后方的恶魔群中。 架设在正门口的火炮开火了，炮弹把帕加索斯的上半身炸上了天，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弗吉尼亚的身影，它在两三个强壮的帕加索斯拥簇下出现在了阵地前方三十多米的空地上。 “快看！” 身旁的卡罗特用力拉了拉我的手臂，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了弗吉尼亚身上一处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一颗心脏正在那里跳动着。 “这应该是一个腮心脏，按照章鱼的生理构造，另一个腮心脏就在与它对称的地方，主心脏在两个腮心脏中位线上面一点。” 根据弗吉尼亚的身体大小来看，心脏与心脏之间的距离应该有两英尺左右。 “现在几点了？” 我低头向她问道。 “十一点三十四分，还有二十分钟。” “等到时间之后，你还是和上次一样，想办法把手榴弹塞到它喷酸液的器官里面，那里距离三个下方的三个心脏最近。” “炸开缺口之后，我会想办法对付下面的那三个章鱼心脏，上面的那个人类心脏就交给你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十字架，交到了卡罗特的手里。 “能对付的过来吗，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点？” “你的臂展太小了，专心对付上面的那个就行。” 听到我的话之后，卡罗特叹了口气，接过了沉重的银色十字架，看来她也认可了这个说法。 “当心点，别把小命丢了。” 第57章 贯穿星辰的贪欲之枪 由于战斗开始之前不知道会有帕加索斯这种子弹难以杀伤的敌人，我们的手榴弹和枪榴弹很快就不够用了，虽然指挥官下令尽量节省，但它们还是在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耗尽了。 室内的迫击炮发挥不了作用，士兵们干脆就把炮弹当成手榴弹使用，只要将底火往窗台边缘或者钢盔上用力敲击一下，就能够触发引信，不过射程范围肯定小了不少。 弗吉尼亚一直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它产下的帕加索斯们越来越强壮，这都归功于夜空中的那轮明月，神父曾经告诉过我，恶魔们的力量会在满月时达到顶峰。 一只帕加索斯冲破重重封锁来到了行政大楼前，它和其他同类不太一样，没有骨刺，胳膊异常肿大，上半身看起来很不协调。 “这是…变异了吗？” “不要让它过来！” 一枚手榴弹从二楼窗口处飞了出去，然而，那个帕加索斯没有躲避，它径直冲了上去，将自己的两条胳膊放在了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上。 “搞什么……！” 在爆炸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了它这么做的原因，胳膊处肿胀的皮肤下的酸液被炸的飞溅开来，这种物质和弗吉尼亚曾经喷射的那些一模一样。 一部分酸液沾在了行政大楼的墙壁上，坚硬的红砖像烈火上的冰块一般开始迅速融化，再这样多来几次的话，这栋楼就要塌了。 “还有多久？” 卡罗特投出一枚集束手雷，把还想爬起来继续挥洒酸液的帕加索斯炸翻了。 “三分钟！” 在我们的身后，六名穿着重装甲的喷火兵正在集结，他们背上背着两个装满了凝固汽油的喷火背包。 恶魔们开始集中攻击被腐蚀出来的缺口，速度较快的那些甚至已经摸到沙袋边缘了，我看到机枪的弹链越来越短，下一次换弹的时候，这里应该就会告破。 “尤里乌斯先生！” 突然，我听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句我的名字，回过头去，发现指挥官正朝我们这里跑来。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从口袋里取出三枚十字架，将它们紧紧攥在手里。 “给我找把步枪来，最好是能装刺刀的。” 听到我的要求之后，指挥官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拿来一把步枪，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将枪膛内的子弹全部退了出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走火，然后将一枚十字架硬塞进了枪管下方的插槽内。 估计是看到防线有了被突破的势头，弗吉尼亚从藏身的障碍物后面走了出来，缺口那边已经顶不住了，两三个恶魔从窗口爬了出来，抓住了机枪手头顶的钢盔，卡罗特连开五枪将它们全部击毙。 “时间到了，上吧！” 机枪阵地上的士兵松开了扳机，他们向后退去，恶魔们蜂拥而上，随即就被火焰喷射器烧了回去，喷火兵将拥挤在行政大楼前的恶魔强行分开，一条较为安全的道路出现在了我和卡罗特的面前。 不远处的弗吉尼亚也注意到了我们，它将前腿高高翘起，摆出一副狩猎的姿态，一旁的帕加索斯也开始朝它身边聚集。 我们在道路上奔跑着，没过多久，和弗吉尼亚的距离就拉近到了十五米之内，在此期间恶魔们多次尝试阻止我们前进，但都被楼顶的精确射手一一解决掉了。 用枪托打翻了面前的一个小恶魔之后，弗吉尼亚那庞大的躯体已经近在咫尺了，还差一点点，如果把握不住那个时刻的话，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嘣！ 架设在行政大楼门口的那门火炮发射了一枚高爆弹，炮弹从我的头顶擦过，精确地落在了弗吉尼亚身前。 冲击波将弗吉尼亚的两条前腿炸断，它仰天长啸，原本还在对付喷火兵的恶魔们像是受到了号召一般蜂拥而来，迅速切断了我们的退路。 纷飞的弹片划破了我的大腿，我顾不上疼痛，趁着爆炸形成的烟雾还没散去，迅速稳定住身躯，腰部发力，将步枪投掷了出去。 弗吉尼亚的两个腮心脏位于四肢末端，那里很容易就能被贯穿，而主心脏却被肌肉纤维保护在很深的地方，等跑过去再开刀肯定来不及，所以我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两只帕加索斯挡在了道路中央，我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用力将其抛到半空中，纷飞的弹片削掉了前面那个的半个脑袋。 从火墙之中冲出几个矮小的恶魔，被卡罗特开枪击毙，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她开始向我这边靠拢。 转眼间，另一只帕加索斯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压低重心，从它的两腿之间滑了过去。 另一边，卡罗特高高跃起，骨刺从她的脚尖下方划过，她在空中举枪瞄准，打瞎了敌人头顶上那巨大的红色单眼。 帕加索斯发出难听的悲鸣声倒了下去，顺带砸死了几个突破火墙的恶魔，弗吉尼亚的前肢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再生着，但十字架造成的伤害却没能愈合，我握紧剩下的十字架，顺带瞥了一眼腕表。 午夜十二点整，接下来的六十秒将决定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弗吉尼亚刚长出来的前肢以横扫之势向我拦腰斩来，我高高跃起躲过攻击，趁它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用力将十字架插入了前肢与身体的连接处。 解决一个，还剩一个。 然而，正当我想要移动身体的时候，却发现左脚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还没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魔。 “给我松开！” 我一脚踩在恶魔头上，然而它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死也不肯松手，弗吉尼亚的另一条前肢也已经再生完成了，此刻正快速向我袭来。 由于一条腿被控制住了，我无法进行闪避，只能拼命侧过身去，试图用手臂卸力，锋利的外骨骼尖刺在我的前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大量的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出于无奈，我只能将剩下的那个十字架用力丢了出去，虽然命中了目标，但是深度不够，没有伤及腮心脏。 越来越多的恶魔从地底被召唤出来，它们抓住了我的手臂，让我陷入动弹不得的困境，弗吉尼亚抬起前肢，一滴血液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奥利维亚！” 呯！ 一身枪响，只看见十字架的末端迸发出一阵火花，子弹的冲击力将其深深地埋进了它的体内。 “等！你干什么？！” 下一秒，娇小的身体腾空而起，一脚踩在了我的脸上，卡罗特把我的脸当成了跳板，高举的双手将银白色的十字架插入了弗吉尼亚脖子下方那凸起的肉瘤处，这里就是它的心脏所在。 第58章 救赎 原本喧嚣的战场此刻被一片死寂所笼罩，任何尚存一息的生物都看向了位于战场中央的三个人影。 卡罗特落在了地上，片刻过后，弗吉尼亚开始缓缓向后倒去，其余恶魔见此情景，纷纷开始四散窜逃，它们钻进了大大小小的地缝之中，消失在了我视野里。 喷火兵走上前来，用烈火焚烧着弗吉尼亚的尸体，据神父所说，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消灭恶魔的灵魂。 肾上腺素的作用正在渐渐消散，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回过头去才发现我的整个左臂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你没事吧！” 卡罗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支撑起我的身体，她用匕首割开外套，给我做了简单的压迫止血处理。 “这点伤没什么，比起这个，那家伙死了吗？” 我在卡罗特的搀扶下走到了弗吉尼亚的尸体旁，此时它那乳白色的皮肤已经变得焦黑，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貌了。 “结束了…吗？” “但愿吧。” 突然，烈火中的一抹红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弗吉尼亚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了开来。 “什么？” 刺耳的刮擦声，爆裂声，还有诡异的低语声，回过神来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不光是驻守的士兵，连地上的恶魔尸体也一并消失了。 我四处环顾，发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性正躺在弗吉尼亚尸体的位置，她的皮肤呈暗绿色，上面布满了鳞片一般的东西。 “普洛维顿斯？” 她向我开口了，语气中略带一丝疑惑。 “你是什么人。” 我将手伸向腰间，从枪套里拔出配枪，对准了女性的脑门，我周围的怪异景象应该就是这家伙搞的鬼。 “这双眼睛，我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 女性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然后微微一挥手，我突然感觉左轮手枪的重量变轻了一些，打开弹巢之后才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我无法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女性站起身来，绕着我转了一圈。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吾再次向你提问，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我认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了。” “唉，你到底是怎么获得青睐的？” “青睐？你在说什么啊。”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她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再次挥了挥手，我的意识瞬间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朦胧之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似乎正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鼻子可以隐约闻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这股味道我很熟悉，但就是说不出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卡罗特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早上好啊。” 看到我睁开双眼之后，她微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 “这里是……？” “市立医院，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直住在这里。” 我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左前臂打上了石膏，看来是伤到了骨头，要是伤口再深个几毫米的话，这条手臂就废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整整三天，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从卡罗特眼睛四周浓浓的黑眼圈来看，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照顾着我。 “在伤彻底养好之前，我们就暂且留在这里吧，政府会为我们提供伙食费和住宿费，这点你不用担心。” “这几天来辛苦你了。” “别想太多，我照顾你是因为之后的探案我还用得上你…” 看着卡罗特微微泛红的脸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话说回来，你现在不去休息一下吗，反正我也已经醒了，有什么问题叫工作人员来就行。” “不用你说我也要去……哈。” 卡罗特的后半段话被一个长长的哈欠打断了，她揉了揉眼睛，径直走向了病房门口。 “哦对了，一会神父会过来看你，顺便把你的那个徽章送过来，别睡着了。” “知道了。” 品尝完医院里那不怎么美味的伙食之后，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在被单上，上一次像这样一个人独享午后的安静时光还是在不列颠尼亚的时候。 “马修先生？” 病房的大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神父推开房门，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小盒子。 “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拖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我的身边。 “多谢关心，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 一边说着，神父打开了盒子，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还给了我。 “这个还给你，教会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对它进行了祈福，现在带上它就可以免疫一般的黑魔法诅咒了。” “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古书上有记载过，不过现在很少有人还会使用了。” 看着手里的徽章，我突然想到了那个一直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说出的名字。 “神父先生。” “嗯？怎么了？” “您知不知道普洛维顿斯这个名字？” 神父低头思考了一会。 “凯尔特神话和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史诗里面都有提到过这个名字，现代也有一些组织使用这个名字作为它们的教义。” “比如说？” “最着名的应该就是共济会和光明会了吧，我对这种新兴教派的了解比较少，不过很多政治家和名门望族都是这两个组织的会员。” “共济会和光明会不是一个组织吗？” “理论上来说二者都是普洛维顿斯之眼的信徒，共济会更像是行动机构，而光明会则是决策机构，据说共济会名下有一个名为三百人委员会的直辖组织，它们的性质就和国王的禁卫军一样，直接听命于会长。” 听着神父的描述，我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未来，原本我以为共济会只不过是一个不成体系的邪教组织，现在看来，它的规模都可以顶得上一个小国的政府机构了。 而且，我不止一次被人用普洛维顿斯这个名字称呼了，从最开始夺人心魄的伪装者到一直骚扰我们的瘸子，再到之前那个浑身长着鳞片的家伙，他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一个，把我的脑子都搅乱了，送别了神父之后，我还是打算继续好好睡一觉，年纪轻轻就浪费脑细胞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第59章 暂歇期 休养了半个多月之后，医生宣布我可以下床自由行动了，冬季已然降临，与不列颠尼亚不同，法兰克福那干燥阴冷的空气令我很不舒服。 “接下来要去哪里？” 火车站上，我向卡罗特问道，她围着一条厚厚的黑白围巾，把半张脸都藏在了那里面。 “亚眠，今天又要横穿半个法兰克福，做好准备吧。” 我已经习惯了长途旅行，对此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剩下的密室还有三个，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法兰克福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卡罗特给我递了一份报纸，上面的大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是？” 普鲁士，巴伐利亚与北德意志邦联于前天夜里宣布合并，德意志国建立。 “现在应该管他们叫德国了吧。” “那群日耳曼人不是已经把国库里面的大部分黄金都用于战争赔款了吗，怎么还会有能力统一其他邦国？” 卡罗特叹了口气，淡淡的白色烟雾从围巾下方飘了出来。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共济会拥有大量从津巴布韦开采的金矿吗。” “也就是说……” “共济会的资金给了他们行动所需的支持，现在的德国已经拥有与欧罗巴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开战的实力了。” 我仔细阅读着报纸上的新闻内容，耳边传来卡罗特略显沉闷的声音。 “日耳曼人不会忘记盎格鲁撒克逊人给他们带来的耻辱，五年，或者十年之后，他们必将卷土重来，届时整个欧罗巴大陆都会陷入战火之中。” “那是日耳曼人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卡罗特抬起了脑袋，我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对丹麦，对奥地利，对不列颠尼亚，哪次不是他们率先发动攻击，即使没有共济会的支持，日耳曼人也不会放弃他们的野心。” 我放下报纸，看着火车缓缓地驶入站内。 “不列颠尼亚足够强大，我们不会惧怕任何敌人。” “但愿如此吧。” 作为法兰克福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亚眠火车站每天都要接纳数以百万计的旅客，而当我和卡罗特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出口附近的时候，发现那边居然已经有人等着了。 一个身穿酒红色西服的男人正站在入口处，他的身边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保镖，看到我和卡罗特之后，他迅速走了上来。 “请问，是尤里乌斯先生和奥利维亚小姐吗？” 我的熟人列表里面并没有这张脸，于是低头看了看卡罗特，发现她也满脸的困惑。 “您是？” “啊，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莱斯利·迪克逊，企业家。” 男人微微一鞠躬。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在两周前拜托我把这份信息带给二位。”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密封完好的信封，递给了卡罗特。 信封的材质和我在不列颠尼亚家中收到的那封威胁信一模一样，火漆上也没有任何图标，卡罗特从信封中取出信件，我把脑袋凑了过去。 “二位应该是为了解开静默密室的谜题才来到这里的吧，不必紧张，这间密室只是纯正的解谜密室，不会出现任何血腥暴力的场景。” “当然了，作为高难度密室之一，静默密室对解密者的综合素养要求很高，特别是密码破译和细节推理能力，解谜的时间限制为三天，在三天之内无法取得通关密钥的话，二位可能就要前功尽弃了。” “附件内容为第一个谜题，祝好运。” 在信件末端着名的地方出现了一串很奇怪的英文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cicada 3301” 卡罗特抖了抖信封，一张写着字的硬纸片从中掉了出来。 “这是……？” 第一行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勉强可以辨认出是希伯来语的标识，而第二行那堆像是乱码一样排列的单词根本看不出代表了什么。 卡罗特将目光投向了莱斯利。 “你是共济会的人吗？” “共济会？那是什么东西？”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手伸向了背后，不料这个举动却惊动了莱斯利身后的保镖。 “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拔枪相对，莱斯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吓了一跳。 “把你的右手手腕给我看一眼。” “哦…哦。” 他解开西装内衬的扣子，那里并没有三角眼的标记，卡罗特轻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可以把枪放下了。 “抱歉，惊扰到您了。” “没事没事，如果解谜途中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吧。” 莱斯利递来一张名片。 “话说回来，莱斯利先生，您之前提到的友人长什么样能和我们描述一下吗？” “关于这个，还请容我拒绝。” 莱斯利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 “友人拜托过我让我不要暴露他的身份，遵守约定是绅士礼节的一部分，我想二位应该也能理解吧。” 告别了莱斯利之后，我和卡罗特漫步在亚眠接头，这里的旅店和圣日耳曼一样随处可见，找个落脚点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想到这次的内容是纯粹的解谜啊…” 在战斗方面我经验老道，但是一旦进入到解谜和推导环节，我的脑细胞就不够用了。 “我倒觉得还不错，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可以定下心来好好思考问题。” 幸好，卡罗特最擅长的就是解谜，有她在的话，我只要打打下手，顺便为她提供思考灵感就行了。 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旅店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我和卡罗特立刻回到了房间，开始了密语破译的工作。 第60章 倒序密码 虽然关上了窗，但房间内寒冷的气息却并没有因此得到缓和，卡罗特坐在写字桌前，仔细地研究着纸片上的乱码，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叹息声 “嗯……” 相较而言，我这边就比较空闲了，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我选择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看小说，之前从不列颠尼亚带出来的两本基本上都看完了。 “尤里乌斯？” “怎么了，破译出来了吗！” 卡罗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半转过身子来，右手搭在了椅背上。 “去帮我弄点吃的来，我饿了。” “要吃什么？” “看你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和打火机，往前端的凹槽里面装入薄荷叶之后，用力划了几下砂轮。 “嗯？” 打火机点不着了，估计是里面的燃气用完了，这玩意在我手里就用过三次。 “这才两个月不到啊…” 我把自己前几天刚刚买的新打火机丢了过去。 “哦…多谢。” 有着商业和铁路枢纽之称的亚眠街头巷尾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小摊子，他们出售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瞧一瞧看一看嘞，正宗奥斯曼烤肉，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个留着长长络腮胡子的中年商贩推着小推车沿街叫卖着，推车的玻璃罩子内插着一份巨大的烤肉串。 “怎么样，小哥，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发现我一直朝他那边看之后，商贩笑眯眯地朝我招了招手。 “你这烤肉保正宗吗？” “我小亚细亚本地人，能卖你假货不成？” 在此之前我还没有尝试过这种食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 “来两人份的。” “好嘞！” 商贩熟练地从烤肉串上切下滴着棕色酱汁的肉，把它们放到玉米卷饼上面，然后撒上甘蓝，生菜和洋葱作为点缀，不一会，两大份夹着烤肉和蔬菜的卷饼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常来哈！” 我目送着摊贩推着推车离开，然后看向了手里的食物，和之前的法棍面包一样，包裹着卷饼的是过期报纸。 【圣米歇尔骑士团将于11月23日在圣日耳曼举行集会……】 包装纸的正面是半个巨大的抬头标题，还有半个被里面的卷饼遮住了，报纸发行的日期是去年的11月18日。 在标题的上方是上一篇报道的结束语，它末尾的签名处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f ∴】 “辛苦你了。” 回到旅店房间之后，我在把食物交道卡罗特手里的时候向她展示了那个奇怪的图案，出人意料的是，她似乎也对此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某种宗教信仰的图标吧，我对这方面了解不是很多。” “是吗…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朝卡罗特身后瞥了一眼，发现破译工作好像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写字桌上平摊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还算顺利，基本上已经清楚这段密语的加密方式了” 嘴里的食物导致卡罗特的说话声音有些含糊，她示意我凑上前去，然后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纸条上的第一段文字代表了古希伯莱语，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段文字也是象形表达式，直到我看到了这个。” 卡罗特把摊在桌上的大英百科全书拖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一行注释被黑色的墨水标记了出来。 “阿特巴希密码，一种最先用于希伯来字母的简单加密法，它将字母表中的第一个字母和最后一个字母颠倒过来，以此类推，全部重新排序完成之后按照新的字母表把原有单词中的字母一一替换。” “这种密码可以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环境之中使用，当然英语字母表也是一样的，如果将之前附件里面的那堆乱码全部重新排列的话……” 卡罗特按照正常字母表的排序替换掉密语的字母之后，两个正常的单词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们使用法国当地语言写就的。 【de nachtwacht】 夜巡。 不管怎么看，这个单词都不像是完整的命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名叫伦勃朗·哈尔曼松·凡·莱因的画家所作的油画作品。” 卡罗特吸着装满薄荷叶的烟斗。 “要想知道真正的解谜内容的话，我们还得去拜访一下这副画的现任主人。” “打电话问问莱斯利吧，有钱人对这方面的东西都挺感兴趣的。” 我的父亲也有收集绘画和雕刻作品的癖好，挂在我家走廊里的那几幅画少说也得要十几万英镑，为此母亲没少骂他。 我和卡罗特来到了旅店前台，在电话机上拨通了莱斯利先生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莱斯利先生？” “哦，是你们啊，这么快就遇到麻烦了？” 卡罗特将状况告诉了电话那头的莱斯利先生。 “夜巡吗…” “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二位现在在什么地方？” “瓦格纳大街，1032号。” “明白了，我立刻派人来接你们。”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一间庄园门口，管家将我们领到了会客厅内，简单地和莱斯利夫妇打了个招呼之后，一副盖着白布的巨大画框被佣人抬了进来。 “说来惭愧，这副画原本应该被挂在走廊里的，但是有个新来的佣人不小心用餐刀划破了画纸。” “可惜了……” 莱斯利先生掀开了白布，名为夜巡的画作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画作的整体颜色偏暗，在画框的边缘部分有一道突兀的划痕。 “虽然有请专业人士来看过，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更改这副名作……” “嗯？” 在莱斯利先生缓缓陈述的时候，卡罗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画作，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她在众人的目光下绕着画作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那道划口前。 “莱斯利先生。” “怎么了？” “这副画……” 卡罗特的语气有些犹豫，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这副画是假的。” 第61章 幻象三连 “奥…奥利维亚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卡罗特的爆炸性发言之后，莱斯利先生也冲到了画作之前，脸上满是震惊。 “我不是说了吗，这幅画是假的。” “不可能，这可是我花了两万法郎从博物馆买回来的。” 卡罗特没有继续向他解释，而是直接伸出手去，在油画的黑色天空上用力抹了一下。 “看吧。” 卡罗特将自己的手指展示了出来，它依旧洁白如初，没有沾染上颜料，想来也是，这幅油画可是有三百多年历史的老古董，上面的痕迹肯定早就干了。 “夜巡在刚被绘制出来的时候是以白天为背景的，第一任拥有者把它挂在了壁炉上，久而久之，泥炭的灰尘就把天空染成了黑色。” “判断这幅画是冒牌货的理由就在这里，这幅画作无论是天空，人像，还是灰暗色调的处理，全都是用油画完成的，并没有任何泥炭灰的痕迹。” “这……” “因为夜巡十分名贵，伪造者认定没有人会敢用手亲自触摸确认，现在看来，事实果真如此。” 莱斯利先生脸上的表情由震惊逐渐转变为愤怒。 “博物馆的那群饭桶，居然敢卖给我假货……” “他们应该也是受害者之一，犯人的手法十分逼真，如果不是因为油画被破坏了的话，换任何人来都不可能看出这是个伪造品。” “那原作呢，如果出现在这里的是假货，原作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这个嘛……” 卡罗特并没有直接答复，她问周围看热闹的佣人要来了一个放大镜，开始仔细研究油画右上角的那道划痕。 “莱斯利先生，您还记得油画是怎样被破坏的吗？” “这我倒不太清楚，不过玛丽娅当时在场，她应该比较清楚。” 一名穿着围裙的女仆上前一步，朝我们微微鞠了一躬之后开口了。 “当时一个女佣正端着餐具经过走廊，脚突然被绊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挥舞四肢想要保持平衡，右手握着的餐刀砸破了玻璃，在画布上开了一个口子。” “她是怎么摔倒的？” “仰面朝天吧，如果是俯身的话，手应该会往下撑。” “嗯……” 卡罗特和往常一样掏出了烟斗。 “去拿一把餐刀来。” 女仆看了看卡罗特，并没有直接动身。 “去吧。” 听到莱斯利的指令之后她才开始行动，不一会，一把雕刻着奢华纹理的西餐刀出现在了卡罗特的手里。 “助手，帮我个忙。” “说。” “拿着这把刀，用你最大的力气去戳画布。” “你认真的吗？！” 再怎么说这也是价值两万法郎的绘画作品啊，我瞥了一眼身边的莱斯利先生，听到这句话之后，他脸上闪过一丝阴云，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没事，这种假货一百法郎都卖不到，要是它能够帮助你们破案的话，它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举起餐刀走到了画作前。 “失礼了。” 我反握餐刀，用尽全身力气将尖端刺向画布，出人意料的是，刀尖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并没有穿透画布，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啊？” “这是……！” 看到这幅场景之后，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卡罗特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刀尖和画布的交汇处。 “布画作品经常会用刻刀来清除多余的颜料，所以对画布的韧性要求很高，这副画的用料是亚麻布，一般来说很难被彻底刺穿。” “女佣的力量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大过一名成年男性，更何况当时刀尖和画布还搁这一层玻璃，作用在画布上的力比实际施加的力小很多。” “照你这么说，这副画不是被女佣破坏的？” 一直沉默着的莱斯利夫人突然发问，她似乎也被面前的怪异事件吸引了。 “我个人认为，女仆的确破坏了这副画，但画上的缺口在这副作品被伪造出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伪造者利用了一点巧妙的障眼法伪装了这个破口，让它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会崩溃开裂。” 卡罗特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想要顺着破口的方向继续切割，却发现破口的位置太高，自己够不到。 “靠，助手！” “知道了知道了…” 我掏出风衣内测的匕首，顺着布匹的纹理割开了坚韧的画布，当刀刃划到画作中央的时候，突然触及到了一个东西。 “信件？” 一个白色的信封被我从画布的背面摸了出来，和莱斯利先生之前给我们的那封信一样，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居然藏在这种地方…” 卡罗特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我俯下身子，把头凑到她的脸颊边上，开始阅读信件上的文字。 “恭喜，你们已经解开了第一个谜题，这证明了你们并非业余选手，我也可以放心的把谜题内容转告给你们了。” “静默密室的通关密钥就是夜巡的原作，你们需要在三天时间内把藏匿于亚眠省某个角落内的原作找出来，并将其物归原主，同时还要探清真犯人的身份。” “三天之后，如果莱斯利先生依旧没有收到原作，或者真犯人依旧下落不明，则挑战失败，二为将永远无法再次挑战卡特莉丝小姐的八间密室。” “真相往往隐藏在谎言之下。” “计时现在开始，祝好运。” “cicada 3301” 卡罗特把信件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标记或者文字，也没有找到带有线索的附件。 唯一突兀的地方就在于被夹在签名和正文当中的那段话，它的连接词和谓语宾语用的都是英语，唯独真相和谎言被替换成了法语vira visage和mentira。 “有什么思路吗？” 我向正在研究着信纸的卡罗特问道。 “总之，先到出售这副画作的博物馆去一趟吧，说不定还能问到点什么。” 第62章 虚假宣传 将夜巡出售给莱斯利先生的那家博物馆位于市中心，当管理员得知这幅画是假的之后，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说什么？！” 卡罗特将推理的过程一一告知，一旁的工作人员给他倒了一杯掺了水的白兰地，管理员这才缓过神来，他喘着粗气，扶着墙壁稳定了身躯。 “二位先等待一下吧，我马上就去把馆长叫来。” 管理员和工作人员低声交谈了一番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不一会，一个戴着单框眼镜的矮个子男性从拐角处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留着长长的八字胡，看上去一副资本家的样子。 “诺兰·萨列里。” 他脱下高顶礼帽向我们微微鞠了一躬。 “二位是？” 简单自我介绍之后，卡罗特把从莱斯利先生庄园里带出的那幅残破的假画展示了出来，把这玩意搬到博物馆花了我很大力气。 “嗯……” 萨列里扶着眼镜框仔细观察了一下画布。 “确实，这是一件仿制品，居然瞒过了我的眼睛，对方一定对造假有所建树。” “您还记得，这幅画是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送到博物馆里来的吗？” “五十年前，那时候我还不是馆长，所以不太清楚到底是谁送来的。” 五十年前的话，捐赠者造假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卡罗特也看出了这一点，转而开始问其他方面的问题。 “在出售画作的时候，有没有人接近过这幅画？” “除了日常的养护护工之外，接触过画的只有莱斯利家族聘请的搬运人员了，护工的话馆方可以担保，绝对不会有调换画作的可能性。” “你确定吗？” 萨列里站直身子，微微抬起了下巴。 “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小姐。” 卡罗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往前端的凹槽内加入薄荷叶。 “带我们去看看原来挂那幅画的地方吧。” 夜巡原本悬挂在博物馆的一条走廊内，由于工作日的缘故，这里的访客并不多，萨列里在一个展台前停下了脚步，这里摆着一幅抽象派画作。 “就是这里了。” 雪白的墙壁，挡在游客与画作之间的大理石栅栏，以及悬挂在顶端的电灯都，这些设施其他站台别无二致，唯独不一样的就是上面挂着的画作了。 卡罗特开始绕着展台转圈，她叼着烟斗，时不时查看一番近角的细节，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在外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卡罗特从栅栏的空隙处钻了进去，工作人员刚想劝阻就被馆长拦了下来。 “别打扰她工作。” 卡罗特把耳朵贴在墙上，用烟斗前端不断地轻轻敲打着墙壁，五分钟之后，她将烟斗重新放回了嘴里。 “萨列里先生。” “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您把边上的几幅画暂时移开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是要干什么？” “照做就是了。” 萨列里一挥手，几名工作人员走上前去，将另外两个展台上的画作小心翼翼地从挂钉上取了下来。 “嗯…” 卡罗特用同样的方式检查了一下它们，然后就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一样，一脸神秘地回到了夜巡的展台上。 “这面墙后面有隐藏的隔间吗？” 她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向萨列里问道。 “这外面就是街道了，应该不可能有其他房间存在。” “这样啊…” 卡罗特盯着墙壁看了一会，然后猛地挥出一拳，小小的拳头直接砸在了坚硬的红砖墙上。 我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听起来就很痛的的碰撞声并没有出现。 “什么？” 我绕到了卡罗特的侧面，发现她的半个胳膊都陷入了墙里，这面墙本身就是由一张纸伪装成的。 “怎么可能！” 萨列里发出一声惊呼，他凑上前去，用力撕开了附着在墙壁上的纸，一个小小的凹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里面躺着一个信封。 “这面墙在画作被萨列里先生买走之后就没有再清理过了吧。” “啊…因为最近有一批新的艺术品入馆，所以没来得及做清理工作。” “一般挂过画的墙壁都会留下一个画框的印子，更何况是这种挂了五十多年的老古董，你们的清洁人员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卡罗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她撕开信封，一张纸条从中掉了出来，飘到了我的脚下，我弯腰将其捡起。 “f ∴” “回归原点。” 除了这个奇怪的符号和莫名其妙的文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了，我猛然回想起之前在被当成包装纸的报纸上看到的新闻，那上面也有一模一样的图案。 “三点兄弟会？” 出人意料的是，博物馆馆长萨列里似乎认识这个标记。 “您知道这个？” “很多画家都会在自己的画作上留下这样的奇怪标记，但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我就不太清楚了。” 说着，他向我们展示了后方的一副画作。 “这也是伦勃朗的油画作品，看这个签名…”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了画作下方飘逸的英文单词，果然，在名字的后方出现了三点兄弟会的标识。 “怎么回事？” 大街上，卡罗特正快步走在我的前方，听到馆长的解释之后，她丢下一句“回莱斯利的庄园里面看看。”之后就冲了出去，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在街道上找到她。 “f代表frères，是法语中兄弟的意思，那三个点就是共济会的标识，每个国家的共济会都有它们特殊的名字，在不列颠尼亚叫自由石匠，在法兰克福就是三点兄弟会。” “又是那群家伙吗。” 时至深夜，街上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行人了，我抬起腕表，凌晨一点整，距离静默密室挑战失败还有两天半。 第63章 实至名归 “莱斯利先生已经就寝了，如果要拜访的话，还请明天再来。” 当卡罗特和我来到庄园门口的时候，管家如是说道。 “这样啊……” 吃了闭门羹的我们也只能选择回到旅店，原本卡罗特还想着要去图书馆借阅资料，但是那里也已经关门了。 “整个亚眠连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图书馆都没有吗？” 她边走边抱怨，不光是图书馆，路边的餐馆也已经停止营业了，忙着破解谜题的我们连晚饭都没吃，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行李箱里面还有点从莱茵带过来的黑面包，将就着凑合吃吧。” “唉……” 推开房门之后，卡罗特脱下外套，把它丢在了我的脸上。 “喔…你干嘛？” “我去洗个澡。” 我看了看腕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一分了。 “这个时间段应该没有热水供应了吧。” “……” 卡罗特僵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她机械地转过身来，垂头丧气地躺倒在了我的床上。 “不够再问我要。” 我将两片刚刚切好的面包递了过去，因为放久了的缘故，黑面包已经硬了，还带着些许水汽。 “知道了……” 卡罗特接过面包，我把放在写字桌前的椅子拖开，面对着她坐了下来。 “别在床上吃东西啊。” “没事，反正不是我的床。” “你这家伙…” 她将垂在床板下那双穿着白色过膝袜的腿搁在了我的膝盖上，让我没法站起来。 “话说回来，关于这次的事件，有什么思路了吗？” “没有。” 没想到卡罗特直接否决了，这在之前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不会吧。” 她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凭我们手上的这点信息根本没办法还原事件的真相，我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我能帮忙吗？” “嗯……” 卡罗特低头沉思了一会。 “这样吧，明天早上，你帮我去莱斯利那边问几个问题，问完之后到市中心的图书馆里面找我。”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z越过我的身体跑到了写字桌前，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 “照着这上面的问题问就行。” 我从卡罗特手中接过了一张写了字的纸条，仔细阅读了一下之后，把它放进了风衣的左手口袋里。 “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被卡罗特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世界，同样都只睡了五个小时，她却已经洗漱完毕，穿上正式的服装了。 “起床了，英灵殿可不欢迎你这样的懒虫。” “谁要当战争狂人啊……” “别扯皮，图书馆的地址在纸条反面，早餐在桌上，我先出门了。” 眼看我已经清醒了过来，卡罗特便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门。 “一路走好。” 四十分钟之后，我只身一人来到了莱斯利家的庄园门口，管家将我带进了会客厅，不一会，身穿深红色私服的莱斯利先生在几个仆人的拥簇下推开了大门。 “有失远迎，尤里乌斯先生，奥利维亚小姐呢？” “她有点事，现在暂时抽不出空来会面。” “是吗，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开口就是了。” “那太好了，我这次来正好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纸条，把上面的问题一一念了出来。 “接收夜巡的那批工作人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行为？” “那个时候我全程在场，除此之外还有警察厅的探员监管，就算他们想下手也没有机会。” “那，破坏画作的那名女佣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的话在打破画作的第二天畏罪潜逃，三天后就被逮住了，现在应该在蹲大牢。” “女佣是亚眠本地人吗，还是说来自其他国家？” “嗯，她祖宗十八代都是纯正的法兰克人。” “在破坏画作前女佣有过什么怪异的行为吗？” “这倒没有，她每天都按时下班，不过…” “不过什么？” 莱斯利先生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说出他的心中所想。 “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共济会的烙印，而且在烙印下方还有007这三个数字。” “此话当真？”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女仆长在她洗盘子的时候看到过这个标记，按她的处事方式来看应该不是在撒谎。” “这样啊…我知道了。” 从庄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我依照着卡罗特给我的那个地址一路步行到市中心，在一栋写字楼附近找到了那间图书馆。 推开玻璃门，我看到卡罗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于是便向她走了过去。 “怎么样？” 落座之后，卡罗特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到了我的脸上，我将得到的答案全部告诉了她。 “这样看来，那家伙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啊。” “要不要去监狱里面拜访一下？” “画作被破坏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前的事了，按照法律流程，现在想和女仆见面的话必须得支付保释金。” “大概有多贵。” “不清楚，保释金是根据犯人罪行轻重来划定的，向她这种程度的犯罪，没个几千法郎是不可能保出来的。” “这么多？！算了算了。” 我看了看卡罗特面前摊开的几本书，上面都是晦涩难懂的法语单词。 “你还看得懂这些？” “明知故问。” 听到这话我才想起来，卡罗特早年间有在法国留学的经历。 在此之后，卡罗特继续开始阅读那几本叠起来有半人高的法语文献，无处插手的我只能在一旁干坐着。 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只要一安静下来就忍不住想打瞌睡，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我渐渐开始闭上眼睛的时候，脑袋突然挨了一记重击。 “哎哟！” 整个图书馆的人都看向了我，管理员不满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敲醒我的罪魁祸首是卡罗特手里的那本硬皮书。 “搞什么？！” 我压低声音抱怨道。 “调查结束了。” “这么快？” 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十五分，距离昨晚她向我表达无奈只过去了八个多小时。 “虽然还不是很确定，但真相应该差不了多少了。”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她看向窗外，眼中透出了我再熟悉不过的神色。 看来，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初步形成了。 第64章 休克疗法 “犯人将所有的线索都留在了三张纸条上，所以，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破解谜题的关键。” 离开了图书馆之后，卡罗特在我身旁说道。 “比如说？” “博物馆里面出现的那个三点兄弟会表示，它代表了犯人的身份。” 在这一天半内我们遇到的人里面唯一与共济会有关的，除了莱斯利先生之外就只有那个被关在监狱里的女仆了。 “不是她” 然而，当我向卡罗特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却遭到了她的否决。 “虽然三点兄弟会是法兰克福共济会的代称，不过二者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大，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跑到图书馆查资料的原因。” 由于天气有些冷，卡罗特将手插进了风衣的口袋里，嘴里依旧叼着那个黑色的烟斗。 “夜巡的作者伦勃朗以及作品中的主人公科克上尉，这两个人都是三点兄弟会的成员，同时他们也有着另一个相同的身份。” 卡罗特将一份手抄报递给了我。 “圣米歇尔骑士团，和三点兄弟会不同，它们并非追求反乌托邦统治的邪恶组织，而是名门望族彰显身份的方式。” 我回想起了在报纸上看到的另一条新闻，上面也有提到这个组织。 “还记得之前在敦刻尔克见到的那个街头混混吗，恐怕那个女佣也和他们一样，是被共济会用来混淆我们视线的一枚棋子。” “真正的犯人恐怕也是一名圣米歇尔骑士团的成员。” “照这么说，对方也是个贵族？” “很有可能，而且如果我的推断正确的话，偷走画作的凶手此时已经不在亚眠了。” 卡罗特深吸了一口烟斗。 “马上就要冬天了啊。” 从不列颠尼亚出发到现在也快要一个多月了，我已经渐渐适应了在外旅游的生活节奏。 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有事情干的缘故，四年战争在我内心留下的心理阴影几乎已经被填平了，又或者说…… “我们好像没带过冬穿的衣服吧。” “等事情解决之后一起去购物吧，去图书馆的路上我正好看到了有家百货商店在搞促销。” “不错啊，就这么定了。” “买完衣服之后去吃个饭吧，就当是给这几天饿肚子做个补偿。” 我看了看身边那个娇小的少女，不知不觉之间，我们似乎已经建立起了一种联系，一起吃饭，一起解决问题，偶尔也会斗嘴，不过很快就原谅了对方。 这种感觉，在我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 “怎么了？” 感觉到我的目光之后，卡罗特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啊….没什么，话说回来，画作现在在哪里？” “这个嘛，等到地方了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卡罗特的目的地依旧是莱斯利先生的庄园，看到半天内第二次出现在铁栅栏门外的我，管家似乎有些惊讶。 “尤里乌斯先生，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我们是来物归原主的，画作已经找到了。” 管家打开栅栏门，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和卡罗特。 “那个…奥利维亚小姐，画呢？” 和管家一样，我也被卡罗特的话给惊到了，一路下来我都没有发现卡罗特身上藏着画作的卷轴，也没看她有带画板之类的东西。 “夜巡的原作一直在庄园里面，根本就没有弄丢。” “这……” 虽然满脸疑惑，管家还是礼貌地将我们请了进去，并吩咐边上的佣人去给莱斯利先生带信。 “发现画作是假货的当晚我们就彻查了一遍，能藏东西都地方都检查了，如果原作在的话当时就应该被找出来了。” 他向卡罗特解释道。 “找的方向错了，这副画的原作一直就摆在你我面前，正是因为它太明显了，你们才发现不了它。” 管家将我们又一次带进了会客厅，我发现之前那副假画依旧被摆在角落里，被隔开的画布翘了起来，破口处看上去很吓人。 “奥利维亚小姐，这么快就解决了吗？” 看到我们的到来之后，莱斯利先生站了起来。 “那么，画在哪儿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卡罗特将手指向了那副假画。 “就在这里。” 整个会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跟上她的节奏，过了一会，莱斯利先生缓缓地开口了。 “这是什么意思？” 卡罗特把我叫了过来，示意我俯下身去。 “把画板反过来，快去。” 接到命令之后，我走到了破损的假画面前，用力抬起了画板，木头画框的重量超乎了我的想象，几名佣人走了过来，和我一起将整个画板翻了过来。 一块幕布遮挡在画板背面上，我伸出手去将其掀开。 “这是……！” 幕布下出现了一副画作，与正面的假画不同，它看上去脏兮兮的，背景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先说结果吧，这就是荷兰画家伦勃朗·哈尔曼松·凡·莱因于1642年创作的油画作品夜巡，辨别真伪的标识就在这里。” 卡罗特指向了画作的左下角，那里有一个勉强可以辨认出来的签名。 【rembrandt f∴】 “嗯……” 二十分钟后，博物馆馆长萨列里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会客厅内，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画作前，开始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细节。 “确实，从f和r的写法上来看，签名应该属于伦勃朗本人没错，这上面的泥炭灰……” 说着，他用白手套轻轻地摸了一下黑色的夜空。 “也是真的，这就是夜巡的原作，真是令人惊讶，奥利维亚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它的？” 卡罗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之前在假画背后找到的那封信件。 “所有线索都在这张纸上面。” “能说明一下吗？”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卡罗特的身上，看得出来她很享受这种追捧。 “好吧…” 卡罗特缓缓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迷之微笑。 “就让我来一一推导吧。” 第65章 冬日寒蝉 “莱斯利先生，最近七天里面有没有佣人离职？” 听到问题之后，莱斯利和身后的女仆长交流了一番。 “嗯…三天前走了一个后厨的临时工，他和其他同期工一样都是干了一个月之后就离职了，不过因为是扩招进来的，所以离开的时间比较晚。” “这样吗……” “不过他的身份信息我们都核实过了，理论来说不存在作案的动机啊。” “离职的员工是一名不列颠尼亚人，他的年龄在四十三岁到四十八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卡罗特如同变戏法般一口气报出了大量的个人身份信息，之前的好几次事件里面她都做出过类似的判断。 “这……你们之前见过面吗？” 女仆长惊讶地看向卡罗特，她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之前的那封信件上有这样的一段话，真相往往隐藏于谎言之后，其中真相是用法语写就的。” “当初我刚看到那两个单词的时候就感到很奇怪，法语中真相一般都是vérité，但是那个叫cicada 3301的家伙却用vira visage表示。” “从字面意思上理解的话，vira visage可以翻译为真正的面容，由此我才会往真画就藏在假画背面这个方向考虑。” 卡罗特走到了画板前，开始仔细端详夜巡原作。 “至于对方的年龄和国籍则是由他的写字习惯来确定的，就是在签名中的这个英文字母d。” 卡罗特伸手指向了那个单词，与其说是那是d，不如说是一个侧翻过来的6。 “这是二十多年前曾经风靡不列颠尼亚的哥特体，当时的年轻人写信都会用这种棱角分明的写字方式来签名。” “二十多年过去了，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也差不多也快要四五十岁了，老化的皮肤冲淡了英俊的脸庞，但是写字习惯这种潜意识的行为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至于对方的身高则是由信件所处的位置所判定的，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习惯性地会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正前方，也就是手臂平举之后够到的地方。” “当时在经过悬挂夜巡的走廊时，我观察了一下它的位置，画作距离地面1米，画作的宽度为0.94米，信件被藏在画的中央，也就是说，藏信人双手平举的高度约为1.52米，上下偏差不会超过2厘米。” “正常人的头部高度应该在二十二到二十三公分左右，通过简单的数学计算就可以得到犯人的身高在1.74米到1.76米之间，取平均值之后就是1.75米，这也是不列颠尼亚正常男性的平均身高值。” 卡罗特的发言暂时告一段落了，会客厅内一片沉寂，大家似乎都在消化她刚刚给出的一大堆信息。 “但是，那个临时工在画作被破坏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啊，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那封信又是怎样被放进去的？” 女仆长提出了这个问题，卡罗特则看向了她身边的莱斯利先生。 “这幅画作应该是给我们留下挑战的那个所谓的您的朋友赠送给你的礼物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莱斯利脸色大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巡原本就是为圣米歇尔骑士团的市民卫队所画的，除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之外，能够接触到这幅画的，也只有同样身为骑士团成员的您和那位朋友了吧。” 卡罗特将烟斗放进了嘴里，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之后，我将身体微侧，以便随时拔枪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威胁。 “王公贵族的身份使他无法亲自参与，所以他就找了两个替身，其中一人是早已远走高飞的不列颠尼亚人契卡·达达尼尔，另一个就是作为替罪羊和诱饵的女佣，柯蕾特·阿纳斯塔西娅。” 又是一阵沉默，莱斯利先生阴沉着脸，而她的夫人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上演的推理戏。 “不愧是猩红之眼，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解开了密室，看来，你在这么多能力者之中脱颖而出被普罗维顿斯选中也并非巧合。” 莱斯利先生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让佣人们退下。 “这就是正确答案，你们已经通关了。” 卡罗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相反，她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莱斯利的脸。 “不过，有时候你真的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奥利维亚小姐，世上有这么多能力者，为什么只有你被冠以猩红之眼的名号。” “你刚刚…说什么？” 她还想继续追问，但莱斯利已经推开了沉重的木门，我们迅速起身跟了上去，然而会客室外面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他已经消失了。 “应该算是解决了吧，这次的密室。” “嗯……” 不知为何，卡罗特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昨天有点没睡好，赶快回去吧，我得好好补个觉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庄园三楼的阳台上，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并非通过目视，而是凭借一个足够人脑袋那么大的水晶球。 片刻之后，阳台的门被推了开来，莱斯利先生走到了观察者的身边，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矮个子男性。 “我原本以为你还能多拖点时间呢。” 观察者幽幽地说了一句，莱斯利走到了她的背后。 “盖乌斯的辅助让猩红之眼的力量越来越接近预言了，我认为除掉他们的计划必须被提上日程。” 观察者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水晶球内的画面。 “加比奥……” “注意你的措辞，巴甫洛夫。” “抱歉。” 莱斯利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了对方的姓，他低下头来以示歉意。 “你说的很有道理，莱斯利，猩红之眼的成长速度比我们想象中来的还要快，那条小蛇的毒牙和她的父亲一模一样。” 观察者终于回过了头来，一张诡异的面孔从兜帽下透了出来，以眉心为分界线，左半边是正常的女性面孔，而右半边则是毫无血肉的骷髅。 “马歇尔。” “在。” 拄着拐杖的男人上前一步。 “行动吧，该你出场了，务必要将他们杀死在下一个密室内。” “明白了。” 男人简单应答之后便离开了阳台，现在只剩下观察者和莱斯利两个人了。 “收割者的实力毋庸置疑，如果他失败了的话，我就会亲自出马。” “得了吧卡特莉丝，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马歇尔离开之后，莱斯利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随性的态度，观测者微微一笑，右半边的骷髅脸没有任何动静。 “一切都是为了共济会，不是吗。” 第66章 隐伏 “是不是有点顺利过头了？” 在返回旅店的路上，我向卡罗特说道。 “是啊，而且这间密室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匆忙设计出来拖延我们步伐的一样。” 和前一个密室相比，静默密室的难度小了不少，甚至都和最初的文字密室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密室已经被解决了，现在就剩下预言和杀戮两间密室了。”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我们回到旅店里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写字桌上居然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我走到窗台前检查了一番，发现锁依旧保持着上锁的状态，门也不像是被人开过。 “这是……” 卡罗特拿起了那张纸条，开始阅读上面的文字。 【最后一班列车将通往地狱】 没有落款，只有一个三角眼的标记留在最后一个单词的末尾处。 一天后，我和卡罗特又一次登上了列车，这次的目的地是法兰克福东北部的凡尔登。 “结果还是不知道是谁留下那张字条吗……” 卡罗特躺在柔软的座椅上抱怨着。 “姑且有问过工作人员，不过他们都说没人进过房间。” “大概又是某个能力者干的好事吧。” 她把玩着烟斗，视线早已飘向窗外。 “话说回来，预言密室和杀戮密室居然在同一个省里面啊。” “到挺好，至少不用再长途旅行了。” 下午两点半，我们来到了火车站到出口处，旅途已至终点，但还没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据我所知，卡特莉丝是一个长着半张骷髅脸的怪人，作为共济会在法国的会监，我不认为在解决完全部密室之后她会坐下来和我们谈条件，所以……” 卡罗特吸了一口烟斗，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开，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旦看到她就立刻击毙，除非我们拥有绝对的优势。” 我之前已经领教过黑魔法炼金术召唤出的生物了，倘若给卡特莉丝足够的时间和素材的话，她应该可以召唤出一支军队来。 “干掉本世纪最伟大的黑魔法炼金术士，你们就不会感到可惜吗？” 戏谑的低沉男音从我们背后传来，又是那个拄着拐杖的家伙，此刻他正站在十几米远的站台上，宽沿帽下的红色眼睛放射出冷冽的寒光。 我迅速从枪套内拔出配枪，不过对方似乎毫不在意，他轻蔑地冷笑一声。 “哦不，先生，我想现在还轮不到我来当你的对手。” “油嘴滑舌的家伙……” 卡罗特也拔出了武器，周围的一般路人被这场景吓到了，正当我打算扣下扳机的时候，持枪的左手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握住了。 “什么？” 我回过头去想要反击，却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是早已在一个月前就被我击毙的古斯塔沃，他的身上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军服，手里握着锋利的刺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皮肤，和弗吉尼亚一样都是乳白色的。 “……” 刺刀伴随着低吼声从侧面袭来，我一脚踹开古斯塔沃，朝躺在地上的他连开三枪。 古斯塔沃身上的弹孔在数秒后全部愈合，他的重生能力没有发生变化。 “炼金仪式！” 卡罗特突然在我身后惊呼了一声，我抬头看向站台，男人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惊慌失措的旅客和迅速赶来的巡警。 恍神间，古斯塔沃已经冲了上来，和本体不同的是，他已经不再惧怕阳光，不过也失去了在影子中行动的能力。 卡罗特开枪将其击倒，拉着我的手迅速逃窜进人群之中。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和弗吉尼亚一样，它是炼金复活术的产物，卡特莉丝用尸体作为媒介，将地狱中的灵魂召唤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之前被我们干掉的家伙全都会回来？” “如果不赶紧找到炼金工房的话，的确会这样，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炼金术不能完全复制死者的能力，它们的威胁不如本体来的那么大。” 如卡罗特所说，如果是正常的古斯塔沃的话，估计现在已经从巷子里面冲出来袭击我们了。 “找到你了……” 突然，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在了原地，这份能力来自于隐藏在人群之中的伪装者，她的右手手臂消失了，脑袋上还有一个弹孔，不过这不妨碍她行动。 背后的古斯塔沃也追了上来，他压低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冲了过来。 “以…众神之父……的名义，我命令你……” 炼金术的复活产物似乎都不怎么灵活，这也给了卡罗特反应的空隙，她迅速举起右臂，一枪打爆了伪装者的脑袋，施加在我身上的怪力也在那个瞬间消失了。 呯！ 子弹命中了古斯塔沃的大腿，失去平衡的他倒在了地上。 “那个什么工房，到底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动动脑子，我才刚来多久，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先找个没有危险的地方躲起来，之后再想办法！” 我的脑海里立刻就蹦出了警察局这个选项，持枪的警员可以为我们提供保护。 “就照你说的办。” 卡罗特简短地答复了我的提议，正好前面有一张街区地图，确认了一下位置之后，二人朝着最近的警署奔去。 “使用炼金术复活死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普通人是八个小时，如果是能力者的话则需要十个小时以上。” “我们在亚眠待了一天半，照他们的进度来看应该已经召唤出三个死者了，古斯塔沃算一个，刚刚被我们打死的伪装者算一个，还有一个的话……” 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名字，他绝对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敌人。 “该不会是亚当吧……” 在众多能力者之中，亚当·萨罗塔是唯一一个曾经杀死过我们的敌人，而且一杀就是三次。 “但愿不是他吧，我实在不想再体验一遍轮回的感受了。” 然而，当五分钟后我们闯进警察厅的大门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电灯开着，办公桌上堆着杂乱的文件，咖啡杯里还冒着热气，就好像上一秒还有人在里面办公一样。 “……” 靠近后门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由于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样貌，只能从身形上来判断出对方应该是一名女性。 “想要预知未来吗？” 我敢确定，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第67章 碎片 少女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她脸上的五官与伪装者有几分相像，不过棱角更加分明，右手手臂和头部都有针线缝合的痕迹，皮肤的颜色也更接近正常人。 “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还是说，最近和你们打交道的人有点多，已经把我忘了？” “薇薇安……” 现在我看出来了，面前的少女就是之前在列车上被我和卡罗特联手击毙的不列颠尼亚银行家，印象里她虽然有红色的眼睛，但并没有发动过能力。 “这家伙的复活完成度很高，应该是直接用本人的尸体进行招魂仪式的。” 卡罗特在一旁低语道，她此刻正警戒着门外，古斯塔沃已经追上来了，他右手握着的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举枪瞄准正在一步步靠近的薇薇安，见她没有停下步伐之后便扣下了扳机，然而对方却歪头躲了过去。 “真可惜，打偏了。” “嘁……” 又是三发子弹，无一例外都被她躲过，除非她能预知我开枪的方向，不然凭正常人的反应能力根本不可能躲得开。 卡罗特想要回头帮忙，却被警察厅门口的古斯塔沃缠住了，在对方不断的冲击下，她与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继续扣动扳，两发子弹全部被她以各种姿势躲了过去，当我再打算射击的时候，发现子弹已经打空了，薇薇安也发现了这一事实，她从上衣口袋内掏出手枪，对准了我的额头。 嚓。 子弹没有击发出来，也不知道是空膛还是哑弹。 “操纵武器，控制化学元素，还是扭曲现实？我很好奇全视之眼到底给了你怎样的能力……” 薇薇安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她丢下手枪，将手伸向空中，突然，一道银白色的裂缝出现在了背景里。 “尤里乌斯，后面！” 在她提醒之前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切割空间的能力属于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看来他就在不远处。 两把锋利的飞刀从侧面的空气中飞了出来，我被迫扭转身躯躲避，刀刃划破了我的脸颊，扎在了警察厅的墙壁上。 薇薇安从裂缝中抽出了一把足有她一半身高的阔剑，剑身上覆盖着精致的大马士革条纹。 “带有运气成分的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到你，那么近战又会如何呢？” 卡罗特翻到了办公桌后，古斯塔沃的匕首几乎从她的鼻尖划过，再往前几厘米的话她就命丧黄泉了。 我没有犹豫，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备弹，相较于弹匣和桥夹，弹巢在换弹方面处于绝对的劣势，刚刚填进三发子弹，薇薇安就已经挥着阔剑冲过来了。 呯！ 第一发子弹被她用刀刃弹开，我侧身躲开了力道强劲的下落斩，趁着大剑还未被拔出的时候一拳挥向还握着剑柄的薇薇安。 和之前躲避我的子弹一样，薇薇安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避开了我的拳头，并且顺势从绑腿里拔出一把匕首，用力刺向我的腰间。 另一边，卡罗特用肩膀撞开了古斯塔沃，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从他双腿之间滑了过去，避开了刺刀的攻击，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她一共开了五枪，下一发子弹打完就必须装填了。 为了防止被重伤，我只能用空闲的手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割开了我的皮肤，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薇薇安双手下压，以剑柄为发力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脚踢在了我的肩膀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我击退了几步。 呯！ 卡罗特的最后一发子弹打断了古斯塔沃持刀的手臂，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原主人那因为前额叶缺失导致的强迫症会迫使他捡起匕首。 然而，复苏的古斯塔沃虽然移动缓慢且没有在影子中行动的能力，但之前的一些坏习惯似乎也得到了修正，他并没有去捡匕首，而是向前一跃，将卡罗特扑倒在地。 没办法，我只能掏枪射击，一发子弹将古斯塔沃掀翻在地，卡罗特迅速爬了起来，一边换弹一边与他拉开距离。 “往哪儿看呢！” 正是这分神的瞬间，薇薇安的剑锋已经刺了过来，我一个大幅度的后仰躲过了她的横劈，自己则因为丢失了重心而跌倒在了地板上。 薇薇安并没有做常规的收剑动作，相反，她借着前一次攻击的惯性将剑抛向空中，整个人赚了一百八十度，高举双手接住了半空中的剑柄。 我举枪就射，就算薇薇安反应力异于常人，这么近的距离她也不可能躲开，而且又是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借力点可用。 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薇薇安的右肩膀，她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得向右偏转了几厘米，就是这点误差救了我一命。 原本应该砍向我天灵盖的纵劈落了空，剑刃砸进了我叉开的双腿前方的木制地板上，再往前一点我可能就没法生孩子了。 薇薇安还想用左手把剑拿起来，我横扫一脚，她不得不退了回去，将沾着血的匕首朝我猛掷过来，我微微侧头，匕首扎在了我的耳朵边上。 随着这次攻击的落空，薇薇安所有能威胁到我生命的武器都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我重新装填了一发子弹，用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她。 就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传了过来，凭空出现的裂缝将原本应该射向薇薇安身体的子弹吸收了进去。 我抬起头来，发现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正挂在天花板上，半个身体隐藏在自己构建的裂缝之中。 “让开，都让开！” 巡警的怒吼声从窗外传来，他们推开看热闹的人群，冲向了半开着的警察厅大门，我长舒一口气，等了半天，总算是来了。 卡罗特此时已经弹尽粮绝了，正举着不知道从哪个办公桌上拿来的咖啡机和古斯塔沃近身搏斗，听到外面的响动之后，古斯塔沃放下了举着刺刀的右手。 “享受片刻的安宁吧，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男人一挥手，两道相同的裂缝出现在了古斯塔沃和薇薇安的身后，只是片刻功夫，三人就从我们面前消失了，好像他们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第68章 墓志铭 “你的手…还好吧。” 卡罗特看了看我缠着纱布的左手，赶来的警察已经将现场封锁了起来，在了解到事情真相之后为我们提供了治疗。 现在我们正处在会客室里，这里是唯一一个能够安全讨论的地方了。 “没事，小擦伤而已。” 在我们受到袭击之前，这间警察厅里面有几个值班探员在，不过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表示，在我们到来之前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送回了家里。 “照这么看来，应该是那个男人干的好事吧。” 尽管和他打了很多次交道，不过现在我和卡罗特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 “这家伙的能力应该是连接两个不同的空间，难以想象三维世界里面居然会有这种能力存在。” 卡罗特捂着脑袋，她原本的那件风衣被古斯塔沃砍坏了，只能问我借了一件，因为尺寸过大，她穿在身上就好像是盖在被子里一样。 “连接空间…这不就是虫洞吗？” “差不多，另外，你之前提到薇薇安多次躲开子弹的事情，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应该不能归功于她的反应力。” “这是什么意思？” 和往常一样，卡罗特掏出了烟斗。 “在老家伙，姑且先这么称呼，出现之前，薇薇安就已经看向天花板了，我个人认为，她的能力是预知未来，不过这段预知的范围很窄，大概只有三四秒左右。” “也就是说，她能躲开我的子弹是因为已经知道了我会往哪里开枪？” “嗯，要想解决掉薇薇安就必须封住她的所有行动路线，还有那个古斯塔沃，没有影子弱点的他基本上就是无敌的，只能想办法拖延。” “不能再问教堂要点十字架来吗？” “等他们准备好估计弗吉尼亚和亚当都已经造出来了。” 之前神父也有和我提到过，吟唱需要八个多小时，就算从现在开始立刻准备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六点零八分，距离我们到达亚眠已经已经快要两天了，当务之急就是立刻找到炼金工房。 “二位，要吃点什么吗？” 一名高大的男性探员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他端着一个装满了金枪鱼三明治的盘子。 “多谢。” 我接过盘子，从里面拿了一份出来，生菜，西红柿，油浸金枪鱼罐头，虽然算不上美味，但对于填饱肚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哦对了，这是军方送来的信件，说是务必要送到二位手里，你们看看吧。” 探员从外套下面拿出了一封打着法兰克福军方印章的信封递给了卡罗特。 “这是……” 卡罗特掰碎火漆，从信封里倒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凡尔登郊外 普林霍斯顿村】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简短的告知书。 “有目击者称看到卡特莉丝进入了这个村庄，我们在村庄附近布置了眼线，因为代表了法兰克福政府立场的缘故，军方无法为你们提供人员帮助，不过武器弹药方面可以尽管开口，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 卡罗特盯着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看了一阵。 “这么快就能搜查出卡特莉丝的下落，只能说不愧是军方，要是他们动真格的话，分分钟就能把她绳之以法。” 只可惜卡特莉丝不仅仅是一名普通公民，共济会给她搞了一个小国的首席外交官职务，这个身份限制了法兰克福政府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先补给一下弹药吧。” 之前的战斗中我和卡罗特基本上已经把弹药全部打完了，现在急需物资补给。 “警察局里面还有一点武器弹药，你们应该用的上。” 探员站在门口朝我们说道，他的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 “带我们去看看吧。” 五分钟后，我们在探员的带领下绕到了警察厅的后面，他在钥匙串里翻找了一阵子，最后选中了一把黄铜色的十字状钥匙。 清脆的开锁声传了出来，探员取下锁环，用力掀开了卷帘门，随后按下了仓库的电灯开关。 “看看有啥需要的吧。” 一排排枪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上面放着的全都是法兰克福军方使用的现役制式武器。 “勒贝尔m1886，使用8x50毫米的全金属外壳步枪子弹，载弹量8发，内置弹仓供弹，步兵首选。” “m1915绍沙轻机枪，与步枪使用同种口径的子弹，载弹量二十发，也可以使用十六发弹匣供弹，不过我个人不推荐这玩意，用起来实在是太难受了。” 探员一一介绍仓库内的武器，而我的视线早已被放在最里面枪架上的一把造型别致的武器所吸引了。 “这是？” “这个啊，这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新武器，名字叫温彻斯特m1897，发射12号口径霰弹，楼道站和堑壕战的利器，装填铅弹的话可以直接当成步枪使用。” 我将霰弹枪从枪架上取下，放在手里颠了几下，重量适中，用起来不压手，而且泵动式的枪栓行程十分流畅，由于霰弹的杀伤面积很大，只要对准敌人的大致方向开一枪就能使其失去战斗力。 “就这个了。” 为了应对高强度的战斗，巡警还给我送来了一副弹挂，这样一来携带的弹药量就大大提高了。 “……” “怎么了？” 卡罗特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半自动手枪。 “总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线一样啊。” “这次的你可是在和真正的恶势力斗争，并不是被忽悠到前线和同样无辜的人搏命，不是吗？” 我低头看向卡罗特，她正饶有兴致地把弹匣拔了又插，似乎对这把武器很感兴趣。 “但愿如此吧。” 第69章 亡者无言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当驻守在村庄外围的士兵看到全副武装的我和卡罗特之后，纷纷警惕地抬起了武器。 “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这是你们长官的亲笔信。” 卡罗特将军方的信件连同信封一起交给了身穿墨绿色军服的士官，从肩章上的军衔来看，这是个中士，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嗯，印记没错，不过，你们真的确定现在就要进去？” “这话什么意思？” 军官皱了皱眉头，指向了远处的塔楼。 “从两个小时之前开始，卡特莉丝藏身的地方就源源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怪物。” 在夜色中，我勉强辨认出塔楼的尖顶上有一个奇怪的身影正在移动，它的样子就像个大号的蝙蝠一样。 “石像鬼？” 真没想到这种只存在于神话和恐怖故事之中的生物居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塔楼附近还有一群人形的奇怪生物，今天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有两男一女从塔楼的正门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除此之外，今天早些时候我们在村庄的外围找到了这个……” 军官掀起了白布，一具干尸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苍绿皮肤紧紧地贴着骨头，脸上还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表情。 “这…难道是里面的村民？”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驻扎在村庄外围，所以并没有对此进行调查。” 卡罗特蹲了下去，用匕首将自己的大拇指割破，滴了一滴鲜血在尸体的额头上。 “黑魔法献祭……那群混蛋正在用村民的血肉之躯召唤来自地狱的恶魔！” 她站起身来，掏出枪套里的半自动手枪，看向了不远处的村庄入口，黑暗之中，转瞬即逝的红光预示着敌人的接近。 “速战速决，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没有优势。” 我拉动枪栓，将一枚霰弹推入枪膛内，然后往弹仓里再填了一发，跟着卡罗特的步伐静悄悄地摸进了村庄里。 在村庄附近游荡的恶魔和之前弗吉尼亚召唤出来的属于同一种类，它们对我们威胁并不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尽量避开它们的视线前进。 我们的首要目的是发现并摧毁卡特莉丝的炼金法阵，之前白天遇到的那三名敌人肯定会出面阻拦我们，相较于古斯塔沃和薇薇安而言，那个瘸腿老东西更加棘手。 “记住，万一被发现的话千万不要恋战，我们的目的是破坏招魂仪式。” “明白了。” 考虑到效率的缘故，我随身携带了两根爆破用的雷管，原本它们的用途是对付坚固的混凝土工事，现在用来炸塔楼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十五分钟后，我们已经来到了村庄的中心区域，之前士官口中提到的那个塔楼就在不远处，因为接近核心腹地的缘故，这里的恶魔数量比外围密集了不少。 摸黑走路很容易出意外，当我们经过一条砂石路的时候，卡罗特不小心踢飞了一块小石头。 这细微的响动也被附近的一只恶魔感知到了，它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两只眼睛不断地扫视着黑暗，最终落在了发出声音的卡罗特身上。 “该死……” 最终我们还是难逃被发现的命运，卡罗特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贯穿了恶魔的头颅，它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被发现了之后，我将口袋里的手电筒绑在了枪管下方，黑暗的周围瞬间被电灯泡照亮，黑暗之中潜伏着的敌人也因此暴露了位置。 嘣！ 我将一枚雷管丢给卡罗特，同时扣下了扳机，十二号口径霰弹那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掀翻了两个离我们最近的敌人。 “跑起来，快点！” 在包围圈内被发现之后必须要迅速转移位置，如果呆在原地不动就只有被包围全歼一个结局。 卡罗特一枪放到了一个试图把她扑倒的恶魔，侧身躲过另一个被我击中而倒下的恶魔，霰弹枪开火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身影。 “什么？！” 寒光一闪，古斯塔沃瞬间移动到了我的背后，我不得不半转过身去举起枪身格挡，相较于白天的他，现在古斯塔沃的状态似乎已经和本体别无二致了，并且他似乎取回了在影子中移动的能力。 “别停下来……啊！” 卡罗特的后半句话被一声惊叫代替了，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在她面前，薇薇安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她手里拿着一把装满了子弹的枪，枪口直指卡罗特的额头。 呯！ 卡罗特借助惯性翻滚躲开了攻击，弹头从我的右手手臂边上飞了过去，误伤了一只恶魔。 我抬起霰弹枪，打算朝着大致方向开一枪，没想到诡计多端的薇薇安居然迅速向右奔跑，把卡罗特作为挡箭牌隔在了当中。 身后的古斯塔沃又扑了上来，无奈，我只能转过身去对付他，恶魔们的身躯顷刻之间就将两个战场隔了开来，我只能听到后方传来的枪声。 “尝尝这个，狗崽子们！” 为了压制住一拥而上的恶魔，我将一枚手榴弹掷了出去，同时用枪托打翻了古斯塔沃，然后一枪打断了他的整个右臂。 古斯塔沃的身体向后倒去，但那把刺刀还留在原地，我灵机一动，将刺刀捡起，用力朝远处丢去，刺刀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进了灌木丛中不见了踪影。 恢复了能力的古斯塔沃同样也恢复了那固执的性格，看到自己的武器消失之后，他不顾一切地冲散恶魔群，开始寻找刺刀。 我朝前进道路上投掷了另一枚手榴弹，清空了路上的障碍，霰弹枪内装填的第三发子弹的是铅弹，所以可以进行精确射击。 “低头！” 卡罗特此刻正陷入苦战之中，听到我的警告之后，她迅速压低身姿，将面前薇薇安的上半身暴露了出来。 嘣。 铅弹直奔薇薇安的面门而去，就在它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又一道裂缝将其吞噬了进去。 塔楼就在眼前，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雷管的引线，与此同时，塔楼的正门被推开了，一个男性从里面走了出来。 又是那个瘸腿老东西。 第70章 边界线 引线已经点燃，我只能瞄准高处的窗口，用力将雷管抛了出去。 然而，裂缝再一次将它吸收了进去，看来必须要先把这个老家伙干掉才能继续前进。 “这座塔楼可是有一百五十多年历史的老古董了，破坏文物可是不对的……” 我没等他说完就扣动了扳机，就和之前一样，子弹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嘁…现在的人都不懂得敬老尊老的吗。” 他挥动右手，从空气中撕开一道裂缝，从中取出了一大把锐利的飞刀。 “自我介绍一下吧，三百人委员会成员，马歇尔·索伦森，你的小命就由我来收下了。” 在我的身后，卡罗特正在和数倍于己的敌人战斗，如果不能立刻破坏法阵的话，等待着我们的只有全军覆没一个结局。 我将霰弹枪背到背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匕首，既然远程攻击对他不奏效，那就只能用近战方法了。 然而，我和马歇尔之间足有十几米的距离，就算全速奔跑也需要两三秒的时间，没办法，他已经开始抬手了，现在必须行动起来。 我双脚猛然蹬地，将自己的身体弹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马歇尔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在我的周围出现了大量的空间裂缝。 “贯穿他们的心脏。” 他手中的飞刀瞬间消失，片刻之后便从四面八方朝我飞了过来，如此大的数量想要全部避开是不可能的，我只能选择避轻就重，将自己身体的重要部位保护了起来。 “呃……！” 肩膀上，手臂上，后背上，全身上下的都有疼痛反馈到我的脑子里，至少有九把锋利的武器留在了我的身上，不过我依旧没有停下步伐。 马歇尔还想继续重复刚才的操作，我忍着剧痛用左手从枪套内拔出配枪，将弹巢内的六发子弹悉数倾泻而出，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它他无法全力攻击我。 子弹射完之后，马歇尔的身体也已经进入了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一跃而起，高举手中的匕首，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地从空气中切开裂缝，抽出了一把阔剑。 “找到你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古斯塔沃捡回了他的匕首，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背后。 “烦人的家伙……” 我只能硬生生把自己的身体扭转回来，用匕首格挡下锋利的刺刀，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当我将古斯塔沃击退的时候，阔剑锋利的剑刃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上。 另一边，卡罗特的两把手枪均已打空了弹匣，现在不得不进行换弹，一个恶魔趁机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大量的恶魔一拥而上，瞬间覆盖了她那娇小的躯体，眼见卡罗特即将被干掉，薇薇安也转过头来开始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卡罗特生死未卜，而我还在同时面对三个敌人，再加上那把足以夺人性命的武器已经悬在了我的头上，现在的我们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嗯……？” 突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放慢了进度，我看见古斯塔沃倒下的身体悬停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睛并没有盯着我，而是惊恐地看着我的背后。 “需要帮助吗？” 空灵的男性声音从我的背后传了出来，我回过头去，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和我身高体型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只有一个巨大的眼睛，棕褐色的瞳孔附近有一个明显的三角形印记。 “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你本身。” 这莫名其妙的对话让我想到了在莱茵遇到的那个全身长着鳞片的女人。 “我再问你一遍，需要帮助吗？” “嗯。”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但就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启用这份能力之后，你的人生将因此而转折，甚至有可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即便如此也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已经见证过最恐怖的地狱了，如此小事吓不到我。” “很好，那就开始吧。” 怪异的凝滞感瞬间消失，就像它到来时一样。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马歇尔手中那把装饰精美的阔剑居然从当中断裂开来，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剑上了，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全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塔楼顶上的钟却不知何时被人敲响了，照理来说现在应该没人会有闲工夫去敲钟。 趁着马歇尔的身体还没有落下，我紧握匕首，一刀刺向他的胸口，白色的刀刃没了进去，出来时已经变成了红色。 马歇尔捂着伤口跌倒在地，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右腿此刻也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片刻之后便笑了起来。 诡异的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了癫狂的笑，战场上的所有人，包括正在围攻卡罗特的恶魔都回过头来看向了马歇尔。 “什么狗屁预言，到头来还是他妈的变成这副鬼样子。” 马歇尔如同自暴自弃一般发泄着内心的情绪，随后突然有变成了正常的状态，他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来，像是要为自己保全名誉一般。 “裂缝是双向的，在他发动攻击的同时开枪就能解决掉他。” 空灵的男声在耳边提醒了一句，我退开弹巢，重新装填了两发子弹，刚才马歇尔武器断裂的时候，我身后的古斯塔沃被一股不明力量掀翻在地，整个人都被撕成了碎片，到现在还没有要复原的态势。 马歇尔抬起手，将一把飞到举到了空中，然后轻轻地松开手，让刀刃掉入下方的裂缝里面。 我环顾四周，等待着裂缝的出现，然而，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突然从我持枪的左前臂处传了过来。 “呃啊啊啊啊！” 低头一看，那把匕首居然直接出现在了我的手臂里面，刀刃刺破血肉，从另一端露了出来。 想来也是，这家伙有把裂缝开在任何地方的能力，如果把裂缝的位置放到敌人身体里面的话，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也不稀奇。 “咳……咳…” 马歇尔的肺部似乎被我刚才的那一刀伤害到了，他此刻已经喘不过气来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亡，但强大的意志力依旧支撑着他站在塔楼之前。 下一次攻击，将决定双方的生死。 第71章 重金属 塔楼的窗户里，五颜六色的光芒伴随着阵阵怪异的尖啸声传了出来，那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左手已经算是废了，我取下霰弹枪 将右手中指放在了扳机上，虽然很不舒服，但现在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滚开！” 卡罗特再次将试图冲上来的恶魔击退，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两分钟，一分钟，还是三十秒。 马歇尔捂着伤口，继续支撑着他的只有强大的精神力，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眼看他又一次掏出了匕首，我抬起枪口扣下了扳机，巨大的后坐力将我的半个身体都带动着朝后仰去。 精疲力尽的马歇尔也无法和之前一样进行全面的防御了，霰弹击中了他的四肢，将他连人带刀一起打飞了出去。 没有犹豫，我立刻迈开脚步，肾上腺素的作用导致我已经感觉不到双腿伤口带来的疼痛感了，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心跳声和细微的环境音。 因为用裂缝保护住了头部和胸腔的缘故，霰弹并没有对马歇尔造成致命的伤害，他撑起身子，在自己的掌心构建了一个裂缝。 咔擦。 伴随着金属的爆裂声，我手中的霰弹枪枪管里面出现了一把匕首，它将枪膛完全挤变形了。 我迅速从枪套内掏出配枪，瞄准了躺在地上的马歇尔，正当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一股力量将我从原先站立的位置撞走了。 是薇薇安，看到马歇尔陷入困境之后，她便放弃了和恶魔一起围攻卡罗特。 呯！ 子弹呼啸而出，击中了马歇尔脑袋边上的墙壁，在这喘息的期间，他的手里又出现了一把飞刀。 “该死的家伙！” 我近乎狂怒地朝身边的薇薇安挥出一记重拳，然而又一次被她低头躲过，她就像块膏药一样贴在我的身上，让我无暇顾及躺在地上的马歇尔。 薇薇安不断翻转手腕，剑刃如同暴雨般向我袭来，我只能勉强侧身躲避，她不断地把我往墙角逼去，使我和马歇尔的距离越来越远。 “……！” 在一个大幅度的斜劈即将完成的时候，薇薇安突然怪异地扭转身躯，片刻之后，一发子弹呼啸而过，她的能力让她预知到了接下来的攻击。 卡罗特冲破恶魔的包围，对着薇薇安的行径轨迹上开了一枪，如果她依旧继续这次斩击的话，很有可能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从马歇尔肺部被刺中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分半了，正常人缺氧这么长时间肯定早就陷入昏迷的，然而他却依旧在履行自己的义务，即使脸已经涨得发紫了，还是举起了右手，用食指在空气中切开一道裂缝。 下一次攻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攻击的位置又是在什么地方，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难道，真的就要在这里死掉吗。 “常识的条条框框只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只有脱离这些迂腐陈旧的东西才能够寻觅到真相。” 卡罗特曾经这么说过，我想，大概战斗和探案一样，都遵循着这种逻辑吧。 我将手枪抬起，没有瞄准马歇尔，也没有瞄准薇薇安，而是抬过肩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单纯只是我认为马歇尔会将裂缝开在我的脑袋里，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所以一定会选择人身体上最重要的器官下手。 如果是一分钟前的我一定会对这个计划嗤之以鼻，并提出数十条我认为更加合理的方案。 不过现在，我更愿意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直觉和运气，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又或者说…… “想要得知真相就要付出代价。” 我闭上眼睛，听从直觉的引导，迟疑了片刻之后，扣动了扳机。 呯…… 爆裂声，耳鸣声，眩晕感，疼痛感，各种各样的感觉从四遍八方向我袭来，然而我依旧站立在这片大地上，并且能够自如地操纵四肢。 子弹击穿了表层皮肤，飞进了开在颅骨上的裂缝里，从另一端飞出之后，击中了正在下落的匕首，在改变了它运动方向的同时，贯穿了马歇尔的下颚，直至他的脑干。 伴随着我们整个破解密室过程的最大敌人，连一句像样的遗言都没有说出来便撒手人寰了。 原本一边倒的战场局势瞬间就被扭转了过来，失去了薇薇安的几个杂种恶魔根本就不是卡罗特的对手，被她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马歇尔已经死亡，被炸成碎片的古斯塔沃依旧没有复苏。 增援的恶魔还没赶到，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手握长剑的薇薇安一名敌人。 我赌对了。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卡罗特心领神会，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雷管，薇薇安试图上前阻拦，却被我伸脚绊倒。 现在也该让她尝尝爱莫能助的绝望感了。 引线点燃之后，卡罗特用尽全身力气，将雷管从塔楼二楼窗户里面丢了进去，片刻之后，巨大的冲击波将里面的人连同塔楼一起炸了个稀巴烂。 “姐姐！！！！” 薇薇安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随后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失去了炼金法阵的支持之后，所有的死者都将回归死亡，我看到她那带有缝合印迹的手臂脱落了下来，这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伪装者妹妹。 纷飞的石块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肩膀上，直到现在，那些来自伤口的疼痛感才开始慢慢出现，我跪在了地上，刚才的战斗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 卡罗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看到她的脸和胸口处都有伤痕，最尴尬的是那道破口，我都能从那儿看到她内衣的颜色。 “那个……” “先别乱动，我给你止血！” 顾不得形象的她从自己的衣服上硬生生撕了一块布条下来，对我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已经结束了吗。” “差不多吧，接下来只要……” 啪，啪，啪 短暂而又清脆的鼓掌声从我们的背后传了过来，这声音充满了戏谑感，就好像是在向表演完的小丑致谢一样。 “好一场豪赌啊，尤里乌斯先生。” 我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一个消瘦的女性身影从黑暗中出现了，她划亮火柴，点燃了手上拿着的一盏油灯。 灯光照亮了周围，也照出了她的脸。 “卡特……莉丝！” “代表了预言的第七间密室，你们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 卡特莉丝双手微抬，我看到她周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些漆黑的油状物质，它们就像苔藓一样附着在地面上。 “欢迎来到杀戮密室。” 第72章 催化剂 “姑且先表扬你们一下吧，在密室建立的这一个多世纪里面，你们是唯一一个走到最后的人。” 卡特莉丝缓缓地朝我们走了过来，她的半张骷髅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我举起了手枪，现在里面还剩下三发子弹。 “戈耳工……” 卡罗特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 “看出点什么了？” “薇薇安和伪装者，她们的能力应该分别对应了能够控制人心的美杜莎和眼光长远的尤瑞艾莉，刚才那家伙在临死之前喊了一声姐姐……” 我看向了不远处的卡特莉丝，她似乎能够操纵自己身边的黑泥，现在它们正在迅速蔓延，顷刻间便围在了我们周围。 “这家伙应该就是戈耳工三姐妹里面的大姐，代表了力量的斯忒诺。” “你们的语言老师没有教过你们吗，在别人讲话的时候，请不要交头接耳！” 卡特莉丝猛然挥舞双臂，一堵由黑泥所构成的环形墙壁瞬间升了起来，黑泥墙在我们的正后方完成了合并。 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的我极度虚弱，已经无法和之前一样灵活行动了，手腕处的伤口虽然做过简单处理但还是在不断往外渗血，如果不立刻送医的话，很有可能造成伤口感染。 “不用管我，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轻轻地推开了卡罗特扶着我的手，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顾及伤员的话只会拖慢她的速度。 “你要我放弃你？” “不然呢。” 卡罗特盯住了我的眼睛，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的手依旧攥着我的袖口，就好像生怕我逃走一样。 “我去帮你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把她干掉，听明白了吗？” “嗯……”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与此同时，卡特莉丝踩了一脚地面，带着尖刺的黑泥迅速蔓延到我们的脚下，我向另一边翻滚躲过了攻击。。 与之前所见到的任何能力者都不同，卡特莉丝的能力强大且富有侵略性，我抬起右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扣下了扳机。 卡特莉丝召唤黑泥，一道黑墙自下而上挡住了她的身体，将子弹全部吸收完之后又降了下去。 “嘁……” 片刻过后，几枚如同箭矢一般的黑色锋利棒状物体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我勉强侧身躲避，但还是被边缘擦伤了胳膊。 先用自己的手下消磨我们的战斗力，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入场，收拾完残局之后还能，不得不说，这个名叫卡特莉丝的黑魔法师经验十分老道。 卡罗特试图从侧面绕到卡特莉丝的背后，但很快就被发现了，她开枪射击，然后俯下身子躲开了几发射来的黑箭。 “还这么有活力啊……” 看到四处逃窜的我们，卡特莉丝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她没想到，刚刚经历激烈战斗的我们居然还能坚持这么久。 “给我停下来吧。” 瞬间，黑泥凝结而上，组成了几根粗壮的触手，其中一根拖住了我的脚踝，将其死死地按在地面上。 “呃啊啊！” 我能感觉到压力正在不断提升，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的骨头就要断了。 再抬头观望，我发现原本还站在前方的卡特莉丝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心点，她把自己的气息遮蔽掉了！” 卡罗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看到她割破了自己手指，将鲜血滴在了黑色的物质上。 在接触到鲜血的一瞬间，黑色的物质就化为蒸汽消失了，我照着卡罗特的样子把身上伤口处的血液滴在包裹着脚踝的黑泥上，果不其然，它立刻就消退了。 然而，正当我起身重新整顿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我的背后疾速飞驰而来。 “被大地贯穿吧！” 听到了响动的我猛然回过头去，朝着大致方向连开四枪，子弹击中黑泥之后就被吸收了进去，对卡特莉丝本人并没有造成伤害。 顷刻之间，她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无奈，我只能抬起右手格挡攻击。 与黑泥接触的瞬间，它立刻在我的身上蔓延，将我的整个右臂都包裹了起来，然后迅速硬化。 “你的魔能非常可口，再多来点……” 卡罗特从远处射来的子弹依旧被黑泥包裹，远程攻击对她没太大用处，我一记正蹬踹在卡特莉丝胸口，将她稍微击退了一点。 最要命的是，那块已经硬化了的黑泥好像正在吸我的血，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士官那里看到的干尸，估计那个倒霉蛋也是像这样被吸干的吧。 我解开左手手腕处的包扎，看向了插在上面的那把匕首。 把它拔出来的话，创口会进一步扩大，运气差的话还有可能伤到筋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只手以后都动不了了。 卡特莉丝用黑泥塑造出一把硬化的长枪，此刻已经朝我冲过来了，比起这条手臂，还是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我一边后退闪避攻击，一边用牙齿咬开包裹着伤口的布条，卡特莉丝猛然抬起手臂，高耸入云的黑墙再次将战场分割，把卡罗特挡在了外面。 “给我滚开！” 钻心的疼痛感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在匕首被拔出来的一瞬间于我的脑海里爆裂开来，我将左臂用力往前一甩，鲜血四溅，落在了她卡特莉丝的身上。 伴随着难听的噗噗声，支撑着她高速前进的黑泥被汽化了。 “……” 她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趁着这个机会，我迅速用鲜血将右手的禁锢解开了。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看样子已经失血过多了，我抬起手枪，尝试着用不断颤抖着的右手单手换弹。 四发子弹只装进去了一发，卡特莉丝没有再给我更多时间，她迅速稳住身子，手持着黑泥制成的武器对我发起了攻击。 第73章 沉沦之海 卡罗特试图穿过挡在战场中央的那面黑墙，她用匕首划破手掌，鲜血侵蚀墙体，但很快又被重新修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她才钻了过来。 “难缠的家伙……” 卡特莉丝暂缓的对我的攻击，她身体后仰，从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书，用黑泥将其包裹起来，升向了空中。 “吾之子嫡帕加索斯，聆听戈耳工的召唤！” 卡罗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红光的法阵，片刻之后，之前在亚眠的防御战中出现的高大精英生物从地底爬了出来。 我灵机一动，将鲜血洒在了弹头上，然后举起手枪，朝着卡特莉丝拿着魔法书的那只手开了一枪。 这么做似乎还真有点效果，黑泥被弹头的血液侵蚀，前两发子弹依旧被挡住，不过第三发穿透了黑泥，将书连同卡特莉丝的手掌一同打碎了 “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了尖利的惨叫声，活像是一只被打中了的蝙蝠，召唤仪式也因此被打断，帕加索斯的半个身体卡在了坚硬的砖石路面上，它拼命挥舞四肢，试图挣脱大地的束缚。 “我的手……” 卡罗特往帕加索斯的嘴巴里面塞了两颗手榴弹，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紫色的体液飞溅开来，帕加索斯的半张脸被炸没了。 “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 暴怒的卡特莉丝猛烈地挥舞着自己的右臂，周围的黑墙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迅速收缩，同时在它们内侧长出了大量的尖刺。 这家伙想把我们活活戳死在里面。 “只要你愿意将自己的灵魂交给我，我就能赋予你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空灵的男性声音从我的头顶上传了出来，我将血液挥洒而出，暂时拖延了黑墙的前进，卡罗特被逼到了我的身边。 “除了我这条命之外，你要拿什么都给你。” 墙壁移动的时候，卡特莉丝依旧没有停下攻击，她用黑泥做出了一把长枪，我闪身躲过突刺，攻击落空之后，她迅速转换武器的形态，用黑泥构建出一把利刃，横着朝我劈砍过来。 “很好，那么……” 空灵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不过我却完全无法与他共情，卡特莉丝那闪着红光的眼睛距离我已经不足三米了。 “准备受死吧！” 失血过多导致我的注意力不再集中，知道剑刃已经接近我的腰部之后才想起来套躲避，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神之使徒将沐浴在鲜血之中。” 黑泥击中了我的躯干，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感却并没有袭来，我低下头去，才发现原本锋利无比的剑刃居然像灰烬一般消散了。 “什么？” 话音未落，我的手臂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它们高高举起，然后，右手手掌搭在了左腕受伤的伤口上。 在黑夜中，我看到卡特莉丝的眼睛慢慢地从红色变成了深黑色。 “怎么回事？！” 不仅是她手里的那把武器，周围的黑墙也瞬间消散了，卡特莉丝的异能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剥夺了。 “尤里乌斯，你的手！” 身后传来的卡罗特的惊呼声，我左腕上伤口的流血已经止住了，并且此时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这是……” 我惊讶地发现，原本她的那双红眼此刻也变成了翠绿色。 “吾主，这是为何！” 反观卡特莉丝，她正一脸茫然地朝周围的空气大声问着问题，现在的情况有很大概率和之前出现的那个空灵男音有关。 虽然他说会取走我的一份灵魂碎片，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不适，想法，我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四肢也重新充满了一样。 趁着卡特莉丝恍神的时候，我举起手枪，朝着她脑袋的方向倾泻出了剩余的子弹，卡罗特也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然而，一道血肉之墙凭空升起，再次将子弹阻挡，这并非来自卡特莉丝的异能，而是她钻研已久的黑魔法炼金术。 “戈耳工的怨念……这家伙果然就是斯忒诺。” 肉墙渐渐消失在地面之下，卡特莉丝的身体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用治愈魔法缓慢地恢复着自己手掌上的枪伤。 在她的身旁，一个个来自深渊的恶魔从地面缝隙之中钻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在天空中飞翔的石像鬼。 “你用你那沾满鲜血的污秽双手杀死了我的姊妹，现在，我要你血债血偿。” 恶魔们摩擦着自己畸形的肢体，只要卡特莉丝一声令下 它们就会一拥而上，把我们彻底撕成碎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枚燃烧着的信号弹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淡粉色的尾气在苍空之上显得格外醒目。 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是之前一直在村庄外围待命的法兰克福士兵，带头的那个士官手里那这一封略显褶皱的信件，从手上还握着的信封来看，他一接到这个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 “加比奥·卡特莉丝·维拉瑞尔，我代表法兰克福政府前来逮捕你。” “逮捕我，凭什么，我可是沙尔克公国的首席……” 卡特莉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强硬地打断了。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沙尔克公国了，十五分钟之前，它就已经变成普…哦不，德国的领土了。” 说着，他将手里的信件丢了过去，正好落在了卡特莉丝的脚下。 “你现在只是一个逗留在法兰克福境内的无政府者了。” 卡特莉丝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变到愤怒，再转变到狂躁，她一把撕碎信件，像饥饿的野兽一样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步枪上膛声。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女士，五秒钟，要是在这个时间期限过后你还不解除对你身边这些怪物的控制权的话，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军官抬起手枪，枪口直指卡特莉丝的脑门。 第74章 卡特莉丝的八间密室 “为什么……” 战场四下鸦雀无声，只有卡特莉丝微弱的自言自语声时不时透过夜色传到我的耳朵里。 “吾主，难道是我的忠诚还不足以打动您吗……” “时间到了。” 士官抬起手，示意士兵们准备开火。 “是吗…是吗？是这样吗！” 卡特莉丝的声音越来越响，而且语气也变得癫狂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弯弯曲曲的匕首，将它高高地举在了空中。 “开枪！” 就在士官下达开火命令的同时，恶魔们瞬间行动了起来，它们将卡特莉丝包围起来，并用自己的身躯为其挡住了子弹。 “全视之眼，普罗维登斯，众神之父！我将为你献出生命，只求能得到您的宽恕……” 话的后半段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瘪掉了，理由也很简单，卡特莉丝将匕首整个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咳……咳……” 她咳嗽了几声，从口中喷出了大量的鲜血，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她……死了？” “不……” 卡罗特神情紧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卡特莉丝，照理来说黑魔法的使用者都倒下了，那么她身边的恶魔也应该落荒而逃才对。 但是，在之前一轮射击中幸存下来的恶魔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地缝中不再钻出恶魔，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红黑色的粘稠物质。 与黑泥不同，它们散发着强烈的腐臭气味，即使隔了十几米远我还是能闻得到。 “这是……死之献祭！” “什么？” 卡罗特掏出枪，朝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卡特莉丝尸体连开三枪，子弹全都命中了，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尸体除了颤动了几下以外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那个疯子，她把自己的灵魂和生命都献给了恶魔！” 话音刚落，卡特莉丝的尸体突然开始剧烈膨胀，仅仅一秒钟过后就被撑的爆裂开来，在她的尸体的残骸之中，诞生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生物。 八条覆盖着绿色鳞片的长腿，三个平行分布的蛇脑袋此时正不断地吐着信子，在胸口处还有一个睁着眼睛的人脸。 弗吉尼亚，卡特莉丝，赛雷塔，薇薇安，戈耳工四姐妹在此刻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这样一个恐怖而又致命的生物。 “死亡谷的禁锢困不住我，普洛维顿斯，总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人脸开口了，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我，虽然我根本无法理解她口中话语的含义。 “得了吧，小狗，滚回地狱看你的门去。” 我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说这句话的选项，不过它还是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卡罗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你在说什么？” “啊…没有。” 一枚手榴弹从我的头顶飞过，宣告了战斗的开始，恶魔，帕加索斯，以及那个足有两层楼高的怪物一同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后退，到阵地里面去！” 在面对敌方的追击时，撤退很容易变成无序的溃退，不过好在士官在带队赶来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精确射手的子弹拖延了恶魔们的步伐。 融合了的戈耳工包含了之前三者的所有能力，它的三个脑袋上都长着红色的眼睛，一部分士兵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还有一部分则被黑泥尖刺贯穿了身体。 “别愣着，快跑啊！” 见我迟迟没有动身，卡罗特回过头来焦急地催促着，并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的四肢在此刻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不过，这个控制并非来源于那只融合怪。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从现在开始，我将教你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空灵的男性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想要开口问问题，却发现自己已经讲不出话来了。 被操控着的我一个箭步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在即将撞到融合怪身上的时候，我突然停下脚步，高高地举起了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 “我沐浴在鲜血中！” 短暂的吟唱之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充满了我的全身，就和之前得到治疗时一样。 “呃……” 融合怪发出了难听的叫声，它左边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盯上了我，顿时，我的身体定在了原地，这是拥有石化能力的美杜莎。 “好好看着，我只演示一遍。” 不知怎么的，我的右手手腕挣脱了控制，然后用力地捏成了一个拳头，刹那间，身上的重压消失了，我看到一根光束击中了融合怪，它那三个脑袋上的眼睛全部变成了黄褐色。 随后，我举起配枪，瞄准了位于融合怪身体核心区域的那张人脸。 眼见我寻找到了它的弱点所在，融合怪试图用双臂保护自己，我将枪换到右手，把左手捏成了拳头。 “什……！” 刹那间，融合怪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呆立在了原地，十几秒之前这还是它的能力，现在就已经被作用到主人身上了。 “捏左拳可以释放所有曾经被你击败过敌人的能力，至于用谁的全看你的判断，右拳则是剥夺周围所有人的特殊能力，持续时间六十分钟。” 这种教导的口气令我想起了刚刚入伍的时候教我如何使用枪械的教官。 我扣下了扳机，子弹贯穿了那张脸，融合怪痛苦地缩了一下身子，松开紧握着的左手之后，它又可以继续行动了。 原本士官打算抛下我继续后退，但是在判断了一下战场局势之后，他迅速命令部队停下脚步，并且组织起火力掩护来。 “该死的家伙，亵渎天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战场形式瞬息万变，能力的使用也必须要灵活，作为老兵的你应该比其他人更懂得这方面的重要性。” 那声音似乎并不打算理睬融合怪的怒吼，我又一次握紧左拳，一道黑墙升起，挡住了帕加索斯丢过来的石块。 “小心后面！” 卡罗特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能够控制住四肢了，于是照着之前那个声音演示的样子握紧了左手手掌。 一股锋利的黑色尖刺拔地而起，瞬间便贯穿了身后试图袭击我的恶魔。 “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你也应该掌握的差不多了，不过仅凭现在的你很难掌握这份力量，继续提升吧，有朝一日，你也能够灵活自如地运用它的。” “冒昧的问一句，您是？” 并没有回应，那声音又一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和它来时一样突然。 我尝试着再次松握左手，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之前被召唤出来的黑墙也开始慢慢消散，不过融合怪的眼睛没有变红，它的能力依旧处于被剥夺的状态。 我一个翻滚躲过了它的践踏，现在的我还很弱小，没有主动操控能力的实力也不知道提升能力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失去了特殊能力的融合怪就是个大号的帕加索斯，士兵们朝它的头顶上丢手榴弹和燃烧瓶，即便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它也依旧难以抵挡火药爆炸的威力。 “你们这群杂种啊啊啊！” 现在融合怪的三个脑袋也只剩下一个了，孤注一掷的它朝我冲了过来，我举起手枪，连续扣动了三次扳机，子弹都被它残存的鳞片挡下来了。 “该死……” 我打开弹巢准备换弹，然而时间已经不够了，融合怪顶着枪林弹雨冲了过来，与我之间的距离不过四米。 呯！ 一发子弹从我的耳朵边上擦了过去，我看到融合怪的两眼之间爆出了血花，它就这么重重地倒在了我的脚边，抽搐了一番之后 再也没了动静。 我回过头去，发现卡罗特正端着一把和她身高差不多的步枪，那发子弹就出自她手。 “呼，十环～” 第74章 马修夫妇的双休日(其一) ps：为了保证故事的连贯性，我把番外篇调整到了第二卷，阅读本章之前请先跳到下一卷看第七十五章，对男女主日常生活不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直接跳过这部分。 这是在假期期间的某天下午，我和卡罗特像往常一样挤在一张沙发上，至于为什么不去用边上的那两个空沙发的理由就在我的背后。 深冬时节，只有在壁炉周围温度才会超过零度，从女仆柳德米拉的装扮也能看出这一点。 刚开始我和卡罗特都想占据背靠着壁炉的沙发，在多次斗争都难分胜负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听从柳德米拉的建议，共享这个温暖的庇护所。 “阿嚏！” 正走向后厨的女仆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差点没把我几百英镑买来的古董茶壶摔碎。 “好无聊……” 一只穿着长筒袜的脚突然蹬在了我的脸上，是卡罗特，原本已经躺在沙发上的她为了不让我好好看书，直接把双腿都放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说啊……” 正当我打算抱怨的时候，她突然开始猛烈翻滚起来。 “为什么还在下雪啊！！” 啪！ 我手里的那本书被踢飞到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之后，重重地落在了刚刚稳住身子的柳德米拉脚下。 “哎哟！” 踩到了书页的她整个人向后仰去，手里的茶壶也飞到了空中，又是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啪嚓。 茶壶连同茶杯一道碎了一地，只有柳德米拉手里的那个托盘还保存完好，不过失去了承载物的它也和地上的那堆碎片处境差不多。 “啊！”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的卡罗特呆在了原地，她的两条腿还搭在我的膝盖上。 “你妈的……” 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我像抓小猫一样抓住她的脚脖子将其倒提了起来，准备给这个嚣张的家伙一点教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给我赔钱啊混蛋！” 卡罗特拼命压住裙子的下摆，向不远处的柳德米拉发出了求救信号。 “救命啊！” 我一个不注意，她就挣脱了我的右手，飞也似地躲到了柳德米拉背后，只留下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那个……” 女仆略显尴尬地朝我笑了笑，两边都是自己的主人，此刻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帮谁好。 “你等着，我今天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 “我原价赔你不就是了！” 有了柳德米拉当护盾之后，卡罗特的胆子明显大了起来。 造成她如此烦躁的原因就在窗外，自从十二月四日我们回到位于约克的家中之后，不列颠尼亚全境就开始降下大暴雪，原本规划好的出行计划也因此全部泡汤了。 “三百镑，交出来吧。” “切，真小气。” 卡罗特从裙子口袋里面掏出钱包，拿了三张绿色的纸币，就在这时，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马上就来！” 柳德米拉习惯性地走向了大门口，卡罗特的前方瞬间就失去了掩护，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转身逃跑，不料自己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裙子的下摆，摔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活该！” 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不过在看到她倒地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冲上去把她扶起来。 “喂，没受伤吧！” “膝盖……” 我微微提起她的裙子，发现右腿的白色袜子下方渗出了淡淡的红色鲜血，帮她脱下鞋袜之后，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 “还好，只是擦伤，清洗一下之后贴个绷带就行了。” 卡罗特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角泛着泪花，我不由得心头一软，之前的愤怒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抱歉……” “我也是，之前不该无理取闹的。” “少爷，小姐，有客人来……哇哇哇哇，这是怎么回事？！” 柳德米拉将全身被雪花打湿了的客人带了进来，然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卡罗特和单膝下跪的我。 “啊…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女仆迅速跑到卡罗特身边，将她扶起之后带到了沙发前坐下，然后取来便携式医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我站起身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来客，对方是凯莉·加西亚，之前和我们合作过的警署探员。 “该不会是吵架了？” 她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茶壶，又看了看我，我刚想开口解释，却发现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人很难接受，除非亲眼所见。 好在卡罗特来帮我解了围，她将事情的具体经过向加西亚解释了一边，在解释的过程中还用了许多孩子气的拟声词。 “所以说，你冒着这么大雪跑到我们这里来干嘛。” 加西亚似乎还在消化卡罗特的话语，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啊…原因吗，就是那个…嗯…怎么说呢…你应该懂的，就是……” 她扭扭捏捏地，始终没有说出关键性的词汇。 “说明白点，不然我就送客了。” “那你要保证，听完之后不许笑，也绝对不许告诉除了你我以外的任何人。” 柳德米拉心领神会地躲到了一遍，加西亚看了看我，我本来也打算离开，不过她却留住了我。 “先别走，等会还要问你问题。” “我吗？” “不然呢！”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过我还是听从了她的命令，顺带检查了一下配枪的状态，能够让经验丰富的探员都如此困扰，看来这个麻烦还真不小，如果有需要的话，自己还得参与战斗。 “说吧，现在已经没人了。” 加西亚环顾四周，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那…我说了？” “别卖关子了！” 卡罗特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加西亚在她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就将来意表明了出来。 “请…请告诉我怎样才能结婚！”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你……” 卡罗特震惊地看着加西亚，接着，她用手指拧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随即便被疼得龇牙咧嘴。 “你没在骗人吧。” “我是认真的！” 加西亚的眼神透露着坚决，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唉。” 卡罗特叹了口气，指向了一旁的空沙发。 “坐下来慢慢谈吧。” 第74章 马修夫妇的双休日(其二) “原来如此，是这回事啊。” 卡罗特靠在了沙发上，她习惯性地把烟斗放进嘴里，开始吞云吐雾。 据加西亚所说，她在家里人安排的相亲晚宴上看到了令她一见钟情的男性，对方和我一样也是退伍士兵，所以想要来找我们支个招。 “拜托了奥利维亚，一定要帮帮我！” “要我出面可以，不过嘛……” 加西亚抬起头来，将身体朝卡罗特的方向挪了挪。 “钱的话不是问题，你要多少直接说。” “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 卡罗特白了她一眼，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 “那还能是什么？” “最近你们的交通部门不是一直在限制出门吗，我在家里待够了，想出去玩玩。” 加西亚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个好办，交给我。” 卡罗特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 “喂，这可是恋爱咨询啊。” 我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之前我和母亲有聊到卡罗特，在那段对话中我得知她在和我结婚之前并没有和男性交往的经历。 “我知道啊，怎么了？ 她似乎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只能把内心所想完整地复述了出来。 “你以前又没有类似的经验，万一把别人好不容易采到的桃花搞烂了怎么办。” 没想到，卡罗特却对此不以为然，她高傲地抬起了头，用两个鼻孔对着我。 “我大学里面可是专门研究心理学的，恋爱什么的，随随便便就能搞定。” 每当她摆出这种态度的时候总会有坏事发生。 “总之先把对方的名字什么的告诉我们吧。” 卡罗特转过头去向加西亚问道。 “这个嘛……我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那兴趣爱好之类的呢？” “他和你丈夫一样是四年战争期间的士兵，从前线退下来之后就一直经营着父母留给他的杂货店。” 加西亚像入了迷一样不断地向卡罗特阐述着她的白马王子，而我则被她描述的一个细节所吸引了。 “加西亚。” “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人，他的左腿和左手是不是有点残疾？” “啊？没有啊，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不是亚历山大·雷提斯，被炮弹袭击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的一条腿飞了出去，凭现在的医疗技术肯定是不能把断肢接回去的。 虽然现在基本已经确定这家伙还活在这个世上，不过我还是想去亲眼见证一下，自从高中毕业之后，这位昔日的好友就再也没和我见过面了。 “没事，你继续说。” “我爸知道我看上他之后立刻就去提亲了，本来以为他会拒绝，因为我们也只是聊了几句天而已，没想到居然被同意了，而且就在后天……” 说到这里，加西亚的脸涨的通红，原本我还以为她会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农家女孩类型的人。 “拜托了，奥利维亚，救救我吧！” 卡罗特低头沉思一会之后，突然转向了身后的柳德米拉。 “去我房间写字桌左手倒数第二个抽屉里面把那本棕色的笔记本拿出来。” “是，小姐。” 在女仆去她房间找东西的时候，卡罗特开始向加西亚传授她所谓的“经验之谈”。 “见面前一定要确保自己的衣着得体，你这一身肯定不行，听我的，去买套黑色或者深红色的礼裙……” “别误人子弟啊，人家明明就不适合这种风格，再说了，现在谁还没事天天正装出席啊，你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吗？” 与将来可能的未婚夫会面对加西亚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既然已经解下了这份委托，我就必须以百分之百的专注度来完成，务必要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小姐，您要的笔记本。” 听到我的反驳之后，卡罗特明显有些不满，她一把抓过笔记本，在上面迅速地翻找起来。 “经统计，约55%的男性认为穿着正式是对他们的尊重，出自牛津大学的论文《着装对人类情绪的影响》，这可是专业人士的发言。” 我注意到那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各样手抄的论文片段，很难想象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收集这些信息。 “正式的衣服好像是挺不适合我的，毕竟我的性格有点…怎么说呢…有点不拘小节吧。” 卡罗特大手一挥，似乎代表了默认采用我的方案。 “算了，看下一个，约会地点的选取，这是我经过多次反复研究验证之后得出的最佳一日游方案，照着这上面的做准没错。” 她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长长的纸条，塞到了加西亚手里，我把头凑过去看了一眼。 “这又是从那个教授的论文里面扒下来的？” “《恋爱心理学》，瓦斯科·雷吉尼，《积极导向性……” “停停停。” 我在卡罗特开始引据之前抬手阻止了她，不然至少要被浪费掉五分钟，加西亚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项目皱起了眉头。 “你这……” 我从她手里接过了清单，瞬间被上面的内容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早上六点整到晚上十点三十分，三十八个项目，妈的，运动员都没你这么能跑。” “没办法啊，资料上提到的地点太多了，我可是取舍了好一阵子才把它们塞到一天里面的。” 我继续阅读着列表上的具体内容，它们和这张清单一样漏洞百出。 “先不说别的，你这一顿午饭只吃四分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这十五分钟的电影，中途离场？” “别…别管那么多！” 卡罗特红着脸辩解道，如果真的照着她的这份清单来行动的话，恐怕男方在入夜之前就已经被累死了。 然而，在这份清单的下方，我看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东西。 【carrot\\u0026julius】 “喂……这该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游玩计划吧……” 我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卡罗特，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原本已经涨红的脸现在更红了，活像个番茄。 “呀！！！” “我靠！” 她一把抢过我手里清单，然后用笔记本的书脊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第74章 马修夫妇的双休日(其三) “呼，这样就差不多了。” 我将修改完的清单递给加西亚，划掉了大部分都选项之后，现在上面的内容已经算得上正常了。 早上八点半在公园门口碰头，进去玩两个半小时之后前往预订好的餐厅吃午饭，下午一点半到电影院看电影，然后去隔壁的商业街购物，最后用一顿烛光晚餐作为收场。 “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嗯。” “……” 卡罗特被我罚去墙角面壁思过了，多亏了她，我的后脑勺肿了个包，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了，见了面之后全得靠你自由发挥，约会当天我和那家伙也会跟在你们后面，要是遇到意外状况的话，你就借上厕所的名义溜出来找我们就行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尤里乌斯先生，我本来还以为你和他一样属于沉默寡言的类型的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可靠。” “啊……” 这么说来，我的确已经从战争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其中我自己的调整能力占了一小部分功劳，剩下的一大部分则都是墙角那个充满怨气的小家伙带来的。 “奥利维亚。” “干嘛！” 她恶狠狠地顶了我一句，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过来看看单子，别到时候找不到路了。” “哼……” 卡罗特走到我的面前，拿起修改完成的单子看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 “图书馆没了，博物馆没了，海洋馆也没了，你这还算哪门子约会啊！” “只有你才会想到要去这种地方吧……” 还好我提前发现了这份单子，要是它真的被用在我身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出门，目的地是中央公园边上的咖啡馆。” “知---道---了---” 卡罗特闷闷地回了一句之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了楼，关上房门之后还把它上了锁，看得出来她还在生我的气。 “你想来的话也可以来，不过别忘了正事。” “了解了。” 送走了加西亚之后，柳德米拉端着刚做好的饭菜从后厨走了出来。 “小姐，下楼吃饭了！” 没有反应。 “今天的晚饭是约克郡布丁配烤牛肉哦。” 依旧没有反应。 “还有牧羊人派哦！” 终于，咔咔的开锁声响了起来，卡罗特重复了五分钟之前自己刚做过的行为，一溜烟从二楼跑到了餐桌前。 “黑胡椒酱呢？” “已经备好了。” 我指了指她座位面前的一个小碟子，这是我特意嘱咐后厨给她调制的。 “哼，还算懂事。” 卡罗特的气似乎消了一些，她坐在了我的对面，开始大口享用美食。 “等解决完这件事之后，你打算带我去那里玩？” “本来有很多地方的，现在全都被你删掉了。” 卡罗特头也不抬地抱怨道。 “删掉的是加西亚的，又不是我们的 你慌什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卡罗特惊讶地抬起了头，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说真的？” “当然了，我从小到大还没去过水族馆呢，到时候一起去吧。” “那其他的呢，图书馆和博物馆之类的……” “还有两个月呢，一个一个去不就完了。” “给我发誓。” “以众神之父的名义，我绝对不会撒谎。” 现在卡罗特已经彻底不生气了。 “看在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你了。” 明明是你打的我啊…… 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但我还是选择了沉默，与其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她起争执，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到食物上。 “两位还真是恩爱啊，这么快就和好了。” 柳德米拉突然插了一句。 “别乱说！” “别乱说。” 我和卡罗特几乎在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只不过语气略显不同，女仆略带神秘地笑了笑。 “好好好～” 一天后，我们按照事前计划好的时间点来到了那间名为stattrak的咖啡厅内，为了防止引人注目，我们特地只穿了朴素的淡色衣服，而当我们推开店门的时候，却发现加西亚已经坐在里面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女式夹克，肩上披着御寒用的亚麻色碎花披肩，头上还带着一顶软呢帽，看上去是精心准备过了。 看到我们的到来之后，她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来这么早？” “先别管这个，我看起来怎么样？” “嗯…还挺适合你的。” 卡罗特和我盯着她看了半天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加西亚长舒一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千万别紧张，当是跟同事一起出去郊游就行。” “我知道，我知道……” 加西亚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有些僵硬，卡罗特在一旁对她做着最后的心理辅导，而我则看向了窗外。 这里我曾经也来过几次，不是作为游客，而是作为士兵，四年战争开始的时候，皇帝就是在这里给所有准备奔赴前线的士兵演讲的。 【奋进吧，我的勇士们，把那些普鲁士杂种从阿尔萨斯彻底赶出去，为了荣耀，皇帝和祖国！】 四年过去了，演讲结束时的那段声音还牢牢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如果能让我回到当年的话，绝对不会被它冲昏了头脑。 “尤里乌斯？” 卡罗特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世界中，加西亚已经动身前往约会地点了，她的座位上还留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准备一下吧，我们也要动身了。” 我摇了摇头，把那些负面的思绪从脑海里赶了出去，现在还不是回望过去的时候。 “啊，知道了。” 带上伪装用的帽子，把风衣的领口翻起，我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和卡罗特一起离开了咖啡厅。 第74章 马修夫妇的双休日(其四) 我和卡罗特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摊开事先准备好的用于伪装的报纸，这个地方不太会引人注意，而且还能看到加西亚站着的地方。 “来了！” 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约好与加西亚见面的份终于出现了，那是个眼神忧郁的高大男性。 “那家伙…在干嘛啊…” 可能是由于紧张过度的原因，加西亚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我在内心祈祷她不要忘记我们之前演练过的对话场景。 交谈了一阵之后，加西亚挽起了对方的手臂，二人一起向公园里面走去。 “跟上去吧。” 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和他们始终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期间卡罗特曾经提议往前靠一点，不过被我拒绝了。 “如果那家伙真的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四年的老兵，那么这个距离就是极限了，再往前肯定会被他发现。” 对这个结论我有绝对的把握，因为我本人就是这样的。 最初的紧张感过后，加西亚似乎也已经进入了状态，从她脸上的笑容来看，二人之间的聊天似乎很愉快。 公园内部有许多卖香肠或者糖葫芦的小零食摊位，按照计划，加西亚和她的未婚夫将会在这里暂做停留，吃点东西之后再离开。 “我请你吧。” “还是我来吧，让女士请客有悖于绅士礼节。” “没关系没关系～” 二人交谈的只言片语飘到了我的耳朵里。 “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如果今天一天都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并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之后，我和卡罗特便离开了公园，为了不暴露自身，我们提前来到了餐厅里。 “几位？” 我伸手比了个2给服务员看。 “跟我来吧。” 服务员将我们领到了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这里不太容易被发现，我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加西亚他们出现在这里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 “吃点啥？” “能填肚子就行。” “那就点套餐吧。” “嗯，话说回来，为什么会选这里，边上有很多看起来更好的啊。” “这个吗……” 卡罗特的眼睛在菜单上游览着，随即停在了菜单的末尾，出于好奇心 我也打开了菜单，翻到了和她同一页的地方。 【情侣优惠：即日起，只要到店就餐的情侣都可以进行挑战任务，即男方将女方公主抱起，坚持时间超过十五秒即可享受全菜品五折福利。】 五折，也就是说只要花一人份的钱就能解决两人份的午饭，不过对于加西亚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个挑战任务。 “我记得这家餐厅好像本来就在清单上面啊，你该不会是……” 卡罗特的脸开始泛红，她用菜单挡住了自己的脑袋。 “这地方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不满意啊！” “啊…没有。” 既然卡罗特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敢辜负她的心意，服务员像是早就料到这般情况一样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 “先生，要尝试一下挑战这个任务吗？” 卡罗特将菜单微微往下放了点，露出了自己的半个脑袋，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些许期待。 “试试看吧。” “喂……” 卡罗特放下菜单，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还有十五分钟呢，急什么。” 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事先搭建好的平台上，听闻有人要挑战这个项目之后，所有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两位新的挑战者，大家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服务员一身大喊，台下的顾客们瞬间骚动了起来，我看到卡罗特的身体朝我背后靠了靠，看来这位身经百战的大侦探也会和正常女孩一样感到害羞。 “还愣着干嘛，快点啊…” 卡罗特的体重最多不过四十公斤，把她拦腰抱起并不是什么难事，之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我没少抱着她逃跑。 长痛不如短痛，趁卡罗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迅速俯下身子，用右手撑住她的双腿，左手则搭在了她的背后。 “喔哦哦，你，你干嘛！” 啪。 受到惊吓的卡罗特下意识地挥动了一下右手，娇小的手掌握成拳头打向了我的脸，好在她最后一刻收力了。 “抱歉，你没事吧？” “还好。” “别盯着我看啊……” 怀里的重量和前线的加重沙袋差不太多，我和卡罗特都别过头去，不知为何，我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这种情况在军官吹响冲锋哨的时候我经常体验到，不过内心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再看卡罗特，她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存在抹除掉一样，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表情。 “时间到，挑战成功！” 虽然挑战只有短短的十五秒的时间，但我却感觉好像过了五分钟，像对待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卡罗特放到地上之后，服务员将两枚奖章送给了我们。 “这是挑战纪念章，恭喜成为本店第三十二名成功挑战的客人～” 黄铜奖章上简单地刻着no.32这四个字符，我将她收回了口袋里，原本还想问几句有关打折的事情，结果卡罗特直接拉住了我的手，硬生生把我拖回了座位上。 叮。 落座之后，卡罗特按响了点餐铃，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不过语气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服务员飞快地在单子上记下卡罗特的要求，点完单之后，她将目光投向了我。 “你呢？” “和你要一样的吧。” “这么相信我吗？” “在吃饭这方面你还是很可靠的。” “总感觉你不像是在夸我……” 服务员在单子末端写了个x2之后便离开了，距离加西亚他们到来还有五六分钟，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第74章 马修夫妇的双休日(其五) 加西亚和她的未来未婚夫也被推荐了我和卡罗特之前完成过的挑战，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接受。 “搞什么啊，那家伙，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抓不住……” 卡罗特一边抱怨一边踩着我的脚。 “你妈，又不是我干的踩我干嘛。” “闭嘴，这是奖励。” “……” 加西亚站起身来，带着她的未婚夫离， 开了餐厅，临走之前还看了我们一眼，朝卡罗特比了个万事顺利的手势。 等他们走出店门三分钟之后，卡罗特站了起来，往桌上甩了两张纸币。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下一目的地是电影院，我们已经提前购买好了同场的票子，与之前看的动画片不同，这次的内容是爱情默剧。 座位的购买顺序都是和加西亚提前商量好的，就在她斜后方靠门的地方，这样一来她想要寻求帮助时就能立刻找到我们。 不过，约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这个电影我好久以前就想看了……” 卡罗特满怀兴致地说道，看来她在选择约会地点的时候还夹杂了一些私欲。 黑白的无声电影并不处在我的兴趣爱好范围之内，而这场电影的时长居然达到了惊人的两个半小时。 在一片静默的电影院中，我渐渐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摇了几下。 “喂，喂，该起床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发现卡罗特正站在我边上，她的眼眶周围有些泛红。 “你刚刚哭了？” “这么伟大的作品，不哭才奇怪吧！” 环顾周围，所有看客都已经退场了，我撑着椅背用已经麻痹了的双腿撑着自己站起身来。 “加西亚他们呢。” “现在估计在一起买东西吧。” “不跟了？” “都走到这里了，接下来再处理不好的话，这家伙下半辈子估计就和男人无缘了。” 卡罗特和以往一样把烟斗放进了嘴里，我跟在她的身后一起离开了电影院。 午后的阳光倾洒街道上，这是不列颠尼亚寒冷的冬季中唯一能让人感到惬意的时间段了，从现在开始直到晚上都是属于我和卡罗特二人世界了。 “这样一来，委托也算是圆满解决了啊。” “是啊，接下来该换你兑现诺言了吧。” 卡罗特利用惯性转过身来朝我笑了笑，只属于少女的那份清纯感此刻正被她完美地演绎了出来。 “好好好，接下来我听你调遣，行了吧。” “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情愿啊。” 卡罗特双手叉腰转了过来，身体微微前倾，用她那双猩红色的眼眸盯着我看。 连续多日的降雪在昨天夜里就已经停止了，人们也开始渐渐地走上了大街，现在的马路边上堆积着大量的白色雪花，这是环卫工人们加班加点劳动的产物。 “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我想去买几件衣服。” “又是礼裙吗？” “怎么可能。” 她的语气中略带一丝不满。 “你之前不是说正式的衣服太古板吗，所以我就想着换种风格……” 说实话，我自己都忘了曾经说过这种话，不过卡罗特的衣着确实有些单调，除了黑色和深红色的礼裙之外也就只有那件褐色的旅行风衣了。 卡罗特拉着我的手穿过人群，走了将近十分钟后，来到了商业街里面的一家简朴的店面门口。 “别看它相貌平平，这家店的店长祖上可是不列颠尼亚皇室御用服装设计师，只不过由于近些年贵族势力衰弱才沦落到开店谋生。” 她一边解释一边推开了服装店的大门。 “以前这家伙一直建议我不要再穿哥特式的服装，不过我一直没有答应，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有些过时了。” 柜台前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女性，从外貌上来看年龄应该和我们差不太多。 “奥利维亚小姐，又是来定制私服的吗？” 卡罗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某种艰难的决定一样。 “希尔法莉亚，把店里所有最时髦的服装都给我拿出来。” 听到她的话之后，女店员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来。 “你…说什么？” “把店里所有最时髦的服装都给我拿出来。” “哦，上帝啊！奥利维亚，你终于开窍了！” 她一个大跳从柜台里面翻了出来，顺手抓过几件衣架上的衣服就冲到了卡罗特面前。 “慢点，慢点……” 等希尔法莉亚跑到卡罗特面前的时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她朝我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的老婆先借我用一下，马上就还给你！” “等……！” 话音未落，她一把抓起卡罗特的手，把她连拉带拽进了更衣室内，。 五分钟后，穿着鲜艳长裙的卡罗特从更衣室内走了出来，她在我的面前转了一圈，眼神始终不敢与我交汇。 “怎么样……” “太亮了，不太符合你的气质。” 她又花了五分钟时间换了一套暗色系的服装出来。 “太吓人了，你是在演恐怖片吗……” “太大了，像个麻袋一样。” “太小了，现在还是冬天啊！” 半个小时之后，累的气喘吁吁的卡罗特穿着一身黑色的荷叶边裙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为了控制住蓬松的金色卷发，她还在头上戴了一个饰有白色蕾丝边的头箍。 “嗯……这件还不错，很适合你啊。” “这就是我穿过来的那套衣服啊混蛋！” 希尔法莉亚摸着自己的脑袋从更衣室里面走了出来，她的手上还提着三四件卡罗特刚刚换完的衣服。 “唉，你这身材和脸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是换掉那身礼裙之后一直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卡罗特瘫坐在了椅子上，刚才的换装游戏把她累的够呛，看了她的那么多种外观之后，我反而发现只有端庄典雅的传统服饰最适合她。 “靠，就这样吧，还是跟以前一样，两套礼裙，一套酒红色一套黑色，蕾丝花边打薄一点，做完直接给我送家里去。” “知道了，定金是一百二十镑。” 我按住卡罗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放在了希尔法莉亚的面前。 “不用，我带的钱正好够。”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在约会吧，约会过程中让女士请客有悖于绅士礼节，不是吗。” 卡罗特和我的视线交汇了，等她意识到这点之后立刻就把脑袋别了过去。 “那…晚饭你也要请客。” “知道了知道了。” 紧接着，如同计谋得逞一般，一抹邪恶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既然如此的话，我正好有个餐厅想去……” “喂！” 坏了，中计了，我已经感受到了钱包的悲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阴险。 “自己说的话自己可要负责哦～” 操，真想给几秒钟前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自己来一拳。 --- maho的后记：发文的时候各位高考应该已经结束了吧，我虽然现在也是高三，但春考直接上岸了，所以没有去参加今年的高考，不管怎么说，祝所有同学都能考上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大学吧。 第75章 尾声 卡特莉丝死后，军方在她藏匿在地窖内的私人物品中找到了一封写给共济会上级的信件，卡罗特以调查为由将其收入囊中。 【关于上一封信所提到的天神遗指，我已经托人打听到消息了，现在它就在新生的德意志帝国境内，慕尼黑，科隆，或者汉堡，这些地方都有值得调查的必要性，等我这边的问题解决完之后会亲自前往调查。】 【m.y.】 这是唯一一封卡特莉丝没来得及销毁的信件，从它那片面的信息上来判断，她与这个叫m.y.的人有密切的联系，而信中的那个天神遗指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法兰克福旅行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火车站上，卡罗特惬意地叼着烟斗，回程的火车票由列车公司提供，头等舱的服务肯定比之前的二等舱好不止一个档次。 “到最后还是没能再次重现那份能力吗……” 我将自己的右手握成了拳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管我怎么尝试，之前击败卡特莉丝时曾经使用过的所有力量都没有再出现过。 “怎么了。” 卡罗特仰起头来看着我，除了我那份奇怪的能力以外，还有一件更令我困惑的事情 “通关密室的奖励呢，不是说有一万吨黄金的吗？” 卡罗特略显尴尬地侧过了脑袋。 “这个嘛……因为卡特莉丝死了，这些财宝也只有她知道存放在什么地方，所以……” “你就干脆点直说忘了不就好了。” 她猛然转过身来，身体前倾，一脸恼怒地看着我。 “没礼貌的家伙，我为了救你差点被黑泥戳死，你难道觉得那些金子比我的命还重要吗？！” “你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那不就好了。” 列车缓缓驶入站内，我们在乘务员的引导下来到了列车前端的头等舱，这里面的乘客都是衣着豪华的富人，相比起来我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卡罗特倒是在出门之前就穿上了那件黑色的礼裙，当时我还嘲笑她小题大做，现在看来，没能考虑周全的是我自己才对。 “话说回来，关于十年前的那场凶杀案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落座之后我向卡罗特问道，毕竟我们前往法兰克福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个事件。 “卡特莉丝死后我调查了所有有关她和她的三点兄弟会的信息，十年前的那群凶手并不在其中。” “白跑一趟吗……”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卡特莉丝焚毁了大量的有关文件，不过还是有一些偏门旁肋的信息被我找到了，就比如说这个。”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剪报，好像是从某份旧文件上裁剪下来的。 【……到高加索和亚细亚去吧，我对你们很失望，那条小蛇最终一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文字内容到此结束，信件的下半段有黑色的烧焦痕迹，然而，落款处的姓名却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m.y.】 “这是！” 卡罗特微微摇开列车的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 “在卡特莉丝的信件中也有出现过这个名字，这个m.y.很有可能就是十年前那场凶杀案的参与者之一。” 普鲁士，又或者说，德意志，我并不太想拜访这个国家，这种感情并非出于畏惧，更多的是一种负罪感。 “我们几时动身？” “总之先等这个冬天过去吧，我可不想在外面淋雪受冻。” 不列颠尼亚通常要到两月中旬气候才会回暖，如果卡罗特是按照这个标准判定冬天是否过去的话，我们的修整时间会长达两个半月。 “哦对了，回国之后我要去买一套新的礼服，你得跟我一起去。” “行啊。” “还有电影，音乐会，沙龙……” 卡罗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正在制定游玩计划。 “喂喂喂，这也太多了吧。” “没办法啊，之前除了老妈之外没人愿意陪我去这种需要结伴出场的地方。” “所以说，现在你可以带着我这个丈夫名正言顺地出现在这些社交场合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我看到卡罗特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别说的这么明白啊，笨蛋！” “嗯……等你什么时候想出门直接叫我就行，我要是有空的话就陪陪你。” “真的吗？！” 卡罗特的眼睛里放射出兴奋的光芒，说实在的，我的朋友不多，除了逢年过节要回父母家拜访一下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会窝在家里看书。 可能是兴奋过头的缘故，卡罗特的这句话声音很响，周围的乘客都好奇地转过头来盯着我们。 “嘘，小声点。” 听到我的提醒之后她才注意到这点。 “那就约好了，不许耍赖，听到没？” “好。” 在外旅行将近两个月的我精神极度疲惫，现在确实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洗吧热水澡，一觉睡到自然醒，和好哥们一起去看几场球赛，或者…… 我看了看身边坐着的娇小女性，此刻她正一脸认真地低头思考着什么。 约个会，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这个单词也将我的情绪带动了起来，毕竟从小到大我和女性接触的机会也不多，约会更是一次都没有。 “奥利维亚？” “咋了。” 卡罗特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之前就已经认为她比一般的同龄女性漂亮不少了，现在看来，应该把不少改成很多才对。 “没…没事。” “哈？搞什么啊。” 她不满地撇了我一眼，将烟斗放进了嘴里，和其他舱室不同，头等舱并不禁烟。 我的视线越过卡罗特的金发看向了窗外，冒着浓烟的列车正飞驰在前往不列颠尼亚首都的铁路上，在那漫长的旅途过后，故乡的田园风景再一次映入了我的眼帘。 第76章 新的开始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笼罩在不列颠尼亚上空整整三个多月的白色季节即将离去，取而代之的是生机勃勃的春季，气候开始逐渐变暖，卡罗特的说话声音也越来越闷。 “这一定是上帝嫉妒我的才能才给我降下的诅咒。” “只是季节性鼻炎吧……” 卡罗特在我身旁抱怨道，现在我们正走在前往警察厅的路上，融雪后的街道像下了雨一样湿润，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 一天前，加西亚给我们打了个电话，通话中她提到了一件早已被我忘到脑后的事情。 “还记得之前那个叫詹姆斯·班福德的家伙吗，我之前一直觉得他的作案动机有点怪，仔细调查了一下之后，发现他还真不是一般人，有空的话来警局一趟吧。” 十五分钟后，熟悉的警局大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里的门卫已经和卡罗特非常熟悉了，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把我们放了进去。 “哦，来了啊。” 加西亚此刻正穿梭于各个杂乱的办公桌之间，工作时期的她依旧是那副认真的表情，很难想象一个多月前她是怎么来向我求救的。 “说说吧，查到什么了？” 她示意我和卡罗特坐下，然后将两张文件递了过来。 “这是不列颠尼亚自由石匠和普鲁士光明会之间的通信文件，这两个组织都隶属于共济会。” 听着加西亚的解释，我将视线投向了文件上的字。 【天神遗指的持有者已经被清除，但持有物已经在此之前被转移掉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遗留在普鲁士境内，请务必更改行程表，将活动重心放在寻找此物上，至于杀手我们会另行处理。】 【m.y.】 又是这个熟悉的名字，在卡特莉丝寄出的信件里也出现过它，另一边卡罗特手里拿着的文件和我的一样，她此刻也已经看完了。 “这个天神遗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对此了解的并不多，可能是某种信物一样的东西，德国的警方应该更清楚。” 说着，加西亚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我和卡罗特的中间。 “这是之前在罗伯特·卡洛斯的自杀现场找到的物件，你们看了之后应该就明白了。” 照片中央的是卡洛斯随身携带的手账本，在它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五个烫金的大字。 【gaotu】 “这是……！” 卡罗特不由得站起了身来。 gaotu，扩展开来就是great-architect-of-the-universe，从字面意思上来看就是伟大的宇宙建筑师，这是共济会的成员称呼全视之眼时所用的。 “在詹姆斯的供述中，他杀死卡洛斯的原因只是因为单纯的经济纠纷，并且最后是想嫁祸给安东尼奥的。”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詹姆斯明明可以在设局让卡洛斯坠亡的时候把安东尼奥叫出来，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之前詹姆斯已经被证实的共济会的身份，照这样来看，这似乎是一场共济会成员的内斗。 “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指向吗？”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斗，在犯鼻炎的时候，她对薄荷的需求量明显增多了。 “科隆，慕尼黑，巴伐利亚，不来梅，这是我们在火坑内找到的残余文件里面提到的地名，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吗……” 卡罗特用烟斗前端敲了敲自己的膝盖，看来这段长达两个多月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了。 “哦对了，加西亚。” “怎么了。” “婚礼的筹备怎么样了？” 她似乎没料到这突然的转折，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卡罗特在问什么了。 “五月份左右就要举办了。” “我们争取在那之前赶回来，别忘了发请柬哦。” “你不说我也会的。” 离开警署之后，我和卡罗特拦下一辆马车。 “沃尔沃大街279号。” “好嘞。” 卡罗特的视线伴随着车轮的滚动声飘向了窗外。 “又要开始旅行了吗……” “不舍得？” “怎么可能，踏上陆地的水手只会觉得寂寞，只有大海才是他们的归宿。” 即将踏上那片自己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国家领土，我的内心负担还是很重，虽然卡罗特之前也疏导过我，不过四年战争所带来的阴影不是几句话就能抹平的。 回到家里之后，卡罗特吩咐柳德米拉准备打点行李。 “小姐，您那把枪的备弹数量已经不够了，需要我再找人定制一下吗？” “好啊，说到这个 尤里乌斯，你真的不打算把你的左轮手枪换掉吗？” 卡罗特瞥了一眼我腰间的配枪，她已经把自己的自卫武器换成了弹匣供弹的半自动手枪了。 “算了吧，我宁可用刀搏斗都不会用这种容易出故障的武器的。” “顽固的家伙……” 卡罗特不满地瞥了我一眼之后，将手枪放进了枪套内。 “二位大概是什么时候准备出行呢？” “后天吧。” “了解了，我这就去准备。” 柳德米拉穿上长筒靴推开了房子的大门，卡罗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力抽了抽鼻子。 “斯……哈，我先去洗澡了，等会你要去吗？” “也行，明天又是头班车吗？” “不然呢。” 我叹了口气，看来每天睡到中午自然醒的好时光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知道了，等会早点睡觉吧。” 第77章 情报贩子 “什么？！” 第二天早上，当我抚摸着翘起的黑发来到客厅的时候，卡罗特正难以置信地看着女仆递给她的单子。 “定不到票是什么意思？” 柳德米拉叹了口气。 “普鲁士在不列颠尼亚国会的强烈反对下私自吞并了奥匈帝国，所以现在所有去往新生的德意志帝国的交通方式全都被禁止了。” “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放下了已经拿在手里的行李箱，开始在房间内踱步。 “继续去找，实在不行就坐马车，就算是走我也要走过去。” 而后，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怎么了？” “别提了，行李都准备好了，票子买不到。” 卡罗特递给我一张报纸，上面写着一些看上去不怎么友好的报道。 【不列颠尼亚政府决定即日起开始对德意志帝国的经济制裁，禁止不列颠尼亚公民以任何方式前往德意志帝国境内。】 “这么严重的吗？” “毕竟就凭德国现在的实力和领土面积基本上快和我们并驾齐驱了，明明几个月前才刚刚打完败仗。” 柳德米拉朝我解释道，我不由得回想起了战争时期曾经不小心听见的上级军官聊天内容。 “普鲁士对阿尔萨斯地区发动攻击只是为了吸引不列颠尼亚的注意力，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夺取奥匈帝国境内的煤矿资源和丹麦的油田。” 日耳曼人的野心日益膨胀，不过对他们而言，最近过得并不顺利，因为那个促成德意志邦国统一的男人在两个礼拜之前已经撒手人寰了。 日益恶化的外交环境，加上国内沉重的氛围，我敢肯定，如果我们以不列颠尼亚人的身份进入德国境内的话，一定会有麻烦的。 “虽然现在一般的渠道没法买到票，不过走黑商那里说不定还有办法。” 柳德米拉突然给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建议，卡罗特和我都抬头看向她。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认识一个手段高明的情报贩子，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给你们搞到去德国的火车票。” “那他现在在哪里？” 卡罗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步走到了柳德米拉身前。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那人和马修少爷应该认识，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您。” 现在二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和我认识？” “是啊，你们高中的时候是同学来着，四年战争爆发的时候也是同一批入伍的。” “等等……” 一个熟悉的名字从我的脑海里涌现了出来。 “难道是…雷提斯？！” “对对对，亚历山大·沃尔森·雷提斯，好像是叫这个来着。” “他的话，我应该知道在哪里，等我一下。” 我迅速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在写字桌的抽屉内翻了一阵，将去法兰克福时带着的那个钱包找了出来，之前马萨利斯姐妹给我的那张名片就放在里面。 “怎么样了？” 我将名片上的地址展示给了卡罗特。 “白金汉…不远啊。” “总之先去拜访一下吧，柳德米拉，备车。” “是，小姐。”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和卡罗特来到了名片上写着的地址，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神秘机构，而是一间已经上了年头的杂货店。 “你确定没搞错吗？” “名片上写着的就是这里啊……”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推开了杂货店的大门，门上挂着的铃铛也因此响动了起来。 “欢迎，有什么需要的……”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店铺的深处传了出来，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了。 “等等…马修？！” 亚历山大惊讶地抬起了头来，他的确在战争之中失去了一条腿，现在坐上了轮椅，亏的他当年还是校足球队的主力右边锋呢。 “就是我，老伙计。” “我靠，你还活着啊！” 亚历山大推着自己的轮椅艰难地移动到了走廊里面，我注意到他的右手整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机械臂。 “你的手……” 他也注意到了我右手食指缺失的那部分。 “那都是后来的事了，比起这个，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活下来的？” “嗯……我也记不太清了，被炮弹炸飞之后再回过神来已经到后方医院里了，医生说我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我倒觉得没什么。” 紧接着，他的视线和我交汇了，依旧是那对淡蓝色的瞳孔，高中期间的课堂上我无数次与他相视而笑，这双眼睛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同期的那群家伙呢，施洛伊夫，兰帕德，还有斯特凡诺科，这家伙不是说要回去娶老婆的吗。” “……” 亚历山大提到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战场上，想来也是，在他受伤的时候这些人还都活着。 “这样啊……” 他也听出了我沉默不语的意义，于是不再追问这个话题，转而将视线投向了我背后一直默默倾听着的卡罗特。 “这位是？” “卡罗特·奥利维亚 ，是他的妻子。” “喂……” 亚历山大用他那正常的右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耳朵拉到了他的嘴边。 “你不会是带老婆来跟我炫耀的吧……” “怎么可能，听别人说你是情报贩子，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情报贩子？听起来不怎么样，不过我确实是干这行的。” 说着，他从柜台的隔层里面拿出了一张白色的名片，和我们之前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从伏尔加河到长江，从科隆大教堂到大本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情报强者哦～” 我怀疑地打量着吹嘘自己的亚历山大，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一直有这个毛病。 “真的假的啊，那我们现在想搞一张去德国的票，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吗？” “德国？票倒是简单，但是你们要去那边干什么？” “这个嘛……”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告诉他。 “该不会是共济会吧。” 亚历山大看了一眼卡罗特之后便得出了正确答案。 “你怎么知道？” 他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容。 “红眼，礼裙，再加上斯卡雷特家族的印章，十年前的那场屠杀我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看来这家伙还真有点实力。 第78章 送货员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之后，卡罗特明显有些震惊。 “你知道什么嘛，那个…雷提斯先生？”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 “这件事是由共济会和cicada一同策划之外，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cicada 3301，在倒数第三个密室时这个组织和我们玩过一个小小的游戏，和共济会不同，他们似乎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果然吗……” 略显失望的卡罗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您刚刚说有办法弄到票，这话当真？” “当然了，不过我也算是个做生意的，肯定不能白给。” “钱的话不是问题，我现在就……” 亚历山大抬起一根手指在卡罗特面前摇了摇。 “我做的生意，要的不是钱，小姐。” “那你想要什么？” 亚历山大推着轮椅回到了柜台后面，摸索了一阵之后，将一个包裹拿了出来。 “帮我把这个包裹送到伯明翰大学的罗德里戈教授手里。” 递来的包裹里面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晃动，我敢肯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要是一般的包裹肯定直接找送货员了。 “包裹里面真正有用的只有一个小盒子，如果有需要的话，舍弃外面的包装也是可以的，把这个信封交给大学门卫，他们就会给你放行了。” 亚历山大塞给了我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信封 “等你们回来之后，我会准备好你们的假身份和车票的。” “假身份也做得到吗？” “当然了，你难道想顶着不列颠尼亚公民的身份去德国？” “也是啊。” “我可是完全相信你的能力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你的，别让我失望。” 我朝亚历山大的桌子上扫了一眼，然后看到了一个淡红色的小盒子，之前好像是用来装糖果用的，现在里面已经空了。 “这个借我一用。” “ok。” 告别了亚历山大之后，我和卡罗特立刻动身准备去送货，她在路边拦了一辆马车，招呼我上去。 “赶紧办完回来拿票吧。” “等等。” 我瞥了一眼身后漆黑的小巷，从杂货店出来之后，我就一直感觉背后正在被什么人凝视着，而且就在刚才，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抹黑影消失在那个巷子里面。 “有人跟着我们。” 卡罗特警惕地拔出配枪。 “要先把他们清除掉吗？” “不用，照我说的做就行。”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破片手雷，这是之前和卡特莉丝战斗的时候保留下来的，现在应该能用的上，然后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卡罗特。 “……就是这样，听懂了吗？” “风险有点大啊。” “想要得知真相就要付出代价。” 卡罗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可不是给你这么用的啊，注意安全吧。” 五分钟之后，马车载着卡罗特渐行渐远，而我则将一个小盒子藏进了衣服里面，环顾了一番之后，鬼鬼祟祟地沿街走开了。 “目标分头行动了，现在怎么办？” “跟着那个男人。” “明白。” 两个身影从巷子内一闪而出，他们的领队紧随其后。 “给家主打电话，让他提前带人去大学门口埋伏。” “那个女人不用管吗？” “交给他们就行。” 领队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能力者 他单手撑地，刮起一抹灰尘放在了自己的鼻子底下。 “前方三百米，已经在十字路口左转了，现在正停在原地不动，别让他跑了。” 两个黑影从腰间拔出手枪，领队将自己的双手搭在了他们的肩膀上，他的双眼突然迸发出红色的明亮光线。 “去吧，猎犬们。” “是！” 另一边，我已经离开了十字路口，小盒子就被我藏在了不远处，之前在战场上我曾多次使用过这种诡计，现在正好能复习一下。 “先生，去哪里？” 拦下一辆马车之后，我将一英镑的纸币塞给了车夫。 “伯明翰大学，速度最好快点。” 这趟路程原价最多只要几个先令，车夫也看出了这张纸币的含义。 “包在我身上。” 马车渐渐启动，当我们驶到十字路口交界处的时候，之前的那些家伙已经追了过来。 “该死，站住！” 呯，呯！ 两声枪响，我按着自己的帽子压下身来，前面的车夫被吓了一跳。 “靠，这什么情况？！” “别问那么多，开就完事了！” 我迅速拔枪回击，然而在颠簸的马车上很难瞄准目标，六发子弹也只命中了一发。 “啊！！” 被打中大腿的杀手痛苦倒地翻滚着。 “别管那家伙了，先去拿盒子！” 领队追了上来，他朝正打算动身追马车的另一个杀手大吼道。 “走这边！” 看到那群家伙朝盒子的方向奔去之后，我瘫下身子躺在了马车的座位上，车棚上已经有好几个弹孔了，其中一个就在我的太阳穴边。 亚历山大这家伙，到底是给我找了个什么活啊…… 街道的另一端，两名杀手在街道上仔细地搜寻着，最后在消防栓的边上发现了一个淡红色的小盒子，大概只有他们的手掌那么大。 “报告，找到了！” 听到声音之后，领队凑了上来，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地上的盒子，然后轻轻地将其拿了起来。 “天神遗指的线索，终于到手了吗……” 虽然不知道哪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不过他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了，想要用那个女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自己把里面藏着的东西带走，哼，真是小孩把戏。 领队心想着，把手伸向了盒盖，家主曾经告诉过他，真正有用的是包装下方藏在小盒子里面的几根试管，应该就是他手里的那个了。 但是，为什么这家伙这么主动就放弃了要保护的东西，算了，这种事情以后再考虑，现在的首要目的是确认东西还在不在里面。 他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盖子，手掌感受到了一些阻力，然后就听到了金属拉环被抽出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线索，而是一颗黑色的圆形手雷，它的插销落在一旁，显然是已经被触发了。 “卧槽……” 嘣！ 剧烈的爆炸将凑上前的杀手和领队全部炸成了碎片，周围的行人也被溅了一身血，纷纷发出惊恐的叫声，只可惜我已经离得很远了，看不到计谋得逞的场景。 五分钟前，我将手雷的拉环绑在了从亚历山大那边借来的盒子的盒盖上，用以诱骗那些杀手上当，这样一来，背后的追兵问题应该就解决掉了。 来到伯明翰大学附近之后，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枪声，看来卡罗特已经和对方交上火了。 “就到这里吧。” 马车还未停稳我就直接跳了下去，通过一个拐角之后，我看到卡罗特和几个巡警正躲在掩体后面，在他们面前，十几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正在开枪。 “尤里乌斯！” 我迅速将身体藏进了墙壁后面，几发子弹接踵而至，砸在了墙壁上，激起一阵碎石，口袋里面还有最后一颗手雷，如果能再接近一点的话就好了。 第79章 新的身份 “该死，快去叫支援！” “说的倒简单。” 巡警的咒骂声飘进了我的耳朵，我环顾四周，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子，从这里进去的话应该能直接绕到他们侧面。 解开扣带，从枪套内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备弹量，确认万无一失后，我迅速冲进了阴影之中。 巷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厨余垃圾，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我只能俯下身子掩住口鼻，在垃圾堆里穿行了一阵子之后，光明的出口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侧身空隙，那些攻击者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卡罗特和巡警身上，全然不知更大的威胁正在朝他们接近。 我拔掉拉环，将手雷朝着人群的最中心丢去，离墙最近的几个攻击者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想要调转枪口射击，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嘣。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们击飞，撕碎，失去了下半身的人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肠子拖了一地，运气好点的人只被炸断了一条腿，此刻正痛苦地哀嚎着。 见此情形，巡警们也跳出了掩体，将那些还具有战斗力的攻击者一一击毙，卡罗特也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没事吧。” 她的肩膀上有一处擦伤，脸上也沾满了灰，我替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小伤，赶紧先把货送进去吧。” “知道了。” 将亚历山大给我们的信封交给惊魂未定的门卫之后，他打开了铁栅栏门，我和卡罗特按照嘱咐把包裹放进了二号柜第三排第四个保险箱里面，并设置好了密码。 “这样应该就没啥问题了吧。” 一部分大学生聚集在校门口，观望着路口处聚集的巡警和法医，我们挤出了看热闹的人群，趁乱脱离了现场。 “好好说明一下吧，那个包裹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卡罗特的双手猛然砸向柜台，她正在以咄咄逼人的态势向亚历山大发问。 “这个嘛……因为客人要求保密，所以我不能说。” “算了，我们的票呢，还有身份。” “已经准备好了。” 亚历山大拉开抽屉，将两张火车票和护照丢在了柜台上，我打开了护照，仔细阅读着上面虚构出来的个人信息。 约翰·康奈利，男，二十二岁，法兰克福人，照片那栏里面依旧是我自己的样貌。 “你的呢？” “喏。” 我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卡罗特的护照，发现她被变成了一个来自高加索的二十五岁女性，名字叫做欧若拉.伊万诺维奇.莉莉娅。 “这东西真的有效吗？” “放心好了，我从来不卖假货。” 细看之下，这两个伪造的护照无论是封面的烫金标识还是内部纸张的选材都与正规的护照别无二致，除非特地系统性地调查，不然不可能看出问题。 “如果在德国遇到什么问题或者麻烦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好了，只要是和情报有关的我都能提供帮助。” 亚历山大用单手艰难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然后用钢笔写了一串数字上去。 “多谢，辛苦了。” 我接过了他递来的纸，将其对折再对折之后放进了口袋里。 “别这么说，都十几年的老伙计了，这点忙我肯定得帮。” 虽然不列颠尼亚的公民不被允许前往德国，但供外国人回家或者离国的列车还是照常开放的，就比如说亚历山大为我们搞到的这张票。 “总之先开始熟悉新名字吧，约翰，还是说叫康奈利会好一点？” “还是用名吧，毕竟也是夫妇了，互相称姓的话有点奇怪，莉莉娅。” 虽然都是英文单词，但说起来却异常拗口，卡罗特·奥利维亚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一时半会很难改过来，想必对她来说应该也一样。 “发车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啊，先回家做准备吧，康奈利。” “别每句话后面都加名字啊！” 在此之后，我们花了许多时间来熟悉新的名字，并且作下约定，除非必要，否则最好不要用名字称呼对方。 “出行路上请务必注意安全。” 第二天下午，柳德米拉将我们送到了车站口，临行前还不忘嘱咐我们。 “放心好了，这边就交给你了，别忘了给我的盆栽浇水。” “嗯，那就再见了。” 列车检票员仔细地核对了一下我们的身份信息和护照之后将我们放了进去，看来这个假身份完美地骗过了他。 “那个亚历山大·雷提斯，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和他做了几年同学和战友吗……” 我和亚历山大也已经认识十几年了，但关于他的家庭背景和身份一直都不怎么清楚，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中过，每次家长会都是他姐姐来参加的。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卡罗特停在了标有数字305的包厢面前，这里就是车票上提到的双人包间。 “嗯？” 我握住门把手，却发现滑动门似乎被什么人打开过，和门框之前还有一道细小的缝隙。 “是乘务员吗……” 我探出头去朝隔壁的车厢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发现类似的存在。 “怎么了？” “啊…没事。” 我推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张面对面放置的单人床，白天时也可作为凳子使用，包厢中央依旧是一张矮桌，和我们前往法兰克福时乘坐的那辆列车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有一个东西是那趟列车中没有的，那是一只昆虫，一只原本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季节里出现的昆虫，此刻它正躺在矮桌的正中央，六条腿在空中胡乱地划动着。 那是一只蝉，原本只属于炎炎夏日的生物此刻正出现在我的面前，它的翅膀被剪刀剪下，一根大头钉将其钉在了桌面上。 第80章 暮禅鸣泣 “靠，这什么东西啊！” 原本想要从我胳膊下面钻过去的卡罗特在看到虫子之后迅速躲到了我的身后，这家伙似乎讨厌所有的虫子。 我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捏起还在垂死挣扎的蝉，奇怪的是，预想中的蝉鸣声却并未传来，这只蝉的发声器官似乎被破坏掉了。 “蝉？” 回过神来的卡罗特也对这一奇怪的现象产生了兴趣。 “它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可还是早春啊。” “等等……” 卡罗特问我借来匕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蝉的腹部。 “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的确如她所说，在半透明的甲壳下，一张白色的纸条若隐若现，就是它破坏了蝉的发声器官，我用匕首挑开它的腹部，将纸条取了出来。 【106-214-580--1024-2048-3301】 纸条上是一长串看上去毫无规律的数字，我将纸条翻到背面，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三角眼的标记。 “这是？” “蝉……” 当这个词从卡罗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立刻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cicada。 这么看的话，这张纸条很有可能来源于那个曾经和我们交手过的组织：cicada 3301。 卡罗特看着我取出来的那张还带有些许淡黄色粘稠液体的纸条沉思了一会。 “路上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我仔细地查找着记忆中的每一处有可能出现线索的地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这只蝉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有精力挣扎，说明对方离开的时间不可能超过两分钟，除非设局的人和我们背道而驰，不然肯定会碰上的。” 卡罗特离开包厢来到走廊内，仔细检查了一下两扇连接车厢的门，结果发现其中一扇门被一把环形锁锁住了，而这扇门就通往后方的车厢。 她叹了口气，朝我摇了摇头。 “对方大概也是能力者，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离开了。” 回到车厢之后，我打开窗户，将蝉的尸体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列车前端传来一声鸣笛，站台的景象开始逐渐倒退。 cicada 3301，这个组织对我们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与其说它们是和共济会一样的敌对势力，不如说像是正在观察实验目标的科学家。 这张纸条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现在，解开它的钥匙还隐藏在未知的黑暗之中，等待着我们的发掘。 除了刚开始时遇到的怪异事件之外，旅途的其余部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从不列颠尼亚到德意志帝国需要两天左右的行程，为此我又准备了几本新的小说。 “啊……烦死了，完全看不懂！” 傍晚时分，卡罗特愤怒地将纸条塞进了口袋里，两只脚重重地翘在了矮桌上，从上车开始她就一直在研究纸条上的数字。 “马上吃完饭了，要去餐车吗？” “今天没兴趣，就吃套餐吧。” “那个……” 虽然我极力告诉自己这么做是有悖于绅士风度的，不过双眼还是情不自禁的朝那个地方看去。 “怎么了？” “黑色蕾丝边……” “什……！” 意识到我话里的含义时候，卡罗特用力把自己裙子的下摆按了下去，她的脸涨的通红。 “变态！” “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下流的家伙，真是难以置信！” 我用小说的封面遮住了脸，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醒错了。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了，乘务员端着两人份的食物走了进来。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似乎听到了卡罗特的怒骂声，此刻正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没什么，你去吧。” “了解了。” 乘务员将餐盘放在我们面前之后便离开了，一碗玉米浓汤，整齐码放的烤牛肉，以及几块蒜蓉口味的法式长棍面包，这就是晚餐的全部内容。 虽然算不上丰盛，不过至少是热的，我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发现它好像还被油炸过，表皮很是酥脆。 “这里的定食这么好的吗？” “人家好歹也算半个国立企业，这种程度的伙食保障还是能做到的。” 卡罗特的气似乎消了点，此刻正在用面包沾玉米浓汤吃。 “果然还是没法推导吗，那张字条。” “是啊，现在手头上连一点信息都没有。” “等到了德国之后再说吧，现在想这么多只会累了你自己。” 卡罗特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 吃完晚饭之后，我继续开始阅读那本侦探小说，不得不说，柯南·道尔笔下的故事的确很引人入胜。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点了，我本来还想再看一会书，但卡罗特的手已经伸向了电灯的开关。 “敢在睡觉的时候偷看我就杀了你。” “谁会对你这贫瘠的身体感兴趣啊。” “闭嘴，变态！” 看来这顶帽子一时半会是摘不下来了，我把书签夹在了还没看完的地方，还没等上床灯就暗了下来。 火车的睡铺质量肯定比不上家里的柔软大床，枕头也硬邦邦的，我只能仰面朝天躺着，以免第二天早上醒来落枕。 列车前进的隆隆声透过墙壁传进车厢内，我的眼睛逐渐试音了黑暗的环境，周围的场景也开始渐渐浮现出来。 “尤里乌斯，战场上到底是什么样的？” 卡罗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听上去有点闷，她估计是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 “就是有点好奇，想多了解了解你的过去。” “战场啊……” 我沉思了一会，那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中。 “是个很糟糕的地方。” “这谁都知道，具体点。” “怎么说呢，战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不光是射击技巧和格斗技巧，还有一些只有士兵才会知道的冷知识。” “就拿炮弹来说把，榴霰弹的声音一般都很轻，但是尾音很长，听到之后我们就会直接趴在地上，炮弹的声音很尖锐，就像鸟叫一样，这种时候就要进弹坑或者掩体，不然就会被冲击波炸死。” “敌人的手榴弹声音也有区别，普鲁士人经常用的是一种带木柄的手榴弹，它在引燃之后会发出烟花一样的响声，如果它离你很近的话可以直接抓起来丢回去，因为这种手榴弹的引线很长，要燃烧三四秒才会爆炸。” “有些时候他们也会用一种圆形的小手榴弹，专业术语好像是叫进攻型手雷来着，碰到它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这玩意落地就爆，根本躲不掉。” 和我同期入伍的熟人就被这样的手榴弹炸死了四个，不过我并没有告诉卡罗特这点。 “有些时候普鲁士人还会放毒气，很多新兵不知道毒气会沉积在弹坑和低洼的战壕里面，他们自以安全之后就摘下了防毒面罩，最后被毒气毒死，或者死于哮喘。” “还有……” 轻微而又平稳的呼吸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不由得停下了嘴。 卡罗特好像已经睡着了，亏的她还说想要了解我的过去。 也罢，这些知识中隐藏的心酸和痛苦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与其将这段回忆公之于众，还不如让它和我的那枚十字勋章一起永远地藏在口袋里，这样对我而言还轻松一点。 第81章 哀悼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嘈杂的衣服摩擦声唤醒了，卡罗特此刻正端着一杯咖啡，身上穿着整齐的黑色礼裙。 “早上好啊。” “这都十点了还早啊，赶紧穿衣服吧。” 今天凌晨，列车已经驶入了德国境内，此刻正朝着首都慕尼黑而去，我看向卡罗特手指的方向，一套黑色的西服正躺在那里。 “怎么搞的这么正式？” “宰相的哀悼仪式，你没听说吗。” 我回想起了之前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能够让悲伤的氛围持续半个多月还不消散，足以见得那名宰相对日耳曼人来说到底有多么伟大。 我将西服套在了身上，由于没怎么穿过这种服饰，领带一直打不好。 “该死，怎么搞的……” “唉……” 卡罗特叹了口气，从床板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面前。 “别动，我来帮你。” 为了配合她的身高，我不得不弯下腰来。 “记住了，这个要从这里穿过去，然后再通过这里……” 她的双手上下翻飞，很快就把领带打好了。 “你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啊，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以后我怎么去带你见人啊。” “没办法啊，我本来就不适合这种衣服……” “啊，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这件西服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合适，无论是腰围还是肩宽都恰到好处，但在我的印象里并没有去定制过这套服装。 “这可是我亲自拜托希尔法莉亚定制的西服，花了我小一千英镑呢。” “连量体的过程都没有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神奇吧，那家伙只要看一眼就能得知你的身高体重和三围，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也是特殊能力者呢。” “话说回来，你的三围她也知道吗？” “那是当然，去年我的胸围可是从75长大到76了……” 话说到一半，卡罗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嗯……原来是a罩杯吗……” 一本杂志突然朝着我的面门飞了过来。 “别给我乱推测啊，你这色鬼！” “对……对不起！”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慕尼黑中央火车站，这个被国王称为恶魔心脏的地方似乎并没有他描述的那样可怕。 旅客们漫步在站台上，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出口，检票员正在核对下一班旅客的车票，这里似乎和不列颠尼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德意志原来是这样的地方啊……” 听到我的低语之后，卡罗特回过头来看向我。 “早就和你说了吧，这地方根本就不吓人。” “倒不是害怕，只是……”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口袋，温热的手指触摸到了那枚冰冷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它代表了一百八十三个普鲁士人的生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尤里乌斯，战争才是罪魁祸首，你只不过是受害者之一。” “我知道，我知道……” 红色眼眸中流露出的关切神色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 “别太自责了。” “嗯。” 离开车站之后，我们前往银行办理货币兑换，为了让身份更加真实，我们在不列颠尼亚就已经把英镑换成了假身份国籍所对应的货币，卡罗特是卢布，我则是里拉。 “这是您的钱，需要清点一下吗？” “不用了。” 银行的工作人员将一叠厚厚的马克和我们的护照一起从窗口递了出来，她也没有发现伪造的痕迹，看来亚历山大提供的护照的确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办理完各种手续之后，太阳已经偏向了西方，和之前在法兰克福的旅行不同，这次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调查所谓的天神遗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和三点兄弟会一样，德国的共济会也有自己的名字，光明会，光照派，外界对他们的称呼很多。 还有就是那个谜一般的组织cicada 3301，就从现状来看，他们似乎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毕竟还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看上去很像线索的纸条。 “你说天神遗指？不，这大概又是某个恶趣味的家伙弄出来的尸体碎块罢了，我们的目标不是它，而是是寻找它的光明会成员，还有它们的会监。” 出人意料的是，卡罗特似乎对遗指本身不怎么感兴趣，即使它在民间已经被传成了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可以满足愿望的物品。 “总之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这你不用担心，旅店早就订好了，过去之后我打算给你那个朋友打个电话，他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跟着卡罗特的步伐，我们来到了此行下榻的旅店，从外装上来看，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也比之前我们在法兰克福住过的大部分旅店要强了。 办理完入住登记之后，我们来到了三楼，找到了那个写着302标牌的大门，旅店为每个房间都设置了电话机，这样一来，，通话的隐私性和便利性都得到了保障。 在我安顿行李的时候，卡罗特已经开始摇数字拨号了。 “天神遗指吗？” “是的，你知道有关它的信息吗？” “嗯…它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除了你们以外的那些正在追寻它的势力我倒是有所了解过。” “说来听听。”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亚历山大似乎在翻笔记本。 “首先是来自不列颠尼亚的凯芙兰家族，他们并不属于任何组织，只是单纯地想把天神遗指占为己有。” “其次就是你们再熟悉不过的共济会了，按照他们的说法，遗指属于全视之眼，必须要物归原主才行。” “还有一个就是教会了，他们的行动目的我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教会和共济会处于敌对阵营，这点你们可以利用一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那cicada 3301呢，这个组织有争夺遗指的意愿吗？” “据我眼线的汇报来看，他们理论上和共济会处于同一阵线，但现在还只是在隔岸观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知道了，感谢您的协助，亚历山大先生。” “不用不用，你老公年轻的时候没少照顾我，现在能帮上你们忙也算是作为补偿了。” 正当卡罗特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亚历山大出言阻止了她。 “哦对了，我给你们的假身份管用吗？” “要是不管用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给你打电话了吧。” “也是啊，那就祝你们好运了，回来别忘了给我带点土特产，比如啤酒和香肠之类的。” 卡罗特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寻求帮助。 “随便应付两句就行，到时候我会给他带的。” 第82章 观测者 挂断电话之后，卡罗特开始翻动那本她从不列颠尼亚带过来的笔记本，而我则来到了窗台边，既然之后可能会在这里住很久，那么熟悉周围的地形就很有必要了。 窗帘是拉着的，这也导致房间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大白天的拉什么窗帘啊……” 然而，就在我即将把手伸向窗帘的时候，发现在那毛茸茸的布面上挂着一根黑色的长发丝。 是保洁员留下的吗？ 我没有在意太多，窗帘拉开之后，阳光透过玻璃洒进了房间里，顿时，周围的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旅店的不远处就是一个广场，每天早上七点三十分那里都会举行升旗仪式，正后方则是一个丁字路口，除此之外，纷繁复杂的小巷出入口遍布整个街道，至于它们到底通向哪里我一时半会也搞不清楚。 “凯芙兰家族，该不会就是那群人吧……” “怎么了？” 卡罗特叹了口气，开始用三根手指转笔。 “还记得我们在不列颠尼亚遇袭的时候吗，警方在那群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上找到了这样的标记。” 说着，她拿打开写字桌的抽屉，拿了一本便条出来，将标记画在上面之后递给了我。 “这是？” 那是一个潘洛斯管，半年前我和卡罗特刚见面的时候处理的第一个案子里面就出现过这样的图标，好像是在装催眠醇的试管上面。 “圣克鲁斯大学，这是由凯芙兰家族资助创办的一所民办大学，主攻医药研究，詹姆斯·班福德在杀人时使用的药剂就是在给这所大学送货的时候偷出来的。” “这个家族的家主，卡瓦略·凯芙兰，已经患肺癌很久了，据说他一直在服用一种还未上市的药物，他们寻找天神遗指的目的估计就是想要让卡瓦略的癌症得到治愈吧。” “那教会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面对我的疑问，卡罗特皱起了眉头。 “根据教会以往的行为方式来判断，这个天神遗指很有可能的确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并且影响到了他们的教义。” “欧罗巴大陆的基督教教会一直对共济会的存在持反对态度，他们认为普罗维顿斯是亵渎之神，而以它为主神的共济会则是背叛与变革的代表，必须要彻底消灭。” “只不过共济会向国家提供的好处实在太多，政府都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存在，并没有实权的教会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阻挠他们行动的机会，我想教皇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就卡罗特的描述来看，在四个追寻天神遗指的势力之中，我们似乎是最弱小的一个。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尽快和教会取得联系，不然很容易就会成为其他人的攻击目标。” “等等……” 我打断了卡罗特的话，并朝她伸出一只手，稳住了她即将站起来的身子。 “怎么了？” “别动！” 在她的脑袋上方，一根银白色的丝线若隐若现，这是一个提前布置好的机关，我眯起眼睛，在阳光的辅助下找到了它连接的源头。 一个机关发射器，里面装着两发箭矢，从顶端还在流淌着的淡绿色液体来看，它们还被下了毒。 发射器的前端对准了卡罗特的脖子，怪不得房间的窗帘要被拉起来，要不是有阳光，现在卡罗特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草……” 卡罗特骂了一句，她也发现了距离自己头顶不到十厘米的丝线，我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匕首，轻轻地将丝线割断了。 “行踪已经暴露了？” “很有可能。” 房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从声音上来看至少有三四个人，我迅速从枪套内拔出配枪，卡罗特也采取了相同的行动。 然而，这些人的目标并不是我们，声音从房门口经过，然后越来越轻，最终停在了走廊的末端。 “去看看？” 卡罗特点了点头，我将配枪收了回去，但并没有搭上扣子，击锤也依旧是击发状态。 推开房门之后，我发现304房间的门口聚集了好几个旅店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枪，其他人则端着棍棒。 “怎么回事？” 卡罗特大声朝他们问道。 “有人死了。” “让一让，该死……” 身后传来了男性的怒吼声，一名穿着深黑色制服的警员侧着身子从我的身边穿过 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房门前。 见状，工作人员都朝后退了几步，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房门此刻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304房间的门口躺着一名女住户，她趴在地上，一只手伸向前方，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她的背部插着一根锋利的箭矢，就和之前被我们破解的那个机关里面的一样。 “无关人士先到楼下大厅等待吧，这里现在很危险。” 另一名女警员提醒我们道。 “那个，我们是……” “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们已经不是不列颠尼亚人了。” 我用只有我和卡罗特能听见的声音悄悄提醒她，卡罗特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知道了。” 来到一楼大厅之后，我发现那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和我们一样的酒店住户了，几名警员正在现场维持着秩序。 “你们这群无能的饭桶，为什么客房里面会出现这种东西，保洁是吃屎长大的吗？！” 一名男性此刻正暴怒地朝旅店工作人员发泄着内心的不满，而他的妻子则坐在沙发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这是？” 我认出了这是之前我们办理手续时在大厅里吃饭的那对夫妇，本来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卡罗特摇了摇头。 “可怜的家伙。” 看来，被设下机关的房间不止我们一个，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能够侥幸避开。 “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能接触到尸体的话，我还能用我的能力验证一下死因和死亡时间。” 原本我还以为这只是共济会针对我们而设下的局，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是一场无差别的谋杀，凶手的意图也因为多名受害者的加入而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现在先忍耐一下吧。” “知道了。” 第83章 局外人 “各位，请听我说几句！” 漫长而又焦虑的等待过后，一名年轻的女警员走进了大厅，她的呼喊声也吸引了在座的所有人。 “因为现在还不能确定犯人的身份，所以 还请大家暂时先留在这里，待警方调查完成之后在离开。” 原本已经烦躁不堪的人群在听到这个决定之后瞬间被点燃了，一时间，无数的谩骂声和抱怨声从四面八方扑向女警员。 “妈的，要我们待在这种刚死过人的地方？” “你们的效率呢？我还赶着谈生意呢！” “请不要扰乱执法秩序……！” 警员的警告似乎作用不大，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年龄和身材，迫于无奈，她只能掏出配枪。 “都给我闭嘴！” 武器的威慑力远比言语来的要大，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从冲突开始至今，我和卡罗特都一直坐在大厅边缘处的沙发上。 “又要被关了吗……” 我叹了口气，之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我们已经体验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了。 “想点好的，至少现在还有警察保护我们。” 卡罗特侧靠着沙发扶手，嘴里依旧叼着那个烟斗，到了德国之后她的季节性鼻炎似乎好了点，不过依旧离不开薄荷。 “还真是乐观呢。” “暗杀行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是个好消息。” 虽然嘴里叼着烟斗，她依旧没有停下思考，一双猩红色的眼眸扫视着屋内神态各异的旅客。 “凶手真的就在这群人里面吗？” “嗯，不然警方也不会大费周章把我们都留在这里。” 除去我和卡罗特，大厅内还有三对夫妻和四名互无关联的乘客，原本应该还有几个孩子在这里的，只不过……。 “死了不少人啊。” “四个，而且其中三个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很难想象凶手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实施犯罪的。” 就算是在战场上，我们看到那些举枪投降的普鲁士童子军都会选择网开一面。 “增援呢，这都过了多久了，还没有来？” “是啊，不知道什么情况。” “再打个电话去问问。” 一名高个子的男性警员走进了大厅，开始和女警员交谈起来，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好意思，这里有公共电话吗？” 交代了一阵子之后，女警员转身向柜台前的店员问道。 “在这里，请用吧。” 她开始用手指在拨号盘上来回滑动，但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 “忙音，靠！” 女警员一脸恼怒地撂下话筒。 “接不通吗？” “是啊。” “去用外面的吧，估计凶手也怕我们报警，提前把电话线给弄断了。” 说着，那个男警员用锋利的目光扫视了我们一眼，得到命令的女警员穿过大厅，将手放在了木制大门的门把手上。 “嗯？” 她轻轻地拉了一把，发现门打不开，于是又用力拉了一把，依旧打不开。 “怎么回事？” 眼看同伴行动受阻，男警员隔着半个大厅向她问道。 “门打不开，而且……” 话的后半段逐渐从愤怒转化为惊讶。 “门把手上居然没有锁眼！” 我拍了拍卡罗特，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恐怕也只有能力者了，她的想法也和我相同。 然而，当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身边的人之后，发现他们的眼睛都是正常的颜色。 “恐怕真犯人已经逃跑了吧。” 另一边，女警员尝试了很多离开旅店的方法，她用椅子猛砸窗玻璃，但几次下来玻璃并没有出现任何裂纹，反倒是椅子的一条腿断掉了。 实在没有办法的她只能掏出配枪，对着门把手扣动了扳机，硝烟散去之后，原本应该已经散架了的黄铜把手却依旧挺立在那里。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卡罗特将烟斗熄灭，放进了礼裙的口袋里。 “你怎么看？” 她摇了摇头。 “这应该是封闭空间的能力，犯人现在不在这里，除此之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来也是，现在我们接触到的信息除了有人死了之外就一个都没有了，想要通过结果推导过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警员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开门方式，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眼看天都已经黑了，他们只能先让所有人回自己的房间里。 “晚饭会有人专门送到你们房间里面，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出门，明白了吗？” 男警员用不容置疑的口气朝着正准备上楼的人群说道，冷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大家都选择了配合警方工作。 回到房间之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每一个可能藏有机关的角落，确认绝对安全之后才敢放心坐下。 “尤里乌斯？” “之前不是说了吗，在德国的时候不要用名字。” “又没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所以说，有什么事。” “还记得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女尸吗？” 我想到了那个趴在地板上的半截躯体。 “记得啊。” “我一直感觉她死的有点奇怪。” “此话怎讲？” 卡罗特掏出一支笔，开始在纸上绘图。 “那家伙是趴在地上的，照理来说两只手都应该垂在身边才对，但我记得她的左手是背在身后的，看上去像是被人为摆放的一样。” 两张受力图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会不会是她想要把箭头拔出来？” “不可能，她手掌的位置和伤口差远了。” 下午的时候，大厅里的一名妇女曾向警员哭诉过一段时间，她说自己的孩子在中箭之后就开始口吐白沫，没一会就开始抽搐，而且脸也开始变成诡异的黄色。 但我在那名女性受害者身上却并没有看到类似的状况，她的皮肤依旧是正常的颜色。 “要是能让我用能力看一眼死亡原因就好了，你有没有办法搞到尸体的具体位置？” “有就怪了，你真把我当超人了啊！” “唉，果然是这样吗。” 听到我的答复之后，卡罗特似乎有些泄气，她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看上去更加小了。 “先想想怎么安全度过这个晚上再说吧。” “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逻辑推理，如果凶手已经将全部目标暗杀完成的话，就不可能还把我们关在这几百平米的地方。” 听到卡罗特的提示之后我才意识到危险，应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轮班站岗。 “这样吧，前半夜你来值班，后半夜我来值班，至少得保证有一个人是清醒的。” “知道了。” 第84章 受害者 晚上七点半左右，旅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已经冷掉的食物。 “不知道后厨的食物储备还能撑多久。” 卡罗特用叉子叉起一块撒着干酪的花椰菜送进嘴里。 “这里至少也算是个正规旅馆，就现在的住户数量来看坚持半个月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我可不想在这地方待这么久，明天不管怎么样也要想办法让我对尸体发动能力。” “万一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卡罗特用餐刀敲了一下盘子。 “撒个谎不就完了，我觉得那两个警察不会闲到去查我们的具体身份的。” “但愿吧。” 用餐完毕之后，我把我们的餐具透过门缝放到了走廊里面，巡逻的工作人员将其收走送到后厨清洗，现在终于能够稍微休息一下了。 睡了一晚上硬床板之后，我的肩关节和背部都酸痛难忍，现在终于能躺到松软的床上，眼睛刚闭上没多久，我的意识就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尤里乌斯？”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救救我……” 悲鸣，而且是男性的声音，难道房间里进人了？ 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马修！” “什么？！” 一声响亮的呼喊声过后，光线再次照射进我都视网膜内，此刻的我正站在一片破败不堪的大地上，周围弥漫着浓雾，环顾四周，我只能看到不远处矗立着的一棵大树，树干上早就没有叶子了，在它那焦黑色的树干好像悬挂着几个人。 “是梦吗……” 如此虚幻的场景也只有在梦里会出现，可是，这份怪异的真实感又是怎么回事，我能够清晰地听到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的嘎吱声，以及周围潮湿雾气所带来的压抑感。 等等，靴子？ 低头一看，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军装，从颜色上来判断，应该是我刚入伍还是列兵时的那套。 “恐惧，将会在梦境中以最原初的形式反馈出来。” 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我迅速转过头去，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配枪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马修先生，或者说，称你为普罗维顿斯会更好一些？”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性此刻正站在我的背后，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在找这个吗。” 那是我绑枪套的皮带。 “你是什么人……” 我将右手伸向军装内侧，手指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果然，藏在里面的那把匕首没有消失，而且我才发现，原本断掉的那根右手食指现在正完好地连接在手掌上。 对方似乎并没有回答我问题的意思。 我握住了匕首的手柄，这是现在我唯一能找到的武器，对方估计也是个能力者，但奇怪的是，一道明显违背物理学常识的阴影把他的脸给挡住了。 “啊，抱歉，我好像忘记做自我介绍了……” 男人弯下腰，朝我微微鞠了一躬，遮挡在他脸上的阴影也随之移动，我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马库斯·约克，来自光明会，同样也是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会时不时地造访您的梦境。” “……” 我小心翼翼地将匕首取出，那个自称马库斯的男人身上到处都是破绽，真不知道他的那份自傲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这次只是一个问候……” 马库斯在说话的时候把身体转了过去，我没有放弃这个机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力将匕首掷了出去，由于我的持刀手正好在他的视觉盲区内的缘故，他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就被贯穿了头颅。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匕首造成的伤害足够致命，但马库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抱怨着，他用右手将匕首拔了出来，伤口一瞬间就愈合了。 “尤里乌斯，醒醒！” 就在这时，卡罗特略显恼怒的话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听起来很轻，像是隔着玻璃一样，我抬起头看向空中，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了啊。” 再看马库斯，他大手一挥，将枪带送回了我都腰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武器还给我，但还是立刻拔枪对准了他的后背，如果这家伙的能力真如他所说是操控梦境，那在消灭他之前我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没等我扣下扳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的整个身体带离了地面，片刻沉寂之后，卡罗特惊恐的面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你干什么？”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正用枪口抵着卡罗特的额头，击锤已经扳下，手指也放在了扳机上。 “抱歉！” “别吓我啊……” 卡罗特从我的床上跳了下去，她刚刚还想用脚来踩我的脸，还好在此之前我就醒过来了。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十一点十八分，照理说还没到换班的时间。 “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 面对我的质问，卡罗特似乎有些惊讶。 “这么响的动静，你难道没听见吗？” “动静，什么动静？” 有可能是那个诡异梦境的缘故，我并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响声。 “有人开枪了，就在刚刚。” 寂静笼罩了整个旅馆，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警察都没有要来提醒我们的意思，过了十五分钟，走廊里传来一声开门声，看来已经有耐不住性子的旅客违反规定了。 “呀！！！” 一声尖叫，卡罗特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门前。 推开棕色的木门之后，我将头探了出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确认走廊安全之后，我看向了楼梯口，一双瘫软在地上的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从黑色的裤子来看，应该属于两名警员中的一个。 就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那双腿突然朝后缩了几下，就好像是被什么人拖动了一般。 “坏了！” 卡罗特从我的身后冲了出来，我紧跟在她的身后冲向了楼梯口。 \\\"啧。\\\" “不会吧……” 白天维持秩序的那名女警员此刻正躺在突起的台阶上，她脸色苍白，脖子上插着一把餐刀。 第85章 暗杀名单 和昨天下午时一样，夜晚过后一共出现了四名受害者，分别是那名女警员和三个旅店的工作人员。 女警员的手枪内少了一发子弹，但在她死亡的地点附近却并没有找到弹孔，除了她是死于锐器伤以外，其他人都死于毒箭。 旅店的工作人员表面上还在履行职责，不过他们送上来的饭菜却越来越糟糕，有些蔬菜甚至连熟都没熟。 “呸，又是夹生的。” 卡罗特丢下刀叉，对于追求极致美味的她来说，这种饭菜肯定难以下咽。 “凶手就是想造成这种混乱的场面，这样一来才能更好的下手。”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吃饭也不行啊。” “嗯……” 卡罗特在行李箱里面翻找了一阵子，然后取出了一个银白色的罐头。 “还好我带了这个，你那把匕首借我用一下。” “哦，拿去吧。” 现在我已经换回了那套熟悉的风衣，和西装外套相比，这里能放东西的口袋更多。 卡罗特手里的罐头和我在军队里看到的差不多，为了保证密封性并没有安装快捷拉环，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罐头盖子彻底掀开。 “这是……！” 土豆烩牛肉罐头，我对它再熟悉不过了，行军时这是我们唯一能接触到的肉类，不过，它虽然叫牛肉罐头，但里面更多的是肉酱。 “本来想留着路上解馋用，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旅店送来的定食唯一还算过得去的也就只有面包了，吃起来很干，但至少也算能填饱肚子，解决完午饭之后，我和卡罗特准备去执行之前她向我说明的计划。 “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将一只眼睛贴在了猫眼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状况，走廊上没有人，现在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如果你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的话就回床上躺着吧。” “怎么可能。” “那就照我说的做，去最开始我们看到尸体的那个地方让我发动能力。” 确认绝对安全之后，我打开了门锁，蹑手蹑脚地踏上了红色的地毯，楼梯口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交谈声，似乎有一男一女正在讨论着什么。 304房间就在我右手边几米远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搬走，门也早就锁上了，好在卡罗特的能力发动具有一定的范围性。 “快点。” “知道，别催…” 她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在了门把手上，不一会，死亡信息和时间点就进入了她的视野。 “怎么样？” “是被人勒死的，而且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零三分。” 我准备转身离去，但卡罗特却依旧站在门口。 “走吧。” “等等……”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球形的门把手。 “这扇门没锁。” “你想进去看看？” “要是可以的话就好了，犯罪现场应该藏有很多线索。” 我左右环顾一翻，楼下谈话的人似乎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稍微晚个几分钟会房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帮你看着，动作快点。” “麻烦你了。” 卡罗特缓缓地推开房门，尽量不让它发出声响，在门缝足够她通过之后一溜烟钻了进去，这时候贫乳的好处就提现了出来，要是卡罗特的罩杯在大一号的话就进不去了。 从醒来到现在，我的手里一直握着那把左轮手枪，以防万一，将它收入枪套内之后我并没有扣上扣带。 从屋内轻微的摩擦声来看，卡罗特似乎正在找什么东西。 “还要多久？” “别急，马上就好了。” 楼下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两道截然相反的脚步声 一个越来越轻，好像是正在下楼，而另一个则越来越响，此刻正朝着我们所处的楼层走来。 “走吧！” 背后感觉到了轻微的冲击，卡罗特从我背后钻了过去，为了减轻自己的脚步声，她把鞋子脱下提在了手上。 我们前脚刚关上房门，工作人员就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几个刚刚收完的盘子，现在正依次收集着三楼住户的餐盘。 我打开一道门缝，把还装着剩菜的餐盘递了出去，从工作人员的面部表情来看，她应该没有发现我们。 “我说，你们的后厨到底会不会做饭啊，这种夹生的菜喂猪猪都不吃。” 隔壁的住户并不打算给面子，直接劈头盖脸地骂了过去，我关上房门，争吵对破案一点帮助都没有，只会加深矛盾。 “说说吧，看到什么了？” “那个女人是被吊死在房梁上的，犯人在门后面设置了一个机关，只要门被打开，吊着尸体的绳索就会断裂，那支毒箭也是在死者死后才插上去的。”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毒药这种东西是跟随人血液流动传递到全身去的，之前那些被毒死的人全身上下都出现了溃烂，恐怕这就是毒药的药效 ” “但死人的血液不会流动，所以在那个女人身上只有后背上的一小部分出现了溃烂，其他地方都还和正常人一样。” 卡罗特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 “恐怕那个女人看到或者拿到了什么她不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才会被杀害的吧。” “喂，别在封闭空间里面抽烟啊。” “抱歉，一不小心就……” 我斥责着卡罗特，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窗口。 “嗯？” 薄荷叶燃烧散发出的淡淡烟气飘到窗户边上，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般飘了出去。 “喂，快来看啊，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我的呼喊之后，卡罗特也跑了过来，她将烟叶点燃，故意凑到了窗边。 果不其然，烟雾并不会受到玻璃的阻拦，我伸出手去，手上的触感告诉我这块玻璃的确存在，但这些烟的运动轨迹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 卡罗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看出点什么来了？” “嗯，我们身边应该有个很危险的东西，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在谁手里，杀手的处境也和我们差不多，只能用排除法来一个一个解决。” “杀手一开始认为是小孩子贪玩拿走了那件物品，所以把他们都干掉了，之后又怀疑是工作人员打扫卫生的时候带走了，所以把他们也杀害了。” 这么说来，之前遇害的三名工作人员好像都是保洁人员。 “原来是这样啊……” 卡罗特离开了窗台，来到了房门前。 “抓紧时间调查吧，说不定对方下一个怀疑的目标就到我们身上了。” 第86章 试管中的怨念 卡罗特已经把手放在了门把上，然而，在她即将拧下去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电话机却突然开始振动了。 叮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房间内，我和卡罗特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接吧。” 迟疑了片刻之后，我听从了卡罗特的建议，拿起了黑色的话筒，靠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上。 “尤里乌斯？还是奥利维亚？不管是谁，总之先听我说，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是亚历山大焦急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叫你们送的那批货吗，收货方今天早上被人在家里暗杀了，那批货也失踪了。” “说清楚点，这批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 “原本我和顾客之间是签了保密协定的，但现在顾客已经死了，就破例告诉你们一次吧，盒子里的四根试管分别装着天神遗指的四个碎块。” “真的假的啊……” 天神遗指，这个被各方势力追寻的神秘之物居然曾经离我们这么近，那时的我居然没有发现。 “是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太妙的消息。” “什么？” 亚历山大沉默了一会之后再次开口了。 “其中的一根试管的携带者就在你们居住的旅店里面。” 十分钟后，我将最近经历的一系列事件悉数告知了亚历山大，话筒那边的应答声一次比一次沉重。 “也就是说，现在还能有一部分物质进出这间旅店吗？” “是啊，不过我们目前也只知道烟可以出去，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亚历山大叹了一口气。 “每段天神遗指的功能都有所不同，在你们身边的那段应该拥有封闭固定空间的能力。” “现在应该已经一天半过去了吧，你们得抓紧时间，在今天晚上午夜十二点过后，这个空间将会被彻底封闭起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饿死在里面。” 十二点半，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下午一点十三分，还有十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此期间必须要找出持有天神遗指的家伙。 “那找到之后要怎么破除封锁呢？” “这个简单，只要轻微摇晃试管就行。” 我原本还以为要进行像驱魔仪式一样的祭祀，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总之先开始行动起来吧，如果找到遗指碎片的话，可以先移交给当地的警察局收容起来。” “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想要在剩余的住户内找到藏着试管的家伙也并非易事。 “总之先得想办法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去，一个个问太浪费时间了。” 对于我的建议，卡罗特持反对态度。 “别忘了，杀手就藏在住户当中，你这么做不是把我们的意图暴露出去了吗。” “那怎么办？” “缩小嫌疑人的范围，不需要把所有人都调查一遍。” 卡罗特又一次将烟斗放进了嘴里。 “还记得之前在发现三楼女性尸体的时候围绕在她身边的那群人吗，对此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说来听听。” 卡罗特用烟斗的尖端敲了敲写字桌的桌面。 “那个女性被害者就是第一任天神遗指的拥有着，凶手在杀害她之后还没来得及回收就撞上了前来确认情况的工作人员，无奈他只能先躲起来。” “那群人里面的某一位将试管据为己有，并且在不经意间发动了能力，把杀手和我们被一起困在了旅店里面。” “还记得刚开始时遇害的那几个孩子吗，他们的房间都在一楼，而后来遇害的工作人员也都参与过三楼的清扫工作，那名女警员也是在三楼的楼梯间遇害的。” 说到这里，卡罗特抬头看向了我。 “一楼和三楼的排除工作杀手都已经帮我们完成了，持有天神遗指的那家伙应该就在二楼的住户之间。” 得到了遗指碎片的具体信息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回收了，然而，想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这个任务难度很大。 不过，卡罗特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她的计划依旧和以前一样，充满了想象力和不确定性。 “我会在二楼的走廊里开枪，谎称看到了杀手，把所有的住户都往一楼大厅里面引，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你就去把试管偷出来。” “等等，那如果对方把试管带在身上的话怎么办？” “动动脑子啊，尤里乌斯，人走路的时候试管肯定会晃动，那样的话封印早就被解除了。” “也是啊……” “拿试管的时候要小心，说不定凶手在听到骚动之后也会往这个方向赶，战斗的话交给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放一万个心吧。” “哦对了，这个给你，万一遇到危险的话说不定会有用。” 卡罗特把三个黑色的圆球状物体交到了我手里。 “这是？” “烟雾弹，只要用力往地上砸就能触发。” 我之前接触到的烟雾弹都是圆柱形的，这种款式的还是第一次见。 “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 两分钟后，卡罗特带着武器离开了房间，按照计划，我依旧在房间里，等待着那声枪响。 呯！ 片刻之后，清脆的火药爆炸声透过门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立刻来到门口，贴着猫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怎么回事，谁在开枪？！” “该死，有人想袭击我！” “在哪里？” 纷繁嘈杂的呼喊声，我看到走廊里面出现了许多人影，他们不约而同地涌向了楼梯口。 “往下面走了。” 卡罗特的声音越来越远，而那些好奇的住户们也跟着她和警员一起走下了楼，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我也离开了房间。 从二楼往一楼走的人群之中，我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是一名中年男性，他看上去好像正在提防着什么一样，眼神飘忽不定。 “……”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拼命地想挤进人群中，好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恐怕这家伙就是偷偷潜藏天神遗指的家伙了。 二楼的住户一共有八个，而卡罗特给我留下的时间最多不过五分钟。 看来，任务很艰巨啊。 第87章 深呼吸 要想在五分钟内把八个房间全部搜索完毕还不留下痕迹绝非易事，我的手脚必须快点。 左手边的三扇门都是锁着的，简单确认了一下之后我就离开了，现在不是开锁的时候。 右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应该属于一名女士，床上还放着换洗的内衣，在柜子里面简单翻找了一番之后我便离开了。 然而，正当我掩好房门打算进入下一间房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抹姜黄色的长发消失在了走廊的末端。 紧张感瞬间蔓延全身，我迅速地将腰间的配枪拔出，顾不上掩饰脚步声，飞奔到了头发消失的地方，那里是一间房间，房门此时正半开着。 从门缝中我看到了一个身穿淡黄色夹克衫的女性，从身材上来看岁数应该和我差不多，此时她正打算跳窗逃离。 “嘁……” 我一眼就看见了她手里的那根试管，淡黄色的不明液体中，一块指甲盖正上下晃荡着，这就是我要找的天神遗指。 “把东西放下！” 我一脚踹开房门，然而，对方早就设置好了机关，就在房门撞到墙壁的瞬间，两颗装满了白色粉末的烟雾弹在我的头顶炸裂开来。 我迅速伸手挡住眼睛，但视力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阻碍，细小的颗粒涌入我的鼻子和嘴巴里，呛得我连连咳嗽。 “该死的家伙……” 我将枪口对准女性的大致方向连开三枪，碎石飞溅的声音告诉我子弹并没有命中目标，在第二发和第三发子弹发射的间隙，我听到了皮筋被释放的声音。 两根沾满毒药的锋利箭矢从烟雾之中射了出来，我立刻俯身躲过，在半空中开了两枪，这次，一发子弹命中了对方的胳膊。 “呃……！” 中枪之后，对方自知处于下风，她又丢两颗烟雾弹，然后用胳膊肘敲碎窗玻璃，从二楼一跃而下。 我探出身子望向楼下，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巷子里面，虽然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她的发色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里见到过。 烟雾散尽，听到响动的群众出现在门口，他们好奇地将头探进室内，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握着只剩一发子弹的手枪，窗台和附近的地板上还留有杀手留下的血迹。 看着一地的碎玻璃渣，我叹了口气，虽然监禁我们的牢笼已经被打破，但天神遗指却被夺走了，这对我们而言弊大于利。 “这是怎么回事？” 男警员握着武器走了过来，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窗户。 “是的，如你所想，先生，我们自由了。” 卡罗特隐藏在人群之中，我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低下了头，忧虑的神情浮现在那精致的脸庞上。 “不……” 之前那个行为鬼祟的中年男性推开身前挡着的行人冲进了房间里，他越过我的身体，扑通一下跪在了翻倒在地的床头柜前。 “我的宝贝…你干了什么！” 他想要冲过来抓住我的衣领，高举的双手却停在了半空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的腹部，这发子弹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八个人的性命难道不比你的欲望更重要吗？” “……” 我将左手食指放在了扳机上。 “康奈利！” 卡罗特喊了一声我的假名，伸出手来拉住了我持枪手的袖口。 “冷静点，别给自己背上罪名。” “我知道……” 男人垂下双臂，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瘫坐在地上。 “那个……” 一名住户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是啊，都散了吧。” 听到卡罗特的话之后，所有人都涌向楼梯口，我将弹壳撒在地上，往枪膛内装满子弹之后，跟着卡罗特一起离开了房间。 之前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打开的大门现在只要轻轻一拧门把手就被推开了，然而，出现在门外的并不是成群的警员，而是一片正常的街道。 男警员迅速与警局取得了联系，不一会，两辆警车载着四五名当地的探员来到了旅店门口，所有在旅店内失去亲人的住户都被带去了警局，当然，旅店的店长也一样。 不过，警员们似乎在时间的交接上出了点问题。 “你说什么？！” 男警员的声音隔着大老远飘到了我的耳朵里。 “别吵吵了，帕拉西米尔，我又没骗你，自己看看表。”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下午两点多一点，时间应该不太可能会出错。 “嗯？” 卡罗特突然发出了疑惑的低吟声，她抬起头来，看向了挂在天上的太阳。 “你不觉得这太阳的位置有点低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本应该距离最高点不远的太阳此刻已经快要隐没在建筑物之下了，俨然一副黄昏将至的景象。 “请问？” 我叫住了一个正在低头赶路的行人。 “怎么了。” “今天几月几号？” 行人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报纸。 “嗯……二月四日，怎么了？” 这是我们刚到达慕尼黑时的日期，也就是说，在我们被困在旅店里的时候，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抱歉，打扰你了。” 那个黄头发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有亚历山大的电话能够从外界打进来，种种谜团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看来又得给他打个电话了。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公共电话亭之后，卡罗特将一枚硬币丢进了投币口，而我则站在电话亭门口给她把风。 “不，不可能是教会，他们手下的人不会做出杀害无辜者的举动。” 在得知了我们目前的处境之后，亚历山大给出了他的见解。 “那共济会呢？” “他们现在正忙着和教会抗争，应该没时间来对付你们。” 排除了这两个选项之后，剩下的可能性也就只有凯芙兰家族一个了，我们对他们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这群和我们一样从遥远的不列颠尼亚来到德国的人之中有没有能力者。 “遗指被凯芙兰家族夺走的威胁是最小的，毕竟它们的目的不过是给家主治病。” “不过我个人认为，共济会和教会都不可能轻易地把他们放出德国，你们现在只需要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等敌对势力之间产生摩擦之后乘虚而入就行。” “话说回来，你当时是怎么给我们打来电话的？” 这是我拜托卡罗特问他的问题。 “这个还请允许我保密，你只要知道一点就行，情报商人的关系网比你想象的要紧密很多。” 卡罗特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我朝她比了个跳过的手势。 “那好吧，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们。” “包在我身上。” 第88章 血腥意志 “我已经托人给教会和慕尼黑警察局打过招呼了，现在就算你们的假身份也能和原来一样获得进出案发现场的许可了。” “帮大忙了。” “行吧，那就这样，最好早点与教会取得联系，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卡罗特从电话亭里面走了出来。 “你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啊。” “这算是在夸我吗……” “当然了。” 谈话间，我又想起了之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思量了一番之后，我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卡罗特。 “之前的那家旅店肯定是住不了了，快点走吧，我们得在天黑前找到住处。” 可怜的旅店老板，不光他本人被带走了，他的旅店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后估计都得倒闭。 好在这里是德国的首都，供旅客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有，不过为了安全性考虑，我们还是选择了距离之前那家旅店五千米之外的另一家入住，当我们拖着行李箱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六点。 “非常抱歉，双人间已经全部被预定了。” 前台服务人员一脸歉意地向卡罗特说道。 “不过，我看二位好像是夫妻，为什么不定大床房呢，价格还便宜点。” “这……” 卡罗特陷入了沉默，确实，作为夫妇的我们在外出旅行的时候一直订的是双人间，为此没少受到别人怀疑，更有甚者把卡罗特当成了我的女儿。 “要不换一家？” 我低头在卡罗特的耳边提议道，窗外天色已晚，街道上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 “就…就大床房吧。” 她将一张纸币拍在了柜台上，我注意到她的耳朵开始微微泛红。 “稍等……” 店员在柜台下翻找了一阵之后，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卡罗特。 “走吧。” 她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甚至忘拿了行李箱。 “搞什么啊……” 卡罗特的行李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沉重，真不知道她到底往里面装了些什么，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我才把两个箱子全部搬到四楼。 这里的房间比之前那家旅店更加宽敞，有可能是因为两张床变成了一张的缘故。 卡罗特正在摆放枕头的位置，我注意到了其中一个枕头半截都悬在了空中，这应该是为我准备的。 “摆这么偏，你当我会飞是吧。” “哇！” 她似乎被我的声音吓到了，像只受惊的猫一样跳到了床上。 “喂，喂，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闭嘴！随意揣测别人的胸围，还偷看内衣，不做足防护措施怎么敢和你这种变态睡一起啊！” “那我问你，你讨厌我吗？” “什……” 卡罗特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话说今天她脸红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 “讨厌……倒也算不上吧……” “那不就好了，我先去洗澡了。” 为了确保睡眠质量我也算是豁出去了，丢下这句不容质疑的话之后，我迅速钻进了卫生间。 热水澡的确能放松神经，但副作用是会让人开始遐想，而对于我来说，这段时间绝对是最难熬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自从我踏上德国的土地之后，那些昔日的记忆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尽管多次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会没事的，但它们依旧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还记得当时在前线的时候，斯特凡诺科给我们看过他未婚妻的照片，当时我们刚刚打退一波普鲁士人的冲锋，正在战壕内休整。 “虽然算不上美人，但在我心里她就是唯一的存在。” 这家伙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来着，这个话题聊完之后，他们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我身上。 当时的我知道自己有个婚约，但并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当然也不可能有照片，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间歇期过后，我们又打退了普鲁士人的几波冲锋，眼看形式对我方有利，后方指挥部下令反击，于是我们离开了战壕，开始向普鲁士人驻守的地方发起攻击。 冲锋的过程中，斯特凡诺科踩到了地雷，我还记得与他四目相对时看到的绝望，另外两名我的高中同学施洛伊夫和兰帕德先后死在了冲锋的路上，也正是在这场战斗中，我的手指被弹片炸断，从此退居二线。 事后清扫战场的时候，后勤组在半截断臂的手掌之中找到了斯特凡诺科视若珍宝的那张照片，战后我将其送还给了他的姐姐。 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我自己。 狭小空间内的蒸汽搞得我有点头晕，我关上水龙头，用毛巾擦干了身体之后，套上了平时经常穿的那件睡衣。 “我洗好了，你要用吗？” “知道了。” 卡罗特在研究那张纸条，cicada留下的谜题似乎扰乱了她的思维。 “热水供应到十点半就结束了哦。” “嗯……” 这家伙完全没听我说话，也罢，趁着身体还热，我钻进了被窝里，从床头柜上取来了那本小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罗特重重地撂下笔，每当她遇到难以解决的谜题时总会变的十分暴躁。 我将视线集中在书上，避免与她进行视线上的接触，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她来到了行李箱边，拿了一件成套的换洗内衣之后，走进了卫生间。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书页上，一个个黑色的英文字母在我的脑海里进进出出，故事的情节并不精彩，但它足够长，非常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水声淅沥，钟声滴答，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初中毕业后的那段无忧无虑的假期，那时的我非常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看书，特别是下大暴雨的时候。 五分钟后，卫生间里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卡罗特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睡衣，不得不承认，刚刚洗完澡的她看上去的确很诱人。 “干嘛啊……” 卡罗特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毫无保留地投向了她。 “没…没事。” 我按下了右手边的按钮，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台灯用于照明，卡罗特爬上了床，坐在了我的身边，像这样和异性待在一个被窝里还是第一次。 “明天打算干什么？” “先要去一趟教会，和他们建立联系之后我们就有靠山了，然后还要去一趟警察厅，关于之前的杀人案我还有点疑问。” 在对待工作的时候，卡罗特的态度总是成熟稳重的，然而在生活上，她又是那么的敏感细致，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她感情上的变化，硬要给它找个代言词的话，那应该就是恋爱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知道了。” 我将书签夹在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页面，然后拉动拉绳，熄灭了床头灯。 第89章 逆十字 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我漫步于阿尔萨斯的残垣断壁之间，耳边传来低微的喘息声。 “……” 蓦然回首，一根黑洞洞的枪管直指我的脑门，持枪的是一个看上去才刚成年的普鲁士人，他那淡蓝色瞳孔中流露出恐惧和迷茫。 我抬起右手，同样将枪口对准了他，但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杀了他。” 脑内传来了冰冷的声音，然而我并没有遵从，在离开战场的无数个日夜里，我不止一次希望自己能战死沙场，至少这样就不用忍受漫长而又痛苦的余生了。 枪响了。少年倒在了地上，然而开枪的并不是我，而是站在少年身后的另一个人。 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手里端着的步枪枪口还在冒着烟，我认出来了，这是四年前的我。 二人对视的瞬间，我看到了一双深红色的眼睛，这是他与我唯一不同的地方。 “你该去死了。” 枪响了，我猛然睁开眼睛，然而面前除了天花板以外什么都没有。 又是一场噩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日夜颠倒导致神经紧张的缘故，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和战场有关的噩梦，就像现在这样。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坐起身来，卡罗特正躺在我的身旁，从她那平稳的鼻息来看应该睡得很香。 窗外的天空才刚蒙蒙亮，我尝试着继续入睡，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洗漱一番之后，我换掉了身上的睡衣，将枪套绑在腰间，腕表戴在手上，安顿好匕首的位置之后下楼去吃早饭了。 旅店一楼的大厅二十四小时提供食物，但正常人应该不会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拜访这个地方，我走到柜台前，发现店员正在打瞌睡。 “你好？” “嗯……” 店员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穿戴整齐的我。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两个牛角面包，一杯黑咖啡，少加点糖。” “明白了。” 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变亮，五分钟之后，早餐被送到了桌上。 黑咖啡的味道很苦，但提神效果的确不错，说来也怪，我第一次接触这种饮品还是因为一个普鲁士俘虏，当时他给了我一大包咖啡，用于交换我手里的香烟。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难接受这种难喝的饮品，随着夜间作战的次数增加，我也渐渐地习惯了它的味道，以至于到后来都有点离不开它了。 这家店的牛角面包倒做的不错，微苦的焦黄色的外壳下隐藏着香甜松软的发酵面团，这种细微的反差感令人欲罢不能。 三两口解决完早饭之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本之前看了一半的长篇小说，一边阅读一边等待卡罗特的醒来。 过了两个多小时，楼上传来了一阵骚动，我和上小说，片刻之后，卡罗特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今天她换了一套轻便的外套。 “醒这么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当我想啊。” 她坐在了我的对面，看到了我眼眶周围的黑眼圈。 “又做噩梦了？” “嗯……” “放松点，把这里当成不列颠尼亚就行，没必要顾虑太多的。” 真希望自己的调整能力能像卡罗特说的那样好。 “先别管这个了，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卡罗特按下了点餐铃。 “本来今天要去教会的，既然你起这么早，吃完早饭就先去警局一趟吧。” “需要什么，小姐？” “华夫饼，还有温牛奶。” “明白了，请稍等。” 卡罗特掏出烟斗，像往常一样往里面加了点薄荷叶，橘红色的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行人，新的一天开始了。 十五分钟后，卡罗特总算是解决完面前的食物了，她抹了抹嘴角，将几枚硬币放在桌上之后，和我一起离开了旅店。 慕尼黑警察局位于市中心，由于之前亚历山大已经打好关系了的缘故，看门的守卫在核对完身份信息之后直接把我们放了进去。 “去二楼找卡夫卡先生吧，他等你们很久了。” 和之前我们拜访过的警察厅有所不同，慕尼黑警察厅是类似于不列颠尼亚的警察总署一样的存在，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高级警员或者以上的职位，整个德国的情报信息网都集中在这栋大楼内。 在走廊里绕了一阵子之后，我看到了一扇棕褐色的木门，门牌上用花体写着卡夫卡，里面的人应该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卡罗特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大门之后，一张凌乱的办公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性，此时正在给各种各样的文件盖章。 “你们就是雷提斯推荐过来的侦探夫妇？” 真没想到雷提斯的关系网居然如此之广，在德国都有这么多熟人。 “是的。” 卡夫卡抬头打量了我和卡罗特一番，他的视线在我的右手上短暂停留了一阵子，然后伸手指向了角落里的两张椅子。 “随意坐吧。” 我将两把椅子拖到了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卡夫卡将钢笔笔盖合上，暂时停止了工作。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沃尔特·卡夫卡，总探长，你们是为光明会和天神遗指而来的吧。” 卡罗特将之前发生的事件详细地告诉了卡夫卡，除了之前我知道的那部分以外还添加了大量的细节。 “在你们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外部并没有发生时间流逝吗？” “是这样的，和我们一起经历过事件的那名警员应该也察觉到了。” “是吗……我之前还以为海因里希是在说胡话呢，这家伙以前就有点神经质。” 卡夫卡沉思了一会之后打开了右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这是亚历山大托我给你们整理出来的资料，都是些光明会内部成员的通信记录，不知道是不是对你们有所帮助。” 卡罗特接过档案袋，里面装着字迹各异的信件，有些信纸的边缘已经泛黄，看上去有点年头了。 “这是……？” 她从档案袋中取出了一张看上去不怎么显眼的信纸，和其他通信不同，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旧约-新约” 而更为重要的则是落款的签名，正是它给予了这段文字线索的身份。 “cicada 3301” 第90章 入局 十分钟之后，我和卡罗特又一次穿行在警视厅的走廊之中，卡罗特手上拿着装满了信件的档案袋，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关于之前的那个案件，法医部的负责人有些事要告诉你们，去一楼找她吧。” 向周围的警员问了好几次路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法医部办公室的门口，卡罗特想要敲门，但当她把手放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门根本就没关上。 “打扰了。” 踏上办公室的木制地板之后，我发现里面只有一名年轻女性在，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 卡罗特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轻摇了几下她的肩膀。 “……” 没有反应，再摇几下。 “哈……” 女性总算是醒了，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脸迷茫地看向面前的卡罗特。 “你哪位啊？” 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对方似乎也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她站起身来，与我们一一握了手。 “我是杰西卡·洛佩斯，法医部门的负责人，之前失礼了，抱歉。” 杰西卡的黑眼圈比我还重，很难想象她在这次短暂的睡眠之前到底熬了几个夜。 “之前的那个案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哦，差点忘了……” 她在桌面上翻找了一阵之后，将一堆照片递给了卡罗特。 “那起案件的死者有几个，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九个吧。” 第一天下午的四人，第一天晚上的四人，再加上那名女警，数量没算错。 “其他事件经历者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的人接管现场的时候只找到了八具尸体。” 杰西卡递来的八张照片上分别记录了八个死者的相貌，他们无一例外都长着黑色的头发。 “那个女人呢？” 卡罗特突然向我问道。 “什么？” “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啊，你忘了？” 我在记忆中搜寻着，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死在304房间的那家伙身上，卡罗特将照片递给了我，我反复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与之匹配的脸。 “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奇怪。” 在我和卡罗特交谈的时候，杰西卡又从文件堆里面抽出了一张死亡报告来。 “其他七名死者都死于锐器伤和毒药，但是这名女警员不一样，她虽然脖子上插着一把刀，但是尸检结果显示她死于心肌梗死，刀是在她死后才插进去的。”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杰西卡叹了口气。 “这就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谜团，从血液沉积和尸体腐烂程度来看，这名女警员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天前。” 此话一出，室内一片寂静。 “当真吗？” 过了许久，卡罗特才震惊地发问道。 “千真万确，当时结果刚出来的时候上头的人还不相信，最后我亲自去做了一次他们才勉强接受。” “但，那家伙明明……” “我知道，我昨天还看到这名女警从办公室门口路过，这可不像是死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会不会是姐妹之类的？” 我向卡罗特提出了心中的设想。 “至少她的个人信息上并没有填双胞胎这个选项，她也没和任何人说过有姐妹。” 这样看来，剩下的选项也就只有一个了。 “能力者吗……” 原本我还以为旅店里面的能力者只有盗取天神遗指碎块的那名女杀手，现在看来，当时至少有三个能力者在场，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属于同一方势力，难以想象我和卡罗特到底是怎样从这场乱局之中顺利脱身的。 还有那场奇怪的梦，那个自称马库斯·约克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意图又是什么。 阴影中潜藏着太多的未知势力，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到攻击。 细致地了解了一下详情之后，我和卡罗特暂时告别了警署，由于出现了cicada留下的线索，她就将前往教堂交接的任务交给了我，自己则返回旅店开始解密。 “不知道怎么走就问问路人，我先回去了。” “等等……” 没等我说完，卡罗特那娇小的背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无奈，我只能一个人寻找教堂的地址，在经历了千难万险之后，总算是在下午一点之前赶到了位于近郊的圣彼得大教堂。 与之前在法兰克福见到的哥特式和维多利亚式建筑风格的教堂不同，圣彼得教堂遵循动态自由的巴洛克风格。 教堂里似乎正在唱诗，我对宗教方面的习俗并不怎么了解，所以也只能干等在外面。 过了一会，一名穿着黑色服饰的修女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礼貌地朝我打了个招呼。 “请问有什么事吗，先生？” 我将自己的假护照拿了出来，交到了修女手里，她的脸色明显发生了变化。 “请跟我来。” 她转身和自己的同伴交代了几句之后，带着我进入了教堂内部。 富丽堂皇的装饰和充满了穿插曲面的和椭圆形的壁画遍布整个教堂内部，给参观者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视觉震撼，而这也正是天主教教会的用意。 当然我可不是来欣赏美景的，穿过正在祷告的人群之后，修女带我来到了一个忏悔室门口。 “进去吧。” 虽然各个教堂之间的装修风格有所不同，但忏悔室的构造都惊人的相似，昏暗的空间内，我勉强能看到窗口对面坐着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人。 “是马修·尤利乌斯先生吗？” 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居然开口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 “不必紧张，国籍和姓名在教会里并不重要。” 对面的人划亮火柴，点燃了一根蜡烛，将它放在了隔板边上，然后摘下了兜帽，借着火光，我看到了一张布满伤痕的脸。 “久仰大名，我是埃德加·戴维森，请多指教。” 第91章 默示录 自我介绍完成之后，戴维森隔着隔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怎么说呢，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和善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也是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得主，死在你手下的普鲁士人应该不少。” “……” 亚历山大那家伙，居然把这种事情都说出去了。 “抱歉，有点扯远了，来聊聊和天神遗指有关的话题吧。” 戴维森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圆滑地将话题拉回到了正轨上，我也不再和他讨论这方面的事情。 “指甲盖吗，你说的应该是瘟疫吧。” 在将最近几天的遭遇复述给戴维森之后，他皱着眉头纠正了我的错误。 “瘟疫？” “差点忘了，你们初来乍到，应该还不怎么了解天神遗指的具体信息……” 戴维森将一本黑色的硬皮本从挡板下面的缝隙处递给了我。 “四个遗指碎片按照从上往下的顺序依次被命名为战争，瘟疫，饥饿和死亡，它们的能力也有所不同。” 我翻开小册子，发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并且用了许多的专业词汇，我只能摸索着一点点翻译。 “你们之前遇到的应该是被称为战争的那部分，它的能力是创造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并将外面的时间暂停。” “剩下的三根遗指中的两根分别被光明会和教会持有，它们分别是瘟疫和饥饿，光明会的瘟疫具体能力我们还不得而知，饥饿的能力是控制腐败之力。” “至于最后的死亡，它被认为是四块碎片中能力最为强大的一个，但至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人发现过它。” “当四块碎片都同时被一个人持有时，它们就会合体，圣经上有记载过，恢复了全部力量的天神遗指拥有扭曲现实的能力，但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之后就会永久失效。” 戴维森的演讲结束了，我手里的册子也翻到了最后一页。 “马修先生，教会希望能与你们合作，不知你意向如何。” “我没记错的话，基督教在欧罗巴大陆上的势力仅次于政府，拥有这么大的权力，为什么你们会需要个人的帮助？” 挡板那边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十五年前的确是这样的，自从新贵族崛起之后，传统贵族和教会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弱，比起诚恳的信徒，年轻人们更愿意去当资本家。” “现在教会的种种行为都受到了限制，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代言人，帮我们处理有关遗指的事件。” 怪不得现在赎罪券的销量这么差，看来信教者也开始察觉到部分教会的营销骗局了。 “帮忙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们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但我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钱包，最近半年除了休假期之外我和卡罗特一直在外旅行，根本没时间赚钱，虽然就算不工作也能混一辈子不怕吃不上饭，但我还是不太想过这种只出不入的生活。 “我们在德国期间的所有旅费，住宿费和伙食费都得由教会报销。” 听到我的话之后，戴维森似乎松了口气。 “这个好办，拿着账单到这个地址上就行。” 一张白色的名片飞到了我的面前，正好停在我的左手边上。 “哈沃克大街，36号” 五分钟之后，我拿着两张教会的宣传广告离开了教堂，那些修女说什么都要给我宣扬他们的教义，要不是她们手里拿着圣经，我肯定会把他们当成邪教组织。 回旅店的旅途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我伸手拦下一辆马车，将几枚硬币放到车夫手里之后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 拥有教会和警方的双重支持，现在我们的安全已经可以得到保障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揭开事件的真相了吧。 不知道卡罗特那边的进度如何了。 二十分钟之后，我回到了位于市中心的旅店，卡罗特此时正在查阅资料。她的面前摊着一大堆书。 “我回来了。” “怎么样，教会那边谈妥了吗？” “没啥大问题，他们还承诺给我们报销旅费哦。” “嗯。” 谈话间她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面前的那张信封。 “你这边怎么样了？” “快了，还差一点。” 卡罗特将一本圣经拉到了面前，和之前我在教会看到的不同，这是一本旧约圣经。 为了不打扰到她工作，我脱下鞋子坐在了床上，继续开始阅读小说。 整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除了偶尔传来的写字声和书页摩擦声之外，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 “有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正当我打算下楼买点晚饭吃的时候，卡罗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从她脸上那兴奋的神情来看，谜题应该已经解开了。 “旧约106页……希伯来语……那个什么密码来着？哦对，阿特巴希……” “那个……你还好吗？” “啊……咳咳，没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神经质的卡罗特尴尬地转过身去。 “cicada纸条上的第一个数字已经被解决了。” 她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开始向我讲解谜题的破解过程。 “旧约圣经的第106页和新约圣经的第106页上有一个完全相同的单词，就是这个。” 我看到了两本圣经上用黑色墨水标注的单词，它们在两本书上所处的位置都完全相同。 “把这个单词用阿特巴希密钥代入之后就会得到一个全新的单词。” 说着，卡罗特拉来一张被她图的满满当当的稿纸，用手指出了角落上一个被圈起来的德语单词 “这是？” 【k?ln】 科隆市，曾经普鲁士王国的首都，现在德国境内的第二大城市，这就是cicada留下的线索。 “看来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这里了。” 卡罗特合上钢笔笔帽，她看上去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第92章 间歇期 “这么着急出发干什么。” 解决完谜题之后，心情大好的卡罗特决定请我吃顿饭，而当我向她问起何时启程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在共济会和教会行动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除非你想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战场中央。”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我对探案这方面并不怎么了解。 十五分钟后，卡罗特带着我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附近，这里似乎是专门为餐厅开放的，来自不同国家的餐厅整齐划一地排列在人行道两边，等待着顾客的到来。 “想吃点啥？” “嗯……不知道。” 说实话，我对德国的食物还停留在啤酒香肠这种刻板印象和战场上的肥肉豌豆罐头上。 “唉，我就不该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卡罗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餐厅招牌。 “那不勒斯菜怎么样，今天好像有披萨卖。” “这个我知道，披萨就是加了馅料的面饼吧。” “差不多。” 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去家门口的一家快餐店吃饭，那地方每周五都会卖番茄起司披萨，只可惜这家店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倒闭了。 店内的空间并不算大，但客人却意外的多，等了将近十分钟，靠门那张桌子上的的客人终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我和卡罗特立刻过去占住了座位。 片刻过后，服务员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清理掉，换上了两套干净的餐具和菜单。 “点餐请按铃。” 留下这句话之后，服务员就被另一桌的客人叫去追加菜品了。 菜单上的披萨种类并不多，但每一份都看上去很诱人，我听从卡罗特的建议点了一份蘑菇肉酱起司披萨和一份千层面。 可能是由于生意太火爆了的缘故，这里的上菜速度不是很快，为了消磨漫长的等待期间，我开始把玩面前的餐刀，从它那光滑的表面可以看出，这家店对卫生的要求十分严苛，我甚至都能在上面看到自己的脸。 然而，餐刀倒映出的不只有我的脸，当我将视线投向餐刀右上角的时候，发现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正从我背后的玻璃窗外窥视着我们。这个面具，和当时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 我猛然回过头去，左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刚刚还站在那里的身影此时已经不知所踪了。 “追出去！” 脑海里的声音驱使了我的四肢，我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推开了几个挡在面前的食客。 “嘿！” 其中一人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声，我并没有理睬他，一把推开店门。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那个黑白相间的面具却不在其中。 “怎么了？” 卡罗特跟着我冲出了店门，我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应该只是过度劳累产生的幻觉吧，毕竟昨天就睡了几个小时，神经紧张也是正常的。 “没什么，我看错了。” “……” 猩红色的眼眸之中流露出关切之情，卡罗特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不行别逞强啊，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早上喝的那杯黑咖啡效果还没完全耗尽，就算让我回去睡觉我也睡不着，更何况今天卡罗特难得兴致这么高，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扫了她的兴。 “真的没事，你放心好了。” 我将枪收回枪套内，在路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走回了店内。 “你们的菜品，请慢用。” 重新落座后没多久，服务员就将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到了我们的面前。 “这么大的吗？” 看着面前那张比我脸还要大的披萨我不禁感叹道。 “那是当然，这家店只卖十五寸披萨。” 卡罗特的食量一直是个谜，我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地吞咽着食物，完全不像是这个体型的人会干出来的事。 “吃这么多，你就不怕长胖吗……” “哼，我可是吃不胖的体质，就算吃再多也没关系。” “怪不得胸围还和小学生一样。” “你说什么？！” 我及时用手护住脑袋，挡下了袭来的菜单。 晚上八点半，我和卡罗特搭上了回程的马车，由于塞了太多食物的缘故，我的胃有点不太舒服，卡罗特却完全没有这种症状，生物学家真该好好研究一下她的胃，说不定可以借此发明四次元口袋。 回到旅店之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准备走楼梯返回房间，但前台的店员却叫住了我。 “尤里乌斯先生，有你的电话。” 不用说，肯定是亚历山大打过来的，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他好好提提个人隐私的重要性。 “马修，我这里……” “先给我等一等，妈的，为啥要把我拿过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事情告诉别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这个嘛……当时教廷要求我把你的所有个人信息都告知他们，所以我就说了，这也不能怪我啊。” “勋章应该不算个人信息吧。” “嘿嘿……”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追究也已经没用了。 “说吧，这次又带了什么消息来了？” “教会的人应该已经给你解释过天神遗指的具体信息了吧。” 亚历山大的语气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嗯。” “那就好，我直接说了，科隆市发现了死亡遗指的踪迹，现在共济会，教会和凯芙兰家族的人都在往那边赶。” 卡罗特和我对视了一眼，这和她早些时候做出的推断一模一样。 “最晚后天你们就得动身，不然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 “还有，共济会这次好像派出了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 三百人委员会，我记得在法兰克福时遇到的卡特莉丝和伪装者都属于这个组织，他们比一般的能力者更难对付。 “有消息我会再联络你们的，先挂了。” 我将响着忙音的话筒还给一脸茫然的店员，和卡罗特一起回到了房间里，现在咖啡的效果算是彻底过去了，被困意折磨的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卡罗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上床。 “给我洗澡去，我可不想和浑身汗臭味的人睡一个被窝。” 无奈，我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卫生间，简单地冲了把澡之后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第93章 生物围阻 噩梦并没有侵扰这个夜晚，第二天上午，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脖子处传来的阵痛感告诉我，很大概率是落枕了。 “嗯……” 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后，我环顾了一眼房间，发现卡罗特正在打点行李。 “早上好……” “早个头啊，都九点半了。” 她一把抓过挂在椅背上的风衣，用力丢到了我的脸上。 “赶紧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出发了。” “这么暴躁，生理期到了？” 当然，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我可不想刚醒过来就被打晕。 十五分钟之后，我和卡罗特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马车，除了个人行李之外，卡罗特还把之前卡夫卡给她的那个档案袋也带上了。 火车站依旧人声鼎沸，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由于现在路费有保障了的缘故，卡罗特定了两张头等包厢票，不仅餐食和服务都远超其他舱室，上车也有专门的vip通道。 “二位，这里请。” 检票员打开了身边的一扇小门，招呼我和卡罗特走了进去，通过这里的走廊就可以直接进到车厢内部。 “有钱就是好啊……” 看着几米远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我不由得感叹道。 “本来我们可以一直享受这种服务的，只不过有个铁公鸡不肯花钱罢了。” 卡罗特白了我一眼。 “这可是为你我的未来着想啊。” “切……” 穿过装饰奢华的车厢，我们来到了预定的包厢门口，卡罗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这次里面并没有出现虫子，也没有cicada留下的线索。 “之前的那堆信件里面我找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你看看。” 将包厢的门锁好之后，卡罗特从档案袋里面取出了两份信件，放在了我面前的小矮桌上。 “这些信件的落款处都有m.y.这个名字，里面的东西也和天神遗指有关。” 我取来一封信件，发黄的信纸上写着潦草的拉丁文，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德语单词，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它的大致含义翻译出来。 【关于上一封信件中提到的瘟疫，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认是被教会回收了，你大可不必费心于此，饥饿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随时都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信件的下半部分似乎被人为地撒上了黑色的墨水，零星的几个还能辨认的词汇并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也不可能代表任何线索。 我又从桌子上拿来了另一封信，这张信纸看上去很新，上面也没有被污染过的痕迹。 【你的长生之术的确很成功，维拉瑞尔，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向你请教一下有关炼金术的故事，说点正事吧，对死亡的调查工作现在陷入了僵局，解决掉猩红之眼以后你最好能来一趟威斯特法伦，如果你现在就能把你的那颗水晶球借给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谨记，要提防教会和政府势力，具体情报的交换方式还是老样子，愿全视之眼庇佑你。】 两封信的落款处都写着m.y.，而且第二封信中提到了卡特莉丝和猩红之眼，应该是不久前刚刚发出去的。 “看来死亡遗指已经困扰了共济会很长时间了啊。” 作为四根遗指碎片中最强大的一块，死亡被共济会和教会一同追寻了很久，现在又半路杀出个凯芙兰家族，我已经可以预见到那场即将发生在科隆市的血雨腥风了。 下午两点半，我和卡罗特走下了列车，这里就是科隆，和慕尼黑不同，这里的宗教氛围很浓厚，可以说是教会的主场。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和卡罗特在抵达目的地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定房，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地开了一间双人房。 “接下来要干什么？” 安顿好行李之后，我朝躺在床上的卡罗特问道。 “等。” “……” “……” 我一直在等她说下一句话，但卡罗特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就…没了？” “当然了，那三个势力里面的任何一个我们都搞不定，所以我们只能搅局，在他们互相争斗的时候趁乱入场。” 我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做法，不过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卡罗特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 不过这样倒也轻松了不少，事件并非以我们为中心发展，选择和行动的自由度都比在法兰克福的时候多了许多。 “尤里乌斯。” “怎么了？” “你带过来的小说还有多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考虑到卡罗特的性格，我在来到德国之前特地去买了几本很烧脑的侦探小说。 “拿去吧，话说回来，不研究那堆数字了？” 通常情况下，卡罗特这时候都会开始尝试解开cicada留下的那张字条，但今天她却没有这么做。 “线索太少了，现在想太多只会浪费我的脑细胞。” 慵懒的回答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看得出来，卡罗特也有点累了，我坐在了写字桌前，开始给父母和还没成年的妹妹写信，他们那儿刚装电话，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要号码。 已经有半年多没看到老妈的脸了，和卡罗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会一直给我写信写个不停，我将所有想对她说的话全都写在了信纸上，其中包括我的见闻和现状，但对共济会的事情只字未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当我合上笔盖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与此同时，背后传来轻轻的书本合闭声，我给卡罗特的那本书属于中短篇小说，两三个小时就能全部看完。 “哈……” 久坐导致我的颈椎有些酸痛，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拉开写字桌的柜子，从中取出旅店自带的火漆和信封，将信件安顿好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给谁写信呢？” “你丈母娘，话说，你要不要也跟罗夏阿姨联系一下？” “算了吧，依我妈的性格，现在不知道在那里潇洒着呢。” 信件要投进邮筒里才能生效，正好我肚子也有点饿了，送信回来之后还能顺便吃个饭。 第94章 夺命演出 “我说……” “嗯，怎么了？” 看着面前一蹦一跳的卡罗特，我不禁心生疑惑。 “我去送信你跟出来干什么？” “这不明摆着的吗，昨天我请你吃饭，今天就该你请我了。” 我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关心你之类的话，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唉，行吧，等我送完信之后就带你去吃饭。” “不过，我只付昨天你请客的花掉的那个金额，超过的部分你得自己付钱。” 由于之前被她用套路坑过一次，我已经对这种文字陷阱很敏感了。 “好好好。” 虽然已经入夜了，但科隆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其中不乏一些街头卖艺和摆摊的。 ”瞧一瞧看一看嘞，来自东方的戏法，不看后悔一辈子！“ 洪亮的叫喊声吸引了路边行人的视线，在靠近电线杆的地方，两个年轻人正在宣扬着他们的魔术表演，他们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上，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放着用于收纳打赏钱的帽子，从里面的硬币数量来看，上一场表演似乎很受欢迎。 “魔术表演啊……好久没见到过了。” “要看看吗？” 我向卡罗特提议道，反正夜晚还长，之后也没什么急事，看会表演再去送信也不迟。 “好啊好啊！” 趁现在围观的群众还不算多，我和卡罗特占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周围聚集的观众越来越多，眼看人数差不多了，那两名年轻人开始准备表演了。 “嘿嘿，看好了！” 只见其中一人取下头顶的帽子，向众人展示了一番，证明里面是空的，然后用力将其向空中抛去，帽子在飞到最高点之后并没有下落，而是就那样悬停在了半空中。 “喔！” 人群发出了赞叹的惊呼声，几秒过后，帽子落在了地上，从里面飞出来两只白色的鸽子，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落在了另一个人的手臂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鸽子的脑袋，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它的后颈，将其塞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空纸箱里面。 鸽子挣扎了一番之后便没了动静，年轻人故作神秘地将箱子抱起，绕着众人走了一圈之后，将箱子倒了过来。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中掉了出来，它轻巧地落在地上，用黄色的瞳孔扫视着围观的人群。 “好！” 人群纷纷鼓掌喝彩，硬币如雨点般落在那两个年轻人面前，他们的脸上此时正洋溢着笑容，我也从口袋里拿了两个生丁出来，不知道他们收不收法国货币。 “谢谢各位捧场！” 第一轮表演结束之后，年轻人们开始准备第二轮表演，他们似乎在把什么东西往身上藏，估计是魔术道具。 就在他们准备的间歇期，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性也混进了围观群众之中，其中一人就站在了卡罗特身侧不远的地方，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不只是来看表演的。 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好在他们观望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驻守在人群外围。 年轻人们的第二轮表演好像也和藏东西有关，我看到其中一个人回到舞台中央时用一块麻布包裹住了自己的右手，那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会是什么呢……” 卡罗特一脸期待地看着舞台上的两人，她似乎很喜欢魔术表演。 就在表演即将开始的时候，一辆马车从街道末端缓缓驶来，这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只不过那两名表演者接下来的举动让它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麻布被抛向空中，被其遮掩的并不是什么魔术道具，而是一把左轮手枪。 “什……！” 围观的群众还以为这是一把道具枪，纷纷期待着接下来的表演，但四年从军生涯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我，能够拥有如此沉重金属质感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仿制的魔术道具。 “嘿，干嘛啊！” 我一把抓起卡罗特的衣服后领，向抓小猫一样把她带出了人群，并没有理会身后的抱怨声。 马车经过的瞬间，持枪的表演者迅速转过身去，举起手枪朝着座舱内连开三枪，现在人们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惊呼着四散而逃。 我将卡罗特放在了电线杆后面，自己则从枪套内拔出配枪，那两名表演者此时已经完全卸下了伪装，其中一人甚至从板条箱里掏出了两颗手雷。 “该死，该死！” 受到惊吓的车夫连滚带爬地从驾驶座上逃了出来，没跑几步就被子弹从背后击倒了，之前离开的那几个黑衣人又折返了回来，他们与表演者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卡罗特刚想站起来，一发子弹就打穿了她脑袋上方几厘米处的挡板，她不得不再次蹲下身子。 我迅速观察了一下战场，交火中的双方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现在是开溜的最好时机。 “你看那个！” 卡罗特探出身子，她的手指向了不远处正在开枪的黑衣人，他西装的袖口此刻已经被解开了，一个三角眼的烙印清晰地出现在上面。 “共济会？” “是啊……” 那两个表演者的装备更加精良，但人数处于劣势，交火至今依旧处于劣势，我环顾四周，发现了附近一条小巷的入口。 “走这边，快！” 背后传来了爆炸声，我一把抓起卡罗特手臂，把她拉近了安全的巷子里。 “共济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附近也没有教会的人在啊。” “真倒霉，信没送出去还差点被弄死，早知道就不看表演了。” 一路狂奔过后，我和卡罗特重新出现在了一个街区之外的另一条街道上，远处的交火声依旧在继续，只不过现在它们肯定是波及不到我们了。 “快给教会打电话。” 稍稍冷静了一下之后，卡罗特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我，并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电话亭。 “知道了。” 既然这件事有共济会参与，那就必须要尽快通知教会和警方才行。 第95章 极夜 这是五年来德国境内最大的一次恐怖袭击案件，乘坐马车出行的沃特森公爵在途经99号大街的时候遭到杀手袭击，头部和颈部中弹，送医后因抢救无效身亡。 随后，那两名杀手与另一股不明势力的武装分子发生了冲突，在交火之中双双身亡，待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上只剩下已经被炸毁的马车和尸体碎块了。 从其中一根断臂的家族纹章上来看，与沃特森公爵一同乘车的小沃特森也在这场袭击中丧生了，很多人都在猜测这场袭击是否与他父亲半个月前签署的那条协议有关。 而现在，我和卡罗特来到了科隆市的教会活动场所：科隆大教堂附近，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即使时至深夜也依旧对外开放。 “站住，现在不能进去！” 看到二人的身影之后，一名身穿制服的保安从门口迎了上来，我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慕尼黑时得到的那份授权文件。 “嗯……” 保安仔细确认了一下文件上的签名之后从我身前走开了。 “进教堂之后，左手边有个旋转楼梯，从那里下去，有人在等着你们。” “多谢。” “等等。” 我正准备踏出脚步，保安又伸出右手阻拦。 “还有什么事吗？” “教皇命令，不能带武器进去，还请暂交给我保管。” 卡罗特看了我一眼，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两把手枪放在了保安手里抱着的木盒之中，我也将自己的左轮手枪放了进去，但并没有动那把一直藏在衣服里面的匕首，这玩意除了卡罗特以外没人知道。 “感谢配合。” 保安抱着木箱回到了站岗的位置，我和卡罗特按照他的指示朝教堂内部走去。 “……” 不知为何，卡罗特的脚步突然放慢了许多，她抬头仰望着面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了？” “啊……没事。” 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挂在空中，月光倾洒在教堂那层层叠叠的飞拱之上，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绚烂而又晦暗，沉重而又轻盈，在给人心里留下强烈压迫感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展现着庄严和神圣。 教堂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修士仍在做着清扫工作，从旋转楼梯处一路向下，我们来到了一个挂着铁环的木制大门面前，这里是教堂的地窖，一般被用来存放各种仪式用具。 我叩了叩门，发现它并没有被锁上，于是用力将其拉开，地窖内的场景显现在了我的面前。 堆满了杂物的架子围墙而建，在地窖的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一个身穿黑色修道服的中年女性正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支钢笔，似乎在给什么人写信，写字桌前不远处放着两把椅子。 “来了啊。” 看到我们的到来之后，她伸手示意我们坐下，之前我们与教会取得联系之后，就是她让我们前来拜访的。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朱利安·格拉纳达，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说正事了。” 朱利安放下钢笔，抬头看向了我们。 “被暗杀的那个人名叫沃特森·维拉，是一名政界人士，之前曾参加过普鲁士与奥匈帝国的合并谈判，因此受到了国内保守派的怨恨。” 又是政客，我不由得想到了卡罗特的父亲，他也和这个沃特森一样，因为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而被暗杀。 “除了这个身份之外，沃特森还是一名纯正的光明会成员，他在任科隆市市长的这段时间里没少给我们使绊子。” 然而，当我向朱利安询问杀手是不是教会所派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外界应该也会这么认为，不过，我们并没有授权任何人参与这次行动，沃特森公爵两天前刚刚卸任，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市民，杀害无关人士违背了我们的行动宗旨。” 共济会不会蠢到对自已人下手，那么现在还剩下的选项也就只有两个了，要么这件事是凯芙兰家族所为，要么就还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势力也加入了这场乱局。 对我和卡罗特来说，局面越乱越有利，只有在完全无序的情况下我们的优势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剩下的那批人呢，那些穿西装的。” “他们基本上已经可以证实是共济会的人了。” 朱利安从一个小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我微微起身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这是……” “这是我们从警察局那里搞来的现场照片，看了这个你们应该就明白了。” 画面中是一根断裂的前臂，这应该是遗留在交火现场的东西，光滑的皮肤上突兀地印着一个深红色的三角眼烙印，这是共济会的标志。 除此之外，在照片的边缘部分还有着其他的线索，那是一个像盾牌一样的金属徽章，徽章的上半部分已经破损了，只留下底座上交叉的两把银白色剑纹。 “家族纹章吗？” 卡罗特盯着那个纹章看了半天，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cicada留下来的那张纸条。 “214……” 在此之后，朱利安给我们详细解释了一下近几日内发生的所有事件，沃特森在退位之前好像搞了一波大的，他在媒体面前对外宣称自己知道一些“教会和光明会都想获得的东西”的信息，这种不理智的行为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 而他的小儿子沃特森·伊泽瑞尔也死在了那场袭击之中，原本他在两天后就将走马上任，成为科隆市的新任市长。 新官上任前夕突发意外，市长的位置悬而未决，觊觎它的一众政客一定会活跃起来，而这也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场面。 如果政客的争斗与共济会和教会的争斗之间有重合部分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第96章 不断加速的疯狂 “好事？怎么可能。” 离开教堂之后，我和卡罗特踏上了回旅店的路，当我向她提及有关暗杀事件的时候，她如是说道。 “你之前不是还说局面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吗。” “cicada，还有他们的存在啊。” 卡罗特的声音闷闷的，估计和她的鼻塞有关系，她掏出烟斗放进了嘴里。 的确如她所说，cicada虽然没有出现在这次的事件里，但他们却在各种角落里留下了大量的线索，就像是在故意把我们往真相的方向引导一样。 而这些线索也十分诡异，就像之前的那封帮助卡罗特推导出第一个数字的信件，它的发信日期是1881年5月23日，谜题与密钥之间的时间间隔有十几年之久，如此看来，cicada似乎很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也许是对共济会的不满，也许是另有所求，也许只是兴趣使然，这个组织就和他们的名字一样神秘。 “局面越混乱，行动越方便，但想要在一片乱象之中窥视真相的难度也越大，别忘了我们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调查共济会，并寻找十年前那场谋杀案的主谋，想要达成这个目的的话，混乱的局面对我们来说确实不是很有利。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卡罗特深吸一口烟斗，向着灰黑色的天空吐出一个烟圈。 “等着吧，这次的谋杀案只是一个开始，三天之内还会有更大的事件发生。” “真的假的啊……” 科隆市怎么说也是德国境内治安状况最好的几个省份之一，很难想象在这里会发生这么多命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回到旅店之后，我们在一楼大堂解决了一下晚饭的问题，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信没寄出去，晚饭也没吃上，卡罗特还差点被一枪爆头，早知道就不出去了。 “想点好的吧，至少我们手里有现场的一手消息了。” 卡罗特一边用叉子卷起面条塞进嘴里一边说道。 “咽下去再说话。” “好~” 不过，旅店提供的食物也不算差，倒不如说他们这里的牧羊人派做的比苏格兰本地人都好吃，可能是因为加入了特制的香肠和芝士的缘故吧。 “话说回来，之前杰西卡提到的那具消失的尸体，你有什么头绪吗？” 卡罗特刚刚解决完最后一口面条，此刻正在喝着奶油蘑菇汤。 “没有。” 如此干脆的否定回答令我有些难以适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我这样的天才侦探，手里没有线索的话也是很难断案的哦。” 正在这时，柜台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这种时候来电的很有可能是亚历山大。 “这里是橡树旅馆，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店员接起了话筒，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打给我们的。 “后门？您这是什么意思？” “喂？喂？” 几次询问无果之后，店员略显恼怒地放下了话筒。 “真是的，搞什么啊……” “发生什么事了？” 卡罗特好奇地朝她问道。 “啊，没事，有个奇怪的男人打了个骚扰电话过来。” 看来世界各地都有这种无聊的人啊，我站起身来，打算回房间洗吧澡。 “奇怪的男人？他有说什么吗？” 卡罗特似乎对事件依旧很好奇，她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追问道。 “他说是让我到后门来，有好东西要给我看。” “欸，对方有留下姓名或者之类的东西吗？” “有啊。” 店员停顿了一下，思考片刻之后，给出了答案。 “他说自己叫马库斯·约克·弗里曼来着。” “什……？！” 这个名字飘到了刚想踏上楼梯的我的耳朵里，它就是之前梦境里的那个诡异男人的自称，看到我的反应之后，卡罗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名字的重要性，她脸上的好奇表情也转变成了严肃。 “确定没听错吗？” “嗯，就是这个。 卡罗特与我对视一眼，我点了点头，解开了枪套的搭扣。 “后门在哪里。” “沿着街道绕一圈就到了，不过，你们真的要去啊。” “谢谢。” 店员的后半段话我们并没有听到，卡罗特已经身先士卒离开店门了，我紧跟在她的身后也离开了，店里瞬间就只剩下欲言又止的店员一个人了。 在绕道前往旅店后门的路上，我向卡罗特说明了这个名字的由来，随着我的解释，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又是这种奇怪的能力啊。” “嗯……” “总之小心点吧。” 饶了半天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旅店的后门，那里似乎是用来暂存厨余垃圾的地方，大量的剩菜剩饭被打包放在角落里，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估计已经腐败发臭了。 “啧……” 看着面前那扇关闭着的大门，卡罗特不满地啧了啧舌，理由很简单，原本到达这个地方只需要穿过后厨就行了，但那个店员却让我们从外面绕一大圈，真搞不懂她脑子里装的是啥。 我们在后门附近等了几分钟，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该不会被骗了吧。” “别急，再等等。” 事实证明，卡罗特的选择是正确的，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一分钟后，一个看上去像是环卫工人一样的人从街道末端走了过来，他身后拖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 环卫工人来到了后门的垃圾堆前，他双手撑腰，看上去有些疲惫，休息了一阵之后，他开始一包一包地把垃圾往袋子里塞。 “这该不会就是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了？” 看着面前正在捡垃圾的环卫工人，我不禁吐槽道。 “应该不会吧……” 卡罗特的语气里也出现了几分不确定，然而正当我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环卫工人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嗯？” 他似乎被垃圾袋里面的什么东西吸引到了，低下头去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从中拉出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啊……啊……” 在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之后，他立刻将手抽了回去，在后退的过程中还不慎打翻了背后架子上的花盆。 “喂，不会吧！” 卡罗特发出一身惊呼，而我则迅速掏出了腰间的配枪，环卫工人此刻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那是一根断臂，断面十分完整，像是被什么人用锐器切割下来的。 第97章 目隐 两根手臂，一个躯干，一颗头颅，两条腿，以及一包密封完好的手指脚趾，这就是在酒店后门的垃圾堆里面找到的全部东西，死者像个木偶一样被拆成了许多个零部件。 从躯干上的性征来看，死者应该是一名女性，她的整张脸都被替换成了一个诡异的面具，这也导致她的真实身份很难辨认。 而且所有零部件切口的断面都十分平整，头发和内脏也都做过防腐处理，如果没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很难做到这点。 这件恶性猎奇谋杀案隔天就被报社登上了头版头条，慕尼黑警察厅也对此高度重视，在得知消息当晚就派遣了一支特别调查小组前往科隆。 也正是因为这次案件的重要性，酒店内所有的住户包括工作人员都被带到了当地警察局，好在我和卡罗特有卡夫卡授权的文件，它可以帮我们洗脱嫌疑。 “你们是中央手底下的侦探？” 留着络腮胡子的警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他之前收走了我们身上除了衣服以外的所有私人物品，包括与卡罗特形影不离的那个黑色烟斗。 “是啊，没问题的话能把东西还给我了吗？” 失去了烟斗的卡罗特明显有些不自在，她烦躁地催促着那名警员。 “拿去吧。” 我从他手中接过带着枪套的皮带，把它绑在了腰上，卡罗特则迅速夺回了她的烟斗， “你们办事最好低调点，最近针对警方的袭击案很多。” 警官一边翻着档案一边朝我们说道，作为这个地区的负责人，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的焦头烂额。 “多谢提醒。” 卡罗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一切似乎真的正在按照她的预想发展，昨天夜里，在整个科隆市内一共发现了三个这样的裹尸袋。 所有的裹尸袋都在旅馆后门的垃圾堆放处被发现，而且对应旅馆的前台事发前也都收到了骚扰电话。 电话的内容之间区别很大，不过来电人的自称名字倒是一模一样，他称自己为马库斯·约克·弗里曼。 “真是恶趣味的凶手啊。” 我和卡罗特漫步在警察厅的走廊中，周围全都是抱着文件快速行走着的警员，卡罗特则依旧叼着那个烟斗，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这是宣战信号啊，而且不光是给我们的。” “什么意思？” 卡罗特吐出一个烟圈，深吸一口气之后娓娓道来。 “简单的逻辑推理，如果这只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的话，凶手完全可以选择将尸体打包丢到河里，丢在旅馆外围的垃圾堆里被发现的概率很大。” “除非对方是个犯案新手，不然他不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我个人认为一个新手不可能把尸体处理的如此完美，所以剩下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了。” 她侧身让过一个正在低头向前走的矮个子女警员，径直朝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走去。 “凶手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想要借助警方之手来向外界宣传自己的信息，对一般市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谋杀案而已，但对追寻天神遗指的几股势力来说就不一样了。” “共济会，教会，凯芙兰家族，还有我们，这四股势力都有能力接触到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信息，比如说，死者的身份。” “这四个人应该都与天神遗指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我们的任务就是顺藤摸瓜，找到共济会在德国的会监，然后把他干掉。” 卡罗特一边说着一边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间房间上并没有名称标识，而且给人一种阴森的诡异感。 敲门声响起片刻之后，从内部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进。” 是杰西卡，她正在和一众法医一起解剖着面前那具被分割的七零八落的尸体。 “喂……” 我在卡罗特耳边轻声提醒道，由于之前门牌号上并没有标明，直到进入房间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这里是解剖室，一般来说这里工作期间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啊，是你们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死者的死亡时间和身份确定下来了吗？” 杰西卡叹了口气。 “有两个已经确认了，分别是38岁的银行家埃德米尔森·弗朗西斯卡和42岁的无业游民菲利普·佩特罗夫，情报机构已经调查过了，他们在此前并没有任何接触，属于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 “剩下的那几个呢？” “目前还在调查中。” 此时的法医团队正在对死者的肠子和胃部进行解刨，一般这里都会装满未消化的食物和粪便，研究它们可以判断死者死亡前曾经在什么地方停留过。 “啊……” 打开胃袋之后，杰西卡失望地叹了口气，和之前一样，无论是胃还是肠子里面都空空如也，这四个人在死前四十二小时以内都没有吃过东西。 卡罗特悄悄地接过我从背后递过去的匕首，用它划破了手指，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了解剖室的地板上。 “怎么样？” “五天前的下午两点三十六分，那边那个躺在台子上的是四天前的上午十点二十三分，二者的死亡原因都是窒息死，分尸是凶手在死者死后完成的。” 不得不说，卡罗特的能力似乎就是为了探案而生的，得到了这些信息之后，推导就比之前轻松很多了。 “身份出来之后能马上联系一下我们吗，辛苦你了。” 为了不打扰到法医们工作，卡罗特将旅店的名片放在了门口。 “知道了，晚点我打过来，之前在慕尼黑的那几个受害者尸检报告也全部出来了，有些地方还要跟你们核对一下。” 简单交代了一下之后，卡罗特便带着我离开了警察厅，在得到消息之后，她决定去实地探访一下。 邀请函已然发出，就看谁第一个揭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第98章 烟雾弹 我们拜访的第一个事发地点是位于科隆市西部的冈萨雷斯大酒店，作为这片地方唯一的一个高档暂居点，这里吸引了许多来自国外的豪绅贵族。 旅店门口围着许多当地探员和巡警，在出示完通行令之后，门口的两名巡警将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和我们一样来自不列颠尼亚的凯芙兰家族，他们的身份是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也是旅店后方的垃圾堆放处，不过与我们之前住的小旅馆不同，冈萨雷斯大酒店的住户数量很多，每天的生活垃圾数量也很多，所以酒店的拥有者特地造了一个垃圾暂存间用于存放过剩的厨余垃圾。 负责此地的探员将我们带到了存放间门口，现在里面的垃圾已经被完全清空了，只留下部分掉落在地上的菜叶和四面肮脏的墙壁。 “这间旅店的住户里面有没有一个姜黄色头发的女性，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手臂上有枪伤。” 面对我的询问，探员低头思考了一番之后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姜黄色头发的女人是有，但是没你说的这么高，而且那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我还是拜托那名探员在现场调查结束之后带我们去见一见这两个人。 另一边，卡罗特似乎有了新发现，她蹲在了一处墙角附近，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代替手指拨弄着什么东西。 “这个洞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和探员一起凑了过去，的确，在木棍所指的方向有一个小小的洞穴。 “应该就是个老鼠洞吧。” “光凭老鼠的牙齿和爪子怎么可能挖得烂混凝土墙壁。” 卡罗特用烟斗敲了敲墙壁，发出的闷响足以证明她刚刚的话，仔细观察了一下墙壁的走向之后，她又绕到了酒店外围，我和巡警一路跟着她来到了酒店后门的一处空地上。 “有了！看这个。” 卡罗特在墙面上仔细寻找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聚焦在了靠近围墙边缘处的一个小洞口上，它和酒店内部垃圾存放间里面的那个洞大小形状几乎完全相同，唯一的不同点在于出入口处，这个洞口上套着一个口径更小的白色管子。 “慢着。” 卡罗特刚想伸手去拿就被我从身后叫住了，可能是因为在战场上待习惯了的缘故，遇到这种违和感很重的东西时我都会去检查一下里面是不是安装了诡雷。 果不其然，当我轻轻地移动管子的时候，右手手指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阻力，它的后面的确连着什么东西。 我朝卡罗特看了一眼，她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有手电筒吗？” “稍等，我找找……” 探员在口袋里翻找了一阵，最后掏出了一个和我大拇指差不多粗的袖珍手电筒。 “给。” 我从卡罗特手里接过手电筒，趴在地上打开了开关，这个手电筒虽然不大，但照明效果却很不错，在它发出的光芒下，我看到了一颗黑色的小圆球正被固定在洞穴顶部，它的拉环上绑着一个细绳，末端被固定在了管子上。 从外表上看这应该是曾经普鲁士炮兵的制式装备，一枚小型烟雾弹，它对人的杀伤力几乎为零，不过如果不小心吸入粉末的话还是有可能会造成窒息。 我将匕首伸了进去，尝试了好几次才够到连接处的细绳，因为刀柄被卡住了的缘故，我只能用手指上下拨动刀刃，保持着这个怪异姿势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只听咔哒一声响，烟雾弹从洞穴顶端掉了下来，沿着管道滚到了我的膝盖边上。 “呼，总算是解决了……” 连切割这种简单的机械动作都耗费了我这么多体力，布置这个精细触发机关的人要么是手指和章鱼触须一样长，要么就是体型比花栗鼠还小。 “这是……” 巡警从我手里接过拉环上还缠着半根绳子的烟雾弹，他对这个东西应该挺熟悉的。 “烟雾弹？不对，这是……！” 巡警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惊恐，他小心翼翼地确定了一下拉环和插销的完整性。 “怎么了？” 卡罗特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烟雾弹，随机迅速后退，能让她这么惊慌的也只有弹身上的那个图标了。 黑色的菱形底图中央标着一个醒目的黄色十字，曾经的我在占领普鲁士人的一个炮兵阵地之后缴获过几箱有着类似图标的炮弹，这是他们用于区别普通炮弹和毒气弹的标识。 这样看来，现在巡警手里拿着的那颗烟雾弹里面装的东西有很大概率是浓缩的芥子气，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玩意一旦被触发，不光是我们，附近的居民和正在调查现场的警员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探员小心翼翼地把芥子气弹放在地上，待退至安全区域之后立刻叫来几名同伴拉起了封锁条，我和卡罗特也在其他巡警的引导下离开了酒店。 “靠，还好有带你来啊……” 惊魂未定的卡罗特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要不是我叫住了她，现在估计我们已经命丧黄泉了。 “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才会设置这种陷阱啊。” 对方选用毒气的原因应该是看上了它杀伤范围大的优点，毕竟如果只是一般的破片手雷的话反应及时还是能躲开的，但毒气不同，只要有风它就能扩散到任何地方去，今天又正好是个大风天。 “应该是教会和共济会其中一方的人吧，毕竟能搞到这种东西的一定在德国境内有点势力。” 之前朱利安曾经告诉过我们，教会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的举动，剩下的选项也就只有共济会了，考虑到这个陷阱设置的非常规性，对方很有可能也是个能力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之前对付卡特丽丝的时候，操纵我的那个神秘力量可以熟练地使用它封印能力者的力量，不过在此之后我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重现当时的那种感觉。 当然左手也一样，那个声音曾告诉过我握紧它就能使用任意一个曾经被我打败过的能力者所持有的能力，比起右手我更希望它能够发挥作用。 第99章 暴动 离开冈萨雷斯大酒店之后，卡罗特选择暂时回到旅馆。 “让那些同样追寻天神遗指的家伙去和陷阱搏斗吧，我们只要坐享其成就行。” 多亏了她的英明决策，我在德国的这段时间比在法兰克福时轻松很多，在旅店楼下解决完午饭之后，我出门将本应该昨天就投递出去的信件塞进了街区邮筒里，回来的路上还顺便买了份报纸，这是卡罗特要求的。 “有什么新鲜事吗？” 将报纸丢在她的腿上之后，我靠着床背躺了下来，午后的时光总是令人犯困，更何况现在的季节还是早春。 “果然啊，头版头条都是这件事。” “我看看……” 话还没说完，报纸就朝着我的鼻尖飞了过来，我伸手将其接住，引入眼帘的第一个字就和杀有关。 【疯狂杀人犯，一夜之间留下四具碎尸，是猎奇心理发作还是另有隐情？】 不得不说，这群做媒体的人都很懂得怎么起标题，如果我并非事件亲历者的话肯定也会对它产生兴趣，然后在和好友们的聚会上大谈特谈一些没有事实依据的情报。 “看了这个之后，其他所有势力应该都会开始行动了吧。” 卡罗特打开窗户，然后开始往烟斗里面加薄荷，在我的多次提醒之下，她终于养成抽烟要通风的习惯了。 “这样真的好吗，放任他们去争夺天神遗指。” 思量了一番，我还是决定向她提出自己内心的疑问，毕竟这关乎到我和她的性命，要是除了教会和警方以外的任何一个势力集齐了天神遗指的四个碎片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以为教会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在听完我的阐述之后，卡罗特淡淡地说道。 “从教皇开始出售赎罪券的那天开始，天主教的社会体系就已经开始腐烂了，你忘了前几年不列颠尼亚政府干的事了？” 她口中说的应该是不列颠尼亚天主教会停止向罗马教会缴纳岁贡的事，自此之后，越来越多的天主教国家开始脱离罗马教会的控制，天主教的世界也开始逐渐分崩离析。 “他们现在和我们还是合作关系，但如果那根可以扭曲现实的天神遗指真正到了他们手里之后，恐怕教会马上就会一脚把我们踢开吧。”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要怎么办？” 卡罗特似乎就在等我问这个问题，她微微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那当然是取得天神遗指，并且用它的能力解决掉德国共济会的会监咯。” 看她这么自信的表情，我不由得为之一振。 “难道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不是正在想吗。” “……” 果然如此。 “怎么了？一脸一不小心把煮好的面条全部倒在水槽里面的表情。” “应该是拿着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超市优惠券前往兑换却发现全都过期了的表情吗。” 卡罗特叹了口气。 “脑子转的这么快，看来你闲工夫挺多啊。”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我。 “再去一趟警察局吧，帮我问清楚这上面的问题，最好是能把有关的文献资料带过来。” “但是，我拒绝。” ”那好啊，我去问问题，你留下来解答这个字谜如何？” 卡罗特甩了甩自己手里那张cicada留下的写满数字的纸条。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不就行了。” 我可不想天天坐在旅店里面消耗我的脑细胞，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老了以后会得老年痴呆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哼，这还差不多。” 在与我的博弈中获胜之后，卡罗特继续开始钻研那张字条了，按照她的习惯，直到肚子饿的不行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这个座位的。 ”想吃点啥，回来我给你带。” 临出门前，我朝房间里面喊道。 ”三明治，什么口味的都行，就是不能有鸡蛋。” “收到。“ 系上鞋带，端正了一下配枪的位置，检查了钱包里的余额之后，我踏上了前往科隆市警察厅的路。 可能是由于昨天晚上发现的那些尸体的缘故，街面上的警员和以往相比明显增多了，在他们之间还夹杂着佩戴步枪的巡警，看得出来中央似乎的确对这片地方的安全很重视。 警察厅门口的门卫之前见过我一次，所以这次没问我要通行令就直接放行了，警视厅内部还是和上午来的时候一样忙碌，我随便拦了个探员下来，向她问了问路。 “呃……请问，情报侦察科在什么地方？” “三楼主楼梯口左手边第二个办公室就是。” 简短地回答完问题之后，女探员立刻就离开了，我照着她的指示走楼梯上到了三楼，在一个实木制的门框上找到了镶着金丝边的标牌，上面写着情报侦察科。 “有人在吗？” “进来吧。” 招呼我的是一名看上去刚满十八岁的年轻男性，除了他以外，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面还挤着三个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 亮明身份之后，我迅速切入了主题，开始按照卡罗特给我的那张字条提问。 “本市有没有乞丐和流浪汉聚集成群形成一个组织的情况出现？” “这个嘛，以前是一直有的，不过最近我们一直在加大力度打击，所以他们的活动已经不怎么频繁了。” “在待定市长受到袭击之前一共有多少个市长候选人，你们能提供他们的身份信息吗？” 男警员朝一直窝在角落里的矮个女警员打了个招呼，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背后放满各种各样文档的架子上翻找。 “我们这里的信息只覆盖了原先就在科隆省内的候选人，要想知道全国的人数的话还得去慕尼黑警署一趟。” 在女警员翻找资料的时候，我和办公室内的其他成员简单地聊了几句，从他们口中我得知，科隆市将会在一个星期之后举办一次新的市长候选人投票仪式。 “这里就是全部的资料了。” 我从女警员手里接过了厚厚的一堆资料，加起来估计得有个一斤多。 “哦对了，你还得等一下，有几份档案我们没有备案，还得复印一下。” 下午四点整，我带着一堆文字资料离开了警察厅，离开前还拜访了一下杰西卡所在的解剖室，结果发现她还在工作，就没去打扰她。 第100章 狩猎信号 原本抱着一堆资料到处走动就已经是很吃力的事了，没想到回旅店的路上还遇到了交通阻塞，看来今天就是我的倒霉日了。 “前面什么情况？” “不知道，好像是出车祸了。” 我叹了口气，靠在了马车的椅背上，这里距离旅店还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心理斗争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下车步行，虽然这样会累一点，但至少比等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好。 “就到这吧。” 付完车费之后，我抱着那一堆文件来到了街道上，一斤的文件不算重，但体积却大的吓人，因为没有能够抓握的地方，我只能把它们收拢起来抱在胸前，这也导致我视野前方的一大片区域都被文件遮挡住了，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早知如此就问警局的人要个袋子了。 可能是因为动作比较奇怪的缘故，路边的行人纷纷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没办法，现在距离旅店还有四百米，这段路程硬着头皮也要走完。 “你在干嘛啊……” 正当我努力尝试着想要透过文件的缝隙处观察到前方道路的景象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是卡罗特，此时她正站在我面前，手里提着两个装满了面包和香肠的袋子。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 “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耍嘴皮子。” 她从我手里接过了一半的文件。 “呼，谢了” “这些全都是你给我找回来的材料？” “不然呢，我可没有闲工夫抱着一堆废纸在街上乱跑。” 有了她的帮助之后，我的视野开阔了不少，现在总算是能够正常走路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外面？” “还不是因为你回来的太晚了，我都快饿死了！” 卡罗特晃了晃手上的两个袋子，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三明治了。 “饿了的话去楼下餐厅吃不就好了，现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啊。” “那边的东西我已经吃腻了。” 谈话之间，我和卡罗特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那里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几个巡警模样的人正在管理着现场的秩序。 “那边是出事了吗。” “是啊。” 就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堵了我整整二十分钟，空旷的十字路口上，两辆黑色的敞篷汽车撞在了一起，从损毁状况上来看应该是在行驶过程中头对头撞到了一起，而且这种程度的损坏，估计这两辆车应该已经彻底报废了。 在距离车祸现场不远的地方，两个身穿燕尾服的人正在争论着什么，被撞坏的两辆车应该就属于他们。 “这种新东西就是不靠谱啊。” 像这种类型的汽车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研发出来了，不过到现在都没能彻底取代马车的地位，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安全性和价格问题，不过速度倒是蛮快的。 “感觉他们像是故意撞在一起的啊。” 卡罗特没由来地吐槽了一句。 “这么宽阔的一条路，就算是让从来没学过开车的人来也不一定会撞上啊。” 的确，十字路口的设计本来就比一般的道路要宽阔，除非疲劳驾驶，否则一般的司机不太可能会在这种地方翻车。 回到旅店之后，卡罗特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烟熏火腿奶酪三明治，据她所说这是那不勒斯口味的。 “好好熟悉一下吧，这就是之后我们要去的国家的基本食物哦。” “先把德国的事情对付了再说吧。” 虽然不列颠尼亚与那不勒斯都是欧罗巴大陆上的国家，但二者之间的交流往来却并不怎么多，毕竟这两个国家并无实际意义上的领土接壤，也不存在历史渊源的纷争。 正当我品尝着那略淡酸咸味的奇怪奶酪时，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三分，应该是杰西卡打来的电话。 “喂？” 卡罗特把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食物放进袋子里，用空着的左手拿起了话筒。 “是我，杰西卡，你们现在有空听我讲两句吗？” 简单询问了一下现状之后，杰西卡便开始给我们讲解她工作了一整个下午之后得到的结论。 “另外两名死者的身份现在也已经查明了，其中一名女性，也就是你们发现的那个，是现年28岁的舞女玛丽·劳伦斯，另一名死者是51岁的企业家雷纳德·马丁内斯，这两名死者曾经有过多次身体上的交易。” “而且在玛丽和雷纳德的十二指肠里我们分别找到了两张破碎的纸条，上面有用防水油墨画出的奇怪符号。” “是死者生前吞下去的吗？” “不，如果是通过食道进入体内的话，这种纸在尾部就应该已经被腐蚀掉了，这是凶手人为安放进去的。” “而且那名舞女玛丽的内脏似乎是被凶手全部摘除清洗了一番之后再归位的，对方能够记得住每个器官所在的位置，职业应该也是医生或者什么类似的，不然不可能拥有如此丰富的医学知识。” “稍等一下……” 在杰西卡说话的时候，卡罗特一直在用钢笔在稿纸上写着什么东西，她神情紧张，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实。 “继续吧。” “哦……还有就是之前丢失的那具尸体，我们在慕尼黑市中心的一根下水道里面找到了它，当时已经高度腐烂成巨人观了，而且……” 说到这里，杰西卡突然停顿了一下。 “而且什么？” “尸体的头部和右手的食指并不在躯干上，好像是被人为取走了。” “我知道了，具体内容等我们过来之后再说吧。” “嗯。” 挂断电话之后，卡罗特继续开始吃她那剩下的三明治，不过她的表情和之前相比更加阴沉，应该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来，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啊。 第101章 三方会谈 科隆夜晚的街道因为最近发生的几场谋杀案而变得十分冷清，除了值班巡警和部分上夜班的倒霉蛋以外，基本上见不到其他路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街道上发生的任何异常情况都会立刻被察觉到，就比如说我和卡罗特前方十几米处正在大声喧哗着的一名男性。 “抱歉，先生，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看到我们的接近之后，男人迅速迎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一沓像是寻物启事一样的东西，从前方行人手上和附近墙壁上的贴纸来看，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 “说吧，我听着。” “谢谢，是这样的，您最近有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包裹，或者是长这样的人？” 男人取出一份寻物启事递给了我，又转身给了卡罗特一份，纸上画着一个朴素的黑色公文包，边上则是一张女性的脸，她长着姜黄色的头发，看上去神情很是憔悴。 “这是……？”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人像，发现她和之前被自己打伤手臂的那个凯芙兰家族的杀手很像，卡罗特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微微侧过身子，用藏在男人视觉盲区里的那只手握住了手枪的握把。 “您有见过？” 看到我的反应之后，男人迅速变得兴奋了起来，他向前跨了一步，迅速地拉近了与我之间的距离，我下意识地想要掏枪，但被身后的卡罗特制止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睛不是红色的，手臂上和身上没有共济会的标记，看上去也不像是认识我和卡罗特的样子，不如趁机试探一下，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没有。” “这样啊……” 男人后退一步，刚才的兴奋劲已经完全消失了。 “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可以打纸上的电话联系我，拜托了。” “这张图上面的人是你的亲人吗？”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提问，男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亲人……倒也不是吧，我找她是因为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图上的那个公文包是最初用来运送天神遗指的容器，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也在寻找它，只不过他获取到的情报已经很落后了。 与我们道别之后，男人继续沿着道路发放传单，卡罗特点燃烟斗，带着我一起离开了。 “你怎么看？” “估计又是个被传闻骗来的寻宝者吧，毕竟那几根死人手指可是号称能够扭曲现实的啊，想要用它们得到永生之力或者无尽财富的大有人在。” 她叹了口气，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飞驰的马车从马路上穿行而过，带来的风将白色的烟雾迅速吹散了。 “这种不入流的家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威胁，快走吧，我还想十二点之前回去睡觉呢。” 我和卡罗特来到科隆警察厅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那栋三层高的建筑物里面依旧灯火通明，之前在冈萨雷斯大酒店后院发现的那颗毒气弹惊动了军方，他们正在和探员们一起调查到底是谁偷走了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来了啊，坐吧。” 由于杰西卡和她的同伴都是从慕尼黑临时调派过来的，科隆警察厅没来得及安排办公室，他们五个人只能挤在一个狭小的办公室内处理文件。 “事件处理的怎么样了？” 卡罗特将烟斗放回口袋里，坐在了杰西卡面前的椅子上。 “姑且算是调查过那几名死者的身份和背景了，除了之前提到的舞女和中年大叔以外，其他人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说着，杰西卡将四名死者的尸检报告和身份档案一字排开，放在了办公桌上。 “按照死亡时间顺序的话，第一名遇害者是佩德罗夫，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环状淤青，应该是被人从背后套住脖子勒死的·，他的尸体被发现于市郊的一家小旅馆附近。” “在他死后十五小时左右，另一名受害者弗朗西斯卡也遭到了凶手的袭击，他的死因是被人用钝器击中头部，尸体则是在冈萨雷斯大酒店的垃圾存放站被发现的。” “剩余的两名死者是之前提到过的雷纳德和玛丽，他们的死亡时间几乎相同，尸体地点则是在风俗店后门的垃圾箱内，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两个人身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痕迹，而且他们的肺部似乎被人提前摘走了。” “之前电话里面说到的那张纸呢？” “在这里，你看看吧。” 杰西卡指了指办公室的角落，那里堆放着足有半个人那么高的纸片，它们身上沾满了淡黄色的诡异粘稠液体，也不知道是胃酸还是血浆。 卡罗特戴上手套，从中取出了一张纸片，虽然它已经褶皱不堪了，但是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这是目前世界上任何一种油墨都无法做到的。 纸片的中央有一个被改造过的共济会图标，三角形当中的那只眼睛被换成了一个张开翅膀的蝉，而在图标下方则写着数字3301。 “cicada……” “这些都是从受害者体内取出来的？” 在卡罗特研究纸片的时候，我向杰西卡问道。 “准确来说是从雷纳德和玛丽体内取出来的，他们两个人的食道，胃袋，包括肛门和生殖器官内都塞满了这些有着怪异图标的纸条，而且从体液附着度来看，应该是在生前被强迫塞入的。” “这……” 很难想象一个人到底要经受多么大的痛苦折磨才会被塞入这么多异物，这比我之前见到过的任何一种逼供酷刑都要恐怖。 “关于这个cicada 3301，你们的情报部门有什么线索吗？” 卡罗特将刚刚触摸过纸条的手套脱下，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让人去调查了，遗憾的是只找到了一点点关于他们的描述。” “不管是什么都行，我想看看。” “那行吧，马蒂尔达！” 之前一直在翻阅文件的一个小个子男性站了起来。 “跟他去吧。” 第102章 飞蛾扑火 穿过层层叠叠的复式旋转楼梯，我们跟随着马蒂尔达的脚步来到了警察厅三楼，这里是专门存放各种档案和文献资料的地方。 “之前发现的所有受害者身体部件都是用塑料袋包裹住的，其中手指和脚趾也被分别切下来放在了单独的袋子里。” 一路上，马蒂尔达为我们补充了许多之前没来得及听完的事件细节。 “不过，每具尸体装手指的那个袋子里面都只有九根，按照关节长短一一配对之后，我们发现丢失的那根也全都是右手食指。” “除此之外，手指的断裂位置也都不同，死者手掌上的其他手指都是从根部被切断的，唯有食指的断面参差不齐，有些人是从第一个关节的中间部分被切断的，而有些人则是从第二个关节的末尾处被切断的。”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故意维持每根食指的长短都相同？” 卡罗特一边走一边低头思考着，有几次差点撞到面前的行人。 “可以这么认为。” 谈话之间，一扇高大的木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个看上去很慵懒的中年妇女，她戴着一副巨大的金丝边圆框眼镜，此刻正撑着下巴打瞌睡。 “克里斯提娜女士？” 马蒂尔达向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对方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依旧紧闭着眼睛打呼噜。 “算了，别管她了，我们走吧。” 他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档案架前，从不远处取来一架梯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这里就是有关光明会的资料所在地了，这里面应该有cicada的信息，你们想要看的话直接拿就行，看完别忘了归位，我先走了。” “等等！” 我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马蒂尔达，有件事现在必须得问问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自己一个一个找？” 他略带歉意地朝我笑了笑。 “本来这应该是我们的工作，但最近实在是太忙，抽不出空来一个个翻资料，所以……” 噔噔噔。 就在我准备吐槽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是卡罗特，她已经开始爬梯子去取高处的资料了。 “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还请务必转告我们一下，拜托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马蒂尔达就已经消失在了书架与书架之间，刚才的响动声似乎惊醒了克里斯提娜，她看到了正准备离开的矮个警员。 “喂！谁让你不报备就进来的！” “抱歉，下次一定！” 我叹了口气，想要从这么多的资料里面找到对我们有用的消息至少得要十几个小时，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别愁眉苦脸的了，一起找找吧。” 卡罗特对此倒不怎么在意，她拿着两本厚厚的档案册滑下了梯子，席地而坐开始阅读，像这样的档案册在这里至少有几百本。 “知道了。” 为了加快工作进度，我也开始和卡罗特一起寻找有用的资料，在翻了几本下三层的档案册之后，我发现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有关共济会的细节。 【每个国家的共济会名称不同，而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不列颠尼亚的自由石匠，当然，他们都受300人委员会的管控，这个组织自1825年成立以来一共加入了三十八名成员，其中目前仍在活跃的还有三十三名】 【与其他组织不同，300人委员会的成员并非靠实力选拔，而是通过神眼的预言随机抽取的，基本上每年神眼都会降下一到两次预言，成员死后，他的编号不会被重复使用，据神眼的原初之预言所示，一旦300人委员会的所有编号都已发放，那么世界将会进入完全意义上的反乌托邦独裁社会】 如果不是有机会进入到警方的档案室的话，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些信息，而这里的每一本档案册里面都包含着与它相同量级的情报，渐渐地，我也开始沉浸在信息的海洋之中。 在这片昏暗而又充满了书页气息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和卡罗特不断重复着阅读，归位，取书，再阅读的步骤。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突然传出了一阵骚动，卡罗特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有了！” 我想要起身朝她那边走，却发现自己的右腿因为不端正的坐姿已经彻底麻痹了，只能扶着书架缓缓前进，好不容易走过去之后，我发现那本档案册上居然记录着有关马库斯的具体信息。 “这……” 只能说不愧是警方的档案库，这里面连他的曾用名，工作地点和服役信息都有详细的标注，这样一来，调查这个多次骚扰我们的家伙就很轻松了。 “让我看看，前普鲁士士兵，效力于中央集团军第三师第二团……阵亡？” 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马库斯·约克·弗里曼，死于1889年12月24日的，那时正好是四年战争的第二个圣诞节，普鲁士人在当天凌晨对不列颠尼亚在阿尔萨斯平原的突出部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卡罗特继续翻看着马库斯的生平事迹，不过无论怎么看这上面描述的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与共济会也没有任何联系。 看来这份资料是伪造出来的。 “果然还是不行啊。” “别急，后面还有呢。” 卡罗特从地上拿起另一本档案册，上面的页面与cicada 3301这个组织有关，这好像是他们曾经在巴伐利亚州所进行的一项活动记录。 前面的大段文字都记载了他们的行动内容，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在全州范围内进行了一次海选，回答出指定问题的人可以获得一笔奖金，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在文件的最后，留有一段当时警员的随笔，它的内容非常奇怪，看上去像是刻意被人掐头去尾过。 【cicada将所谓的信息转变为第二份数字，隐藏在了最显而易见的地方，还说如果你是侦探小说爱好者的话一定不会对它感到陌生，没人知道他们这么做代表了什么，但愿事件就此结束吧。】 “……” “应该就是那个了吧。” 毫无疑问，这和之前的那封信一样是cicada留下的，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线索。 第103章 灰色死神 凌晨三点半，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卡罗特一起离开了档案室，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找到有关cicada的信息，不过关于马库斯的道还有几个。 根据原普鲁士政府征兵简章来看，他曾经和一名叫古斯塔沃的一等兵共事过一段时间，而他们均死于同一场冲锋。 古斯塔沃这个姓在德国并不算罕见，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一等兵古斯塔沃就是之前我们在法兰克福遇到的那个不死人。 “呼啊……累死了。” 由于长时间的久坐，我的双腿已经疲惫不堪了，不过卡罗特倒没受到什么影响，毕竟她也是女生，鸭子坐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疲劳。 “真是的，一群懒狗，连最基本的查资料都要拜托别人。”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找了将近七个多小时，收获却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虽然我不是很想往那个方面想，但那些丢失了食指的尸体很有可能是某种信号。 也许是被用来伪装天神遗指，也许是凶手的某种特殊癖好，亦或是……对我的挑衅。 “别人应该也有活要干吧。” 管理员克里斯缇娜对我们存放档案的顺序似乎很不满意。 “以后能不能长点眼睛？这么大个a-1都看不见，还把b类的塞进来了！” 卡罗特不等她说完就拉着我迅速离开了，只听得愤怒的咆哮声越来越远。 “就这么走掉真的好吗……” “没关系。” 踏上楼梯之后，我的腿麻也好的差不多了，虽然已是凌晨时分，警察厅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巴伐利亚又出事了吗……” “十五年前同样的地方？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被派去出差了。” 两名警员的聊天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看来在这几个小时里面又有新的事件发生了。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杰西卡似乎也在为了这件事而烦心，她用脑袋的一侧和肩膀夹着电话，手里还握着一支笔。 “巴伐利亚……明天派几个探员过去吧。” 她的同事们也和她一样熬了一个晚上，从桌上堆着的文件数量来看，案件的进展似乎并不怎么顺利。 “对，就让他去吧，嗯，那就这样。” 放下电话之后，杰西卡注意到了门口的我们，于是挥了挥手，招呼我们过去 “哦，来了啊，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都在这里了。” 卡罗特扬了扬手里的一堆文件。 “辛苦你们了，放那儿吧。” “你们呢，忙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卡罗特的语气略显尖酸，不过杰西卡似乎没有听出来。 “情报局那边已经把死者的具体关系网查出来了，你们看看吧。” 杰西卡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块大黑板，那上面有一大堆被图钉钉着，图钉缝隙之间还有红线相连。 “本来我们还以为凶手只是随机犯案，但是情报部门调查之后发现，这几名死者生前都有见过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是啊，就是这个男人。” 杰西卡转了一下椅子，将一张照片飞到了我的面前。 胡子拉碴的面容，浓厚的黑眼圈，焦急的表情，手里还拿着一张传单，这家伙昨天我们刚刚见过。 “确定是这个人吗？” 卡罗特拿着照片向杰西卡确认道。 “是啊，在死者的私人物品里面我们都找到了他发的传单。” “……”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获得的那张传单，上面出现的人像和照片上出现的那张一模一样。 “不会吧……” 我将传单塞到了杰西卡鼻子底下，她瞪大了眼睛，然后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这……在什么地方弄到的？” “就在来这里的路上。” 杰西卡一脸1“麻烦了”的表情，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传单，然后从办公室的抽屉里面取出了一份带有折痕的传单，仔细比对了一番。 “一样的。” 我解开枪套的搭扣，用手握住了枪柄，难道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中年男性就是一系列猎奇杀人事件的始作俑者吗…… “赶紧去通知执行部门的人，凶手又要开始行凶了……” 杰西卡拍了拍身边女同事的肩膀，她立刻离开了自己的作为，然而，正当她想要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呯！ 清脆的枪响声划破了清晨的寂静，同样也染红了某处的大地，从距离上来判断，这声音距离我们并不遥远。 “该死！” 卡罗特夺门而出，我拔出配枪紧跟其后，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墙壁上一摊鲜红色的痕迹，但是地上并没有尸体，反倒是一条长长的血迹朝着走廊的末端衍生过去。 “别去！” 我刚想起身追逐就被卡罗特拦了下来。 “小心有诈。” 杰西卡带着人从后方的旋转楼梯处上到了二楼，不一会，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就从我们面前冲了出去。 此时的卡罗特正在研究着墙面上的弹孔，她掏出口袋里的放大镜，这玩意她已经好久没用过了。 “这个弹痕，你应该有印象吧。” 墙壁被完全贯穿了，正面留下的弹孔很大，而后方则是一个小孔，这应该属于步枪子弹的范畴。 一般来说，民用武器基本上都是些手枪之类的小口径武器，步枪和霰弹枪这类大口径武器都是军用制式装备。 由此看来，凶手应该是体制内的人，至于被害者的身份，目前还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负伤逃跑了还是死后被凶手拖走了。 “报告，找到了！” 两名警员的呼喊声从楼道里传了出来，原本想要去二楼待命的医护人员立刻冲了过去，片刻之后，一名肩膀中枪的女性被抬了出来。 “还活着！” 测了测她的鼻息之后，其中一人向刚刚赶来的杰西卡喊道。 “快送医院，必须得救活她！” 第104章 精神分裂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二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 “请问您对这场枪击案有什么看法？” 我不耐烦地推开面前的记者，无论是官方媒体还是自媒体，在杀人案开始之后都像是狼群一般向着任何可能有情报的地方涌去。 现在的警察局门口就是这种情况，各路记者把所有出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的阻挡效率甚至比路障都强。 “现在不接受采访，都让开！” 一名高大的警员从警察厅的正门口走了出来，他大吼一声，同时一把将面前几个准备围上来的记者全部推开。 趁着这个机会，我一把抓起卡罗特的手，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在另一端碰到了同样这么做的杰西卡。 “你们还好吧。” “嗯。” 卡罗特理了理不太整齐的衣领。 “习惯就好了，媒体都是这样的，抓住能上头条的机会就不要命地往前冲。” 杰西卡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抬手拦下了一辆马车。 “中心医院。” 她将两枚硬币交到车夫手里。 “好嘞。” 几分钟前，受伤严重的女性已经被送去这家医院进行手术了，幸好子弹命中的部位是肩膀，如果打到腹部，胸部之类的要害部位的话，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肯定是救不回来的。 “巴伐利亚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之前来的路上我就听到一群人在议论。” 卡罗特适时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杰西卡的表情略有一丝变化，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状态。 “你们也听到了啊，说来惭愧，这本来应该是十五年前就应该解决掉的事情，不过当时的探员们并没有把握住机会，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十五年前，我记得当时在资料里看到有关于cicada线速的文件之中也记载了十五年前的事情，而且当中也提到了巴伐利亚。 “说说看吧。” 杰西卡叹了口气。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曾经在巴伐利亚发生过的大面积昏睡事件。” “大面积昏睡？” “没错，十五年前，一个自称cicada的组织将天神遗指的一部分带到了当时还是一个独立国家的巴伐利亚。” “他们触发了天神遗指的能力，并且使差不多一万多名当地的住户陷入了长久的睡眠之中，最后醒过来的只有一个人，其余的都因为器官衰竭而相继死亡。” 这个事件曾经在不列颠尼亚的报纸上记载过，它在英国有着另一个更为恐怖的名字。 “难道是梦魇瘟疫吗？” “没错，在事件结束之后，病理学专家解剖了一部分死者尸体，发现他们的大脑与常人不同，原本应该有海马体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白。” “也正是因为这部分的原因，所有死者的大脑都比正常人的大脑轻21克。” 21，记得曾经某个大学教授告诉过我，一个人灵魂的重量就是21克，而cicada留下的那张字条中的第二个数字里面也带有21。 “那个醒过来的人现在在哪里？” 听到卡罗特的问题之后，杰西卡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 “精神病院。” “……” “在醒来后不久，那名幸存者被确诊患上了妄想性精神分裂症，经常会认为身边的人对他有攻击意图，在他被关紧病房里之前已经杀了四个人了，其中三个是他的亲人。” “他所使用的杀人手法也很猎奇，当时好像是活生生地用钢勺把死者的大脑挖空，也正是因为这点的相似性，媒体们才会将现在发生在科隆的事件称之为梦魇瘟疫的再度爆发。” “好像目前为止已经发现的受害者也是四个吧。” “是啊，而且根据我们之前得到的数据来看，受害者被砍断的手指重量也是21克。” “……” 如此的相似证明这些数字之间绝非巧合，这就是蝉鸣之中隐藏着的信息，而那名被枪击者也很有可能与这次的猎奇谋杀事件有所关联。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达医院之后才能见分晓。 “滚开！” 医院外围已经聚集了一些消息灵通的记者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三人之后，他们立刻围了上来，将大大小小的话筒塞到我的嘴边。 无奈，我只能露出自己的武器，不出所料，那些记者纷纷后退，有些甚至直接逃离了现场。 “快去快回，等大部队来了又要被堵在里面了。” 向前台的值班护士道明来意之后，杰西卡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护士确认了一下证书的真实性，随后将一份病历递了过来。 “现在她正在三楼手术室手术，别忘了缴费。” 病历上是一个姜黄色头发的女性，名字叫路易丝·哈勒维，她脸上长着雀斑，俨然一副农家女孩的样子，我把病历收起，交给了杰西卡，和卡罗特一起准备前往手术室。 “那个发色，和之前我们看到的那具尸体的发色很像啊。” “是啊，那家伙肯定和这一系列的事件有关。” 卡罗特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希望事实真是如此。 “是病人家属吗？” 手术室门口，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朝我们问道。 “朋友而已，她现在怎么样了。” “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是这条左胳膊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无妨，只要能救活就行。” “喂……” 我在卡罗特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她并不太想理我。 “她大概什么时候能说话？” “理论上来说只要等麻药过去之后就没问题了，但如果要以最佳状态迎接的话，至少得要两周。” “啧……” 卡罗特皱起了眉头，如果枪击这名女性的人就是真犯人的话，她还活着这件事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必须要尽早从她口中打探到有关凶手的信息。 我们在手术室外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过多久，杰西卡也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 “缴费已经缴好了，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没啥大问题，不过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问话。” “这样啊……” 可能是考虑到我已经结了婚的缘故，杰西卡并没有坐在我身边的空位上，她选择了我们对面的一对椅子坐了下来。 “就在这儿等着吧，我可不想现在出意外。” 第105章 症候群 医生在露易丝的体内找到了两枚子弹，其中一发来源于我的那把左轮手枪，这也证实了她就是之前在旅馆时与我交战的人。 另一发子弹，也就是命中她肩膀的那发来源于一把步枪，从弹头的特征来看，发射它的应该是普鲁士军队最新列装的kar.88式委员会步枪。 杀害数人的凶手为何会出现在警察局内，开枪射中她的又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被她夺走的天神遗指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一系列的问题可能只有等露易丝醒来之后才能被一一揭晓了。 早上八点半左右，医生们把手术完成的露易丝推出了手术室，并将其转移到了二楼的观察病房里，此时的她依旧处在昏睡之中，看来麻药效果还没完全过去。 “对，对，最好能赶紧派人过来，好的，知道了，就这样……” 杰西卡用电话通知了一下科隆警察厅本部，在命令手下迅速开展对露易丝身份的调查同时调派警力封锁医院附近的交通要道。 这么做一方面是防止可疑人士混在人群中进入医院，一方面也是想要阻止那些疯狂的媒体，天知道把头条板块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我则被卡罗特任命为监测员，负责在病房内观察杰西卡的一举一动。 “如果遇到危险的话，有你在应该是最靠谱的，等着我给你带早饭吧。” 这家伙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说什么有我在最靠谱，明明就是自己耐不住寂寞想出去走走。 “唉……” 我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露易丝，这家伙睡得很沉，完全没意识到外界对她的关注度有多高。 一夜未眠，之前高度紧张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到困意，而现在情况有所缓和，疲劳感开始渐渐涌上我的脑门。 “要喝点吗？” 在我的双眼即将合上的时候，一只握着杯子的手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杰西卡，她刚刚打完电话。 “这里的咖啡都比较苦，不知道你们外国人喝不喝的惯。”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方糖。 “啊，没事，不用了。” 苦涩的温润黑色液体从我的喉咙里缓缓流入体内，我的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虽然不怎么好喝，但是普鲁士黑咖啡强劲的提神效果完全可以弥补这个缺点。 “我已经托人去调查这个露易丝的身份了，最快今天晚上就能出结果。” “辛苦了。” “没事，倒是你们，不远万里从高加索赶过来帮忙，现在时差适应的差不多了？” “还好吧，来德国之前我们还拜访过几个欧罗巴的国家，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啊……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之后，你们还会继续旅行吗？” 遵循卡罗特的意见，我并没有把露易丝凯芙兰家族杀手的身份告诉杰西卡，但她之后的一些问题并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内，我只能随机应变，尽量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是啊。” “给你个建议吧，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到巴尔干半岛去。” “这是什么意思？” 杰西卡坐在了我身边的椅子上，她把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置于膝盖之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你们刚来欧罗巴大陆，不太清楚这里的政治情况，巴尔干半岛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只要轻轻一点就会爆炸。” 作为不列颠尼亚人的我对此再清楚不过了，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巴尔干半岛常年以来都被各国反复争夺着。 小亚细亚渴望打通南下地中海的通道，普鲁士企图向南扩张通向亚得里亚海，不列颠尼亚和法兰克福则要保护通往印度洋和远东的交通命脉。 倘若真的如一众政治学家所说，这个世界即将发生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的话，它的起点一定会是这片面积将近七十万平方公里的半岛。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当然，现在我和卡罗特的身份是来自高加索的侦探夫妇，所以必须装成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咚咚咚。 正当杰西卡打算继续开口说话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来。”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然而，门外站着的并非医生，而是一个身穿黑色修道服的男性。 “打扰了，请问露易丝·哈勒维小姐的病房是这里吗？” 这是教会的人，由于露易丝曾经盗取过天神遗指的缘故，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 “病人正在修养，恕不接待客人。” 杰西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教会和警察局并非一条船上的人。 “……” 男人看了一眼杰西卡，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我。 “怎么，你没听见吗，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了，女士，我听的一清二楚。” “那还不快走？” 男人斜眼看了看态度越来越恶劣的杰西卡，不满地哼了一声。 “教会希望在患者康复之后，让人与她进行一次单独的会面，不知道这个请求警方是否允许。” “我会向上级申请的，先生，如果他们同意的话。” “感谢帮助，愿主保佑你。” 二人的交谈之中透露着尖酸刻薄，看得出来，教堂和警察局之间的冲突还不小，男人离开不久之后，卡罗特拎着三个袋子回到了病房里。 “刚才在走廊上好像有个教会的人过去了啊，是来找你们的？” 她一边把袋子分发给我和杰西卡一边说道。 “是啊，不过已经被赶走了。” “欸……” 袋子里面装的依旧是面包店里常见的三明治，只不过这次似乎是新鲜出炉的，藜麦那些食材还冒着热气。 “外面没发生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放心好了。” 教会，凯芙兰家族，除了我们之外追寻天神遗指的两股势力均已悉数出场，现在唯一还隐藏与暗处的就只有共济会了。 第106章 好戏开场 “……” 十点刚过一点，原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露易丝突然动了一下，麻药的效果似乎已经过去了。 “醒了吗？” 在此之前，杰西卡已经对露易丝进行了搜身工作，取走了她藏在身上的毒箭和匕首，尽管如此，我还是伸手解开了枪套的扣带。 “这里是……” 露易丝试图撑起自己的身躯，但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行为。 “科隆市中心医院。” 杰西卡走上前去，将自己的警官证展示了出来。 “露易丝·哈勒维小姐，我以故意杀人，故意损害公共财物等多项指控对你进行逮捕，你有权保持缄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会成为呈堂证供。” 我看到露易丝隐藏在被子下面的手逐渐向她的腿部移动，随后，她的表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应该是察觉到武器被没收了。 “你们要逮捕我？” “没错。” 紧接着，几颗眼泪从露易丝的眼角滑落，她并不是在装，而是真的在哭，而且也不是因为恐惧或者悲伤，而是如释重负之后的情绪崩溃。 “终于……终于！” 卡罗特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似乎也不太能理解露易丝表现出来的情感。 几分钟之后，露易丝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请求杰西卡把她扶起来，卡罗特与我对视了一眼之后，绕到了距离病床较近的床头柜前。 “现在冷静点了吗？” “嗯……” “很好，接下来我会问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配合一点如实回答。” 露易丝点了点头，说实在的，现在的她看上去十分憔悴，很难相信她几天前还能与我打的有来有回。 “被你偷走的那根天神遗指碎块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卡罗特一开口就是这种问题，原本我还以为她会循序渐进地提问。 “我把它丢了……” “丢了？为什么？丢到哪里去了？”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了卡罗特的意料，在她的逼问下，露易丝把自己拿到试管之后的几天里所遭遇的一切通通说了出来。 按照她的说法，自从拿到那根试管之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白天还要被警察追，而且脑海里一直有奇怪的声音 在这几天时间里，露易丝一路从慕尼黑逃到了科隆，她实在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就把试管连同盒子一起从藏身处的二楼丢了下去，选择去警察厅自首。 来到警察厅之后，接见她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直接把她抓起来，而是让她到二楼去等着，就在她经过杰西卡办公室门口的瞬间，一发子弹从走廊末端的楼梯口射了出来，打中了她的肩膀。 “……” 从露易丝讲述时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没有在撒谎，卡罗特叹了口气，离开了病床，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还记得做过的那些噩梦里面的场景吗？” 我之前也遭受过奇怪噩梦的侵扰，不知道情况是不是和她一样。 “我梦到了自己被吊死在刑场上，家人在下面看着。” “那梦里有出现过其他人吗，比如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 “我记不清了……” 想来也是，就算是美梦，一般人也很难记清里面出现的东西，更别说是噩梦了，我叹了口气，打算最后问她一个问题。 “凯芙兰家族为什么想要获得天神遗指？” 虽然这个问题卡罗特之前有给我解答过，不过最好还是向有关人士验证一下为好。 “凯芙兰家族？” 露易丝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似乎并不知道有关他们的信息。 “等等，你不是他们派来的？” “的确有人拜托我夺取天神遗指，但不是这个家族。” 卡罗特和我对视了一眼。 “派你来的是什么人？” “瓦利德，除了这个名字以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话当真？” 现在轮到杰西卡震惊了。 “嗯。” “怎么了？” 卡罗特向她询问道。 “瓦利德·贾塞姆，政客，一个月前刚刚在竞争科隆市市长的选举中落败，现在新市长没上任就死了，他正准备重新参加选举。” 突然出现的大量信息一时间令我有些难以适从，之前在电话里亚历山大明显提到过凯芙兰家族，他们的人手现在也在德国，如果不是露易丝的话，那会是谁呢…… 咚咚，咚，咚咚。 房门被什么人敲响了，有可能是来检查病患状况的医生。 “进来。” 咚咚，咚，咚咚。 我自认为我已经喊的很大声了，然而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听见，依旧在有节奏地敲着门。 “我说进来！” 我提高了几分音量，但回应依旧是那串有节奏的敲门声，门外人的意图似乎并非是想要进入这个房间。 咚咚，咚，咚咚。 卡罗特拔出了配枪，我也将手放在了枪柄上，周围的街道应该早已被警方封锁，现在还留在医院里的也就只有病人和医生了，他们可不会有闲工夫搞这种恶作剧。 我们做好了迎接敌人的准备，但敲门声却没有再出现了，沉寂了几分钟之后，我握着枪来到了病房门口，按下门把手之后，把门打开了。 门外什么人也没有。 呯。 清脆的撞击声从我背后传来，我条件反射般地转过身来，用枪口对准了声音的来源处。 那是病房关着的窗户，它似乎被什么高速运动的东西撞了一下，片刻过后，刺耳的噪音隔着玻璃传入了病房。 卡罗特快步走向窗户，拉下插销之后用力将其推开，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对昆虫的空间，用食指和大拇指从窗框边上捏起了噪音的源头。 那是一只蝉，此刻它正拼命地鼓动着自己的发声器官，发出洪亮而又难听的蝉鸣声。 突然间，原本倚靠在床背上的露易丝突然开始抽搐起来，她的嘴角流出了白色的泡沫，脸色铁青，四肢大幅度地在空中挥舞着，肩膀上的伤口也因此被撕裂开来。 “妈的，怎么回事？！” 杰西卡想要上前压制住露易丝，却被她胡乱挥舞的双腿踢到了腹部，蝉鸣声，呜咽声，谩骂声，碰撞声，上一秒还一片安静的病房顷刻间被大量的噪音所笼罩。 “cicada……” 第107章 无处可藏 “吐，用力！” 根据露易丝的症状来看，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气管，我把她扶了起来，用力地拍了几下她的背。 “噗……噗……” 果然如此，在重复了几次这样的操作之后，露易丝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堆粘着粘稠液体的纸片。 “呕……” 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了床上。 “靠，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卡罗特绕过正端着枪四处张望的杰西卡，用手指拨弄了一番那团粘着胃液和口水的纸片。 “这是……！” 和之前在杰西卡办公室看到的一样，这是一堆被揉成团的纸片，每张纸的正面都画着一个被限制在三角形内的蝉，而下面的数字也依旧是3301。 从露易丝被送进病房开始，我就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如果有人强行把纸团塞进她嘴里的话，我肯定会有所察觉。 而且，被纸团堵住气管肯定是说不出话来的，但露易丝在几分钟前还能和我们正常说话，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犯人在很短的时间内潜入房间，实施作案之后又迅速离开，不光我们没有察觉到，甚至连被害人都没有反抗。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除非露易丝是在尝试自杀，或者，凶手就在房间里的三人之间。 “我去给总部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多派点人来……” “等等。” 杰西卡正打算离开房间就被卡罗特拦了下来。 “怎么了？” 卡罗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紧紧地盯着杰西卡所在的方向。 “你……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嘘！别出声。” 卡罗特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前，拔出自己的配枪，并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走廊里有个人刚刚走掉。” 的确，在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我听到了一个细微的脚步声，它有节奏地渐行渐远，应该是在下楼。 “不去追吗？” “没必要轻举妄动，这种工作交给封锁道路的警察就行。” 确认门外再无威胁之后，卡罗特将枪收回枪套内，转身来到了病床上露易丝的面前，伸出两个手指，在她的鼻子地下探了探。 “啧……” “怎么了？” 卡罗特叹了口气，来到窗台边，把那只还在拼命喊叫的蝉弹到了楼下去。 “她已经死了。” 接着，她朝我看了一眼，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先通知警察局吧。” “知道了，我去打电话，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别让外人进来。” “嗯。” 支开了杰西卡之后，病房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卡罗特接过我递来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病床前的地板上。 一道白光闪过，露易丝的死亡时间和死因出现在了卡罗特面前，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展现出和以往一样的镇定。 “什么？！” 卡罗特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能力得出的结果，她跑到病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露易丝的脸。 “你看到什么了？” “死亡时间……三天前，死亡原因……窒息死。” “三天前？你没搞错吧。” 能力显示出来的数字就是这样的，再试一遍吧。 卡罗特手指上的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这次她直接把血液滴在了露易丝的身上。 “怎么样？” 一阵光芒闪过，卡罗特摇了摇头。 “一样的。” 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旅店里遇到的那个女警员，杰西卡曾经说过，她的死亡时间也和行为对不上。 是由于能力者参与的缘故吗，还是说，是天神遗指，那块名为死亡的碎片和现在发生在我们面前的诡异事件似乎有所关联。 “回警察局一趟吧，我想再去一趟档案馆。” “知道了……” 我将手伸向房门，然后发现外面的那个门把手似乎被人用力握住了，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该死……什么人！” 我拔出配枪，用枪口对准门把手的上方，听到我的喊声之后，卡罗特也警惕了起来。 “快松手，不然我就开枪了！” 我自认为自己的手劲还算比较大的，在当兵的几年里还经常通过掰手腕比赛给自己赢的一点补给，不过，门对面的那个人力气似乎比我打的多，无论我怎么用力，门就是打不开。 “我在说最后一遍，松手！” 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然而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从口音上来看应该是德语，门把手丝毫没有放松，我只能扣动扳机。 呯，呯，呯。 连续的三声枪响过后，门把手整个脱落了下来，我一脚把门踹开，端着枪冲进了走廊里。 空旷的白色墙壁上出现了三个弹孔，这是我之前发射的子弹，病房门口的墙壁上，一个衣架正被钉子牢牢地固定在墙壁上，怪不得之前我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原来是这玩意卡住了门把手。 然而，之前说话的那个人此刻却已不见了踪影，地面上有半截断掉的白粉笔，它好像还被什么人踩了一脚，前半段碎成了粉末。 “卧槽……” 我想要前往楼梯间查看，背后却又一次传来了卡罗特惊呼声，回过头去，我理解了平时一向冷静的她此时为何会如此慌张地原因。 病房门口的墙壁上和病房的大门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人贴上了带有标记的贴纸，它们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墙面，数量至少有一百张以上。 而在房门的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共济会标识，外围的三角是白色的，而内部的那只眼睛则是红色的，在标识的下面，有一串歪歪扭扭的德语单词。 “该醒了……” 卡罗特轻声将其念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不过肯定不是好事。 “快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等等……” “又怎么了？” 我焦急地催促着卡罗特，而她此时正在盯着病房里面看。 “尸体……不见了！” 第108章 回魂 “喂……你刚刚不是说露易丝她已经死了吗……” “是啊，我都看到她的死亡信息了，但……” 卡罗特还想冲进病房里确认一下，我从背后一把拉住了她，军人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很危险。 “先走吧，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知道了。” 卡罗特将左轮手枪插回枪套内，然后拔出了另一把半自动手枪，然而，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我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皮筋松开声。 “小心！” 我迅速伸脚绊倒了卡罗特，一发沾了毒的箭矢把她脑袋上的头饰射了下来，要是我再晚一秒注意到的话，估计卡罗特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原本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露易丝此刻正站在病房的门口，她左手握着一把弓弩，右手拿着一把匕首，体态十分诡异，就好像是被人用丝线操控了一样。 “该死……” 我举枪瞄准，露易丝像是被激活了一样迅速闪身躲避，卡罗特也抬起了枪口，两发子弹出膛，其中一发射偏了，另一发命中了她的右臂。 作为已死之人，露易丝并不会因为疼痛而退却，她挥动着匕首，刀刃直指我的喉咙。 我迅速开枪射击，两发子弹接踵而至，将露易丝的膝关节彻底摧毁了，和古斯塔沃不同，她就是一个纯粹的丧尸，没有恢复能力。 “走，快走！” 我一把拉起还半躺在地上的卡罗特，甩动右手手腕将弹巢拉出，虽然里面还有两颗没发射的子弹，不过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退弹，装填，在此期间，露易丝还在尝试着追击我和卡罗特，现在的她舍弃了人类的行动方式，像动物一样四脚着地爬行着。 嗖。 又是一支毒箭，它飞过了我的头顶，扎在了前方的墙壁上，露易丝正在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装弹，我回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中了她的右手，将手掌连同手指一起彻底摧毁了，这下她再也无法发射弓箭了。 为了加快速度，卡罗特坐上了楼梯的栏杆扶手，直接从二楼滑到了一楼，也不知道她屁股痛不痛。 医院的一层空荡荡的，医护人员和患者似乎都已经被转移走了，门口站着几个正在原地待命的警察，他们也听到了里面的枪声，此刻正紧张地等待着。 “里面发生什么了？” “有个很危险的家伙在追杀我们，别放她出来！” 临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楼梯口，露易丝并没有追下来，她现在已经无法正常行动了。 “对，把附近的所有路口都封锁住，不要让任何人进出。” 杰西卡此刻正在电话亭里打电话，她衣衫凌乱，手里握着手枪，左半边脸不正常地泛着红晕。 “详细情况我回来再告诉你，就这样。” 她重重地挂断了电话，推开了红色的玻璃门，然后看到了刚刚从医院里逃出来的我和卡罗特。 “怎么了，搞的这么狼狈。” “别提了，刚才我准备去电话亭里打电话，结果里面的人冲出来就给了我一拳，什么世道啊……” “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打完我之后他马上就跑了，我只知道他穿的是一件灰色的风衣，脖子上还围了围巾。” 这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出现在旅店内那些怪像的始作俑者，他的能力应该是操控尸体，或者是什么类似的东西。 “话说回来，你们刚刚在里面干嘛啊，又是枪响又是摔玻璃的。” 卡罗特叹了口气，简短地描述了一番几分钟前我们遇到的险境。 “复活了？” 杰西卡如此惊讶我并不意外，一个在自己面前死掉的人突然复活，并且还对自己发起攻击，这种事情除非亲眼所见，否则绝对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相信。 “那她现在人呢？” “不知道，可能还在医院里面吧。” “又是这样吗……” 杰西卡的低叹声吸引了卡罗特的注意。 “你说，又是，难道之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吗？” “哦，差点忘了，本来昨天我叫你们来的时候就想说这件事了，后来发生意外我就给它忘了。” 杰西卡顿了顿，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之前在慕尼黑旅旅馆里面被杀死的那名女警你们还记得吗，她在被送到太平间之后也死而复生了。” “但是复活之后的她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性思考能力，并且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直到警员开枪打爆了她的脑袋之后，这家伙才彻底停止生命活动。” “怎么感觉和影视剧里面的僵尸好像啊……” 二人聊天的时候，警员们已经把整栋医院的所有进出口都封锁起来了，虽然露易丝现在基本上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但如果让她逃走的话依然有可能会伤害到平民。 “教会那边怎么说？” “他们想见的人被灭口了，估计又要到警察厅来闹一阵子，反正我解决完事情之后就回慕尼黑了，这帮人就交给科隆的同事解决吧。” 在两名女士的谈话声中，我听到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好像是细微的金属摩擦声，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声音的源头。 再仔细聆听一阵之后，我发现那声音似乎是来自于头顶，但抬起头来却发现上面是一片一百八十度的平坦墙壁，除了几个凹进去的窗框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教会和政府一直这么不对付的吗？” “是啊，政府不让他们卖赎罪券，自那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不过现在有光明会的存在，我们也算是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摩擦声越来越响，我将手伸向背后，拔出了配枪，一种异样的感觉开始在我心中蔓延来看，我对此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即将遭到袭击的预感。 “欸，是吗，那……” 嘭。 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玻璃碎裂声突然爆发了出来，医院二楼的窗户被人猛地撞破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裂隙中一跃而下，手里那柄锋利的涂毒匕首直指下方卡罗特的头顶。 第109章 狼与兔 露易丝如同流星般迅速朝着地面下坠而来，在加速度的作用下，她手上的那把匕首显得格外致命。 “小心！” 在匕首刺到卡罗特脑袋之前，我伸手把她拉了回来，只听得骨头碎裂的脆响，露易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哇！” 即便受了如此重的伤，露易丝依旧试图对我们发起攻击，她扭头躲开了杰西卡发射的子弹，用力地将手里的匕首掷了出去。 我一把抱起卡罗特那娇小的身体，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然而，这次攻击的目标好像并不只有卡罗特一人，匕首在空中转动着，最终命中了一名正准备进入医院内部查看状况的警员。 “哎哟……！” 锋利的匕首刺穿了警服，将刀刃上的毒液注入了警员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原本还在挣扎着向前移动的露易丝被杰西卡一枪打中了肩膀。 子弹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迫使她向前倾倒，这也给了我可趁之机，我用右手手臂夹住卡罗特，左手迅速掏出手枪，枪口直指露易丝的额头。 要是卡罗特再重一点的话，这种操作就无法实现了。 “喂，你没事吧！” 同行动的另一名警员立刻将匕首从他身上拔了出来，然而为时已晚，毒液的效果已经开始发作了，警员全身抽搐着倒了下去，鲜红的血液开始从他的眼角和耳朵里流淌而出。 另一边，露易丝手里已经失去了武器，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活靶子，我没有犹豫，瞄准目标之后便立刻扣下了扳机。 在子弹飞行的过程中，我看到她将左手伸向了上衣口袋，这架势，她身上应该还藏了什么武器。 “……”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露易丝奋力抬起还算完整的右手，将手里一个黑色小圆球的拉环拉开了。 那是一枚手雷。 “操……快躲！” 杰西卡丢下手枪，连滚带爬地躲进了电话亭里，而我则立刻趴了下去，将卡罗特压在身下，破片手雷的杀伤范围是三维的，趴在地上可以极大程度地降低被碎片命中的概率。 嘭！ 剧烈的爆炸席卷了半个街区，露易丝的上半身被整个炸成了碎块，手榴弹的破片打伤了几个还没来得及找掩体的警员。 “咳咳……” 真想不到这家伙身上居然还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好在现场的所有人距离爆炸中心都不算近，所以并没有死者出现。 眼看危险已经过去，我翻身站了起来，由于被我压在身下的缘故，卡罗特并没有受伤，只不过可惜了她那条漂亮的裙子，现在上面已经全都是灰了。 “真是丧心病狂。” 我用双臂穿过卡罗特的腋下，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砖砌的路面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地上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环卫工人今天可有的忙了。 “那个……能把我放下来了吗……” 我这才发现抱卡罗特的时候没能顾及到她的身高，现在她正处于双脚离地的失重状态。 “啊……好。” 回到地面之后，卡罗特略显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平时如果我对她这么做的话，这家伙估计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科罗内尔！喂！科罗内尔！” 另一边，警员大声呼喊着自己中毒同伴的名字，但一切都晚了，毒效已经开始生效，他距离死亡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该死……” 他扶起了自己的同伴，开始聆听他最后的遗言，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这是她思考问题的标志。 除了石块以外，街上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尸体碎块，露易丝的上半身整个消失了，下半身倒还保存完好，她的腿在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此刻正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真惨啊……” 杰西卡推开了电话亭的大门，她倒没受什么伤，只不过看起来好像受到了一些惊吓。 “之前那个尸检结果异常的女警员，她在死亡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卡罗特一边绕着尸体转圈一边向问道。 “这我不太清楚，毕竟她和我也不算是熟人。” 卡罗特绕到了尸体的另一侧，在那里，她似乎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是……” 只见她弯下了腰，在地面上摸索了一阵之后，捡起了一个像是徽章一样的东西，我走上前去，从她手里接过徽章，仔细查看了一番。 金黄色的双剑图案搭配上银色的麦穗，这个底座和之前我们在教会里看到的照片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徽章的上半部分因为爆炸的缘故被削去了。 好巧不巧，这个徽章曾经出现的地方也是一起爆炸案的现场，而且死者就是露易丝雇主的死对头。 “快点！” 街道的转角处，期盼已久的增员警力总算是到了，之前中毒的那名警员此刻也已经魂归故里了，他的同伴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过，这次刀刃上的毒药似乎又和之前旅店里面的不太一样，死者身上并未出现脓疮，也没有口吐白沫的现象出现。 神秘的徽章，接踵而至的能力着，教会与警局的纷争，明争暗斗的政党，共济会，cicada，凯芙兰家族，谜团犹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地涌现出来，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嗯……” 卡罗特那双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徽章，她那小小的脑袋此刻正在飞速运转着，也许只有她才能在这片看似无序的乱局之中寻求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尤里乌斯？” “喂……” 可能是思考太过认真的缘故吧，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哦，抱歉。” “说吧，有什么事？” “你等会能不能去教会一趟？” “教会？现在去那里干什么？” “照做就是了，还有，带上这个勋章，接待你的人应该知道这玩意的来历。” 第110章 新枝 “医院里除我们之外，至少有三股不同阵营的势力来访过。” 行走在马路上，卡罗特如是说道。 “听你这么说，难道已经理清现状了？” “只有一半。” 她深吸一口烟斗，吐出了带着淡淡薄荷清香的烟气，每天晚上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都会闻到类似的气味。 “你还记得，露易丝在醒过来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第一件事……” 当时她好像喝了一口床头玻璃杯里面的水。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她后来会被纸团堵住喉咙的原因，第一股实力是一名隶属于cicada3301的能力者，他的能力应该是把物体缩小。” 那杯水好像在露易丝被转移之前就就已经摆在那里了，刚进病房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它，当时我还以为是医护人员提前准备的。 “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时候，设下陷阱的人早就已经离开医院了，那个时候杰西卡应该还没派人封锁街区。” 在卡罗特的叙述中，我察觉到了一丝错误。 “你说那个人早就离开了，那我们在门外看到的那一大堆贴纸又是什么东西，上面不都是cicada的标记吗？” “cicada 3301，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共济会的一个分支而已，在医院门口贴纸画画的人应该属于光明会，因为他的能力露易丝才会起死回生。” 话到这里，基本上医院里面发生的事情都有了对应的始作俑者，但卡罗特只说出了两个组织的名字，剩下的那个还没有提到。 “这个嘛……属于我的猜测，但基本上和真相差不了多少了。” “说说看。” 卡罗特熄灭烟斗，将它塞回了口袋里。 “之前我用自己的能力窥视了一下露易丝的死亡时间，三天前，也就是说，在第一次与我们打交道的时候，露易丝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你和她交手过，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之前的露易丝和今天袭击我们的露易丝，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说难听点，之前与我们交手的露易丝已经失去了人性，只是单纯地凭借生物本能行动，和两天前那个和我打的有来有回的她完全不一样。 “而且，之前在被纸团呛到的时候，露易丝曾经有一段时间像是死了一样，这其实也是一个问题，她本来就是死人，死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由此我推测，在这段时间里面，露易丝身体的控制权被另一个能力者接替了，而前任控制者的身份应该就和那个印章有关。” 能够发现常人难以察觉的异常，这就是侦探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卡罗特已经从大量纷繁复杂的事件中发掘出了有用的信息，但距离真相还有一点距离。 “等会我会去警察局调查一点档案，晚上到旅馆碰头吧。” 来到十字路口之后，我和卡罗特就要分道扬镳了，她交给我的任务是调查清楚有关这个印章主人的身份。 “知道了，注意安全。” 我挥手拦下一辆马车，十五分钟之后，科隆大教堂的两个洁白的尖顶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只不过现在里面的人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友好了。 “死了？！” 推开地窖的大门，朱利安正怒不可遏地在朝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喊。 “告诉那帮穿黑衣服的饭桶，这件事没完……对，就这么说，等着，我现在就……” 然后，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晚上，我晚上就去亲自拜访那个秃顶局长！” 呯。 电话被重重地挂断了，朱利安拿起办公桌上的被子，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液体，不知道那是水还是酒。 “……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尤里乌斯先生？” 此刻的她已经稍微冷静了一些，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我可以坐下。 “没打扰到你吧。” “这是什么话，当初提出让你们随时都可以来的人是我啊。”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道这个徽章您有没有印象？” 我将那枚只剩底座的徽章丢在了朱利安的办公坐上。 “这是……” 她拿起印章仔细端详了一番。 “受损程度有点大啊，科隆市内有三个家族的文章都带有双剑，光凭一个底座很难判断。” 三个家族，虽然结果有些不太理想，但至少也算是有一个圈定的调查范围了。 “话说回来，这玩意你是从那里弄来了？纯银材质，价格可不便宜啊。” “街边捡到的，之前你给我们看的那张照片上也有一个类似的徽章，我还以为这两个是一样的呢。” 考虑到时间点的特殊性，我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朱利安，要是让她知道我们也在事件的现场，搞不好就会引发矛盾了。 “算了，既然是你的东西，我也不好多问，用双剑当底座的家族分别是特拉诺瓦家族，蒙蒂略家族和弗雷德里克家族，如果这玩意是和事件有关的话，我推荐你把调查中心放在最后一个上面。” “此话怎讲？” 朱利安叹了口气。 “他们明面上是学术世家，背地里却在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黑魔法炼金术，复活术之类的，有传闻他们和光明会似乎有些渊源，不知道是真是假。” 曾经我们在法兰克福也遇到过研究黑魔法的敌人，而她的名字则出现在了与m.y.的通信中。 水晶球的预言，关于死亡的讨论，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和这个家族有关。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朱利安将一封信件递到了我的面前。 “天神遗指的第二个部分，也就是被凯芙兰家族夺走的那个，现在已经成功被我们回收了。” “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之前你们在慕尼黑的时候不是有遇到过一起谋杀案吗，我们的人在那具被丢进下水道里的尸体尾部找到了那根试管。” “这么变态的吗……” “是啊，他们估计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转交，但在执行的过程中遇到了点麻烦，被我们的人捷足先登了。” “那它现在在什么地方？” 朱利安没有回答，而是拉开了办公桌右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 “就是这个。” 第111章 变迁 “这就是战争吗……” 试管内的黄褐色液体中，一块明显已经泡发了的指甲盖正在一上一下地漂浮着，看上去有点恶心。 “是啊，为了能够有效存储它还不触发能力，我们特地拜托工匠定做了一个小盒子。” 朱利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螺栓一样的东西，她把它插进了红色盒子的侧面，用力拧了几下，盒子的底座便开始上下起伏。 “之前我派人去调查了一下那位自称了解某些秘密的沃特森先生的家，并从警方手中搞到了几份有关天神遗指的信件。” “当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话大部分都是吹牛的，但有些地方看上去还是有点可疑的，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的妻子，她应该用得上。” 将一个干瘪的档案袋放到我手里之后，朱利安披上了外套，她要去警察局处理一点事情，希望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要加深，现在的局面已经容不下更多变数了。 离开教会之后，我像往常一样坐马车回到了旅馆，卡罗特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不知道她那边现在如何。 推开玻璃门，我看到了柜台前的店员，此刻他正在用一块脏抹布擦杯子，听见响动之后，店员立刻把杯子藏到了柜台下面。 “哦……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 我回想了一下那个玻璃杯的样子，并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去用它。 “算了，之前有没有一个小个子的女生回来过，大概这么高。” “小个子的女生？” 店员探出头来，看了看我隐藏在柜台台面之下的左手。 “一上午都没见到过比柜台还矮的人，应该是还没回来吧。” 想来也是，卡罗特在分别的时候说的是晚饭前在旅店门口碰头，现在她估计还泡在档案室里面查资料吧。 “抱歉，打扰了。” 我刚刚转身想要上楼，突然想到警察局附近好像没有餐厅，依那家伙的性格，在调查事件的时候应该会直接放弃吃饭，甚至可能直接忘记吃饭这回事。 嘛，不吃午饭的话很有可能低血糖，还是勉为其难给她带一份吧，之前她一直买的那个是什么来着，烟熏芝士三明治？还是火腿来着。 “尤里乌斯啊尤里乌斯，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优柔寡断的人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文件放回房间里，最终还是决定去给她带饭，之前她有带我去过一次面包店，所以认起路来并不难。 离开旅店之后左拐，沿着街道一路向前，五分钟之后，我来到了一间小小的面包房门口，由于是中午的缘故，里面挤满了客人。 “欢迎光临！” 推开店门，一股浓郁的黄油香气夹杂在热风之中涌入了我的鼻腔，店员正在把一批刚刚出炉的牛角面包往橱窗里面放。 “你们这儿有烟熏芝士火腿三明治吗？” “那个已经卖完了，刚刚有个小姑娘进来买走了最后一个。” “是吗……那其他的呢，只要没有鸡蛋都可以。” “这个怎么样，牛油果三文鱼馅的，本店的新品哦～” “给我来两个，另外还要一个牛角面包。” 本来我想要买法棍三明治的，但是在提要求前我看到了标着标签的空白橱窗，那个好像也卖完了。 “一共十二马克。” 我将一张纸币放在柜台上，店员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三个硬币，并熟练地用印着小熊图案的纸袋打包面包。 “慢走哈。” 离开面包店之后，我明显加快了脚步，刚出炉的新鲜面包冷了味道就会变差，所以必须得尽快送到。 “卡罗特？” 值班警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到的时候他正准备午睡。 “该不会是那个矮个子的小萝莉吧。” “差不多。” “那家伙的话半个小时之前就走了。” “走？去哪儿了？” “这我怎么知道啊，不过她临走前好像还思想斗争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印象里卡罗特似乎从来没有违反过自己定下的计划，就算是查到了什么要紧的资料，她也只会在和我取得联系之后才行动。 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她往那个方向走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抓住了警员的肩膀。 “左……左边。” “多谢。” “喂……！” 警员的呼喊声被我抛之脑后，左边，那是我来的方向，半个小时，如果卡罗特没有变换方向的话，那现在应该已经走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了。 “哈……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顶着路人们差异的目光在街道上一路狂奔，检查着每一间沿街店铺内部，然而，却一直找不到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 “该死……” 长途奔跑过后，我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只能暂且扶着路灯杆休息，脑袋里还止不住地往坏的方向考虑。 是共济会吗，还是cicada，不对，也有可能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人，他们得知徽章丢失，所以打算在我们开始调查之前先下手为强。 可恶，早知道当时就提议一起行动了，要是卡罗特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在干嘛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什……？” 是卡罗特，她正站在我的身前，手里拎着一个和我手上那个一模一样的袋子。 “所以说，你像个傻瓜一样在街上乱跑就是为了找我？” 五分钟之后，我和卡罗特已经在路边的一家咖啡馆里面落座了，在此之前，我和她互相解释了一番来意。 好巧不巧，中午十分卡罗特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给对方买午饭，只不过她到店时间比我早了几分钟，把店内剩下的法棍三明治和烟熏芝士三明治买走了。 由于店门口聚集了一群人的缘故，我并没有注意到身高较矮的卡罗特，二人就这么擦肩而过，最终造成了接下来的闹剧。 “真是的，打个电话去警局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这……” 可能是当时走的比较急的缘故，我居然忘记了还有这种办法。 “您点的咖啡到了。” 服务员将两杯黑咖啡送了上来，卡罗特也以此为契机转变了话题。 “算了，赶紧吃饭吧，这可是我特地买的，给我心怀感激地收好啊。” “哦……” 第112章 序章开演 “弗雷德里克家族？” 吃饭的时候，我把从朱利安口中得知道的消息一一转告了卡罗特。 “原本我还以为会是政治家族呢，毕竟之前在沃特森的死亡现场也发现了那个剑标。” 从卡罗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似乎对弗雷德里克家族有过一点了解。 “之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我不是带了一堆有关卡特莉丝的资料回去嘛，那些信件和文件里面有提到过这个家族。” “这样吗。” “卡特莉丝在黑魔法界的地位就相当于我在侦探界的地位，基本上对这方面有过研究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 “还真敢说啊……” 卡罗特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总之，现在已经确定了那个徽章的来历，接下来就是要去调查了。” “不去通知一下警方吗？” “算了吧，警视厅里面说不定就有这个家族的眼线，要是被他们发现了，等过去的时候估计要查的都被藏起来了。” 没有警察厅的帮助，就意味着没有支援，我不是英雄，也没有以一敌十的能力，孤身入敌阵只有被消灭一个结局。 “我说啊……呜…！” 然而，正当我打算吐槽的时候，卡罗特却直接把一个小牛角包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想要得知真相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在说话的时候，她还用食指尖抵着牛角包露在外面的另一端，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以俯视的视角看着我。 “呜……呜……” “怎么，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抬起右手表示同意，依卡罗特的性格来看，想要改变她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还差不多。” 松开食指之后，卡罗特坐回了座位上，我把牛角包整个塞进了嘴里，脆脆焦化外壳下还有奶油填充，味道相当不错，怪不得她会一直去这家店。 “话说回来，你今天上午去警察局查了点啥？” “和之前的那张纸条有关。” “纸条？” 卡罗特掏出口袋里的腕表，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时间。 “这张纸条上的数字对应了事件的线索，之前发生的那些谋杀案都与那些数字有所关联，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利用这一点，从这些数字身上预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因此，我去调查了一下所有我们已知的和事件有关的人的背景身份，然后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情况。” 说着，卡罗特收回腕表，然后拿出了一张被反复对折四次的小地图瘫在了桌上。 “之前死于猎奇碎尸案的四名死者，他们的尸体分别在这四个点被发现，在调查资料确定具体信息之后，我发现，如果用直线把四具尸体存放的点位连接起来的话，它们正好构成了一条直线。” “然后就是我们之前遭到袭击的地方，科隆市中心医院，它的位置在直线中点的正下方。” 这种奇怪的迹象不太可能是巧合，作案者似乎是在地图上绘画，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不得而知。 “光看这些图案肯定是无法理解它背后的含义的，不过，之前在亚眠的时候cicada也有给我们出过谜题，所以我觉得它应该也是某种和密码一样的东西。” 点与线的组合，我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摩斯电码，只有一根线和一个点的话，这个图案应该对应了字母a。 “不止这一个。” 然而，当我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卡罗特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却全然不同。 “把尸体发现的地方视作一个点，中间的就是线段，所以这个图案还有可能是.___的形式，代表的字母是j。” “当然，除此之外这个图案还能代表数字，古印度人曾经有一套完整的记数法，其中，一就是一根横线，而零则是一个点。” 将卡罗特得到的所有结论组合起来之后，得到的便是aj20这么一串看上去似乎毫无意义的单词。 “怎么感觉有点像密码锁的密码啊。” “说不定呢，总之这串字符肯定有它的含义。” “不过，为什么你会想到一和零？要我来说这更像是象形文字吧。” “你还记得那张纸上的第四个数字是什么吗。” 第四个，好像是1024吧。 “用科学记数法来算的话，它可以表示为2的十次方，当时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正好想到了这点。” 结论的得出过程有些牵强，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只是不知道在之后的调查途中会不会遇到四位数的密码锁。 离开咖啡厅之后，我和卡罗特踏上了回程的路，弗雷德里克家族在当地的势力很大，宅邸肯定也差不多，潜入进去一旦遭遇战斗脱身就很困难，所以必须要提前做足准备。 “这是……？” 进入房间之后，卡罗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我摆在桌上的档案袋，之前事态紧急导致我都忘了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哦，对，这是教会拜托我带给你的资料，说是对调查事件有所帮助。” “是吗……” 卡罗特解开了档案袋的封条，从中取出了两份报告文件，我将藏在风衣各个口袋里的弹药全部套了出来，放在桌面上开始一一轻点。 二十四发子弹，外加一把匕首，这点备弹量不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威胁。 “这附近有枪店吗？” 我转过头去向卡罗特问道。 “出门右拐走到底就是了，你要去买子弹？” “是啊。” 在来到德国之后，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以外，我基本上没怎么开过枪，可能是那个叫光明会的组织比较喜欢在暗处活动的缘故，明面上的战斗并不算多。 但是，越是平静的战场，开枪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我们陷入苦战的话，其他势力就会乘虚而入，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帮我也带一点吧，要.45口径的。” “知道了。” “我给你的那颗烟雾弹还在吗？” “嗯。”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烟雾弹，不知道这玩意之后会不会派上用场。 第113章 厄运 街角的枪店看上去生意不是很好，推开大门之后，我发现柜台后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像是点餐铃一样的东西放在上面。 叮。 我按了几下铃铛，片刻之后，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半开着的储物室大门里传了出来。 “来了！” 接待我的是一名女性店员，她的身高只比卡罗特高一点，也留着金色长发，不过发质很是粗糙，眼角也留着浓浓的黑眼圈，像是熬了很久的夜一样。 “有什么需要吗？” “.38和.45口径的手枪弹，各来两包吧。” “稍等……” 店员俯下身，在柜台下方翻找了一阵子之后，拿出了两个用油纸包裹着的正方形小盒子。 “买这么多子弹，是打算要抢银行吗？” “别问太多。” “登记一下身份吧。” 我接过钢笔，在表格内填入了自己的假身份，枪店在出售武器的时候都会对使用者和售出的物品做详细记录，万一购买者用买来的武器作案的话，警方就可以通过这些记录追踪犯人。 “话说回来，.38口径，莫非您还在用左轮手枪吧。” “是啊，怎么了？” “那玩意射的慢装弹也慢，您不妨试试看这几款武器，都是全新出厂的，质量绝对有保证。” 店员打开玻璃橱窗，从枪架上取下了两把半自动手枪，其中一把卡罗特也有，另一把则是完全没见过的类型。 v形缺口式照门表尺，片状准星，突出的后部和奇怪的上膛方式，在枪身上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ruger这个单词。 “这是……” “鲁格p08，几个月前才刚刚生产出来的武器，稳定性不是很好，但可兼容三十二发弹鼓。” 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也已经发现了左轮手枪的缺点，像卡罗特一样买一把半自动手枪作为副武器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载弹量的武器在近身作战的时候的确很有优势，但这是普鲁士人制造的武器，作为不列颠尼亚人的我肯定不会把它视作首选。 而且，据店员所说，这把武器刚刚推出几个月，在稳定性和可靠性方面肯定不如它旁边的那把m1911，反复比较之后，我还是选择了后者。 “需要多配一点子弹吗，还有备用弹匣之类的。” 推销成功的店员心情似乎很不错，她又从柜台下取出了两个油纸包。 “知道了，帮我打包吧。” 几分钟之后，我抱着一个板条箱离开了枪店，钱包里又少了几张纸币，看来之后的旅行要稍微节约一点了。 午后的街道上，行人的数量并不多，大概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在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张熟悉的寻物启事。 露易丝的人像，一个公文包，这应该就是之前去警察局时那个奇怪的男人手里的东西，它出现在这里就说明这家伙也到过附近。 “……” 要知道之前遇到他时的地方和这儿至少隔了三个街区，如此大面积的分发传单，教会，共济会和警方不可能没有发现 然而，到现在为止他们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 是选择性的无视吗，还是说，这是他的能力。 回旅店的路上，我再墙面上看到了不少类似的传单，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正在尝试着极力吸引路人的注意，但可惜的是路边的行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买了这么多吗？” 回到旅店房间之后，我把板条箱放了下来，它发出的沉重响声也吸引了卡罗特的注意。 “是啊。” 我用匕首撬开箱盖，从中取出了两个纸包，递给了卡罗特，一包二十发，总共四十发，如果不发生大规模混战的话，这些子弹足够我们用到旅途结束。 “你也终于开窍了啊。” 卡罗特在接子弹的同时看到了碎木屑之间的那把银白色手枪，为了方便使用，我还在店员那里买了一个带搭扣的枪套。 “嗯……” 我拨开风衣下摆，把枪套扣在了右手随处可及的地方，左轮手枪依旧是我的第一选择，毕竟在前线的四年里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对其他类型的手枪都不怎么熟悉，特别是保险构造方面，研究了半天我才发现，想要拆下弹匣就必须要按住护指环末端的按钮。 不过它的射速和载弹量都比左轮手枪大，在近距离格斗之中更占优势，而且和左轮手枪不同，m1911式半自动手枪的射击导致可以用中指射击。 “对了，之前的那个发传单的男人你还记得吗，那家伙最近又出现了。” 正在我熟悉着新买来的枪时，卡罗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刚刚楼下的那群店员在聊天，我正好路过就听了听，她们说最近附近一直有个奇怪的男人发传单。” “都这么久过去了，上面的内容还是一点也没变，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凡有点情报渠道都不可能会这样。” “会不会是伪装，或者有文字加密之类的？” 在军事信息交流的时候，通讯员都会使用加密通话的方式，将重要的情报伪装成普通的信件。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那上面的文字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秘密的样子。” “是吗……” 连卡罗特的看不出来的问题我肯定是解决不了的，但这种奇怪的信息代差还是让我有些难以释怀。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这个男人身上肯定还藏着什么我们还没有发现的秘密。 第114章 初战 街道上的行人一如既往地行走着，路灯也像往常一样按时亮起，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傍晚了，但是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微弱异样气氛。 或许，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事件正悄然无声地发展着，就在不远的将来，它会彻底爆发，把所有与之有关的人都卷入混沌之中。 “嗯……” 卡罗特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一边用叉子往嘴里塞面条一边看着手上的报纸，由于附近有那个男人活动的缘故，最近几天我们都不打算出门。 “怎么了？” “你看看吧。” 她隔着桌子把报纸递给了我，它的正面是一个大大的人像，从衣着和面容上来看，这应该是德国皇帝，在人像下方则是同样醒目的头版头条。 【德皇威廉二世将在三天后于科隆市中央广场演讲】 “皇帝演讲？” “是啊。” 我记得德皇依旧保留着世袭制的传统，所以并不需要像议员一样给自己拉选票，他这么做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一个了。 “那群家伙，又要发动战争吗……” “吞并了奥地利和奥匈帝国之后，现在的德国说是欧洲最强也不过分，如果真的爆发战争的话，他们的目的估计就是阿尔萨斯吧。” 在过去，不列颠尼亚在欧罗巴大陆上一直处于支配地位，然而随着各国工业水平的发展，一些原先并不算强大的国家也开始逐渐扩张。 法兰克福，德意志，那不勒斯，还有一半国土在欧罗巴大陆上的高加索，各个大国之间的实力逐渐接近，矛盾也越来越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巴尔干半岛。 “得了吧，我可不想再回去打仗。” “是啊，要是你战死了，光靠我一个人很难带着孩子生活下去啊。” 我自认为自己的听力还不算差，没想到在睡眠充足的情况下也会出现幻听。 “你刚刚……说什么？” 卡罗特的脸颊微微变红，由此可见我的听力还是那么的敏锐。 “现在还没有……不过之后可能会有嘛……” “你已经想到这么后面的事情了吗……” “别让我说出来啊，变态！” 我后仰身子躲过了卡罗特的致命手刀。 “还真是恩爱的夫妻啊。” 正当我握着卡罗特的手腕与她搏斗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什……？” 我回过头去，发现身后除了几张空桌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柜台前的那名店员是女性，她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来。 “你这家伙……松手！” 奇怪的是，卡罗特似乎并没有听见声音，依旧试图挣脱我的双手。 “别搞了，你刚刚没听见吗？” “听？听什么？” 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卡罗特也认真了起来，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我说的那个声音的源头。 “刚刚有个男人在跟我们搭话啊，声音还不小呢。” “我没听见……” “……” 我解开了枪套上的扣带，上一秒还温馨甜蜜的气氛此刻突然沉寂了下来，又是那股熟悉的感觉，之前在中央医院的时候我也体验过。 “小心点，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堆满桌椅的大厅并非战斗的好地方，我和卡罗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像店门靠拢。 “怎么了，先生，是食物有什么问题吗？” 店员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怪异举动，她把手放在了活板门上，打算过来查看。 “啊……没事……” 就在店员打开滑板们的一瞬间，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好像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趴下！” 卡罗特一缩脑袋，两根沾满毒药的箭矢就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一发被我用左手徒手接住，另一发呼啸着扎在了店员耳边两厘米处的墙板上。 几乎就在同时，旅店的玻璃大门被猛地撞开了，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好像受了伤，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了。 “该死，谁来……谁来帮帮我？” 我看到他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血孔，这应该是子弹造成的，好在受伤的位置偏上，子弹击穿了他的肩胛骨，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器官，这么看来，他后门应该有追兵。 一系列的事件犹如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一般瞬间爆裂开来，我从枪套内拔出手枪，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立刻向身后的楼梯口退去。 “怎么回事？哦，天哪！” 听到了客厅内的响动之后，老板娘从里面的隔间跑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扇被撞碎的门。 “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愤怒地冲上前去，想要给地上痛苦挣扎着的男人一点教训，此时的我们已经躲进了阴影之中，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镜子，摆正角度之后，楼下的场景通过镜面传了过来。 老板娘的身体停住了，她将视线投向了门外，似乎那里的东西比自己坏掉的门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 呯。 清脆的枪响声划破夜空，门外的人一枪打死了老板娘，并且用力踹开了右边那半扇还算完整的玻璃门。 “呀！！！” 受到惊吓的店员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卡罗特不停地翻转着镜面，终于对焦到了门口的人身上。 那是一群身穿黑色服装的人，他们脸上带着面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这个打扮和之前在不列颠尼亚时袭击我们的人很像。 “凯芙兰家族？” “嘘……” 卡罗特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又是一声枪响，店员的尖叫声停止了，楼下趋于平静，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哦……哦……不要这样……” 之前倒地的那个男人此刻正在痛苦地呻吟着，不过黑衣人并没有用枪结束他的生命，只听得一声钝响，男人的声音也消失了，而后便是摩擦声和细微的交谈声。 卡罗特屏住呼吸，用镜子窥视着楼下的情况，黑衣人们用麻袋套住了男人的头，把他手脚捆牢之后扛着他离开了旅店。 第115章 暗剑 “别磨蹭了。” 镜面之中，两名黑衣人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往门外走去，他们的领队正在门口催促着。 “知道……” “现在怎么办？” 我在卡罗特的耳边低声问道。 “再等等……” 说是这么说，但她手里的武器却已经上膛了，万一我们的位置暴露了的话，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妈的，能不能快点，在干嘛呢都！” 从楼下传来的恼怒声音来看，搬运似乎遭到了一些阻碍。 “搬不动啊，你自己来看。” “嘁，你去门口放风，有人来了立马通知我。” “明白。”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卡罗特微微偏转了一下镜子，将画面对焦到了男人的脚踝上，那儿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净耍小聪明……” 领队拔出一把匕首，将缠着脚踝的丝带状物体割断之后，和同伴一前一后将男人的身体抬了起来。 眼看着他们即将离开旅店，我和卡罗特准备开始向下移动，然而，一个意外的变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啊！” 二楼传来了一阵踩木板的声音，那是一名住户，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睡醒，此刻正一脸怒意地朝着楼梯口走来。 而他的呼喊声也被楼下的黑衣人听见了，门外放风的成员立刻冲进了房间内，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想要留下活口。 “该死……” 战斗在所难免，我收回左轮手枪，用右手握住了新买来的武器，这还是我第一次与它搭档，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啊……” 住户走到了楼梯口前，看到了半蹲着的我和卡罗特，他刚想要发作就看到了我们手里的武器，于是选择默不作声地退了回去。 我举起枪，用它自带的瞄具瞄准了拐角处，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往后退……” 卡罗特轻手轻脚地走上了楼梯，我紧跟其后，将自己的下半身隐藏在墙壁之后，只露出上半身，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将右手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敌人尚未出现，但脚步声已经昭示了他的前进路线，我静静地等待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这种感觉像极了前线军官吹响冲锋哨前的那段时间。 不过，任何等待都有结束的那一刻，几秒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闪到了楼梯下，由于光线的缘故，他并没有直接看到位于阴影之中的我和卡罗特。 呯。 枪响了，子弹精确地命中了对方的胸口，卡罗特的子弹接踵而至，将他的半个脑袋削掉了。 “我去……” 走廊里传来了一声惊呼，然后便是房门被锁死的声音，之前暴露我们位置的那名住户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怎么回事？” 枪响声也惊动了门口的另外两人，但是他们并没有继续追过来。 “别管了，快走！” “要追吗？” “嗯。” 既然我们已经开枪暴露位置了，就绝对不能放他们活着回去，不然的话之后可能会有更多敌人来对我们发起攻击。 “喂！” 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掩体的时候，大厅内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呐喊，这个声音并不属于三个黑衣人中的任何一个。 “什……” 呯。 更远的地方又响起了枪身，不过听起来比之前的那几下都要沉闷，应该是步枪的声音，我按下了正准备起身的卡罗特，在旅店周围的敌人势力不止一股。 “该死，又是哪来的人！” 一楼大厅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只听见桌子翻倒的声音，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似乎翻到了柜台后面。 片刻之后，一连串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旅店大门，卡罗特移动到了楼梯口，用镜子观察着门外的一举一动。 那是一群手持制式武器的武装分子，他们并没有掩盖自己的面容，但制服上并没有出现警徽或者肩章之类的东西，只有胸口的金色徽章能代表他们的身份。 “这是……” 卡罗特眯起了眼睛，与其说他们胸口别着的是徽章，不如说那是三排灌注出来的拉丁文，由于距离太远的缘故，我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徽章下方的剑标底座倒是很明显地出现在了镜面上。 “光明会？” “是啊。” 而楼下那个男人的身份现在也已经被确认了，长长的胡须，单边眼睛，这就是之前在街上发传单的人。 呯，呯。 楼下爆发了激烈的交火，和光明会的势力相比，凯芙兰家族的那两个杀手就显得有些渺小了，借着枪声的掩护，我退回了二楼走廊。 这里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一楼大厅肯定是走不通了，现在唯一的逃跑路线只有走廊末端的阳台了。 “走那边，快！” 卡罗特冲到了紧闭着的房门前，握住门把手用力拉了几下，门被锁死了，光凭双手很难破开。 楼下的枪声逐渐停止，再不做出决策的话就来不及了，我举起枪，对着把手与门的连接处连开三枪。 踹开房门之后，一条隐秘的小巷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高度不算高，只要处理好着陆姿势的话应该就不会受伤。 “过来！” “欸……啊！” 时间紧迫，我一把搂住卡罗特的腰，把她拦腰抱起，纵身一跃从旅馆二楼跳了下去，落地之前微屈双膝，抵消掉了落地时的冲击力。 “站住！” 一发子弹击中了我身边的墙壁，共济会的人已经追到了阳台上，此刻对方正举起手枪瞄准着，我只能压低身体，抱着卡罗特向巷子深处逃窜。 共济会也和我们一样不想放过一个活口，他们迅速追了过来，我从口袋里掏出卡罗特给我的烟雾弹，在转进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用力向墙角砸了过去。 白色的尘埃迅速蔓延开来，我听到了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咳嗽声，这玩意应该能阻挡敌人一段时间。 “现在怎么走？” “去教会，或者警察局都行，总之不能再这里被他们抓到！” “明白了！” 在巷子里七拐八拐了一阵子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光明的大道上，这里距离警察局不远，因此共济会的人并没有追过来。 第116章 凝滞时空 沿着街道一路狂奔之后，我和卡罗特来到了科隆市警察局的门口，现在路上已经全都是全副武装的巡警和探员了，看来这次的武装冲突规模还不小。 “好大的阵仗啊。” “毕竟前几天才发生过碎尸案，在这种敏感时期里出现这种程度的冲突，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吧。” 我回头看了看背后，追兵早已不见踪影了，但那份异样的紧张感依旧没有消失，附近可能还有敌人。 不管怎么说，鱼龙混杂的街道肯定是不安全的，向门卫出示了一下证件之后，我和卡罗特进入了警察局内部。 大概是因为警力都被调到事发现场去了的缘故，和上次相比警察局里的人少了很多，不过还好，杰西卡依旧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除此之外，她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客人。 “死亡已经被发现了？” “没错，这部分碎片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共济会的人夺走了，我需要你们的协助。” 还没进门我就听见了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谈话声，伸手敲了敲门之后，杰西卡把门打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 在她背后，我看到了朱利安和之前曾出现在医院里的那个男人。 “说来话长，你们在聊什么？” 杰西卡叹了口气，从角落里拉出两把椅子，示意我和卡罗特就坐。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收到了线人的通知，光明会正在召回外勤会员，当时我就猜想他们会不会是找到了什么，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她回到了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手枪。 “名为死亡的那块遗指碎片被他们抢先发现了，加上他们已有的瘟疫和之前露易丝遗弃的战争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拥有三块碎片了。” 这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如果事实真如杰西卡所说，那么共济会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教会，不过，卡罗特似乎在杰西卡的话语中找到了一丝疑点。 “露易丝的那根遗指也被共济会的人拿到了？” “从她大脑的状况来看，应该没错。” “这是什么意思？” 杰西卡并没有回答，而是从桌上掏出了一张诊断书，递给了卡罗特。 “大脑皮层肥大化？” “还记得我之前提到过的事情吗，十几年前在巴伐利亚州曾经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昏睡事件，一万多人里面唯一醒过来的那个人大脑也过度肥大。” “而且在醒来后不久，她也表现出了和之前露易丝一样的狂躁和极具攻击性的症状，初步判断是得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我们无法对其进行进一步的治疗，只能暂且将她关在精神病院里面，入院后的第二年，她的精神逐渐恢复正常，也能和人交谈了。” 我记得，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也是cicada 3301，真搞不懂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她现在还活着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上一次去拜访她还是三年前的事情。” “这样啊……”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立刻从共济会的手里把天神遗指夺回来，要是让他们摸清了死亡的运作方法，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之前一直沉默着的朱利安开口说道。 “警方已经派人去了，这点您不用担心。” “警方？连个刚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都看不好，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 教会和警察依旧是那么的不对付，卡罗特不太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她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烟斗。 “这里有电话吗？” “一楼大厅前台有。” 杰西卡没好气地说道。 “走吧。” “去哪儿？” “给亚历山大打个电话吧，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已经好几天没给这哥们打电话了，从旋转楼梯一路向下走，我们来到了杰西卡口中的前台，除了一名正在值班的女警员以外，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卡罗特拨动着拨号盘，我站在她身后打量着周围，前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钟，原本应该是用来让路过的警员确定时间的，不过现在的它并没有在工作，可能是齿轮卡住了。 “那位？” 接通电话之后，话筒对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动声，亚历山大似乎正在整理什么东西，他的声音略显仓促。 “是我。” “哦，卡罗特啊，怎么样，调查工作进行的还顺利吗？” “一言难尽，先别提这个了，关于……” 卡罗特开始询问有关巴伐利亚州的大规模昏睡事件的信息，我敲了敲前台的桌板，之前一直低头写着字的女警员抬头看向了我。 “怎么了，先生？” “那个钟好像坏掉了。” 我伸手指了指墙面上的钟，女店员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真奇怪，今天早上才上满发条的，怎么就停了呢……” 她将自己坐着的椅子拖到墙边，站在上面把钟取了下来。 “抱歉，先生，我没带表，现在几点了？” 我抬起右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七点十八分……等等？” 在确认时间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表居然也停止工作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手表上的时间和钟上的时间居然完全一致。 “事件虽然是cicada引起的，不过人们都认为这是天神遗指的降临仪式，毕竟那次事件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教会和共济会都收到了所谓的神谕，开始寻找遗指的踪迹……” 电话内不断传来亚历山大的声音，卡罗特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怪异的现象。 手表和钟在同一时间坏掉了？这种巧合只有可能在小说里出现，照这么说的话，该不会…… 我迅速地从腰间拔出配枪，这一举动吓到了那名女警员。 “先生，你干什么！” 我并没有理会她的呼喊声，转过身去，用枪对准了楼道的玻璃窗扣动了扳机。 呯。 枪响了，子弹射向玻璃窗，然后就消失了，玻璃没有碎裂，甚至连裂缝没有没有出现。 “该死……” 毫无疑问，这就是战争遗指的能力。 第117章 洞悉之手 “喂……喂？！” 电话那端的声音突然终止了，卡罗特反复询问了几次之后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她叹了口气，放下了黑色的话筒。 “……” 和之前在旅店里遇到的情况一样，任何一条通往警察厅外界的道路都被完全封锁住了，就算是平时易碎的玻璃现在也变得比钢铁更坚固。 “怎么回事？！” 枪响不久后，杰西卡从楼梯上冲了下来，朱利安紧跟在她的身后。 “道路都被封死了，你看看吧。” 听到我的话之后，她走上前来，将手放在了窗户的插销上，用力拉了几下之后，发现它依旧纹丝不动。 本来我还以为警察局里面会安全一点，现在看来真是个巨大的失误，这种封闭空间对战争遗指的能力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又是光明会吗，看来战争还真的被他们弄到手了啊……” 卡罗特看了看头顶上的那个停运的钟，又看了看自己口袋里的镜子，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我们能不能顺利脱身全靠她了。 “警察局里面现在还有多少人在？” “应该还有十几个，但大部分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情报人员。” “这样啊……战争的发动方式是以自己为圆心，让他们去找找，应该就在这附近。” “知道了。” 杰西卡绕过拐角，走向了后面的情报管理室，警察厅的面积不算大，仔细搜寻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不过，还是有一点令我很疑惑，为什么共济会要用这种近乎于自爆一样的方式来设置战争。 就目前来看，警察厅内也没有他们的杀手，单靠战争的禁锢能力不可能拖住我们太久，这样看来，可能性也只有一个了。 “朱利安？” “嗯？怎么了。” “看管饥饿的人手应该足够吧。” “这你不用担心，那里是有军方势力的，就算光明会胆子再大也不会对它动歪脑筋的。” 现在共济会已经手握三个碎片，要是饥饿再被他们夺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当我把这个顾虑说给卡罗特听之后，她的反应却没有那么激烈。 “你傻啊，战争现在就在警察厅里面，就算他们夺走了饥饿，也不可能合成真正的天神遗指。” “对啊……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等出去之后就知道了，总之现在先行动起来吧，时间不等人。” 既然敌人的目的是拖延时间，那战争一定会被安置在地形最复杂的地方，三楼的那个档案室就是很好的例子，我打算去那里找找看。 然而，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沉寂了片刻的电话又突然响了起来，这种场景，之前被困在旅店里的时候也发生过。 卡罗特和我对视了一眼之后，从前台的女警员手里接过了电话。 “喂？” “听得见吗……是我，亚历山大！” 果然是他，不过这次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当中还夹杂了些许电流音。 “你们该不会是中了战争的能力了吧？” “是啊。” “怪不得，我想电话怎么突然就挂了，尤里乌斯在你身边吗？” 出人意料地，亚历山大提到了我的名字。 “在啊，怎么了？” “让他接电话。” 我又从卡罗特的手里接过话筒，一分钟内它已经易主三次了。 “怎么个事？” “听好了，你现在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来，让掌心高过太阳穴。” “这是要干嘛？”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了。” “哦……哦，然后呢？” “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一下战争遗指的样子。” 印象里我只见过它一次，那是一个泡在试管内黄褐色液体中的指甲盖，我努力回忆着它的细节。 “想好了吗？” “嗯。” “右手握拳，心里倒计时，然后听我指挥。” 我照着亚历山大的指示握紧了右手，心中默念着倒计时。 一，二，三……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它并非来自右边的卡罗特和朱利安，而是位于正上方的某个不知名的东西。 感受视线的同时，我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数字数到五的时候，亚历山大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睁眼！” 滋滋…… 细微的杂音涌入我的耳朵，我睁开了眼睛，周围的场景并没有改变，但光线和空气的味道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清新，潮湿，这是雨水的味道，我回过头去，发现背后的窗户已经被打破了，地板上散落着大量的碎玻璃渣，少许玻璃片还顽固地插在窗框上。 “这是……” “这就是你的能力，马修，严格来说应该是部分能力。” 我记得之前在与卡特莉丝的战斗中，我也用过相同的手段封印住了她的石化之眼。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能够封印所有特殊能力的力场，发动方式就和我刚刚教你的一样。” “不过因为适用范围很大，所以卡罗特的能力现在应该也用不了了。” 我回过头去，发现卡罗特原本红色的眼眸现在变成了正常的黑色，她本人对此并不自知。 “这……是永久的吗？” “不用担心，最多只有六十分钟的效应，如果能力者格斗技巧强悍或者携带武器的话，大概只需要三十分钟。” “靠，这么牛逼的技能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本来我是想让你自己摸索的，但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出手加快速度了。” “这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传来一身叹息。 “除了饥饿以外的所有遗指都已经在共济会手里了，现在所有其他的势力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它身上，你忘了战争遗指是怎么丢的了吗。” 弗雷德里克家族的杀手露易丝，在共济会能力者的攻击下被迫遗弃了遗指，除了我们和教会以外的任何势力夺得遗指的下场可能都会和她一样。 “总之，现在你们必须快点行动起来了，调查也好战斗也罢，绝对不能让共济会再钻空子了。” “知道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发现卡罗特正在整理武器，刚刚我们的聊天她应该都听到了。 “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 “怎么了？” 战争遗指的能力已经被暂时解除了，我们现在可以自由进出，但是那种奇怪的紧张感却没有消失，我能够感受到附近还有敌人的存在。 “没什么，走吧。” 希望这只是我的幻觉。 第118章 梦想成真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破损的窗户内飘进警察厅里，在地板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卡罗特正在和其他两名女士交谈着，我则站在她的身旁。 “饥饿的具体地址？” “是啊，请务必告诉我们。” “稍等一下……” 朱利安在口袋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掏出了一本小笔记本，问前台借了一支钢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趁着这个机会，卡罗特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杰西卡。 “让警察厅内的所有人都撤出去，等一个小时过后，让战争遗指把这里彻底封锁起来。” “嗯……的确，能力发动之后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不过之后我们要怎么来拿它？” “让尤……啊不，康奈利再发动一次能力就行了。” 卡罗特差点说漏嘴，还好她反应够快，及时纠正了错误。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 杰西卡命令身边的警员离开，自己则开始给外勤干员打电话，朱利安把写完的纸条递给了我。 “照着这上面的地址走，到了之后给门卫看背面的字就行了。” “多谢，我们走吧……康奈利？” “啊……哦。” 刚刚我一直看着窗外发呆，这个名字出现后的瞬间我都没意识到是在叫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正常，但我身上的紧张感依旧没有消失，反而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在战场上，新兵们如果不能学会提前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基本上活不过一个月，所以几乎每个从前线退下来的战士都拥有着和我一样的敏锐第六感。 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一阵子之后，警察厅的咖啡色双开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伸出手去轻轻推了一下，门开了一小条缝，看来战争遗指的能力的确被封锁住了。 “果然变黑了啊……” 在前往大门的路上，我让卡罗特照了照镜子，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眼睛的异样，现在正反复端详着自己那黑色的眼睛。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眼睛正常的颜色啊。” 随着大门的打开，街景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蒙蒙细雨为昏黄的路灯镀上了一层光晕，夜还没深，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 “我还是觉得红色眼睛更好看一点。” “是吗。” 谈话间，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离开旅店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没带伞。 这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当兵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淋了多少雨了，不知道作为深宅小姐的卡罗特受不受得了。 “要不要回去拿把伞？” “这点小雨，淋就淋了。” 还好她今天穿的不是礼裙，我把风衣的领口向上翻了翻，踏出一步尝试了一下，雨势比我想象中要小，脚步快点的话应该可以在浑身湿透之前赶到教堂。 “嗯？” 正当我想要迈出下一步的时候，左脚突然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抬起脚，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徽章，主体是一个两头大中间小的十字架，在十字架的上端有一个王冠，中间是一个大写英文字母w，最下面标着1885四个数字。 “这是……” 卡罗特把头凑了过来，她应该也知道这枚勋章的意义。 “铁十字勋章吗……” 这应该是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和我一直藏在风衣口袋里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属于同一个量级的荣誉，不过，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放回去吧，说不定是别人弄丢的。” “知道了……” 我将勋章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什么？你要把它丢了？” 正当我打算再次起身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这个音调和音色，当时在旅馆里的时候我也听到过。 四处环顾了一番之后，我找到了声音的源头，警察局的二楼阳台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用一个怪异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这是你掉的吗？” 由于尚不清楚对方的立场，我决定先试探一下，不过藏在卡罗特身后的那只手已经放在了手枪握把上，只要对方表现出敌意就能立刻开枪。 “是啊，我找了一天了都没找到。” 男人纵身一跃，从阳台上跳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应该不是个正常人，我能够感受到他面具之下传达出来的敌意。 落地之后，他径直走了过来，我把勋章捡起，用右手拍了拍卡罗特的肩膀，示意她随时准备开枪。 “能把它给我吗。” “……” 我将勋章轻轻地放在了男人摊开的掌心上，一边注意着他自然下垂的另一条胳膊，并没有伸向腰间的动作，看来他还真没打算攻击我。 “谢了哈。” 拿到徽章之后，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它别在了自己的胸口，向我挥了挥手之后转过了身去，我这才放下心来，如果他真的把我视作敌人的话，就不可能用后背对着我。 “哦对了，您是不是也掉了什么东西？” 在走到一根路灯的正下方时，男人突然回头问道。 “是在说我吗？” “没错，好像是这个吧。” 银光一闪，我看到男人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东西，他转过身来，抬起手在自己身前晃了晃。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风衣的夹层口袋，果然，之前一直放在里面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不见了。 “你……” 橘黄色的灯光下，一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我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卡罗特已经拔出了配枪。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仔细端详之后我发现，这个面具之前也出现在我的那个噩梦之中，而且面前的人打扮也和梦中那个自称马库斯·约克的人很像。 “怎么，你之前有做过我的俘虏？还是装死逃过一劫了？” 我一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缓缓地将手伸向背后，准备随时应对攻击。 “高傲，狂妄，这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吗，真是可笑。” 男人放下了手，与此同时，卡罗特迅速拔枪，枪口直指对方的胸口，她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战斗开始了。 第119章 次战 撞针触发底火，子弹飞驰而出，出人意料的是，男人并没有躲避，也没有阻挡，就这样被直接击中了心脏。 “……” 我能够看到男人眼睛里属于生者的光芒逐渐消散，几秒之后，他倒下了，路人的惊呼声接踵而至。 “他……死了？” “不知道啊。” 难以想象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会以如此不明所以的方式退场，本来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隐藏的招式呢。 以防万一，我还是将武器上了膛，慢慢地走向了倒在地上的男人，刚才的那一枪足够取他性命，不过也不排除这家伙在装死，必须得仔细确认一下。 将俯卧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面之后，我看到了他胸口处的一个血洞，心脏已经被完全破坏了，他的眼睛也从原来的红色变成了棕褐色。 “还真死了……” 我把维多利亚十字徽章从男人手里拽了下来，重新放进口袋里，之前的那份紧张感也在逐渐消散，周围应该已经没有敌人了。 “真搞不懂这家伙在干……” 卡罗特的声音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然而，当我低下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我身边的她已经消失了。 “卡罗特？” 没有回应。 “喂……卡罗特！” 我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回音，环顾四周，不光是卡罗特，就连之前那些惊慌失措的路人也消失了。 “搞什么啊……” 我举起武器，一边退向墙角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消失了，不过他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却依旧残留在地面上。 湿漉漉的头发正往下滴着水，不过雨已经不下了，大量的雨滴正悬浮在半空中，这种场景是我前二十多年人生中从未见过的。 “我以前曾经是一名飞行员。” 冷冰冰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我抬头看去，发现之前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正毫发无伤地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的马路上。 “训练期间，教官告诫我们最多的就是，在整个飞行过程中，最危险的时间段就是准备降落的那几分钟。” “……” “因为在看到熟悉的机场跑道之后，驾驶员就会放松下来，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操作失误，你刚刚也放松了吧，马修先生。”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地向我靠近，我举起手枪，没等他继续开口就扣动了扳机。 嚓。 明明使用的是最不可能发生故障的左轮手枪，但子弹依旧哑火了，我再次扳动击锤，然而依旧没有效果，第二发子弹也是哑弹。 这种情况，以前只会发生在我的敌人身上。 “惊讶吗，作为生者世界的神，普洛维顿斯的确给了你很强大的力量，不过，这些东西在我这里可不管用。” “马库斯·约克？” “很遗憾，这并不是我的名字。” 细看之后，我发现这个男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和之前梦中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人都隶属于光明会。 我放下枪，从风衣内侧掏出匕首，这里应该是面前这个男人所创造出来的空间，从他的眼睛来看，这应该也是某种能力。 照这么说的话，我的右手应该也能将其封印，不知道施法步骤是不是和之前一样，只要在脑海里想象出来就行。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而，男人并没有给我沉思五秒钟的机会，他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掏出了一把锋利的格斗刺刀。 “让我来看看，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获得者到底有什么能耐……”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完成五秒的吟唱，无奈，我只能拔刀应战，匕首的长度不如刺刀，想要与它抗衡就必须拉近距离。 寒光一闪，刺刀的刀尖直指我的脖子，我迅速侧身闪躲，用匕首的护手架开刀刃，试图用右手抓住男人的手腕。 然而，对方的格斗经验也很丰富，在被我控制住的瞬间，他抬脚蹬向我的腹部，我被迫抽出一只手阻挡，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 “183，还是185来着？这么多人死在你的手下，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 看得出来，他想要通过语言来干扰我的情绪，不过我现在正在寻找能闭眼吟唱五秒的机会，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呯。 刀刃再次相交，男人利用刺刀长度的优势一直压制着我，我只能不断抵挡，眼看后背离墙越来越近，必须得想想办法。 然后，我就想到了当时卡罗特给我的烟雾弹，之前在巷子里逃脱追捕的时候用掉了一个，看来剩下的那个就要用在这里了。 我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片刻过后，一个大幅度的刺击向我袭来，我奋力扭转身躯，再次架住刀刃之后，右脚向前一踏步，腰部发力，将男人连人带刀推开几米远。 “呃……” 趁着这个机会，我从口袋里掏出烟雾弹，拔掉拉环之后用力将它砸在了地上，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烟雾也开始逐渐蔓延。 借着白烟的掩护，我纵身一跃翻上了背后的矮墙，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黑白相间的面具，红色的眼睛，还有黑色的燕尾服，将男人的相貌反复回忆了几次之后，我握紧右手，闭上了眼睛。 “一，二，三……”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我下方传来，男人已经找到了我的位置，现在应该正在翻墙，不过现在还不能睁眼。 “四……” 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甚至都能感受到男人沉重的鼻息声了。 “五！” 我猛然睁开眼睛，随后，滂沱大雨如流星般砸落在我的身上，封闭空间被消除了，但地面上男人的尸体却消失了。 我从矮墙上跳了下来，卡罗特正在警察厅门口避雨，看到我的出现之后，她似乎松了口气。 “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啊？” “我还想问你呢，刚刚外面发生什么了？” 雨越下越大，看来不借把伞是没法离开这地方了。 第120章 阴云 卡罗特站在警察厅的门口，看着豆大的雨点砸落在砖砌的人行道上。 “也就是说，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把你困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里之后，还对你发动了攻击？” “是啊，话说回来，外面发生什么了？” “我就看到一道红光，然后你和地上的尸体一起不见了，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吧，你又突然跑到墙上去了。” 轰隆隆。 远处传来一阵雷声，早春时节的德国居然会出现雷雨天气，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 “那具尸体呢？” “消失了。” “是吗……” 印象中在这次拜访德国的旅途之前并不曾认识过普鲁士人，但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却宣称自己曾见过我，而且，亚历山大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能力，这些疑点都等待着我们一一解答。 待雨势稍稍减弱之后，我和卡罗特离开了警察厅，因为存量不足的缘故，我们只能共用一把伞，尽管警员们特地挑了一把大伞，但对我们两个人来说还是有点不够。 为了避免被雨淋湿，卡罗特紧紧地抱着我的右臂，这个举动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她的半个肩膀都已经湿透了，不过至少比我好。 由于暴雨的缘故，马车全都停运了，我们只能走路去教堂，二十分钟之后，全身湿透了的我们终于来到了科隆大教堂的门口。 “唉，全都湿透了，真是郁闷……” 被修女带进干燥的等候区之后，卡罗特脱下了自己的风衣，试图用双手拧干上面的水分，她那件白色的衬衣在雨水的浸透下变成了半透明状，里面淡紫色内衣的轮廓若隐若现。 “回旅店以后洗把热水澡吧，现在只能忍忍了。” 如果现在向卡罗特指出这点的话，估计又要挨一顿打，刚刚经历过激烈战斗的我可不想再面对她的攻击了。 “真惨啊……你们是淋雨来的？” 朱利安从后门处走了进来，她在下大雨之前就回到了教堂里，此时已经换上了整洁的修道服。 “算是吧。” “我已经从杰西卡那里听说了，你们来的路上遭到了光明会成员的袭击？” 我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简短地描述了一下战斗的经过，还有好几天前的那场奇怪梦境，在提到那两个男人脸上的面具时，朱利安的表情明显有所变化。 “黑白混合的面具？” “是啊，怎么了？” “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吗，比如条纹和文字之类的？” “嗯……” 今天袭击我的那个男人的面具上有一个酷似鹦鹉螺壳的奇怪图案，至于之前的那个人，我基本上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这样啊……” “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面对卡罗特的询问，朱利安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 “戴面具的家伙都是光明会的高级会员，据说其中一些人还是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关于他们教会并不怎么了解。” 之前我们也调查过那个马库斯的身份信息，在档案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其他人的身份信息估计也被处理的差不多，从官方的渠道肯定是找不到什么信息的。 看来又要找亚历山大帮忙了啊。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要不你们今天就住在这儿？” 朱利安看着窗外不减反增的雨势提议道。 “教堂里还能住人的吗?” \\\"当然了，边上就是修院，现在应该还有一个空房间可以用。\\\" 卡罗特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可以是可以，不过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就用修道服好了，这玩意我们有的是。” 现在战争遗指估计已经被它自己封印在警察厅里面了，留在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这里有能够帮我们盯梢的人。 “决定好了吗？” ”就照你说的做吧。“ 朱利安和身边的修女交谈了一番，后者从门口拿了两把雨伞，带着我和卡罗特冒雨来到了教堂左侧的一片建筑群里，在低矮的房屋间穿行了一阵子之后，修女停在了一个小房子的门口。 “之前有一对修道夫妇从这里搬出去了，正好可以留给你们，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如果要沐浴的话告诉我就行。” 房间的内装很朴素，不过各种设施倒是应有尽有，由于上一任住户是夫妇的缘故，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双人床。 “嗯，辛苦了。” 修女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湿漉漉的我和卡罗特了。 “哈……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卡罗特脱下了自己的风衣，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走向浴室，不得不说，她的身体比例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喂……好歹注意一下啊。” “你看的还算少吗。” 出人意料的是，卡罗特这次并没有害羞，看来这家伙也已经开始逐渐接受我作为丈夫的身份了。 “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还是说明天就回去？” “就待在这吧，至少周围住着的都是同伴，万一遭到攻击还能有个照应。” 不光这些，在这里住宿还不用收费，我个人非常赞成这个选择，朱利安应该也不会反对。这样一来，只要等雨停了之后去旅店把行李取回来就行了。 “我先去洗了，留意点门外。” 卡罗特走进了浴室里，然后把自己湿透了的衬衫和内衣一件一件地丢到外面的地板上。 “别乱丢啊！” “帮忙捡一下，拜托了~” 慵懒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这小家伙，请人帮忙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真是的……” 我弯下腰来，把地上还带着余热的内衣捡了起来，淡淡的熏衣草味涌入我的鼻腔，这是卡罗特常用洗发水的味道。 “先生？” “……！” 之前离开的修女不知何时已经推开了房门，我慌忙地把内衣藏在身后，坐在了床上。 “衣服拿来了，还有二位的晚餐。” “啊……放那里就行，有劳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修女的表情并无异样，看来是没有发现我的行为，要是再被别人误解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洗脱不了变态的名号了。 第121章 压力 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穿修道服。 黑色的衣服下摆直至脚踝，看上去和小亚细亚一带的居民常穿的长袍很像，长袍背后还有一个兜帽，在部分场合下天主教教徒会用它来掩盖自己的真面目。 卡罗特的那套基本和我差不多，虽然算不上好看，但至少很轻便，只可惜没有多余的口袋用于容纳武器弹药，拔枪的时候也很不方便。 “好不习惯啊……” 此时卡罗特正在摆弄着领口，习惯了高端丝绸的她在尝试这种麻布制成的衣物时肯定会有些难受。 “这可是别人好心送来的啊，你就别抱怨了。” “我知道。” 根据我过去的经验来看，这种程度的暴雨应该只是暂时性的，下不了多久就会停下来，只要等明天太阳一出，就能换上正常的衣服了。 然而，天气的变化又一次颠覆了我的常识，第二天早晨，当我带着困意拉开窗帘的时候，意料之中的阳光却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都快变成溪流的道路。 即使是赤道附近的热带季风气候地区这种程度的暴雨都很罕见，更何况这里是位于欧罗巴大陆中央地区的三月初，这种反常的自然现象，除了能力者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洗漱完成之后，我和卡罗特撑着伞走在了前往教堂的小路上，昨天晚些时候，她的眼睛就变成了原来的红色，可能是因为她带着武器的缘故，实际恢复时间连四十分钟都没有。 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如果这种反常的天气真的是能力者造成的话，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最关键的是他属于哪方的势力，如果是敌人的话就要尽快清除掉。 “肯定不止下雨这么简单，除非他想把全城的人都淹死。” “会不会是操纵天气之类的？” “真是这样的话，他为啥不直接召唤天雷把目标劈死。” “……” 谈话间，教堂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里面的信徒们正在做着礼拜，即使是如此恶劣的天气也不能阻碍他们对主的忠诚。 “抱歉，借过一下。” 穿过门口两个正在聊天的修士之后，我们来到了地窖门口，整个教堂里面唯一一个可以与外界联系的电话机就放在这里。 “哦，你们怎么来了？” 朱利安和往常一样在里面审阅着文件，看到我们的出现之后，她似乎有些惊讶。 “借用一下电话，顺便问一下，警察厅那边怎么样了？” “如你们所料，现在已经被完全封闭起来了，附近的街道也已经被警员封锁了。” “饥饿呢？” “那边一切正常。” 由于遭受了计划外攻击的缘故，昨天我们并没有拜访那张纸条上的地址，现在看来，共济会的势力应该也受到了这场暴雨的影响，不然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么难得的防守真空期。 我从朱利安手上接过话筒，在拨号盘上输入了亚历山大的电话号码。 “喂？” 沉寂片刻之后，电话那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我。” “马修啊，有什么事吗？” 我把昨天受到袭击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 “带着面具的光明会势力……嗯……” “你知道点什么吗？” 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光明会的所有会员里一共只有两名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攻击你的那个人应该是其中之一，剩下的那个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马库斯。” “在正式的官方渠道里，这三个人都已经是死人了，不过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就比如说，亲历者的口述。” “什么意思？”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 “他们和我们一样，曾经都是士兵，也都参加过四年战争，你之前应该也调查过吧，马库斯，古斯塔沃，还有攻击你的那个……叫啥来着，哦对，艾伦·菲力克斯，这三个人都是同一个班的战友。” “古斯塔沃在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战死了，剩下的两个人在回国的途中遇到了当时才刚刚成为三百人委员会成员不久的卡特丽丝，她用自己钻研的黑魔法复活了古斯塔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三个人获得了特殊的能力。” 真没想到，我们刚到法兰克福的时候就遇到的那个复苏者背后居然有这么复杂的关系网。 “那，他们的具体能力你知道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马库斯的能力和十年前的那场大规模昏睡事件有关，而且……”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突然有些犹豫了。 “而且什么？” “卡罗特现在在你边上吗？”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卡罗特正在和朱利安交谈，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我身上。 “不在，怎么了？” “那就好，当年的那场昏睡事件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月，那名唯一的幸存者醒来的时候是七月十八日，那天正好是奥利维亚-斯卡雷特家族被灭门的日子。” “这……当真？” “我也不知道这两起事件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也有可能只是纯粹的巧合，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马库斯，艾伦，他们的能力并不像是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有关，难道是凯芙兰家族吗，还是弗雷德里克家族，又或者是之前那个被打昏过去的男人。、 情报的数量太少了。 “话说回来啊，你小子是怎么知道我右手的能力的？” “这个嘛……当然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咯。” 印象里之前在杂货店里，亚历山大的眼睛并不是红色的，所以我理所当然地把他当成了非能力者。 “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能力，如果是两人以上的话，还能看到他们的关系，提问的时候也能看到问题的真实答案，也就是说，在我面前说谎是没用的。” “是吗……那你的眼睛怎么不是红的？” “你不也一样吗。” 这倒也是，虽然我好像也拥有特殊能力，但眼睛还是正常的颜色，看来之后对没有红眼睛的人也要留戒心了。 “行吧，那就这样，之后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帮你这么多忙，别忘了我的土特产哦！” “放心好了，哥们一向说到做到。” 第122章 彩虹捕手 “还在下雨啊……” 从昨晚八点左右到现在，这场雨至少下了有十五个小时，然而雨势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这种程度的降水欧罗巴大陆上从未有发生过。 城市排水系统无法承受如此之大的压力，这导致马路和人行道都被积水完全淹没了，大量的雨水倒灌进了街边的建筑物里。 “水要进来了！” “快，快来几个人帮忙啊！” 本来这个时候修士们应该都聚集在教堂中央进行祷告，为了应对不断涌入的雨水，他们只能提着桶紧急抢救。 “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必了，怎么能让客人干这种苦差事啊。” 如果雨再这么下下去的话，教堂被完全淹没只是时间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找出降水的源头，然后把它消灭掉。 “饥饿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比起天气，卡罗特更关心天神遗指的情况，她抬头向身边的朱利安问道。 “暂时安全，不过雨要是继续下下去的话，那边迟早也会被淹。” “嗯……” 卡罗特从修道服的右侧口袋里掏出烟斗，之前的打火机已经被雨水打湿用不了了，所以她现在只能用火柴点燃薄荷叶了。 “你怎么看？” “虽然不知道那个能力者为什么会发动降雨，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共济会的人。” “怎么看出来的？” 微弱的火光点燃了墨绿色的干燥叶片，卡罗特深深地吸了一口，将带着淡淡清香的气体吐向潮湿的空气。 “你不觉得这段时间共济会的动作有点太小了吗，如果他们集中力量攻击饥饿的所在地的话，增援并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凯芙兰家族也一样，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获得过天神遗指，现在应该是最着急的，不可能像这样作茧自缚。” “照你这么说，能力者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人？” “不能这么笼统的估算，这场降雨的目的就是让原本到处搜寻天神遗指信息的各方势力无法正常行动，能力者应该拥有和水有关的能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别人行动受限的情况下自由活动。” 和水有关的能力，听起来就不太妙。 “喂……那边有个人啊。” 正在我低头沉思的时候，门口两个修士的谈话声飘了过来。 “这种天气还在外面淋雨，要不要叫他过来？” “再看看吧，说不定只是路过的。” “怎么了？” 卡罗特也听到了这段奇怪的对话，她提起长长的下摆，涉水来到了教堂的大门口，我也跟了过去。 “啊，你看那边……” 顺着修士的手指，我看到教堂正门口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从体态上来看应该是名女性，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而且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像海草一样黏在身上。 我本想通过她的眼睛确认对方是不是能力者，但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这家伙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不知道是因为本来就是盲人，还是刻意想要遮住瞳色。 在感受到我们的目光之后，女人迅速转过身去，踩着水花跑向与教堂方向相反的地方，才刚跑出去没几步，她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溅起一阵水花。 “这……” “等等！” 可能是被对方的奇怪举动所吸引了的缘故，一名修女踏出了教堂的大门，她的半个身子暴露在了灰白色的天空之下。 下一个瞬间，我看到一阵水花凭空溅起原本离我们至少有十五米远的女人凭空消失之后，突然出现在了修女的头顶，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 我迅速反应了过来，拔出藏在长袍之下的左轮手枪，连续扣动了三次扳机，第一发子弹飞向了空中，剩余的两发均被女人手里的长剑弹飞，她也因为冲击力而脱离了原先的攻击路线，一个侧翻落在了不远处的水坑里。 趁着这个机会，卡罗特一把把惊魂未定的修女拉到了教堂的穹顶下，我调转枪口，对准了刚刚稳住身形的女人。 然而，女人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攻击，只是站了起来，将长剑插向自己的腹部，剑刃越埋越深，但并没有鲜血涌出，就好像这把剑本来就和她是一体的一样。 “等等！” 我刚想扣下扳机就被卡罗特阻止了，她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一会之后，从地上拿起了一个空桶，用力将其丢到了外面。 在木桶接触到雨滴的一刹那，女人凭空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在了桶的正上方，一刀把它劈成了两半，如果我i刚刚没开那两枪的话，那个修女的脑袋下场应该也一样。 “被雨淋了就会自动攻击吗……” 卡罗特低头思考了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看向我。 “康奈利？” “怎么了。” 还好她这次没念错我的名字。 “开枪试试看。” 我照着她的指示抬起了枪口，将枪膛内的剩余三发子弹全部倾泻了出去。 “……” 液体飞溅，浪花翻涌，待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惊讶地发现那三枚弹头居然完整地掉在了地上，而在女人的身前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水墙，就是它阻挡了子弹的前进。 “这是……操控水的能力者？” 第一次枪响之后，朱利安就冲到了门口，她目睹了之后的全过程。 “光明会里有这个人存在吗？” “至少之前我们没见过。” “弗雷德里克家族呢？” “他们手下确实有几个从未露过面的能力者，不过我个人认为，按照这个家族的行事风格不可能会让手下的人穿的这么寒酸。” 谈话间，女人已经开始缓缓地走向教堂门口了，她看上去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只是单纯地执行着主人下达的任务。 “怎么说，要去追追看吗？” “我觉得你打不过她。” “把她的能力封印住不就行了吗，这场大雨估计也和她有关。” 卡罗特瞥了一眼身边面面相觑的修士们。 “等回修院之后再说吧，别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释放你的能力。” “知道了。” 第123章 探路者 那个女人虽然已经消失了，但她的能力可能还在影响附近的区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并没有选择冒雨回到修院。 骚动结束之后，修士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我和卡罗特来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准备发动能力。 “差不多了吧……” “嗯，动手。” 我抬起右手，将那个身着破烂衣服，脸上戴着眼罩的瘦弱女性刻画进了脑海里，然后用力握拳，闭上了眼睛。 如果一切都如卡罗特所料的话，倾盆大雨将会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停止，当然了，也不排除这是两个能力者互相配合的情况。 心里默念五个数之后，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成了？” 好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豆大的雨点顷刻间消失殆尽了，天空中的乌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开来，沉寂了一天半的阳光终于出现了。 “喂，雨停了啊！” “真的假的？！” “上帝啊，老子总算能回家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欣喜的交谈声，我站起身来，把手伸了出去，试了试外面的雨势，果然，除了略显潮湿的空气和房檐上滴落的水珠之外，室外什么也没有了。 “看来就是她了啊。” 封印的时间最多只有六十分钟，而且之前的交手中我看到女人带着一把剑，因为有它的存在，实际时间可能更短。 “快点走吧，时间不等人。” “你知道她在哪？” 卡罗特伸出一只脚，试探性地踩了踩楼梯下的积水，敌人并没有出现，看来附近还算得上安全。 “之前封印战争遗指的时候你也发动了能力，但是之后依旧遭到了其他能力者的攻击，当时我就想到了，你的能力应该是有一定的作用范围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这点，当时我发动能力的时候位于警察厅中央，而攻击我的那个男人则是站在警察厅的阳台上，简单估算一下，能力的作用范围应该在二十到四十米左右。 也就是说，敌人就在这附近。 “对了，之前和卡特丽丝战斗的时候你不是还有一个能力吗，试试看现在能不能用了。” 卡罗特突然问道，她所说的应该是我左手那个可以使用所有被我击败的能力者的能力的功能。 “用应该是能用的，但是不知道启动方法啊……” “应该和你右手差不多吧。” 我试图在脑海中想象出曾经见到过的能力，之前被我击败的能力者不算少，但被我看到过能力释放过程的也只有两个，卡特丽丝的黑墙和马歇尔的空间裂缝。 银白色的不规则缝隙，中间还散发着淡淡的灰色光芒，我举起左手，对准了卡罗特的脚下，不知道左手是不是也需要五秒的等待时间。 “等等……啊！” 将左手握拳之后，一道小小的裂缝出现在了她的脚下，可能是因为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的缘故，裂缝的出口居然被设置在了我的头顶。 肩膀上的压力陡然增加，卡罗特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直接坐在了我的肩膀上，为了维持身体的稳定，她抱住了我的脑袋。 “你妈的，别拿我当实验目标啊！” “抱歉抱歉……” 既然裂缝可以释放，那么黑墙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在这里使用的话很有可能会破坏教堂内部的结构，我松开左手，可能是因为二次使用的原因，这些能力相比原版都受到了一些削弱。 把卡罗特放下来之后，她气冲冲地离开了教堂，我紧跟其后，敌人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必须得赶紧把她找出来。 虽然雨已经不下了，但街上的积水依旧很严重，好在我的鞋袜在教堂里的时候就已经湿透了，所以就算踩水也没什么所谓。 “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找人？” 我看着前方几米远处正提着下摆走路的卡罗特，她刻意地把水踩的啪啪作响。 “用不着我们找，她肯定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么自信的吗。” “无论下不下雨，那家伙的目的都是阻碍调查，只要她感觉到我们的行踪的话肯定会出现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修道服的口袋数量远不及风衣，所以我只带了十几发子弹在身上，枪也只带了一把，不能进行大规模的持久战。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阳光的到来也驱散了他们心中的阴霾，晾衣服也好，排水也罢，每个人都在与暴雨留下的后遗症作斗争。 然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却并没有出现那个瘦弱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考虑到对方与水有关的能力，我们特地一直往积水较深的地方走，然而那个女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眼看半小时过去了，封印的能力正在逐渐消散，天空中又开始阴云密布了起来。 “还没出现吗……” “别急，再等等。” 我可以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正逐渐变得潮湿起来，这是即将下雨的征兆，在这种空旷地淋到雨的话，即使拥有相位裂缝我们也很难脱身。 卡罗特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观察了一阵之后，她叹了口气，开始向修院的方向走去。 “不应该啊……” 虽然她万般不解，但事实的确如此，敌人很沉得住气，硬生生地忍过了这段危险时期，现在局面上的劣势来到了我们这边。 回修院的路上有一个广场，原本这里是供市民娱乐用的，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小湖了，不过广场中央的喷泉依旧在正常工作。 轰隆。 远处传来一声闷雷，一滴小小的雨珠落在了我的鼻尖上，已经开始下小雨了，我们距离修院却还有一段距离。 “要用传送门吗？” 由于受到过削弱的缘故，我的裂缝无法像马歇尔一样释放在任何位置，只能出现在肉眼可见的地方，不过如果多用几次的话还是能进行快速移动的。 “等等……” 然而，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看那边！” 卡罗特指向了喷泉的边缘处，起初我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仔细观察之后，我看到里面的水正在不断地往外溢出。 “这……” 正常来说，喷泉在设计的时候都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只有两种原因，其一是水循环系统出了问题，其二就是…… “里面……好像有东西。” 第124章 黑色杀戮 “真见鬼，这他妈才刚刚露了多久太阳啊，又要下雨了？” “别管那么多了，快来收衣服！” 街面上嘈杂的声音涌入我的耳朵，可能是因为临近教堂的缘故，身穿修道服的我们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直到我从腰间拔出配枪为止。 “喷泉池里面有人……” 从我的视角来看，喷泉池的表面并没有奇怪的凸起，也就是说，池子里面的人正沉在底部。 一般来说，正常人肺部的空气都能让他们浮在水面上，如果想要长时间沉入水底的话，就要把肺部的气体排空。 “……” 在此之前，我已经盯着喷泉水面看了有几分钟了，然而并没有发现有换气的现象，除非她学过潜水，不然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检查了一下枪膛内的子弹，虽然有些潮湿，但击发还是没问题的，现在返回修院肯定来不及，只能在这里开战了。 “让开让开！” 然而，正当我打算上前查看的时候，街角传来了一阵骚乱，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冲了出来，我迅速戴上兜帽，将自己的脸隐藏了起来。 “那个雨女，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从他们胸口的金黄色纹章来看，应该都是光明会的成员，这也证实了卡罗特之前的推测，这个和暴雨有关的能力者的确不是共济会的成员。 小队急匆匆地从我身边经过，然而，队伍中央的一个矮个子男性却莫名其妙地停在了我的身边。 “先生？” 该死，难不成暴露了？ 我握紧了藏在袖子之下的手枪，瞥了一眼身后卡罗特的位置，如果他认出我来了的话，就只能用相位裂缝逃跑了。 “你之前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矮个子的女人，大概这么高，身上衣服很烂。” 他抬起右手比画了一番，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现在它们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原来的我。 “没有。” “是吗……” 他盯着我的兜帽看了一会，眼神中透露出疑惑的神色。 “新来的？以前这条街上没见过你啊。” “嗯。” “……” 这个回答显然让对方更加怀疑了，我将左手食指搭在了扳机上，缓缓移动胳膊，随时准备开枪。 “喂，干嘛呢！别磨蹭了！” 正当他打算继续开口询问的时候，另一名光明会的成员开口催了一句，这句话救了我一命。 “抱歉，打扰了。” 男人最后瞥了我一眼，大踏步跟上了队伍，他们一路向西，直到十字路口的拐角处。 “呼……” 我长舒一口气，还好蒙混过去了，要是真被看出身份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同时面对两股敌方势力。 然而，轻松的氛围并没能维持多久，雨势逐渐增大，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压抑潮湿，而那个导致喷泉水溢出的家伙也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残破的黑色斗篷，披肩的杂乱棕发，还有那双被黑色眼罩蒙住的双眼，这就是之前出现在教堂门口的奇怪女人，不过不同的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像有些烧伤。 现在的她就像是被激活的木偶一般从水里浮了上来，之前能力突然被封印之后，她应该就一直泡在喷泉里躲避阳光。 “会被太阳光灼伤吗……” “应该是的。” 卡罗特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武器，我来到了她的身边，随时准备用裂缝逃离现场。 “要用裂缝吗？” “嘘……别说话……” 卡罗特命令我和她一样静止不动，我们两个像雕像一般站在滂沱大雨之中，身上的衣服又一次被全部浸湿了。 “……” 女人从喷泉的栏杆里爬了出来，从自己体内拔出一把锋利的长剑，然后径直朝我走来。 “喂……” “闭嘴！” 敌人近在眼前，但卡罗特依旧不让我做任何动作，片刻过后，女人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她来到了之前那批光明会成员经过的地方单膝跪了下来，伸手抚摸了一下已经开始积水了的地面。 在此过程中，女人对静立着的我和卡罗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样一来现状就很明确了，这是一个被提前设置好程序的傀儡，她的任务就是寻找并猎杀那些在室外活动的人。 “他妈的，又下雨了，烦死了……” 就在这时，街边杂货店里的一名店员冒着大雨冲到了街上，他想要收回自己晒在外面的货物。 这个举动也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她迅速俯身，像跳水运动员一样一头扎进了马路上的水坑里，几秒后就出现在了店员的头顶。 “什……啊！！” 女人迅速斩出一刀，店员本能地想要伸手格挡，然而光凭血肉之躯很难抵挡锋利的刀刃，店员的左前臂被整个砍断了。 “我的手……我的手啊！！” 他惨叫着一路爬向店内，期间还被自己绊了一跤，顺带躲过了女人接下来的两次斩击。 “在那边！” 原本已经消失在十字路口处的光明会成员也听到了这声凄厉的惨叫，他们迅速折返了回来，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 “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匕首借我一下！” 我理解了卡罗特的意思，她想用自己的能力检验一下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毕竟之前遇到过露易丝这种人的存在，如果她也是死人的话，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势力了。 “嘁……接好！” 眼看女人已经转移了注意力，我迅速掏出匕首，塞到卡罗特手里，用右手把她拦腰抱起，然后抬起左手，看准了不远处的教堂穹顶。 与此同时，悬在半空中的卡罗特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大拇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地面上，片刻之后，能力起效了，一行文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好了，快走吧！” 我握紧左手，然后纵身一跃，带着卡罗特一起跳进了面前的裂缝之中，裂缝的出口处被我设置在了教堂顶端的一个小房间里，从大街上我只能看到这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第125章 三战 原本我以为，只要不被雨水淋到就能暂时躲避攻击，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教堂的顶楼年久失修，有一部分屋顶是漏的，这也给了女人可趁之机。 一阵刺耳的刮擦声过后，裂缝关闭了，我抱着卡罗特从半空中落下，片刻之后，夹杂着雨水的刀刃猛然袭来，我奋力后仰，刀刃还是划破了一点我的喉咙。 “呃……” 好在卡罗特及时掏枪射击，子弹封锁住了女人的行动路线，趁着这个机会，我迅速把她抛向安全干燥的走廊。 “呜啊！” 在空中翻转了一阵之后，卡罗特勉强四脚着地，稳住了身躯，而女人则再次向我袭来，手里的剑上还沾着一点我的鲜血。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想要掏枪射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我不是很想破坏这栋建筑物，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容不得半点犹豫。 刀刃划破空气，没有了卡罗特的体重压迫之后我的行动明显灵活了许多，俯身躲过一击之后，我伸出了左手，既然这家伙是靠水来捕获目标信息的，那么只要把她和液体隔绝开来就行了。 “嗯……” 我在脑海中构思出了一道黑色的屏障，然后紧握左拳，顷刻间，房间的天花板就被黑色的胶状物质覆盖了，它挡住了外部的雨水。 “呃啊啊啊啊！” 就在液体消失的一刹那，我看到女人的身上出现了一些被灼烧之后才会有的红肿，看来在没有水的地方她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受伤的女人愈发急躁，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迅速把我解决掉之后再逃离现场，但我手里的枪可不会让她这么做。 呯。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女人勉强用地面上的积水构建起一堵水墙，阻挡子弹的同时也稍微给自己补充了一点水份。 “尤里乌斯！” 正当我打算构建裂缝，让子弹传送到女人背后的时候，门口的卡罗特突然叫住了我，她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之后，把一个小小的黑色烟雾弹丢了过来。 “用这个！” “哦……哦。” 虽然烟雾弹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它释放出来的颗粒物可以吸收水份，这对面前这个靠水生存的女人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我拔开烟雾弹的拉环，朝着女人面前的水墙用力把它丢了过去，片刻延迟之后，烟雾弹在空中爆了开来，我迅速退出房间，并用身体堵住了房门。 “呃……啊！” 房门内传来沉闷的呼喊声，然后是窗户碎裂的声音，女人砸破了不远处通往外界的彩绘玻璃窗，纵身一跃，跳进了她所熟悉的倾盆大雨之中。 现在，危险算是暂时解除了，我倚靠着房门坐了下来，刚才的战斗中，我的脖子和手腕都受了伤，现在正不断地往外涌着鲜血。 “真操蛋……” “别动，我给你包扎。” 卡罗特坐在了我的腿上，用随身携带的丝巾简单地对伤口进行了压迫止血。 “还好，没伤到动脉，过会就好了。” “我知道……” 卡罗特翻开了我的衣领，仔细地检查着我衣服下面的躯干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口。 “喂，矜持一点啊。” “闭嘴。” 看她的表情，应该是真的在担心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把我的上半身都看了个遍之后，卡罗特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多伤，你以前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除了那些来军队镀金混职位的富家子弟，当兵的哪有不留疤的。” “你不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为啥要和那些平民一样去前线作战啊。” “这……” 征兵入伍的时候，接待我的军官也曾向我提议过直接去后勤组工作，但我拒绝了，当时的我一心想着报效国家，上战场杀敌。 直到我的手指被打断之后，我才认清战争的残酷与非正义，于是便萌生了保命的念头，这才有了后来被调到后勤组的经历。 “真是个笨蛋……” 听完我的讲述之后，卡罗特用烟斗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虽然不痛，但听起来很清脆。 然而，她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顺势趴在了我的身上，两只手绕到了背后，环抱住了我的腰。 “喂……你干嘛啊？” 卡罗特并没有回答我，她把脸埋在了我的胸口处。 “我知道你很强，但你总不能一个人扛下所有，下次战斗的时候，不要老想着保护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为我而受伤，听懂了吗。” 虽然声音有些沉闷，但我可以感受到卡罗特的情感，在此之前，她从未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过话。 “知道了……” 然后，我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湿润触感。 “你……哭了？” “怎么可能！” 沉闷的鼻息声和哭腔已经暴露了事实。 “这……这只是鼻炎，鼻炎！” 除了老妈以外，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异性的关怀，我将右手放在了卡罗特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她那柔顺的金色头发。 就这样维持了一会之后，卡罗特猛地坐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又变回了之前的正常状态，不过眼眶边上还是有点红红的，应该是哭了一阵之后把泪水强憋了回去。 “走吧，该下去了。” “话说回来，你之前看到啥了？” 卡罗特将烟斗放进嘴里，掏出火柴盒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都湿了，于是叹了口气，把它们收回了口袋里。 “那家伙的确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死亡时间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天前。” “又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人吗，但为什么光明会的人也会找她，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你傻啊，天神遗指的能力只能发动一次，想要得到它的人不可能会合作的。” 雨越下越大，我和卡罗特走在下楼的楼梯上，从这里走到底部大概要花个二十分钟。 “总之先得把那个女人给解决掉，然后再想办法去调查一下那个黑魔法家族。” “共济会呢？他们才是最大的敌人吧。” “让教会和警察去对付吧。” 现在的卡罗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她在工作的时候一向都是这种态度。 第126章 迷雾 教堂地窖内，朱利安正在打电话，她神色严峻，电话那头的人是戴维森，在马修和卡罗特离开的时间里。 “调查进行的还算顺利吗？” “不好说，出现了拥有操纵水能力的不死者，而且光明会的行踪也越来越奇怪了。” “水能力者？名字和背景呢，能调查出来吗？” “不死者的话，应该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人，但是……” 说到这里，朱利安稍稍犹豫了一下。 “但是什么？”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吧，半个月前失踪的修女，第一眼看到那个能力者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绝对是她本人没错。” “是塞西莉亚吗？” “嗯……”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 “这样啊，那之前的那对侦探夫妻呢？” “还算正常。” “最好留个心眼……” 谈话间，地窖的大门被打开了，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走了进来，朱利安刻意压低了声音。 “先这样，挂了。” 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之后从一百多米高的地方一路走下来，身上的衣服还湿透了，种种困扰之下我的身心都已经疲劳到了极点。 “哈……哈……” “哦，是你们啊，怎么了？这么狼狈。” “和那个怪女人干了一架，还有干衣服吗？” “稍等，我找人给你拿。” 朱利安和门口的一名修女交谈了一阵之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我瘫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衣服粘在身上的糟糕感觉让我回想起了雨天的战壕，好在这里的地面是木板制成的，没有那些该死的淤泥。 “用水的能力者已经追到这里来了？” “算是吧，不过现在也已经找到对付她的办法了。” 那个女人只有在周围全都是水或者有水存在的情况下才能自由移动，只要我用制造黑墙的能力把她整个人包裹住的话，她就无法自由移动了。 “话说回来，你们教会没有自己的能力者吗？” 我向办公桌前的朱利安问道，无论是慕尼黑还是科隆的教会都没有能力者在我眼前出现过。 “这个嘛……修院的能力者都会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来掩盖自己的身份，包括假扮成盲人或者给自己的瞳孔染色。” “假扮成盲人……？” 朱利安叹了口气。 “如你所想，之前和你们交手的那个能力者很有可能就是曾经的教会成员。” 休息了一会之后，我的体力稍稍有些恢复，伤口也不再流血了。 “细说。” “半个月前，光明会的能力者对饥饿遗指所在的地方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骚扰攻击。” “冲突中，一名叫塞西莉亚·卡拉萨的修女被掳走了，她就是教会的能力者之一，不过之前她的能力和水没有关系。” “是什么样的能力？” “灵眼感知，好像是这个，她就算被蒙住眼睛也能探测到周围的环境，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我回想起了之前那个奔跑自如的身影，难不成这家伙有两种能力？ “总之先回修院吧，穿着湿衣服不可能静的下心来思考。” 卡罗特在我耳边提议道。 “还下着雨呢，你就不怕再被袭击？” “刚刚战斗完，那家伙应该暂时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实在不行不还有传送可以用吗。” “知道了，走吧……” 我强撑起已经疲软不堪的身体，刚把手放到门把上，房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二位的衣服已经晾干了，马上就回有人送到你们房间去。” 修士带来了这几天内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他的左右两只手上各拿了一把伞。 “多谢，辛苦了。”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离开教堂之后，我将伞撑开，虽然这玩意对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我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但我还是将它举过了头顶。 “这么多天没回去，不知道我们的行李还在不在啊。” “对哦，好像交租日早就过了！” 我已经开始想象我们的行李箱被旅店老板丢出门外的样子了，然后我才想起老板娘已经在之前的枪战中被打死了的事实。 “大概会被警方回收吧。” “希望真是这样。” 回修院的路上，我们并没有遭到能力者的攻击，不过倒是看到了不少光明会的成员，他们行迹匆匆，有些人还负了伤。 和之前的那个小队一样，他们都没有认出我的身份，五分钟之后，卡罗特推开了房门，终于安全了。 一进门我就看到自己的那件土黄色风衣悬挂在半空中，这是我在四年战争的第二年回家休假的时候老爸送我的礼物，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洗掉色了，不过我还是把它视若珍宝。 “你先去洗吧。” 出人意料的是，卡罗特这次并没有抢占淋浴间，换成平常的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ok。” 既然她提出来了，那我也不好推脱，解开包扎手腕的丝巾之后，我发现伤口附近的皮肤已经被泡的有些发白了，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感染。 “去帮我问问这里有没有碘伏和棉签。” “是伤口化脓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你先洗吧，我马上回来。” 卡罗特抓起雨伞就冲进了大雨之中，我从床上拿起换洗的内衣和毛巾走进了浴室之中。 温润的热水对恢复精力很有作用，洗了把澡之后，我擦干身体，换上了干燥的衣物，风衣搭扣扣上的那一刻，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洗好了吗？” 卡罗特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她的面前摆放着碘酒，棉签和纱布。 “过来吧。” 我坐在了她的面前，伸出了受伤的手臂，脖子上的伤口很浅，现在已经基本看不见了。 “嘶……” 棉签触碰到深红色伤口的瞬间，我感到一阵刺痛。 “很疼吗？” “还好。” 卡罗特细心地给伤口消完毒之后，用纱布将其包扎了起来，用不了多久它应该就会好了。 “呼，大功告成了。” 处理完我的伤口之后，卡罗特也走进了淋浴间，我清理开床上散落着的蕾丝内裤和胸罩之后，整个人躺了上去。 放松的感觉真好啊…… 第127章 战意之所在 “回去之后，你打算干些啥？” 砂轮滚动，火星四溅，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辆正在行驶中的列车上。 左右环顾之后，我发现身边的人都穿着军装，而且他们好像都看不到我一样。 “又是梦啊……” 有关残酷战场的梦做多了，但场景发生在返乡列车上还是头一次。 “那肯定得先找个老婆，然后再生个小孩，你呢，马修？” 嘈杂的背景音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向声音的源头望去，我看到了五个熟悉的身影。 施洛伊夫，兰帕德，斯特凡诺科，亚历山大，当然，还有我，此时的我正端着一杯咖啡，看上去很是疲惫。 印象中，我们四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在火车上的会面只有第一次前往战场的时候和1885年圣诞节的时候。 为了验证这个观点，我看了看不远处过去自己的右手，食指还在，看来推测的没错。 “我？回去继承家业呗。” “有钱人家就是好啊，喏，要不要来一根？” 施罗伊夫把一根卷烟塞进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之后，将另一根递给了我。 “多谢。” 在战场上的四年里，为了缓解压力，我学会了抽烟，不过后来在母亲的强烈反对下还是把它戒掉了。 吞云吐雾之间，列车的走廊上经过了一排特殊的乘客，他们戴着镣铐，身上的军装破破烂烂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绝望无神的表情。 “喂，这帮人什么来头？” 兰帕德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日耳曼人，都是战俘，马上就要被送到集中营里面去了，正好顺路，所以也在这列车上。” 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周围传来的那充满仇视的视线，队伍行进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一个吃完了的空罐头砸了过去。 “……啊！” 一名身材高大的普鲁士人不小心一脚踩了上去，随后，他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了下去，还顺带压倒了两个同伴。 这个举动引来一阵爆笑，押运战俘的军官并没有去追究到底是谁丢的罐子，而是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用力地抽打在倒在地上的普鲁士人身上。 “起来，懒猪！” “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普鲁士人起身的时候，他的双眼和我交汇了，原本无神的瞳孔中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张脸，这个体型，我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 军官像驱赶家畜一般带走了战俘的队伍，车厢也就此安静下来，我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有什么含义。 “当然有意义了，这可是你我二人第一次会面的地方啊。” “什……？”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迅速发生了变化，列车车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的操场，周围的气温也一下子升了上去，这里是不列颠尼亚北部的某个集中营。 “之前我应该和你打过招呼吧，在处理完同样来自不列颠尼亚的惹事精之后，我会来找你，现在，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刻。” 我面前五六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头戴面具的男人，和之前在警察厅门口遇到的不一样，马库斯的面具完全由黑白两色组成，在面具的中央，有一个红色的三角眼标记。 “在到达不列颠尼亚之后，我就在这里呆了两年，你应该不知道吧，这个所谓的人道主义战俘收容所到底是怎样“人道”地收容战俘的。” 马库斯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地向我靠近，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然而并没有摸到武器。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尔萨斯自古以来就是普鲁士的邦国，你和你那该死的皇帝未经允许就擅自侵占我们的行省，还敢说没关系？” “那入侵丹麦和吞并奥匈帝国又是怎么回事呢？你可别告诉我拥有完整主权的国家也是你们普鲁士的领土。” 我一边和他交谈以分散注意力，一边四下搜寻着可充当武器的东西，记得上次被拉到奇怪梦境中的时候，我的那把匕首还留在原地，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在。 “整片欧罗巴大陆上，除了你们这群盎格鲁撒克逊的杂种，剩下的地方都属于日耳曼人，不光是丹麦，法兰克福，那不勒斯，还有你们的不列颠尼亚最终都将成为大德意志的领土。” “凭什么？就凭你这张嘴皮子，还有你那落后的工业水平？” 我举起左手，这里是马库斯创造出来的梦中世界，不知道我的能力能不能在这里释放出来。 “现实世界里我的确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创造出来的世界，只要我想，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实现……” 我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匕首还在，这样的话，就可以尝试着用缝隙把匕首塞进马库斯的身体里了。 握紧左手之后，一道小小的裂缝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能力可以使用，我将握着匕首的右手背到身后，将尖端对准了缝隙的入口处。 “wach auf, mein freund……” 马库斯高举双手，片刻之后，周围凭空出现了大量的集中营犯人，他们身穿统一的单色囚服，眼神呆滞，形神枯槁。 “和我的朋友们打个招呼吧，这可能是你这辈子交到的最后一批友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敌人数量很多，但在他们出现之前我就已经设置好了裂缝的出口处，松开右手之后，刀刃精准地从马库斯的脖子里穿了出来。 “咕……咳咳……” 他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而那些被召唤出来的敌人开始向我涌来，我举起右手，现在不是和他们纠缠的时候。 闭上眼睛默念五个数之后，我握紧了右手，然而，周围的场景并没有消失。 “什……？” “已经觉醒能力了吗……” 马库斯拔出了插在脖子里的刀刃，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第128章 身死心存 灰黑色的天空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囚犯们逐渐散开又重新聚拢，把我和马库斯包围了起来。 插在他脖子里的那把匕首足够致命，然而他没有倒下。 “没想到啊，你能这么快就掌握能力，这点我倒是要表扬你一下。” 之前喷涌而出的血液正在以极为诡异的角度重新流回马库斯的伤口内，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手里握着我的那把匕首。 “不过很遗憾，这个世界是我创造出来的，所有的法则都由我支配，简单来说，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所以无论如何你都是不可能杀死我的。” 囚犯将我背后的道路切断了，马歇尔松开手，匕首落到一半突然凭空消失了，片刻之后，我右手传来了沉甸甸的触感。 “……” 毫无疑问，这就是我刚刚使用过的裂隙。 “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力者的能力，只要被我看到过，就能在这梦中世界里完全重现出来，当然，想要夺取能力也是一样可以的，就像这样……” 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顿时，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的体内被抽了出来。 “呃……” 随后，强烈的虚弱感盈满了我的全身，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我强撑着自己站立在原地，恍惚间，一个软木塞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 塞子下方连着一个试管，黄褐色的液体中，半截断掉的手指正悬浮在里面，试管在我面前飘了一阵子之后回到了马库斯的手里。 “你……难道……？” 冷酷而又无情的笑声从马库斯的喉咙里传了出来，现在我终于能体会到儿童绘本里主角团面对大魔王时的感受了。 “没错，我就是瘟疫的持有者，三百人委员会的第117席会员，马库斯·约克·弗里曼！” “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只要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环顾四周，丝毫没有能够逃脱的空隙，虽然不知道在梦里死掉现实世界是不是也会死，不过照他的架势来看，应该是这样没错。 人群渐渐向我靠拢，马库斯大手一挥，囚犯的手里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战斗吧，这都是曾经被你杀死过的普鲁士士兵，如果你能再次将他们全部杀死的话，我还能考虑暂时放你一马。” 如果再不能找到从梦中醒来的办法的话，我今天估计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观察了一下现状之后，我握紧了匕首，抬起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还要尝试吗？真是个固执的家伙，你的能力在这里……” “谁告诉你我要用能力了？” “什么？” 梦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唤醒，但梦外的就不一样了，如果能想办法引起卡罗特注意的话，她应该能把我叫醒。 我将匕首放在了我的手腕上，梦中世界的伤痕也会反应到现实世界里，喷涌的鲜血足够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这家伙，难道……！” 我将匕首搭在了手腕上，找准部位之后，用力向下划去，一时间，鲜血四溅，我强忍着疼痛，这种程度的出血，只要卡罗特还在房间里，就一定会注意到。 “靠，怎么了怎么了？！” 和当时一样，天空中传来了一阵模糊的嗓音，我看到马库斯掏出了枪，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镇定自若的神色。 “净耍小聪明！” 呯。 他扣动了扳机，周围的囚犯也全部向我扑了过来，由于特殊能力被封锁了的缘故，子弹正常地发射了。 然而为时已晚，巨大的冲击力和失重感向我袭来，我感受到自己的双脚脱离了地面，梦要醒了。 “喂，醒醒，喂，喂！” 啪。 “卧槽！” 睁开双眼之后，卡罗特的脸庞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的手里握着我的匕首，身上还沾染了些许血迹，为了唤醒我，她还打了我一巴掌。 “你怎么回事？梦游也不至于拿刀割自己吧！” 我把她从自己身上赶了下去，当务之急是用能力肃清周围的能力者，要是马库斯还在附近的话，很有可能会趁机直接攻过来。 举起右手之后，我在脑海里刻画出了他的面具，握紧拳头之后，闭上眼睛默念了五秒。 “该不会是遭到袭击了吧。” 我睁开眼睛，至少现在可以确定附近几十米内的安全了。 “是操纵梦境的能力者，名字叫马库斯·约克·弗里曼，真该死……” 我低头看向了我的手臂，一天之内连续受了两次比较严重的锐器伤，看来纱布是要打一阵子了。 “别乱动，我先给你包扎，能力者的事情之后再说。” “好，麻烦了。” 幸好我在划伤自己的时候有所保留，并没有造成开放型的伤势，压迫止血之后，卡罗特为我缠上了纱布，治疗期间我向她简单说明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马库斯……姓和名的缩写就是m.y.啊，会是巧合吗？” “应该就是本人，他自称自己是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和卡特莉丝之间有信件交往也不奇怪。” 左右手臂都受伤之后，我的力量明显有些变弱了，要是之后还遇到这种烦人的能力者的话，伤口可能还会增加。 想要从根源解决问题就必须得把马库斯的本体找出来，然而，现在外面还有雨女游荡，原本以为她还能帮我们阻碍敌人，没想到现在反倒是绊了自己的脚。 “呼……” 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脑海中的杂乱思绪排空，开始推导最符合现状的行动方针。 之前朱利安有提到过教会的能力者，他们应该可以拖住雨女一阵子，在此期间，我们就可以寻找马库斯的本体，必要的话还可以叫上警方势力，毕竟我们也算是一伙的。 计划看似可行，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找人，在此之前我只在梦中见过两次马库斯，他现在有可能藏在科隆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试试看强化我的能力吧，毕竟也和调查情报有关，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当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卡罗特的答复令我有些意外。 “强化？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之前你在对付卡特莉丝的时候把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开始使用能力了。” “这……我还真不知道。” 当时的我完全处于被操控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举动，不过既然被提出来了，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第129章 猎手之心 “准备好了吗？” 我将手搭在了卡罗特的肩膀上，虽然她对强化能力的作用很有自信，但我还是有些疑惑。 “来吧。” “能成功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叹了口气，努力回忆着在法兰克福时自己所做的行为，记得在使用能力之前，我好像说了句什么话来着。 “我们行走于天地之间，心如钢铁般坚韧……” “呃……嗯……” 最后一个单词从我口中说出之后，卡罗特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睛里放射出了怪异的红色光芒。 “喂，没事吧！” “我没事……等等……？” 卡罗特扶着自己的额头，人脑应该和电容器一样，收到了额外的强化之后会过载，不过，现在的她对地面上的东西更感兴趣。 “怎么了？” “这……你看不到吗？地上的脚印。” “脚印？那儿啊。” 我低头看向地面，并没有发现卡罗特口中的脚印，修院的建筑风格不算奢华，但至少都很干净，灰尘不可能积到能够留下脚印的厚度。 “就是那些会发光的啊，你看不见吗……等等，好像上面还有名字……” 卡罗特弯下腰来，沿着她眼中的痕迹开始在房间里转圈圈。 “你的……我的……嗯？艾瑞娜·卡拉瓦耶娃？这是谁的名字？” “没听过，话说回来，你到底看到了些啥啊。” 直起身来之后，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塞进了嘴里。 “很多脚印，发光的脚印，上面还有人名，大概是某种痕迹吧……” 紧接着，她推开房门，看向门外的滂沱大雨，雨水虽然已经覆盖街道，但标着奇怪名字的脚印却并没有被冲刷掉，它顺着道路一直延伸，直到街道尽头。 “要追追看吗？” “等等……” 曾经进入过这个房间的陌生人应该就是那个修女，不过也不排除是敌人的可能性，我返回房间里，把桌子上是弹药塞进了风衣口袋里，之前它们都被雨淋了，希望底火没有失效。 “嘁……” 动作幅度稍微一大，我的左手手臂就开始隐隐作痛，不过没办法，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只能带伤作战了。 修院的住宿区都是建在一起的，所以在过道两旁有绵延不断的低矮屋檐，我和卡罗特侧身贴墙走着，这样一来就不会被雨淋了。 “前面左转……不对，继续往前走……” 越往修院的中心处走，脚步的数量就越多，在一些道路的交汇处，卡罗特只能蹲下身子，在大量的名字之中找到我们正在追寻的那个。 “往左边走了？还是右边？啊啊啊，烦死了！” “我说，已经到了吧……” “啊……” 卡罗特抬起头来，发现有一道脚印从主干道上分离了出来，向前走了一段时候，消失在了一扇木门后。 这扇门后面藏着的到底是敌人还是普通人，现在的我们还一无所知。 “准备好了吗？” “嗯，开门吧。” 我从腰间拔出配枪，将手放在了门上，确认并没有锁住之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了，那位啊？” 片刻之后，修女捧着一个装满衣服的篮筐打开了门，这个名字的确属于她，我将武器收了起来，以免吓到她。 “你们怎么来了？是房间有问题吗？” “啊……这家伙的伤口又开裂了，你这里还有药水吗？” 这个理由找的恰到好处，完全不会引起怀疑。 “这样啊……稍等，我给你们拿。” 修女回过头去，打开了房间的门，里面好像是个储物间，存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我看了看卡罗特，此时她正盯着地上看，在修女走过的地方，出现了几个崭新的脚印。 然而，物极必反，强化能力对大脑而言是很沉重的负担，而它的副作用现在也正在慢慢地显现出来。 “呃……” 毫无征兆地，卡罗特身体一软，一个踉跄向前倒去，还好我眼疾手快，在她的鼻子撞到地面上之前把她揽进了怀里。 “喂！你没事吧！” 卡罗特捂着自己的额头，一脸虚弱的样子。 “眼睛……” “眼睛？眼睛怎么了？” “看不见了……” “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卡罗特原本猩红色的瞳孔消失了，整个眼球都变成和眼白一样单调的颜色，看上去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 我伸出手在卡罗特面前晃了晃，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能力过载导致的副作用居然是失明，如果是永久性的话就完蛋了。 “快去医院吧！” “别急，有可能只是过度疲劳导致的，让我缓缓……” 在我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卡罗特眼眸的轮廓开始慢慢显现出来了，这种情况我之前从未有见到过。 “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恢复点了……这个是你吗？” “咕！” 卡罗特伸出手来想要摸摸我，可能是由于视线模糊的缘故，她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 “还好……咳咳……” 一段时间的脚步追踪，代价则是一段时间的暂时性失明，多加练习，掌握它的规律之后，找到隐藏在城市里的马库斯就不再是那么的困难了。 在此之前，我们还得解决掉这个一直降下大雨的奇怪女人，这段时间她倒没有再来骚扰过我们，可能是之前的战斗让她有些忌惮，也有可能是被共济会的人缠住了。 “药拿来了，需要我帮忙上吗？”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行。” 我向卡罗特伸出一只手，她现在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为了走路不摔跤，她只能牵着我的手。 正当我打算离开小屋返回住所的时候，修女突然从后面叫住了我。 “哦对了，过几天如果天气转晴的话，国王会到这附近演讲，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是吗。” 之前报纸上写着的演讲日就是今天，不过现在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我想无论哪国的王室都不会选择在这种天气下出行的。 “有空的话，我会来看看的。” 第130章 风暴之眼 “最多只有二十分钟吗……” 就在刚刚，卡罗特又尝试了一下使用强化能力，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能坚持五分钟就会失去视力，不过随着次数的增加，能力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现在的二十分钟。 “应该足够了，下雨的那家伙现在应该还没走远，二十分钟应该追的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左右手手臂上的绷带，这两处伤口很影响我的战斗力，但等它们完全恢复至少要两三天，现在的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根本等不起这么久。 “那就快走吧。” 我推开了房门，外面的雨依旧很大。 “不带伞吗？” “反正战斗的时候肯定也会被淋湿，带不带都无所谓了。” “换修道服吧，湿了也不心疼，而且还能掩盖身份。” 卡罗特说的不无道理，之前在和雨女交手的时候，共济会的成员也曾经过我们身边，就是因为那身修道服的缘故，他们并没有认出我来。 “知道了。” 套上黑色的长袍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这身衣服并不是为战斗设计的，所以容纳武器的空间不多，而且活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穿完衣服之后，我看向了桌面上的两把手枪，以前的我肯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那把左轮，但在最近的战斗中我不止一次吃了弹容量小的亏，而且左轮手枪的换弹工序也很繁琐。 “……” 反复思量之后，我拿起了银白色的半自动手枪，往配套的两个备用弹匣内装满子弹之后，把它们放进了长袍左边的那个口袋里，又抓了一把子弹放进了右边的口袋里。 “过来吧。” 卡罗特转过了身去，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是我今天第四次做这样的动作了。 “普洛维顿斯将赋予你视野。” “……” 卡罗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红色，能力在被加强的同时，她的身体素质也得到了强化，这也是为何在失明之后她同时也会变得虚弱的原因。 “我们走，时间不等人。” 倾盆大雨笼罩了整个科隆，连教堂那神圣的光辉都被压制了下去，然而，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中，依旧有人在街道上游荡着。 塞西莉娅·卡拉萨，被遗忘的修女，这场暴雨的始作俑者，此时正漫步于缺乏光照的小巷里，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头发上，却没有把它们打湿。 潮湿的空气和烦人的雨水在她眼里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就连阴暗角落里散发出来的霉味都是如此的沁人心脾。 两分钟前，她刚刚解决了几个来自光明会的能力者，现在他们正躺在垃圾桶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臭腐烂。 “……” 塞西莉娅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纸包，里面是三根食指，赋予了她第二条生命的主人要求她在杀人之后把死者的右手食指割下来，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只需要照做，其他的我自会处理。” 反正肯定会得到这样的答复，问了也是多问的。 在巷子里兜兜转转了一阵子，塞西莉娅来到了大道上，这里设置了一个电话亭，过去的她在完成任务之后都会用这玩意和接头人联系。 关上大门，确保附近没人之后，塞西莉娅输入了那串熟悉的数字，忙音没响多久，话筒那头就响起了低沉的男音。 “怎么了？” “新的手指，放在老地方了。” 交流不需要太多，有效即可，平时的接头人都会直接挂断电话，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收集手指的任务暂时终止，去想办法把之前和你战斗过的那个能力者解决掉。” 暗杀任务，对于拥有能在任何液体中自由移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前的市长竞选中主人曾安排她杀死过几个自己的竞争对手，不过对能力者的暗杀还是第一次。 “能搞到他的能力信息吗？” “不能。” 出乎她的意料，一向神通广大的接头人居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给出否定的答案。 “你不是有很多线人吗？用用啊。” “很遗憾，对方是全视之眼的持有者，他的能力每天都在变强。” 全视之眼？记得还在教会里的时候她就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所有能力者的能力都来源于这个东西。 “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在之前的交手中，塞西莉娅就对那两个能力者有了初步的实力判断，矮个子的女人并不是很难对付，不过那个男人倒是块硬茬，那么多次的暗杀任务中，他还是第一个能够躲过自己攻击的人。 虽然很困难，但也不是毫无胜算，只要运用自己最熟悉的偷袭手段，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施加致命一击就行了。 “祝你好运了，还有……” 正当她仔细倾听着接头人的嘱咐时，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塞西莉娅放下话筒，从电话亭的玻璃窗口观察着对方。 长袍，兜帽，矮的过分的身高，在她的印象中，拥有这三点要素的人只有一个，这就是自己的暗杀目标。 环顾四周，塞西莉娅并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不过也罢，先解决掉一个再去对付另一个对她而言反而有利。 没想到猎物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而且居然还只身一人冲进自己最熟悉的战斗环境中，简直就是在找死。 “卡拉萨？你在听吗？” “等等。” 塞西莉娅推开了电话亭的门，然后伸出一只手，掌心触摸到雨水的同时，她的体内瞬间充满了力量，雨势恰到好处，现在就是她能力最鼎盛的时候。 俯身，弯腰，起步，她向条鱼一样冲进了滂沱大雨之中，然而，当她寻找目标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小矮子不知何时消失了，明明刚刚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嗯……？” 塞西莉娅的身体与地面上的积水融为了一体，她迅速地游到了女人之前站着的位置，附近并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了塞西莉娅，杀手的本能告诉她，这是个陷阱，真正的威胁就在附近。 当然了，她也很清楚，当猎物意识到危险降临的时候，猎手已经开始收网了。 踏，踏，踏。 沉重而又有节奏地脚步声从塞西莉娅背后传来，片刻之后，由黑色物质构成的墙壁凭空而起，瞬间就把她和附近的街道包围了起来。 “该死……”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高大身影，和自己不同，对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全部打湿，而且由于阴影笼罩的缘故，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跑是跑不掉了，不过也好，省了找人的功夫，这里是自己最熟悉的暴雨环境，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势力，简直就是战斗的最佳时机。 男人用左手从背后掏出了枪，然后将右手举过了头顶，在塞西莉娅眼里，对方身上全是破绽，亏的他之前还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蠢货！” 她向前猛推双手，地面上的积水腾空而起，构成了一道道半人高的浪花，从四面八方向着男人袭去，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就算是全视之眼也不可能三百六十度格挡攻击，到时候她只要在没能挡下的那道浪花中出现，然后一刀把他的脑袋砍掉就行。 然而，看到攻击之后，男人却并没有闪躲，随着塞西莉娅的接近，她注意到对方居然闭着眼睛，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 “众神之父赐予你能力，而现在，我将以祂的名义，根除汝之羽翼。” “什……？” 随着对方的右手握紧，空灵而又充满力量感的语言在塞西莉娅耳边响起，一阵无力感过后，她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街道上，明明上一秒自己还潜伏在地面的积水之中的。 天空开始渐渐放晴，雨势也在减弱，这种感觉，和之前一样，她的能力莫名其妙地用不了了。 无奈，塞西莉娅从背后掏出了枪，之前构造出来的浪花依旧在朝着男人奔涌而去，只要能阻碍他的视野，就能开枪将其击毙。 雨女不知道的事，这是她最后一次举起武器了。 浪花的包围圈中，我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凝视感，这就是被枪口瞄准的感觉，于是，我抬起了左手，对付雨女的战术在我出门的时候就与卡罗特讨论好了，现在就是执行最后一步的时候。 呯。 枪声响起，我握紧了左手，裂缝将我从液体的包围中带了出去，顺带着规避了袭来的子弹。 出口处设置在了电话亭门口，我转过头去，看到了离地不远处晃动着的话筒，那家伙在遇到我之前还在和人打电话。 雨女迅速转过身来，考虑到子弹的飞行速度，我在街道的末端设置了另一个裂缝，它的大小足以确保将子弹收纳进去。 之前射出的子弹依旧在向前飞行，它钻进了裂缝之中，然后从我设置在雨女脑袋后面的出口处钻了出来。 鲜血飞溅，脑浆四溢，塞西莉娅应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卡拉萨，卡拉萨？那儿来的枪声？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挂断了嘈杂的电话，轻轻地关上了电话亭的门，利用裂缝离开了现场，雨女死于自己手枪发射的子弹，除非有目击者，不然不可能有人怀疑这是他杀。 一阵刺耳的刮擦声之后，我稳稳地站在了不远处的公园门口，将手伸向长袍口袋里之后，我惊讶地发现在袋底居然有一根干燥的卷烟，它避开了清洗和雨水，最终来到了我的手里。 我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在掌心处，然后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长椅，失去视力的卡罗特被我安置在了上面，希望她现在没事。 “解决了？” “是啊。” 现在卡罗特的视野已经稍微有些恢复了，她嘴里叼着烟斗，正努力尝试着打开装薄荷叶的瓶子。 “有火吗？” “哦……等等。” 我坐在了她身边，将卷烟放进嘴里，帮她打开瓶子之后，从她手里接过了一个金属打火机。 砂轮摩擦迸发出的火星点燃了卷烟，这玩意我已经有一年多没碰过了，现在重温一下，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阳光再次从乌云之中显现了出来，用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发现躺在地上的塞西莉娅，正常来说应该会报警，不过也不排除会被吓到走不动道的可能性。 “善后工作就交给那些警察吧，反正他们也已经休息够了。”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卡罗特和我同时吐出了一阵烟气，与她的薄荷叶相比，烟叶的劲更大一些。 第131章 蜂鸟 杀死了操纵元素的复生修女塞西莉娅之后，我和卡罗特打算回修院一趟，等待我们完成的任务还有很多，但穿着湿衣服可没办法追踪敌人。 然而，在刚才的那场暴雨之中，并不只有我们在行动，踏进修院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离我们的住所越近，这股味道就越强烈。 “你闻到了吗？” “嗯……” 前方的拐角处聚集着一大群修士，他们不安地交谈着，把整条道路都堵住了。 “怎么回事？这儿发生什么了？” 我随手拦了一个修士下来问道。 “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我不好说……” 卡罗特尝试着穿越厚厚的人墙，无奈她的体重太轻，最后还是被挤了出来，我抓住她的手穿过了人群，前面就是我们的住所。 和我们离开时相比，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完整的建筑结构现在已经被彻底破坏了，我们的床，衣服，包括武器弹药和我的那把左轮手枪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残垣断壁之中，只有那扇木门还算保存完好，它的正面被人用鲜血画上了一个倒置的五芒星图案，巨大的猩红色眼眸静置在线条的交汇中点，就像是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 “……” 恶魔和撒旦的代表，共济会的图案，印象中之前露易丝复活的时候，病房的大门外也有类似的图案出现，不同的是上次是粉笔，这次则是血液，除此之外，我还看到门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小小的条状物。 走近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根根断指，有些看上去还很新鲜，而有些已经腐烂了，不过它们的尖端都沾染着红色的液体，是血，看来凶手是用这些手指在门上作画的。 “黑魔法……” 看着门上的图案，卡罗特陷入了沉思。 “你知道些什么吗？”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诅咒，我以前有在书上看到过，但是具体功效忘记了。” 黑魔法，复活术，全视之眼，这应该又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人干的好事，看来在和马库斯战斗之前，我们还得去和那群烦人的家伙打个照面。 “看来这里是待不了了啊。” 屋子已经破损不堪，我还是习惯性地把手搭在了房门上，至少得把左轮手枪和风衣找回来，这两件东西陪了我好几年了。 风衣还挂在老地方，除了沾了点灰以外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坏，但放左轮手枪的那张桌子已经被砸落的天花板压了个粉碎，我看到弹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连接处的轴承已经断掉了。 这把陪了我五年多的韦伯利iii型左轮手枪就此寿终正寝，连带着四年战争中唯一的美好回忆一起埋葬在了科隆的瓦砾堆下。 “坏掉了？” 卡罗特在我背后小声叹息道，我弯下腰来捡起弹巢，把它塞进了口袋里，虽然已经用不了了，但至少还能留个纪念。 “是啊。” 我取下墙上的风衣，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走向了教堂，身上的衣服还湿着，附近又没有能洗浴的地方，现在只能回之前的旅店了，希望我们的行李还在。 “我们离开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 来到教堂之后，我带着卡罗特直奔地窖而去，朱利安依旧在里面审阅着文件，看到我的到来之后，她张口欲言，却被卡罗特抢先了一步。 “我刚想找你们呢，雨停之前有人伪装成修士潜入了修院，给你们下了个咒之后把房子给炸了。” “这……下的什么咒你应该知道吧。” “强运之昭，本来是黑魔法中用于强化使用者运气的中阶法术，因为有鲜血和生命的加持，所以效力会比用笔画出来的更强大。” “强运？我没理解错吧。” 朱利安叹了口气。 “是啊，我也很难理解，如果是厄运之昭的话倒还好说，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给敌人上正面效果的。” “那个……法阵现在应该已经起效了吧。” 卡罗特在我身后查了一句。 “是啊，你们现在的运气应该正处在顶峰，干什么事都会很顺利的。” “持续时间大概是多久？” “不好说，要看施法者的黑魔法研读进度，可能只有三四天，也可能是一整个月。”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敌人这么做必定有理由。 “是逆转效果的能力者吗……” 这样的理解的话就合理一点了。 “有可能，总之先去吧衣服换了吧，这身实在是穿不下去了。” “要洗澡的话，边上就有淋浴间，虽然我很想收留你们，但那间房子被炸了之后，实在没有空位了……要不你们挤一挤？” 有第一次成功潜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继续留在这里还会殃及到无辜的修士。 “感谢，不用了。” 卡罗特比较倒霉，她的换洗衣物和内衣全都被炸没了，只能继续穿着修道服，在她洗澡的时候，我和朱利安交谈了一番，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之前未曾听闻过的消息。 “你们这是打算去调查弗雷德里克？” “是啊，不把他们排除掉的话没办法专心对付马库斯。” “嘛，虽然这个家族的黑魔法技巧不如你们之前遇到过的卡特莉丝，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他们的家主弗雷德里克二世虽然不是能力者，但也有一个奇怪的特性。” “此话怎讲？” 朱利安从桌上取来一份文件，交到了我的手里，那是一长串的死亡报告，而死者的身份则都是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仆人。 “这家伙天生就被厄运光环笼罩，不过倒霉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人，任何一个试图接近他的人都会被卷入厄运的洪流，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十八岁的小儿子因为这个能力而命丧黄泉，估计这家伙追寻天神遗指的理由就是想消除掉自己身上的厄运吧。” “还有这种事？” “是啊，警方之前也想着要调查这个家族的人，但是所有派出去的警员都出意外死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看着报告上的一个个人名，我皱起了眉头，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强运符咒背后有着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第132章 久违的休息时刻 虽然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家主被誉为受厄运诅咒之人，但在至少现在，科隆市里倒霉的不止他一个。 “全丢了？！” 穿着修女服饰的卡罗特一脸愤怒地质问着前台的店员。 “没记错的话，房租已经逾期好几天了吧，所以按照惯例，二位的行李已经被丢掉了。” 男店员微挑眉头，不屑地俯视着和柜台差不多高的卡罗特。 “我说你们啊，就是这么对顾客……” 卡罗特刚想发作就被我拽了回来，再怎么说有错的也是我们，如果在这里惹出麻烦来的话，对之后的调查肯定有影响。 “请问，行李丢在什么地方了？” 我上前一步，把卡罗特挡在了身后，原本嚣张跋扈的店员瞬间严肃了起来，应该是我比他高一个头的缘故 “后门的垃圾箱边上，那里的流浪汉还挺多的。” “知道了。” 我转身想走，但被店员叫住了。 “那个……钥匙还没还。” “哦，差点忘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越过卡罗特的头顶把它丢在了柜台上。 “走吧。” “哼……” 卡罗特狠狠地瞪了一眼男店员，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旅店，我紧跟在她身后，只希望那两本小说别被偷走就行，它们是除了老婆以外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这玩意儿值钱吗？” “不知道，反正没人要，拿了再说……” 穿行在狭窄的侧道之中，我听到了些许不和谐的声音，原本箱子上的锁应该能阻挡他们一段时间，但依那个男店员的性格来看，应该连盖子都没盖牢。 果不其然，当我们来到旅店后门的时候，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两个衣着破烂的孩子正蹲在我的箱子边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喂！” 我解开枪套的搭扣，必要的情况下可以用枪吓唬吓唬他们。 “喔！干嘛！” 受惊的少年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其中一人迅速地把手背到了身后，不过我还是在短暂的瞬间中认出了他手上的东西。 一个金属打火机，因为曾经有过抽烟的习惯，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把你的脏手拿开，小东西。” “说的什么屁话！” 常年混迹街头给了这些孩子们非同寻常的胆量，他们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但面对我这个成年人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 看来不得不用那个了。 我从背后掏出配枪，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人的脑袋，当然，保险是开着的，我还没有恶劣到会伤害未成年人。 “卧槽！” 看到枪之后，少年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短暂判断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之后，二人撒腿就跑。 “他妈的，东西放下来啊！” 嚓。 打火机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弯腰将其捡起，盖子有点脏了，但至少功能还算完好。 “妈的，这都什么人啊，连内衣都偷？！” 卡罗特一边翻看着自己箱子里剩余的东西一边抱怨道，她的两套内衣，一件礼裙和携带的食物被偷走了，幸好她这次没带那把猎枪来。 我这边虽然状况比她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最重要的小说和弹药还在，衣服少了几件，原本要带给亚历山大的啤酒和香肠也没了。 “那个混账店员……老娘一定要去警察局举报他！” “好了好了，消消气。” 我摸了摸卡罗特的脑袋，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一把夺过我的打火机，开始闷声抽着薄荷叶。 “话说回来，今天晚上怎么办？” “换家店吧，这里又不缺旅馆。” 马库斯的威胁还没有清除，今晚他肯定会继续出现，不过经历了多次战斗的我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不睡觉肯定是不现实的。 “别担心，要是他真来找你了，我会把你叫醒的。” “真的吗……” “大不了我熬一晚上夜嘛，反正我也是要研究东西的。” “那就辛苦你了。” 回到主干道上之后，卡罗特挑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旅店走了进去，这里的店员比之前那个好太多了。 “一间大床房。” “稍等。” 店员将柜台上的纸币收下之后，拿了一把钥匙交给了卡罗特。 “这次怎么不是双人房？” “要照顾你啊，分开睡的话很难察觉到做噩梦的吧。” 经历了半年多的旅途和冒险之后，卡罗特已经渐渐习惯了我的存在，现在就算是睡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害羞了，洗完澡之后也不会在意我的目光。 “嗯……” 毕竟是商务旅店，内部设施不可能豪华到哪里去，安顿好行李之后，我躺在了床上，手臂上的伤现在正在缓慢地愈合着，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卸下厚重的纱布了。 “内衣也没了，衣服也没了，还得去重新买，真是的，净给别人添麻烦。” “等把马库斯和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事情解决掉之后我陪你去吧，附近好像有个商城来着。” “这话我可记住了，别反悔啊。” “笑话，我是这样的人吗。” 双人床对我一个人而言过于宽广了，所以可以尽情地伸展四肢，躺了一会之后，困意渐渐向我袭来。 “下楼吃个饭再睡吧，别到时候低血糖了。” 眼看我没了动静，卡罗特提高音量提醒道。 “好麻烦啊，帮我带上来吧。” “伤的是手又不是脚，这点活自己干去。” “切……” “吃完饭还要上药，你最好再去洗把澡，免得伤口感染，碘酒……在这儿呢。” 卡罗特把从教堂带回来的药品一个个放在了写字桌上。 “这种割裂伤就算不上药自己也会好的吧。” “别瞎搞，我可不想你带着一身伤去参加战斗。” 卡罗特用烟斗的顶端敲了一下我的膝盖。 “总感觉你现在像我妈一样啊……” “这算是在夸我吗。” 卡罗特笑着回答道，虽然她的身材看上去像是个未发育的少女，但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透露着成熟女人特有的知性。 “当然了。”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讲了几句话之后，我原本混沌的大脑也变清醒了，就按她的意思下楼吃个饭吧。 “你不来吗？” “我马上，还得处理点东西。” “那我先帮你点了，到时候下来直接吃。” “知道了。” 第133章 安息日 “听说了吗，皇帝这周末就要到这儿来了。” “真的假的？” “本来早就要来了，没想到这雨下了这么久。” “话说，他来干嘛啊，最近又没有打仗，难不成是来收税的？” “谁知道啊，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卡罗特沉默不语地倾听着邻桌的交流，最近在科隆市内这种形式的谈话很常见，毕竟这有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唯一一次见到国王的机会，换成我也会很好奇。 “国王要来的话，共济会那边应该会消停一点吧。” “应该吧。” 虽然共济会里有很多实力强劲的能力者，但说到底也不是正规军的对手，现在的情况下，不管哪方势力都没有把握一口气吃掉敌人，所以形势一直僵持着。 “明天我打算去弗雷德里克的宅邸看一看，到时候可能会需要用你的能力。” “至少得和教会的人打个招呼吧，就算遇险了还能有个后援。” “我已经交代好了，到时候他们会派人在宅邸外面接应，查到想要的东西之后直接离开就行。”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厚厚的纱布下，伤口正在缓慢地愈合着，希望明天不会遇到太激烈的战斗。 “嗯……？” 正想着，我右手上的叉子尖端在面条里触及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怎么了？” “啊……” 翻开挡在上面的几片菜叶之后，我看到了六条蜷缩着的腿，这是一只甲壳虫，现在已经死了。 “卧槽……” 我把虫子的尸体挑了出来，卡罗特发出一声怪叫，这碗面已经被我吃掉一半了，一想到胃里的东西都和这玩意接触过，我就有点犯恶心。 “服务员？” “来了，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吗……” 二十分钟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里，协商之后，店员赔了我双倍的价钱，但经历了这么一出事件之后，我实在是没胃口继续吃了。 明明强运符咒已经开始运转了，但我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好运的眷顾，也许是因为距离弗雷德里克家族越来越近的缘故吧。 “之前警方也想要调查这个家族，但派出去的警员没有一个回来的，于是他们就放弃了。” 朱利安的话语在我脑海中回荡着，任何参与调查这个家族的人最后都会死于意外事故，这并不是能力，而是天生的诅咒，所以我的封印能力对它不起作用。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灾厄的洪流找上门来之前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不去洗把澡吗？” “今天算了吧，我快累死了。” “嗯……那就睡吧，我帮你看着。” “麻烦了。” 卡罗特脱下鞋子坐在了床上，她正拿着之前cicada留下的那张纸条，这个组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我将风衣挂在了衣帽架上，一股脑钻进了被窝里，多次战斗积累的疲劳感开始渐渐释放，刚躺下没几分钟我就进入了无梦的睡眠之中。 出乎我的意料，这个晚上马库斯并没有进入我的梦境之中，他似乎也知道卡罗特一直在注意着我的睡眠情况。 感谢他的谨慎，这是我两天来唯一睡得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我被嘈杂的下床声吵醒了，旅店棕色的天花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哈……” “醒了啊，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吧。” 卡罗特的眼睛边上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从我入睡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张床。 “早饭在桌上，洗漱完自己去吃，我要眯一会……” “哦，几点叫你？” “过两个小时吧。” 交代完之后，卡罗特躺在了枕头上，一晚上没睡的她现在肯定已经累坏了。 “衣服脱了再睡觉啊。” 她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为了不吵到她，我特地把水龙头开的很小，刷完牙洗完脸之后，我来到了写字桌前，上面放着一盘炸面包，这是旅店提供的早餐之一。 往面包上涂满黄油之后，我来到了卡罗特身边，马库斯的能力对所有人都有作用，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我必须待在房间里。 “……” 卡罗特的肩膀有规律地一起一伏着，她那金黄色的长发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从表情来看应该睡的很香，不像是遭到能力攻击的样子。 我把椅子拖到床头边坐了下来，开始往嘴里塞面包，油炸过后的它们吃起来味道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干。 “尤里乌斯……” 卡罗特发出了一声低吟，应该是在说梦话，我并没有回复，老妈曾经告诉过我，把正在做梦的人吵醒之后，对方就会变成傻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抱抱……” “……” 很难想象我的名字会和这个词汇联系到一起去，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梦。 “呜啊！” 突然，一股强大的拉力把我的身体拽的向右侧倾倒过去，是卡罗特，她翻了个身，一把抱住了我垂在下面的右手。 “喂……松手，松手啊！” 她像小猫一样用四肢紧紧地夹着我的手臂，除非把她弄醒，否则根本不可能脱身。 片刻之后，我感觉到了两个柔软的凸起物贴了上来，虽然卡罗特的身材不算很有料，但至少也是个女性，这种情况只要是个男人就肯定顶不住。 “………” 冷静，尤里乌斯，冷静，你可不是那种人，总之先想个办法脱身再说。 我尝试着将手缓缓地抽出，但每次只要稍微一动，卡罗特就会收紧四肢，尝试了几次之后，我便放弃了，根本逃不出去。 反倒是卡罗特这边，睡得那叫一个香，怎么摇她都摇不醒，她把脸埋在了我的衣服袖子里，我能感受到她一呼一吸之间散发出的热气。 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八点三十二分，我叹了口气，看来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不得不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了。 第134章 妄想之音 由于一条手臂被控制住了的缘故，我不能离开座位，只能半斜着身子倚靠在床板上，这种姿势别提有多难受了。 从上臂隐隐约约传来的湿润感来看，卡罗特应该是张着嘴睡觉的，我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多小时，希望她不要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了。 上午十点半左右，我用力摇醒了仍在熟睡中的卡罗特，由于一直斜着身体的缘故，我的腰现在酸的要死，脖子也有点痛。 “嗯……几点了……” 卡罗特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察觉到了自己那奇怪的姿势。 “总算睁眼了啊，大小姐。” 我抽出已经彻底麻痹了的胳膊，用力甩了几下，果不其然，袖口上有一摊湿润的痕迹，这是卡罗特的口水。 “这……这什么情况？” “叫了几句我的名字之后就直接抱上来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啊……” 听到我的话之后，卡罗特的脸蛋逐渐开始泛红，这可不是睡觉时枕头压出来的红晕。 “闭……闭嘴，别问那么多！” “欸，是吗，难不成是什么卿卿我我的lovelove场景？” 嘛，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幻想和卡罗特抱在一起睡觉，但肯定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你这……变态！” “喔！” 我低头躲开了飞来的枕头，看来的确有点说过了。 十分钟后，我们坐上了前往调查目的地的马车，吃完早饭之后的卡罗特情绪也恢复了正常，此时的她正拿着一张刚刚买来的报纸看着。 “就是后天啊……” 她看着头版头条若有所思道。 “什么？” “德皇威廉二世的演讲啊，预定将在科隆市中央世纪广场举行。” “这跟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对我来说确实如此，但这家伙可是四年战争的始作俑者，不知道你怎么看。” 因为贵族和皇室的一己私欲就发动战争，让数以百万计的年轻人命丧沙场，自己则安全地坐在家里，清点着战争带来的财富，普鲁士如此，不列颠尼亚亦是如此。 不过，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国王，就算憎恨他也不能在取他性命，不然可能会造成国际局势动荡，从而再次引发战争。 “我倒是想见见他长什么样。” “是吗……等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事情解决掉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马车停在了路边，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从这里开始我们就要开始步行了。 “因为常年受诅咒影响的缘故，这个家族的佣人数量很少，所以安保系统也很差劲，属于只要稍微有点智商的都能混进去的类型。” “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不然为什么他们家的收藏品老是会被偷走，当然了，偷东西的小偷基本上也没命花这笔钱，现在就算他们家大门敞开都不会有人进去了。” 诅咒之力名不虚传，不知道我们在踏足那片恐怖的地方之后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你有什么计划吗？” 卡罗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片，这是她手绘出来的庄园布局图。 “庄园的三楼是弗雷德里克家主活动的地方，那里的诅咒气息最浓，肯定不能拜访，我们的目的地是二楼靠左楼梯附近的一个小隔间，据警方所说，那里常年挂着一把密码锁。” 说道密码，我就想起了之前卡罗特推断出来的那串四字字符，说不定二者之间就有什么关联。 “庄园后面的庭院是炼金术的专用场地，那里聚集着很多的佣人和能力者，进去的时候注意要绕开这片地方。” “用我的裂缝直接传送进去不行吗？” “那样确实很方便，但不排除敌人有能够探测能力的手段，所以非必要情况下不要使用能力。” 紧接着，卡罗特掏出笔，开始在布局图上规划路线。 “我打算从东侧大门附近潜入，这里的看守数量最少，然后从炼金场地后方绕一圈，出来的时候，教会的人会在西门外面接应。” 计划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瑕疵，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那串密码，通常的锁都是由四位或者三位数字组成的，很少会看到带英文单词的密码锁。 “这个嘛，等量代换一下就行了，a就是0，b就是1。” 看上去可信度不是很高，不过现在也只能寄希望卡罗特的推断灵感了。 越靠近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宅邸，街上的行人就越稀少，五分钟后，高大的铁栅栏门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出人意料的是，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 不远处就是哥特式风格的宅邸，虽然现在是晴天，但这栋建筑看上去依旧十分阴森恐怖，尖尖的房顶被不知名的物质染成了灰黑色，外围的草地上，几个佣人正匆匆地赶着路。 秉持着不使用能力的原则，我伸手攀上了围墙，然后把卡罗特也拉了上来，观察到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我一跃而下，钻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检查一下武器。” 我掏出手枪，弹匣内填满了七发子弹，弹仓里还有一颗，一共八发，比我之前常用的那把左轮手枪整整多了两发子弹。 我下压拇指，将保险关闭，确认无误之后，开始沿着围墙向前探索，卡罗特紧跟在我身后，为了今天的任务，她特地换了一套短款的女式外套。 “重死我了……快来搭把手！” “知道了，别急！” 庭院里原本应该是喷泉的位置现在被一个巨大的法阵取代了，一群佣人正在搬运看上去很重的板条箱，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小心点，别暴露了。” 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我和卡罗特绕过了他们的视线，庄园不算很大，十几分钟之后，我们离开了灌木丛，前面就是宅邸的侧门，进去之后就离我们的目标很近了。 快速穿过空地之后，我们来到了紧闭着的大门前，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暗红色地毯，它一直延伸到走廊末端。 我转头看向右手边，那里有一道通往二楼的楼梯，楼上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它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耳朵里。 “上吧。” “嗯。” 第135章 雏翼囚禁于牢笼之中 这里是传闻中的诅咒之地，除了家仆以外，任何曾经闯入这里的外来者最终都死于意外事故。 而现在，我和卡罗特静悄悄地走在实木楼梯上，距离诅咒的源头不过数十米。 与庭院里的忙碌景象截然相反，宅邸中一个佣人也没有，不过地板上和窗框边缘却没有积灰，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 来到二楼之后，我看到了卡罗特之前所说的那个带着密码锁的房间，果不其然，这个锁是由四位数字所组成的。 “试试看吧，我帮你把风。” “嗯。” 卡罗特开始转动标着数字的齿轮，周围一片死寂，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大约两分钟之后，一声清脆的机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成了！” 她伸手把锁取了下来，房门自己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打火机。” “ok。” 我划动砂轮，微弱的火光提供了些许照明，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一个像展台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平滑的台面上竖着四根固定用的支架，在此之上则是一个和我大拇指差不多粗的试管，黄褐色的液体内，一根手指正悬浮着。 “这是……天神遗指？” “假的。” 卡罗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之前我们见到的天神遗指都是手指的碎块，而面前这一管子液体里泡着的是一整根手指，明摆着就是陷阱。 “小心点，可能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我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了门口，卡罗特则拿着打火机继续调查房间内部，然而，这里面除了陷阱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搞半天就这玩意？真是浪费时间。” 卡罗特拍了拍我的后背，把打火机丢到了我的手上。 “走吧，用你的能力直接瞬移到南门去，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知道了。”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卡罗特的右脚踩到了地板薄弱的地方，虽然她的体重很轻，但还是压破了它，木头断裂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这也招来了不必要的注意。 “什么人？！”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像拔萝卜一样把卡罗特从地里拔了出来，她的腿上多了两道划伤，长筒袜也破了。 “嘶……” “没事吧？” “快走，没时间了！” 卡罗特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结果没走几步就失去了重心，我只能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逗留在宅邸内的佣人已经冲到了楼梯口，他们手里拿着棍棒一类的武器，我举起手枪，连续扣动了两发扳机。 “靠，他有枪，快去叫增员！” 我迅速环顾四周，想要找到一处有窗户的地方，如果看不到南门的话，我的裂缝就无法设置。 原本来的路上是有一扇窗的，但它现在被佣人们挡在了身后，我想前往附近走廊上的窗户，但另一队佣人从中段的楼梯处冲了上来，他们手上都拿着枪。 “该死……” “没办法，上三楼吧！” 我看了看身后的楼梯，走上去就是诅咒最强烈的三楼了，那是就算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像弗雷德里克家族亲属都不会踏足的禁忌之地。 但是，现在的情况除了上楼以外我们别无他选，我举起左手，一道黑墙凭空出现，将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封锁了起来，这应该能拖住他们一阵子。 趁此机会，我扶着卡罗特来到了宅邸的三楼，本想着上去之后立刻就逃走，但现实又给了我当头一棒。 别说窗户了，整个三楼连个灯都没装，完全是漆黑一片的状态，地面上落满了灰，原本暗红色的地毯也变成了灰褐色，看上去已经好久没有人来过了。 “真操蛋，这什么逼运气啊。” 我猛砸了一下楼梯的扶手，看来所谓的厄运诅咒并非谣言，照着这个进度下去的话，发生致命意外也只不过是事件问题了。 楼下的嘈杂脚步声越来越多，佣人们封死了所有通往二楼的道路，他们也不敢主动前往三楼，只是在夏敏静静地等待着。 “别抱怨了，想办法找路吧。” “唉……” 我擦亮打火机，靠近墙壁之后，沿着它缓缓向前移动着，在黑暗的未知环境下，贴墙走至少可以保证一侧不会出现敌人。 虽然没有窗户，但三层的房间可不少，不过它们都上了锁，从外面肯定是进不去的，我看了看手上的枪，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玩意暴力开锁了。 向前走了一阵之后，我看到了一丝微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了地毯上，这并不是阳光，而是橘黄色的灯光。 “……” 我和卡罗特都很清楚，现在还在三楼还活动的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了。 厄运诅咒的源头，弗雷德里克家族的现任家主，尤利亚诺·巴尔德·弗雷德里克。 贴近房门之后，我探出头来，从门上的玻璃处观察着房间内的情况，与一片破败的走廊不同，这间房间装饰十分典雅，餐桌，床铺，淋浴间，基础设施一应俱全，靠门的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台唱片机。 “看那边……” 卡罗特指了指正对面的一扇大落地窗，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南门，只要推开这扇门，进入到房间内部，我们就能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几分钟而已，应该没事的。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之后，用力压下了门把手，出人意料的是，门并没有被锁上，进入房间之后，我注意到左手边几米远的地方，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在倒着咖啡。 “哦……” 看到我们的出现之后，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但他手里并没有武器，我也不打算找他麻烦，直接冲向了窗户所在的地方。 然而，刚跑没几步我就停了下来，之前隔着玻璃看的并不是很清楚，进入房间之后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窗户，而是他妈的一张风景画。 “这应该不是我的幻觉吧，先生。” 我回过头去，用枪口对准了弗雷德里克，他满脸惊讶，看上去并不像是要攻击我们的样子。 “要不要我开一枪给你看看？” “二十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能活着走到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弗雷德里克将咖啡杯放在了碟子上，从他身上，我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这就是所谓的厄运吗。 第136章 奇迹与你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巴尔德的脑门，然而他并没有受此影响，依旧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二位应该是来自不列颠尼亚的客人吧。” “……” 巴尔德将两杯温热的咖啡放在了小矮桌上，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干什么？” 站在我身后的卡罗特开口了，由于一条腿受了伤的缘故，她只有扶着我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立。 “不用担心，弗雷德里克家族没有要和你们作对的意思，至少我没有……” 他看了看卡罗特腿上的伤口，朝右手边的单人沙发指了指。 虽然我不是很想在脚下两三米的地方就有敌人的地方停留太久，但长筒袜下不断渗出的鲜血告诉我，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很有可能会失血过多。 “能回避一下吗。” “当然，医药箱就在那边，我先去……抽根烟，解决完之后，敲三下门通知我就行。” 巴尔德很清楚我对他并不是很信任，他走进了不远处的小隔间里，片刻之后，我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靠，痛死了。”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威胁之后，卡罗特坐在了沙发上，她脸色苍白，看上去状态很不好，我脱下了她那沾满血的袜子，随手取下一条毛巾，沾满了水之后开始擦拭上楼上的血迹。 由于地板是木制的，所以伤口里还残留着些许木刺，我打开医疗箱，从中取出一个小镊子，在前线的时候我也处理过许多类似的伤口，不过里面卡的都是金属碎片和弹头。 “嘶……” “忍一忍，马上就好。” 卡罗特用力攥着沙发的扶手，强忍着不发出痛苦的呻吟，两分钟之后，清创工作结束，我用止血绷带紧紧地包裹住了伤口。 “看看能动吗。” “差不多了，稍微还有点难受……” 我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半开着的房门外依旧有嘈杂的声音传进来，这是楼下那些佣人发出的。 “不去叫他吗？” “先等等。” 以防万一，我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所有可能藏暗器的角落，事实证明，除了传闻中的诅咒之外，这里的确没有什么危险。 按照之前说好的条件，我在隔间的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手枪虽然已经被我收进枪套里了，但扣子没有扣上。 “已经处理好了？” “嗯。” 巴尔德打开了隔间的门，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半开着的房门。 “可否请二位在此稍稍逗留一会，我有些话想说。” “派了这么多复苏者来攻击我们，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实在的，要不是给我们提供了帮助，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关于这个我可以保证，你们离开之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了，还请您务必听我把话说完。”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家主，他态度诚恳，看来是真的有事相求。 “讲吧，有什么事？。” 巴尔德示意我坐在卡罗特身边，自己则坐到了我们对面的沙发上，他将之前自己泡好的两杯咖啡推到了我们面前，然后一挥手，背后的房门就自己关上了。 “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丽贝卡·凯芙兰这个人物？” 我摇了摇头，卡罗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 “凯芙兰家族的现任家主，就是之前在约克的时候找我们麻烦的那群人的首领。” 听她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亚历山大也曾提到这个家族，他们和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德国的，但却从未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过。 “简单来说，我们在得知二位来自不列颠尼亚之后，把你们和他们当成了一伙的，所以才会……派人对你们实施攻击。” “当然了，现在算是搞明白了，你们的目标是共济会，我们还是在同一战线上的。” 听到这话之后，我和卡罗特都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们和共济会不是一伙的？” “什么？当然了，你以为我身上的诅咒是谁给的？整整十年啊，你们是唯一一个和我对话超过五秒钟不出事的人。” “之前的那个强运符咒也是你下的？” “是啊，把你们安全地请到这里消耗了四条生命，不过好在成功了，当然，警员提供给这位小姐的密码锁情报也是我伪造的。” “……” 看的出来，巴尔德虽然不是我们的敌人，但却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所以说，你花这么大代价把我们请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巴尔德翘起了二郎腿，考虑到他有可能往杯子里下毒的可能，我没有碰那杯咖啡。 “很简单，我想要你们帮我把天神遗指的四个碎块弄到手，然后用它来解除我身上的诅咒。” “……” “……” 空气陷入了沉寂，黑魔法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有尸体就能无限制作出绝对忠诚的复苏者，我很难理解他找我们办事的意义，明明有他们就足够了。 “理由呢，还有报酬，没有这两个条件我们不可能帮你。” 巴尔德轻抿了一口咖啡。 “理由就是，所谓的天神遗指，就是马修·尤里乌斯先生在四年战争时被打落的那根右手食指。”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你说……什么？” “很惊讶吧，但这就是事实，我个人很相信缘分这种东西，所以，让遗指的原主人来寻找它肯定会比那堆尸体的效率更高，至于报酬……” 巴尔德眯起了眼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卡罗特，那样子就和我爸谈生意的时候一模一样。 “十年前发生在约克的那场灭门案，我想我可能知道些什么……” “什……？” 我按住了卡罗特打算拔枪的手。 “只要你们能够解除我身上的诅咒，我就能帮你们指出一条通往真相的道路。” “光靠嘴说可没用，给我一个筹码。” 对付这种精明的家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亲笔签名的支票如何？价值十万马克，换算成英镑的话，大概有七八万左右，如果我食言了，你们大可以毁掉天神遗指之后带着这笔钱跑路，如果我没有食言，那么这笔费用就会成为你们的辛苦费。” “嗯……” 这个条件对我们来说百利无一害，思考了片刻之后，我答应了下来。 “稍等一下……好了，拿去吧。” 巴尔德将一张保付支票交到了我的手里，出票人栏位上用德语潦草地写着他的名字，金额一栏的数字是十万。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我看了看卡罗特，她向我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向巴尔德发问。 “先来讲讲你是怎么被诅咒的吧。” 第137章 法外狂徒 我第一次感受到诅咒的力量，是在十年前的七月二十八日。 当时的我还没有涉足研究黑魔法，家族事业也处在上升期，那天，我的小孙子刚刚年满一岁，作为祖父的我理所当然的要前往参加生日宴会。 不过，前一天晚上的时候，庄园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他们杀死了几个佣人，在庭院的东南角留下了一个三角眼的符号。 从那一刻开始，诅咒之力就像噩梦一样缠绕在我的身上，生日宴会结束之后没几个小时，我的孙子就在吃饭的时候被食物堵住气管窒息而亡。 除了他以外，所有接近到我十米范围以内的人都受到了厄运的影响，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我搬到了宅邸的三楼独自居住。 随着诅咒之力的进化，人们发现连我视线所及的地方都会被厄运影响，于是三楼的窗户都被人卸掉了，我只能通过电话和楼下的人交流，他们把生活所需的食物和各种物资放到楼梯口，离开之后再通知我去取。 为了摆脱这份厄运，我开始研读黑魔法，试图用这份禁忌之力对抗诅咒，在此期间我认识了远在法兰克福的卡特莉丝，从她口中我才得知，这份诅咒来自于光明会。 说来也可笑，连已死之人都能复活的黑魔法居然也对这份诅咒无可奈何，正当我打算就这么带着诅咒孤独地度过后半生的时候，天神遗指出现了。 夺得号称只要集齐四个碎片就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天神遗指是最有可能解除我身上诅咒的方法，然而，和我一样渴求它的还有很多人。 光明会，教会，政客，警方，哪怕是任何一个得知这条消息的普通人都有足够的理由对它产生兴趣，所以我必须要确保能够赶在其他人之前把它弄到手。 我开始利用尸体构建绝对忠诚的复苏者，利用他们在全市范围内搜寻遗指碎片的信息，当然，他们也不总是那么靠谱，还记得之前和你们见过面的那个露易丝吗，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复苏者没有灵魂，只是一具被灌输了意志的血肉之躯，所以很容易就会被其他人控制，原本她已经搞到了战争遗指，但最后却因为光明会精神系能力者的缘故把它弄丢了。 巴尔德自顾自地说着，他似乎已经陷入了对过往的迷恋，卡罗特在一旁仔细地听着，楼下的骚动声逐渐停歇，我的手也从枪套上移开了。 “也就是说，之前一直是你们在牵制着凯芙兰家族？” “说是牵制，其实就是控制，德国是我们的主场，就凭他们的那几个能力者不可能与我们抗衡。” 怪不得之前那么久凯芙兰家族的人都没来找过我们麻烦，我都快把他们忘了。 “之前那个在街道上乱发传单的男人也是和他们一伙的吗？” “不，他只是普通的平民，就如我刚才所说，任何知道天神遗指存在的人都有足够的理由去夺取它，就算是没权没势的平民也一样。” 巴尔德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把咖啡杯放在了碟子上。 “我听说你们之前在给教会办事，他们应该没给你们什么报酬吧，想想清楚，我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 “他们看上去可比你规矩多了。” 听到这话之后，巴尔德先是一愣，然后开始放声大笑。 “天呐，伙计，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教会是什么好人吧，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顺手拉开了右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沓文件，丢在了我们面前。 “两年前的教会可不像现在这样，他们强征保护费，暗杀影响他们控制力的政客，你猜猜为什么现在那么多年轻人不信教了。” 文件的内容是大量的剪报，上面记载了教会的种种行为，他们以兜售赎罪券为理由，向平民征取巨额费用，只要有人反对，就会被视为异端，然后被处刑。 卡罗特翻到了下一页，这次是有关光明会的报道，他们好像在什么地方建立了一个收容所，为孤儿和流浪汉提供食物和庇护。 “从中世纪开始，教会就一直控制着人们的思想，他们可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义的象征。” 世界上并不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千年以来，教会总是被人们冠以神圣的标签，这个标签的光环过于强烈，以至于他们的种种恶性都被掩盖了下去。 “留个联系方式吧，事成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打这个名片上的电话就行，不过最好不要让教会知道我们之间有联系。” “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情。” “当然，当然……” 巴尔德站起身来，走向了背后的巨大风景画，他用力将其举起，然后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在画的背后是一扇小小的窗户，从这里可以隐约看到南门的景象，由此可见，这家伙也知道我的能力。 “强运符咒撑不了多久了，不想被诅咒的话就赶紧走吧。” “知道了，用不着你催。” 我握紧卡罗特的手，将裂缝的出口释放在了栅栏门外，那里有教会的人，他们现在暂时还算我们的同伴。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看到我们的出现之后，两个头戴兜帽的人走了过来，他们都是教会的能力者。 “是陷阱，敌人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快走！”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看了看卡罗特缠着绷带的腿。 “知道了。” 马修和卡罗特迅速离开了现场，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朱利安特地安排了一名拥有共享视野能力的能力者在附近监视，现场的情况正分毫不差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水晶球上。 “他们已经建立联系了吗？” “看来是的。” 在她的背后，戴维森正抽着卷烟，他不远万里从慕尼黑赶到科隆就是为了这件事。 “伤口处的包扎很专业，没个五分钟绝对解决不了，我不认为尤里乌斯会在不安全的情况下进行这种细致的工作。” “之前不就让你把符咒炸掉了吗，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符咒被下了保护层，一般的物理伤害没办法破坏它的完整性，做法的话时间根本来不及。” 戴维森不满地哼了一声，他一口气抽完了剩下的烟，把烟头丢在了地窖的垃圾桶里。 “把他们干掉，你知道怎么做的。” 第138章 暗流涌动 离开了弗雷德里克家的宅邸之后，我和卡罗特回到了旅店，想要集齐四根天神遗指可不是轻易就能完成的任务。 死亡，饥饿，这两块碎片现在应该都在共济会成员的手里，而瘟疫则被教会掌管，最有可能被我们得到的战争还被封锁在警察局里，它的具体位置依旧是个谜。 “先去把战争弄到手吧。” 卡罗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旅店的玻璃大门。 “警察那边会这么配合吗……” “谁告诉你要去明着拿了？等晚上的时候，你用你的能力暂时封印住战争的能力，然后和我一起进去把它找出来。” 旅店的大厅里，几个客人正埋头吃着饭，他们对我们的到来并不在意，其中一人好像已经吃完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抵住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从门缝之中钻了出去。 “听你这么说，战争的位置已经知道了？” “它的能力是用封闭空间控制住目标，设置它的人肯定会把它放在最难被发现的地方，我个人认为，战争遗指的位置就在三楼的档案室里。” 档案室里存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和文件夹，有大量的角落可供藏匿，想要从中找出战争绝非易事，不过幸好，我们有卡罗特的能力。 “那地方本来就没什么人去，脚步辨认起来也不难，跟着它们走总能找到的。” 踏上一节节木制楼梯之后，二楼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我却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等等……” “怎么了？” 淡淡的橡胶味，还带有少许像柠檬一样的清香，之前第一次遇到战争遗指的时候我也闻到过，毫无疑问，这是毒药的味道。 我环顾四周，发现走廊窗户的窗帘不知何时被人拉上了，这也导致原本就照明不足的走廊变得更加昏暗。 “前面有陷阱，小心。”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匕首，开始检查周围的地面和墙壁，窗帘挡住了阳光，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提前设置好的绊线。 在地面上寻找了一番之后，我在我们房间的门口发现了陷阱的触发装置，出人意料的是，它居然是一根头发丝，前端绑在门把手上，末端则伸入了房门之中。 “还真有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小看老兵的经验啊。” 我用大拇指捏住发丝的一段，然后轻轻地将其割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三枚涂了毒的箭矢刺穿了厚厚的木门，看来为了暗杀成功率，杀手把弓弦完全拉满了。 卡罗特贴到了门的左侧，我按下门把手，轻轻地将房门推开，然后躲到了右侧，掏出配枪，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等了几秒钟之后，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镜子，摆好角度之后，开始利用反射查看屋内的情况。 天花板上挂着一把已经释放了的弓弩，款式和之前见到的那些一模一样，原本我还以为这是露易丝设置的，现在看来，造成八名受害者出现的另有其人。 在房门的左下角处还设置着一个绊线钩，它连接到了镜子反射的盲区，估计又是一个陷阱，如果我没有确认屋内状况就直接冲进去的话，现在估计已经毒发身亡了。 “碍事的家伙，又是共济会吗？” “不……” 卡罗特看着我割断了绊线之后才放心地走进房间，果然，左右两侧都装着发射器，箭矢上的淡绿色毒药此刻还散发着致命的气味。 “你看这两个发射器的设置，是不是有点奇怪。” 确实，左边的那个发射器被设置在了衣帽架上，它的出口处正对着我的脖子，而右边的那个则设置在了床头柜上，出口处对着我的肋部。 “这是按照你我二人身高设置的陷阱，敌人肯定是我们身边的人。” 在德国的这几天里，和我们最熟悉的除了警察之外就只有教会了，我个人认为警察厅的人不太会搞出暗杀之类的行为。 “教会？这么快就暴露了吗。” “他们应该已经研究我们一段时间了……” 卡罗特若有所思地坐在了床上。 “还记得之前他们送修道服来的时候吗，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明明没跟他们说过身高和三围之类的数值，但拿来的衣服穿起来却正好合身。” 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雨女和马库斯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细节，现在看来，教会收留我们的理由也很奇怪。 “还记得之前你用能力让雨停下来的时候吗，我们边上有一个修士好像说了一句终于可以回家了来着，他肯定比我们在教堂待的时间更久，但朱利安反倒是把那间双人房留给了我们。” 亏的我当时还认为教会里是最安全的，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要是那个强运符咒再晚一点出现的话，我们可能已经被毒死在床上了。 “教会应该已经确定我们和弗雷德里克家族之间建立了联系，他们肯定也想夺取天神遗指。” 没有封印能力的教会拿战争的能力毫无办法，他们肯定会一直守在警察厅外面等待着我们的出现。 “现在就去吧，再拖下去教会的增员就要来了。” “不。” “什么？” 卡罗特惊讶地看着我，虽然她在观察细节和推理线索方面很有心得，不过在指定计划的时候就略显欠缺了。 “之前朱利安给你的那个地址还在吗，就是瘟疫的所在地的那个？” “在啊，不过你要这玩意干嘛？” “他们想要战争，那就送给他们，我会先去警察厅附近，用能力解除封印，在他们寻找战争位置的时候赶到瘟疫的所在地，把它偷出来。” 卡罗特对这个计划并不是很赞同。 “这……就算你有裂缝也不可能一下子赶这么远的路吧，再说了，那里可是有军队把守的，光靠你我二人根本不可能闯进去啊。”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口，推开玻璃窗之后抬头看了看天，就在不远处，乌云开始渐渐聚集，几个小时之后应该会有一场降雨。 “我用我的能力杀死了雨女，照理来说应该也获得了她的能力，虽然可能会受到部分限制，但功效应该差不多。” 从地面上的确很难硬闯，但地下和空中就不一样了，下水管道，湿润的土壤，还有潮湿的空气，只要有水分子的地方我就能随意移动。 “偷出来之后呢，他们总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我将手伸进了风衣外套的口袋里，针对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是……！” 卡罗特发出一声惊呼，我手里拿着的是之前在弗雷德里克宅邸二楼发现的假遗指。 “还有什么疑问吗？” “……” 卡罗特沉思了一会之后抬起了头来，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照你说的做吧。” 第139章 赛点 夜幕降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科隆的街道，从下午四点开始，空中就飘起了零星小雨，这对一直蹲守在警察厅外面的那群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在几点了？” “七点三十三分。” 火星照亮了黑暗，提问的男人点了一根烟塞进了嘴里，他是这次行动的领队，上头交给他们的命令是回收战争遗指，如果有可能的话，把那个叫马修·尤里乌斯的男人做掉。 “呼……” 深吸一口之后，男人缓缓地将烟气从鼻子里吐了出来，在他四十多年的人生中有二十年在替教会办事，死在他手里的人数不胜数，不过，这次的任务却和以往完全不同。 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获得者，职业军人，带领一个班的成员阻挡一个排的敌人长达三个小时，生涯杀敌数更是高达恐怖的一百三十多个。 一想到要和这样一个恐怖的杀人机器交手，男人心里的压力陡然增加，只能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渡鸦那边怎么样？” “没有异常。” “继续观察，不要放过街上的每一个人。” “是。” 和男人一样，所有参加此次行动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不过他们并没有领队那么能沉得住气。 “听说了吗，塞西莉娅都被那家伙干掉了啊……”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而且是秒杀，他甚至连枪都没开。” 男人不满地瞥了一眼身后窃窃私语的人群，他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紧张的气氛在不断蔓延着，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不过，这份焦虑并没有维持太久，晚上八点十分，侦查员终于带来了期盼已久的情报。 “目标出现在警察厅东南方向，并未发现卡罗特·奥利维亚。” “接空中视角。” “明白。” 侦查员取下背包，从中掏出一个水晶球，上面正显示着他释放出去的渡鸦的视角。 “……” 画面中，一个身穿棕褐色风衣的高大男性正混在人群中向前走着，他把衣领拉的很高，看不清脸，不过从身形特征来看，这就是马修。 “检查武器，准备战斗！” 阴暗的小巷里传出一阵机械摩擦声，男人掏出配枪，打开保险之后，将子弹上了膛。 “那个女人呢，不用管她吗？” “任务列表上没有这个人存在，先不用管，去给朱利安打电话，告诉她行动开始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教会的八名杀手悄悄地来到了警察厅的后门，他们都是非能力者，所以不会受到封印的影响。 警察厅的大门紧闭着，男人把手放在了上面，现在虽然还压不动，不过过一会就不一样了。 原本的零星小雨现在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中雨，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又潮湿的气氛，雨点打湿了所有人衣服，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它们之中还夹杂着闷雷的声音，为这个夜晚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等待了片刻之后，门把手像是被上了润滑油一样突然就被压了下去，男人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敌人的能力。 “上！” 杀手们瞬间涌入了警察厅，其中两人从侧面的楼梯上到了三楼，在档案室门口准备堵截马修，剩下的则直奔正门口。 “……” 警察厅内空无一人，但灯却全都亮着，在奔跑的途中，男人注意到接待所前台的电话座机上的话筒消失了。 “快点！别让他跑了！” 沿着走廊一路狂奔之后，他们赶到了警察厅的前门，那里的确有人在，不过却并不是马修，他穿着和男人几乎一样的黑色长袍，此刻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把椅子上。 男人举起了枪，打算上前一探究竟，然而，正当他打算迈步的时候，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嗯……？” 从触感和腥味来看，这毫无疑问就是鲜血，男人抬起头，接下来的场景将会让他永生难忘。 一只黑色的渡鸦被倒挂在房梁上，它的脖子被人暴力折断了，脑袋也被打开了花，这是之前侦查位用于观测情报所释放的。 男人猛回过头去，果不其然，背后跟着的小队成员从五个变成了四个，侦查位不见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男人迅速冲到椅子前，一把掀开了座位上人的兜帽。 “真见鬼……” 侦查员被人用电话线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脑袋上有一个弹孔，现在已经死透了，而他的胸口处则贴着一张用他的鲜血写着字的白纸。 “bonjour” 制造麻烦，拖延敌人的搜索进度，为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现在的我正穿行于城市的下水管道，按照计划，卡罗特现在已经埋伏在了瘟疫遗指看护所的附近。 在水中移动的速度比走路快多了，而且还不会被人发现，唯一的问题就是下水道的味道实在有些难闻，不过为了计划，现在也只能忍一忍了。 八分钟之后，我从阴井盖下钻了出来，卡罗特正躲在墙角，微微探出头去观察着不远处的状况。 “怎么样了？” “哇……！” 她被我吓了一跳，我赶忙捂住她的嘴巴，避免被守卫察觉到。 “靠……你别突然从背后搭话啊！” “抱歉抱歉，情况怎么样了？” “地址没有做假，里面就是瘟疫，不过，你打算怎么进去？” 我看了看不远处那个像监狱一样的建筑，高耸的围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作用，不知道里面的布局如何，只要存放瘟疫的房间门口有一点缝隙，我都能够钻进去。 “假遗指带着吗？” “在我这呢。”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试管，我把它放在了我的口袋里。 “小心点，别暴露了，如果教会的人出现的话，我会开枪警告的。” “知道了。” 我抬起左手，将掌心贴在了潮湿的墙壁上，塞西莉娅的能力到了我手里之后失去了对水进行塑形的能力，不过光是能在有水的地方随意移动就足够了。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嗯。” 第140章 死斗 正门有两个守卫，不过对于能隐匿身形的我来说，他们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障碍。 从潮湿的墙壁一路攀延而上之后，我来到了房顶处，这里是一个类似四合院一样的建筑，中间的庭院里分布着大量的武装人员，东南角设置着一扇铁门。 “应该就是那里了……” 虽然敌人数量众多，但对隐藏在水面以下的我来说并不能形成威胁，我从他们的脚底通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那扇铁门之前。 整扇大门都被防水铰链封锁住了，在离地一点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用于观测的小玻璃窗，教会的人肯定很清楚塞西莉娅的能力，所以对此做了防护措施。 不过他们似乎对我的裂缝并不怎么了解，只要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我就能设置裂缝的出口。 遗憾的是，这里到处都是守卫，只要我稍微从水下露出一点就会被发现，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走。 我移动到了庭院的角落里，伸出两根手指，从地面上拖了一块碎石下来，用力砸的话应该能起作用。 由于动作很隐蔽的缘故，守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移动到了庭院的正门处，伸出一条手臂，用力将石头砸在了坚固的大门上。 “喔，嘿！” 距离最近的一名警卫迅速举枪对准大门，他看到了我伸出来的手，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妈的，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所有守卫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到了大门口处，趁这个机会，我迅速露出半个身子，用左手在封闭的房间内部释放了裂缝的出口。 “我保证，我看到了一条手臂，它他妈的就直接从地面下钻了出来……” “冷静点，皮特，你在说什么胡话。” “别分心，快点回岗位上！” 双层的铁门十分坚固，隔音效果也很好，除非在里面引爆炸药，不然外面的人不可能会发现。 隔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红色的地毯，地毯上方放着一个架子，架子的中央，瘟疫遗指正静静地摆放在那里，精细的机械装置正上下浮动着，它让遗指保持着微妙的运动，使得能力不会被释放出来。 “好吧……” 我从口袋里取出假遗指，把真的试管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然而，当我想把假试管放上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这玩意的口径和底座的插口对不上。 幸好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就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带了一双筷子出来，不过想要替换这两个……尸块，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真该死……” 粘滑的液体沾到了我的手上，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我才将两个试管里的东西全部替换完成。 看着褐色液体中翻动着的第二指关节，我不禁有些犯恶心，很难相信这玩意居然曾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拿到了遗指之后，下一步就要想想怎么处理它了，留在我们身边肯定不靠谱，敌人随时都有可能袭来，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再被抢走就前功尽弃了。 现在的教会肯定不能信任了，警察厅也差不多，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案就是拜托亚历山大了，希望他能够给我们出个好主意。 然而，意外总是快人一步，就当我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庭院内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本分散在各个角落的守卫都聚集到了正门前。 “敌袭！做好准备！” 片刻过后，枪声响了起来，门外的势力与守军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交火，看来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势力想要趁着教会分心的时候来夺取天神遗指。 “光明会的家伙？” “看样子是的。” “马上通知教会，快去！” 我透过玻璃观测窗看到了对面的屋顶，在这里释放裂缝的话，响动肯定会引起注意，不过好在有共济会的人帮忙吸引注意，我被发现的概率小了很多。 只希望在外面放哨的卡罗特别出什么事。 我抬起左手，将裂缝的出口设置在了房顶上，然后纵身一跃，钻进了地板上的入口，耳边传来剧烈的摩擦声，片刻之后，街道的景象映入了我的眼帘。 “什么声音？” 雨势逐渐减小，我潜入了液体之中，卡罗特此刻正躲在箱子里，和之前一样用镜子观察着外面的交战情况。 为了不吓到她，这次我选择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喔……是你啊，遗指呢，弄到手了吗？” 我把装着黄褐色液体的试管在她面前晃了晃。 “外面怎么打起来了？” “是光明会，至少有二十多个人，里面应该有几个你的熟人，你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此刻他正半侧着身，冷眼看着前方的混战，那张半黑半白的面具在兜帽下若隐若现。 “这是……” 马库斯，我不会看错那张脸，能让他出面，看来共济会的确对此次行动很是重视，不知道他们在看到假遗指之后会怎么样。 “快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用裂缝吗？” “算了吧，声音太大，我怕被发现了。” 我拉着卡罗特的手跑到了大道上，随手拦了一辆马车之后，踏上了回旅店的路程。 “想不到啊，你居然真把它弄到手了，接下来咋办，把它留在身边吗？” “怎么可能，找亚历山大吧，他应该有办法。” 之前他就曾嘱咐过我们，在拿到天神遗指之后马上通知他一下，他会叫人来处理，不过如果我们和他解释清楚需求的话，他应该也会同意的。 另一边，天神遗指看护所处，光明会的两名成员用tnt炸药炸开了厚重的铁门，所有守军均以消灭，等教会的增援赶到至少还要五分钟。 “头，快看！” 马库斯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他缓缓地来到了架子前，取下了上面的试管，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屑地把它丢到了地上。 “假的……” “这……” 众人面面相觑。 “我就知道，教会的那帮老骨头肯定没这么聪明，通知下去，转换目标，下一个要夺取的是战争。” “明白！” 马库斯抬起头，看向逐渐放晴的夜空。 “让……” 第141章 回旋 回到旅店之后，我和卡罗特立刻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拨通了亚历山大的电话号码，为了不让瘟疫的能力发动，卡罗特在边上不停地晃动着它。 “那位？” 等待了片刻之后，熟悉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了出来。 “是我。” “哦，马修啊，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我们搞到了一块天神遗指碎片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亚历山大似乎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稍等一下……你们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继续对付共济会，还是找完四块碎片就直接回国？” “这个嘛……” 我把两天内发生的种种事件悉数告知了亚历山大，包括教会的阴谋和我们与巴尔德达成的协议。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在帮他办事？” “算是吧。”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知道关于十年前那场屠杀线索也不是不可能……” 亚历山大若有所思，他的声音也变得缓慢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发生在巴伐利亚的那起大规模昏睡事件是由cicada造成的，当时的时间是七月二十八日，屠杀案恰巧也是在这一天发生的。” “照你之前说的来看，巴尔德·弗雷德里克被诅咒的时间也是在那年的七月二十八日，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家族曾经和共济会，还有cicada之间都有过联系。” 亚历山大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嗯“当然了，你们要帮他干活也未尝不可，说到底处理遗指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共济会得到它，除此之外，用在谁身上都没太大区别，如果只是单纯的祛除诅咒的话，给他也未尝不可。” “不过你最好当心点，这种有钱人通常心机都很深，别被他骗了。” “这你不用担心，不管他跑不跑路，我们都不会吃亏的。” “那就好，要是你们不想一直照顾天神遗指的话，可以把它送到兰伯特大道215号的古董收藏品店里，只要表明你是从不列颠尼亚来的，然后给商品定价2048英镑，店主就知道你是我派来的人了。” “古董店……会不会有点太危险了？” 原本我还以为他会让我把这玩意送到银行里面去，毕竟那里有专门的防盗保险库。 “怕啥，那家店的店长也是能力者，而且还是我的老相识，放心交给她就行。” 既然亚历山大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哦对了，关于教会的事情我还得提醒你几句吗，回收天神遗指的任务是他们交给我的，你们能够顺利混进德国也是因为他们在暗中帮忙。” “所以，请务必，务必要把完整的天神遗指交到他们手里，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亚历山大在提到天神遗指的时候特地加强了音调，我很清楚他的意思。 “明白了，那就先这样吧，有问题我再找你。” “ok” 挂断电话之后，我回头看向卡罗特，她对附近肯定比我熟悉，所以找古董店的任务就交给了她。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卡罗特一边把我告诉她的地址写在纸上一边好奇地问道。 “我？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真稀奇啊，这是你第一次请求单独行动吧。” “……” 听卡罗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以前的我只是跟随在她身后帮她解决问题，自己主动行动还真是头一次。 “注意安全哦，我先走了。” “嗯。” 卡罗特离开之后，我拉开了写字桌右手的柜子，之前设置在房间里的那几个暗器都被我拆了下来，现在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 暗器整体为木制结构，用于触发装置的扳机上有一个用于穿线的小孔，孔上还连着半段头发丝，这是我能够推测凶手身份的唯一途径了。 发丝整体呈姜黄色，和我两个礼拜前在另外一家旅店里看到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我伸手拉了拉，发丝立刻就断裂了，看得出来它很干燥，应该已经脱离本体有一段时间了。 暗器的种类和箭矢上的毒药我都曾经遇到过，凶手应该就是曾经在旅店里暗杀四人的杀手，不过肯定不是露易丝，那家伙早就死了。 看来有必要去再深入了解一下当天出现的那几名死者。 二十分钟之后，我来到了警察厅门口，在沉寂了好几天之后，这栋建筑物重新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这也印证了我在路上的设想，战争遗指已经被人拿走了。 进入大门之后，我从左侧楼梯处上到了二楼，路上从我身边经过的警员们基本上都在讨论三楼档案室发生的事情。 那里好像被什么人暴力搜索过，东西都乱的不成样子了，为此管理员克里斯缇娜大发雷霆，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愤怒过了。 我心里很清楚，这是教会的杀手干的好事，不过就实用性来看，战争的用途要远远低于瘟疫，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不过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会暴露的问题，毕竟共济会也袭击了存放天神遗指的看护所，就算他们没有取走假遗指，把它留在原地，教会也会认为他们掉包了试管。 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我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开始等待回应。 “进来。” 一推开门我就看到了杰西卡那张疲惫的脸，警察厅连续多日的封锁再加上遇袭，这几天她肯定不会好过。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解一下之前那起暗杀事件的细节。” “能稍等一下吗，我这边实在是有点忙……” “哦，没事，等你忙完了再说吧。” 从她桌面上的那一大堆文件来看，这肯定不止是“有点忙”的程度了。 安顿完瘟疫遗指之后，卡罗特也会来到警察厅，我打算利用她的能力去追踪到夺取战争遗指的那群人，教会目前应该还忙着处理瘟疫被盗的事情，这是把它抢回来的最佳时机。 第142章 匿名代号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晚上十点半左右，卡罗特也来到了警察厅的二楼，她已经解决好了天神遗指的事情。 “怎么样？” “已经交代好了，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那地方真的保险吗？” “嘛，毕竟是亚历山大推荐来的人，问题应该不大。” 卡罗特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边，她看上去有些疲劳，之前在外面淋湿的衣服现在还没完全干透，这种天气穿着湿衣服最容易感冒了。 “所以说，你在这坐着干嘛？” “等，他们还在工作呢。” “真是的，下班时间不早就过了吗……” 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卡罗特还是和我一起乖乖地等在外面，在此期间，我给她简单讲解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来看，在现有的争夺天神遗指的势力之中，光明会的实力最为强劲，他们拥有饥饿，而且很有可能也同时拥有死亡。 从他们手中夺取天神遗指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之前被教会夺走的战争。 至于凯芙兰家族，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可以退出争夺的行列了，当然，凡事都有意外，我们必须要做好应对他们的准备。 十分钟之后，紧闭了许久的办公室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杰西卡向自己的同事们一一告别，然后向我挥了挥手。 “说说看吧，你们想问些啥。” 待我们就坐之后，杰西卡开口了，作为从慕尼黑中央警察厅指派的负责人，最近的事件真是让她伤透了脑筋。 “两个礼拜前的那起暗杀事件，我想知道所有死者的身份信息。” “身份？所有死者都是外国人，这应该只是一起无差别谋杀案。” “是吗……” 死者的国籍各不相同，就算德国的警察再怎么给力也不太可能弄到别国公民的身份信息，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死者当中必定有什么秘密。 “那死者生前的照片呢，入境时候护照上应该都有的吧。” “这个倒是有留备案，你们想要的话打印多少份都没问题。” 亚历山大之前说过，他只要看到一个人的脸就能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信息，如果是能力者的话还能探知出对方的能力，不知道对照片有没有用。 “先来一套吧，还有，之前你说的那起十年前的昏睡事件，那时候有一个幸存者活了下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之后，杰西卡略显有些惊讶。 “你们找她干什么？” “这个嘛……我们也是刚刚得知，这家伙可能和我们正在追寻的事件有所关联。” “也就是说，和天神遗指还有光明会都没有关系？” 我看了看杰西卡的眼睛，然后错开了视线。 “嗯。” “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 “真的吗？太谢谢了。” 说实在的，刚刚我都认为她会拒绝，身旁的卡罗特也松了一口气。 “小事小事，只要你们能帮忙解决掉共济会，顺便给教会吃点苦头，这种忙尽管开口就是了。” 杰西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后面的一大堆文件之中翻找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这里面是所有死者的死亡报告，里面还有些没用的东西，到时候你们自己处理一下吧。” “嗯。” 杰西卡将一包浓缩咖啡粉倒进了杯子里，看来她今天打算熬夜工作。 “话说回来，之前你们这儿是不是被袭击了？” 虽然我大概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为了得到更详细的情报，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了问。 “别提了，不知道是那些个弱智，趁晚上的时候偷偷溜进来，把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还顺带偷走了一堆文件。” “就是因为这帮傻逼，我才会被困在这破地方十几个小时还没解决完工作，操！” 杰西卡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卡罗特及时开口稳定了一下，她猛喝了一大口咖啡。 “没……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啊，知道了，有事打电话。” 我们逃也似地离开了杰西卡的办公室，在谈话的这段时间里，警员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警察厅，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除了保洁人员以外就只有值夜班的了。 当然了，我和卡罗特也并不打算立刻就离开，毕竟还得去追踪一下战争遗指的踪迹。 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我看到了那扇之前被我砸碎的玻璃窗，零星小雨通过裂口飘进了走廊里，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等天神遗指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我想去一趟巴伐利亚。” 正走到一半，卡罗特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不买衣服了吗？” “这种事先等等吧……”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脸，那份沉重的表情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 “知道了，我会陪你去的。” 从中央楼梯上到三楼之后，我们站在了档案室的大门前，愤怒的管理员用两把大锁和铁链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不过这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看到了里面的一地狼藉，大量的档案册和纸质文件被胡乱地丢在地上，部分书架被暴力推倒了，就连管理员常坐的前台也没能幸免，被彻底翻了个底朝天。 “真惨啊……” 我伸出左手，利用裂缝带着卡罗特进入了档案室，她上前一步，走到了我的身前。 “来吧。” 我将右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口中默念那熟悉的台词，片刻过后，刺耳的爆裂声传了出来，卡罗特的双眼逐渐被猩红吞噬。 “怎么样，能看到吗？” “有很多脚步……应该是一伙的，战争遗指……应该被放在这里过。” 跟随卡罗特的脚步，我看到了一个对方杂物和板条箱的小角落，此刻它们已经被丢到了两边，半个小盒子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里面的机械装置和我之前在存放瘟疫的看护所里看到的那个很像，不过已经坏掉了。 “能追踪吗？” “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不知道他们跑了多远，能力的时间可能有点不太够。”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继续追踪，毕竟现在教会内部应该忙的不可开交，趁火打劫的成功率是最高的。 第143章 金钱交易 任何一个身处异国他乡的旅行者都会或多或少地怀念自己的故乡，而这种情感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显得尤为强烈。 阿德里安·尤金，来自不列颠尼亚的凯芙兰家族，自从他踏上德国的领土之后就没有再遇到过顺心的事情。 原本与他同行的伙伴有五个，到现在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但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却一点进度也没有。 “真操蛋……” 阿德里安往潮湿的地面上啐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枪，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打光了子弹，旅行的预算早就全部花完了，要补充的话还得自掏腰包。 虽然他很想撂挑子走人，但遗憾的是上头已经下了死命令，要么遗指和人一起回去，要么就永远留在德国。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刚到德国的时候，阿德里安和他的小队就遭到了敌对势力的袭击，好像是弗雷德里克家族来着。 虽然炼金术召唤的单个不死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但架不住数量太多，小队成员一个接一个死亡，最后也只剩下他了。 “听说了吗？皇帝马上就要到科隆来了啊！” “又是演讲吗？真是不嫌累啊。” 路人的只言片语传进了阿德里安的耳朵里，之前在看报的时候他见过类似的新闻，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在之前的调查中他发现，参与争夺天神遗指的除了教会和共济会之外，居然还有普洛维顿斯本人。 阿德里安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作为非能力者的他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达到那些能力者的高度，这大概就是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区别了吧。 “嘶……嘶……” 正当他思考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噪音，听起来像是某种昆虫发出来的。 阿德里安抬起头来，看向了头顶处的树冠层，依现在的气温来看，这种昆虫理论上是不可能出现的，再加上昨天刚刚下过大雨就算有些许个例也应该早就被淹死了。 多年与能力者打交道的他很清楚，这种反常的现象多半是能力作祟，没错，在这春冬交替的日子里，居然出现了夏天才有的蝉。 阿德里安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身旁就是一处阴暗的小巷，于是他掏出手枪，一股脑钻了进去，枪里只有三发子弹，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自己的话，估计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然而，路面上并没有出现行踪诡异的人，那只蝉依旧在树上大声鸣叫着，但路人却好像根本听不见一样，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疑惑。 “嗯……” 阿德里安的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他开始边摸索边后退，这地方太危险了，必须要想办法逃出去。 片刻之后，他的手摸到了一张纸制品，正常人不可能会在这种没人走的地方贴广告，为了确认这是什么东西，阿德里安暂时放弃了监视巷口，一把撕下了贴在墙上的纸张。 “你，想要力量吗？” 纸上用英文写着这样的一段话。 “……” 阿德里安环顾四周，然后发现自己的面前就贴着另外一张纸，就好像贴上它的人已经预测到了他会怎么做一样。 “想要的话，就在心中默念吧。” 这两段话看上去都很可疑，阿德里安松e#开手，纸张如落叶般掉在了地上，搞不好这就是敌方能力者的陷阱，一旦轻信就会丧命，还是不要管比较好。 “光用你手里的枪真的能完成任务吗？” 就当他打算迅速离开巷子的时候，写着字的纸张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阿德里安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着，然而，当他通过墙壁的拐角处之后，一张诡异而又恐怖的场景构图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大量，哦不对，是巨量的纸张覆盖了两侧的墙壁，每张纸上都写着各种各样的英文短句。 “能力是必要的。” “你想死吗？” “为了任务。” “选择，必须做出选择！” “啊……” 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了阿德里安的双腿，迫使他不得不停留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靠！” 幸好上半身还没被完全控制住，阿德里安举起手枪，他不知道子弹对那些能力者有没有用，反正不能坐以待毙。 “滚出来，狗东西！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像是在回答这段话一样，所有纸张上的墨水开始移动，它们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又逐渐分开，重新构成了大量整齐划一的图案。 “这是……” 倒置的五芒星，黑色的蝉，展开的翅膀，断掉的右前足，毫无疑问，这是cicada3301的标识，阿德里安曾听说过这个组织，但见面倒是第一次。 “遵从你内心的欲望吧。” 低沉而又空灵的男性声音从附近某个地方传了出来，阿德里安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人影，倒是有一只黑猫正探头看着巷子里。 “你必须做出选择，因为众神已经选择了你。” “那要是我拒绝呢？” “不，你不会拒绝的，未来没有改变，你现在的行为也不可能会改变……” 阿德里安眯起了眼睛，的确，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任何能够增强实力的方法都应该试一试，不过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和他说话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做出回答吧，还是说，你需要一点提示来理解现状？” “那就麻烦你了，我不太擅长动脑思考。” “哼……” 一道黑影从墙角凭空钻了出来，而那只黑猫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五个小时候，弗雷德里克宅邸，位于三楼的巴尔德刚刚洗完澡就接到了楼下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凯芙兰家族的最后一人已经确认死亡，尸体被发现在一处小巷子里，脑袋和脖子分家了。” “能确认吗？” “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杀手来要酬金的话，给他发两倍好了。” “是。” 挂掉电话之后，巴尔德长叹一口气，现在，阻碍他的绊脚石又少了一块，解除诅咒的成功率也增加了。 不过，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第144章 四战 我和卡罗特穿行在科隆市夜晚的街道上，由于白天人来人往的缘故，想要辨认出教会那帮人的脚步实属不易。 “左转。” 能力的加强同时伴随着身体素质的加强，从警察厅出发开始我们至少跑了有一千多米，然而卡罗特却一点劳累的迹象都没有出现。 跟随她的脚步，我们闯进了一个贫民窟中，很难相信教会的人会带着天神遗指跑到这地方来。 “你确定没走错？” “怎么可能，脚步一路上都没断过，肯定就在这附近……” 我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低矮破烂的小棚屋，前几天的暴雨让他们猝不及防，现在家家户户门口都晾着打满补丁的被子。 过去的我一直很好奇贫民窟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这个疑问算是有了答案，这儿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时间点正常的普通市民应该都已经入睡了，但贫民窟里的人却依旧在忙碌着，他们的眼神呆滞，如机械般重复着几个一模一样的动作。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偶然的机会，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拜访这种地方。 “等等……” 正当我打算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卡罗特伸手拦住了我，她把我拉到了墙角处，探出半个小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街道拐角走来两三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他们胸前挂着银色的十字架吊坠，看来应该是教会的人。 “……” 出人意料的是，贫民窟的居民似乎很不待见他们，纷纷躲进了棚屋里，有锁的把门锁上，没锁的就用各种重物堵住门。 四个黑衣人没有理睬那些贫民，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街道上，经过了我们藏身的巷子之后，消失在了另一侧的拐角处。 “哈……哈……” 等到他们彻底消失之后，卡罗特靠在了墙上，她的能力加强效果已经消失了，现在正处于失明状态。 为了不让她与肮脏的地面接触，我把她拦腰抱起，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只能暂时让她在我怀里躺一会，等恢复正常之后再另行打算。 “脚步到这里就没了，估计他们就藏在附近。” 虽然失去了视力，但卡罗特的脑子依旧很清醒，她一边整理着现状一边对我说。 “刚才的那群家伙应该就是那批人吧。” “不清楚，等我恢复之后就再使用一次能力吧。” “你受得了吗？” 强化能力所带来的副作用很大，就凭她那小小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两次。 “想要得知真相就要付出代价，更何况这个代价还是在可接受范围内。” “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十五分钟之后，卡罗特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把她放到了地面上，然后将右手搭了上去。 “准备好了吗。” “嗯。” 一阵红光闪过，卡罗特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了一道道脚步，然而，这次与之前不同，她视野里的颜色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黑白照片一样。 “呃……” “怎么了？” “没事，出发吧。” 二次强化过后的卡罗特似乎比之前更强了，她像只猫一样奔跑在暗巷之中，速度快的连我都有点追不上。 三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贫民窟深处的一个死胡同附近，卡罗特示意我暂时躲在对面的墙角附近，自己则拿出了镜子，开始通过反射观察胡同里的情况。 由于这次的距离较远，我不能和她共享视野，只能从微弱的交谈声中辨认里面到底有几个人。 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卡罗特向我竖起了三根手指，那应该代表了里面有三个人，我向背后看了看，当时我们看到的黑衣人一共有四个，其中一个消失不见了。 “要上吗……” “留个活口，先把那两个带武器的解决了。” 卡罗特把镜子朝我抛了过来，简单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之后，我确定了优先攻击目标的位置，朝她点了点头之后，我拔出配枪，打开保险之后，侧身拉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也吸引了巷子里三人的注意力，带武器的两个人迅速把手放到了枪套上，他们回过头来，发现了刚刚冲出来的我。 “草……” 呯，呯。 两声枪响，其中一人应声倒地，另一个想要拔枪射击，却被从另一侧冲出来的卡罗特打断了手臂。 眼看对方暂时失去反击能力之后，卡罗特直接冲了上去，殊不知危险正在从背后袭来。 之前消失的第四名黑衣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直指我的天灵盖。 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就算是砸也能把我砸骨折，我不打算硬接，而是顺势向后跳去，确认自己不会被攻击到之后，举枪瞄准了那人的额头。 落地之后的黑衣人并没有慌张，他挥动右臂，将手里的匕首朝我甩了过来，因为不确定上面有没有毒，我只能用手枪格挡攻击。 啪！ 匕首和手枪双双飞向空中，然后落入了黑暗，现在，我和他手里都没有武器了，虽然上衣内侧还有一把匕首，但现在去拿它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人俯身蹬地，利用双腿的爆发力瞬间与我拉近了距离，在狭窄的巷子里，这种距离下的对战，枪并不一定能占到优势。 “嘁……” 片刻之后，一记力道十足的摆拳直冲我的面门，我高抬手臂，用手肘挡下了这次攻击，没想到对方却乘此拉近距离，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这是街头小混混干架时候的常用招式，对付它并不需要太大的力量，我伸出左手，用力按住了黑衣人抓住我头发的右手，然后一拳砸向对方的下巴。 黑衣人的战斗经验很丰富，他后仰侧身躲避之后，回敬了我一记后手直拳，不过借力不大，被我单手抓住手腕挡下。 而当黑衣人想要继续出拳的时候，发现自己刚刚打出去的右手已经被我死死抓住了，在力量方面我更胜他一筹，他只能用踢技与我拉开距离。 看得出来，这家伙应该常年混迹街头，不过在刚才的交手中，我已经基本摸清了他的拳路和惯用攻击手段。 背后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卡罗特那边应该是快要解决了，我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肯定不是能力者，所以不需要担心太多。 第145章 功防交替 阴暗的小巷内，我和黑衣人互相注视着对方，他心里也很清楚，时间拖的越久，对他就越不利，一旦卡罗特解决完后面自己的同伙之后，他就将陷入一对二的不利局面。 “verflucht!” 一句意义不明的德语过后，黑衣人开始向我的方向冲刺，在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他突然出脚，一记转身后摆腿直击我的额头。 整个动作连接过程不过半秒，但攻击的力量却十分恐怖，要是被直接击中的话，估计至少得有半分钟不能动弹。 当然了，这种大幅度的攻击动作肯定会有隐患，一旦被对手躲开，或者自己判断错距离的话，很有可能会遭受到致命的打击。 在对方脚后跟袭来的瞬间，我俯身躲避，顺势低扫反击，然而黑衣人却没有进行防御，他借着踢击的惯性，再次在空中翻转一百八十度，用力量更强的第二次踢击压制了我的攻击。 待他落地之后，我也已经直起了身子，又一次进入了近身搏斗的环节，街头混混不会按照常规套路出牌，就算摸清了黑衣人的习惯，也不能掉以轻心。 在出拳的刹那间，我抬起手肘，面前的黑衣人很喜欢用大幅度的摆拳来压制对手，在对方失去防守身位之后用后手直拳和踢技攻击要害，这种攻击用小臂抵挡撑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这次的攻击又是上步大摆拳，不过我已经提前进行了防守，以拳击肘效果如同以卵击石，想必黑衣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攻击被挡之后，黑衣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双腿前迈，一记左手上勾拳被我躲过，趁此机会，我下潜身体，环腰抱住对方，试图将他砸到背后的墙壁上。 但是对方也有所准备，在我打算冲刺的时候，黑衣人一脚踩在了我的发力脚的脚趾上，这一下可不轻，我不得不暂时退了回去。 “靠……” 还没站稳身子，对方的不间断左右手直拳就如雨点般袭来，我交叉双臂格挡，调整脚步的同时观察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破绽。 摆拳……摆拳……我一直在等待黑衣人的大幅度摆拳，密集的直拳和刺拳虽然攻击力不大，但并没有什么破绽可寻。 果不其然，连续攻击未果之后，黑衣人改变了攻击方式，开始使用他的招牌摆拳，我注意到他在用一只手攻击的时候，另一只手都会往自己的躯干附近贴近，这是预备防守动作，就算自己失误了也不至于会被对方直击要害。 要想绕开它是不太可能的，而在这种距离的战斗中，想用势大力沉的正蹬破防很困难，我想到了在新兵训练的时候教官提到过的一个攻击技巧，现在正好用得上它。 在下一次摆拳袭来的时候，我将两只手全部用于防御，左手顶肘格挡，右手猛拽对方手腕，破坏了黑衣人的重心，在他向我这边倾倒的同时猛然转身，用右手手肘重重地砸在了黑衣人的下巴上。 转身肘会让自己的后脑勺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使用难度非常大，但它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挨了这一下之后，不管是谁都会懵一阵子。 我调整身位，连续两记重拳直击黑衣人的腰部，然而，多年的战斗给予了他十分强大的抗击打能力，即使受了这种程度的攻击，敌人依旧没有倒下。 再次出拳攻击的时候，黑衣人突然后仰闪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顺势俯身突进，一记直拳擦着我的脸颊飞了过去。 上半身已经纠缠在了一起，无法继续伸展，于是我把攻击的重心放在了下半身，不过右腿膝击和低扫均被黑衣人的提前提膝防守格挡，只能一把把他推开。 二人之间再次拉开了一点距离，原本互相牵制的双手也失去了束缚，我提肘再次防住了对方的摆拳重击，接着一记后手重拳打出，对方双手架挡之后甩出转身后摆腿，被我以肘顶膝格挡下来。 后方的卡罗特不知为何陷入了苦战，格挡和拳击发出的闷响不停地传入我的耳中，这对黑衣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现在不用急着和我分出胜负了。 “哼……” 片刻休息之后，我主动出击，提腿高扫被躲开之后，立刻接上了一记后摆腿，黑衣人和我之前一样抬肘架挡，顺势翻转手腕抓住了我的脚踝，接着，强力的低扫直奔我的支撑腿而去。 这次攻击迅猛有力，就算我已经注意到了也无济于事，直接被击倒在地，黑衣人还想乘胜追击，我随手抓起地上的碎砖丢了过去，然后借势起身再次与他对峙。 这家伙绝对是我出门旅行以来遇到过最强的敌人，虽然不是能力者，但给我带来的压迫感和威胁不亚于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看来不得不用点狠招了。 我俯身冲步，接近黑衣人之后向前踏步踩实，微曲中指第二指关节，在平滑的拳头上形成一个凸起，然后一记重拳砸向对方的太阳穴，地下打黑拳的人经常用这种招数，减小受力点的同时还可以增加伤害。 黑衣人用手掌格挡，但因力量太大，连拳带掌一起砸在了面门上，对方失去重心之后我乘胜追击，收拳之后再出拳，猛击向他的下肋。 但是这次攻击居然被黑衣人硬挡了下来，他转身以肘击腹，然后一记刺拳打向我的面部，被我抬手挡下之后腾空后踢将我击退。 呯。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卡罗特把之前被打断手臂的敌人击毙了，剩下的那个也已经被她打趴，毕竟也是得到过强化的身体，对付他们并不是很困难。 眼看人数占劣，黑衣人开始向后退去，他把手伸向了口袋，从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圆球状物体，那是个烟雾弹。 “操，小心！” 嘭。 大量的烟雾瞬间爆裂开来，我一边后退一边摸索着，找到了之前被打飞的枪，对着烟里胡乱地扣动扳机，然而黑衣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烟雾散去之后，我回头看向卡罗特，她的衣服有些脏，头饰被打掉了，但好在并没有受伤，此刻正在用枪指着地面上另一名黑衣人的脑袋。 “那家伙呢？” “逃了。” “……算了，先别管。” 她蹲下身去，看了看有些不省人事的黑衣人。 “开始审问吧。” 第146章 鸿运当头 我用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男人，试图从他口中得到点有关天神遗指的消息，然而，不管我用什么语言问问题，得到的总是几句不断重复的德语。 “这讲的什么话？”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卡罗特，却发现她在憋笑。 “没……没事，他说的都是骂人的脏话，不用在意……” 虽然我听不太懂，但从卡罗特的表情上来看，这几句话可不止是脏话那么简单。 “算了，我懒得跟他搞，你应该懂德语吧，问问他战争到底在什么地方。” 卡罗特点了点头，开始用略带口音的德语问话，然而得到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过了一会之后，她站起身来，朝我摇了摇头。 “没说吗？” “嗯。” 我叹了口气，将手枪上膛，然后扣动扳机结束了男人的性命，逃走一个已经对我们非常不利了，绝对不能放过剩下的。 从卡罗特第二次强化能力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十八分钟，应该快要到失效的时候了，为了避免被敌人的增援堵截，我们迅速离开了现场。 “哈……不行了……” 好不容易离开了贫民窟，卡罗特一个踉跄扑到了我的怀里，因为连续两次被强化的缘故，现在的她比之前更为虚弱。 “之前杰西卡给你的那个档案袋你放哪里去了？” “那个啊，在写字桌右手边的抽屉里，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还有那玩意了。” “回去之后得先给亚历山大打个电话，还得想办法把这些照片给他邮过去。”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这个动作却没有丝毫僵硬。 “话说回来，之前的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是啊，听起来应该跟我们还有点距离，可能是隔壁街区传出来的。” 她一边抽着烟一边回答道。 八具外国人尸体之间的联系，十年前的大规模昏睡事件，莫名出现的惨叫声，还有cicada3301所留下的那串数字，等待我们解决的谜题还有很多。 回到旅店之后，我把虚弱的卡罗特放在了床上之后便离开了房间，虽然旅店里也有电话，但为了保密，我还是选择了去不远处的封闭式电话亭。 “要我帮忙查信息？有照片的话应该没啥问题，不过时间可能有点来不及。” 拨通电话之后，我向亚历山大说明了情况，他给出的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从德国邮东西到不列颠尼亚至少要两天半左右，你们等得起吗？” “这倒无所谓，现在情况不是很紧急，怎么稳怎么来吧。” “那行，信件还是送到之前的那家古董店里面，走正规路径的话有可能会被教会和共济会截胡。” “我知道了，还有啊，你之前说的那个接头暗号数字，是你自己定的吗？” 2048，这个数字在cicada留下的那张纸条上也有出现，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这个嘛……因为我的生日是二月十一号，二的十一次方正好是2048，所以就这么定了。” “是吗。” 看来只是巧合而已。 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我挂断了电话，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而且我还发现玻璃表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估计是之前打斗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除了力量稍逊我一筹以外，其他方面几乎都与我对等，很难想象教会里面有这种人存在。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并不是能力者，拥有如此丰富经验的他一旦被给予能力的话，危险程度又会在上一个档次，到时候被击退的可能就不是他了。 关上电话亭的大门之后，我折返回了房间里，此时的卡罗特已经睡着了，她侧身朝右躺着，金黄色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只露出一张樱桃小口在外面微微地呼吸着空气。 “真是的，被子也不盖……” 我把她的脑袋微微抬起，将被她当成整头的被子卷铺开，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还差不多。” 安顿好卡罗特之后，我拉开了写字桌的柜子，将躺在里面的档案袋取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不知道现在那家古董店还开不开门。 午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所以不可能问道路，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在科隆市中心的商业街附近找到古董店那小小的店面。 橘黄色的灯光从玻璃橱窗里透出，与周围一排熄灯关门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古董店居然还开着。 推开大门之后，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少女慵懒的嗓音，原本我以为经营这家店铺的人年龄应该不小。 “来了，有什么事吗。” “把这个档案袋送给亚历山大·雷提斯先生，你们应该认识吧。” 听到我的话之后，少女略带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暗号呢？” “这……” 坏了，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忘记问这事了，亚历山大这家伙，居然也不提醒我一下。 “那……那个……2048？” 没办法，我只能用之前卡罗特的那个暗号了，希望还没改。 “这不是上次的吗……” 少女无奈地吐槽了一句，她长的还挺漂亮的，只可惜因为熬夜太多的缘故，眼眶边上带着浓厚的黑眼圈，整个人也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算了，看你那样，应该和之前那个小家伙是一伙的吧，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就行，用原名，不要用假名。”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 “嗯……” 店员接过信封，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签本，撕了一张纸下来之后开始在上面写字。 “大概多久能送到？” 三十个小时以内就可以送到不列颠尼亚，不过到雷提斯手里的话至少得多个五六小时。 “知道了，辛苦你了。” “等等……” 我转身欲走，但少女却拦住了我。 “你该不会想跑单吧……” 我愣了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这他妈居然还是收费的。 第147章 恶行易施 从古董店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那个黑心店员，送个信居然要收我十马克，要不是事态紧急，我肯定不会同意。 这种时候不可能会有车夫还在街上拉客了，所以我只能走回去，然而，正当我打算横穿马路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喊话了。 “喂，那边的！” “什么？我？” “对，就是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干什么？” 对方是一名巡警，此刻正一脸戒备地向我靠近，他好像把我当成可疑人士了。 “啊……这个……” 总不能说我是去古董店送信的，这样巡警肯定会怀疑。 “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老老实实地掏出了伪造的护照，这玩意连检票员的眼睛都能骗过，对付这种小警察还是轻轻松松的。 “嗯……外国人啊，是迷路了吗？” “是啊，本来我想回旅店的，但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所以……” 顺水推舟总比自己编造理由好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最近外面不太安全，特别是晚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 巡警叹了一口气，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从前天晚上开始，本市出现了五六起失踪案，案发现场清一色都是一摊血迹和一只断手，而且受害者都是像你一样的外国人。” “还有这事？” “是啊，而且时机不巧，偏偏发生在皇帝即将到来的这几天里，拜那个凶手所赐，我们全都得陪着加班。” 我想起了之前在贫民窟里听到的那声惨叫，也许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死者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 “暂时还没有进展，不过其中有一个来自不列颠尼亚，这点可以百分百肯定。” “不列颠尼亚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巡警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必须得顺藤摸瓜问出点啥来。 “我们也不清楚，政府应该已经颁布禁止令了，所有不列颠尼亚国籍的旅客都禁止入境，估计是偷渡过来的。”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能力在这种敏感时期登陆德国的，恐怕也只有凯芙兰家族的人了，不过要说是巴尔德手下的人干的也有点蹊跷，如果是他们的话，其他的受害者不应该会出现。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和巡警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来到了旅店附近，这里我还算熟悉，可以自己找到回去的路。 “喏，前面就是了，下次可别这么晚跑出来了。” 巡警指了指前方的建筑，我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之后，与他分别了，由于穿着长筒靴的缘故，巡警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响亮。 然而，就在我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的时候，踏踏的脚步声没了，虽然我和巡警之间已经有了一点距离，但也不至于消失的这么快。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我迅速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巡警消失了，而且周围的场景也变得朦胧起来，这种感觉，在警察厅门口的时候我也遇到过。 是那个戴面具的能力者。 我迅速抬起左手，试图在对方发动袭击之前先进行封印，然而五秒的吟唱过去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别白费力气了。” 冰冷的男性声音从我的头顶传了过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敌人居然站在路灯杆上，但是这段距离应该在我封印能力的射程范围之内啊。 “老实交代，盖乌斯，瘟疫在哪里。” 与之前那个轻浮而又略带不屑的态度不同，现在的他态度很是冷酷，看得出来，白忙一趟对共济会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不如你把死亡和饥饿的位置告诉我吧，说不定我还会跟你交换。” “……” 眼看交涉不通之后，面具男从路灯上一跃而下，我将手搭在了枪套上，一边四处环顾，不受能力影响，说明这只是个幻影，敌人的真身应该就藏在附近。 “友情提醒一下，马库斯已经潜入你妻子的梦境之中的，这么晚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进你们的房间吧……” “什……！”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群家伙居然会对卡罗特下手，看来还是小看了光明会的卑鄙程度啊。 “我警告你，要是敢对她下手，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告诉我瘟疫在什么地方，我就能保证卡罗特不受伤害，不然的话，你懂的。” 面具人丝毫不着急，他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手里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可用于防御的物品，由此我更加可以确定这是个假身了。 “让奥利维亚安全地出现在这里，在此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虽然把刚弄到手的天神遗指拱手相让实属有些不甘心，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卡罗特脱困，和她的性命相比，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 面具下的猩红之眼紧盯着我，片刻之后，男人朝自己的背后打了个手势，我稍微向左挪了挪，看向了他的身后。 一个巷口，位于旅店和附近建筑物的夹角处，这里是附近唯一能够藏身的角落，而且距离我所在的位置也有一定的距离，正好在能力的范围之外。 恐怕那家伙和他的同伙就躲在这里，不过依我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攻击到里面的人，必须得想办法把他们骗出来，或者…… “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如果能让卡罗特出现在我面前的话，说不定还能用裂缝把她带到我这里来，在这片这个空间里面虽然没有其他的，但好在能力还是能用的。 两分钟之后，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抱着卡罗特出现在了我的视野范围之内，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里面好像有女店员的惊呼声，还有低沉的男音。 “说吧。” 他用手枪对准了睡梦中卡罗特的脑袋。 “别忘了，梦里还有一个人在，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念头。” 见我迟迟没有开口，面具男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了……”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我以为事态已无转机，打算用天神遗指换取卡罗特性命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喂！那边的！在干什么！” 虽然隔着一个世界，但洪亮的男音还是确确实实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这是之前那个巡警的声音，他居然折回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敌人分神了，他们双双回过头去，看向了背后的一片虚无，虽然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先，不过他们可未必。 趁此机会，我迅速掏出早就上好膛打开保险的手枪，对准了兜帽男的后脑勺，同时伸出右手，开始释放裂缝。 转瞬即逝的机会都能扭转战局，而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第148章 无法控制 要想扭转局面，让卡罗特转危为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那就是封印敌人的能力，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但时间不太够。 其二，就是把卡罗特从马库斯制造出来的梦境中唤醒，不然的话就算把她救下也不能保证她的性命。 留给我做决断的时间很短，面前两名敌人同时分神剩下的空档期可能只有一两秒，我用瞄具瞄准了兜帽男的后脑勺之后，用力扣下了扳机。 呯！ 枪响划破夜空，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卡罗特被惊醒了，她胡乱地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一脚踢向了兜帽男的腹部。 “咕……！” 突如其来的重击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兜帽男吃痛向后退了几步，子弹也因此没能命中要害。 “该死……” 原本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面具男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迅速回过神来，他举起枪，瞄准了正准备起身的卡罗特。 我抬起右手，自左向右用力一挥，一道黑墙凭空升起，将整个街道一分为二，与此同时，面具男扣动了扳机，两发子弹接踵而至，它们砸在了流体墙面上，并没有把它击穿。 “快过来！” 我一边招呼卡罗特，一边举起左手，开始在脑海里重构第一次看到面具男时他发动能力的样子，有了黑墙的保护之后，吟唱的过程就变得安全了许多。 “以众神之名，将汝等之羽翼……” “快，快干掉他，别让那家伙把能力释放出来！” 周围的声音瞬间变得清晰了起来，虽然我闭着眼睛，但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细微的变化，面具男解除了自己的能力，开始向我的能力发动范围之外逃窜。 呯！ “啊啊啊啊！” 只听身旁传来一声枪响，卡罗特扣动了扳机，虽然不知道她在梦里遭遇了什么，不过就现状来看，至少身体状况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悉数剥夺！” 我迅速握紧拳头，随即睁开眼睛，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了整个街区，纵使面具男拔腿狂奔也依旧没能夺过封印，他的能力失效了。 我站起身来，迅速确认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旅店似乎已经被共济会的人控制住了，刚刚试图攻击我的人现在正软绵绵地挂在三楼的阳台上，他的脑袋被打没了半个。 此地不宜久留，远处的巡警已经开始朝这边赶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在现场，肯定会被强制带去问话，现在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供我们耽搁了。 我拉起卡罗特的手，利用裂缝快速传送到了街道的另一端，之前构建出来的黑墙因为与本体距离过远的缘故开始渐渐消散，希望它不会给那些警察带来麻烦。 落地之后，我们迅速钻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枪声吸引了许多熟睡中的居民，他们纷纷打开窗户，试图搞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没事吧。” 确认周围没有敌人的威胁之后，我弯下腰来检查了一下卡罗特的身体。 “等……别乱摸啊……” 她推开了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动作有点大了。 “抱歉……马库斯让你看到什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卡罗特低下了头，之前我也遭受过他的攻击，很清楚那家伙的风格。 “妈妈，还有……爸爸，他告诉我，他的死都是我害的……” “别听那傻逼胡扯，他嘴里冒出来的没一句真话。” “我知道，但是……” 略带哭腔的语调，马库斯应该是让卡罗特以旁观者的视角重新见证了一边十年前的那场屠杀，并用一些添油加醋的原创情节来让她相信自己应该要对这起事件负责。 我轻轻地把卡罗特搂紧了怀里，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口头上的安慰都不如一个拥抱来的有效。 “要是……那个时候……我也在的话……就好了……” 原本轻微的抽泣逐渐转变为了号啕大哭，我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接受着卡罗特的情绪，她需要释放压力，也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过了五分钟，卡罗特的情绪略微平静了一些，她把脑袋从我的胸口处抬了起来，掏出手帕擤了擤鼻涕。 “怎么了……” 注意到我一直在看着她之后，卡罗特说话了，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鼻炎的原因只占一小部分。 “不难受了？” “嗯。” 警铃声从不远处飘了过来，除了少数伤者之外，大部分的共济会成员在警察增援到达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旅店，他们杀死了几个外国人，并且警告其他人不允许把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 “除了老妈以外，你还是第一个陪我一起哭过的人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荣幸了。” 抹去脸上的泪水之后，卡罗特和我一起离开了巷子，旅店那边肯定是回不去了，只可惜我们的行李，又一次被落在了里面。 “那个……尤里乌斯？” “怎么了。” “过来。” 卡罗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用略带泪痕的眼睛看向了我。 “弯腰，把眼睛闭上。” 我照做了，在黑暗中等待了片刻之后，两片温润而又轻薄的东西贴在了我的脸颊上，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好了。” 卡罗特将右手食指轻轻地放在了我的鼻尖上，我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蛋离我不过几厘米远。 “这是谢礼哦，好好记住了。” 虽然不是嘴对嘴的，但这也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吻了吧。 “哦……哦。”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卡罗特露出了笑容，她一把拉起我的手，向着旅店的方向走去。 “快回去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一手信息了。” “欸，现在吗？你不怕被抓？” “没关系，我有对策，再说了，不是还有杰西卡吗。”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状态，也就是这个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已经爱上面前这个坚强而又可爱的少女了。 第149章 存在即本质 来到旅店之后，我们向巡警简单解释了一下身份，并出示了之前那份慕尼黑警察厅派发的通行令。 “嗯……看上去不是假的，进去吧，不过别乱动东西。” “知道知道。” 卡罗特不耐烦地从巡警身边钻了过去，面对凶案现场时她总是会像现在这样兴奋起来。 “这……” 看到尸体之后，我和她对视了一眼，两名死者都被爆了头，但从勉强可以辨认的面部特征来看，应该是前几天才住进来的一对外国夫妇。 “又是外国人吗？” “共济会对德国本地人的威慑力很大，但外国人就不一样了，所以他们会先把最容易透露信息的人杀掉，剩下的只需要言语恐吓就行了。” 我看了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二人，他们看上去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应该也是一对新婚夫妇，原本等待着他们的是一片光明而又美好的未来。 就在这时，旅店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了，是杰西卡，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同事一起赶到了现场，看到我们之后，她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现场情况呢怎么样？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 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一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赶往现场了。 “啊，是这样的……” 一名巡警开始向杰西卡说明刚刚发生的事情，卡罗特将自己的鲜血滴在了死者身上，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死亡原因和时间。 “你们几个，出去一下。” 杰西卡向身后好奇张望着的另外几名巡警说道，五分钟前他们还把我们当成可疑人士。 “怎么样，有问题吗？” 盯着尸体看了半天之后，卡罗特站起身来。 “没有猫腻，的确都死于枪杀，凶手使用的武器是一把鲁格p08，死亡时间是十五分钟前。” 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我扣动扳机开枪的时候，共济会的那群人反应还真是快。 “真是有够脑瘫的，那群光明会的弱智，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跑出来作妖，等皇帝走了，老娘非得叫人把他们的老巢一锅端了不可，操！” 一连串脏话从杰西卡的嘴里蹦了出来，她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先是警察厅被入侵，再是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失踪案和谋杀案，她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科隆这么乱，皇帝还打算来演讲？” “可不是嘛，他老人家顽固的很。” 杰西卡没好气地吐槽道，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卡罗特开始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时不时拿起几个小物件检查一番。 “话说回来，皇帝都出面演讲了，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吧，难不成又要发动战争了？” “是的。” 杰西卡那平静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巴尔干战争，你是那不勒斯人的话，应该听说过这个吧，德皇演讲的原因就是它。” “听是听说过，不过这都五年过去了，为什么要放到现在才说？” 杰西卡所说的应该是发生于1893年的那场战争，当时的我还在上高中，虽然新闻上都有报道，但巴尔干半岛距离不列颠尼亚实在太远，所以人们都不怎么关心。 “那场战争的最终结果是巴尔干同盟击溃了奥斯曼帝国，不过，在战后的领土分配方面，这些原本的盟友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分歧。” “保加利亚王国认为他们在战争中的付出最大，所以应该获得整个马其顿的控制权，而塞尔维亚也想要马其顿的港口，除此之外，罗马尼亚，希腊等国也在各方面拥有诸多矛盾。” “照这个势头下去的话，很快就要爆发第二次战争了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巴尔干战争结束之后，各参战国代表在不列颠尼亚的首都签订了条约，自此之后，奥斯曼帝国在欧洲的影响力骤然削弱。 原本奥匈帝国就与高加索之间矛盾重重，在与普鲁士和巴伐利亚合并之后，实力得到增强的它自然会对此有些想法。 在巴尔干战争爆发之前，奥匈帝国就试图拉拢奥斯曼帝国，从而在与俄国的交战中占得先机，不过就现在的巴尔干局势来看，塞尔维亚才是外交首选。 “嘛，我个人不认为威廉二世会蠢到在这个时间段发动战争，毕竟刚刚打完四年，要是再开战的话，对民生和经济影响都很大，而且……” 说到这里，杰西卡稍微顿了顿，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巴尔干半岛地理位置特殊，宗教多样，各国之间也矛盾重重。 除此之外，不列颠尼亚，法兰克福，甚至是高加索都对这片土地打着自己的算盘，一旦有人率先动手，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席卷整个欧罗巴大陆，乃至整个世界的大战。 “这个是……” 正当我沉浸在思考中时，卡罗特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 我和杰西卡走到了她的身边，那是一个壁橱，乍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当我伸手触摸橱门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嗯……？” 无论我怎么用力去推，木门依旧纹丝不动，这个壁橱被人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我和卡罗特对视一眼之后，从腰间拔出了配枪，杰西卡检查了一下壁橱后面和底部的墙壁，并没有发现暗道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 这里面应该有人。 卡罗特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壁炉边上，取来了一根烧火钳，我举枪对准壁橱，确保如果里面的人有攻击欲望的话可以直接把它击毙。 杰西卡打了个手势，门口的两名巡警立刻走进了房间，他们和我一样，用武器对准了壁炉。 我向卡罗特点了点头，她把钳子的尖端插进了门缝之中，然后用力一撬，里面的门锁连同木门的一部分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橱门打开的刹那，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人挥舞着水果刀冲了出来，没走两步就被杰西卡一个抱摔放倒在地，卡罗特迅速上前，踢开了对方手里的刀。 “搜身！” 其中一名女巡警迅速上前，将女人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个遍，确认没有其他武器之后，给女人戴上了手铐。 第150章 转瞬即逝的关键信息 被控制住之后，女人一直试图用某种语言向我们交谈，遗憾的是，这里除了卡罗特以外没人能听得懂。 “她在讲什么话？” “法语。” 这里估计也只有卡罗特一个人能听得懂了，她俯下身去，开始和坐在地上的女人交谈起来。 之前在法兰克福的几个月里，我也稍微学习过一点法语的基本单词，在二人的对话中勉强能辨认出几个关键词。 “你应该会说英语吧。” 一阵交流之后，卡罗特向女人问道，对方点了点头。 “那就行，把你之前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吧，这些人是警察，不会害你的。” 女人看了看我手里的枪，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几个巡警，杰西卡示意他们先出去待命，我关上保险之后，把枪放进了枪套里。 “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女人缓缓地开口了，她的英语口音很重，不过好在还能听得清，她之前应该也听到了共济会成员对本地人的威胁，不然不可能这么问。 “这你不用担心，等正常的流程走完之后，我们会派专人把你送回你的故乡的。” “好，那我说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连绵不断地说起了话来。 “我叫普茜亚·赫特曼，来自法兰克福，大概两天前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发信人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他邀请我和其他同学一起到科隆搞个聚会。” “接到信件的当晚我就出发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之后总算到了科隆，没想到刚挑了个旅店住下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大概晚上十一点四十分左右的时候吧，当时我正好在楼下倒水，突然听到了撬门的声音。” “当时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出于好奇心往外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们手里都拿着枪，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本来想跑回楼上房间里躲起来，但是从大厅到楼梯口的距离太远，一楼又都是玻璃窗，直接过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转了一圈之后，只能躲到那个壁橱里面去了。” “橱柜里面有一个门闸，但是没有插销，我就把顺手带进来的水果刀放在了上面，那群人进来之后发现一层没人，就全都冲到了二楼去，他们说的好像都是德语，所以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上面吵闹了一阵之后又安静了下来，大概过了有五六分钟左右吧，我从壁橱的门缝里看到他们带着两个死人下楼了，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个睡着的小女孩。”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这应该就是她了。 “之前的那几个黑衣人也全都下楼了，他们坐在大堂里，不知道在等什么东西，他们的头儿一直坐在我的正前方，其他人都分散在角落里。” “你说的那个头儿，他戴面具吗？” 这次行动中，共济会的两名三百人委员会成员都有参与，依他们的地位，其中一人曾出现在旅店里的可能性很大。 “面具？刚进来的时候的确有戴着，不过之后就摘下来了。” 我的心一阵狂跳，摘下面具就表示他的面容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个时间段，面具男应该正在外面和我对峙，这么说的话，旅店里的那个就是马库斯。 “他的脸呢，你看清了吗？” 可能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我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卡罗特抓住我的袖口，把我拉了回来。 “看到了。” “是什么样的？” 赫特曼低头思考了一下。 “嗯……他的左半边脸还算正常，右半边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是深红色的，而且到处都是结痂，眼睛也是红色的，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瞳色。” “能描述的再详细一点吗？” 杰西卡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铅笔和笔记本，开始在上面进行绘画，根据目击证人的口红画出凶手的样貌是一名专业警察的必备技能。 “再详细的话……他的头发是红棕色的，身高的话，坐着的时候大概比桌子高个三四十公分左右，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杰西卡在画像的左下角写下了175～179，这是她根据坐姿高度推测出来的对方身高。 “继续说吧。” “嗯……他们在大厅里坐了一阵之后，一个戴兜帽的人走了进来，他和头儿交流了一阵之后，把那个睡着的小女孩带走了。” “他走后没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还有奇怪的叫喊声和警哨声，大厅里本来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一部分跑到了二楼去，还有一部分跟着头儿从后门离开了旅店。” “之后外面好像爆发了枪战，我一直躲在这个地方，直到被你们发现为止。” 赫特曼的发言到此为止，幸好她选择躲进了这个壁橱里，要不然不可能目睹马库斯的真容，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总是戴着个面具了。 综合他上过战场的经历来看，脸上的伤痕应该来自于火焰喷射器，虽然我本人并没有使用过这种武器，但它的下位替代品燃烧弹倒是用过不少，这玩意在清理碉堡和战壕的时候很有用处。 “大概就长这样了，你看看吧。” 杰西卡将之前自己画下的人像撕了下来，交到了我的手里，纸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阴沉的目光下，半张严重烫伤的脸显得格外恐怖。 “现在总算是抓到点线索了，我马上就派人去打印通缉令。” “先等等吧。” 卡罗特盯着画像看了一会之后开口了。 “现在大肆宣传只会打草惊蛇，等我们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再说吧。” “准备？你们要准备什么？” “当然是天神遗指了，除此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个会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了吧。” 卡罗特打了个哈欠。 “哈……共济会就像老鼠一样狡猾，所以必须要施加一点诱饵，等他们自认安全，离开巢穴之后再一网打尽。” 第151章 取舍 问话结束之后，杰西卡让手下的人把赫特曼送回了警察局，她将在那里暂留之后，乘坐明天一早的列车回到法兰克福。 至于旅店里的其他住户，他们都被警方带走了，不过受到共济会威胁之后，这群人应该也不会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说看吧，你有什么计划？” 善后工作完成之后，杰西卡抱着胳膊向卡罗特问道。 “警察局里面应该有个情报部门的吧，那里面的人是干什么的？。” “情报部门？你是说信息安全部门吧，社会上出现负面舆论的时候，就是他们负责调控的。” “欸，是吗……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也很擅长散播舆论吧。”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不过……你想干嘛？” 杰西卡一脸怀疑地看向卡罗特。 “我只是想要借着警方的手把信息的传播速度加快一点而已，不然的话计划很难实施。” “什么意思？”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斗，点燃薄荷叶之后轻轻地吸了一口，她的眼里透露出狡黠的神色。 “还记得之前在被康奈利封印住能力之后，警察厅维持了多久正常状态才恢复封闭的吗。” “一个小时左右吧，怎么了？” “共济会的那两个能力者分别携带着两枚天神遗指碎块，想要同时对付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分开逐个击破。” “等我们从教会手里把战争遗指抢过来之后，会把它设置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最好是仓库或者工厂这种角落多而且占地大的建筑物，选址方面就交给你们了。” “战争的能力发动之后，康奈利会封印它，然后就需要你们的信息安全机构了，把发现天神遗指的消息迅速扩散到整个科隆市，吸引共济会的人前来寻找。” “当然，消息的指向性不能太强，不然敌人肯定不会上当，这点还是能放心交给你们的吧。” 杰西卡点了点头，就目前来看，卡罗特是想用战争的能力暂时困住那两个面具男其中的一个。 这个计划唯一的漏洞就在于时间，倘若对方在封印解除之前就找到了战争，或者是封印解除之后才赶到现场，都会让整个计划付之东流。 “这你不用担心，他们绝对不可能找得到我藏的东西，至于时间……” “风险有点大啊，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杰西卡的话语中略显担忧，卡罗特吐出了一个烟圈，然后笑着看向我。 “想要追寻真相就要付出代价，冒险的尝试也是成功的一部分嘛，你怎么看？”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很有自信，有了之前的几次成功经历之后，我选择了支持她的想法。 “好吧，我会提前给你们准备好地点的，需要的时候直接打电话到警察局就行。” 简单交代了一下之后，杰西卡离开了旅店，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哈……” 回到房间之后，我从行李箱里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虽然现在很累，不过我还是想先洗把澡再上床。 为了防止再次被马库斯袭击，卡罗特决定在我睡觉的时候在边上盯着我。 “话说回来，你就这么确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战争遗指吗？” 进入浴室之前，我回头向卡罗特问道。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脑子里应该早就有对策了，我没有多问，转身走进了浴室里。 褪去身上的衣物之后，我打开了水龙头，虽然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不过好在热水还能正常供应。 温热的液体从我头顶流到我的脚底，我的灵魂也像是被清洗了一样，最近几天又是淋雨又是受伤，而且还天天在外面跑来跑去，连正经洗澡时间都没有。 “尤里乌斯？” 正当我准备伸手去拿肥皂的时候，卡罗特的声音突然透过卫生间的门穿了进来。 “咋了。” “你那个坏掉的左轮手枪弹巢怎么还留着？” “哦，那个啊，我打算留个纪念……” 毕竟也是陪了我好几年的伙伴，而且也救了我几次命，就这么丢掉实属有些可惜，片刻之后，我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喂，别乱动别人东西啊！” “又没事的咯，你和我什么关系啊～” 俏皮的语调，之前卡罗特很少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 “话是这么说，但是……” 门把手被拨动了。 “呐，尤里乌斯……” “干……干嘛？” “如果我就这么直接进来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潮湿的空气中，我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这绝对不是卡罗特能干出来的事情，门外的另有其人。 “别搞啊……”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我假装还没有注意到，一边向后伸手，试图去取下挂在墙壁上的水龙头。 嚓。 击锤被扳动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虽然我没有回头，但已经能想象出后面的情况了。 一个女人的上半身从白色的瓷砖墙面上伸了出来，她手里握着一把手枪，眼睛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 这是教会的能力者。 “不要乱动，不许喊叫，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她会出现在浴室里是我没想到的，不过遗憾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水，想要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躲开枪口还是很简单的。 “听好了……” 在敌人开口的一瞬间，我迅速隐入了地面的液体之中，反应过来的她迅速向地面开枪，不过由于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子弹全都没能命中目标。 “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了真正的卡罗特的声音，我顺着花洒中流出的液体躲进了水管之中，眼看形势不妙，女人重新回到了墙壁之中，等卡罗特冲进浴室的时候，她早已消失不见了。 “尤里乌斯，尤里乌斯？” 我从水管里钻了出来之后，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呜啊！” 她迅速转过了头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全裸的状态。 “啊……抱歉。” 卡罗特迅速跑出了浴室，把我的配枪丢进来之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穿好衣服再出来！” 第152章 精神支柱 “又有新的能力者？我靠……” 十五分钟之后，穿着睡衣的我总算是躺到了床上，刚才那个会穿墙的能力者现在已经消失了。 “你没受伤吧。” 卡罗特一边吸着烟斗一边向我问道。 “没，她开的那几枪都打偏了。” “那就好，能详细描述一下里面发生的事情吗。” 虽然现在我的上下眼皮都快合在一起了，不过我还是强忍着睡意，把浴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听到了我的声音？不会吧，当时我在看书啊。” “这肯定是敌人的能力啊……哈～”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算了算了，你先睡吧，等醒了我们再讨论。” “多谢关心～” 我一头倒在了松软的枕头上，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马库斯并没有侵扰这得来不易的休息时间，我的梦中只有一片黑暗，主观意识上我觉得只睡了十几分钟，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嗯……” 不规则的睡眠姿势导致我的整条右臂都麻了，我用左手支着枕头爬了起来，卡罗特依旧坐在写字台前，听到响动之后，她回头看了看我。 “哦，醒了啊，要吃点啥吗？” “随便来点就行，楼下应该有卖吧。” “还没到晚餐时间呢，现在只有咖啡和茶。” “真的假的啊……” 我推开被子，穿上了旅店自带的拖鞋，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我足足睡了十个多小时。 和往常一样洗漱完毕之后，卡罗特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个鱼罐头，现在我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会带一堆这玩意了。 “勺还是叉？” “勺吧。” 我用勺柄撬开了拉环附近的马口铁，一股浓烈的酱香味从罐子里窜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少许棕褐色的油脂，罐头食品都这样，重油重盐，味道十足。 用力拉开封口之后，我用勺子将半块带刺的鱼塞进了嘴里，鱼肉的表皮有些发硬，刺也是软的，在浸入酱料之前应该经历过充分的油炸。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的缘故，这份普普通通的罐头食品吃起来竟是如此的美味，将所有鱼肉连刺带尾巴一同塞进嘴里之后，饥饿感稍稍有些恢复了。 从刚才开始，卡罗特一直在边上看着我，直到我放下罐头之后她才开口。 “还记得那个杀手露易丝吗？” “那个麻子脸？” “对，我想这次攻击你的能力者应该也曾经遇到过她。” “此话怎讲。” 卡罗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我面前反复踱步。 “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那家伙说她曾经拥有过一段时间的天神遗指，但后来在警员的追击和梦魇的双重折磨下，最终选择丢了它。” “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马库斯的能力 毕竟能够在梦中随意构建场景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了，不过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卡罗特将手指指向了我的鼻尖。 “提问，在被马库斯的能力攻击之后，你有没有感觉很疲劳？” “你是指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看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换谁都会有些难受，但真正失眠所带来的头痛和精神不振倒并没有出现过，毕竟这一切都是在梦中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露易丝的黑眼圈很重，精神状态也很差，说明她肯定熬了很久的夜，不入睡的话马库斯根本就不可能攻击到她。” “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遭受到攻击才会选择熬夜的呢？” 卡罗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从她逃亡开始到被抓也不过就两三天左右，四十八小时的清醒不可能让她变成那个样子的。” 照她这么说，露易丝遭受的应该不是梦魇，而是幻觉。 “眼睛蒙布的能力者，而且还是一名女性，那家伙肯定隶属于教会，看来他们早就已经发现我们的行动了啊……” 原本还想着暂时保持现状一阵子，没想到教会先打过来了，不知道警察那边作何看法，毕竟他们在此之前都还算是在同一战线上的。 “要给巴尔德打个电话吗？” “也行，反正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把他拉下水倒也挺好，话说回来……” 卡罗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了？” “她看到了吗？” 这句话缺失了宾语，导致我很难理解她的意思。 “看到什么？” “当时你不是没穿衣服吗……” 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意这种事情。 “放心好了，那家伙蒙着眼睛，就算能透视最多也只能看到后背。” 听到这话后，卡罗特微微叹了口气。 “我都没看过……”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就在这时，安置在写字桌一角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现在这种时候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应该只有亚历山大一个人了。 卡罗特朝我比了个手势，我上前接起了听筒，而她则拿起了笔和纸，随时准备记录重要信息。 “喂？” “马修吗？你之前托我帮你看的东西已经到了，真是惊人啊，你确定这些人都是同时死亡的？” “当然啊，除非我和奥利维亚都瞎了。” “好吧，那就先说说正常人，那四个穿店员制服的都没啥太大问题，他们之间也只是正常的工作伙伴关系，名字我就不念了，想查肯定能查到。” “然后就是那两个小孩，他们都来自那不勒斯，其中一个是当地一个帮会老大的孩子，另一个是他的青梅竹马。” “当然了，他爹由于事务缠身所以没亲自来德国，代替他来的是小男孩的姑妈和姑父，这俩好像也死了一个，就是那个红褐色头发的女人。” “至于那个小女孩，她的亲属都没有来德国，剩下的那个死者是一名单身女性，国籍……不明，抱歉，我这里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来自哪里。” “还有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吗？” “嗯……怎么说呢，部分拥有信息遮蔽类型能力的能力者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家伙应该也拥有类似的东西，总之这不可能是个正常人。” 我回想起了之前杰西卡提到的那具失踪的尸体，好像就是这个女人，她再次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高度腐烂了，所以被别人替换掉也不无可能。 第153章 寻血猎犬 前几日接连不断的降雨给天空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屏障，而这几天的阳光又将这层屏障彻底驱除掉了，现在的科隆市总算是有点晚春时节欧罗巴内陆城市的样子了。 不过，相比于逐渐正常化的天气，人们更愿意讨论几十个小时后即将发生的那场大事。 “喂，听说了吗，皇帝后天早上八点半就要演讲了啊！” “那肯定啊，我之前都没见过他老人家呢，这次一定得去亲眼看看。” “不过听说要去的人很多啊，我们能看得到吗？” “放心好了，中央广场那么大，只要早点去肯定有位置的。” 一对年轻的情侣卿卿我我地交谈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路边的长椅上，一个矮小的少女正举着一张几乎和她上半身一样大的报纸。 报纸的中央有一个小洞，少女正从这个洞中观察着路上的行人，没人知道她在等什么，也许是好友，也许是自己的未婚夫。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在少女上衣口袋里那个露出一半的试管里面还藏着一个人。 “那个……” 虽然卡罗特让我在行动的过程中不要和她说话，但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嘘！干嘛啊……” “你确定这个计划可行吗……” “当然了，你就闭上嘴好好看着吧。” 卡罗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在注意她之后，轻轻地回答道。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向我讲解了如何巧妙地夺取战争遗指，在计划中，我要躲在一个装满液体的小试管里，用制造黑墙的能力辅助她。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教会的人认为自己遭到了共济会能力者的袭击，为此卡罗特还特地用颜色笔在自己的手腕上画了一个共济会的符号，据她所说，它在三米之外足以以假乱真。 目前为止，我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依旧存疑，其他的不说，光是教会成员会从这条路上经过这点就很难以让人信服，携带天神遗指这种重要物品的人怎么可能会往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走。 “谁告诉你天神遗指在这了？今天晚上的时候，教会会把战争遗指转移到一个更为安全的地下密室里，等会要来的人也会参与这个计划。” “因为现在共济会持有两块碎片，而且实力越来越强，所以他们决定在安放完天神遗指之后用水泥把整个密室彻底封锁起来。” “我们必须要在此之前把遗指弄出来，否则就必须得去问那些条子要炸药了。” 为了不让路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卡罗特全程都使用了拉丁语，这也是除了英语以外唯一一个我还算懂一点的语言。 谈话间，对面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年轻男性，他们有说有笑地穿行于人群之间，无论从哪里看都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如果我没见过他们的话。 “喂，看那边。” 卡罗特也同样注意到了这点，略矮的那个人曾经在教堂里和我们见过面，就是因为他的一句牢骚才让卡罗特对教会产生了怀疑。 “我说的没错吧。” 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得意，没想到她的情报获取渠道居然这么牢靠，两名修士逐渐隐入了人群之中，卡罗特合上报纸，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看着点周围，别让我暴露了。” 由于穿着便服的缘故，这两个人并不是特别好辨认，然而，天生的直觉赋予了卡罗特强大的追踪能力，她以下班的人群为掩护，始终与目标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在闹市区走了一阵子之后，两名修士突然拐进了一处偏僻的小巷里，见此情形，卡罗特并没有选择跟进去，而是直接走向了前方的十字路口。 “不追了？” “小巷子里太安静了，容易暴露，还不如去前面的路口等他们来。” 身边的路人朝卡罗特看了一眼，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为了赶在对方到达之前来到巷口，卡罗特刻意加快了步伐，现在的我们已经从商业区来到了工业区，虽然只有十几米的间隔，但这两个地方的景色却截然不同。 破旧的厂房，半开着的栅栏门，冒着黑烟的烟囱，一切都是那么的陈旧，由于现在是下班时间，街道上的行人还算多，估计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会完全安静下来吧。 穿过一个拐角之后，那两个修士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交谈了。 “准备好了吗……” 卡罗特轻声问道，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面具，这是她在我醒来时候特地跑到楼下手工店里找人定制的，一半黑一半白，正好对应了之前的那两个三百人委员会成员。 “嗯。” 得到答复之后，卡罗特立即迈开脚步，长筒靴踩的地砖咔咔作响，她与修士之间的距离也瞬间被拉近了不少。 “……？” 听到了这异常的响动之后，落在后面的一名修士回过了头来，然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瞪大了双眼。 “操，维克托！”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把手伸向了腰间。 然而，没等他掏出枪来，一道黑墙从地面上腾空而起，把整个街道从正当中切割了开来。 “这他妈什么东西？” 修士朝黑墙开了两枪，子弹击中墙体之后立刻就被吞噬掉了，他的同伴也拔出了枪，枪口对准了之前站着人的地方。 “怎么回事？哪儿来的能力者？” “黑白面具，我亲眼所见，绝对是共济会，妈的。” “别瞎扯，这怎么可能是那两个人的能力？” “难道是……新来的？” “别管那么多了，你先走，把情报传过去，我帮你拖着！” 高个子的修士推了一把自己的同伴，后者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嘁……” 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方是能力者，而自己只是个带着枪的普通人，但责任的使命感胜过了恐惧的本能，修士深吸一口气，准备应对敌人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攻击。 过了两三秒，黑墙缓缓地降下了，奇怪的是，原本应该被搁在对面的那个小个子人影却消失了。 修士左右环顾了一番也没能发现敌人，顿时，一个糟糕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那家伙该不会去截维克托了吧！ 想到这里，修士立马回过头去，要是不能及时通知到已经到场的同伴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等待着他的不是空旷的街道，而是一根黑洞洞的枪管。 呯！ 枪响了，修士应声倒地，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当听到枪声的路人赶到之后，卡罗特早已利用我的裂缝逃离了现场。 第154章 神经错乱 “那家伙逃走了啊，不去追吗？” 解决完那个修士之后，卡罗特开始继续尾随目标，只不过对方现在已经脱离了视野，要想继续跟踪的话就必须要使用加强能力了。 “让他回去吧。” 按照计划，当教会的人得知受到能力者攻击的时候，一定会分一部分人手前来阻击，这时我就可以离开试管，趁对方不注意把战争遗指偷出来。 “你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吗？” “放心好了，想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卡罗特打开试管的塞子，把里面的一点水倒在了地上，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我回到了地面，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需要十五分钟，自己把握好分寸，要是在此之前重伤倒地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明白了。” 我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卡罗特娇小的躯体内爆发出来，她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红色。 “出发吧。” 另一边，科隆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内，十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修士正围在一起，他们的面前就是战争遗指，等所有成员到达之后，它就将被永远地封印在水泥棺材中。 “这么做真的好吗？” 一名女性修士向朱利安问道。 “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天神遗指啊，把它封在这里以后还怎么对抗光明会？” 面对这个问题，朱利安只是叹了口气，她心里很清楚，光凭教会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光明会抗衡，为了不让他们凑齐四根遗指，只能出此下下策。 “还要多久？” 她回头向身后正在抽烟的戴维森问道。 “再等等吧，维克托和马文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我记得他们是最先出发的啊。” “到六点，要是他们还没来就直接开始。” 朱利安看了看左手边堆放着的一袋袋水泥，等它们凝固之后，就算用炸药也不太可能轻易炸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戴维森看了看手表，晚上六点整，他刚想回过头去发布任务开始的命令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维克托？怎么这么狼狈？” 维克托大口喘着粗气，戴维森伸出脑袋看了看他的背后，并没有看到其他人，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马文呢？” “光……光明会的人来……来了，快点……动手！”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之后，朱利安立刻让手下开始倾倒水泥，戴维森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兰地，灌进了维克托的嘴里。 “呼啊，谢了。” 痛饮一口之后，维克托总算缓了过来。 “来的是谁你看清了吗？” “不知道，戴着黑白面具，但绝对不是那两个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那家伙的能力我从来没见过。” “……” 又是新的能力者，这也是戴维森最担心的事情，近些年教会的影响力逐渐衰弱，能力者的数量储备也少了很多，而共济会则不一样，他们可以从全球各地调派人手，理论上来说是无穷无尽的。 “怎么办，再不管的话她就要过来了啊。” 戴维森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了地上，一脚踩灭之后，回头看向朱利安。 “全部填埋完成要多久？” “十分钟，啊不，八分钟就行了。” “知道了，你，你，还有你们，跟我走，尤瑞利安？” 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女性，一旁正在搬运水泥的修士被吓了一跳，刚刚那里还什么都没有的。 戴维森招呼她到自己身边来。 “你留在这里，切记以遗指为主。” 紧接着，他用只有尤瑞利安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了。 “必要的话，牺牲几个人也无所谓。” “知道了。” 刚刚被点名到的人纷纷掏出了武器，他们紧跟着戴维森的脚步离开了厂房，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快点！” 现在还留在厂房里的人也就只有个位数了，朱利安一边指挥着修士填放水泥，一边注意着外面的环境。 虽然尤瑞利安一直潜藏在阴影之中，但她对这个女人并不是很信任，毕竟她是半途加入的，虽然能力出众，但忠诚度显然不怎么够。 “还要多久？” 远处传来一阵枪响，朱利安看了看表，已经六点零七分了。 “就快好了！” 将最后一袋水泥倒进模具里摆放完成之后，朱利安从口袋里掏出了装着黄褐色液体的试管，这就是战争遗指。 嘀嗒。 一滴液体落在了朱利安的头顶上，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它来自破损的天花板，看来外面又下雨了，她并没有在意那么多，转身把试管交给了上前的修士。 “一切正常，女士。” 突然，一个幽怨的声音从朱利安背后传了出来，她被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喊出神来，又是尤瑞利安，她每次都会在别人背后出现，这点让朱利安很是讨厌。 “知道了，去看住大门口，还有，下次别老是从背后搭话，听见没？” “明白了，女士。” 修士把试管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再次过程中，一滴液体滴在了盒盖上，这破地方，漏水又漏风，要是再下几场大雨，说不定水泥就受潮开裂了。 “帮我看看外面雨有多大。” 她向门口的尤瑞利安说道。 “下雨？对不起，女士，你在说什么？” “就是天上掉水珠下来，你连这也不知道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外面没下雨啊。” “啊？” 朱利安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既然没下雨，那这水又是从哪里来的，总感觉有点诡异。 “小心点，别……” 咔擦。 奇怪的响声，好像是骨折的声音，朱利安惊恐地回过头去，发现原本拿着试管的那名修士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子和手臂都被扭断了。 装着天神遗指的试管已经落到了敌人手里，由于光线昏暗的缘故，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朱利安大喊了一声尤瑞利安的名字，举起枪对准了敌人，身后那几个搬完水泥的修士也干了同样的事。 果然，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155章 流星 朱利安站在我的面前，她神色惊恐，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我能感受到后面应该还有两把枪正对着我，天神遗指已经弄到手了，但要是不能活着带出去的话，一切都是白费。 我抬起左手，在子弹发射的瞬间打开了一道通往远方裂缝，出口设置在了远处的一个树丛中，这里是我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了。 教会的成员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任我带走遗指，他们端着枪从厂房里钻了出来，开始朝附近的灌木丛里开枪。 “尤瑞利安！该死，你他妈的在干嘛？！” 朱利安一边射击一边对着空气大喊，我把手伸向风衣内侧，掏出了之前一直藏在里面的匕首，开枪肯定会暴露位置，所以现在必须得用用它。 “咕……！” 和之前在梦里对付马库斯时一样，我利用裂缝把匕首塞进了朱利安的喉咙里，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干掉头目肯定能拖延其他人一阵子。 “大姐！” 果不其然，朱利安倒下之后，原本那些正在搜寻我踪迹的修士都转移了注意力，趁此机会我再次使用裂缝逃离了现场。 远处的交火还在继续，我看了看腕表，距离卡罗特能力强化结束还有差不多七八分钟，现在赶过去绝对来得及。 穿行于桦木林中，我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将子弹推入了枪膛，照理来说这片地方不太可能会出现教会的势力，不过朱利安临死前说的话却让我有些在意。 尤瑞利安，从朱利安那愤怒的表情来看，这家伙应该提前脱离了自己的岗位，也就是说，她现在有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 枪声越来越近，我的神经也越来越紧张，这些响动可以证明卡罗特现在还活着，不过从刚才开始，我只听到了步枪和霰弹枪的声音，她很有可能已经打光了子弹。 “妈的，千万别出事啊……” 我加快了脚步，向着枪声最密集的地方一路狂奔，虽然使用裂缝速度会更快，但也会发出噪音，要是在这里被发现的话就完了。 “尤里乌斯？” 当我试图穿过一处灌木丛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卡罗特，她满身都是尘土，衣服上也出现了几道破口，不过好在没有明显的外伤。 “太好了，你没事吧……” 环顾四周，附近并没有敌人，然而，正当我打算带着她用裂缝离开这片危险之地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东西映入了我的眼帘。 卡罗特手上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在法兰克福的时候她经常用它，不过干掉卡特莉丝之后，这玩意就被替换成了半自动手枪。 这家伙，有问题。 我迅速抬起左手，果然如我所料，卡罗特抬枪对准了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之前在浴室里碰到的那个能力者的能力。 两发子弹接踵而至，第一发擦着我的头皮飞了出去，第二发则被正在升起的黑墙挡下，有了它的掩护之后，我单膝跪地，举起右手之后闭上了眼睛。 “以众神之名，将汝等之羽翼……” 就在吟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进了我的鼻腔里，随之而来的还有煎肉时发出的滋滋声。 伪装成卡罗特的能力者，尤瑞利安·凯撒，此刻正用自己的鲜血稀释黑墙，她用手里的枪打穿了自己的手掌，把鲜血洒在了黑色的半流体上。 “靠……” 剧烈的反应之后，黑墙上出现了一个洞，尤瑞利安透过它用枪口瞄准了我，我只能被迫停止封印，一个翻滚躲开了她的子弹。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知道破解黑墙的方法，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和她缠斗，而是救出卡罗特，我猛推双手，黑墙像是受到了外力一样倾倒了下来，构成的封闭式空间把尤瑞利安封锁在了里面。 “嘁……” 滋滋声不绝于耳，尤瑞利安试图再次清除黑墙，但光这一个伤口流出的鲜血不可能让她在短时间内脱身，趁此机会，我用裂缝位移到了视线的尽头。 而这里也同样是森林的尽头，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性正在朝着一块巨石猛烈开火，卡罗特就躲在后面，打光了所有子弹的她反握着手枪，打算把它当成近战武器使用。 面前是三个大背身，这种情况下，精准度就比速度来的更重要，我双手握枪，调整好呼吸之后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而过，把居中的那名修士的头盖骨打上了天。 “卧槽！” 剩下那两个人反应很快，几乎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开始转身，然而，死去同伴的尸体还未完全倒下，他们拿的又都是长枪，左边的那个修士刚想瞄准，双手就被尸体压了下去。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先打当中那个的原因，开了第一枪之后，我迅速调转枪口，下一发子弹击穿了左边那人的咽喉，这家伙应该就是之前在路上我们追踪的二人之一。 被压住双手的敌人推开了尸体，然后被我一枪放到，周围暂时已经没有枪声了，我抓起了地上的霰弹枪，从尸体身上搜集了七八发弹药 巨石后面就是正在流血的卡罗特，她的左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新换的头饰上又多了两个弹孔。 “呃……” 我刚想伸手，这家伙居然条件反射似地聚齐了枪，在意识到是我之后，她松了一口气，手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没事吧？” 我本想这么说，但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多待一分钟都不行，尤瑞利安已经追了过来，现在没功夫和她纠缠了。 释放完裂缝之后，我把装着战争遗指的试管交给了卡罗特，示意她先钻进去。 “还是去古董店，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那你呢？” “我留下来帮你拖延时间。” 倘若放在舞台剧或小说中，这种桥段下她肯定会极力反对，然而这里是现实世界，卡罗特回头瞥了我一眼，担忧，不甘，千万思绪都汇聚在这短暂的一瞬之间。 “小心点，别挂了，我在警察局等你。”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淡淡的蓝光之中，卡罗特离开了，她踩着春日的沃土，奔向了远离纷争的街道呯，束缚我的最后一道枷锁也随之消失了。 正前方的树林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叫喊声，之前在仓库里的那群修士也追了上来。 没有支援，没有后勤，恍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阿尔萨斯的残垣断壁之中，不过这次，是以战士的身份。 我轻轻拉动套筒，检查了一下枪膛里的子弹。 满的。 是时候让这些刚学会开枪的菜鸟们展示一下，真正的传奇是怎么战斗的了。 第156章 未声张的怒火 敌人的数量很多，就这么直接冲出去开枪的话和送死没有区别，那些没有能力的普通修士威胁并不是很大，首要任务是解决尤瑞利安。 我低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地上散落着几块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仔细观察才发现，它们都来自于卡罗特的那面镜子，我挑了一块还算完整的碎块，开始用反光观察石头后面的情况。 空地左侧有十几个个手持武器的修士，其中一人就是曾经在慕尼黑和我见过面的戴维森，而在偏右侧的树林里，尤瑞利安正观察着战场动向，准备随时介入。 敌人的数量肯定没有这么多，其中的一部分应该是来自于尤瑞利安的能力，战场上这种虚假信息是很致命的，要想全身而退就必须得先把它封印掉。 不过好在尤瑞利安的手掌之前被自己开枪打穿了，如果这家伙还是个人类的话，这种程度的流血用不了多久就会造成休克。 “……” 趁敌人还没摸上来的时候，我举起右手，闭上了眼睛，五秒，只要五秒就够了。 “以众神之名，将……” 然而，敌人并没有就这么让我安安静静地吟唱完的打算，话刚说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袭来，我不得不放下右手，抓起了地上的霰弹枪。 尤瑞利安从石头后面冲了出来，她调转枪口，试图用手里的手枪瞄准我，但我已经提前架好了枪，因此比她少了一个转动身体的动作。 呯。 十二号口径的霰弹把她整个人都震飞了出去，也就在这个瞬间，我注意到了她面容和着装的变化，这不是尤瑞利安，而是一个被伪装成她模样的修士。 又是脚步声，我迅速把手伸向腰间，掏出手枪之后并没有选择转身，而是把枪口对准了我后背的方向，待声音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迅速扣下了扳机。 嚓。 子弹撞在岩石上，发出了清脆的反弹声，尤瑞利安躲在了石头后面，要是她也像那个修士一样直接冲过来的话，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别他妈一个一个冲，一起上！” 戴维森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出来，看来现在正躲在石头后面的人也不是尤瑞利安，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谨慎啊…… 接到命令之后，修士们分成两路从左右两侧向石头包抄而来，我仔细地聆听着踩草的声音，听声辨位也是战场上的必备技能之一。 四个吗，不对，应该是五个，加上在后面一直没动的戴维森和尤瑞利安的话，我需要面对的敌人一共有七个，直接硬碰硬的话肯定没有胜算。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敌人咳嗽了两声，他还没完全死透，我举起霰弹枪，一枪打爆了他的脑袋，血液喷涌而出，而我这么做的目的也并不只是为了补刀。 听到枪响之后，修士们纷纷加快了脚步，他们也知道霰弹枪发射完之后需要上弹，这段时间内我是无法攻击的。 在这种时候，经验就起到了作用，我把手枪插回枪套内，左手扒住巨石的边缘，一个翻身爬到了顶端，同时右手紧握霰弹枪的枪栓，利用惯性完成了上膛。 整片空地一览无遗，所有人都紧盯着正前方，想来也是，习惯了地面作战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敌人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 首先发现我的是落在最后面的戴维森，他惊呼一声之后，举枪瞄准了我，但此时我已经扣下了扳机，数十枚小铅球从他身体上的各个部位穿透了进去，虽然很痛，但还不足以致命。 听到枪声之后，底下的敌人也都发现了我，他们纷纷抬起手臂，一发发的子弹接踵而至，却都被从岩石顶端衍生出来的黑墙挡了下来。 “这什么玩意……啊！”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很像是以前老妈做排骨的时候剁骨头的声音，片刻之后，滋滋声接踵而至，黑墙的一端莫名其妙地被腐蚀掉了，我迅速俯下身子，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就站在我脚下几米处，那是一个女性修士，她的脑袋被人砍了下来，纤细的脖子正疯狂地向外面喷洒着鲜血，左侧的黑墙也因此始终没能蔓延开来。 又是尤瑞利安，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居然直接献祭了自己的队友。 我刚想抬起头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两发子弹就打在了凸起的岩石上，地面的敌人也都意识到了鲜血可以破开墙壁，他们纷纷划破自己的手掌，要不了多久，这层防御屏障就会被彻底消除掉了。 虽然使用裂缝可以很轻易地脱离险境，但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卡罗特的强化早就已经结束了，现在的她应该还处于无法移动的虚弱恢复期，要是现在我脱离战斗的话，敌人轻而易举地就能追上她。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味，岩石下方的地面已经被完全染成了红色，我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让血液顺着石壁向下流淌。 人体内70%都由水组成，其中血液占了一大半，他们挥洒着鲜血，试图用它清除黑墙，殊不知这将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我用手指触摸着血液的源头，大概十五秒之后，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指尖贯穿了我的全身，血迹与地面连起来了，由于黑墙在高处，所以清理的过程中，敌人的身上也都沾满了血。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可以在他们身上自由地移动了。 电光火石之间，四发子弹接踵而至，我迅速挥动左手，裂缝收纳了其中的三发之后，让他们从下方的出口处飞了出来。 “咕……” 子弹命中了其中一人的咽喉处，借此机会，我立刻顺着血迹来到了地面上，此时，戴维森也已经赶了过来，他也是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身上没有沾血的。 一个，两个，三个，我借着血液依次移动到了敌人的身上，然后伸出拿着手枪的左手，对着他们的脑袋扣动了扳机，一些人试图反抗，但子弹不是打偏就是打死了自己的队友。 最后一名修士也倒下了，我移动到了戴维森的身后，然而，他却像开了天眼一般，在我冒出来的一瞬间用枪对准了我的眉心，幸好我提前做好了准备，枪口也同样指向了他的要害部位。 “……”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这时，尤瑞利安才终于现出了真身，她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 嚓。 击锤扳动，保险打开，她用枪顶住了我的后脑勺。 “将军了。” 第157章 终局将至 科隆市郊外的空地上，三个服装各异的人正用手里的武器互相对准对方的脑袋，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怪异的三角形。 我握紧了手枪，手指早就搭在了扳机上，虽然现在绝对可以保证能打爆戴维森的脑袋，不过背后的尤瑞利安同样也能这么做。 “你还在等什么，快开枪啊！” 戴维森神色紧张地催促着，我看到他握着枪的手正在微微发颤，然而，尤瑞利安却并没有这么做。 “教皇大人想要活的，你应该也知道吧。” “别他妈的成天教皇教皇的了，现在我是你的上级，快点开枪把他打死！” “拒绝。” 难以想象这两个人居然会在自己的敌人面前闹内讧，要不是现在正被枪指着脑袋，我肯定得搬个椅子来看完全过程。 “算了，你先去追那个女人吧，这家伙我自有分寸，拿到天神遗指之后就直接毁掉，我们留不住的绝对不能放给别人。” “……” 顶着我后脑勺的坚硬金属管被撤掉了，尤瑞利安隐入了背景之中，这个时间段卡罗特应该正处于无法动弹的时候，要是碰上这家伙的话就完蛋了。 “别乱动！” 我微抬左手，戴维森一边喊着一边把枪口向我的眉心指了指，试图借此来阻止我行动。 他好像误以为光靠他一个人就能对付的了我。 “那个……教皇大人是个什么人物？”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故意错开了视线，假装在看别的地方，然后提高音量问道。 “闭嘴……” 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我立刻扣下了扳机，子弹穿颅而过，在丧失意识之前，戴维森还是开了一枪，只不过失去重心的身体无法维持瞄准，子弹直勾勾地飞向了漆黑的天空。 尸体尚未倒下，我就钻进了裂缝之中，距离尤瑞利安离开仅仅过了十几秒，我必须要在她对卡罗特发起攻击之前解决掉她。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夜晚的工业区与白天完全不同，嘈杂的呐喊声和金属碰撞声被一片寂静代替，这里没有居民区，晚上六点之后就没什么人流量了。 街道的末端走在走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卡罗特，虽然身上的伤口在不断流血，但她似乎更在意自己正在寻找的东西。 “……” 卡罗特环顾四周，终于在一个路灯杆下找到了电话亭，她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走了过去，能力的加强正在逐渐消散，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重重地关上电话亭的大门之后，卡罗特在摸索了一阵子，抓住了正在左右晃荡着的话筒，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拨动了拨号盘。 “快点啊……” 一想到尤里乌斯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卡罗特的心就一阵绞痛，她当然很想去救他，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拜托警察会好点。 片刻的忙音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这里是科隆警察局，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是前台接线员的声音，之前给警察局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是她在接。 “我现在在贝雷勒姆大街114号到120号当中的那个电话亭里，附近刚刚发生了枪击案，死了……死了好几个人，快点派人来看看！” “枪击案？天呐……我知道了，埃德加？通知工业区的警站，马上派人去处理一下，记得带足武器，小姐，你现在距离危险区域近不近？” 话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卡罗特长舒一口气，能联络道援兵就有希望了。 “暂时还没看到追兵，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远处传来的枪声停歇之后，卡罗特就意识到了，要么是马修已经解决掉了所有敌人，要么就是他被敌人解决掉了。 “那好，现在你听我指挥，先去把门闸挂上，然后躲到门后面，整个亭子只有这玩意能挡一挡子弹。” “好……” “别挂电话，我们需要和你保持联络。” 卡罗特放下话筒，任由它在半空中晃荡，失去了视觉的她只能凭直觉摸索着门闸的位置，好不容易挂上了之后，她背靠着铁门坐了下来。 “锁好了，然后呢？” “别乱动，支援警力最晚会在五分钟之后赶到，在此之前千万别发出声音，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答案正确的话你就别说话，错误的话就轻轻咳嗽一下。” “明白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接线员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枪击案是由共济会策划的吗？” “咳……” “教会？” “……” “参与者中是否存在复数个能力者？” “咳……” “是否有发现天神遗指？” 卡罗特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轻咳了一声，现在最好还是别让警察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我明白了，那……” 呯！ 一声枪响划破了沉寂，子弹击穿了卡罗特头顶的玻璃，精准地把电话线从中间打断了，只听见一阵电流音，接线员的声音消失了。 “嘁……” 卡罗特把手伸向腰间，然后意识到手枪弹药已经被全部打完了，她叹了口气，握住了枪的套筒。 这颗子弹绝对不可能是马修打出来的，他现在人在哪里，被打晕了？被俘虏了？还是说……死了？ 嘭！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背后传了过来，门外的那家伙试图直接踹开电话亭的门，上方的门锁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恐怕再这么来几次的话它就要脱落了。 卡罗特强撑着电话机的外壳站了起来，与其坐在地上等死，还不如拼一把。 呯呯。 门外的人对着门锁的地方连开两枪，一阵沉重的撞击声之后，锁彻底报废了，卡罗特感觉到面前传来了一股新鲜空气的味道，她向前冲了一步之后，用力挥出了手里的铁块。 由于视没有视野的缘故，攻击落空了，尤瑞利安一脚踹在了卡罗特的腹部，把她踢飞到了电话亭的墙壁上。 “垂死挣扎……” 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那个袭击者，尤瑞利安举起了枪，她的枪口正对着卡罗特的额头。 “尤里乌斯呢……” 她本想说几句威胁的话，但出口却发现变成了这句。 “放心好了，他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至于你嘛……” 卡罗特闭上了眼睛，尤里乌斯还活着，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凭他的能力，想要逃走应该不是很困难，只可惜自己应该是逃不掉了。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和他一起做过呢，之前答应过他等从德国回去之后就一起去看场球赛，现在看来，只能食言了啊。 “我……” 是尤里乌斯的声音，不过很模糊，应该是幻觉吧，然而，正当卡罗特准备接受死亡的拥抱时，面前的尤瑞利安却始终没有扣下扳机，无奈，她只能睁开眼睛，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犹豫啥。 “搞什么……啊？！” 尤瑞利安正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持枪手臂，它被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手枪和断臂一起掉在了地上，伤口处正不断向外喷涌着鲜血。 “……去你妈的！” 迟来的谓语和几秒前的主语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一条胳膊从空中出现，紧接着是脑袋，身体，还有腿，是马修，他从裂缝里钻了出来。 “什……！” 原来刚刚自己听到的居然不是幻觉 反应过来的尤瑞利安试图抬手阻挡，但她显然低估了马修的力量，一记自上而下的重拳把她整个人打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撞在了消防栓上。 “呃……！” 在我开枪射击之前，尤瑞利安消失在了阴影之中，不过伤口留下的血迹却没有消失，它一直延伸到了街道的尽头。 确认再无威胁之后，我走进了电话亭，轻轻地抱起卡罗特，她像只受伤的雏鸟一般依偎在我的怀里。 终于，在追踪了将近两公里左右之后，我赶在敌人下手之前救出了卡罗特。 “来的太迟了啊，笨蛋！” 我把全是汗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抹去了她眼角的泪花。 “抱歉抱歉……” 警笛声从远处传了过来，接下来肯定会浪费一大段时间在做笔录上，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战争遗指在我们手里，而且我和卡罗特都没有死。 这次的行动，大获成功。 第158章 盛装杀戮 和警察一同赶到现场的还有医护人员，他们把卡罗特送往了医院，而我则在指认出枪击案地点之后被带到了警察局里。 “弗雷德里克家族？” 可能是由于突然放松下来的缘故，我甚至忘记了提前战争遗指转移走，果不其然，这玩意被眼尖的杰西卡发现了。 没办法，我只能把与巴尔德合作的事情告诉了她，不过报酬方面我只说了那张支票，并没有提及有关卡罗特过去的信息。 “怎么说呢，他们的名声不咋地，不过缴税倒一次也没落下，也没干过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警察也无权阻止你们交涉。”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阻止我呢……” “得了吧，就算我不让，你们肯定也会在背地里偷偷和他们联系的吧。” 杰西卡低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张小名片出来。 “话说回来，没想到教会的那群人居然真敢出手啊。” 她把名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要和他们撕破脸皮吗？” “不，虽然近年来教会的势力被削弱了一点，不过还是有很多信仰者的，宗教是一个国家的精神支柱，我们最多只能对症下药，要想把他们连根铲除，估计要等到下下个世纪了。” 我拿起纸片，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这是你老婆所在医院的地址，好像是在302病房，赶紧去看看吧。” “多谢。” 多亏了有杰西卡在，我免去了许多繁琐的步骤，不过离开警察局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今天应该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又一次漫步在夜晚科隆的街道上和以往不同的是，虽然天色已晚，但街边的咖啡馆和餐厅里依旧聚集着很多市民，估计是因为明天皇帝就要来了的缘故吧。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一栋白色的建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里就是卡罗特所在的医院，之前的那家因为发生命案的缘故，现在还在停业整改。 顺着楼梯来到三楼，我找到了写着数字302的房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卡罗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她的整条左臂都被包裹在了纱布里。 病房里还有个护士，看到我之后，她立刻识相地走了出去，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我来到了卡罗特身边。 “遗指呢？” 看到我之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从口袋里掏出了装满黄褐色液体的试管。 “接下来就是要用这玩意引敌人上钩了啊。” “尽快吧，教会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要在他们反扑之前把共济会解决掉……” “明天是皇帝寻访日啊，他们胆子再大也不太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动手吧。” “我不好说，共济会之间不分国籍，不管是哪国的皇帝他们应该都不会尊重的。” 我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卡罗特身边，把她的小手放在了我的手掌上。 “疼吗？” “都进医院了，你说呢。” “抱歉啊，让你一个人受苦那么久。” “别那么伤感了，我不还活着吗，再说了，结果好就行。” 在我的印象里，女生总是柔弱的，但卡罗特是个特例，她的坚强和韧劲与她那娇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把遗指送到古董店里去吧，然后通知杰西卡一下，开始准备场地，明天一早就开始执行计划。” “还有，给亚历山大也打个电话，告诉他马上为我们准备回去的交通工具，德国已经不安全了，拿到报酬之后就马上回去吧。” “明白了。” 卡罗特靠在了枕头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等我回来再睡吧，小心别再被攻击了。” “没事，护士会一直看着的。” 我帮卡罗特盖好被子之后，转身离开了病房，临走之前还给护士塞了一张纸币，嘱咐她千万要注意了，一有情况就马上把卡罗特叫醒。 “嗯……夫人一直做噩梦吗？” 护士抬头向我问道。 “就是从最近开始的，你们这里有什么能够治疗这种病症的药吗？” “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陪伴是最好的药物哦，有空多带她出去玩玩吧。” 我想到了自己在刚刚从前线退下来的时候的那段时间，同样也是噩梦缠身，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怎么出现了。 等回不列颠尼亚之后，和卡罗特一起去水族馆玩玩吧，之前因为大雪的缘故，那个清单上的很多地方都没去成。 交代了一番之后，我离开了医院，装着遗指的试管在我口袋里晃来晃去，经历了种种事件之后，在德国的旅途即将结束。 现在的我们和共济会一样持有两根遗指，唯一的问题在于遗指的能力，战争只能在封闭空间内使用，本身毫无攻击性，而另一根我甚至连它能干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可知的是，在明天与共济会的一战之后，四块碎片必定会被集齐，而那能够改变现实的天神遗指也会随之出现。 难以想象，这群人居然会为了一根早就从我身上脱离的手指而打的不可开交。 “你……” 正当我思考着怎么运用遗指能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从我背后传了出来，我迅速掏出配枪，瞄准了声音的大致源头。 尤瑞利安，又是她，与之前和她见面的时候不同，她面色苍白，那条断臂依旧在向外面滴着血。 距离我砍断她手臂至少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正常人肯定早就已经失血休克而死了，而这家伙居然还活着。 除了她也是复苏者以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真没想到教会居然也搞黑魔法，这么看的话，她之前敢不顾代价地用自己的鲜血破坏黑墙也不奇怪了。 “把遗指……交出来。” 尤瑞利安用自己的断臂指向了我，锋利的骨头露在肌肉纤维之外，像极了父亲小时候给我看过的比武长矛。 “闭嘴吧，弱智，想要就自己来拿。” 虽然语气很强硬，但我还是悄悄地抬起了左手，她的致幻能力很棘手，必须得先想办法拉开距离把它封印掉。 “盎格鲁撒克逊的野种……” 尤瑞利安愤恨地骂了一句，她把之前一直隐藏在身后的手枪举了起来。 第159章 变革者 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些许低语声，尤瑞利安消失了，她的能力和烟雾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棘手程度远超前者。 然而，这份能力也仅限于掩人耳目，虽然我看不见，但尤瑞利安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受到物理法则的束缚。 我朝附近一栋建筑物的楼顶释放了一道裂缝，尤瑞利安迅速调转枪口，朝着裂缝的出口处开了一枪，然而我早有准备，特地在裂缝里多待了几秒之后才离开。 落地之后，我迅速伏下身子，躲开了接踵而至的子弹，然后伸出右手，五秒钟内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现在就是实施封印的最佳时机。 “以众神之名，将汝等之羽翼……” 呯！ 一连串的子弹打在了我脑袋前面几厘米处的墙壁上，尤瑞利安很清楚我想干什么，但碍于身上的伤，她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悉数剥夺！”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微微探出半个脑袋，街上什么人也没有，片刻之后，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从我的额头处蔓延开来，我知道，这是被人瞄准了。 我迅速收回了脑袋，一发子弹擦破了我的头皮，要是再晚一点的话，我的脑袋应该已经被打开花了。 “操……”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发生过，吟唱的过程并没有出错，但敌人的能力却并没有被封印，我用双臂挪动身子，让自己的视野能稍微看到点街头景象。 街道的两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民众们已经开始渐渐聚集起来了，而在人群中，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穿着长袍，脸上戴着黑白相间的面具，虽然着装怪异，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诧异，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 毫无疑问，这就是之前绑架卡罗特的面具男，感受到我的视线之后，他把手缓缓地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试管，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这是……！” 天神遗指，不知道是战争还是死亡，让我的封印能力失效的应该就是它，达成目的之后，面具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我本想用裂缝追击，但考虑到可能有埋伏的缘故还是放弃了。 封印现在是用不了了，我举起左手，在自己的面前释放了一道小小的矮墙，能力倒还能用，看来那家伙手里的遗指应该是专门针对封印的。 “妈的，真晦气……” 我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尤瑞利安的幻象确实很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枪弹射击和裂缝都能置她于死地，不过前提条件是得先看到她。 为了引蛇出洞，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卡罗人用来给我包扎伤口的手帕，把它盖在枪上之后，试探性地伸出了墙外。 呯。 几秒钟后，一发子弹飞了过来，手帕被打飞了，手枪的枪管上也多了一道划痕，不过枪身也暴露了她的位置，我迅速支起上半身，瞄准了声音的大致方向之后连续扣动了几次扳机。 碎石乱溅，尘土飞扬，五枪全部落了空，尤瑞利安的子弹接踵而至，前两发飞向了空中，而第三发则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只听一声闷响，我感觉到腰部遭到了一下重击，这不是被子弹直接命中的感觉，不过还是很痛。 “咳……” 稍微缓了缓之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子弹打穿了风衣的右边口袋，正好卡在了之前那把坏掉的左轮手枪弹巢上。 这老伙计，居然又救了我一命。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把命运都交给运气也并不怎么靠谱，尤瑞利安在不断地移动位置，光凭枪声是肯定无法判断的，更何况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下一次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开枪。 就在这时，我瞥到了正前方的路灯杆，这是我这个高度平视过去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此刻它正散发着幽幽的橘黄色光芒。 “光……” 我又想到了之前自己选择躲到楼顶上来时脑子里的想法，敌人虽然隐身，但还是受到物理法则的束缚，她的能力又何尝不是呢。 人类之所以能看到景象，是因为世间万物都拥有反射光线的能力，正常状态下的尤瑞利安能够进入到我的视野里，证明了她拥有反射光线的能力，而现在的隐身状态应该来源于她的能力。 改变光的构成，屏蔽光的反射，这么看的话，尤瑞利安的能力并非制造幻觉，而是控制光线。 我把手伸进了没有被子弹命中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之后，从中掏出了一小块镜子碎片，既然无法直接观测到由它反射的光线，那就让镜子来作中转站，再次反射之后有可能会有奇效。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开始调整镜子的角度，果然，镜面反射出整个街道的时候，我在一个邮筒后面看到了尤瑞利安。 她屏蔽了所有人的视野，却唯独忘了没有生命的镜子，我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从屋顶的角落里捡起了一根树枝。 “复苏者……复苏者……” 记得之前面对露易丝袭击的时候杰西卡告诉过我，对付这些复活的人必须要彻底破坏他们的大脑才行，于是我把裂缝的开口处设置在了尤瑞利安的脑袋里。 抬起左手之后，一道小小的裂缝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深吸一口气之后，用力地把树枝的尖端朝里面塞了进去。 “咕……呃……！” 意料之外的攻击令尤瑞利安猝不及防，她挣扎了一番之后倒在了地上，但还没有彻底死去，被树枝破坏的应该是脑干部分。 我探出头，举枪瞄准之后扣动了扳机，失去平衡感的尤瑞利安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飞来。 呯。 她的脑袋犹如烟花般爆裂开来，与此同时，围观群众之中突然爆发了一阵惊呼，尤瑞利安死了，她的能力也因此失效，人们被她的尸体所吸引，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楼顶上闪过一抹蓝光。 我利用裂缝逃离了现场，这样一来，我所知的科隆教会势力已经被完全清除掉了，虽然他们可能还会向其他省份求援，不过届时我们可能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第160章 公平竞赛 为了防止被跟踪，我特地绕了一段远路，这也导致原本二十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硬生生花了我两个小时，推开古董店大门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了。 少女店长依旧醒着，她正无聊地坐在柜台后面，用右手托着下巴看报纸，之前几次白天出门的时候我也有经过这里，不过从来没看到过有客人进出。 “哦，是你啊，这次又要来干什么？” “之前拜托你保管的那个小盒子还在吗？” “稍等一下……” 少女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里，摸索了片刻之后，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这么大个东西在口袋里肯定会有轮廓显现，但我却并没有看到。 “应该是这个吧。” “呃……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少女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的能力，可以把任何东西放进储物容器里存储起来，不光是口袋，箱子，布袋，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能存储，想要取出的话只要再找个储物容器就行了。” 现在我算是理解为什么亚历山大会推荐这家古董店给我了，只要有这份能力在，除非面前的少女主动交出天神遗指，不然再怎么仔细地搜查都不可能找到它的。 我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木盒，打开盖子之后，取出了里面的瘟疫遗指，然后把战争作为替代品放了进去。 “话说回来，你和亚历山大是什么关系？” “嗯……应该算是合作伙伴，等我回不列颠尼亚之后，说不定会成为搭档吧。” 少女的脸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总感觉以前好像和她认识，不过…… “那个……小姐？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听到这话之后，少女皱起了眉头？ “哈？我靠，尤里乌斯，你连我都忘了？” “……” 我无言以对，见此情形，少女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是你的高中同学啊，上学的时候还一直坐在你前一排呢。” 记忆中的场景开始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个名字和面前的少女对应了起来，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不过这变得也有点太多了吧。 “艾琳娜？真的假的啊，你眼镜呢？” “在这儿呢。” 艾琳娜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小盒子，虽然她在我前排坐了三年多，但由于相貌平平再加上不太喜欢打理自己，导致我一直对她没什么印象。 不过，现在的她和以前可完全不一样，换了新发型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清爽了许多，说话方式也不像高中时期那样畏手畏脚，听上去随和了许多。 “亚历山大他早就开始调查天神遗指的事件了，为了帮他搜集情报，我在两个月前来到了德国，接手了这家没人要的古董店，虽然他报销了一部分旅费，不过……” 我四处环顾了一下店里摆着的古董 价格中等偏上，不过作为半个资深收藏家的我一眼就看出其中大部分的大件收藏都是假货。 不过，在仿冒品当中还是有几个真正有价值的，在两个花瓶之间，我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火镰，这是古代人们用于取火的东西，自从火柴出现以后就被废弃掉了。 据我所知，亚历山大很喜欢这种虽然没啥用但很好玩的小玩意，把这玩意当做谢礼送给他也不错。 “这个多少钱？” “啊……这是前几天刚刚到的，还没来得及标价，你看着出吧。” 我拿起火镰，放在手掌上翻转了几圈，用作把手的弯曲柄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虽然表面有些氧化发黑，不过还是能看出镀银的痕迹，很自然，不像是人为做旧过。 这种品相的古董，卖个五六百百英镑是没啥问题的，换算成马克的话，应该是一千出头，不过第一次报价基本上都是往低了报的，反复权衡了片刻之后，我报出了自己的期望数字。 “四百镑，出不出。”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很低了，但凡稍微懂点行的人都不可能接受，可惜的是，艾琳娜完全不知道它的价值。 “四……四百？！” 看她的反应，估计心理预期价只有五六十左右。 “你，你可不许反悔啊！” “放心好了，我像是会乱撒谎的人吗。” 我打开钱包，掏出两张一百英镑的纸币放在了柜台上，艾琳娜颤抖着用手把它们拿了起来，仔细清点一下之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有钱就是好啊。” 换作平时的话，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花这么多钱，多亏了那张价值十万马克的支票，巴尔德老爷可真大方，要知道这可是一个普通平民辛辛苦苦干半辈子才能攒下的收入啊。 “哦对了，你能把信从德国送到不列颠尼亚，应该也能把我们送回去吧。” “啊，什么，哦，要票是吧，告诉我个时间点，临走之前来找我哪就行。” “明天晚上到后天早上吧，拜托了。” “票钱……算了，我来垫吧。” 和艾琳娜告别之后，我带着瘟疫遗指离开了古董店，敌人除了拥有能力以外，还能够熟练运用天神遗指的能力，我们这边也不能落下。 回到医院的时候，卡罗特已经睡着了，在此期间，护士一直坐在床边细心地照料着她，看到我进来之后，她站起了身来。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嗯，夫人睡得很香，小心别吵醒她。” 护士轻轻地关上了病房的大门，我坐在了她刚刚坐的椅子上，卡罗特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身体正随着呼吸微弱地一起一伏着，金黄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洒在雪白的床单上，这场面就犹如通话中的精灵仙子一样。 我按下开关，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一盏床头灯用于照明，明天必有一场苦战，所以必须得趁现在好好修整一下。 抬手看了看腕表，凌晨一点半，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我掏出了那根装着我右手食指碎片的试管，开始研究瘟疫的能力。 第161章 十字路口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科隆市的街道上，沉寂了一晚的飞鸟开始在枝头上唱歌，一切都和以往一样，不过某个重要人物的到访必定会让今天非同凡响。 虽然才凌晨五点多，但中央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原本喷泉后面的一片空地被改造成了临时演讲台，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德皇威廉二世将在那里发起演讲。 “真热闹啊……” 卡罗特一边走一边惊讶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只是为了凑个热闹，或者想看看皇帝长啥样，很少有人对演讲的内容感兴趣。 “你确定光明会的人今天会采取行动吗？”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维持秩序的一列士兵，他们都是从各个师团抽调来的精锐，负责保护皇帝的安全。 “放心好了，现在着急的是他们，只要一撒饵，保证能上钩。” 卡罗特信心满满地回答道，我叹了口气，希望她的推测能和过去一样准确。 今天的警察局比以往冷清的不少，大部分的警力都被调派去了中央广场去了，因此，穿戴整齐的杰西卡在大门口显得格外显眼。 “喂！” 听到卡罗人的喊声之后，杰西卡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我们身边，她手里握着一串钥匙。 “地方准备好了吗？” “嗯，稍微有点远，先上车吧。” 我们三人坐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由于警察局距离教堂不算远的缘故，我这边的窗口处正好能看到尖尖的塔顶。 教会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采取行动，我将视线投向了彩绘玻璃窗，与此同时，窗那边的人也同样看向了街道。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拖了吧。” 一名男修士向正在眺望着整条街道的朱利安说道，马修之前的攻击只是刺穿了她的下颌骨，经过简单的治疗之后，现在她已经能正常讲话了。 “不来梅的能力者还有多久才能到？” 声音很沙哑，这都是拜那个全视之眼的持有者所赐，塞西莉娅死了，戴维森死了，现在连尤瑞利安都死了，科隆教会只剩下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文职人员，不得不向其他地区求援。 “最晚今天晚上，我们等不了这么久……” “我知道！” 锋利而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堂大厅里，男修士立马闭上了嘴巴。 “把蝉放出去吧。” “这……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朱利安回过了头，她深知天神遗指的强大，要是让它落到了不列颠尼亚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全城这么多人……还有皇帝……” “小睡一会不会怎么样的，只要控制好分寸的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朱利安自己心里很清楚，寒蝉一旦放出去就很难再收回来了，十年前在巴伐利亚的时候，就是因为她的一次失误才导致那么多无辜的市民死于非命。 “我知道了。” 男修士离开之后，朱利安又一次看向了窗外，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市民开始往中央广场赶，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规模昏睡事件，这是后人给它起的名字，作为亲历者的朱利安很清楚，导致这么多人死亡的真实原因是一氧化碳中毒。 背后传来一阵骚动，男修士拿着一个小木盒来到了朱利安的面前，打开盖子之后，她看到了里面躺着的昆虫标本和一个小小的吊坠。 十年前，她在自己的故乡图林根收到了这些东西，和它们在一起的还有一封落款是cicada 3301的奇怪信件，信上告诉了她这些虫子的使用方法，并让她去巴伐利亚州实践一下。 “还请三思……” 朱利安拿起护身符，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这是一个类似操纵器的东西，虫子被激活之后就会按照佩戴者的意志飞翔，将所到之处空气中的氧气转化为一氧化碳。 “潜水器准备好了吗？” “之前的那套还在。” “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朱利安闭上了眼睛，在自己的胸前默默地画了个十字，为了日耳曼民族的未来，她必须要夺得天神遗指。 远在千里之外的科隆市郊，光明会正处在积极备战的阶段，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安插在警察局里的线人发来了一条消息，全视之眼似乎把一个天神遗指碎块藏在了工业区的某处厂房里。 “老大，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马库斯回过头去，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高大男性，他们就是这次行动的全部有生力量。 “把队伍带到门口去吧。” “是！” 嘈杂的人群伴随着金属碰撞声逐渐远去了，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诺兰？” “怎么了。” 尤文·诺兰，马库斯曾经的战友，此刻正擦拭着他那把已经包浆了的步枪。 “你之前说的那个奇怪的能力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和他交手了，那家伙的难办程度不亚于全视之眼。”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马库斯低下了头，在皇帝到达科隆之前的几天里，每到也玩总会出现一两个死者，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干的，不过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却是个例外。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市内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能力者，他先是干掉了弗雷德里克家族的一众复苏者，然后又误打误撞连续碰上了两次诺兰。 “他也是神选之人吗……” “不，是cicada。” 马库斯睁大了眼睛，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当真吗？！” “和他对上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了，他的力量是cicada给的。” “靠……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目前观察下来，那家伙好像对天神遗指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最近一直在找老巴尔德的麻烦。” “哼，让他俩干去吧。” 马库斯径直朝门口走去，不知不觉之间，猩红之眼和全视之眼已经夺取两根遗指了，现在他们的威胁要远大于教会和条子。 “弗里曼。” 临出门前，诺兰突然叫住了马库斯。 “凭我们两个真的能拿下盖乌斯吗？” “废话，打不过也得他妈的干啊，你真的不想让古斯塔沃回来了吗？” 马库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救下古斯塔沃，虽然他曾拜托卡特莉丝对已经死去的同伴使用招魂术，但得到的不过是一具无法思考的肉体罢了。 所以，当他第一次听到天神遗指的存在时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它弄到手，然后借助这改变现实的力量让战友复活。 “我相信你，弗里曼。” 诺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马库斯也做了一样的事。 “出发吧。” 就如卡罗特之前的预料一样，每一个想要得到天神遗指的个体都有着自己的诉求，而最终的赢家却只有一个。 舞台已经就绪，最后的表演即将开始。 第162章 what you gonna do 坐了十几分钟马车之后，杰西卡把我们带到了工业区的一处旧厂房附近，这里和之前我们与教会战斗的地方很近。 “这地方以前是化工厂的储物仓库，厂子搬走之后也就废弃了，因为以前是用来存放桶和金属的，所以架子很多，比较适合藏东西。” 推开吱呀作响的生锈金属大门之后，卡罗特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白色的灯光照亮了仓库的一小片地方，我看到了许多储物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太细了啊……” 四处环顾一番之后，卡罗特将视线投向了天花板。 “那里是个灯罩吗？” 她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头顶，的确有一盏挂灯在那里，灯罩已经生锈，不过还好是平的，应该能用来放东西。 “光明会的人应该都是些有作战经验的人吧。” 卡罗特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我不觉得这么重要的任务他们会带菜鸟来。” “那就好，习惯在地上打架的人肯定不会注意天上的东西，这点你应该最清楚吧。” “啊……嗯。” 的确如她所说，在前线作战的这几年里，除非听到炮弹的声音，我们基本上都不太会抬头，毕竟谁也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说不定当你分神看天的时候，拐角里就突然冲出来个人一枪把你干死了。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了试管架和天神遗指，然而她的摸高距离工厂的天花板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 好在杰西卡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梯子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我踩着梯子把试管安稳地放在了灯罩上，过不了多久，战争的能力就会被触发了。 “差不多了，去通知情报部门吧。” “放心，我早就让他们准备了，现在光明会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差两分钟到六点，现在要做的就是封印掉战争的能力，接下来就全靠运气了。 滋滋…… 一阵电流音过后，周围的鸟叫声突然消失了，杰西卡用力推了一把铁门，它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战争已经开始生效了。 “动手吧。” “哦！” 我单膝跪地，伸出右手之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以众神之名，将汝等之羽翼，悉数剥夺！” 嘭。 门被杰西卡踹开了。 “接下来怎么办？” 卡罗特掏出了配枪，拉动套筒让子弹上了膛。 “马库斯和那个面具男最多只会来一个，等先来的被困住之后，我们一起先把后来的那个解决掉。” “是诺兰，尤文·诺兰。” 杰西卡补上了另一个面具男的名字。 “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毕竟身份特殊，你们懂的。”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还有，今天下午四点半之后，把这玩意交给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家主。” 卡罗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杰西卡的手里，她点了点头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和卡罗特紧随其后离开了厂房，把大门布置成没人来过的样子之后，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之中。 肾上腺素开始在我的全身上下翻涌起来，这也导致我握着弹匣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七发，为了应对意外情况，我还往枪膛里塞了一发子弹。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我时不时抬起手表计算着时间，过早和过晚的到来都会让计划失败，最理想的敌人到达时间是封印四十五分钟之后，然而，现在已经五十分钟过去了，周围却一点响动也没有。 “……” 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看表的次数也从原来的几分钟一次变成了一分钟几次，终于，在上午六点五十一分的时候，一阵骚动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来了！” 我和卡罗特纷纷压低身子，片刻之后，六七个手持长枪的共济会成员出现在了前方的空地上，从为首的人脸上戴着的面具来看，应该是诺兰。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老大。” “嗯，你们两个，把入口看死了，其他人，跟我进去。” 得到命令的剩余敌人开始装备便携手电筒，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废弃的厂房之中。 一分钟，两分钟，刚刚还过的如同飞逝般的时间现在又好像停滞不前了，我们又一次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是希望他们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好在无论多么漫长的等待都是有尽头的，上午七点整，熟悉的电流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原本还半开着的铁门突然重重地关了起来，把边上的守卫吓得不轻。 “卧槽，什么情况！” 趁他们回头的期间，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石块，用裂缝把它们一一送到了敌人的脑袋里，两名守卫倒在了地上，抽搐一番后便失去了动静。 卡罗特冲到了敌人跟前，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两颗手雷，而我则把其中一人的步枪和匕首拿走了。 “强化我，快点！” 我把手搭在了卡罗特的肩膀上，片刻之后，她的眼睛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 “我们走。” 另一边，中央广场，马库斯让自己的小队成员隐藏在广场附近的建筑群之中，自己则挤进了人群里。 曾几何时，他也和周围的人群一样憧憬着台上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过现在他很清楚，所谓的荣誉和使命全都是骗人的把戏。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原定八点半进行的演讲被提前到了七点，此时的工作人员正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过不了多久皇帝应该就要上台了。 “嘁……” 狗屎皇帝，脑瘫贵族，这些贪得无厌的蛀虫，为了自己的私欲发动战争，葬送了无数年轻人的未来，其中也包括古斯塔沃。 “哇！！！”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人伸长脖子试图越过前方的脑袋看到演讲台，有人左顾右盼试图得到点文字信息，马库斯很清楚，皇帝上台了。 他不想听那家伙的狗屁言论，于是转过身来打算离开现场，然而，就在他准备呼叫自己的小队成员时，一阵强烈的虚弱感突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什……怎么……？！” 踉跄了一步之后，马库斯勉强站起了身子，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一名队员，他的脑袋上插着一把尖刀，现在已经死透了。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马库斯的心头，他立刻重新钻进了人群之中，试图用自己的能力隐藏到别人的梦境之中。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能力用不了了，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全视之眼以外没有别人。 “中了，快上！” 听到我的喊声之后，卡罗特凭借自己身体小的优势迅速钻进了人群之中，得到力量强化的她不再会那么轻易地被阻拦了。 马库斯正不断地往人群深处逃窜，必须在卡罗特的强化结束之前把他干掉。 第163章 lets falling “嘿干什么？！” “没长眼睛啊，靠！” 辱骂声和抱怨声不断从我耳边闪过，马库斯就在我面前十几米的地方，但碍于隔着一大群围观群众，我无法看到他的身体，自然就不能用裂缝对他造成伤害。 “肃静！” 突然，远处的看台上传出一道浑厚的声音，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了演讲台前，他是皇帝的卫兵队长，负责他的安全和演讲前的控场。 “德意志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威廉二世即将发表重要讲话！” 此话一出，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我一把拉住了还想往前冲的卡罗特，没有了群众的说话声之后，我们弄出来的声音肯定会被守卫听到，要是让他们发现了就麻烦了。 不远处的马库斯也同样意识到了这点，他没有继续逃窜，选择融入了安静的环境之中。 等待了半分钟之后，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壮年男子走到了演讲台前，他的左臂和右臂相比显得格外的小，这是由出生时体位不畅而导致的厄尔布氏麻痹症引发的。 “诸位德意志帝国的子民们，上午好，就在刚才，帝国的盟友，保加利亚王国，受到了来自塞尔维亚共和国的侵犯。” “这是那些原巴尔干同盟的成员所做出的，背信弃义的邪恶举措，他们伤害了保加利亚王国和德意志帝国人民的感情，而他们却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威廉二世发言的过程中，周围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卡罗特开始继续追踪马库斯的足迹，然而，那家伙却并没有继续逃跑。 “脚步很新，应该就在前面了……” 冲过厚厚的人墙之后，我们来到了广场外围，这里并没有太多围观群众，附近也没有哨兵。 “脚步……到这里就断了。” “什么？那他人呢？”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马库斯的身影封印才刚刚发动，就算他浑身上下都带满了武器也不可能这么短就摆脱掉。 这么看来的话，可能性也只有一个了。 对方使用的天神遗指的能力，马库斯一路逃窜到这里应该就是为了从自己的同伴手里拿到这玩意。 要真这么说的话，附近的敌人应该不止一个，我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试管，那是瘟疫遗指，之前朱利安曾经告诉过我它的能力，不过在昨晚的实验过后我才发现，这家伙说的都是骗人的。 瘟疫的真正能力是预支，它可以压缩使用者的寿命，从而达到让心跳速度加快，或者迅速治愈伤口的能力，而原本实现所需要的时间则会从使用者的剩余寿命中扣除。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通过燃烧生命来获取力量的转换器。 我拔出配枪，原本能正常使用的能力突然失去了效果，这种情况昨天晚上我也碰到过一次，我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八分钟过去了，卡罗特的能力强化应该还剩一半的时间。 “去十字路口埋伏起来吧，要是发现其他共济会成员的话就想办法拖住他们，这里交给我来解决。” “行，大概要多久？” “五分钟，到点之后直接往古董店赶，我们在那里碰头。” 我抬手升起一道裂缝，把卡罗特送离了广场的范围，这样一来就算在场的共济会成员想追也不可能追上，他们可没有能看到猎物脚步的能力。 然而，就在裂缝关闭的刹那，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背后袭来，那是一名伪装成市民的共济会成员，他用之前一直藏着的手枪从背后瞄准了我。 呯。 枪响了，我屏住呼吸，轻微晃动了一下早已拿在手上的试管，顿时，周围的场景都变慢了，瘟疫的能力让我的心脏跳动速度增加到了平常人的五倍。 超载状态下的子弹飞行速度依旧很快，不过已经能被肉眼捕捉到了，我轻轻侧头躲闪，子弹擦着我的头发飞了出去，确认威胁解除之后，我再次晃动试管，并朝着敌人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咳……” 强烈的痛感从我的胸口蔓延了开来，每次超载结束之后都会变成这样，好在子弹没有打偏，敌人的脑袋被打开了花，由于这里距离主会场较远的缘故，演讲中的皇帝并没有听到枪声。 “你到底还想要沾上多少人的血？” 我猛然转过身子，抬肘架挡住了马库斯的偷袭，不过这只是他的障眼法，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的脑门。 嚓。 马库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不过子弹却卡住了，和在法兰克福时一样，任何有可能会对我造成致命伤的枪械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故障了。 “嘁……” 我同样抬起手臂，但由于距离太近的缘故，枪被提前出手的马库斯打飞了。 “为什么神选之人会是你这样的杂种！” 现在的马库斯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疯狂，我从他的口袋里看到了半截露在外面的软木塞，那就是天神遗指了。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的同伴尤文……诺兰到现在都没来帮你吗？” 在前往废弃工厂的路上杰西卡就告诉过我，马库斯，诺兰和之前被我杀死的古斯塔沃曾经是战友，所以我打算撒个谎激一激他，毕竟急躁的心态最容易造成失误。 “……” 战术很成功，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可能正处于危险中之后，马库斯立刻向我冲了过来，他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刺刀，款式和之前古斯塔沃用的一模一样。 “喂，那边的，在干什么！” 喧闹的战斗声还是吸引到了远处的警卫，看来必须得快点结束了，我俯身夺过袭来的大摆拳之后，一记后手重拳打在了马库斯的腰上。 “咕……！” 在拳击比赛中，这叫爆肝，就算马库斯有过受训练的经验，挨了这一下以后也很难在短时间里缓过神来，我掏出之前在仓库门口守卫身上搜到的匕首。 “到此结束了。” 随着一声闷响，刀刃深深地插入了马库斯的脖子里，与之前和我交手过的那几个能力者不同，他的能力只适合躲在幕后偷袭和骚扰，在近身战斗中和没有差不多。 摇晃了几下之后，马库斯缓缓地向后倒去，就在他即将与地面相撞的时候，我们的视线交汇了。 “终于……露出破绽了啊！” “什……？！” 马库斯的手臂正自然地向上抬着，而他手里的枪正在往我的脑袋方向移动。 呯。 我看到枪口喷射出的火光，一直以来护佑着我的强运不知为何突然失效了，而现在再使用天神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觉的敌人必死无疑就放松警惕，现在看来，受心态影响的不是马库斯，而是我啊。 第164章 open your eyes 运气只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蔚蓝色的天空下，威廉二世正站在高高的演讲台上俯瞰着底下的人群，演讲即将进入高潮部分。 结束科隆之行后，他还要去慕尼黑，汉堡，巴伐利亚做同样的事，虽然很累，但只要能煽动人民的情绪，就能为战争找到借口。 “几个月前，新生的德意志帝国屹立在了欧罗巴大陆上，几个月来，不列颠尼亚，法兰克福，高加索，所有普鲁士王国曾经的敌人都在千方百计地阻碍着我们日耳曼民族的伟大复兴。” “而如今，他们居然将手伸向了我们的盟友保加利亚，没错，塞尔维亚之所以敢向德意志同盟国发起攻击，就是因为在背后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毫无疑问，这是对德意志帝国的公开挑衅，他们要求我们袖手旁观，看着我们的敌人发起背信弃义的攻击。” “阿尔萨斯，东普鲁士，敌人已经从我们手里夺取了太多，难道我们还要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台下爆发出一阵狂躁的呐喊声，夹杂着愤怒，兴奋，以及诸多难以言说的感情，远处似乎还有砸碎东西声音，不过由于人声太响，它很快就被掩盖了。 威廉二世看着最前排的那群年轻人，他们都是即将加入陆军的新兵，自第二次巴尔干战争有开始的趋向之后，为了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战争，国防部决定扩军。 作为政客和军事家的他当然很清楚，巴尔干半岛上的战火点燃的不只有当地的居民，欧罗巴大陆上的各大势力在那里都有利益诉求，一旦他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亲自下场，引发的就将会是一场世界规模的战争。 数以千万计的士兵将战死前线，也许自己面前欢呼着的年轻人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无论是战胜方还是战败方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答案很明确，不能！我们不能看着敌人在我们的领土上作威作福，不能看着日耳曼民族的荣誉被那些盎格鲁撒克逊的蛮子踩在脚下！” “我们必须战斗！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直到把所有敌人彻底驱逐出去，直到德意志的荣光延伸至世界尽头！” “为了荣誉，皇帝，和祖国！” 欢呼声夹杂着诸如德意志万岁等句子如海啸般向演讲台扑来，威廉二世屹立在台上，虽然他身高不高，左臂还落有残疾，但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正站在世界格局的十字路口。 权利，无与伦比的权利正在逐渐侵蚀他的神经，也许这么做会把德意志帝国推向深渊，不过他却并不怎么担心这点。 帝国如此强大，我们不会惧怕任何敌人。 呯。 就在欢呼声达到顶峰的时候，锋利而又洪亮的枪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在这个瞬间，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样，起初，威廉二世以为自己被暗杀了，直到半秒钟警卫一把把他拉下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受伤。 “这边走，阁下！” 由亲卫团组成的人墙把他护送到了来时的汽车上，而台下的观众此时也乱成了一锅粥，外围站岗的士兵们努力地维持着秩序，并开始朝枪响的方向移动起来。 “呃……！” 剧烈的疼痛感和撕裂感从我的右肩处传来，马库斯临死前的反击击中了我的肩胛骨，要是再往左边偏几厘米的话，现在的我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哨兵们应该注意到了这里的响动，我强忍着疼痛走上前去，拔出卡在马库斯喉咙里的匕首，从他的口袋里夺取了天神遗指之后，迅速利用裂缝逃离了现场。 原本我还想着办完事之后马上离开德国，现在看来，还得想办法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好在和马库斯的战斗没有持续太久，来到十字路口之后，我发现卡罗特正潜伏在路边的咖啡厅里，她也同样发现了我，左右环顾一番之后从店里跑了出来。 “怎么样，解决了吗？” “拿到了一个，接下来就是那个诺兰了啊。” “等等，你怎么受伤了？！” 卡罗特看到了我肩膀上的枪伤，从刚才开始它就一直在往外流血。 “先别管这个了……” “别急，至少得先包扎一下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在教会里弄到的纱布和绷带，对我的伤口处进行了简单的压迫止血，由于对方使用的是左轮手枪的缘故，弹头直接飞了出去，并没有留在我的体内，这算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了。 “嗯……好了。” 由于时间紧迫的缘故，我并没有脱下身上的衣服，因此止血效果也不怎么理想，卡罗特开始在附近寻找带人名的脚步，最后在十字路口的左边找到了属于诺兰的那个。 “好像是往广场方向去了，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能这么快就找到我藏东西的地方啊……” “追过去吧。” “嗯。” 广场外围的空地上，马库斯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周围聚满了人，除了围观群众以外，还有一些士兵。 “……” 全视之眼，普洛维顿斯的化身，在第一次被选入三百人委员会的时候，里面的一些前辈就告诉过他，和那家伙战斗无异于用凡人的力量挑战神明。 拥有封印之力的左手和夺取之力的右手，再加上四年战争的洗礼和能获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实力，能打败那家伙的应该也只有他本人了吧。 “弗里曼！” 就在这时，周围悉悉索索的说话声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诺兰的呼喊声，他用自己的能力创造出了一个二人世界，仿佛回光返照般，马库斯的意识突然又清晰了起来。 “振作点……” 诺兰把他抱了起来，原本他还想说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这样的话，但看到伤口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已经没救了。 “……” “尤文……” “我在。” “他把那个……假的……拿走了……哈……” 脖子上的伤口导致马库斯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诺兰把手伸进了他衣服左边的那个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玻璃试管。 “……” 出发之前，马库斯特地把之前在教会看守所里找到的那个假遗指带在了身上，没想到它居然真的能派上用场。 “替我向古斯塔沃问个好。” “一定……” 黑暗吞噬的马库斯的感官，他的瞳孔逐渐放大，属于生者的光芒也在此刻消失了，诺兰轻轻地帮他闭上了眼睛。 古斯塔沃死在了战场上，这是战士的归宿，弗里曼死在了自己的怀里，这是友人的终焉，现如今，也只有诺兰一个人还苟活于世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马库斯逐渐冰凉的身体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广场，熙攘的人声又一次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没人注意到他离开，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 追寻天神遗指的人都有自己的诉求，前进在为了实现目标而规划的道路上的他毫无疑问是正义的。 只不过现如今，夺取天神遗指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算能复活其中一人，剩下的那个也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诺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要亲手解决掉那个杀死自己两名同伴的家伙。 能赢吗？ 就算拥有实力较强的死亡和饥饿，就算他把战争也弄到手了，这点微弱的优势在真正的神明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答案是肯定的，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就算对手是难以击败的神，他也要为此而拼尽全力，这便是宿命，是他，他们，选择踏上这条道路之后必然会经历的结局。 第165章 steps 我和卡罗特沿着脚步一路向前走着，最后在广场外围的一处居民区里发现了诺兰的身影，此刻的他正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啥。 “那就是了吧……” “嗯，你先去古董店吧，能力时间也快到了。” “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 “放心吧。” 卡罗特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我掏出了手枪，将之前开过一枪的弹匣卸下，换了一个新的弹匣进去，取出一发子弹填入了取下的弹匣里之后，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以众神之名，将汝等之能力，悉数剥夺！” 如同被激活了一般，诺兰转过了身来，我这才发现他刚刚一直隐藏在身后的那把霰弹枪。 “出来吧，你躲不掉的！” 嘭。 我迅速朝墙壁内侧靠了靠，片刻之后，一发大口径的独头弹把墙壁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靠……” 我拿起了之前一直被我放在墙角的那把步枪，因为携带不便的缘故，追逐马库斯的时候它被我放在了一处小巷里，在和诺兰遭遇之前我又把它取了回来，现在看来，这么做绝对是正确的。 左右环顾一番之后，我发现附近并没有什么适合躲藏的地方，突然，周围瞬间被一片寂静笼罩，这是诺兰的能力，明明刚才我已经封印过一次了，而他却并没有受到影响。 我掏出了口袋里的那个小试管，仔细一看才发现，里面躺着的居然是一整根完整的遗指，这他妈不是我之前放在教会看守所里的假遗指吗！ 没想到敌人居然也利用了这玩意，不过好在诺兰的能力也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周围的安静反而让他的脚步声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躺在了地面上，举起步枪呈四十五度角向上瞄准，这是非常经典的巷战技巧，是我刚上战场的时候从一名老兵那里学到的。 一般敌人在搜索的时候总是会习惯于把枪口台在正常人胸口的高度，以便随时可以开枪，而躺下则会让他们多一个向下瞄准的动作，这个动作所需的时间足以让我杀他一百遍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拉栓检查了一下枪膛里的子弹，自从下前线以来我已经好久没用过这种正儿八经的制式步枪了，手感也略显有些生疏。 脚步声在墙角处突然停止了，我屏住呼吸，片刻之后，诺兰突然冲了出来，如我所料，他的枪口高举着，根本就没有瞄到我。 呯。 我在他开枪之前率先扣动了扳机，子弹从他的下颌骨处穿了过去，然而，被击中之后的他却突然消失了。 “幻象吗？” “不，是真人哦。” 我猛然回过头去，在自己背后释放了一道裂缝，它将大部分的铅弹都吸收了进去，把它们反弹到了背后的另一个诺兰身上。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诺兰拿着不同的武器从左右两侧向我袭来，不得已，我只能升起了一道黑墙，从外表上来看，他们与本体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我将双手猛然向后一拉，黑墙如同受到外力扭曲一样向我所在的方向弯了过来，它暂时帮我阻挡了来自后面和侧面的威胁。 趁此机会，我开始向巷子深处逃窜，然而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这应该就是诺兰的能力。 “想往哪儿跑……” 声音来自我的头顶，我迅速向后撤步，片刻之后，诺兰的分身握着匕首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没等我站稳就立刻挥出一刀。 我一边后退拉开距离一边举枪射击，这些分身的外表和神态和本体没有区别，但是眼睛全都是正常的翠绿色。 房顶上，越来越多的分身不顾死活地自上而下向我发起攻击，我一边反击一边后退，这场景像极了在亚眠时的那场战斗，只不过现在的我没有援军。 背后的黑墙上时不时传来滋滋的声音，被挡在外面的分身们正试图用鲜血破解它，我回忆起了与卡特莉丝交战时她使用的技巧，于是挥动左手，将黑色的物质收了回来。 眼看屏障消失，有枪的分神纷纷举枪瞄准了我，剩下的则直接冲了过来，我微伏身子，将双手举过头顶，然后猛然握住左手。 黑泥组成的墙壁又一次被释放了出来，不过现在它是横着的，虽然这种物质看上去很柔软，但如果使用地得当的话也会成为致命的杀琪。 薄而锋利的黑幕如刀刃般蔓延开来，由于分身的各项数值都与本体一样，所以我把释放的高度设置在了他们脖子的位置。 只听得一连串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所有聚集在巷子里的分神全都被砍断了脑袋，鲜血如雨点般落在地上，而这也是我最想看到的场景。 借着蔓延的鲜血，我移动到了巷外，然后看到了诺兰的本体，他的眼睛正冒着红光，黑白相间的面具上占满了鲜血。 “……” 现在的他正在不断地摇晃着手里的天神遗指，每摇一次，地面上就会凭空出现一个分身，能与这个能力相对应的应该就是死亡，那么之前那根能屏蔽我封印之力的遗指就是饥饿了。 在制造分神的间歇期，诺兰不断地看着自己的手表，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东西，鲜血逐渐蔓延开来，而我也离他越来越近，移动到一个不会被立刻发现的角度之后，我将握着手枪的手伸出了地面。 呯，呯。 由于无法使用瞄具的原因，第一发子弹打偏了，第二发则命中了诺兰拿着天神遗指的手臂，试管被打落，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还好它的用料够考究，没有碎掉。 试管脱手的瞬间，周围的分身全部消失了，我赶在诺兰举枪反击之前，先一步瞄准了他的眉心。 “把天神遗指交出来吧，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诺兰没有回答，他捡起了自己被打断了的半截手臂，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 “在进入工厂之前，我的小队一共有六个人，对吧……” 平静，难以想象这个男人在感受断臂之痛的同时居然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话，我将手搭在了扳机上，既然他不愿意合作，就只能送他归西了。 “门口的两个被干掉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除了我以外剩下的那三个到哪儿去了这个问题呢？” 噗…… 我听到了一阵如同气球漏气一样的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嘈杂的环境音，出于某种原因，诺兰解除了自己的能力，而我也终于理解了他刚才那段话的含义。 蝉鸣。 三名全副武装的共济会成员出现在了我的身旁，在我和诺兰在封闭空间里战斗的时候，他们已经提前埋伏在了周围，等的就是诺兰接触能力的刹那。 “最后的赢家，是我……？” 没错，这场战斗的赢家是他，如果那三个人没有躺在地上的话。 蝉鸣。 诺兰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名同伴，他们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地面上也没有血迹，看上去更像是睡着了。 “怎么……可能……？” 蝉鸣，又是蝉鸣，我和他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空中，现在的室外温度才刚刚十度出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昆虫。 “cicada……！” 诺兰如同疯了一样猛然冲向巷口，我转过身去一枪将他打到在地，然后越过他的身体来到了街道上。 “啊……啊……” 即使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即使见过无数残肢断臂，眼前的景象还是震撼到了我，让我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现实。 人，人，人，整条街上躺满了失去意识的人，或仰或俯，或躺或趴，虽然姿态各异，但唯有一点完全相同。 他们都死了。 第166章 welcome to chaosworld 坏了，卡罗特！ 看着眼前的恐怖场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现在正处于虚弱期的卡罗特，于是，我丢下步枪，翻开还没死透的诺兰的衣服，从中找到三个试管之后，迅速离开了这片可怕的地方。 在奔跑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附近的空气中应该弥漫着某种无色无味的有毒气体，刚才的那些人都是因为中毒而死的。 气体蔓延的速度很快，为了不被堵死在半路上，我开始利用裂缝赶路，来到十字路口附近之后，我发现这里的人们都还活着，他们还不知道几十米外发生的事情。 “呼……” 古董店还在前面，既然这里没被毒气影响，那卡罗特就是安全的，我适当放慢了脚步，开始思考刚刚发生的事情。 大量的市民躺倒在街头巷尾，再加上诺兰之前提到了cicada的名字，我立刻联想到了十年前发生在巴伐利亚州的大规模昏睡事件。 凭当时的法医水平应该不难辨认出毒杀，看来普鲁士政府在刻意隐瞒真相，然后，我又想到了之前杰西卡提到的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自从她醒来之后，就患上了精神疾病，不过现在已经正常很多了。 “一氧化碳中毒……” 小时候母亲一直提醒我用完煤油灯之后要开窗通风，目的就是让这种气体从封闭的房间里扩散出去，它会和人体内的血红蛋白结合，破坏它携带氧气的能力，从而导致窒息。 不过，要想达到致命的程度，血液内的碳氧血红蛋白数量至少要超过40%，因此，少量的一氧化碳在完全开放状态下的街道上根本不可能造成威胁。 虽然我很想弄清楚这么大浓度的毒气到底来自何方，但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把卡罗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古董店的门口。 推开玻璃门之后，我看到艾琳娜正在喂卡罗特喝水，她俩的身高差不了多少，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闯进了动物园。 “哦，马修啊，怎么样，事办成了吗？” 我一把抱起了躺在椅子上的卡罗特。 “呜哦，你干嘛！” “附近有人在放毒气，快跑！” 听到这话之后，原本不屑地看着我俩的艾琳娜迅速正经了起来，她翻过柜台，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 “毒气，难道是一氧化碳？” “对啊，你怎么知道？” “该死……” 她迅速关上了店门，然后将卷帘门拉了下来。 “跑不掉的，这是教会，不对，应该是朱利安的收藏品，用不了多久全城都会被这些气体吞噬。” “那怎么办？” “先想办法把漏风的缝都堵上，这些气体最多只会存在两三个小时，等散掉之后再出去吧。” 艾琳娜把两卷胶带丢给了我，我把卡罗特放在了椅子上，开始和她一起封锁卷帘门和地面的缝隙。 “你刚刚说，这是朱利安的私藏，这是什么意思？” “十年前发生在巴伐利亚的大规模昏睡事件，其实就是煤气中毒，当时的幸存者有两个，一个是朱利安，另一个是她的姐姐，玛利亚，后者因为缺氧时间过长而患上了中枢神经疾病，半年前就死了。” “你刚刚应该在外面听到蝉鸣了吧，毒气就是通过这些小虫子传播到全城去的，它们会把所到之处空气里的氧气转化为一氧化碳。” 记得高中的时候老师曾经说过，空气中氧气的含量大概在21%左右，如果它们全都变成一氧化碳的话，能造成死亡就不奇怪了。 忙了大概七八分钟左右，店里所有可能会漏风的地方都被堵上了，我瘫坐在了地上，此时的卡罗特已经恢复了正常，她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了我的身边。 “哦，等等……” 我以为她是来拿天神遗指的，于是把手伸进了口袋里。 “先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 艾琳娜走进了店铺后面的隔间里，然后从中拿出了一个小床垫，我强撑起虚弱的身子，躺在了上面。 “那个……能回避一下吗？” “哦，没问题，好了叫我就行。” 看到艾琳娜把房门锁上之后，卡罗特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常备医疗箱。 “把上衣脱了吧。” “嗯。” 枪伤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严重，由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的缘故，部分衣服和创口粘在了一起，还好现在不是夏天，否则肯定已经开始化脓了。 “可能有点痛，稍微忍一忍。” “好……嘶……！” 卡罗特用镊子取下了粘在创口上的布料，我攥紧了拳头，虽然很痛，但好在还处于可接受范围之内。 清理掉伤口上的异物之后，她开始进行缝合，手法十分专业，比我之前见到的几个战地医生都要娴熟。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多知识？”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就开始不断地学习知识，不光是文字和语言，还有近身格斗术，枪械操作和应急伤口处理，不过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天会用到它啊……” 最痛的部分已经过去了，我稍稍放松了紧绷着的肌肉，卡罗特示意我坐起来，她绕到了我的身后，开始用纱布进行最后的包扎工作。 “差不多了，不过这衣服应该是用不了了。” “是啊，真操蛋……” 我看了看被打了个对穿的风衣，这次德国之行可真是损失惨重，我最宝贝的三件东西有两件损坏了，不过还好，最重要的卡罗特还安然无恙地待在我的身边。 “先将就一下吧，等会不列颠尼亚以后，我让我的专业服装设计师给你重新做一套，怎么样？” “嗯……要是你出钱的话，也不是不行。” “你这家伙……” “啊！喂！我可是伤员啊！” 卡罗特高举拳头，然后轻轻地打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下次小心点，别再让我担心了。” “嗯，一定。” 我穿上了带血的衬衫和风衣，然后将搜集来的四根试管放在了柜台上，卡罗特敲了敲隔间的门，艾琳娜闻声而出。 “这下总算是集齐了啊，然后要怎么办？” “把塞子打开吧。” 我照着艾琳娜的指示拔出了四个软木塞，就在最后一个塞子被取出的瞬间，四根试管突然爆发出了金黄色的光芒。 “哦……！” 待光芒褪去之后，一根被泡的腐烂发胀的手指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这玩意原本应该是长在上面的。 “许愿吧，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机会，好好把握。”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让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家主，巴尔德·弗雷德里克从长久以来的诅咒之中脱身吧！” 仿佛受到了号召一般，遗指飞到了半空中，然后突然爆裂了开来，化为一摊灰烬。 “这，算成功了吗？” “大概吧。” 一切都得等毒气散去之后才能见分晓了，这些夺人性命的蝉是教会最后的挣扎，而他们的努力也随着天神遗指的灰飞烟灭化为了一摊泡影。 至于光明会，科隆分会的大部分有生力量在此次行动中被消灭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会蛰伏起来，等待着属于自己的下一次机会。 然而，在这看似已经确定的结局之下，故事的阅读者们似乎都忽略掉了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的角色。 没错，说的就是你们，屏幕前的家伙。 你们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马修和卡罗特身上，从而忘记了一个从故事中段就脱离掉了的角色。 他没有身份，没有名字，甚至连一个具体的容貌描述都没有。 而现在，他正藏身于事件波及不到的地方，暗自策划着下一个更大的阴谋。 在科隆市郊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不断地张贴着传单，传单的正面依旧和以前一样写着早已过时的资讯，而背面则一只被包围在三角形里面的蝉，图标的下方写着数字3301。 “任何故事都需要一个引路人，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每个演员都带到舞台之上，然后，演员们就会自己开始表演，是就此退场，还是融入台下的观众之中，一切都看引路人自己的心思了。” 第167章 告别仪式 有毒气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城市内蔓延着，短短十分钟就造成了几千个死者，然而，上天似乎也不太愿意看到这惨烈的场景，于是让天空蒙上了一层乌云。 上午八点二十分左右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卷帘门传进了古董店里，不过一氧化碳是难溶于水的气体，这点小雨没办法中和毒气，顶多只能做个延缓。 为了缓解无聊，我和卡罗特开始打起了牌，之前在前线的时候我没少用这玩意从战友手里赢钱，所以对付她还是很轻松的。 “对二，我打完了。” “什……？” 卡罗特恼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大把手牌，这局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地说肯定要拿下我。 “妈的，再来！” 我看了看她手上所剩无几的纸币，再来几次这家伙估计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齐了。 “算了吧，再打下去你今天可就没午饭吃了。” “……” 卡罗特愤愤地把钱包塞回了口袋里，拜她所赐，我的财富又多了一点。 “二位，差不多可以出去了哦。” 艾琳娜端着一杯咖啡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由于任务需要，她还得继续在德国待一段时间。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上午十二点三十六分，现在那些有毒气体应该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卡罗特站起身来，撕开了与地面粘连着的胶带。 “哦对了，这是你们要的返程车票，发车时间是下午一点三十分，火车站在市郊，应该没有受到毒气影响。” “多谢了，一共多少？” “票钱就免了，算是我送你们的吧。” 深吸一口气之后，我缓缓地打开了卷帘门，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街道的景象，而是一节已经僵硬掉的躯干。 “卧槽！” 有个人死在了卷帘门的外面，在我拉起门之后，那家伙直接摔在了古董店的地板上。 我迅速掏出配枪，朝着尸体的脑袋开了一枪，在战场上，有些敌人会混在死人堆里，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发起偷袭，所以我养成了对尸体补枪的习惯。 确认对方已经死透了之后，卡罗特用脚尖把尸体翻了过来，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我用匕首贯穿喉咙的朱利安。 “这家伙……还活着？” “看来是啊，稍等一下……” 卡罗特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把一滴鲜血滴在了朱利安的身上。 “死亡时间是五分钟前，死亡原因是……嗯？”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怎么了？” “她是猝死的……” 的确，虽然朱利安的上半张脸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了，但从那大张着的嘴和扭曲的面部肌肉来看，她死前应该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 不惜以全城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来换取天神遗指的她在最后还是找到了我们的藏身地，只不过在发动袭击前却遭到了某个不明势力的袭击。 我跨过朱利安的尸体，来到了宽敞的街道上，雨已经渐渐停下来了，周围的空气已经恢复了洁净，街道上，幸存下来的警察们正把尸体一个个地装进裹尸袋里。 “这是……” 卡罗特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金黄色的吊坠，用于悬挂的链子被人暴力扯断了，但挂坠本体保存的还算完好。 “好像是纯金打造的啊。” “啊？真的假的？！” 我从卡罗特手里接过的吊坠，它比外表上看起来要沉重许多，而且表面的光泽也十分诱人，她说的没错，这就是纯金打造而成的。 如果拿去卖的话，至少得值个小一千英镑，我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话说回来，死了这么多人啊……” “是啊，不知道那个皇帝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他还活着，不然国际局势又要大变咯。” 离开古董店之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了几百米外的警察厅里，这儿也受到了毒气的侵扰，但好在警员们发现的快，除了几个中毒昏迷的外勤干员以外，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 “……市东新发现了一百八十三具市民尸体，现在正在核对身份。” “好，我知道了……” 穿过纷纷扰扰的人群之后，我在前台的电话边上看到了忙的焦头烂额的杰西卡。 “有话就说，没看到我在……哦，是你们啊。” 原本正准备发火的她在看到了我和卡罗特的脸之后立马平静了下来，不过手里的动作可没有停。 “我刚想派人去找你们呢，怎么样，没被毒到吧。” “我都站这儿了，你说呢？” “唉，真是的，为什么会让我碰到这种倒霉事，保守估计全市死了得有七八千人，还好之前有人在广场外围开枪把皇帝他老人家吓走了，要不然我肯定得掉脑袋。” “真惨啊。” “所以说，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想找你验个货，帮我看看这支票是真是假。” 我打开钱包，把之前巴尔德签署的那张支票放在了杰西卡面前，她只是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立刻还给了我。 “真货没错，在德国的任何银行里面都能立刻兑现，哦对了，说道巴尔德，他手下的人刚刚给我们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交给马修和卡罗特，你们认识这两人吗？” “啊……是我朋友。” 那个老东西，居然直接把我们的真名报了出来。 “哦，那就交给你了，科隆最近不太安全，你们最好快点离开。” “知道了。” 卡罗特拆开了黄褐色的信封，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除了信纸以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徽章。 “诅咒已经被解除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按照约定，有关十年前那场屠杀案的信息已经写在信纸背面了，另，附上一份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徽章，愿我们的友谊能够天长地久。” “哼……” 卡罗特把徽章交给了我，掂了掂分量之后，我把它丢出了窗外。 没有任何镀金镀银工艺，这就是个纯粹的铁疙瘩，带它回去还有可能被海关怀疑，还是丢了比较好一点。 信纸的背面写着短短的一行字。 “那不勒斯的黑帮老大知道有关那次计划参与人的全部信息，不过，想让他开口可能有点困难，至于要怎么做，看你们自己了。” “那不勒斯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这么着急干嘛，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约定呢。” “水族馆吗？” “还有一起买衣服，出远门的事情等到了夏天再说吧。” 回到下榻的旅店之后，我们简单地吃了个午饭，然后带着两个行李箱踏上了返回不列颠尼亚的旅途，被当做礼物的古董火镰正静静地躺在行李箱的底层，希望亚历山大喜欢它。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一) 现在是五月中旬。 距离我们从德国回来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最近国内比较太平，犯罪也不太多，因此大部分时间里我们两个都窝在家里看书。 本来我是想一回来就带卡罗特去水族馆的，奈何他们居然在翻新，所以计划一直延期到了现在，按照报纸上的说法，全新的水族馆将在五月底的时候开放。 “啊……好无聊啊……” 耳边传来了卡罗特的抱怨声，类似的话每天她都得说上个十几次。 “去去去，把脚拿开。” 由于天气日渐炎热的缘故，她不再穿着那套厚厚的礼裙，而是换成了淡紫色的夏装，腿上的长筒袜也变成了只能包住脚踝的短袜。 “哼……！” 啪。 她一脚踢飞了我手里拿着的书。 “干嘛啊……” “陪我玩！” 我叹了口气，最近已经出现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了，这家伙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变成小孩子脾气。 “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 “好好好好好，你先安静点，安静点……” 我一把抱起躺在我腿上的卡罗特，把她安稳地放在沙发上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我已经尝试过许多哄她开心的方法了，只不过它们的有效期只有一次，同样的方法下次再提出来就会遭到她的否决。 棋下过了，散步散过了，我反复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互动性比较强的内容，然后，一个精妙绝伦的点子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教你做饭怎么样？” “什么？” 听到这话之后，卡罗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不屑地笑了一声。 “你要教我做饭？得了吧，欧罗巴大陆上的所有料理我都尝试过，就凭你这点料理技巧还想教我？” “这么有自信啊，那我们来比比吧。” 意识到我是在向她发起挑战之后，卡罗特瞬间来了兴致。 “比什么？” “就比谁做的饭更好吃，评委嘛……” 我伸手指向了不远处正在擦桌子的女仆柳德米拉。 “欸？我？” “没错，如果你赢了，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里就任由你处置，如果我赢了，接下来就不许再烦我了。” “任由我处置吗……” 卡罗特低头思考了一番之后，露出了阴险狡诈的笑容。 “喂，你在想象什么啊！” “啊，没什么，我接受你的挑战了，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五分钟之后，穿戴整齐的我和卡罗特带着各自的预算出门去采购食材了，普通的炸鱼薯条，拌沙拉和烤肉之类的菜肴我还是做过一点的，但是用它们来参加比赛的话显然有些不太现实。 反复衡量之后，我决定拿出在前线时经常做的一道菜，说它是菜，其实应该更偏向汤才对，这是只有在战斗胜利之后才会享用的美食，因此我对它的记忆尤为深刻。 士兵们把这种料理称作大乱炖，因为是乱炖的缘故，里面的食材总是随机的，有时是蔬菜和午餐肉，有时是鱼肉和各种海产品，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出现牛肉，但永远不变的是番茄酱和盐。 在所有食材都被彻底做熟之后，士兵们会把里面的东西连汤带水一起装进随身携带的容器中，酸甜的汤汁和黑面包很搭，至于里面的菜和肉有多少就全靠手气了。 定下计划之后，我提着篮子来到了一个街区外的菜市场里，这地方以前我经常来，所以对里面的摊位位置了如指掌。 “哦！这不是马修少爷吗！半年没见了啊！” 肉摊的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虽然这片菜市场里有很多同样做肉食生意的摊贩，但是能做到新鲜和便宜并存的也只有她一个了。 “今天要买点啥？” “来半斤牛肉吧，要腱子肉。” “好嘞，今天怎么有闲情亲自下厨了？” “后厨每天都是那几样菜，实在是吃腻了。” 摊主把装在油纸里的牛肉放在了我的手里，在她的摊位上从来都不会出现缺斤少两的情况。 离开肉摊之后，我进入了更加喧闹繁华的蔬菜区，一般来说只要是可以食用的蔬菜都能作为乱炖的原料，不过最好还是用大白菜。 “这个，怎么卖？” “五先令一斤，先生。” 由于是半岛地形的缘故，蔬菜总是会比肉贵一点，在买菜的时候，我看到了不远处闪过了卡罗特的身影，她好像买了一堆蘑菇，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菜。 肉和菜都已经备齐了，番茄酱和调味料家里面应该不少，接下来就是要准备黑面包和午餐肉了。 前者不算难搞，随便去家面包店都能弄到手，不过午餐肉就有点困难了，非战争时期想搞到罐头还得去原厂进货，所以我选择用火腿代替。 采购了半天之后，时间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我赶在面包店换货之前把早上烤制的黑面包买到了手，时间让面包变得又干又硬，配番茄酱就是要这个口感。 “阿拉，真巧啊。” 正当我打算结账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卡罗特的声音，她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买这么多，能吃的完吗……” “不是三人份吗，我怕你到时候做砸了，所以特地多买了一点哦～”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这个小鬼…… 付完钱之后，我和卡罗特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半路上她已经开始计划起之后的事情了。 “柳德米拉做的饭我已经吃腻了，之后就让你来给我做饭吧。” “妈的，你不还没赢吗！” “哼，反正也就是时间问题了，你就认栽吧。” “你最好是。” 食物的美味程度是胜利的条件之一，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评鉴者，作为平民出生的柳德米拉对高级料理可能不怎么感冒，但同样是平民美食的乱炖肯定能抓住她的味蕾。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二) 虽然我和卡罗特都有着想要对自己菜肴进行保密的想法，不过家里的的厨房只有一个，无奈，我们只能开始一起工作。 “你要切东西吗？” “嗯，先得把肉处理一下。” “那我就去洗蘑菇了。” 相处意外的很融洽，我把条状的牛肉放在砧板上，由于炖熟之后的肉基本上不可能保持原来的状况，所以不用太在意切的细节。 卡罗特想要做的是马苏里拉芝士披萨，同样要用到番茄酱，这会她已经开始和面了，看来今天中午的午饭肯定会酸味十足。 趁她忙活的功夫，我开始给肉焯水，这一步是为了取出肉内的血水和腥膻味，往锅里倒满水之后，我把切好的肉块放了进去，然后把火调到了最大档。 液体逐渐沸腾冒泡，我一边用漏勺翻动着锅里的肉一边观察着它们的颜色，待全都微微泛白之后，迅速捞出来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碗里。 卡罗特那边已经用擀面杖擀出了披萨饼饼皮的原型，现在正在往面皮上刷番茄酱，紧接着，她看到了我买回来的火腿肠。 “这个，能借我用一下吗？” “拿去吧，顺便帮我也切点下来。” “ok～” 做汤用不了一整根火腿，卡罗特把它从袋子里取出之后，放在砧板上切了起来，而我则开始用空出来的水槽处理白菜，这种植物清洗起来很方便，就算是五岁的孩子也能学的会。 将有蛀虫的叶片分拣出来丢掉之后，我用清水洗净了所有残留在白菜上面的泥土，用刀把它们切成三大段之后，放在一旁备用。 食材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我从橱柜里取出了很久没有用过的汤锅，用开水烫一遍消了个毒，然后开始往里面加水。 考虑到汤汁的浓稠度，我只加了半锅，之后就看情况而定，毕竟加少了还能再加，加多了可就取不回来了，这也是做菜的要诀之一。 把锅架在火上之后，我将大量的番茄酱加了进去，随着液体的沸腾，酸甜的酱汁开始在整个厨房里弥漫开来，我把牛肉和火腿丢了进去，蔬菜烹饪过久可能会变老，所以要等收尾阶段再放进去。 卡罗特那边也已经开始做进烤箱之前最后的准备工作了，她往烤盘上刷了一点油之后，把堆满了芝士，火腿，小番茄和蘑菇的披萨放了进去。 “看上去很好吃啊……” “那肯定，你想提前认输也不是不可以哦～” 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你啊……” 我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大约十分钟之后，我打开了锅盖，一股炽热的酸味扑鼻而来，用漏勺舀了一块肉上来检查了一下之后，发现基本上都快熟了。 于是，我将切好段的大白菜全部加了进去，然后稍微撒了点调味料调味，之前的水量有点太少了，我又加了一碗进去，原本沸腾的汤汁瞬间安静了许多。 在白菜叶软烂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开始处理黑面包，用刀把它们切成厚厚的大块之后放进了盘子里，这些东西可比我在前线吃到的面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起码它们没有受潮，里面也不会出现甲壳虫和蠕虫。 “差不多了啊……” 卡罗特戴上了厚厚的隔热手套，打开烤箱门之后，把里面的烤盘取了出来，整个披萨的状态只能用完美来形容，焦的恰到好处的芝士，表皮褶皱，微微泛黑的小番茄，还有劲脆弹滑的菇伞，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胃口大开。 卡罗特把几片罗勒叶放在了披萨上，这样一来就大功告成了，我打开锅盖，用汤勺舀了一点汤汁出来，回头便看到了卡罗特的脸蛋。 “想尝尝吗？” “嗯……” “来，小心烫。” 用力吹了几口气之后，卡罗特轻轻地抿了一口汤汁。 “还不错啊，看来我之前小看你了。” 虽然她看上去并不像在撒谎，但是当披萨出炉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了，这场比赛是我输了。 “好，差不多了！” 我关掉火，从橱柜里取出三个大碗，把锅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这是给三个人准备的，至于里面有什么，那就全靠运气了。 “快点去把柳德米拉叫过来吧！” 三分钟后，我们端着各自刚刚做好的菜肴来到了客厅里的餐桌前，女仆柳德米拉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以往这都是她的工作。 “二位辛苦了。” “哪里哪里……” 卡罗特用披萨刀把披萨分成大小相同的八份，然后和我一起坐在了女仆的对面。 “那我就开动了……嗯……” 她首先品尝了我做的汤，将黑面包吸满汤汁之后，就着白菜和牛肉一起放进了嘴里。 “酸度很棒啊，正好中和了肉类的腻，白菜加入的时间也很合适，虽然很入味但却依旧很爽口，我以前没见过类似的做法，不过很好吃哦！” 接着，她又拿起了一块披萨。 “嗯……马苏里拉芝士吗……有点偏酸了，应该是原料的问题，不对，这是……番茄酱？哦……哦……” 她将焦脆饼皮的最后一角放进嘴里之后，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选材的相性很好哦，奥利维亚小姐，而且火候控制的也一样很棒，唯一的问题的话，可能就是份量太少了～” 从两个评价的态度来看，结果已经很明确了。 “二位的菜肴都很美味，不过，硬要做二选一的话……我还是更偏向小姐。” “太棒了！” 卡罗特振臂高呼，我靠在了椅背上，从一开始，比赛的输赢就不是重点，只要能让她在做饭的过程中获得快乐就好了。 “你之前自己说的哦，不管我说什么都要照做！” 她一脸兴奋地看着我。 “是啊，那么有何吩咐呢，大小姐？” “这个嘛……” 不知为何，她突然低下了头，脸也有些微微泛红。 “二楼的房间，就是我住的那个，好像是个双人房，所以……从今往后你就住过来吗……毕竟我们也是夫妇啊！要是分房睡的话……可能，可能会有点……” 虽然有些断断续续，但她好歹是把话说完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提出这个条件，就算没有必须接受这个限制，只要她开口，我也会同意的。 “好啊，那就这么办吧。” “是吗，嘿嘿……”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实木地板上，不列颠尼亚的夏季很少下雨，所以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应该都会伴随在我们左右吧。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三) 自从搬到二楼的大房间里之后，我的睡眠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床变大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边上多了个人的缘故。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早上好……” “早你个头啊，都中午了。” 卡罗特此时正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东西，我抬头看了看钟，十二点三十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熬夜了。 “明天是加西亚的婚礼哦，她已经把请柬发过来了，时间是下午三点半。” “哦……”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出发前往德国之前加西亚就曾告诉过我们自己要结婚的消息。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洗漱完毕之后，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下了楼，女仆柳德米拉和以往一样准备好了饭菜，今天是甜菜汤配烤面包。 “婚礼在哪里举办啊？” “和我们结婚的时候一样，这附近也就这一个地方能办吧。” 大半年前的场景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当时的我和她还不算熟悉，因此婚礼上闹出了不少岔子来。 “话说回来，家里有男式正装吗？” “这……” 我从家里带来的衣服不算多，除了内衣和平时穿的睡衣和衬衫以外，就只有两套换洗的风衣了。 “好像没有，要我回去拿吗？” “算了算了，等吃完饭我陪你去做一套吧。” “那就拜托了。”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商业街附近的一家朴素的服装店门口，之前卡罗特做裙子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 “欢迎光临！” 几个月没来，店里似乎经过了一番装修，墙边挂着的衣服数量变多了，照明也好了不止一点，看来最近生意不错。 “阿拉，奥利维亚小姐，你们回来了啊！” 希尔法莉亚和之前一样充满了活力。 “我之前让你定做的衣服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哦。” “很好，拿出来看看吧。” 希尔法莉亚消失在了柜台后面，片刻之后，她举着一套深黑色的西装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怪不得卡罗特前几天要跑过来测量我的身高和三围，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去试试看吧，用料都是最高级的，这套衣服花了我几百镑呢。” “这么贵的吗……” 接过衣服之后，我走进了不远处的试衣间里，整套西服主要分为裤子，衬衫和外套三部分，摸上去手感都很柔顺，看来的确值这个价。 上高中的时候我们的校服就是西装，所以穿戴方式我再熟悉不过了，按照步骤把它们一一穿在身上之后，我翻起了领口，把领带系了上去。 “哦……” 推开试衣间的门之后，外面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 “挺不错的啊，以后你就一直穿这件吧。” “你要热死我吗！” “开玩笑的，快换回去吧。” 重新穿上夏装之后，我感到身上轻松了不少，希尔法莉亚把衣服打包好递给了卡罗特，并目送着我们走出了房门。 “下次再来啊！” 六月的下午对任何一个出门在外的人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我不得不靠向墙边的阴影，不知为何，今年的夏天特别热。 “哦对了，你知道新郎是谁吗？” “嗯……信上没说，不过按那家伙的性格来看的话，应该是她的同事吧。” “结束时间呢？” “最晚应该不会超过七点，你问这个干嘛？” 之前一直在翻新的水族馆前几天已经开放了，不过卡罗特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七点结束的话，距离闭馆还有两个半小时。 “婚礼结束之后，一起去水族馆逛逛吧，之前答应过你的。” “哦？已经开门了吗？” “是啊。” 晚上的游客肯定不会多，我知道卡罗特不太喜欢喧闹的地方，所以才特地挑了闭馆前时间段。 “我很期待哦！” 卡罗特笑着向我说道。 回去的路上，我们还去逛了一下面包房，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柳德米拉做完了清扫工作，正准备去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而客厅里的茶几桌子上则多了一个大信封。 “哦，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没有署名，不知道发信人是谁，我就直接拿进来了。”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卡罗特拿起了信封，和之前一样，火漆上并没有纹章图案。 “又是匿名信啊。” 掰碎火漆之后，她把信件从中取了出来，信纸不大，上面的字也不多，但落款处的签名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cicada3301 “亲爱的马修和卡罗特，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不列颠尼亚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依旧活着，只不过并没有活在你们的年代里了，原因很简单，我和你们一样是能力者，而我的能力是能够穿越时空。” “给你们写这封信的目的之一是来道个歉，之前在法兰克福和德国的时候，我曾经给你们带来过一些麻烦。” “第二个目的是来解释一下之前那张数字纸条的问题，虽然有些冒犯，但是，这东西不是留给你们的。” “在十五年之后，你们二人的孩子将会受到这张纸条的指引，而他也将成为改变世界的一个重要因子。” “之前你们离开德国的时候，带走了你们所有的行李，却唯独忘记了那些被打包在文件袋里的资料，它们会一直静静地沉睡在那间旅店的房间里，等待着真正需要它的人前来解封。” “伦敦时间下午两点十八分零七秒，我再次向二位表达由衷的敬意。” 我抬头看了看钟，现在的时间与信纸上写的数字完全一致，看来这家伙并没有在撒谎。 “我们的孩子吗……” “好像有点遥远了啊。” 卡罗特把信封塞进了口袋了，和我一起踏上了深红色的实木楼梯。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四)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卡罗特就把我从床上拉了下来。 “别急啊……再睡会……不是下午才举办婚礼的吗……” “那是仪式开始的时候，早上咱们要去帮忙的。” “嗯……” 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我还是没有离开枕头，一气之下，她用光脚踩在了我的脑袋上。 “痛痛痛！” “哼，快给我起来！” 我翻身滚下床铺，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为了不让她继续发起攻击，我只能乖乖地去卫生间洗漱。 “本来的话我和她约定过，等她结婚的时候就去给她当伴娘，但现在我已经有你了，所以按照条例就不能再当伴娘了。” “还有这种规定的吗……” “当然了，婚礼上的规矩可多着呢 吃完早饭之后咱们还得去给新郎新娘买伴手礼。” “那咱们结婚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繁琐？” “这个嘛……当时我想着要是你不符合我心理预期的话就立马卷铺盖跑路，所以基本上没通知别人……” “我说你啊……” 女仆柳德米拉依旧给我们准备好了早餐，但她今天却意外地看起来很疲惫，看来主人突然这么早起来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今天我们要出去一整天，看家就交给你咯。” “明白了，二位注意安全。” 十分钟后，胃里塞满了黄油面包的我们坐上了马车，吃早饭的时候我和卡罗特商量了一下去哪里买伴手礼，最后把目的地定在了亚历山大身上。 “如果是他的话，手里说不定会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小小的杂货店里依旧陈列着那些商品，不过货架上的东西比上次来时少了一点，看来这里还是有顾客光临的啊。 “欢迎，需要什么……哦，是你们啊。” 亚历山大从柜台后面探出了头来，然后看到了我的脸。 “我们等会要去参加婚礼，你这里有什么可以当做伴手礼的东西卖吗？” “婚礼？嗯……稍等一下。” 他用自己唯一能活动的右臂从柜台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大串钥匙，然后费力地推着轮椅来到了后面的隔间门口。 “我倒是有点收藏品，不是很贵重，但用来当礼物的话肯定是足够了。” 门打开了，后面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是艾琳娜，她正在里面检视着什么东西。 “进来吧。” “哦......哦......” 房间里面的装饰与外面完全不同，深色的实木展柜整齐地排列在同样是实木制成的地板上，照明也比外面好了很多。 “这是……” “都是我的收藏品，过去在和一些地方权贵打交道的时候，他们经常会送这种东西来，看到有喜欢的可以挑一个带走，就当是之前任务的奖励了，不过另一个你们得自己掏钱。” 我看着玻璃板后面陈列着的展品，大到花瓶，唱片机，小到发簪和徽章，基本上我能想到的贵重物品这里都有，看来的确没拜托错人。 在房间最当中的地方，我看到了之前在德国买到的那个古董火镰，它和一枚银色的勋章一起被放在一个展开着的小盒子里，这是不列颠尼亚荣誉勋章，我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我不太了解男生的喜好，新郎的伴手礼就你来挑吧。” “ok。” 一般来说，男性都会在身上佩戴一些彰显自己身份和地位的东西，因此我看了一圈之后，把视线放在了一枚胸针上。 “能帮我把这个拿出来看看吗？” “行。” 艾琳娜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将胸针从柜台里取了出来，我把它放在掌心上，聪触感来看，外面的那层金黄色物质是纯金没错，不过重量有点轻，应该是金包银。 在胸针的正上方点缀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它也是整个饰品上最贵的一部分，单拿出来卖的话应该在四位数左右。 “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无论那个男人收到这么值钱的东西都会开心一阵子的。 “三千五百镑，听说你之前在巴尔德手里狠狠敲了一笔，这点小钱应该无所谓吧。” “消息蛮灵通的嘛。” “不然我为啥要去当情报贩子呢。” 卡罗特则是挑了一个用绿松石点缀的发簪，印象中加西亚的头发一直是散开的，她的确需要一个固定长发的东西。 确认无误之后，艾琳娜把这两件礼物分别装进了小盒子里，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纸币，还好今天出门时我特地多带了点钱。 “下次要送礼的话，直接来找我就行，我这里没有你买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要是能再便宜点就好了。” “那可不行，商人的本质就是牟利，赚不到钱的生意我可不会做。” 虽然经历了四年战争，但这家伙的机敏本性还是一点没变。 离开杂货店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我和卡罗特搭上了前往市西的居民区，加西亚一家就住在哪。 卡罗特的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好歹也算是个贵族，拥有自己的宅邸和佣人，但加西亚则是普通平民，她的住所也比我们的要小很多。 “这么早就来了啊！快进来吧！” 敲响房门没多久后，加西亚冲了出来，她好像正在化妆，面部的肤色和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差别。 “新婚快乐，啊……现在说好像有点早了，拿着吧，这是礼物。” “谢谢！” “男方还没来吗？” “里德尔的话，还要再等一会。” 之前在帮这两人约会的时候，我就见过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只不过由于角度的问题，始终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等男方到达之后，他们会先去摄像馆拍婚纱照，然后再一起去吃个午饭，最后去婚礼举办地点做准备工作，而我们作为特邀嘉宾会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看来今天一天都得忙个不停咯。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五)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随着八点半的临近，房间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放平心态，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啊，和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就行了。” “我知道，但是……” 在卡罗特的帮助下，加西亚已经化完了妆，现在的她和之前完全不同，褪去了大大咧咧的气质，更像是个淑女了。 虽然我也很想帮点忙，但现在的局势下还是别搭话比较好，于是我靠到了房间的角落里，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到来。 时间来到八点三十六分，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加西亚像踩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哦，他来了！” 门开了，加西亚的未婚夫比我想象中长的要矮一点，相貌还算英俊，但眼神中总是带着些许忧郁的情绪。 “呃……嘿……？” “天呐……” 卡罗特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她也难以忍受这种尴尬的对话。 幸好，闲聊的时间不算长，稍微整顿了一下之后，我们四人开始启程前往照相馆，新郎新娘的父母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婚纱照啊……” 卡罗特在我耳边喃喃自语道，我们之前结婚的时候只简单地办了个仪式，并没有拍照。 “等之后有时间的话，一起去补拍一张吧。” “嗯，约好了哦！” 度过了刚开始的磨合期之后，加西亚和她的未婚夫……好像是叫艾森伯格·里德尔来着，现在已经谈的很开心了，我和卡罗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不一会就来到了附近的照相馆门口。 “喂！这里！” 加西亚的父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们把洁白的婚纱带了过来。 “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这玩意可重了。” “是吗……” 维多利亚式的婚礼对男女双方的要求都很高，而其中女性的负担则更大一些，这点在大半年前我就体验过了。 换衣服，做发型，上台，调整姿势，一套流程下来把那两人累的够呛，摄影师许诺会在两天内把打印出来的照片送到加西亚家里。 “呼啊……累死我了。” 加西亚瘫坐在卡罗特身边，而里德尔则坐到了我边上，虽然我不是很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但之后我和他可能会一直见面，所以必须得趁现在留个好印象。 “辛苦了，喝点水吗？” “哦，多谢……” 里德尔接过我递来的水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差点忘了自我介绍了，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原不列颠尼亚近卫第三集团军一级准尉，听说你以前也是当兵的？” “中央集团军，参谋军士长，艾森伯格·里德尔·罗素，幸会，按军衔来看的话，我还得叫你一声长官呢。” 虽然里德尔看上去有些内向，但交流起来却意外地很顺利，我和他讨论的内容也从毫无意义的拉家常变成了和国际局势有关的事件。 “三国同盟吗……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啊……” “突尼斯被法兰克福人占领之后，普鲁士……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叫德国了吧，他们就趁机拉拢了那不勒斯，现在这两个国家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盟国了。” 类似的条约在同期签订了不少，其中影响最大的除了刚刚提到的那个以外，就是法兰克福，不列颠尼亚和高加索三国签订的诺丁汉条约了。 条框，束缚，大国之间的利益冲突下，在其附近的弱小邻国开始被迫战队，整个世界也因此被分成了两个对立的群体。 战争的到来已经无法阻止了，唯一的悬念就是什么时候开打。 “你们接下来要去那不勒斯吗？” 正当我诉说着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时，里德尔突然来了一句。 “对啊，怎么样？”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在那边有几个亲戚，让他们来给你们做向导吧，如果不是去旅游的话，那不勒斯可不太适合初来乍到的异乡人。” 从他报出自己全名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在意了，罗素，这个姓氏在不列颠尼亚很是少见，但在那不勒斯的话，就和我们这里的罗伯特一样，一抓能抓出一大把来。 “那就拜托你了，先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找你。” “ok，稍等一下……” 里德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问工作人员要了张纸来之后，开始在上面写起字来，冷静，随和而又不失绅士的风度，就刚才的一番交流下来，我可以感觉到他是个很可靠的人。 “要找我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吧，一般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都是工作时间，除了这段时间其他什么时候找我我都在。” “喂，那边的两位，别闲谈了！” 话音刚落，卡罗特的声音就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她和加西亚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了。 “那我们先走啦，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 加西亚和里德尔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不列颠尼亚原生家庭对成年之后的子女基本上不怎么约束。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中午十一点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好在里德尔提前订好了饭店，这样一来就不用等排队了。 “是罗素先生吗，稍等，我先给您登记一下。” 店员低头登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卡罗特。 “东西送出去没？” “我靠，差点忘了……” 我对刚才的聊天太过于投入，以至于忘记了还有伴手礼这回事，服务员带着我们来到了提前清理好的座位上，而我也把装着胸针的盒子放在了桌面上。 “一点心意，祝二位新婚快乐。” “这是……给我的吗？” 里德尔缓缓地打开了小盒子的盖子，然后看到了里面那光彩夺目的小胸针。 “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金首饰是礼物，上面的那颗钻石是请你帮忙的报酬哦。” 突然送上如此贵重的大礼，换谁都会不好意思收的，不过如果附上交易性质的话，收礼方的心理负担就不那么大了。 “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里德尔把胸针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别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看得出来，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光鲜亮丽的小饰品。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六) 午餐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越来越近的结婚典礼，吃饭的时候我们了解到，加西亚是在一次外勤任务中认识的里德尔。 当时她正在追捕逃犯，但由于速度略逊一筹导致她一直追不上，正好下班的里德尔路过附近，一拳撂倒了逃犯之后，和她一起把他拷了起来。 事后，警署给里德尔颁发了见义勇为奖，而加西亚也开始和他有了联络，自此之后就是熟悉的恋爱剧情了。 填饱肚子之后，我们四人离开了餐厅，准备前往婚礼现场做准备工作。 “紧张是正常的，等上台之后就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 一路上，卡罗特都在给加西亚舒缓情绪，不得不说，无论在什么场合下，过来人似乎都很喜欢教导他人。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教堂门口，和之前我们曾经拜访过的科隆大教堂不同，这地方小的有点可怜了，也没几个人来做礼拜，要不是还有承包婚礼这个工作，这地方估计早就关门了。 一进教堂，我就感受到了一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值盛夏，密不透风的教堂里挤压的大量的热气，虽然温度不如外面高，但闷热感有过之而不及。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两位新人的父母，他们手上拿着正式的婚庆服装，在这种天气条件下穿婚纱绝对是种折磨，现在我开始庆幸自己结婚的时候是在冬天了。 “那我先去了。” “嗯。” 加西亚依依不舍地与卡罗特分别之后，和自己的母亲一起走向了后台，结婚是一个人人生的分界线，自此之后，个体将成为家庭，承担更多的责任，而父母对子女的抚养也会宣告结束。 我找个了稍微风凉点的角落坐了下来，卡罗特紧跟在我的身后，在教堂的结婚仪式结束之后，所有到场的宾客都会被邀请参加晚宴，我们也包含在内。 “现在想想才发现，咱们结婚的时候好像有很多事都没做啊。” “这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等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重新再办一场。” “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完之后再说吧。” 想要追寻十年前的真相的话，我不认为去一次那不勒斯就能彻底解决，运气差的话，我们可能还得跨大洲旅行。 “话说回来，你的能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为何，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嘛……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在那场屠杀案发生之后的几个小时里。” “当时我在一堆堆的尸体里徘徊，想要找到我父亲的遗骸，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指给划破了。” “鲜血正好洒在了面前一具已经烧焦了的遗体上，然后我就看到了名字和死因，那是之前和我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女佣人，死因是灼烧。” “是吗……” 当一个人拥有极其强烈的愿望时，全视之眼便会给予他与这个愿望相关的能力，卡罗特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找到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获得能够阅读死因和死亡时间的能力吧。 “那最后找到你父亲的遗骸了吗？” “没有，原本我们家一共有四十三名佣人，但是事后警方在清点的时候，发现死者和生还者的数量相加之后还少了三个。” “其中一个是我的父亲，还有两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他还活在世界上，又或者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谁知道呢。” 谈话期间，越来越多的宾客进入了教堂里，加西亚婚礼的来宾数量可比我们那时候要多的多了。 “那你呢，你这么变态的能力是什么时候获得的？” 卡罗特抬头向我问道。 “这我还真不清楚……” 要说我的能力是什么时候被激活的，答案肯定是与卡特莉丝的那场战斗，不过在此之前，我一直能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强运光环笼罩着。 在之前的旅途中，不止一次出现过敌人武器在关键时刻卡壳的情况，而在战场上也时有发生，如果这也算我的能力范围的话，那我有可能自出生起就已经拥有它了。 “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这玩意可不是光凭运气就能拿到的东西吧，说不定是因为你杀死的敌人数量太多才会被上天选中的。” “别提这件事了。” 在他人眼里，凭一己之力消灭将近两百多个敌人是莫大的荣誉，但对我而言，这些数字都是沉重的枷锁，与其因为这种事情被世人当做英雄，我还不如做个无名小卒，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 现如今，我已经夺取了许多能力者的能力，再加上本身就过硬的实战经验，基本上不会存在难以对抗的敌人，但我也很清楚，阻碍我前进的人永远都只有我自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断指，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的话，我死后一定会去那里的。 “各位来宾，下午好……” 台上，牧师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厚厚的圣经，婚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别想太多了，一会不是还要出去玩吗。” 估计是看出了我脸上的一丝忧愁，卡罗特握住了我的右手，用自己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我的指缝。 “嗯，知道了。” 和之前一样，又臭又长的致辞并不是很受欢迎，在台上讲了有五六分钟之后，牧师终于把两位新人引了上来。 加西亚身上洁白的婚纱与她那小麦色的皮肤略显冲突，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外貌分，卡罗特送她的那个绿松石发簪此刻正插在那高高盘起的头发上。 台下爆发出一阵鼓掌声，牧师开始向两位新人提问，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当时我和卡罗特的影子，只不过这家伙在台上时的表情可没那么好看。 切蛋糕时打翻了桌子，接吻的时候还用力咬了一口我的舌头，不过如果现在让她再来一次的话，应该会乖乖配合了。 仪式结束之后，加西亚换上了自己正常的衣服，如释重负般地走进了亲属团中，接下来就是快乐的晚宴了，中午的时候光顾着聊天导致我都没怎么吃东西，希望宴会上的食物能合我的胃口。 第169章 黑色国度 七月下旬，经历了之前一段时间的忙碌之后，我和卡罗特又重新回到了无聊而又枯燥的日常生活之中，不过，随着夏日的余热逐渐散去，气温和天气状况都变得适合旅行起来。 “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去那不勒斯的事情了？” 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熄灯睡觉，身边的卡罗特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你要是想的话，明天就能出发，反正行李都没拿出来过。” “可以是可以，不过别忘了带上你的西装，明天我去找人搞车票，选向导就交给你了。” “行，早点睡吧。” 原本我还想借着床头灯看一会小说，但既然有任务在身，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在之前的那段闲暇时间里，我和里德尔通过几次电话，在交谈中大致了解了目前那不勒斯国内的状况，无论是共济会还是宗教在这个国家里都没有什么地位。 导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一个名叫西西里党的组织，他们类似于不列颠尼亚的黑帮，但势力范围可比他们大多了，甚至都能和政府掰手腕。 西西里党最活跃的地方是佛罗伦萨以及它附近的一众小城市，而尤文图斯和首都罗马则都还处于正常的管制状态下。 这个党派的首领从来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下过，对他的描述也少之又少，遗憾的是，这家伙就是之前巴尔德提到的那个知晓有关十年前那场屠杀案事件真相的男人。 虽然我拥有强大的能力和战术素养，但想要一个人对付整个组织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目前来说最有可能实行的方案是先用假身份混进这个组织中，想办法得到首领的赏识之后从他口中交换到有用的信息。 “据我所知，想要加入西西里党，不光需要自身实力过硬，还得要能得到举荐人的欣赏，这个党派不会招收任何主动自荐的人，而是会派专门的举荐人到处搜寻可用之材。” 记得里德尔当时是这么和我说的，大张旗鼓的扩员会被政府认为是反动行为，为了不被套上反动的罪名，西西里党只能用这种组织选择成员的方式来挑选人才。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我就已经醒了过来，卡罗特正在边上熟睡着，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几次醒的比她还早的时候。 洗漱完毕之后，我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女仆刚刚准备好早餐，正打算上楼去叫卡罗特。 “少爷？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等会要出门办点事，等奥利维亚出门之后帮我们收拾一下行李，别忘了多带几件换洗内衣，还有我的西装也要打包好。” “明白了，旅行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加西亚家里应该也装了电话，不过我觉得这种需要具体商量的事情还是见面说比较好，吃完由果酱面包和橙汁组成的偏甜早饭之后，我登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 结完婚之后，里德尔就搬进了加西亚自己的那套小房子里，做为公司员工的他平时都很忙，不过今天是周末，他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睡觉。 “先生，到站了，一共七先令。” 我把几个硬币放到了车夫手里之后，离开了略显坚硬的座位，加西亚的住所就在边上，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了！” 开门的是加西亚，她腰上围着一条围裙，好像正在做早饭。 “哦，马修啊，这么早来拜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想找你丈夫一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空。” “我在，请进吧。” 越过略显杂乱的客厅之后，我看到了正在吃着培根的里德尔，他看上去精神挺好的，眼神也比之前清澈了许多。 坐在了他的对面之后，我把自己的来意向他说明了一下。 “需要举荐人吗……很遗憾，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不过如果你们只是想加入黑帮的话，有个人倒是可以帮忙，只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他。” “没事，你尽管说。” 里德尔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让加西亚从卧室的床头柜里拿了一堆大头照过来，在当中挑选了一阵子之后，拿出了一张放在了我的面前。 相片里的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消瘦，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从他嘴角流露出的笑容来看，应该是个对自己实力很是自信的男人。 “艾萨克·维埃拉，西西里党的一名执行人，主要负责处理还不上高额债务的老赖和一些坏规矩的外乡人，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很特立独行，可以说完全就是个莽夫，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冲在最前面。·” “也就是因为这个性格的原因，他在当地很有名气，等会我会给他打个电话，这家伙是我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应该能让他帮忙的。”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这家伙的右手手掌在之前的一次火并中被炸掉了，他本人对此很在意，所以不要盯着他的断手看。” “还有这事？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 “没事，在那不勒斯你们千万要小心，每个地盘都有每个地盘的规矩，要是不小心触犯了的话，可能会被人割掉耳朵或者手指，如果实在遇到摆不平的事情，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认识这么多黑帮的人。” “其实应该是他们认识我，十五岁以前我一直和我爸一起在那不勒斯生活，他在当地还挺有威望，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到家里来做客，久而久之，那些人也认识我了。” “后来老爸在一场爆炸事件中丢了小命，我只能跑来不列颠尼亚投靠很早就出去打工了的舅舅，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帮我搞到国籍，没想到第二年就爆发了战争……” 在此之后，我又和他聊了半个多小时，了解了一部分西西里党的规矩，这个组织说是黑帮，其实更像是个商业集会，不过做的都是些不太正经的生意，但是就算是他们，也有两个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那就是毒品和赌博，按照西西里党的规定，任何擅自开设赌场和贩卖毒品的个体和团体一经查实都会被枪决，不过，近年来随着组织的不断壮大，一些人也开始铤而走险。 这搞不好是属于我们的一次机会，只要能够在抓捕毒贩这件事上做出点贡献，说不定就会得到举荐人的赏识。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预计明后天就出发，到时候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 “放心吧。” 第170章 启程 回到家之后，卡罗特已经让柳德米拉订好了车票，由于不列颠尼亚和那不勒斯之间并没有什么外交摩擦的缘故，想要去那里还是很方便的。 “我看看……衣服……ok……罐头……ok……哦，差点忘了还有这玩意。” 卡罗特噔噔噔地跑上楼去，过了一会之后，又带着一个长条形的箱子噔噔噔地跑了下来。 “你还带这玩意干嘛？” 这是之前那个装猎枪的箱子，去德国之前卡罗特把它送去了保养，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还是带着吧，我有预感，这玩意会派上用场。” 我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把配枪，无论是之前损坏掉的左轮手枪还是新配的半自动手枪，它们都有便于携带和弹容量大的优点。 当然，手枪也不是一点缺点也没有，其中停止力差就是最严重的一个，如果是面对复苏者，或者没有命中要害部位的话，能造成的伤害很有限。 同样，手枪对墙体的穿透力和破坏性都不如步枪，在德国的时候就出现过多次拿墙体后面的敌人无可奈何的状况，随身携带一把大口径的武器还是有点用的。 “行吧，但这玩意要是被西西里党的人看到不会怀疑吗……” “怕啥，不就是把枪吗，黑手党的人见这玩意还少？” “也是哈。” 行李被打包完放在了客厅门口，等票来之后就可以出门了，临近午饭时间，柳德米拉带着两张票和一袋蒜蓉法棍面包回来了。 “订好了，小姐，下午三点十五分的票，还有你要的面包也买来了。” “辛苦了。” “这么早吗？” 原本我还以为至少得等到明天，没想到居然下午就要出门。 “越快越好嘛，天晓得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到那边以后再休息吧。” 又是新的旅程，不过和之前的那两次相比，那不勒斯之行并没有明确的敌人，应该会稍微轻松一些吧。 “话说回来，要不要去通知一下亚历山大？”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上次和他见面是一个半月前买礼物的时候，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知道了，现在就去。” 我来到二楼的卧室里，拿起电话之后，拨通了那个熟悉的数字。 “这里是阿斌杂货店，有什么需求吗？” “嚯，一个月不见，改名字了？” “什么啊，马修啊，我还以为客人呢。” 亚历山大的声音有些失望。 “说吧，这次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 “我们马上就要去那不勒斯了，有什么建议吗？” “那不勒斯？我在那边认识的人可不少，如果你们是要和西西里党打交道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搭桥。” “那就拜托你了！” “等等等等，事先说好，这可不是免费的。” “你想要啥，钱不是问题。” “嗯……威尼斯这个城市你们应该知道吧，这是那不勒斯最大的港口贸易城市，我想要一点那里经常会出现的丝绸和珠宝，至于质量嘛，我应该能相信你吧。” “包在我身上好了。” “那就行，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下午三点。” “明白了，我会提前联络好我认识的那几个举荐人，不过能不能让他们认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和之前一样，有想要查的人直接发照片给我就行。” “ok。” 有了亚历山大的情报保证，我们的旅程又安全了几分，挂断电话之后，我回到了楼下，发现卡罗特正在摆弄着那把猎枪。 “怎么样？” “说是要我们去帮他弄点丝绸和珠宝回来作为报酬。” “还行，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她把猎枪和一发霰弹隔空丢给了我。 “之前我拜托工匠对这玩意进行了一点改造，你熟悉一下吧。” “这……” 与其说是改造，不如说是把镶着金边的枪托换到了另一把枪上，原本的13.2mm口径的反坦克步枪枪管被替换成了可兼容12和14号口径霰弹的制式霰弹枪枪管，这也使得枪身整体重量变轻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工匠利用空余的部分制作出了一个可以容纳四发霰弹的弹仓，它附于枪管下方，平时不能随意拆卸，装填时把弹药从填弹口塞入即可。 上膛的方式依旧才用了栓动式而非泵动式，这也使得这把枪的射速比正常的霰弹枪要慢上一点，不过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这可是特别定制的，世界上找不出第二把一模一样的哦。” “感觉不如m1887……” “你说什么？” “啊…….没事。” 吃过午饭，我回到一楼的小房间里，挑了三本还没看过的小说塞进了行李箱里，休息了一会之后后和卡罗特一起离开了家门。 “黑手党啊……我以前在小说里看到过，但真打交道还是第一次。” “你留学的时候没去那不勒斯吗？” “那里的学校水平普遍都不高，去了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在法兰克福待两年。” 教育水平通常都是与国家实力直接挂钩的，的确如卡罗特所说，那不勒斯在整个欧罗巴大陆上的大国里属于比较弱的一个，军队的管理还停留在本世纪中叶，而且虽然有很长的海岸线，但海军的实力只能用堪忧来形容。 “总之还是小心为上吧。” 没有共济会，也就代表了没有明确的敌对关系，这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一好消息，虽然黑手党名声不太好，但他们至少也是正常人，只要交涉得当，应该可以相处的很融洽。 当然了，能力者的威胁依旧是存在的，不过只要没有像之前饥饿遗指一样的被动技能在，我的右手就可以应对大部分来自能力的威胁。 我们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不列颠尼亚中央列车站，现在站台上的人不怎么多，旁边的等候区也空着许多位置。 崭新的旅途，崭新的冒险，希望在那不勒斯的土地上我们也能有和之前一样的好运气。 第168章 春夏交替的时节(其七) “哦！这个好吃，你来尝尝～” “哦……哦……” 晚宴的举办地点在一个高档酒店里，虽然加西亚和里德尔家都不怎么有钱，但这次婚礼他们可是下了血本。 卡罗特把一块像熏鱼一样的东西放到了我手里的盘子上，虽然是鱼肉，但酱汁却是白色的。 “是三文鱼啊……” 入口之后，一股奇妙的甜味伴随着鱼肉的鲜味在我的味蕾上蔓延开来，是三文鱼，虽然没见过这种做法，不过意外地还挺好吃。 虽然这里的食物都很不错，但参加宴会的人似乎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社交上，只有我和卡罗特两个人一直在吃吃吃。 烟熏牛肉，炸猪排，薯条，披萨，盐焗杏鲍菇，没过多久，我们的胃里已经塞满了食物。 “呼啊，吃饱了，这里有没有饮料什么的？” “那边就有啊，想要自己去拿。” “不要，帮我拿！” 真受不了这个小祖宗，不过我也只能宠着，谁叫她是我老婆呢。 “好好好……” 我离开了座位，来到了十几米远外的饮料机边上，然而，正当我打算拿放在上面的葡萄酒杯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在了。 是里德尔，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手里正拿着一杯香槟。 “哟。” 看到我之后，他还是举手打了个招呼。 “辛苦了。” “哪有，这可是人生大事啊，累点正常的。”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卡罗特，她又开始鼓捣刀叉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嗯……到时候会搬去跟凯莉一起住，工作还是老样子，我打算先攒一笔钱再要孩子。” “罗素！你在干嘛？快点过来。” “哦，马上！抱歉，我得先走了。” 里德尔和我道了个别之后，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家人，我带着两杯葡萄酒回到了座位上。 “喏，拿去吧。” “多谢啦～” 晚上七点十五分左右，我和卡罗特离开了宴会厅，宴会还没有结束，但为了能在水族馆闭馆之前逛完整个设施，我们选择了提前退场。 “就这么不辞而别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放心吧，我已经和加西亚打过招呼了。” 卡罗特看上去很兴奋，毕竟这是她期待了好几个月了约会。 “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去看球的吗？” “啊……现在是夏季休赛期，只有训练赛能看，等从那不勒斯回来之后再说吧。” 布里斯托克水族馆，位于约克的西北角，对于正常的情侣来说，这里不太适合作为约会地点，不过卡罗特明显不是正常人。 缴纳完门票费之后，我和卡罗特进入了了水族馆的内部，果然如我所料，这里晚上基本上没有游客。 “喂喂，你有听说过博比特虫这种东西吗？” “什么虫？” 卡罗特在我前面几米的地方一蹦一跳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观察一番在两侧玻璃壁外慵懒地游动着的观赏鱼。 “就是一种长的和蜈蚣很像的虫子，我过去在一封信件里看到过对这种生物的描述，但大英百科全书上却没有记载，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她自顾自地说了一长串话，我在她身后静静地听着。 “会不会是别名？” “不可能，以前还从来没发现过生活在海底的虫子呢。” 在这段对话之中，我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给你写信的那个朋友，是学生物的吗？” “给我？不是啊，这封信是我在地上捡到的，落款也没有，只有上面的文字。” “是吗……”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水族馆里最着名的地方，水中长廊，这是一条长约一百米的走廊，它的顶端和四周都是由高强度的钢化玻璃构成的，而外面则是模拟出来的海底场景。 “哇……” 虽然我之前有想象过这里的场景，但真正亲自拜访之后还是被震撼到了，珊瑚和随时平铺在与我的双脚齐高的地方，各种各样颜色各异的鱼类像飞鸟一般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漫游着。 由于顶部并没有封锁的缘故，从我们的角度勉强可以看到上方一轮模糊的明月，清凉澄澈的液体隔绝了夏日燥热的气息和声音，选择在夜晚拜访水族馆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啊。 “呐，尤里乌斯，如果这种虫子真的存在的话，那是不是说明陆地上的生物也可以在水里生活啊。” “我觉得那个博什么虫的，应该只是个外形很像虫子的海洋生物吧。” “那鲸鱼呢，它们的祖先可是实实在在的陆地生物啊。” “那也是经过了千百万年的进化之后才得到的结果吧。” 冷色调的灯光倾洒在卡罗特一头长长的金发上，她用手轻轻地敲了几下透明的玻璃墙壁，一只章鱼被声音吸引了，它用自己的吸盘爬了过来，好奇地观察着玻璃壁外的我们。 “人类有没有可能也会像鲸鱼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后会变成海洋动物呢？” “谁知道啊，说不定还会像鸟一样长出翅膀呢。” “那样的话赶路就不需要坐马车了啊……” 零散的对话内容与生活毫无关联，但我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温馨感，或许这就是平淡日常的魅力吧。 紧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处传来了软软的触感，是卡罗特，她牵住了我的手，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下次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出来玩吧，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呢。” “嗯。” “约好了？” “约好了。” 享受当下，这是我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未来可能会充满艰难险阻，过去可能充满了痛苦的回忆，但唯有当下还是美好的。 我还活着，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的手正和自己的挚爱紧紧地扣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至于未来，那就交给未来的我吧。 “奥利维亚？” “嗯？怎么了？” “我爱你。” 听到这话之后，卡罗特先是一愣，然后红着脸看向了我。 “怎……怎么了？突然对我说这种话……” “啊……之前一直没有好好和你说过，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所以……” “是吗……” “你的回答呢？” 我静静地盯着卡罗特那双深红色的眼眸。 “呜……” 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开口了。 “我也喜欢你啊，笨蛋……” 第171章 过去的故事 位于欧罗巴大陆南部的那不勒斯常年受地中海气候影响，所以降水偏多，气候也比不列颠尼亚潮湿许多。 这个国家最着名的便是各式各样的奶酪，当然还有以奶酪为原材料的食物，不过我们到这儿来可不是来享用美食的。 这次我们选择了佛罗伦萨这个城市作为调查点，这里是西西里党活动最频繁的地方，遇到举荐人的可能性也最大。 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一夜之后，我们终于踏上了那不勒斯的土地，刚一下车，一股潮湿的闷热气息就扑面而来，现在是八月末，夏季虽然快要过去了，但太阳依旧在发挥着余热。 “我已经提前联系过维埃拉了，你们到那边之后，去伊比利亚大街1325号找他就行，那边是一个咖啡厅，应该很好认。” 刚下火车之后我就给里德尔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应该在工作中，所以只是简短地应答了一下之后就挂掉了。 “伊比利亚大街……” 虽然电话里里德尔告诉我，在晚上六点之前和他见个面，不过我觉得还是早点去比较好，毕竟对方是黑手党，要是让他等急了的话，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由于我和卡罗特之前都没到过这个城市，所以光是问路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间限制之前，我们来到了那家名为辛迪加的咖啡馆门口。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嗯，进去吧。” 咖啡厅并不大，但装饰很奢华，以防万一，我在风衣的下摆内把手枪上了膛。 进入咖啡厅内部之后，我四处张望一番，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正在一直看表的男人， 艾萨克·维埃拉，他那双眼睛在人群中非常容易辨认，他穿着宽松的夏威夷风格衬衫和短裤，在一众西装男里显得格外特殊。 在意识到我们向他靠近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看了几眼之后又放回了口袋里。 “请问，是艾萨克先生吗？” 卡罗特开口了。 “坐吧，别太拘谨。” 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很激进，不过实际交涉起来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然而，一个小小的细节却吸引了我的注意，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之前里德尔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黑白的，因此瞳色并没有显现出来，能力者，又是能力者，不知道这家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样的。 “要吃点啥吗，这地方虽然是咖啡厅，但菜品也挺不错的。” “有什么推荐的吗？” “嗯……要我说的话，这道芝士焗西兰花倒是挺不错的。” 我看了看菜单，上面除了各种甜品以外，还有大量的主食，看来这地方虽然名字叫咖啡厅，实际作用却和西餐厅差不多。 正好午饭没怎么吃，我按下了点餐铃，片刻过后，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需要什么吗，先生？” “要一份海鲜意面，你吃点啥？” “先说事吧……” 谈话始终没有进入正题，卡罗特在边上不免有些着急，但我心里很清楚，开门见山并不适合这种场合下的交涉，必须要让对方先提及才行。 “别着急，我自有分寸。” “牛排，黑胡椒酱，七分熟。” “明白了，请稍等。” 服务员离开了，在我们点单的时候，艾萨克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的手。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 估计是我右手的断指引发了他作为残疾人的同理心，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他的手臂，那是半条金属制的假肢。 “好了，进入正题吧，二位不远万里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想应该不可能只是想和我吃个饭这么简单吧。” 既然对方先提了，那我就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是这样的……” 我将我们的来意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但在所求之事是什么上有所保留。 “嗯……也就是说，你想和我们的老大见一面？”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艾萨克身体略微后仰，最后靠在了椅背上。 “组织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但前提是你们也要给组织带来同等的收益，如果你们真的是以见到老大作为目的的话，首先得加入西西里党。” “当然了，组织并不是什么人都收的，要想获得认可的话，就必须要展现出对应的能力来。” “我的力量你无需担心，只要能给到我足够大的舞台就行。” 听到这话之后，艾萨克笑了起来。 “我很喜欢你的说话方式，先生，不过，能够抓住机会的敏锐嗅觉也在考察的范围之内，只要你愿意静下心来等待的话，这座城市里肯定会出现能让你大展拳脚的地方的。” 本地人想要加入组织都十分困难，更何况是我这样的外乡人，不过好在我还有亚历山大的帮忙，并不愁没有情报资源。 “您的菜品到了，先生。” 服务员把我和卡罗特的食物放到了桌子前，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这是我在上火车前就已经兑换好的里拉。 “多下来的就算你的小费吧。” “感谢。” 为了保留海鲜的独特味道，这份意面只使用了黑胡椒和盐进行简单地调味，不过这并没有降低它的美味程度。 “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获得者，战争英雄马修·尤里乌斯，你的事迹我早就已经听闻过了，不过……” 艾萨克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西西里党需要的不只是强大的力量，还有绝对的忠诚，还请记住这一点，马修。” 说罢，他离开了座位，径直向咖啡厅的大门走去。 “搞什么啊，那家伙……” 店门刚刚关上，卡罗特就不满地抱怨道，想来也是，依她的性格，如果我不在边上的话，肯定已经怼上去了。 “毕竟也是我们求别人办事，怎么可能一次就成功，耐心点吧。” 就如艾萨克所说，初来乍到的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并没有什么名气，自然也没有提条件的筹码，现在的首要目的是稳住根基，然后静静地等待机会的出现。 第172章 异闻录 吃完了面前的食物之后，我和卡罗特一起离开了咖啡厅，现在的我们和刚到德国时的境遇差不多，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能暂时等候。 不过不同的是，在德国时我们必须尽力隐藏自己的行踪，而在那不勒斯，我们则需要尽量展现自己。 当然了，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到落脚点，佛罗伦萨作为旅游城市，旅馆肯定是不会少的。 “嗯，住所的话……要经济实惠的还是稍微豪华一点的？” 向路边的交警提问之后，我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虽然六七月份的开销有点大，不过之前的十万马克的支票还有一大半在，所以这次出行我们的旅费很是充足。 “豪华一点的吧。” “我知道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十字路口之后左转，有一个大门外形很独特的酒店，那里还是不错的。” “多谢。” 不得不说，这座城市的建筑风格和不列颠尼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古典的柱式比例，奔放的格调，还有强调对称美感的穹顶，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真是的……那个艾萨克，他不是我们的向导吗。” 卡罗特对之前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等进了组织以后说不定会好点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组织会收毫无作用的人，艾萨克对我们有所保留也是可以理解的。 按着警察指出的道路，我们来到了那家酒店的门口，两对直立的大理石柱，柱子上挂着曼德拉大酒店这个招牌，的确，这地方看上去确实挺有个性的。 穿过安静的庭院之后，我们来到了酒店的大堂里，和奢华的外表有所不同，这地方看上去生意并不好。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间大床房。” “十五万里拉。” 和欧洲其他国家有所不同的是，那不勒斯的货币面额都偏大，十五万里拉换算成英镑的话大概在一百五十左右，这个数额相当于普通商务旅店一个月的住宿费了。 我把一叠厚厚的纸币放在了前台上，暂时先续了两个礼拜的租，要是进程不太顺利的话，可能还得在这里待更长时间。 店员把纸币放进了收银仪中，然后从后面的一排排小柜子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我的手里。 “晚餐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半，热水24小时供应。” 一名侍者把我和卡罗特的行李提前带到了二楼，其中也包括那把猎枪，我们跟着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推开房门之后，我看到了一个十分豪华的房间，占地面积差不多有我家客厅那么大，靠近门的地方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里面则是一张红色的大床。 房间的地板上铺满了地毯，角落里还放着一台留声机，毕竟也花了这么大价钱，这种配置也只能说是勉强符合标准。 “二位的行李就先放这里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用那里的电话。” “知道了，你先去吧。” 侍者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和以往不同，卡罗特并没有直接躺在床上，她走到了床头柜边上的台灯附近，然后伸出手，把灯罩拿了下来。 “你在干嘛？” “检查一下啊，说不定会被装窃听器之类的。” 她仔细地盯着灯罩看了半天，又用手在内侧摸了几下，这才把灯罩重新盖回去，然后躺在了床上。 “呼啊，好软啊……” “毕竟也花这么多钱了，再住的不舒服我真要去投诉了。” “话说回来啊，尤里乌斯，你还记得我们到德国之后经历的第一场命案吗？” 她一边摆动着自己的双腿一边向我说道。 “嗯？记得啊，死了八个人的那场吧。” “当时把照片给亚历山大看的时候，他好像有提到过那个小男孩和那不勒斯黑帮之间有联系吧。” “好像是有这回事……不过都过这么久了，这件事应该也了结了吧。” “也是啊。” 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先给亚历山大打个电话，初来乍到的我们对这座城市并不怎么熟悉，希望他能给我们带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喂？” 忙音响了一会之后，亚历山大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你现在有空吗？” “我在医院呢……” “那你怎么接的电话？” “哼哼，这也是我的能力之一哦，你以为我是怎么联络到被战争遗指困住的你们的？” “好吧……” “说说看，这次又要来找我干嘛？” “之前那个小男孩，就是我给你发的那堆照片里面的那个，这家伙的个人信息能帮我弄一份来吗，最好具体点。”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等我回去，这鬼天气，一会热一会冷的，给我整感冒了。” “小心点啊……” “哦对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到是到了，不过现在也只是到了，加入组织的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 “慢慢来吧，毕竟你们也是外乡人，肯定没那么容易获得认可，我这边倒是获得了点情报，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 “说说看吧。” “812号……” 背景音中出现了护士的呐喊声。 “哦，马上就来！最近西西里党似乎正在处理他们组织内部的贩毒行为，具体地点我不太清楚，你们自己去找找吧，先挂了。” 亚历山大急匆匆地切断了联络，我把话筒放回了电话机上。 “我听到了哦，贩毒事件的事情。” 卡罗特昂起了头，我坐在了她的身边。 “有什么对策吗？” “静观其变吧，这几天多去外面转转，应该能碰上的。” 事件会追寻那些试图了解它的人，不过就现状来看，一时半会是碰不上什么威胁的。 “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我也躺在了床上，虽然旅行途中一直都在坐火车，但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也让我积累了许多疲劳。 “喏。” 一本红色的硬皮书出现在了我鼻尖上方几厘米的地方，卡罗特把我的那本侦探小说拿了过来，我正打算起来去拿它呢。 “哦～多谢了。” 第173章 侵蚀毒气 窗外射入室内的日光从淡黄色逐渐转变成了橘黄色，日渐西沉，由于现在还是八月份，就算已经过了六点半，太阳也没有完全落下来。 “差不多该去吃晚饭了吧……” 我把卡罗特放在我身上的腿拿开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完电话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们两个就一直躺在床上，现在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十五万里拉的住宿费也包括了伙食费，所以我们在这地方吃任何东西都是免费的，之前看门口公告板上的介绍说这地方伙食很好，希望这不是什么营销策略。 酒店的餐厅位于一楼大堂的对面，这里采取的是自助餐的形式，晚上六点半之后，服务员把主厨提前准备好的各种食物按照类别放到特定的区域供客人享用。 这种取餐方式新颖而又方便，只不过对于时间观念的要求也很高，要是晚一点到场的话，可能自己想要的食物就被拿完了。 不过好在现在是淡季，这里的住户数量屈指可数，即使晚到了十几分钟，大部分区域的菜品都是满的。 “自助啊……我已经好久没试过了，你呢，尤里乌斯？” “……” 这种先进的用餐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感觉很像是以前前线的战后庆祝，所有人把战利品堆在一起，想吃啥就拿啥，不过现在的菜肴可比那时候美味多了。 “那就快点出发吧，不然菜都要凉了。” 我和卡罗特各自拿了一个大餐盘，选定了座位之后开始分头挑选自己心仪的食物，酒店管理层在每个装食物的展柜边上都配了一个取餐夹，我挑的都是些肉食，而卡罗特则拿了一堆海鲜。 “你傻啊，吃肉的话很容易就吃饱了，还不如挑点贵的拿。” “是吗……” 有可能是受到固有思维方式影响的缘故，我总是认为吃饭最重要的是吃饱。 “自助餐的价格是死的，所以必须要尽量吃回本，来，多拿点这个。” 卡罗特像个中年妇女一样不断地往我的盘子里夹各种各样我从来没见过的食物，我不得不左右闪躲。 “够了够了，我自己来……” 正当我和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份奇怪的食物，它看上去好像是某种酱烧的鱼肉，看上去十分美味。 “这是……” 我看了看菜品下方的介绍，然后看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名字。 “河豚？！” 虽然以前也有听说过河豚可以做菜，但这种只要五克就能毒死人的生物还是不要碰为妙。 一番折腾之后，盘子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我和卡罗特回到了座位上，顺带还没忘记拿两杯饮料。 “你说，这些展柜都这么大开着，就不怕别人会往里面下毒吗？”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卡罗特不满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开始享用盘子里的食物，我也没想太多，开始用刀叉切肉。 食物很新鲜，调味也很不错，然而，就当我以为这只是个正常的晚宴时，意外不期而至。 “呀啊啊啊啊！” 女性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给本来人就不多的餐厅徒增了一丝诡异的气氛，我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刀叉被打翻在地，右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快，快来人啊，有人中毒了！” 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冲到了声音的源头处，那是一对中年夫妇，男方正不自然地扑倒在餐桌上，被他面部盖住的地方还残留有些许呕吐物。 卡罗特走上前去，用两根手指搭在了男人的脖子侧面，然后叹了口气，向后退了几步。 “已经死了。” “怎么会……” 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妇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两名工作人员从后厨冲了出来，他们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把男人的尸体抱了起来，平放在了地上。 “去报警，然后把所有参与烹饪的厨师都暂时控制起来。” 眼看餐厅里出现了死人，其他客人纷纷放下刀叉离开了，卡罗特瞥了一眼空出来的餐桌，在大量黄色的呕吐物下方，是一条还没有来得及吃完的河豚。 “是没处理干净吗？” 卡罗特摇了摇头，这种级别的酒店后厨肯定全都是专业人士，没清洗干净这种低级失误不太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紧接着，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瞪大了眼睛，然后用力拽了几下我的胳膊。 “尤里乌斯，快看！” 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向了倒地男人的脖子处，那上面赫然出现了大量像水泡一样的淡黄色脓肿。 “这是……！” 没错，我们在德国慕尼黑市的旅馆内也曾见到过类似的死状。 “那绝对不是河豚毒素的症状……” “喂，那边的人！快点离开！” 酒店的经理急匆匆地从三楼办公室冲了下来，为了不被怀疑，我们混在人群的末尾离开了餐厅。 所有住户都来到了大礼堂里等待着，大约五分钟之后，警察赶到了，他们又让住户们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以便调查的进行。 “你怎么看？” 上楼的路上，我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向卡罗特问道。 “有人在河豚里下了毒，想要嫁祸给厨师，那个男人面前的呕吐物也不像是真的。” “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注意到吗，里面的食物碎块大小都差不多，而且有些甚至是正方体，人的牙齿不可能做到这么精细。” “也就是说，这是谋杀案？” “是啊，还好你当时没去拿那个河豚，不然咱们也得跟着遭殃。” 曾经出现在德国的中毒症状又一次出现在了那不勒斯，好巧不巧，之前被毒死的也是那不勒斯人，而且还是黑帮老大的直系清楚，这种巧合很难不让人联想这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我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门，等卡罗特进去之后，按照警方的要求把门锁上了，这才刚到那不勒斯没几个小时就发生了命案，看来我们又一次被卷入了奇怪的事件之中啊。 第174章 新老交替 “要是能有办法让我接近尸体死亡的地方就好了啊……” 回到房间里以后，卡罗特还在一直惦记着之前餐厅里出现的那名死者。 “要不偷偷溜出去看看？反正你也有那么多位移能力在，想逃跑应该不难吧。” 她昂起头向我问道，我抬头看了看时钟，现在是晚上七点半。 “太早了，等十一点以后大家都睡着了再说。” “ok。” 这次的事件说不定就会成为我们被西西里党注意到的机会，所以必须要把握好。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在此期间，门外的走廊里时不时有人走过，我从房门上的猫眼处看到，他们一部分是警察，另一些则是穿着黑西装的奇怪男性。 “这应该就是西西里党的人吧……” “嗯。” 毕竟当时被这种毒素毒死的是黑帮老大的亲属，现在再次出现一模一样的情况，他肯定会派人来调查。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四十分，外面的嘈杂声逐渐消散，警察已经把尸体带走了，但西西里党的人还留在酒店里。 “差不多了吧。” 我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确认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了之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虽然时间比预想的要早一点，但情况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除了几个清洁工还在各楼层活跃以外，其他的酒店工作人员都已经休息了。 “你脱鞋子干嘛……” 我刚想回过头去让卡罗特出来，结果却发现她正在脱鞋。 “这里的走廊都是木制地板，我的鞋子很容易弄出声响来的。” 二楼到一楼的走廊上有几个保洁人员，不过他们看上去都很疲惫，我们悄悄地从边上绕了过去，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在通往餐厅的走廊上，有几个西西里党的成员，我能看到他们隐藏在西装之下的配枪，这群人可不好对付。 “想办法把他们引走吧……” 卡罗特把一枚一先令的硬币交给了我，我分析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之后，把一道小小的裂缝设置在了我们来时的路上。 叮……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我和卡罗特迅速躲进了卫生间里。 “什么人？” 原本盘踞在我们必经之路上的西西里党成员纷纷掏出武器，向声音的源头走去，我和卡罗特趁机溜了过去。 “呼……成功了啊。” 餐厅的大门就在眼前，门被人锁上了，不过这种小锁可难不倒我，我透过门上半部分的玻璃窗看向了餐厅内部，然后释放了一道裂缝。 由于已经没有客人了的缘故，餐厅里的灯都被关掉了，这里现在一片漆黑，我掏出打火机，用微弱的光亮照射出了前进的道路。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吧……”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卡罗特找到了之前那个男人毒发身亡的地方，她用我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在了地面上。 说到匕首，之前我在德国的时候把我之前一直带着的那把给弄丢了，所以不得不重新去买了一把。 “嗯……死因是毒发生亡，但是绝对不是河豚毒素，死亡时间没什么大问题。” “好像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让亚历山大和佛罗伦萨的警局打个招呼吧，如果看不到尸体的话，很多地方都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餐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然后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有什么人要进来了。 “该死，净挑这种时候……” 我一把抓起放在边上的花瓶，把里面的水倒了一点在地上，然后带着卡罗特迅速躲进了液体之中。 “咕……嗯？这是什么地方？” “嘘……别出声。” 可能是因为我才是能力发动者的缘故，卡罗特看到的场景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样，不过隐藏效果还是很好的，而且这里是餐厅的正中央，不管什么角落我们都能看得到，简直就是最佳观赏点。 然而，开锁的那家伙似乎没有钥匙，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门打开，由于没有灯光的缘故，我看不清门口人的脸，勉强能从轮廓上辨认出这是个男的。 男人四处环顾一番，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走进了餐厅内部，他尽力压低脚步，走向了通往后厨的大门。 遗憾的是，刚才的那段开锁声似乎惊动了之前被我们骗开的西西里党成员，我看到其中一人来到了餐厅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之后迅速掏出了配枪。 “喂……” 他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招呼着自己的同伴，待人员齐整之后，一起冲进了餐厅里。 “绕过去，别让他跑了。” 其中一人冲进了厨房里，剩余的两人则绕向了后门，片刻之后，两声枪响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右小腿被踢了一脚。 “快走吧，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的确如卡罗特所说，如果附近还有其他西西里党成员的话，听到枪声之后马上就会赶过来，趁着餐厅内的暂时空档期，我一把把卡罗特拉出了地面，然后制造裂缝离开了餐厅内部。 “他妈的，哪儿开的枪？” 之前驻守在外围的西西里党成员都开始往枪响的方向赶了，幸好我和卡罗特先一步上了二楼。 “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重重地关上房门之后，我掏出配枪，贴着门听了一会之后才放下心来，外面没有追兵，嘈杂声都是楼下发出来的。 “估计是忘了什么东西在后厨里吧，那家伙可能和案件有关。” 大量的情报把我的脑子冲的一团糟，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我顺手抓起一杯水，把它放到了我的嘴边。 等等，水？ “奥利维亚……？” “咋了？” “这杯水……是你倒的吗？” “啊？没有啊，等等……” 我看了看杯子的底部，这是杯温水，理论上任何可溶物在里面的溶解速度都很快，但我还是发现了杯底的一些乳白色的残渣。 如同发丝腐烂的味道传进了我的鼻腔之中，原本我还以为，来到那不勒斯之后会稍微轻松一点，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杯水被人下了毒，毫无疑问，这是主动挑衅的信号。 第175章 蛛丝马迹 喧闹声，怒骂声，一切的一切随着一声霰弹枪的轰鸣而平息下来，西西里党抓住了那个潜入厨房的男人，但对方却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短管霰弹枪自杀了。 “给我上个强化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敢给我们下毒。” “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没事，反正房门都是锁着的，就算有人想攻击也不可能立刻进的来。” “好吧，过来一下。” 卡罗特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转过了身去，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发动了强化的能力。 “呃……” “怎么样，能看到吗？” “马尔科·博罗纳特，啊不对，这应该是工作人员……有了！在这里！” 卡罗特指出了一条我看不见的足迹，它从房门一路延伸到床头柜前，然后又原路返了回去，这里就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杯子所在的地方。 “我搞不懂，这群人为啥要给我们下毒啊……” “嗯……这次的下毒事件和我们之前在慕尼黑遇到的肯定有所关联，凶手可能也是害怕我们把自己看到过的东西告诉西西里党才下杀手的吧。” 由于之前在旅馆里我们也干过无视警方命令擅自行动的事，所以杀手会选择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进行下毒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他似乎并不知道卡罗特的能力可以被加强。 “进房间的人名字叫蕾比妮亚·奥格斯特，看上去像个女生的名字。” 之前我们在餐厅里看到的是个男人，性别对不上。 “团伙作案吗……” “很有可能。” “真是的，净给人添麻烦……” 我躺在了松软的枕头上，本以为刚到的这几天会稍微轻松一点，没想到连第一天没过去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么早就睡了？这可有点不像你啊。” “今天累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等等！” 卡罗特把睡衣隔着半个卧室丢到了我的脸上。 “给我去洗澡先啊，我可不想被全身是汗的人抱着睡觉。” “好好……” 无奈，我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卫生间，如果现在提出反对意见的话，我晚上估计就要睡地板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睡梦中的我被人敲了几下脑袋，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卡罗特，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看来是已经洗漱完毕了。 “哈……早上好，今天天气怎么样？” “老样子，能把水牛热死，快点刷牙洗脸去，吃完早饭咱们去警察局一趟。” “你还真是干劲满满啊。” 真不知道这小小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能让她比我早半个小时起来还能这么活泼好动。 “我已经给亚历山大打过电话了，这家伙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给我们弄了两张国际刑警的证明。” “真的假的啊……” “喏，已经寄过来了。” 卡罗特把一个小小的胸牌和警官证丢给了我，上面有我自己的大头照和简单身份信息。 “国际刑警，名字听起来好听，其实一点作用都没有，但是至少能让我们接近事发现场而不被怀疑了，至于能不能取得当地警方的信任，还得靠我们自己。” 早餐和晚餐一样依旧是自助的形式，不过由于之前这里发生过命案的缘故，大部分客人都选择了去外面自行解决，因此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你不怕吗？” 我看着面前正在用餐刀往面包上涂黄油的卡罗特。 “人为下毒，又不是厨师技能有问题，现在下毒的人被抓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有道理啊。” 简单吃了点之后，我们便离开了酒店，虽然发生了命案，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在佛罗伦萨做出点名气来，我和卡罗特搭上了马车，赶了五六分钟的路之后，来到了当地的警察厅门口。 可能因为这里是西西里党活动地的缘故，警察局并不像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一样井井有条，相反，这里的警司都很懒散，前台也基本上没人值班。 “那个……有人在吗？” 等了几分钟之后依旧没有人来接待，无奈，卡罗特只能朝着休息室大喊道。 “来了……谁啊大清早的就叫叫……你们是？” 卡罗特把那张警官证拿了出来。 “奥利维亚·斯卡雷特……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事，二位里边请吧。” 来接待的女警员明显还没有睡醒，但对待我们的态度还算不错，她带着我们穿过了休息室，来到了阴冷的停尸房里。 “事先说好了，你们只能看尸体和尸检报告，其他一律不能动。” “放心好了，你们的难处我也懂。” 人是西西里党杀的，以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的影响力来看肯定早就交代好了，说实话，能看到尸体就已经算胜利，更何况还有尸检报告。 “那就好，这是报告，不能带回去哦，所以要看什么就仔细记好了。” 卡罗特的视线在纸张上飞速地扫动着，然后落在了胃部尸检结果上。 “死者胃部发现了尚未被消化的面食，牛肉类制品和面包。” 果然，这家伙生前并没有吃过河豚，这也应证了卡罗特之前的猜想，毒死他的另有其人。 “能给我一张死者的照片吗？” 卡罗特抬头问道，我明白她的意思，搞到照片就能让亚历山大分析这个人的身份，以便获得更多的信息。 “你们想干嘛？” 女警员表现的很警惕，但并没有一口回绝，说明这件事并非不可商量，只是需要一点筹码…… “放心，组织上头让我们给死者备个案，照片用来贴在死亡报告上，不会拿来干别的事情的。” 卡罗特拽了一下我的袖口，我心领神会，将几张英镑放到了警员手里，这可比里拉值钱多了。 “没事没事，咱们都是警察，那还讲究这些，你们等着，我去拿。” 虽然嘴上说着推辞的话，但警员的手已经牢牢地攥住了纸币，她回过头去，在抽屉里翻找一阵之后，拿出了一个棕色的纸包。 “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差不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走吧……” 卡罗特收起了笑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察厅。 “这还哪是警察啊，明明就是些收钱办事的地痞流氓，他妈的，这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算了，要拿的东西也都拿到了，接下来就交给亚历山大吧。” 第176章 化神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我和卡罗特漫步在佛罗伦萨的街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一路上我们都没遇到空载的马车。 照片是弄到手了，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怎么想办法把它送出去，那不勒斯和德国不同，后者至少还是一个受政府法律约束的正常国家，而前者就不好说了。 司法机构和黑帮互相勾结，连带着侵蚀了政府部门，想必海关肯定也已经被西西里党的人渗透了，怪不得这个国家的战斗力和经济水平在欧洲常年垫底。 “传照片的话，走正常流程就行，我会让人打好招呼的。” 回到旅店之后，我第一时间拨通了亚历山大的电话，对于这个问题，他给了我还算满意地答复。 “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吧。” “在家静养，最近店里都是凯瑟琳在帮忙照顾了。” “你们俩这是什么关系？” “合作伙伴，别想太多，哪有正常姑娘会喜欢一个残疾人啊。” 我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理论上来说我也算是个残疾人，不过残疾的程度并不是很大。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之前叫你查的事咋样了？” “怎么说呢，关于他的关系网比较复杂，电话里肯定说不清楚，你给我个地址，我把推导图和文件一起邮过去。” “不怕被发现吗？” “我肯定不会走正常渠道的，放心吧。” 虽然亚历山大的鼻音有点重，但我还是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那股得意洋洋的神态。 “行吧，那就拜托你了。” “别忘了我的礼物哦。” “去去去。” 挂断电话之后，我发现卡罗特正拿着之前那个被下了毒的玻璃杯，里面的毒水已经被我倒掉了，不过杯壁上可能还有些许残留。 “看啥呢，小心点。” “这玩意要是能送去化学实验室的话，说不定能查出点啥来。” “现在我们可没这条件。” 对于这种毒素，我和卡罗特的了解都不怎么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它在气态状态下并不致命。 “等之后再说吧，这玩意可是重要的线索，必须保存好……” 话说到一半，刚刚被我挂掉的电话又突然响了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亚历山大忘记说了什么事情，于是迅速重新拿起了话筒。 “咋了？” “是我……” 低沉的男性声音，花了几秒钟我才辨认出来，这是里德尔。 “哦……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怎么说呢，之前我不是跟你讲过西西里党内部新老交替的问题了吗，但是有一点挺重要的好像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 里德尔清了清嗓子。 “新一派的西西里党继承人，也就是激进派，他们认为贩毒，赌博，这些都是在交易的许可范围之内的，他们正在把西西里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黑社会组织。” “而这么做就必须先让保守派失去主导位置，因此，维新派的成员们搞了几次暗杀行动，受害者之中就包括了现任西西里党老大的直系亲属。” 我想到了那个小男孩，里德尔说的应该就是他。 “大概就在一个多月前吧，那时候西西里党内部的竞争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收到迫害，他们被人秘密送到了德国去，然而消息最终还是走漏了，一批杀手紧跟其后，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里将其毒杀。” “还有这事啊……” 怪不得当时的第一批死者和第二批死者死亡状况有很大的不同，原来这根本就是两件事。 “我刚刚听说几个小时前好像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毒杀案，你们有去调查过吗？” “呃……其实我们就在案发现场……” “真的？好吧，我刚想和你们说，如果能处理好这件事的话，兴许那些举荐人就会来主动找你们，毕竟西西里党的高层对此还是挺重视的。” 里德尔的声音略显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我知道了，还有，你给我推荐的那个向导是什么情况？讲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跑没影了，一点忙也没帮上。” “这个嘛……毕竟你们现在还不是组织的人，等你们正式获得认可之后，应该就会不一样了。” 想来也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自己还不了解的陌生人倾囊相向，更何况艾萨克是个久经沙场的黑帮干员。 “那就先这样吧，我还得去上班，如果被当地小混混缠上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好了，我能帮你们解决。” “好，多谢了。” 从刚开始拿起电话到现在也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了，卡罗特从床上跑到了沙发上，此时正拿着之前搞到的那堆死者大头照的其中一张看着。 “你看这个人，脸上好像有点奇怪啊……” 眼看我打完了电话，她就把一张照片递了过来，和之前艾萨克的那张一样，它也是黑白的，照片上是一个眼神凶恶的男人，他的眼角处有一个外形奇特的胎记。 “好明显的身份特征啊……” “可惜了，胎记没有遗传因素，要不然还能通过这个顺藤摸瓜呢。” 楼下的房客们都在办理退房手续，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死过人的旅馆的，这地方之后肯定会停业整改，不过就现在来说，对我们还算有利，毕竟人少了之后餐厅里的食物就不会出现被抢空的情况了。 卡罗特放下了照片，又重新慵懒地躺到了那张大床上，现在我们手上的信息不算多，想要推导难度很大，等过两天最关键的那封信送到我们手里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中午要吃啥？” “出去吃吧，这地方的伙食我有点腻了，想吃点清淡的。” “那要不去试试看我们刚刚路上看到的那家面馆？” “可以啊。” 第177章 无形威胁 “这是……什么文字？” 在街道上搜寻了一番之后，我们找到了之前回家路上看到的饭店，招牌上是四个方方正正的文字，我之前从来没见过。 “应该是汉字吧，我也不确定，也有可能是日本……” “算了，进去再说吧。” 前来招呼的是一个头戴白色头巾的青年男性，他的身高不高，但身上的肌肉却很结实，看得出来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两位客人，里边请！” 店里的菜都是华夏的地方特色，客人当中也混杂着许多黄皮肤的人，这个东方国家对我来说是很神秘的存在，之前也只是在教科书上听说过。 店员把我们带到了靠里的座位上之后放了两张菜单在我们面前，除了英文和当地语言以外，菜品下方好像还有中文注释。 “我以前还从来没吃过东方的菜肴呢……” 卡罗特一边走一边喃喃低语道。 “既然如此的话，不妨试试本店的招牌龙须面，绝对让你眼前一亮哦。” “那就来一个这个套餐吧，你呢，尤里乌斯？” “跟你来一样的吧。” “好嘞，二位稍等哈。” 店员带着清单走向了后厨，我四处观望了一番，这家店的内部装潢不算很奢侈，但客人却意外的挺多。 “话说回来，我们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真的好吗？” 我看了看面前一脸好奇地摆弄着筷子的卡罗特，这种餐具的使用难度可比刀叉难多了。 “急什么，现在手里的情报这么少，再怎么想也是浪费时间吧。” 没过多久，店员就把做好的面条送了上来，和我们之前见到过的所有面条都不同，这家店的面条很细，但韧劲却更强。 当然了，套餐的内容可不止这么点，除了面条之外，我们每个人的盘子里还有一碗奇怪的汤和几个像是炸面团一样的东西。 “嗯……” 店家看我们不像本地人，所以贴心地带来了刀叉和勺子，我舀了一勺汤，吹了几下之后放进了嘴里。 汤底好像是用某种禽类熬制而成的，里面漂浮着的棕褐色块状物则是由他们的血液制成的，虽然听起来有点猎奇，但吃上去却意外的很美味。 而那些炸面团也不只是面团那么简单，轻薄的面衣之下蕴藏着浓厚的汤汁和偏咸口的肉馅，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数量太少了。 “还挺好吃的，怪不得这家店客人这么多。” “汤包……不对，这个应该是生煎吧，还有鸭血汤？确实挺不错的。” 我瞥了一眼菜单上的内容，除了各种面条和饭以外，这家店还卖很多奇怪的料理，都是我们没见过的类型。 然而，正当我打算让店员加菜的时候，小餐馆的大门突然被暴力撞开了，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坐在了店铺最当中的位置。 “喂！阿陈！” 嗓门声大的有些让人难受，他们应该是黑帮成员，卡罗特不满地叹了口气，继续享用碗里剩下的食物。 “来咯！二位还是老样子？” “对，快点准备吧，我都快饿死了。” “看来这地方黑帮也经常来啊……”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 “说不定能从老板嘴里问到点啥。” “想多了，他要是口风不紧的话早就被干掉了。” “也是哈。” 谈话间，店员已经把食物送了上来，一份炸猪排，一份看上去很奇怪的酱烧鸡肉，还有两碗和我们不一样的面条。 “最近挺忙啊，发生什么事了？” “店里不谈。” “哦对，差点忘了，来，这是赠礼。”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应该没少来过，我和卡罗特解决完自己份的食物之后，起身离开了餐厅。 在路过餐厅中央那张桌子的时候，我的视线与其中一名西西里党成员撞上了，他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与其说是被刀砍的，不如说更像是被野兽抓伤的。 “……” “……” 这段时间没有持续太久，我跟着卡罗特一起离开了餐馆，走向了炎热的正午街道。 “那小子刚刚一直在看你吧。” 看着还未彻底关闭的大门，两名西西里党成员的其中一人向另一人问道。 “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疤脸男的回答很轻松，但就在刚才二人视线对上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并非来自于任何言语上或者肢体上的行为。 那个男人不一般，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基耶萨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放低音调在自己的同伴耳边问了一句。 “不咋样，对毒蛇的暗杀行动暴露了，这家伙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再出洞了。” “哼，还说什么专业，结果不还是这样，一帮废物……” 啪嚓。 疤脸男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竹子制成的筷子居然被不小心捏断了，他叹了口气，又从筷筒里重新拿了一副出来。 “消消气，毕竟现在还是那帮老东西掌权，我们还得再等等……” “我知道。” 店员明显注意到了这里的响动，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一直没敢上来搭话。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面前的食物之后，疤脸男抹了一把自己的油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金融比餐价稍微多了点，毕竟也弄坏了别人的一套餐具，给点小费在情理之中。 “结账！” “来了！” 店员走上前来，接过纸币之后立刻就感觉到了份量的不对劲。 “那个……” “帮我盯着点刚刚那两个外国人，要是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马上通知我们。” “好嘞！”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多年混迹黑道的直觉告诉疤脸男，那对夫妇的来历绝对不简单，他曾听自己的手下说过保守派的人向其他国家的人要了点增员来，如果这两人也是其中之一的话，就必须得在他们没站稳脚跟之前先下手为强。 “走吧，罗莎莉亚还等着呢。” 同伴在门口催了一句，疤脸男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店里的其他吃客，他们都已经被吓到不敢抬头了。 “很好……” 他在心里默念到，然后和自己的同伴一起离开了餐厅。 第178章 逃亡的凶犯 吃完午饭之后，我和卡罗特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原本想着是不是会遇到点突发事件，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八月的正午，太阳依旧火辣，我被晒得两眼发黑，不得不向卡罗特提议回酒店休息一下。 “真是的，你不是当兵的吗，晒这么两下就不行了？” “你也不看看我穿的什么衣服。” 自从到达佛罗伦萨之后，我就一直按照卡罗特的要求穿着西装，这可比当兵时的轻薄衣物隔热多了。 “算了算了，我再逛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注意安全。” 简单交代了一番之后，我便逃也似地冲到了墙边的阴影之下，避开毒辣的阳光回到了酒店大堂里。 “呼……” 室内的温度比室外低了不少，我长舒一口气，然后发现这里的氛围和之前似乎有所不同。 两三个身穿便服的人正坐在大堂的一角，在楼梯口还聚集着两三个手持武器的黑衣人，看来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这地方又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那个……” 有两个人挡在了我上楼的必经之路上，虽然我不是很想和西西里党的人过早扯上关系，但为了能顺利回到房间，我不得不开口搭话。 “怎么？” 其中一人回过头来，他看起来有些烦躁，但更多的是不安。 “呃……我想上去一下……所以……” “啊，是这里的住户吗，抱歉，我还以为是警察呢。” 男人的这个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我还以为黑帮里面的人都是些不讲道理的混子，他示意自己的同伴向左右两侧靠去，给我让出了一条通道。 “回房间以后记得把门锁上，刚刚有个杀人犯跑到这地方来了，我们现在正在找他。” “这么吓人的吗……” 拐过楼梯的转角之后，我解开了枪套的搭扣，为了避免潜在的攻击，保险也被我打开了。 负责治安的警察在休息室里睡着大觉，而代表了邪恶的黑帮却在四处抓捕犯人，这个国家真是有够魔幻的。 来到房门口之后，我把钥匙塞进了锁孔里，转了几圈之后打开了房门，然而，和之前不同的是，门并没有自己主动弹开。 “嗯……？” 我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往下按了一下，刚开始的时候还略显松动，在按压到一半的时候，门把手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再也动弹不得了。 顿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从我的头顶蔓延到脚底，这种情况之前在德国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当时是被人用衣架卡住了门把手，而从这次的反应来看，后面应该是有个真人。 我迅速把手抽了回来，下一秒，一声清脆的木头破裂声传了出来，门后的人用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刺穿了木门，刀尖的位置正好是我刚刚手腕的地方。 仅一刀就能刺穿厚实的木门，这家伙的臂力绝对不容小觑。 我迅速掏出配枪，向后撤步的同时朝着门把手上方十厘米的地方猛开了三枪，按照正常人的躯干比例的话，这里应该是胸口的位置。 子弹击穿了木门，但并没有命中目标，看来对方也早就想到了我会有枪，于是我大踏步向前，一脚踹开了木门。 房间的一角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床单好像被什么人弄乱了，上面还有几个脚印，我把举枪的手臂略微向后收缩，以门框的中点为圆心，自己的臂展为半径，绕着门口转了一个半圆。 这么做的目的是以最大角度观测到房间里的信息，在巷战和城市攻防战中，建筑物的各种角落里都有可能躲藏着敌人，如果不检查仔细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偷袭。 确认可视范围内没有敌人出现之后，我便可以大致推断出敌人就躲在贴墙角落里的事实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到底是躲在右边还是左边。 从刚才的那轮攻防来看，对方刺破房门用的应该是主力手，不然不可能力气这么大，而刀刃从门中穿出来的时候略微向我的右手边倾斜，由此可见，对方应该是个左撇子。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贴墙埋伏敌人的时候为了做到一击毙命，肯定会让自己的主力手一侧处于能自由活动的状态，所以那家伙应该就躲在右边的墙角附近。 判断完成之后，我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没有任何问题，于是深吸一口气，一个冲刺滑进了房间里。 果不其然，杀手就躲在右侧贴墙的位置，这家伙的瞄准基线很低，刀尖正对着我的胸口，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做到这点。 遗憾的是，他身上并没有携带远程武器，滑铲的惯性把我送到了房间中段的位置，杀手想要上前追击，却被我一枪命中的手腕。 “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杀手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想要逃跑，却被我打中了脚踝，一个踉跄正好摔倒在了刚刚赶过来的西西里党成员面前。 “……快，快把他捆起来！” 愣了半秒之后，两名黑衣人立刻压制住了还试图挣扎着逃跑的杀手，一个人往他嘴里塞了块毛巾，避免他咬舌自尽，另一人则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水果刀。 “别乱动……逮住了，老大！” 没有参与控制的黑衣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看上去他们好像追这个人挺久的了，我把手枪的弹匣退了出来，换了一个满的进去之后，开始往里面压子弹。 “没受伤吧，兄弟？”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好这家伙没枪，要不然可不好说，话说回来，他是什么来头？” 我把装填完毕的弹匣放进了口袋里。 “职业杀手，之前参与了几次对我们的暗杀行动，像他这样的还有很多，但每次被我们抓到的时候都自杀了，这是第一个活的。” “杀手？之前在餐厅里下毒的也是和他一伙的？” “是啊，你有什么线索吗？” “啊……” 我回头看向之前放玻璃杯的床头柜，然后惊讶地发现它居然已经碎掉了，而且是被完全粉碎成了玻璃渣。 这绝对不是意外，看来杀手潜入到我们的房间里为的就是这个。 第179章 契机 听到枪响之后，原本在外围守候着的其他西西里党成员也涌进了酒店里，当然卡罗特也在其中，他们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决定请我们吃顿晚饭作为答谢。 可惜的是，现在距离夜晚还有好几个小时，带走了被打残了的杀手之后，西西里党的几名成员也离开了，临走前他们留下了一个地址，让我们在六点半之前拜访就行。 “你说……要去吗？” 卡罗特把小纸片递给了我。 “肯定啊，这可是加入组织的好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行吧。” 傍晚六点整，我和卡罗特来到了地址上写着的地方，那是一家酒馆。 “啊，你们来了啊！” 门口站着的男人朝我挥了挥手，我认出了他就是之前在酒店楼梯口给我让路的人。 “快进来吧。” 酒馆内的设施略显陈旧，客人也不算多，但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奇怪的是，酒保是个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的丰满妙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镇得住场子的样子。 吧台前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的脸我之前没见过，但男人则再熟悉不过了，是艾萨克，没想到他居然也在这里。 “还是老样子？” “嗯，这次多两份，有客人。” “好。” 酒保把五个杯子排在了我们面前，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地往里面倒啤酒，我让卡罗特坐在最外面，自己则和那个男人坐在了一起。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维克托·巴顿，西西里党的执行人，这位是弗拉维娅·罗斯托夫，我的搭档，还有……” “又见面了哈。” “……” 艾萨克朝我打了个招呼，维克托心领神会，没有继续介绍他，而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呀，可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我回去又要被骂了……” 他一口气喝掉了半杯啤酒，痛快地呼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道。 “这群杀手我们已经追了好几天了，每次一抓到他们就用各种方法自杀，真是烦死了。” “是吗……” 在酒吧吃晚饭，很有黑帮的风味，卡罗特坐在我的边上，好奇地看着边上客人杯子里那一小撮淡蓝色的液体。 “一个人能单挑受过高度训练的杀手而且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看来传闻并不假啊，马修先生。” 艾萨克端着两盘菜走了过来，他是这个小队的领队，虽然只隔了一天左右，但他对我们的态度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过奖了，我好歹也是个参加过战争的士兵，连普通人都打不过的话，实在是有愧于这个身份。” 生菜，西红柿，沙拉酱，搭配上大量的金黄色炸鸡，这种配菜方式我还从来没见过，蔬菜和肉的数量成正比，应该是为了解腻。 “味道怎么样？” 维克托向我问道。 “还不错，调味挺好的。” “这可是这家店的招牌菜，其实也不是多好吃，主要是价格便宜，这么大一份只要几千里拉。” “真的假的？” 看来之后要把这间酒吧列入常客店列表里了。 “话说回来，二位是为什么才来到佛罗伦萨的呢？” 就在我打算继续享用美食的时候，弗拉维娅突然开口了，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脸，发现在她那轻松的外表下还隐藏着几分警惕。 “你真的想知道吗？” 卡罗特看了我一眼，我在桌子下面朝她打了个手势，于是她便开始埋头吃饭，不再参与对话。 “嘛……毕竟这也是你们的个人隐私，我不太好多问，不过要是想分享的话，我也很乐意倾听。” 原本正在摆弄着刀叉的艾萨克也放慢了动作，虽然没有眼神的直接交汇，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我的声音上。 “我想要见一见这个组织的创始人，然后问他一点问题。” “……” 艾萨克彻底停下了手，而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也在埋头吃东西的维克托也抬起了头来。 “你……认真的？！”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当然了，我像是会随便开玩笑的人吗？” “有意思，之前还没有人见过毒蛇到底长啥样呢。” 原本还带有些许戒心的弗拉维娅现在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了，她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边上默不作声的卡罗特。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西西里党的老大叫毒蛇，这应该不是本名，不过现在至少算是有点线索了。 “要想见到毒蛇的话，你们首先得加入西西里党，而且还要想办法多干点大事，不然很难引起他的注意。” “我之前做的那些事还不够入党吗？” “能力绰绰有余，但是忠诚度……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测出来的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艾萨克说话了，作为我们五人当中最年长的一位，他的性格和处事方法都很沉稳。 “不过，既然你和里德尔也认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正之举，这样吧，最近几天我们还有不少要处理的事件，如果想来的话，我们可以带你们一起，等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帮你们引荐的。” 等了半天，这句话最后还是出现了，我之所以直言不讳地说出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这个机会。 “是你说的哦，到时候可别反悔了。” 卡罗特在一旁补充道。 “以天主之名发誓，我绝不会食言。”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我们聊了很多有关自己个人信息的事情，从中我得知艾萨克并非那不勒斯人，而是从西班牙移民过来的。 “组织对任何国籍的人都持开放态度，只要你有能力，够忠诚，就能直接加入。” 这个消息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我还以为外国人加入西西里党要比那不勒斯人麻烦很多呢。 用餐一直持续到七点，与维克托一行人告别之后，我和卡罗特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这下应该就能顺利加入组织了吧，干的不错啊。” “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呢，谁知道他们之后要干什么事情，说不定还得战斗。” 卡罗特喝了点酒，现在走路有点摇摇晃晃的，我不得不牵住她的手以防她走丢。 “交给你应该没关系吧，毕竟你可是维……维多利亚十字徽章的得主啊……” “话都说不明白了，要我抱着你回去吗？” “……” 卡罗特停了下来，她的脑袋撞在了我的肚子上。 “咋了？” “抱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唉……” 真不该说这句话的。 我弯下腰，拖着卡罗特的屁股，把她公主抱了起来。 “喂！别乱摸啊变态！” “这是正常姿势，受不了就下来。” “哼，快点走！” “知道了知道了……” 第180章 久疏战阵 俗话说的好，平时越是正经的人喝醉酒之后就越孩子气，卡罗特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先是要我一路抱着她回酒店，结果回去之后就直接赖在我身上不走了，搞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哈……” 时针指向了数字6，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从床上爬了起来，现在再睡肯定是睡不着了，还不如去洗把脸精神一下。 “嗯……？” 我看了看身边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发出轻微呼喊声的卡罗特，如果想要离开这张床的话，就必须得想办法把手从她怀里抽走。 看准时机，深吸一口气，我猛地一拉，就像从压着餐具的桌子上抽走餐布一样，久违的轻盈感重新回到了我的体内，终于自由了。 确定卡罗特没有被惊醒之后，我穿上拖鞋，走进了卫生间里，因为这里是高级酒店，所以个人卫生工具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其中也包括刮胡刀。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熬夜的缘故，最近我的胡子长得有点快过头了，前几天都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没空管它们，现在已经硬的像仙人掌的尖刺一样了。 可惜的是，酒店配发的刮胡刀我并不怎么熟悉，弯曲的刀片用起来不太舒服，稍微用力不均匀就会把自己弄伤，胡子算是刮干净了，但下巴上也因此多出了几道伤口。 “真是的……？” 正当我用镜子检查着伤口的状态时，后方橱柜里的东西却莫名其妙地发出了响动声，刚刚被我放的好好的喷雾罐子突然自己倒了下来，这肯定是收到了外力影响导致的。 是虫子吗，还是老鼠？这两样东西会出现在高级酒店里的概率不是很大，不过考虑到之后卡罗特可能也要用这个卫生间，而她又正好害怕这两样东西，所以我还是决定先去一探究竟。 橱柜里的东西不算多，但乱是真的乱，之前用的时候我还没注意到，看来这间房间的前主人是个不太在意细节的家伙。 我看了看倒下来的金属罐子，又把头伸进橱柜里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把它碰倒的罪魁祸首，无奈，我只能一件一件地把东西往外面拿。 洗发水，香皂盒，随着大件的物品从柜子里被取出，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就在我准备伸手去触摸放在角落里的牙膏盒的时候，右手中指的指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疼痛。 “嘶！” 一道豁口，看上去很光滑，像是被针给刺伤了，但这地方怎么会有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手边的梳子拨开牙膏盒，想看看后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然而，就是这么轻轻地一拨，让盒子后面藏着的可怕生物显现了出来。 一个人，说他是人，倒不如说是个小号的玩偶，他的身高差不多只有牙膏盒的三分之一左右，高举的右手手掌上握着一把尖刀，这就是刺伤我手指的东西。 “啊？” 眼看自己已经暴露了，小人便不再躲藏，他一跃而起，借着橱柜内的障碍物迅速地向我冲了过来。 我进卫生间只是为了洗脸刷牙，所以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于是，我只能打开身后的水龙头，然后把左手伸到了奔涌的水流之下。 就在跃出橱窗的一刹那间，我看到小人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洒落的瞬间，他的躯干急速膨胀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和我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他手里的匕首也随着身体一起变成了正常的大小。 “你越界了，异乡人。” 匕首划出一道银光朝我的脖子劈来，我迅速躲进了水龙头里，勉强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见此情形，男人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把手伸向了水龙头的开关，他好像知道我能力的使用方法，想把我困在里面。 卡罗特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要是我不能阻止这个男人的话，她很有可能就会遭到攻击，无奈，我只能重新回到地面上，试图发出声响来惊醒她， 呼！ 刀刃刺破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不断向后退却躲避攻击，空手面对持刀的敌人，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逃跑，但现在这里空间太小，根本没有逃生的余地。 “奥利维亚……！” 话还没说完，匕首就砍了过来，现在的我已经彻底从熬夜的昏沉状态下清醒过来了，下蹲俯身躲过攻击之后，一记正蹬将男人踢飞了三四米。 拳法，刀法，所有近身格斗技巧讲究的只有三个字，快准狠，从刚才的交手来看，男人的攻击准性不是很好，所以才会被我找到机会拉开距离。 一旦对方无法对我实施持续性的攻击，我就能使用自己的能力了，男人还想继续冲上来，我高抬左手，用一道黑墙把整个卫生间隔断了开来。 之前卡特丽丝使用这些黑色物质的时候，还能对它们进行塑形，但我却做不到这点，不过有召唤黑墙的能力就足够了，我迅速打开卫生间的大门，赶在男人突破束缚之前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嗯……怎么回事啊……” 卡罗特终于是醒了过来，昨晚她九点多就睡了，现在精神正好。 “有敌人，快把我的枪拿来！” 听到这话之后，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把抓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枪套，朝我丢了过来，我把手枪从枪套里拔出，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 满的，有了武器之后，我的心里也多了几分把握，等到卡罗特也带着武器冲过来之后，我握住了圆形的门把。 “准备好了吗？” “嗯。” 我打开门锁，一脚踹开了房门，黑墙依旧在那里，并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我挥了挥手，收起了黑墙。 另外半边卫生间里也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了，对面的窗户大开着，这里是二楼，想要直接跳下去逃跑也不是很困难。 “什么人啊，大早上的就跑过来偷袭……” “哈……累死我了，你醒了我就去睡会，没什么事暂时别吵我。” “不先去吃个早饭？” “你帮我带上来吧，拜托了。” 第180章 门阀林立 “要用强化能力检查一下吗？” 临出门前卡罗特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了点头，要是能知道能力者的具体姓名的话，找到他就轻松很多了。 “嗯。” 一阵红光闪过，卡罗特重新返回了卫生间里，她走到窗台前，仔细检查了一下足迹。 “名字是……藤田良雄？真是够奇怪的。” “日本人啊……” 卡罗特啧了一声，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的主人。 “我不太喜欢那个国家，从上到下都散发着自卑和狂躁，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我没有去过东亚，所以对那里的国家并不怎么熟悉，不过卡罗特都这么说了，之后的旅程可能会尽量避开它了。 “话说回来，你这个强化能力，能不能取消啊。” “什么？” “每次都要持续很长时间，完了之后还得头晕眼瞎，试试看吧，用你刚刚的操作再来一次，说不定就取消了呢。” 我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了卡罗特的肩膀上，没想到吟唱过后，她的强化能力居然真的被收回了。 “呃……” 当然，不适感还是存在的，不过和之前相比轻了不少，稍微缓了缓之后，卡罗特就能正常行动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我的提问，卡罗特笑着吐了吐舌头。 “别小看侦探的直觉啊。” 吃完早饭之后，我按照之前要到的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给那群黑帮成员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维克托。 “被杀手袭击了？！” “是啊，而且对方好像是个能力者，我看到他的时候还没我小拇指大，结果莫名其妙就变成正常人了。” “能改变身体大小的能力吗……我知道了，你们先暂时别出门，我马上就到。” 才来那不勒斯几天就遭到了如此数量的袭击，看来在这里能轻松一点的幻想算是彻底破灭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大堂里传来一阵骚动，维克托带着两名手持武器的同伴赶了过来，这可把酒店前台吓得不轻。 “那个……先生，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别问那么多，该干嘛干嘛。” “是……” 我和卡罗特走了上去，吃完饭后我们就一直坐在大堂里等待着。 “带我去事发现场吧，还有，凶手的面部特征你们还记得吗？” 卡罗特把自己之前用能力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维克托，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杀手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们了？”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能力啊。” 通话中维克托对能力者这个名词反应极为平淡，就说明了西西里党这个组织内部也有能力者的活动，而且还不少。 “好吧，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而且还是日本人，去把这个消息散发下去，尽快把人给找出来。” “是！” 手下走后，维克托继续留下来和我们聊了会天。 “这几天真是忙死我了，激进派的那帮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多能力者杀手，而且还专挑那些中层的管理人员下手。” “是吗……” 莫名其妙出现的敌对能力者，这种情形让我很难不想到共济会，他们在那不勒斯没有势力，所以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进行渗透。 “总之你们还是小心点吧，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有事要做。” 维克托离开之后，大堂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女前台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当我们打算上楼的时候，她挥手叫住了我。 “请问您是马修·尤里乌斯先生吗？” “是啊，怎么了？” “昨天晚上有一封邮寄给您的包裹，还请您确认一下。” 我从前台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棕褐色纸包，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英文单词ar，这是亚历山大名字的缩写。 “多谢了，有人打开来看过吗？” “封条是完好的，至少送到我手里之后肯定是没被打开过。” 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之前让他查的资料了，回到房间里之后，卡罗特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外包装，把里面的文件悉数抖落在了床上。 为了防止无从下手的情况，亚历山大还好心的给每份文件上都标上了数字，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阅读就能把线索连起来。 “这内容……真是有够劲爆的啊……” 根据情报上的内容显示，之前我们在德国遇到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分别是由两个家庭的妻子和丈夫分开重组之后的产物，而小女孩的母亲和那个被称为毒蛇的西西里党首领甚至还有一个私生子。 而一天前的那名男性死者的身份也已经清晰了，罗德里戈·塔代伊，西西里党在佛罗伦萨的监管员之一，他是保守派的中坚势力，曾多次参与过与激进派之间的纷争。 而他，又正好就是那名小男孩的亲生父亲。 “看来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这个家族啊……” 放下最后一份情报之后，卡罗特叹了口气，谜题已经浮出水面，而现在等待着我们的就是艰苦的解密过程了。 呯！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而又刺耳的撞击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我立刻把手伸向腰间，迅速转过身体向背后看去。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卡罗特·奥利维亚·斯卡雷特，你们，正在试图调查真相，对吧……” 一团黑雾正在不断聚集着，最终变成了一个外形诡异的人形，他的身高很高，目测有三米左右，双手长的都快碰到膝盖了，而脸上却没有任何五官，唯一存在的便是两道交叉的深红色疤痕。 我举枪对准了他的胸口，卡罗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这他妈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啊！” “去开窗，赶紧！” 卡罗特迅速冲向窗口，而我则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奇怪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下一秒，子弹飞驰而过，命中了他的两眼之间。 “任何试图调查真相的人，都会被我抹除，你们也一样……” 男人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他轻轻一打响指，原本摊在床上的一大堆文件全都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 “该死！” 我把枪口对准了男人那细长的双腿，两发子弹射出，他扑通一声倒下了，但很快就重新恢复了站立姿态，那些黑雾似乎正在修补这家伙的伤口。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手雷，而男人也已经飞扑了过来，卡罗特抬手就是一枪 把他从空中击落了下来，趁此机会，我拔掉拉环，把这个黑色的金属圆球塞进了男人的口袋里。 “快走！” 卡罗特跳到了窗框上，然后借力一跃而下，我紧跟其后，双腿微曲，脚尖踮起，安全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第181章 被咒者 “没事吧？” 我的落地还算安稳，就不知道卡罗特怎么样了，二楼这个高度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如果技巧使用不当很容易摔骨折。 “嗯……先别管这个了，那家伙……” 嘭！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玻璃和木头的碎屑从窗口一拥而出，我立刻用身体护住卡罗特，以免她被下落的杂物伤到。 “啥情况？！” “我丢的手雷，不知道他有没有被炸死。” “很遗憾，让你失望了，先生。” 又是那个男人，现在的他居然直接吸附在了一旁的墙壁上，那样子活像是一只大蜘蛛。 “该死……走！” “等等！” 卡罗特一跃而起，从空中接住了一个黑色的箱子，这是她之前用来装枪的，没想到它居然被爆炸的冲击波给送了回来。 “你逃不了的！” 我一个过肩摔把试图扑倒我的男人甩开了，但他的手臂却像个吸盘一样紧紧地粘住了我的衣服，我不得不掏枪瞄准，连开两枪打断了他的手腕。 “给，用这个！” 离开了身体的手腕迅速枯萎凋零，卡罗特打开了巷子，把里面的霰弹枪递给了我，可能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子弹还被弄掉了几颗。 “你逃避不了的……” 男人刚刚被打断的手又长了出来，由此可见他肯定不只是个一般的复苏者，我在他身上仔细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共济会的三角眼标记。 呯！ 霰弹枪子弹打在了男人高瘦的上半身上，但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却并没有出现，男人的身体如雾气一般散开了，它们分散，重组，再次出现在了我们的背后。 “你逃避不了……” “以众神之名，将汝等之能力……” 我并没有放过这个难得的空档期，很显然，这个男人也知道封印之力的可怕，他迅速调整姿态，向着单膝跪地的我冲了过来。 嘭！ 一连串的子弹击打在男人的身上，卡罗特试图用手枪阻止他的行动 ，和之前一样，它们只是将他的身体打散，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在距离我只有两三米的时候，男人的身体突然消失了，片刻之后，他化作了四道低矮的黑影，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攻击。 “悉数剥夺！” 睁眼的瞬间，我向半空中释放了一道裂缝，只听得一阵刺耳的噪音，高瘦的身影消失了，而被剥夺了能力之后的本体也重新出现在了街道之上。 高大，瘦长，我收回了之前的称呼，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会说人话的怪物。 嗖！ 长如竹竿一般的手臂猛然向我挥来，我迅速躲进了裂缝之中，转移到了怪物的头顶上。 “哼……” 寒光一闪，刀刃与骨骼互相交错，匕首深深地没入了男人高举的另一只手臂内，但这并不足以要他的命。 为了不被他甩飞，我迅速松开刀柄，隐入了怪物滴落的血液之中，与此同时，原先垂在下面的手臂以横扫之势向卡罗特攻去，她不得不向后跳跃躲避。 踏上坚硬的地面之后，我离开了血液，由于正在专注对付卡罗特的缘故，怪物的侧面被完全暴露了出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以杠杆为发力点，我将霰弹枪整个甩了出去，在转圈的过程中子弹进入了枪膛之内，由于左手握着手枪的缘故，我只能用这种单手换弹方法。 另一边，怪物也注意到了我的出现，他迅速转过身来，并用自己瘦长的胳膊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嘭！ 这次发射的是一枚铅弹，大口径的弹头把他的左臂连同左腿一起打断了，对付这种杀不死的生物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 失去了一条腿的怪物却并没有慌乱，它的身体正在不断地变化着，原本属于人类的特征也在逐渐消失，他的侧腹部长出了四条副肢，行动方式变成了爬行，整个脑袋裂了来开，变成了纯粹的口器。 “妈的……” 与它战斗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我缓缓地退到了卡罗特身边，顺便观察着周围有没有什么适合逃跑的小巷。 “呃……”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卡罗特略带痛苦的呻吟声，低头一看，发现她正捂着自己的脚踝。 “怎么了？” “刚刚躲避攻击的时候扭了一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开始向马路中央逃窜，希望能有人来帮忙解决一下背后的怪物。 “喂，那边的！” 没跑几步我就听到了搭讪声，回头一看，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他看到了我们身后的怪物，但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需要帮忙吗？” “去报警！” 普通市民能做的也只有报警了，然而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我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蝴蝶刀。 “报警多无聊啊，就不能想想办法把它干掉吗？” “你要有本事就自己上。” 既然他想去送死，我也不想管太多，就让这家伙帮忙拖延一下怪物的脚步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 擦肩而过之时，我看到少年的嘴角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收起蝴蝶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由五六枚木柄手雷绑在一起制成的集束炸弹。 “喂……” 卡罗特惊讶地喊了一声，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发现少年居然直接朝着怪物冲了过去，他的右手握着一根针筒，此刻正把它往自己脖子上扎。 “这家伙，该不会……” “别误解了，这是兴奋剂，哈哈哈哈！！” 借着墙壁的坡度，少年在空中完成了一个精彩的二段跳，躲过了攻击的同时将集束炸弹抛向了怪物的后背。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怪物的身体被炸成了两截，而少年也被冲击波震飞了出去，他在空中划出一道精美的弧线，最终落到了不远处的楼顶上。 “享受暂时的胜利吧，泄密者，我还会回来的……” 即便是如此剧烈的爆炸都没能彻底杀死那个怪物，他化作了一道黑烟，看来能力已经恢复了。 第章 断篇 “在此之后，马修应该会和卡罗特继续寻找有关共济会的信息，最后应该是个好结局吧。” 我看着空白的书末页向身边的少女说道。 “等等，到这儿就没了？” “不然呢……” 这本书原本很厚，但不知为何，后面的一大半书页都被人整齐地撕掉了，这段冒险的结局也因此沉入了黑暗的虚无之中。 “再去淘一本吧，我还没听过瘾呢～” “要是能买到我早就买了，这可是原稿啊，连发行都没有发行过，哪来的复印品。” 少女叹了口气，昂起头看向我。 “给它个结尾，现编的也行，从中途断掉实在有点可惜，别让我失望。”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听完之后你就必须得去睡觉。” “嗯，一言为定！” 那不勒斯，阴，原本应该与维克托他们继续解决事件的我和卡罗特坐上了前往不列颠尼亚的列车，虽然她万般不情愿，但大环境的变化还是迫使我们做出了这个行动。 昨天凌晨，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在塞尔维亚遭到暗杀，与他的夫人一同命丧黄泉，杀手已经被逮捕，而奥匈帝国则一口咬定这是塞尔维亚政府的蓄意报复行为。 “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这种关键时刻……” 卡罗特向窗外干瞪着眼，她的脸鼓了起来，看起来相当的愤怒，不过之前几年的国际局势也早就预告了战争的来临，和她说的一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呐，尤里乌斯，你今年几岁了？” “别问了，没过三十五的人都得复员。” “是吗……” 卡罗特肯定不愿意让我重返战场，不过这是国家的政策，换谁来都不可能颠覆的了。 “放心吧，我有这么多能力在身上，肯定死不了的。” “别太大意……”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回过头来盯住了我的眼睛。 “我等你回来。” “嗯，一定。” 当天夜里，奥匈帝国炮击塞尔维亚首都，第一次世界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接下来的剧情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我把残破的书放在了床头柜上，最近几个月每天晚上维多利加都会让我读几章给她听，可能是这本书让她回想起了过去吧。 “真是没新意啊……” 她看上去并不怎么买账，不过还是按照约定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明天还有案件的调查委托，赶紧睡觉吧。” “好好好。” 两年多过去了，我已经逐渐习惯了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侦探事务所也在蒸蒸日上，只是不知道我那远在东亚的老爸老妈怎么样了。 “下次回去的时候带点礼品吧。” “这才几个月啊，又想回去了？” “嘛……只是提一嘴。” “等年底再说吧，顺便给你那几个哥哥留点出谜题的时间，最近的质量越来越差了。” “你就饶了他们吧，上次你的问题那群家伙死活想不出来，最后都跪下来问我要答案了。” “是吗，看来难度还是太高了啊……” 我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卧室陷入一片黑暗，故事虽然已经结束，但生活还得继续，等明天下班之后再去逛逛书城吧，说不定还能找点类似的文章。 “书上没有作者名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提问声。 “匿名上传，不过书店老板可能会知道。” “明天去问问吧，我还挺想见见这个作者的。” “知道了。” 第183章 战前准备 “黑帮的入会测试，该不会是要我们去犯罪吧……” 回旅店的路上，卡罗特自言自语般地吐槽了一句。 “最好是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动脑子了。” “别老这么暴力，人类进化了几千万年才给了你这么聪明的脑子，给我好好使用啊！” “好好好……” 守护灵的攻击间隔是二十四小时，并不受昼夜更替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抓紧任何空余的时间休息，。 “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 “你不一起来吗？” “我去买点武器。” 之前的交手中，手枪口径小停止力弱的问题已经被完全暴露了出来，我现在急需一把足够强劲的枪，还有大量的爆炸物。 “哦，注意安全。” 可能是被黑帮管控的缘故，佛罗伦萨的武器店和邮局一样常见，沿街走了一阵之后，我看中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小店。 铃声响起，柜台后的服务员转了过来，他正在擦拭着手里的猎枪，桌面上摆着两枚子弹。 “欢迎，想要点什么？” 从轻型的手枪到猎枪，甚至连军用轻机枪都有出售，这地方一直发生武装冲突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来自这里。 “猎枪，口径越大越好，还有，你这儿有手雷卖吗？” “爆炸物受军方管控，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一批矿用雷管，用起来效果差不多。” “报价吧。” 店员将一个板条箱搬到了柜台上，里面是排列整齐的一大堆银灰色管状物，顶端的引线都被包裹在油纸中。 “十万里拉。” “一箱？” “十根。” 这里面至少得有五十多根，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一百英镑的纸币放在桌面上。 “全要了，还有枪，最好能用霰弹，弹容量要大。” “买这么多，你是要去抢银行吗？” 店员笑着说道，但他的眼神却并不怎么高兴，购买枪支弹药都要进行登记，更何况是这么一大堆的爆炸物。 “炸药是朋友托我帮忙带的，他最近要开矿，顺便打算举办一场猎鹿会。” “这样啊……最近确实是狩猎季，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在这儿登记吧。” 店员将登记表拉了过来，我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然后开始挑选着货架上的武器。 “看看墙上那把怎么样，应该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吧。” 顺着店长的手指，一把看上去有点份量的泵动式霰弹枪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胡桃木枪栓和枪托搭配着漆黑色的枪管，看上去十分优雅。 “温彻斯特m1897式霰弹枪，使用十二号口径霰弹和铅弹，火力强大，弹容量六发，只要是由血肉构成的生物就不可能扛得住它的一轮连射。” “能先试试手感吗？” “请便。” 上手的第一感觉就是沉，全金属枪身，实木配件，再加上弹仓内的六发子弹，整把枪的重量高达八磅，不过也并非完全施展不开。 我熟练地把枪栓后拉，弹出的子弹落在了高举的右手手掌掌心，每发霰弹枪弹药的杀伤力都和手枪子弹差不多，虽然对远距离目标效果不好，但在近身作战方面很难找到对手。 “就这个了，多少钱？” “普通版二十五英镑，有精雕花纹和镶金修饰的一百英镑。” “普通版的吧，剩下的都用来买弹药。” 店员将五十英镑的纸币收入了收银台内，然后将两个板条箱一起放在了我的面前。 “小心磕碰，要我找人来帮忙吗？” “不了，我自己来吧……” 想把这三大箱东西全部运回旅店可不是件轻松事，不过，在半路上我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阿拉，真巧啊。” 是卡罗特，她回去换了身衣服之后又重新回到了街道上，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喔……等等，我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 “没办法啊，旅店一楼食堂被封了，我只能出来给你带饭。” “是吗……” 来都来了，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廉价的劳动力，于是卡罗特也加入了搬箱子的行列。 “哈……你他妈到底买了啥东西啊，这么重！” “弹药啊……等……别突然停下来啊！” 由于身高差太大的缘故，板条箱的重心偏向了卡罗特，她对此意见很大。 “你给我蹲着，快点！” “我拒绝。” “那我申请换位，你到前面去！” 即使调换位置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不过我手上加的力稍微大了点，也算是给卡罗特缓解了压力。 “现在怎么样？” “差不多，快走吧。” 两个人的效率比一个人高很多，没过多久我们就回到了旅店门口，前台本想上前盘问，但在看到我的脸之后立刻就打消了念头。 “那个……本店规定不能带危险物品入内……” “暂存一下，马上就会拿走的。” “好吧……” 可能是把我们当成了西西里党的成员，前台自始至终都没敢和我对视，就这么放我们上了楼。 “呼啊！” 放下沉重的箱子之后，卡罗特直接向后一倒，撞进了我的怀里。 “喂……” “有什么意见吗？” 我叹了口气，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好好躺着吧，小祖宗。” “午饭是煎饼，我给你放桌上了，饿了自己吃。” “行。” 我将板条箱一一撬开，最上层的是霰弹枪和配套的枪带，中层则是满满当当一百多发霰弹枪弹药，最下层则是五十多根雷管。 这个规模的弹药储备应该能应付一个多月，我将枪带固定在身上，绑上霰弹枪之后往胸前的几个皮革小环里塞上了子弹。 “这么招摇，上街就不怕被抓吗？” 卡罗特甩掉了鞋子，两只腿在床沿外上下起伏着。 “这里可是佛罗伦萨啊，枪比羽毛笔都常见，放心好了，警察不会管的。” 第184章 爆破鬼才 今天剩下的十几个小时里并没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我坐在床边调试着新买来的武器，而卡罗特则一直研究着自己中午时从外面买来的两份报纸。 “什么新闻值得你看这么久啊。” 武器已经来到了最佳状态，我把它放到一边，转身走向写字桌前，卡罗特将其中一份报纸递给了我。 “喏，是你最关心的国家大事哦，自己看看吧。” 报纸的头版头条上附着两三张黑白照片，看上去像是会议现场一样。 “德国政府宣布介入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不列颠尼亚和法兰克福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今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我耸了耸肩，把报纸重新放回桌上，战争的阴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密，只希望它不要在我们旅行过程中爆发。 “晚饭还是老样子？” “嗯，话说，楼下的食堂什么时候才能在开门？” “得等到警方对所有的后厨人员审讯完成为止，至少也要一两个礼拜左右。” “真是的……” 没了食堂，我们每天还得去街上吃饭，这无疑又增加了遇袭的风险，不过在旅店里待着也没安全多少就是了。 晚饭过后，卡罗特早早地熄了灯，睡觉前我还特地计算了一下守护灵发起攻击的时间点，明天上午的任务十分重要，容不得任何闪失。 “今天的袭击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分，在见面会之前啊……” 要是举荐人被攻击的话，我们入会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因此必须要先想办法解除威胁才行。 “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嗯。” 第二天一早，闹铃的振动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我和卡罗特同时醒了过来，这在旅途中属于极为罕见的情况。 “嗯……早上好啊。” “现在几点了？” 我用拳头砸了一下闹钟的顶端，它立刻停止了响动。 “八点整。” 距离袭击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迅速洗漱了一番之后，我把霰弹枪斜背在了身上，改良过的弹仓可以装入六发子弹，但它的最大容量还不是这个数字。 仓内六发，膛内一发，确认装填完毕之后，我从板条箱里抓了一大把霰弹枪弹药放入了右边口袋里，卡罗特则随身携带了三条雷管，我把我的防风打火机借给了她。 “看起来还真像是要去抢银行的样子啊……” 看着我的一身打扮，她无奈地吐槽道。 “你不也一样。” 卡罗特的身高和手里的霰弹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嘿……” 随着一声金属摩擦声，枪管中段的两枚螺栓被卸了下来，卡罗特拆掉了半根枪管，这么做会牺牲一部分精度，但换来的却是更适合她身材的灵活性。 “现在怎么样？” “差不多。” “那就出发吧。” 进入面包店买早饭的时候，柜台后的店员属实吓了一跳，她恐惧万分地打开收银机。 “钱……钱都在这里面……别杀我！” “去去去，我们可不是来打劫的，来两个牛角面包。” 卡罗特把一张纸币拍在柜台上，店员颤抖着接过它。 “好……” 没过多久，店员将两个纸袋子递了过来，新鲜的面包表皮被烤得焦黑酥脆，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 “多谢了。” 拿完找来的零钱之后，我去路上拦了辆马车，由于雷管的威力太大，所以战斗的场地最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所幸艾萨克对这片地方很熟，他给我们安排了合适的地点。 “到了。” 马车在道路上奔驰了一会之后停留在了一个看上去像是体育场一样的地方，据艾萨克所说，这里原先是某支足球队的主场，但在它解散之后就被废弃了。 穿过漫长而又空旷的走廊，荒芜的体育场内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缺乏保养的草皮如同得了脱发症的人一样参差不齐，不过空间还算大。 我低头看了眼腕表，八点三十五分，卡罗特将雷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开始吧。” “嗯。” 为了能够迅速消灭守护灵，我们打算在体育场内布置雷管，等到它出现的时候就可以按照预定的顺序依次引爆。 以看台为起点，操场的中心点为终点，卡罗特依次安放了两枚雷管，它们的引线高高翘起，以便我们在奔跑的时候将其点燃。 最后的一根则被安放在了通道入口处的墙壁上，守护灵似乎会受到障碍物的影响，因此万一发生意外的话还能用它脱困。 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我翻上看台，扯了两把还算完好的椅子下来，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慢慢等待了。 “别忘了验枪。” “我知道我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的神经也随之紧绷起来，九点半刚过一会，体育场内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来了！” 我和卡罗特双双翻下看台，迅速举枪瞄准了正在不断汇集的黑色阴影，看来时间算早了一点。 “绕过去，准备点火。” “ok！” 黑雾汇集成了一个人影，守护灵出现了，长的有些诡异的的手上握着一把锋利的黑色长剑，猩红色的瞳孔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我回来了……” 呯！ 弹丸打散了守护灵的脑袋，由于没有扳机阻断功能，温彻斯特m1897可以实现几乎全自动的连续射击。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居然连听别人把话说完都……不知道！” 黑影瞬间消失，我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浓烈杀气，立刻弯下腰去，下一秒，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如果反应再慢一点，我的上半身就要和下半身分家了。 嘭！ 卡罗特的射击击退了守护灵，我注意到被安放在操场东侧草丛里的雷管引线正在燃烧，于是迅速向那边飞奔而去。 “哼，想逃？” 守护灵立刻跟了过来，我扣动扳机，朝左边的空气开了一枪，弹丸在空中飞行着，撞到了正打算现形的守护灵身上，预判成功了。 然而成功的也只有这一次，和之前一样，守护灵从一个变成了四个，开始从前后左右同时向我冲来。 “准备受死吧！” “受死？你在想啥呢，看看你的周围吧！” 目的已然达成，我一脚踩在了雷管上，这里就是爆炸的中心，而引线也在此刻烧尽了。 “你！！” 嘣！ 剧烈的爆炸把地皮连同周围的植物一起扬到了半空中，守护灵的真身连同分身一起被彻底炸散，化作一丝烟尘遁走了。 “呃……！” 爆炸的冲击波把一旁观战的卡罗特掀翻在地，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处在爆炸正中央的马修。 “尤里乌斯！” “我在呢。” 我轻轻地敲了敲卡罗特的脑袋，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我用裂缝的能力逃离了现场。 “活着就行……” 第185章 入会测试 尘土与碎石如雨点般落向地面，我把弹仓重新填满，看样子家伙在明天上午之前都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都解决了？” “嗯。” “那就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从足球场出来时，我注意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路人，他们都是被爆炸声吸引过来的。 卡罗特随手拦了辆马车，拉着我一起坐了上去。 “哦对了，没爆炸的两根雷管你回收了吗？” “这……好像还没……” “算了，反正那地方也没什么人去，现在几点了？” 腕表上显示的时间刚过九点四十，现在赶去斗兽场门口时间应该刚好够，我提前把车费付给了车夫。 “速度快点，我们赶时间。” 车夫加快了甩鞭的频率，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古罗马斗兽场。 作为欧罗巴大陆上最着名的地标性建筑之一，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斗兽场，不过当它真正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依旧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整整六十排的座位被分为四个大区，供给不同地位的市民使用，内部则是一片极为空旷的场地，原先是用于人兽战斗的囚笼，现在已经被废弃掉了。 现在的斗兽场已经被改造成了景点，每个入口处都有售票员在工作，今天是双休日，排队的游客特别多，还好我们不用进去。 “是不是到的有点早了？” “等等吧，总好过别人等我们。” 在大庭广众下背着两把长枪实在是有些可疑，没过多久就有警察前来盘问，不过在我报出身份加上塞了点小钱之后，他们马上就离开了。 “下次注意点，别带着枪乱跑。” “ok～” 大约上午十点二十分左右，斗兽场东门广场上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在一众身着正装的游客里他显得格外特殊。 “少爷，老爷不是吩咐了不要那么招摇撞市吗……” “怕啥，敢动我的人现在还没生出来呢。” 尽管自己反复强调不需要佣人，但贴身护卫还是跟了过来，席尔瓦叹了口气，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啰哩啰嗦的人了。 “我早就告诉过您了，最好不要沾染组织的事情，黑帮可不只有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维塔，维塔，维塔……” 席尔瓦突然回头，整个身体都倾向了身后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 “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抱歉……” 席尔瓦对组织内的纷争不感兴趣，他会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一天前自己遇到的那对夫妇。 “见面地点在什么地方？” “前面就是了……你看。” 顺着维塔的手指，席尔瓦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路过的市民都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主要原因是他们背后的枪。 全视之眼，猩红之眼，漫步于欧罗巴大陆上的侦探夫妇，从半个月前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调查这两个神秘的角色了。 当然，席尔瓦并不是共济会的成员，也没有任何与他们合作的意愿，他这么做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好玩，和这种人一起冒险肯定很刺激。 于是他便让自己的老爹给自己争取到了这个与他们见面的机会，老席尔瓦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要是你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那遗产就全都给你妹妹了。” 他只是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 “听好了，维塔，你就待在这别动，我马上就回来。” “恕我直言，少爷，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 “算了算了算了，你跟我去吧，但是别说多余的话。” 维塔点了点头，席尔瓦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针管，这是兴奋剂，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但代价是会损害肾脏。 不过这对能够操控时间的席尔瓦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只要在兴奋剂效果结束之后让自己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就行了。 这么想着，二人已经接近了马修夫妇，他们好像正在聊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背后有人。 “还没来吗……” “急啥啊，这才几点……！” 一双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条件反射般地向后举起枪，好在扣动扳机前我就认出了身后的人。 “你是……席尔瓦？” “不错啊，居然还记得我。” 席尔瓦露出了招牌的阳光微笑，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说，你就是我们的举荐人？” 简单交谈了一番之后，我了解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席尔瓦通过某种方法成为了举荐人，现在由他负责我和卡罗特的入会任务。 “可以这么理解，嘛，我个人是很想直接放你们入会的，但……硬性要求，没办法，你们看看吧。” 席尔瓦将一张写了字的信纸递给了我，上面记录着任务的详细信息。 【非常高兴你有勇气参加西西里党的入会测试，我是佛罗伦萨的熟悉考核管g，如果你能够通过这场测试，那西西里党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 【先来说说任务要求吧，测试的满分是十分，如果能让测试人打出五分以上就算通过，考试期间只能使用自己能调控的资源，如果发现作弊则终生取消资格。】 【接下来就是考试内容，最近在佛罗伦萨西北部发现了一批活跃的贩毒分子，组织需要你把他们清除掉，以证明自己的忠诚。】 信纸到此为止，我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纸张的一角。 “没有具体的地址吗？” “这个嘛……” 席尔瓦挠了挠头。 “组织的考核是综合各方面因素判定的，其中包括了你的信息收集能力和人际交往能力，这些细节的信息都要靠你们自己收集了。” “是吗……” 卡罗特掏出了烟斗，这是她最擅长的项目，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已经猜到了她内心的兴奋。 “任务的截止日期是五天后，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差不多。” “那就到时候见吧，祝你们好运了。” 席尔瓦转过身去，一边笑着一边挥了挥手，维塔向我们微微鞠了一躬，这两人简直就是动与静的代表。 第186章 都市传说 目送着席尔瓦的离开，我和卡罗特还是决定先去和艾萨克小队见一面，毕竟他们也算是过来人，可以交流一下经验。 没想到拨通维克托的电话之后，得到的结果依旧是那个酒馆，这家伙好像从早到晚都泡在里面一样。 “弗拉维亚今天应该跟他在一起，我建议你们多问她问题，那老登是个谜语人，说出来的话神一句鬼一句的。” “哈哈，知道了……” 没办法，我只能再次踏上酒馆潮湿的木地板上，艾萨克依旧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弗拉维亚正在边上写着什么。 “尤里乌斯，你们怎么来了？” “刚刚接完任务，想和你们谈谈。” 我拉开两把椅子，等卡罗特坐下之后也坐了上去，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开始往里面加薄荷叶。 “真的假的？组织要让你们去缉毒？！” 将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之后，艾萨克瞪大了眼睛，就好像是我们要去贩毒一样。 “有什么奇怪的吗？” “啊……奇怪倒不至于，主要是最近那地方有些不太妙的传闻，就算是我们也不太敢涉足。” 能够在大众层面上普及开来的传闻，除开那些时事新闻，就只剩下都市传说了，这种东西我小时候没少听说。 “是吗……说来听听。” 卡罗特露出了一脸好奇的表情，她对这种东西一向很感兴趣。 “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说过鸮这种生物？” 和弗拉维亚对视了一眼之后，艾萨克神神秘秘地问了一句。 “听名字应该和猫头鹰差不多吧。” “可以这么理解，这种生物在野外还是很常见的，一周前有几个普通市民通过路过城市西北部工业区时就遭到了这种生物的袭击。” “猛禽袭击人类？这倒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卡罗特低吟了一句，但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这只是警方对外的一面之词罢了，但凡去过现场的人都不可能相信这是鸟干出来的事情。” 艾萨克朝弗拉维亚点了点头，后者拿出一张照片摆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 画面中的场景是一个小巷的拐角，阴干的地面上躺着两具受损严重的尸体，其中一人被整个拦腰斩断，另一个脖子被彻底切开，只留下一小块皮还连在断面上。 “给我也看看。” 还没来得及具体看，卡罗特就把它从我手上拿走了，艾萨克点了一支烟。 “三人中唯一活下来的是一名女性，她告诉警察自己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生物，它全身上下覆盖着羽毛，造型和鸮一模一样，但身体构造却很像人类。” “据她所说，这个生物从天而降，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撕碎了走在前面的同伴，然后挥动翅膀扬长而去。” “警方当然是不相信的，他们把这件事归为异常蓄意谋杀，活下来的女子成了犯人，不过第二天发生的事情又不得不让他们重新思考问题的真实性。” 艾萨克吐出一个烟圈，左右两边都有人抽烟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忍受，我只能把脑袋靠到卡罗特那边，吸薄荷总比吸烟叶好。 “当天晚上，在距离上次袭击发生地不远的地方，一名正在执行夜间巡逻任务的值班警察也遭到了攻击。” 卡罗特熄灭了烟斗，把里面残余的叶子倒掉之后放进了口袋里。 “不幸中的万幸，那名巡警身上带着步枪，一番搏斗之后，怪物被击退，而警员的右手手掌也被削掉了半个。” “得到了充分的证词之后，女人被放了出来，警察厅开始立案调查，并且给了这个生物一个名字：鸮人。” 艾萨克的发言到此结束，他深吸一口烟，把燃尽的烟蒂丢进了烟灰缸里。 “除此之外还知道些什么吗，最好是这个鸮……人的具体信息。” “受袭警员说鸮人在撤退前至少中了七枪，它的恢复能力肯定强于不同人，还有就是那对利爪，不光是脚，手臂上的也足够致命。” 硬吃七发大口径的步枪弹，居然还能全身而退，这再生能力几乎和古斯塔沃差不了多啊，我叹了口气，刚送走守护灵，现在又冒出来个怪物。 “感谢您的帮助，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卡罗特突然站起身来，她用手指隐蔽地戳了戳我的腰部，意思应该是让我配合配合。 “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嘛？” “改天吧，我们之后还有约。” “……” 艾萨克没有回答，反倒是弗拉维亚朝我瞥了一眼，她看上去有些局促，甚至还带着几分畏惧。 对视没有持续太久，卡罗特拉着我离开了酒馆，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低头沉思着。 “怎么了，这么突然就要走。”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她这么说的时候通常都是看出点啥来了。 “怪物活动的地方和那些贩毒分子活跃的地方几乎完全重合，很难不怀疑它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啊。” “你的意思是，鸮人是他们创造出来的？” “也不一定，不过那些人肯定知道怎么和它交流，不然不可能还敢光明正大地在那边活动。” 黑帮，毒品，再加上都市传说，那不勒斯这个国家正在不断刷新着我的认知，现在看来它反倒是旅途到现在为止最危险的国家了。 “总之，现在先快点行动起来吧，警官证还带着吗，我们要去趟警局。” “又要收集线索吗……” “不然呢，真相可不会停在原地等我们啊。” 这是卡罗特的一贯作风，在事件告一段落之前绝不轻易放松，我也只能跟在她身后忙个不停。 “哦对了。” 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那不勒斯人吗？” “那个黄毛？不是被马萨利斯她们打死了吗，现在提他干嘛。” “不知道为啥，我总感觉他可能马上就要登场了……” 死了将近一年的人，就算是炼金术也很难救回来，不过卡罗特的预感一向准确，之后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第187章 海市蜃楼 佛罗伦萨的警察们无论白天晚上都是一副慵懒的样子，我和卡罗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警察局的大厅里，连个上来盘问的人都没有。 “不好意思……” 话语声打断了值班警员的睡眠，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正盯着他的我。 “怎么了？” “是这样的……” 在听完我的一大串解释之后，他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随后接过卡罗特手里的两本警官证。 “鸮人，国际刑警还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警员仔细检查了警官证上的各种信息，好在亚历山大的造假能力高超，确认无误之后，他把证件还了回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很抱歉，这是佛罗伦萨警察厅的内部事务，我无法向外人透露信息。” 被拒绝在意料之中，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遍布刮痕的勋章，这是艾萨克在我离开之前悄悄塞到我手里的。 “西西里党的徽记，有了它，就算是再怎么强势的警察都会乖乖配合你们工作的。” 事实的确如他所说，这枚徽章比我身上的霰弹枪更具威慑力，警员瞪大了眼睛，原本翘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你……你们是西西里党的人？！” 卡罗特点了点头。 “怎么不早说啊，跟我来吧。” 这态度转变的速度比松发地雷的引信激活时间都短，警员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要调查鸮人的话，你们难不成是想解决工业区里藏着的毒贩？”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好……” 穿过狭长的办公区之后，资料室的大门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地方储存着佛罗伦萨市内发生的大小案件档案，非工作人员很难获得进入的机会。 “之前两次事件中出现的目击者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卡罗特向走在前面的警员问道。 “被误判的女人已经放回家了，住址我不太清楚，受伤的巡警应该还在医院里休养吧。” “具体点，哪家医院？” “希维尔综合医院，就在市中心附近。” 如果能和这两位亲历者谈谈的话，应该能获得更多有关鸮人的信息，毕竟这家伙之后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对手，对它了解的越透彻越好。 “应该就是这个了……” 警员走进了档案室，从左边杂乱的架子上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 “这里面都是目击证人的口供和部分现场照片，还有刑侦科的工作报告，你们只能在这儿看，不能带出去，明白吗。” “知道了。” 交代完之后警员便离开了，我从外面搬来两把没人用的凳子，看文件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工作。 另一边，卡罗特打开了档案袋，把里面钉成本的各种档案和照片一一取出，探员的工作报告是可信度最高的一项，但至于其他的则都有造假的可能。 “你看这个。” 卡罗特递给我两张照片，全都是有关鸮人的照片，其中一张来自正在夜间工作的摄影队，他们拍到了一个在空中飞行的巨大怪异生物，而另一张则有些怪异。 “这是……？” 鸮人攻击的受害者，与之前我们看到的不同，这是一张近景照，出现了很多重要的细节。 “真惨啊……” 受害者被某种物体从腰部一分为二，伤口断面极为粗糙，像是被什么东西硬扯下来的一样，看着这张照片，我不由得想起了战场上那些被榴霰弹直接命中的倒霉蛋。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当我将视线移向照片左下角时，发现了尸体的半截断臂，它还算保存的完整。 唯一缺失的部分就只有食指了。 “……” 这种情况，简直和之前在普鲁士时遇到的一模一样。 “共济会吗？” “不可能……” 伤口的断面非常平整，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我摇了摇头，那不勒斯是最不可能出现共济会的国家，更何况这里还是西西里党的老巢。 “别太理想化，我们两个不列颠尼亚人都能潜入普鲁士国内这么久，共济会肯定也有办法把他们的人送到那不勒斯来。” “……” 真是群英魂不散的家伙，共济会的出现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好在这次我们背后的队友可比教会靠谱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和卡罗特仔细地检查着档案袋里的每一份文件，无论是客观的工作报告还是主观的口供当中无疑都提到了一点。 毒品。 被鸮人攻击的两名男子生前都是十分严重的瘾君子，而那名警察则是刚刚驱赶过两个在街边贩毒的小混混，身上沾染了毒品的气味。 “连这种怪物也会被毒品吸引吗……” “不然它为啥叫毒呢。” 人类的意志力通常都很薄弱，连香烟和酒都戒不掉，更别说天生就携带大量致幻成分的毒品了，作为名字里带人的生物，我想鸮人应该也差不多。 “这样一来就很清楚了啊，那些贩毒的家伙用毒品控制了鸮人，利用它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卡罗特掏出了烟斗，把它叼在嘴里之后开始把资料一件件往档案袋里放，她的推断听上去很合理。 “如果我们要消灭那些毒贩的话，就得先把鸮人解决了，你有把握吗。” 对付这种生物并不是很困难，更何况我还拥有众多技能，不过在看到这个生物介绍的同时我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上次我们被守护灵攻击是什么时候？” “早上九点半，咋了？” 我把我脑海中的计划给卡罗特讲解了一番，和她之前的大部分行动一样，充满了想象力的同时又极需运气的辅助。 “你真打算这么做？” 听完之后，她并没有特别惊讶，反倒是显得有些好奇。 “当然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行吧，那你可得做好失败的准备哦。” “放心，就算两个一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把档案放回架子上之后，我和卡罗特离开了警察厅，时间不早，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第188章 微风轻拂 秋日的寒风吹拂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整个城市都还沉浸在睡眠之中，然而有些提前做好准备的人却已经在行动了。 我和卡罗特穿行于建筑物之间，和任何国家一样，那不勒斯的小巷隐蔽而又狭窄，非常适合想要掩人耳目的行动。 “情报已经来了，布斯克斯工业区142号就是毒贩的藏身点，任务目标是破坏掉里面的制毒机器，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消灭那些毒贩。” 回到旅店之后我们一直都在休息，因此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错，卡罗特接过我递过去的雷管，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计划很简单，将守护灵引到鸮人的地盘上，让这两个怪物缠斗在一起，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对付那些贩毒分子了。 不过如果找不到鸮人的话，这个计划就会失败，因此我们三点多就出发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为止周围都还很平静。 只是暂时的。 临近工业区，从事贩毒的小商贩数量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口袋里装着一包包白色粉末，四处搜寻着精神颓废的目标。 “新到的货，来点？” “报个价……” 一名看上去和骷髅别无二致的瘾君子正在和商贩交易着毒品，他们正好挡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 “要动手吗？” 流贩也是贩毒集团的成员，卡罗特朝我点了点头，于是我从背后取下霰弹枪。 “别用枪，到时候把警察引来就不好办了。” 卡罗特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好吧……” 无奈，我只能套出藏在风衣内侧的匕首，对付一个毒贩不用枪也没什么大问题。 而商贩还在介绍着他手中那包白色粉末的纯度和质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我在他的脖子上开了一个裂缝，然后把匕首塞了进去。 “咕……！”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锋利的匕首直接贯穿了毒贩的喉咙，受到惊吓的买家大喊一声，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又折返回来。 他的目的是散落一地的白色粉末，对快感的渴求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然而等待着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滚远点……” 我将子弹上膛，假装要开枪，买家发出一声怪叫之后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卡罗特从地上捡起一包粉末，我将匕首拔出，在毒贩的衣服上擦掉了血迹。 “怎么，你也对这玩意感兴趣？” “怎么可能。” 钓鱼需要鱼饵，引诱鸮人同样也需要诱饵，我很清楚卡罗特心里的想法，她要用这包毒品来引蛇出洞。 “走吧，去挑个好地方。” “嗯。” 空旷而又开阔的场地最适合那两个大家伙的搏斗，第一首选就是废弃的工厂和仓库。 由于是工业区的缘故，这些建筑并不难找，没过多久，我和卡罗特就摸到了一处看上去很久没人使用的原料仓库门口。 绕着仓库转了一圈之后，我确定了内部肯定没有人员活动，现在唯一阻碍我们前进的只有门上的锈锁了。 “让一让……” 我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猛冲上前，一脚把门锁连同把手一起踢掉了，仓库里一片漆黑，到处都弥漫着铁锈味。 卡罗特点燃打火机，开始在仓库的四个角落里安放雷管，它们将在二者分出胜负之后被引爆。 “情报里说聚集的毒贩数量至少在二十个以上，而且都配备有武器，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只要没有能力者，对付他们不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吗。” “也是啊……”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凌晨五点，距离守护灵出现还有整整四个半小时。 “要吃点吗？” 安放完雷管的卡罗特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片包在纸里的面包。 “哦，多谢。”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看着天空逐渐从灰黑色转变为淡蓝色，我的思绪又飘回了一年之前。 皇帝在午夜零点刚过两分钟后通过广播向所有士兵传达了停战的消息，而当狂欢结束之后，天空也是这个颜色的。 我并没有参加宴会，只是一个人坐在战壕里喝酒，吃着温热的土豆饼和罐头，因为四年前和我一起入伍的同期生全都战死了。 “在想啥呢。” 我的肩膀感受到了些微重量，是卡罗特，她搬了两把残破的木凳子过来。 “想过去的事情。” 少了一条腿的凳子并不怎么稳定，不过至少也比站着强，卡罗特和我一起坐了下来，欣赏着日出之前的天空。 “和你相遇之前，我有很严重的失眠症状，再加上一直住在阁楼上，所以每天早晨都会看到这样的天空。” “是吗……” 怪不得她每次都能醒的比我早，听说长期失眠的人所需的睡眠时间都很短，现在看来是真的啊。 “不过自从和你睡一张床之后，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失眠过，基本上一躺下就睡着了……” 一阵沉默，背景音中新增了鸟儿的歌唱声，整个城市正在从沉睡中苏醒，新的一天到来了。 “呐，尤利乌斯。” “怎么了？” “你知道我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在干什么吗？” “为了提升自己能力而在世界范围内留学，顺便调查有关共济会的真相，应该是这样吧。” “但我对你却一点也不了解啊。” 卡罗特的语调中略带一丝落寞。 “自从八岁那年开始，我们就没有再见面了，这段时间里你在干什么，受过什么委屈，交到了哪些朋友，我一个也不清楚。” 肩膀处传来些微的重量，卡罗特把脑袋靠了上来。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多和我说说过去的事情。” 二人的心正在不断贴近，在尘世的喧嚣和晦暗的过去的双重影响下，它们正在不断地治愈着对方。 “那你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听起呢，刚入伍的时候，还是开始上高中的时候？” “越早越好。” 时间有的是，不光是现在的四个多小时，还有未来的近百年光阴。 第189章 死亡竞赛 “……阿拉曼高地战役之后，我手底下的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右手手指也是在那时候被打断的。 “欸……之后你就被调到后勤部了？” “说是后勤，其实就是预备部队，前线损失惨重的时候我们还得顶上去。” 被调到后方的时候我的杀敌人数只有两位数，战争结束的时候变成了三位数，由此可见换岗其实也没什么用。 倾诉时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已经九点了，我检查了一下武器的状态，卡罗特则从口袋里掏出了毒品。 “准备开始吧。” “嗯。” 想要吸引鸮人就得让它知道这里有毒品，卡罗特用手帕捂住鼻子，然后开始在仓库门口的草地上撒粉。 毒品的粉末会随风传播，只要鸮人在附近就一定会察觉到，希望它不要来的太早，不然我们还得费力对付它。 “真的能引来吗？” 卡罗特的话语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看看风向不就知道了。” 我从地上拔了几片草叶子起来，风把它们带向了远处的森林里，顺风，在适合不过了。 “鸟类在白天的时候都喜欢藏在树冠层里，只要有风在就不愁它闻不到。” 将从商贩身上搜集到的毒品倾撒大半之后，卡罗特把剩下的纸包以五米为间隔均匀地丢在地上，一直延伸到仓库深处。 这是诱饵，理想状态下当鸮人被毒品引诱进来之后，守护灵就会出现，为了能让他们之间产生敌意，卡罗特在诱饵的用量上做了点手脚。 “这种大体型的动物肯定需要更大的量来麻痹神经，一小包肯定是不够的。” 因此，用作诱饵的白粉数量很少，大部分都堆积在仓库里，这样一来，渴求快感的鸮人就会主动走进来了。 准备工作基本完成，我们躲进了杂乱的货架之后，黑暗中的等待比聊天时难熬许多，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上午九点零八分。 相同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两三次了，而这次，幸运女神却似乎并没有要降临的意思，二十分钟过去，仓库外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 在这么下去守护灵就要来了，无奈，我只能离开掩体，准备找个地方先把它解决了。 “别乱动！” 卡罗特把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再等等。” “还等啊，都要九点半了！” “嘘……！”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迅速压低身子，片刻之后，一阵沉闷的翅膀扇动声透过半开着的大门穿了进来。 等待终于取得了回报，鸮人出现了，我奋力扭转脑袋，试图看到外面的情况，然后…… “操……” 这是一种自然界内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诡异生物，身体像人类，但两条胳膊却被巨大的翅膀所代替。 细长的脖子之上是一颗猫头鹰的脑袋，此刻正与脖子呈九十度角平放着，眼眶漆黑，根本看不见瞳孔在哪里。 “真是不可思议啊，要是能搞清楚这家伙是怎么飞起来的，说不定人类不用飞机也能自由翱翔了。” 卡罗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疯狂刨地的鸮人，我叹了口气，时机将至，希望这家伙能早点看到地上的诱饵。 另一边，鸮人正贪婪地把地上的白粉连同泥土一起塞进自己嘴里，卡罗特的计算和以往一样精确，这点数量根本满足不了它。 “要来了，行动吧！” “嗯。” 我迅速翻出障碍物，借着黑暗的掩护迅速移动到了堆积成山的白粉后方，之前的几次交手中我发现，守护灵特别喜欢出现在目标的背后。 “嘶…… 强劲有力的翅膀把破旧的铁门直接扇飞了出去，鸮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现在我终于能看清它的瞳色了，是红色的。 万事俱备，时机也正正好好，我抬手看了眼腕表，下一秒，一身诡异的爆裂声突然从一墙之隔的背后传了出来，是守护灵，它又出现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逃不掉的……嗯？” 它出现的地方，正好是白粉堆放的地方。 啪！ 巨大的重量迅速压迫了纸袋子，白粉瞬间爆裂开来，鸮人眼里的兴奋转变为了恼怒，它的大餐被毁了。 “噶啊啊啊啊！” 我迅速压低身体，捂住鼻子离开了现场，按照计划，鸮人和守护灵缠斗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清剿行动开始的时候。 临走之前，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卡罗特，她朝我比了个万事顺利的手势。 “大胆去做吧。” 猛烈的撞击声，鸮人向守护灵冲了过去，它的利爪切碎了五秒前被我当成掩体的柜子，这两个家伙得打一阵子才能分出胜负。 而我现在的任务可不是观战。 “哈……” 奔跑的过程中，我把枪膛内的子弹全部退出，然后以一发霰弹一发独头弹的顺序重新依次装填，这是在巷战中十分有用的技巧。 对付近点的敌人可以直接开枪，如果是霰弹杀伤不够的中远距离还能立刻切换独头弹。 穿过小巷，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道铁栅栏，这里面就是制毒工厂的所在地了，不得不说这些毒贩很会伪装，光看外表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工厂大门口有几个收尾在巡逻，我不太想直接和他们爆发冲突，于是伸手释放了一个裂缝，穿过铁栅栏，踏上了沥青地面。 “……” 之前艾萨克提供的情报上提到过制毒工厂的内部构造，除了正门之外，后面还有一个不怎么被使用的逃生门，我沿着墙壁一路摸索过去，那里就是突破口。 和废弃仓库的破门锁不同，这里用的是全新的钢制环形锁，不可能随便踢两脚就破开，我套出随身携带的水瓶，开始往门缝里灌水。 “真是的，又要搜查，厂长脑子坏了？！” “忍忍吧，反正工资多。” 好巧不巧，两名厂里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到后门来抽烟，我只能暂时先躲进水里，原本应该再等它蔓延一阵的。 “啊？” 人虽然隐蔽起来了，但地上的液体却还留着，其中一人在掏火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 “又是哪个傻逼随地乱撒尿？” “管他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你家。” 工人用力踩了一脚水塘，在此之前我已经穿过了大门，进入了工厂内部。 第190章 远攻近交 现在是上午九点四十五分，位于佛罗伦萨西北角的制毒工厂里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他是来进货的地下商人。 “卡伦德先生，这么早就来了？” 门口的两名守卫立刻就认出了他，卡伦德微微点了点头，在原地等待了片刻之后走进了半开着的大门。 门后是一堆堆的钢管，在它们空心的部分里塞满了白粉，这种运货方式已经被沿用了半个多月，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 “准备装车。” 他向自己身边的两名随从说道。 一墙之隔的工作间里，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和自己的交谈着，他是这间制毒工厂的负责人。 “昨天的产量，计算出来了吗？” “超出预期三公斤左右。” “很好，供应量照常发放，剩下的一半存起来，一半当工资发下去。” “是……” 男人注视着身边已经停运的机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它给自己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当然，也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 至于那些工人，男人倒不怎么担心，毒品把他们牢牢绑在了自己身上，现在即使发再多的工资他们也会把它们全都用在买毒品上。 “喂，老头。” 正当他沉还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人开口了，他身上并没有穿服，和整个车间显得格格不入。 “我可不要这种东西。” 一包白色的粉末落在了男人脚边，他不由得眉头一紧，换做其他人现在早就已经吃枪子了。 “你的工资会另结，和他们不一样。” 男人弯腰捡起纸包，虽然分量不重，但这里面的白色粉末足足可以卖三十英镑。 “那就好。” 这座工厂之所以能够在西西里党的眼皮子底下开办，很大一部分功劳要放在那个正在角落里抽烟的家伙。 “这个月的工钱也快结了吧。” 他之前好像说过自己是什么能力者来着，刚开始的时候男人根本不相信，直到他亲自演示了一番为止。 一个看上去略微比正常人强壮一些的男人能够在一瞬之间解决掉十个手持棍棒的打手，男人当场就看中了他，并花了一大笔钱把他收入了自己的麾下。 ”要现金还是存折？” “等量的黄金。” “……” 作为硬通货，黄金的价值确实比现金更加稳定，因此一些大订单的支付方式都是和货币等价的金条或金砖，只不过用它来支付工资的话实在是有点奢侈了。 “怎么，有问题吗？” 阴影中的音调提高了几分。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数额？ “当然了。” 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保护厂子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等着，我叫人去给你拿。” 咔。 失去力量的躯体缓慢地倒了下去，我解决掉了站岗的最后一名敌人，现在这片空间算是暂时安全了。 从后门潜入进来之后，出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一排排的机器，而是一个装饰奢华的休息室，这可不像是制毒工厂里面应该出现的东西。 “嗯……” 休息室的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中间的抽屉是空的，两边则都被上了锁，我并没有在它身上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找到制毒机器的所在地。 “……我叫人去给你拿。” 然而，正当我打算向房间入口处移动时，厚重的铁门外突然传来了男性的说话声，片刻之后，门把手开始转动，有什么人要进来了。 无奈，我只能把随身携带的剩下液体全都倾倒在地板上，将自己的身体隐藏进去之后开始静观其变。 熟悉的场景印入男人的眼帘，不过奇怪的是，原来几个在里面站岗的打手却不见了，他瞥了一眼后门，发现它正半开着。 “那群家伙……” 俗话说一分价格一分货，这些便宜佣兵的职业素养低的可以，门外传来阵阵烟气，估计又偷偷跑出去抽烟了。 “真是的……嗯？” 脚下的触感有些奇怪，男人低下头去，发现地毯的一部分被水浸湿了。 是有什么东西翻掉了吗，不过他记得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放装水的容器啊。 “唉。” 男人摇了摇头，抓起桌上的话筒之后开始拨号。 飞机在落地的时候总是最容易出意外的，因为在面对自己熟悉的场景时，人类总会不自觉地s放松警惕。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沙哑的女性声音。 “之前订的那批货，现在能取吗？” “得等我几天。” 并没有任何回应，话筒接收到的只有一阵奇怪的呜咽声和撞击发出的钝响。 话筒在桌旁摇荡着，整个休息室内都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味，男人躺在了地上，他的面部肌肉在抽搐。 “……” 用意大利语的话，现在应该说声arrivederic吧，我从男人身上搜到了工厂大门的钥匙，现在这玩意对我来说没啥用了。 休息室外就是制毒工厂的中心，这种地方生产出来的东西肯定纯度不高，搞不好还有毒性，要是吸进去就麻烦了，幸好我带了手帕。 幸好现在是工厂的休息时间，我把事先准备好的雷管拿了出来，分别安放在了每个机器的底部。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爆响，应该是卡罗特，鸮人与守护灵之间的战斗分出了胜负，而她也顺利地引爆了雷管。 希望她不要出意外。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凝视感，片刻之后，击锤扳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呯！ 两发子弹接踵而至，裂缝将它们全部吸入，卸下力量之后落到了我空着的右手手掌上，.45acp手枪弹，对方用的是m1911。 “不愧是神选之人啊，接子弹都这么轻松。” 一个奇怪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过他脚下的并不是地板，而是参差不齐的天花板。 “……” 我举起霰弹枪，对准了像蜘蛛一样倒挂在天花板上的黑影，顺便用空闲的左手解开了腰间枪套的搭扣。 知道我的身份，并且还是能力者，集合这两种因素于一身的，应该只有共济会了。 第191章 伪神选中之人 “还记得我吗？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马修先生。” 阴影之中露出了一排牙齿，我观察着四周的状况，能力者肯定不会让自己的真身暴露在敌人面前，这是多次交手中得出的经验。 要是拉开足够距离的话就能释放封印能力了，但在没有摸清对方能力的时候贸然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明智的。 “我还真是声名远扬啊……” 手指扣在了扳机之上，片刻之后，大量的霰弹飞射向天花板之中，果不其然，男人的身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奇怪的纸条。 “放心吧，我并没有要和你作对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 声音瞬间转变了方向，我迅速转身，左手伸向腰间，套出手枪指向了自己的背后。 “你……” 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出现了一个男性的身影，他的脑门上贴着一张奇怪的纸条，上面好像画着什么图案。 “潜入工厂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吧，摆放在休息室里的那张桌子。” 男人单手撑在机器的把手上，看上去十分惬意，根本就不关心正对着自己的枪口。 “上锁的那两个柜子里分别放着厂长私藏的一部分现金和贵重物品，把它给我，我就不会妨碍你的计划。 ” 这个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印象里共济会的能力者都是些不达成目的不善罢甘休的疯子，提出金钱需求的还是头一次。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并没有放下武器，只可惜这工厂没有窗也没开灯，根本看不见周围都有些啥，听闻此言，男人耸了耸肩。 “我不过是个佣兵而已，哪边给的钱多就给哪边办事。” 看得出来，他对厂长的这笔收藏觊觎许久，我本来就不是缺钱的人，但他的那番话我却很好奇。 “还记得吗，之前在普鲁士的时候，你和我在巷子里打过一场，到最后也没分出胜负来。” 过去的回忆涌入脑海，拥有如此高超近战技巧的人在军队里也称得上罕见，不过之前交手的时候他还不是能力者。 “我原本是凯芙兰家族派遣到普鲁士执行任务的成员之一，在所有同伴都被干掉之后只能一个人东躲西藏。” “回不了不列颠尼亚，资金链也被切断，还好我遇到了那位大人，他赐予了我能力，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在干佣兵的活了。” 我将手枪收回枪套里，但另一只手的手指还搭在霰弹枪的扳机上。 “制毒厂的厂长是你的雇主吗？” “是啊，怎么了。” “很好，那他现在死了，就换做我雇佣你吧。” 幸好出门的时候特地多带了点钱，我用裂缝把一沓钞票传送到了男人手上。 “往东走两百米，你应该会看到一个和小孩差不多高的女性正在躲避巨大怪物的攻击，把她安全地送到我的面前。” “嗯……” 男人清点了一下钞票的数额。 “知道了。” 下一秒，他的身躯又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同样是一张符咒一样的纸片，我本想上去细细查看一番，但原本在仓库外值班的守卫听到枪声之后全部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我举起霰弹枪，对准正前方的领队就是一枪，独头弹把他的头盖骨打飞，只剩下下颌骨还连接在脖子上。 大量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在此之前我已经用裂缝移动到了制度机器之后，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肯定不敢开枪打坏。 “快点，把他围住，别把机子打坏了！” 果不其然，守卫们停止了射击，这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用打火机点燃引线之后，雷管划着一道大大的弧线落到了人群之后。 “我操……！” 剧烈的爆炸粉碎了周围一片区域里的所有东西，几枚金属碎片扎在了我的手臂上，虽然很痛，但还不至于致命。 工厂中央的机器已被损毁大半，我向前甩出手臂，从伤口流出的血液溅在了墙上，从爆炸中幸存的敌人重新站了起来。 “狗崽子，别跑！” 呯！ 一发霰弹压制的他无法抬头，我趁机重新抛出雷管，然后对着血液流出轨迹的下方开了一枪。 独头弹在混凝土墙上凿出一个小孔，血液也顺势流了进去，我利用它离开了工厂，顺便躲过了袭来的攻击。 还没站稳脚跟，新的一轮追兵又从工厂后面窜了出来，然而在他们开枪之前引线就已经到头了，它和之前被放置在角落里的另一根雷管形成了双重爆炸。 “起！” 黑墙挡住了冲击波，而那些没被覆盖到的倒霉蛋全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 多亏了成功的弹药装填方式，要是没有独头弹的话，直接走后门肯定会和他们正面对峙，到时候谁胜谁负就说不清了。 硝烟散尽，我回头望了一眼，整个制毒工厂内的所有设施均被炸了个稀巴烂，剩下几个还算完整的机器也已经彻底报废。 而在瓦砾之中，一张洁白的纸片傲然挺立着，就好像刚刚出现在现场一样，我走上前去把它捡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三角标识，不过当中的红色眼睛却被换成了黑色的蝉，这并非共济会的标识，而是属于cicada3301。 那个男人果然和这些组织有联系，他的特殊能力应该也来自于cicada，不过他本人的态度却和这个组织一模一样，处于善与恶的交汇点上。 “哈……” 撇开这些搞脑子的问题，制毒机器全部被毁，工厂负责人和大量的护卫都被杀死，这样一来，西西里党交代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么优秀的结果，入选组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再次检查了一遍之后，我迅速离开了现场，接下来就得去营救卡罗特了，希望我雇的佣兵能配得上他的价格。 第192章 辉煌遗迹 羽毛，肉块，鲜血，碎骨，被摧毁的仓库残骸之中遍布着这些令人反胃的东西，我四处搜寻了一番，最终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卡罗特。 “有点慢了啊，工厂解决掉了？” 她嘴里正叼着烟斗，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 “机器都被炸了，人我不太清楚。” “足够了，回去交差吧。” 鸮人和守护灵的战斗最终也没能分出胜负，在这两个怪物彻底失去控制之前，卡罗特引爆了雷管。 爆炸将鸮人炸成重伤，它被塌陷的工厂顶棚压在了下面，而守护灵则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本来我想把他引到另一根雷管边上去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个黑影，丢了两张纸之后它就消失了。” 佣兵的实力在我的预想范围之外，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了两次的白纸，上面的图案和我之前在制毒工厂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过这家伙的行为倒有点奇怪，居然没对我下手。” “这个嘛……” 我把工厂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卡罗特，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敢雇敌人的佣兵来救自己老婆，你小子心眼可真大啊。”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哎哟！” 胳膊处遭到了一记重击。 “下次麻烦换个更安全点的关心方式。” 谈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马路上，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市民，都是被之前的爆炸声吸引过来的。 “最近怎么这么不太平啊，这又是发生啥了？” “谁知道……” “快点，都让开！” 一队警察强行分开人群，从我们身旁穿了过去，卡罗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和她一起钻进了附近的小巷子里。 “话说回来，到哪儿去找席尔瓦来着？” “信件背面有写吧。” 我拿出写满了字的信纸，背面的确有一串小小的地址，应该是整个佛罗伦萨最繁华的富人区。 “走一趟吧。” “嗯。” 在到达目的地之我曾想象过富人区的模样，但真正见到之后还是被它的奢华所震惊了，抛开街道的装饰与设计不谈，就马路两边住宅的占地面积，至少也值个六位数。 “我看看……三十六号，应该就是这儿了吧。” 穿着风衣进出这种场所实在有些不太礼貌，不过卡罗特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无论什么季节她都一直穿着自己那套正式的礼裙。 “二位，有什么事吗？” 按响铁栅栏门旁的电铃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我把来意向他说明了一下。 “找席尔瓦少爷？稍等一下，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庄园并不允许外人入内，恐怕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我和卡罗特在门口等了一会，穿着睡衣的席尔瓦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哈……怎么了？这么早就来找我。” “交任务啊，制毒工厂已经被捣毁了。” 愣了一下之后，席尔瓦把管家叫到身边交谈了几句。 “二位，跟我来。” 席尔瓦庄园的设计与巴尔德相比有过之而不及，长长的走廊上铺满了深红色的金边地毯，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放着展示品的玻璃柜子。 “这些都是我爸的收藏，老古董，没啥好看的。” 席尔瓦在前方轻描淡写地说道，走了有一段距离之后，两扇恢宏大气的木门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请进吧。” 会客厅和走廊一样装饰奢华，然而似乎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在里面等着了。 宽敞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位中年男性，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脸上戴着墨镜，而在他身后的则是之前就已经出现过的护卫维塔。 “早啊，老爹，今天又要去和那些无聊的老家伙们一起打高尔夫吗？” 席尔瓦轻松诙谐地将手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维塔瞪大了眼睛。 “少爷，您……” “臭小子，你当我想去啊。” 这回答属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男人挥了挥手把席尔瓦赶走，然后示意我们在他正前方的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先出去吧。” “是……” 管家和维塔离开了房间，后者轻轻地把门带上了，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席尔瓦父子和我们四人了。 “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弗拉基米尔·瓦西里·席尔瓦，瓦西里制药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当然，也和你们想要加入的西西里党有些关联。” 两张名片穿过茶几来到了我和卡罗特面前，上面。 “今天找你们来不光是为了入会测试，还有一些个人层面上的请求，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听看的兴趣？” 虽然是问句，但从瓦西里的语气上来看更加像是一则通知，我看了看卡罗特。 “您说。” 瓦西里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 “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说过诺艾尔·埃斯皮诺萨这个人？” 此话一出，会客厅内的气氛突然压抑了下来，这就是在旅途开始之初被马萨利斯姐妹杀死的那不勒斯人，之前卡罗特也有提到过他的存在。 “与其说是知道……” “二位放心，我并没有想要为他报仇的意思。”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一般，瓦西里淡淡的补了一句。 “先看看报纸吧。” “嗯。” 我将报纸拉近，意大利语写就的巨大标题映入眼帘，可惜的是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大学人体标本被盗案……？” “没错，就在五天前，米兰大学地下室内的三个人体标本被人盗走了，其中一位就是埃斯皮诺萨的。” “原本他的尸体应该在半年前就下葬了，但他的父母却支付不起落葬费，于是决定把他捐给大学。” “当然了，如果只是普通的盗窃案根本轮不到我来管，但问题就在于盗窃尸体的人，据警方所说，对方是隶属于本地的某个制毒集团。” 瓦西里顿了顿，继续说道。 “埃斯皮诺萨家族和席尔瓦家族是世交，尽管他的死属于自作自受，但尸体是无罪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忙调查一下，至少能给他的父母一个交代。” “那报酬呢？” 任何交易都要有筹码才能成立，一辈子都在和交易打交道的瓦西里自然也很清楚这点。 “听说你们很想见西西里党的首领，如果能办好这件事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引荐一下。” 第193章 从席尔瓦宅邸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接下任务之后我们顺利地成为了西西里党的一员，并且获得了两枚代表身份的勋章。 “西西里党人靠徽章办事，一个人一辈子只能获得一个，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此刻，卡罗特正玩弄着手里的徽章，它的设计并不是很常见，两把交叉的长柄枪，上方则是一个兜帽。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啊……” “弗雷德里克家族的徽记吗。” 不光如此，在街道爆炸袭击案的现场也曾出现过类似的徽章碎片，当时我们一致认为这是巴尔德制作的徽章，但现在看来就并非如此了。 “你看，这边的设计两个地方都差不多啊。” 卡罗特指着枪柄交叉的地方，如果只截取这一段的话，看上去和剑刃毫无区别。 “待定事项加一，真是麻烦……” 眼前的首要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一步一步向上爬了，好在瓦西里给了我们一条捷径，只要能尽快调查出埃斯皮诺萨的尸体去向就行。 当然，现在的我并不打算立刻出发，之前雇男人花了一大笔钱，子弹也在战斗中消耗了一半，现在需要补给一下。 “先回去吧。” “嗯。” 晚些时候，旅店的前台工作人员敲响了房间的大门，将一封信送到了我的手里，是西西里党在佛罗伦萨的负责人寄来的。 “之前我就一直在怀疑了，二位莫非真的是西西里党的成员？” 看着正在拆信的卡罗特，店员好奇地问了一句。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欸……外国人入会，这应该是头一次吧。” 卡罗特看了我一眼。 “别问太多。” 店员后退了一步，我顺势把门关了起来。 “看看吧。” 小小的信纸上写满了四四方方的哥特体英语单词，我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尤里乌斯先生，奥利维亚女士，你们好，我是西西里党在佛罗伦萨的人事负责人，由于工作关系的缘故，你们可以叫我m】 【首先，欢迎二位加入西西里党，不过由于你们并非本国人的缘故，有一个特殊的注意事项需要说明一下】 【当你们离开那不勒斯国土的时候，你们都身份就将从西西里党的成员转变为普通人，这是为了组织的安全考虑】 【另外，关于组织的分配，按照就近原则，你们将被纳入艾萨克的小队麾下，之后的一切行动都将听由他指挥】 信的内容到此为止，我反复查看了一下信纸，并没有发现任何带有身份信息的标识。 “嘛，还算顺利，至少都认识，打起交道来应该也方便点。” 我把信交给下方的卡罗特，转头看向了后面的窗户。 “奥利维亚。” “怎么了？” “还记得之前亚历山大是怎么介绍艾萨克的吗？” “嗯……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吧。” “总感觉现在和我们打交道的那家伙一点也不符合描述啊。” 当然也有可能单纯的只是亚历山大的失误，就目前来看艾萨克并没有要和我们作对的迹象。 “先去找他们一趟吧。” 无论白天黑夜，艾萨克的所在地永远都是那家酒馆，只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当我来到酒馆门口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打烊了。 “这……” 我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才刚刚晚上六点半，这个点就算是正常餐馆也不会打烊，更别说酒馆了。 怪异的现象不会凭空出现，我解开藏在风衣下摆处的枪套扣带，开始向紧闭着的酒馆大门口移动。 叮…… 就在我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金属与石砖地面碰撞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一枚硬币从路边滚了过来，轻轻地撞在我的脚上之后平躺在了地上。 人群熙熙攘攘，但是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硬币发出的声音，我朝它的来处看去，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路边摊。 “……” 低矮的摊位上铺着红色的毛绒布，右上角整齐地放着一副牌，一名身材瘦弱的男人正坐在对面，他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看不清五官。 “哟，小哥。”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一般，男人缓缓地抬起头，高耸的鹰钩鼻也从黑暗之中露了出来。 “要来赌一把吗？” 他伸出一只手，像是在邀请一般，卡罗特也注意到了这奇怪的现象。 “喂……” 然而，路人依旧是毫无察觉的样子，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不想搭理，直到我亲眼所见其中一人的大腿从桌子上一穿而过。 “奖励很丰富，当然，惩罚也很严重，有兴趣来体验一下吗？” 虽然相距甚远，但男人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我瞥了一眼卡罗特，这个奇怪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酒馆关门的原因。 “要去看看吗？” “算了吧，赌博这种东西……”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动摇的，赌博这种游戏利用的就是人类的好奇心，只要有一丝欲望都会被它无限放大。 黑暗之中突然闪过一抹红光，其源头便是男人兜帽之下的瞳孔，他的帽子像是被风吹掉了一样突然向后翻去。 “你，刚刚心里同意了吧！” 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只听见卡罗特传来一声惊呼，我才发现整个地面都变成了纯粹的漆黑，而且它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该死！” 我试图用裂缝带着卡罗特脱离包围，但和马歇尔的梦中世界一样，踩在黑色物质上的我无法使用能力。 “只要心里有任何想要参加赌局的想法，我都能给感受到，小哥，入座吧。” 漆黑的的包围在我的头顶上完全合拢，男人恢复了平静，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又是个能力者。 “大意了啊。” 卡罗特也站在这里，也就是说…… “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人之常情啊，而且……” 她指了指男人摊位之后的大包裹，里面好像装满了贵重的首饰和现金，有些东西都露出来了。 “二位请放心，只要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参加了赌局，结束之后我都会放你们出去，无论输赢。” 眼看计谋成功，男人把扑克牌平摊在了桌面上，我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眉形。 “为什么我要和你赌。” “这个嘛……” 他右手猛然一抖，原本背部朝上的扑克牌全都换成了正面。 “马上你就知道了。” 第194章 谢谢惠顾 “在正式赌博开始之前，让我们先来一个小游戏吧。” 男人并没有在意正对着自己的手枪，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因为是游戏，所以不设惩罚，不过如果你能赢下的话，奖励还是会照常发放的。” 我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给你三秒钟，要么放我们出去，要么被打爆脑袋，自己选吧。” 男人抬头瞥了我一眼，虽然面带微笑，但其中蕴含的杀气是藏不住的。 “赌博的项目……就是枪膛里的子弹，我赌这是一枚哑弹。” “开什么玩笑。” 手枪里装的每一发子弹都是我仔细检查过的，绝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 “如果我赌对了，那么你就必须要和我参加正式的赌局，如果赌错了的话，你们就能自由地离开了，怎么样？” 男人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慌乱，就好像他能看到未来一样，我用手枪自带的瞄具对准了他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黑色的空间里，卡罗特惊讶地看着我手上的枪，子弹并没有发射出去，这的确是一枚哑弹。 “运气真好啊，居然赌对了，哈哈……” 我迅速拉动套筒，将新的子弹重新推入膛内之后扣动了扳机，这次它被击发了，但却并没有命中目标。 男人以一个极度诡异的姿势躲开了子弹，现在正重新恢复正坐的状态。 “按照约定，你现在必须要和我堂堂正正地赌一场了吧，尤里乌斯先生。” 卡罗特上前走了两步，我将枪插回了枪套内，这家伙毫无疑问是一名能力者，而且还是能够看到未来的时间系。 “我接受你的挑战。” “什……？” 她的举动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会赌牌？！” “当然……” 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说了一句。 “看看地上。” 我假装不经意地朝地上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奇怪的现象，之前被我退掉的哑弹不见了，或者说，它根本就没存在过。 在从制毒工厂赶往卡罗特身边的时候，我将手枪子弹重新装填了一下，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些微的失误，导致膛内并没有被装入子弹。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那就请坐吧。” 一把椅子凭空出现在桌子对面，卡罗特坐了上去，我走到了她的身后，将背上的霰弹枪取了下来。 “要是被我抓到出千的话，下次要瞄准的地方就没脑袋那么小了。” “真正的赌徒绝对不会不出千，而且我能确定，像你这种外行人，根本看不清我的手法。” 以前在前线的时候，我经常和老兵油子们一起玩牌，有时候是正经扑克，有时候也会参杂一些赌博，基础的小伎俩我心里很清楚。 另一边，男人已经开始准备赌局的内容了，他把桌上的纸牌聚拢到一起，桌布的右下角写着奥兰多，不知道是他的名还是姓。 “就从最简单的比点数开始吧，去掉大小王，你我二人从被洗乱的牌堆里随机选取四张牌，组合起来的点数更大者获得胜利。” 奥兰多熟练地洗着牌，我仔细地盯着他的手，并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动作，切牌三次之后，扑克牌被彻底打乱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开始……” “等等。” 卡罗特打断了奥兰多。 “怎么了？” “还请你把规则讲讲清楚，到底是一局定胜负还是三局两胜。” 奥兰多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的出来他原本想要利用这点玩文字游戏。 “单场制，胜者可以向败者提出任何条件，败者必须绝对服从，不然的话……” 只见一道阴影从他身后闪过，在这片黑色的空间里似乎还有某个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活动着。 “在我的空间里，任何试图违反「规则」的人都将遭到审判，其「灵魂」将被带向永劫轮回的地狱。” “准备好就切牌吧，奥利维亚女士。” 如宣誓一般说了一大段话之后，奥兰多向牌堆摊开手，卡罗特前倾身体，抹了一下嘴唇之后，将牌堆从正当中一分为二，把上面的那堆翻转了一下之后放在了桌面上。 “好了。” “……” 我叹了口气，在赌牌方面卡罗特明显是个新手，连切牌的方法都不是很清楚。 “很好。” 奥兰多将两堆牌重新汇聚到一起，将其握在手心里之后开始反复切牌，在此期间他的脑袋一直高抬着，根本没有看向自己的手。 有出千吗？ 我不知道，如此之快的手速肉眼是无法看清的，然而卡罗特却根本没有在意对方可能使用的伎俩，她掏出烟斗，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重复了几次之后，他把牌重新在桌面上铺开，从中选了一张之后靠到了椅背上。 “到你了。” 卡罗特也取了一枚，k，第一张牌就是最大的点数，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了一些，开始观察她手里扑克牌的样式。 这是一套特制的牌，除了数字和字母的标识以外，整张牌面上都是空白的，背面也是清一色的棕，如果想要在牌上做标记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可以开始下一轮了。” “嗯。” 老赌客绝对不可能不出千，这点我可以确定，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紧盯着奥兰多，但是他的手型并不拖泥带水，而且抽牌的动作也很慢。 就好像是故意演示给我看的一样。 第二轮抽牌，二人几乎同时结束，卡罗特迅速瞥了一眼手牌之后又看向对面的奥兰多，二人的视线相撞了。 “……” 对视了几秒之后，卡罗特重新低下头去，这次抽到的是5，数字有点小，但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k……5…… 奥兰多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对夫妇，和之前进入他领域的所有对手一样，他们完美的落入了自己的陷阱。 “继续，继续，继续往我身上投入视线吧……” 全视之眼，猩红之眼，这两人身上的赏金足够自己潇洒地度过下半辈子，而完成这一切最多只需要再抽两次牌就够了。 “下一轮，开始。” 第195章 再来一瓶 随着第三张卡牌进入双方的手牌区，点数的构成基本确定了下来，卡罗特抽到的是一张10，不算大也不算小。 我看了看牌，又看了看对面的奥兰多，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只不过视线再次和我交汇了。 猩红的眼睛和其他的能力者几乎完全相同，但它却又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仿佛有一道镜子将摄入瞳孔的光线全部反射掉了一样。 这是死人才会有的瞳孔。 “确认好点数了吗。” 卡罗特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继续吧。” “尤里乌斯。” 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卡罗特的口中，她并没有伸手抽牌，而是将自己手里的牌翻了过来。 “把眼睛闭上。” “什么？” 这个要求属实有些令人难以理解，我低头看了她一眼。 “别问太多，照做就是了。” 我闭上了眼睛，沉浸在黑暗中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卡罗特轻轻点了一下手上的三张牌，然后把它们全都放在了桌上。 “明牌。” “……” 三张全都是q，我想要睁开眼睛，但右手却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抓握感，这是卡罗特的警告，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奥兰多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牌堆上轻扫了一圈，最终选中了最右边的那张，这样一来他的点数就已经确定了。 等他的行动完成之后，卡罗特从牌堆中央抽了一张牌，运气不错，是点数最大的k，这样一来获胜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可以睁眼了哦。” 两次抽牌的时间差不过数秒，卡罗特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三张牌全部换掉，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了。 然而，摆在我面前的却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而是另一副完全一模一样的扑克牌，卡罗特把自己抽到的牌悄悄地一张一张替换成了里面的牌。 “奥利维亚小姐，你这……” “规则从来没有规定过不能出千，我丈夫拿枪威胁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妥协，不是吗。” 奥兰多瞥了一眼红色桌布下的纸箱子，里面放着的备用扑克牌少了一副。 “都弄到牌了，为啥不拿四张k啊。” 我用很小的声音向卡罗特问道。 “里面没有……” “的确如此。” 桌对面的奥兰多缓缓地开口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能出千，所以就算用作弊的手段赢得对局，二位应该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吧。” 四张扑克缓缓地放在了桌面上，那是四张同花色的k。 “什？” 这是一套扑克牌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奥兰多用力一抬手指，整个牌堆都被翻了过来。 “纸牌游戏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使用游戏双方提供的牌，你从一开始就上当了，奥利维亚小姐。” 牌堆的左边还是正常的排序，而右边则清一色全都是k，明摆着就是被替换掉了，果然还是刚才切牌的时候被做了手脚。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对方使用正常的抽牌方法，用不了两轮就可能察觉到问题，但卡罗特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作弊上。 “你输了，按照约定，我接下来提出的条件你们必须全部……” “等等。” 奥兰多正准备起身就被卡罗特打断了。 “怎么，还有什么悬念吗？” “我可没看到你赢在哪儿了。” 规则之前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想要从中找漏洞显然是不可能的，奥兰多冷笑一声。 “怎么，小姐，难道你不识字？” 卡罗特没有回答，伸手指向了最右边的那张k。 “你不觉得这张牌的厚度和其他牌都不一样吗。” 此话一出，奥兰多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他拿起扑克牌，像是在回应卡罗特的问题一样，一直被藏在底部的牌如落叶般飘落而下。 在牌的正中央出现了一团淡粉色的东西，看上去像胶水，但又没那么牢。 “这是……？” “唇膏。” 两个不同的牌堆的划分点在正中间，而卡罗特切牌的点也是那里，我现在终于理解了她之前为什么要抚摸自己的嘴唇了。 “现在你抽了五张牌，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应该再抽一张牌才对吧。” 奥兰多缓缓地将背朝上的牌翻转了一下，脸色随即变得铁青，a，所有点数里最小的一个。 “……” 娇嫩的小手伸了出来，只要比a大，无论什么牌都能让我们赢得这场赌局，很显然，卡罗特的运气不会那么差。 一张四，虽然数值不大，但已经能确保我们的胜利，黑色的环境逐渐开始消散，赌注生效了 “没想到啊，小姑娘，你以前一直有赌牌吗。” “用脑子就行了，赌博不都这样吗，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吧。” 奥兰多叹了口气，作为赌徒的他自然很清楚愿赌服输。 “提吧，我听着。” 卡罗特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赌徒，虽然赢下了这场对局，但她心里却并不是很开心。 能够提出以赌为决胜方式的奥兰多绝不可能是赌场新手，但奥兰多在抽牌时却没有发现两张牌和一张牌的区别。 是单纯的失误吗，还是他另有所图。 “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不仅是你们，在此之前我已经和很多能力者打过交道了，不过败下阵来还是第一次。” 奥兰多自嘲般地站起身来，他拿起一个小闹钟，迎面走来的路人突然停下脚步，他们终于能看到摊位了。 “隶属的组织呢？” “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随着红布的落下，偌大的摊位突然凭空消失，奥兰多将闹钟塞进了口袋里。 “之前不就说过了吗，我只是个普通的赌客，所要求的目标也不过是你们身上的能力罢了。” “……” 卡罗特看了我一眼，就字面意思理解，他似乎也在干夺取他人能力的勾当。 “酒馆关门是我为了让你们停下脚步所制造的假象，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行告辞了。” 我本想伸手阻拦，但卡罗特却拦住了我。 “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我们再次拉回赌局，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 第196章 赌徒 看着奥兰多消失在人海之中，我把枪背回了背后，红眼，能力者，像极了共济会的成员，但无论是他还是那名佣兵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来。 “喂，快看。” 卡罗特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之中，原先紧闭着的酒馆大门现在已经敞开了，看来刚才的确是中了幻术。 “那家伙居然有两种能力吗。” “和他赌博输掉的人好像都会被夺取能力，如果他之前说的是真的话……” 二人对视一眼，最坏的情况下，奥兰多身上可能同时拥有二十多种不同的能力，这种强度的敌人就算是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获胜。 “先去找艾萨克一趟吧，说不定他能知道些什么。” 和预想中的一样，艾萨克依旧和他的两个同伴一起在吧台前喝着酒，不过在他们身旁却多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再来一份生菜沙拉！” 席尔瓦正大口地喝着啤酒，没想到身为贵族的他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小酒吧里。 “哟。” 听到打招呼的声音之后，四人迅速回过头来。 “是你们啊，考核怎么样了？” “还用说吗。” 我把自己的徽章放在了坑坑洼洼的木桌面上，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两杯啤酒。” 服务员将沙拉放在席尔瓦面前，转身去准备我们的啤酒。 “恭喜，这样一来你们就算是组织的正式成员了，不过距离能被老大接见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只要立功就行了吧。” “你想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不过光是正经办事是肯定不行的。” 艾萨克将一枚硬币摆在了桌面上。 “你们必须得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吸引组织高层的注意力，当然，做过头了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的啤酒很快就送了上来，在此期间维克托出去接了三个电话，他一直都是小队里最忙的一个，而弗拉维亚则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 “话说回来，你们从我家离开的时候是下午吧，怎么磨蹭到晚上才来酒馆？” 席尔瓦一边吃着菜叶子一边问道。 “说来话长。” 我把之前在街道上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在座的三人。 “在街道上突然出现的赌徒？我之前可没听说过这种人啊。” “一样，我布的眼线从来没有观察到这种人过。” 奥兰多自称在遇到卡罗特之前的战绩是全胜，再加上他那无法被其他人看到的特性，我很有理由怀疑那些败下阵来的人都被他杀掉了。 “还有啊，尤里，之前我爹跟你说的那个任务，你真的打算要去做吗？” 席尔瓦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我，我感觉到背后传来了卡罗特的视线，她好像不太想让其他人干预调查。 “再看吧，要是有空余时间的话我们会去看看的。” 模棱两可的答案最适合应付人，就在席尔瓦打算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接完电话的维克托回来了。 和去时不同，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我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来活了。” “这种时候？” “不然呢，还是紧急指派，快走吧。” 五分钟后，艾萨克小队的五名成员一起登上了马车，席尔瓦喝完酒之后就回去了，尽管他一再强调想和我们同行，但最终还是被拒绝了。 “我可不想被维塔大卸八块。” 车上，维克托把任务的前情提要告诉了我们，一名古董收藏家的运输车队在佛罗伦萨郊外的道路上遭到了袭击，大量的藏品被偷走了。 收藏家本人和组织高层里的人关系不错，所以在说明情况之后，寻找货物的任务就落到了艾萨克小队身上。 “那老东西说，其他的货物都不重要，我们只要负责帮他把一枚金黄色的怀表追回来就行，这是最贵重的东西。” 复述到此为止，艾萨克点燃一根卷烟，把车棚的窗户摇了下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下午四点半左右。” “妈的，就不能早点报吗，过两小时人都跑没影了。” “那倒不至于。” 卡罗特突然开口，追踪对于她来说并非难事，毕竟被强化后可以直接看到脚步和所属的人名。 “真的假的？那就拜托你了。” 离城门越近，道路就越坎坷，由于车棚较小的缘故，我的脑袋时不时会磕在天花板上，好在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事发地点是一个弯道，距离城市大约七百米左右，两三名警察正在残骸之中寻找着什么东西，马匹和人类的尸体被整齐地放在了一旁。 “喂，劳伦斯！” 维克托大喊一声，一名戴着帽子的警察回过头来，二人简单交谈一番之后，他招呼自己的同伴离开了。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等事办完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ok。” 这么轻松就得到调查权是我没想到的，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西西里党的人脉关系，卡罗特来到了一辆马车的残骸附近，开始俯身查看起来。 “这么长的摩擦痕迹，应该是先侧翻之后再被洗劫的吧。” “能溯源吗？” “时间很短，应该没啥问题，不过我得知道那些警察的名字。” “这个好办，你报就行，我认不出的就不是警察。” 卡罗特点了点头，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片刻之后，她的双眼放出红光，强化生效了。 “让我看看……约翰·哈特菲尔德，从这里突然出现，在废墟附近游荡了一会之后就返回了。” “这是警察，再看看别的。”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排查，维克托最终确定下来了四个嫌疑人的名字，而卡罗特的强化效果也快要到了，她提前解除了能力，随后瘫倒进了我的怀里。 “哈，累死我了……” 皮尔斯·辛克尼斯，乔伊·梅洛，米歇尔·阿米瑞亚德，以及罗兰·伯尔，这四个人的脚步是从道路两侧出现的，在残骸中央短暂停留了一阵之后就离开了。 “其他的脚步都很淡，应该是三四天前留下的，和事件关联不大。” “知道了，弗拉维亚！” 艾萨克朝正在远处站岗的人大喊了一声。 “干嘛？” “你的工作来了，去把这些人揪出来。” “时间限制呢？” “明天早上开始，三天内必须完成。” “明白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我们。 “你们跟她一起去吧，这可是初任务，别搞砸了。” 第197章 聚焦之眼 分配完任务之后，维克托和艾萨克留在现场继续收集信息，而我们和弗拉维亚则先一步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的搜寻工作。 “那个古董商人是什么样的人？” “性格孤僻，未婚，手里有大把的钞票，而且很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 富人喜欢收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这点被单拿出来作为个性的话，那就说明了这些藏品可能并不仅仅用于观赏。 “你能想象吗，一个人的家里摆放着各种用来给别人下咒的道具，而且还有动物和人类的尸骨。” 弗拉维亚撇了撇嘴，像是看到了什么下流龌龊的东西一样，印象中这还是她的表情第一次发生这么明显的变化。 “诅咒……这家伙该不会是炼金术师吧。” 卡罗特闷闷地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对自己身份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好到家里连个佣人都没有，唯一在职的管家已经陪了他五十多年，根本套不出话来。” 对诅咒和黑魔法感兴趣的人，收藏的东西肯定也没有什么好用途，如果让它们落入共济会或者潜伏在佛罗伦萨的其他敌对势力获得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今晚就出发吧，等不了了。” 卡罗特也意识到了这点，但我面前摆着的事件可不只有追寻货物这一件。 “守护灵，别忘了还有它呢。” “对啊……” 这个每天早上九点半就会出现的怪物着实让我有些头疼，它不会被消灭，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再次尝试，而我们则只能失败一次。 三人在一个十字路口前分别了，我和卡罗特返回了旅店，弗拉维亚则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上午八点整，还有十几个小时。 “雷管数量还够吗？” 回到房间之后，卡罗特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先脱鞋，而是直接走向了我放在角落里的弹药箱。 “还有这么多呢，怕啥。” “那就好，多带点子弹，准备出发了。” “什么？” 我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什么，而卡罗特的举动也印证了刚刚的话，她脱下礼裙，换上了长款风衣，把雷管塞进了内侧的口袋里。 “刚才开启能力的时候，我把事发现场的每个名字都看了一遍，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 “诺艾尔，参与袭击的人一共有五个，我没全部告诉他们。” 已经死了将近一年多的人，就算是再强大炼金术师也不可能把他复活，但他现在就是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要真是炼金术的话倒好了……” 卡罗特叹了口气，将一把霰弹枪子弹放进了外侧夹层中。 “此话怎讲？”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受害者尸体，人类的大部分都死于枪击，但马匹就不一样，受损程度很严重，就像被丢进绞肉机里了一样。”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 “你不觉得很像吗。” 一个高大洁白的身影从我的记忆深处蹦了出来，鸮人，只有它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而且又能被人操控。 “最坏的情况下，鸮人的数量有三个，都是由那些被盗走的人体标本变化而来的，诺艾尔就在其中。” 我叹了口气，坐在了床上，事件一个接着一个，连给大脑放松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这又是什么歪门邪道？” “降灵术，来自东方的巫术，以前一个华夏的朋友告诉我的，据说把动物的灵魂导入已死之人体内就会触发特殊的变化，死亡时间越久效果越好。”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能够随意变大变小的日本人，到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可能来自东方的角色，这两件事之间说不定会有什么联系。 十五分钟后，装备完全的我们又一次离开了旅店，鸮人并不像人类一样能够完全听从命令，因此在它掉队的时候是最容易找到它的。 不过，想要让它出现在我们面前还需要一样小小的道具，卡罗特带着我钻进了巷子里，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咳咳……” 刚躲好没多久，一个行为诡异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交叉口，他背后背着一个挎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就是了？” “上去问问吧。” 虽然制毒工厂被剿灭了，但像这种小批量的流动式交易肯定是不会少的，我和卡罗特走了上去，准备从他那儿拿点诱饵。 “喂，小子。” 听到声音的年轻人被吓了一跳，他迅速转过身来，怀疑地看着我。 “什么价？” “你……你出价。” 毒品交易中的常用策略，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时候可以让他先出价，这样就能判断他是不是行内人，当然，我不会蠢到往套里钻。 “就这点钱，看着给。” 一张一百英镑的纸币来到了年轻人的手上，他看了我一眼，随即把手伸向包里，果然，这种人在金钱面前都会放下戒心。 “五包……啊不，六包吧，您看怎么样。” “嗯。” 交易完成，年轻人迅速隐入了黑暗之中，卡罗特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去当商人真是可惜了。” 诱饵，武器，狩猎所需的两大要素均已集齐，现在就是开始行动的时候了，我和卡罗特一路步行来到了事发地，现在那儿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尤里乌斯，快看！” 在周围检查了一番之后，卡罗特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三道深深的沟壑，这很明显是鸮人降落时爪子抓地留下的。 “就从这里开始追踪吧。” “收到。” 我将手搭在卡罗特的肩膀上，开始默默地吟唱咒语。 “众神之父赐予你视野……” 清晰的脚步出现在卡罗特的视野之中，果不其然，标有诺艾尔·埃斯皮诺萨的名字独自一人进入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之中。 “怎么样，能看见吗。” “没问题。”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距离守护灵出现还有整整十一个小时，在这个时间限制内找到鸮人，将其击败并且带到瓦西里面前，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就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第198章 审判之手 鸮人在移动的过程中不间断地飞起来过一阵子，导致脚步断断续续的，给我们的追踪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果然啊，翅膀肯定支撑不了那么大的身体。” 卡罗特似乎对此十分满意，她根据两段脚步之间的距离和方向差距推算出了鸮人的藏身点，就在左侧的一片树林中。 “脚步很新，五分钟之前刚刚留下的，应该就在附近了。” 我从背后取下霰弹枪，由于目标体积大的缘故，这次装的全都是霰弹。 “尽量打四肢，不要破坏躯干部位。” “知道了。” 确认准备完成之后，我和卡罗特先后进入了树林之中，计划很简单，找到鸮人，将其击毙或者打到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处理完一切之后，我们会把鸮人的躯体运送到瓦西里的宅邸附近，由他来辨认这是否属于诺艾尔。 “我不太认为鸮人这种生物是通过魔法转变出来的。” 跨过一道低矮的灌木丛，卡罗特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炼金术之中没有能转变物种形态的魔法，而且自然界中也没有生物会进化出飞不了太久的翅膀……” “这是什么意思。” 卡罗特突然俯下身去，远处的树林之中传来一阵骚动，栖身于茂密树冠层中的生物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它挥动着自己巨大的翅膀，试图逃离树林。 “等等……” 她按住了正准备上前追逐的我。 “飞不远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树枝断裂的声音，卡罗特一把掏出口袋里的白粉，猛地向前方丢去。 “……！” 一双利爪从树冠之中伸了出来，它紧紧握住了白粉，随着力量的增加，包裹被直接捏碎了。 “来了……” 灰黑色的巨大身影从树梢上落了下来，这次的敌人更像是猫头鹰而不是鸮，的确如卡罗特所说，它的身体看上去很不成比例。 “往左边绕一下，最好能打到它的后脑勺。” “明白了。” 我迅速扣动扳机，大量的霰弹向正前方飞驰而去，最终被覆盖着羽毛的翅膀全部挡下，鸮人红色的眼睛露了出来，它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感到有些恼怒。 “噶……” 卡罗特飞快地穿行在黑暗之中，我再次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前冲的鸮人身上，溅出一片血花，但这并没有阻止它前进的步伐。 嗖—— 利爪划破空气，在树干上留下了三道巨大的刮痕，我已经通过裂缝移动到了鸮人的身后，但它却似乎已经料到了这点，用自己的翅膀向后猛扇了一阵风。 “呃……” 风压迫使我向下俯身，但也因此丢失了重心，鸮人将自己巨大的身体全部压了上来，无奈，我将手伸向腰间的匕首。 嚓。 鲜血四溅，我划破了我的手臂，然后猛然一挥，鲜血顺着惯性飞向了半空中，在它连成线的一刹那，我顺势躲了进去。 战斗的风向已然发生了改变，我的枪口直指鸮人的后背，而它的注意力还放在地上。 没有半点犹豫，我扣下了扳机，霰弹命中了它后背上的一大块区域，羽毛和肉块被炸向了空中。 另一边，卡罗特已经移动到了合适的射击位置，她把手枪架在树干的分叉位置，瞄准了正在发出惨叫的鸮人。 “开枪！” 后脑勺是所有生物最脆弱的部位，只要能命中目标，使其毙命还是很简单的。 然而，鸮人的身体强度显然超越了我的想象，子弹精确地命中了目标，但它却并没有受立刻倒下。 “呀！！！” 像是呼唤同伴一样，鸮人向天空大喊了一声，我迅速拉动枪栓，退出霰弹之后，将一发独头弹塞了进去。 “快点……” 子弹被击发所发出的爆鸣声掩盖了卡罗特的呼喊声，独头弹直接打爆了鸮人的脑袋，它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把整个人完全抛向高空是很危险的举动，而现在我正体验着重力所带来的加速度，就这么直接撞到地上不死也得重伤，必须得想点办法才行。 “裂缝！” 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在卡罗特惊慌的注视之下，我直接落了进去，然后又重新从出口掉了出来，不过这次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哦……” 如同倒放一般，我重新站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虽然手上还在淌血，但好在没有什么大伤。 “真是的，又这么胡来。” 卡罗特一边跑着一边拿出口袋里的纱布，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我会受伤。 “结果好不就行了吗……” 伤口传来阵阵刺痛，这是压迫止血的感觉。 “忍一忍，马上就好。” 这已经是卡罗特不知道第几次给我疗伤了，我默默地看着全神贯注的她，心里油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尸体的身份能确认吗。” 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我只能暂时掩盖自己的情绪。 “稍等。” 打好绑定结之后，卡罗特划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撒在了地面上，她的眼睛整个变成了红色，能力发动了。 【诺艾尔·埃斯皮诺萨，死于枪杀】 “……” 的确是他没错，但光从鸮人的外表上来看根本不可能和那个金发的自大狂联系到一起。 “尤里乌斯？” “怎么。” “匕首借我一下。” 我用两根手指夹住刀剑，把刀柄递到了卡罗特的手里，她走向了倒在地上的鸮人尸体，开始在上面切割起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鸮人……应该是被……强行拼接起来的……” 一根根粗大的羽毛被她丢在了地上，虽然上面沾着血，但很显然，它们根本记忆不是原生于鸮人身上的。 “这是……” 我捡起其中一根，发现它居然是中空的，这肯定不是正常羽毛，而是…… “羽毛笔？！” “对啊，这个生物身上的所有部件都是被强行拼装上去的，要问我为什么……” 卡罗特站起身来，她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在鸮人的羽毛上擦了擦。 “看看这个吧。” 第199章 人体实验 鸮人的脑袋被子弹打碎了，因此一直被埋藏在它体内的另一个生物的头颅显现了出来，它看上去更加正常，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毫无疑问，这是人类的头颅，但它没有头发，双目凹陷，像是没有眼球一般，从模糊的外貌上勉强能辨认出这是诺艾尔。 “这是人体标本，所以任何可能会导致腐败的器官组织都已经被摘走了，你看这里……” 卡罗特手中的匕首顺着肌肉纹理一路下滑，在粗糙厚重的皮肤之下，一条人类的手臂赫然出现，然后是躯干，再到臀部。 然而，在部分苍白的皮肤之上出现了深红色的缝合线状物体，它把诺艾尔与外部的血肉强行组合在了一起。 “是被强行融合起来的，妥妥的科学怪人，动手吧。” “唉。” 虽然我很不情愿，但还是接过匕首，刀刃划破皮肉，将诺艾尔的标本从外部的皮肉之中剥离了出来。 很难想象是怎么样一个人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二十分钟之后，全身赤裸的人体标本被放在了地上，我也因此沾了一身血。 “操……” 匕首落入草丛之中，这玩意现在已经臭不可闻了，我也没有闲心去清理它，卡罗特掏出随身携带的袖珍相机，给人体标本照了个相。 “差不多了？” “嗯……去报个警，让警察来处理尸体吧。” 暗红色的鲜血混杂着泥土，将其凝结成了一个个小块，它们就这样粘在我的手上，像是一副手套，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ok。” 我把手在鸮人还算干净的下半身羽毛上擦了擦，转身走向来时的道路，然而，就在我准备进入灌木丛的时候，突然嗅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嗯……？” 金属味，浓烈的金属味，看上去来自于血液，而且很新鲜，肯定不是来自于鸮人，它的血液早已变成了黑色。 我缓缓地从背后取下霰弹枪，检查了一下膛内的子弹，卡罗特依旧在后方拍摄着照片，不过没过多久她也察觉到了异样。 “尤里乌斯？” “啊。” 简单的对了个视线之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气味的方向移动起来，我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着战斗。 走了没多久，怪异的现象便出现了，一棵被压倒的灌木丛，上面还沾染着鲜血，像是有某种大型的受伤动物曾经在这里经过一样。 “等等。” 卡罗特拉住了我的右手。 “先给我上个强化吧。” “你确定？” 二十分钟的持续时间，如果不能迅速寻找到问题所在的话，我们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无法移动的困境之中。 “嗯。”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劝阻，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是……？” 得到强化之后，卡罗特立刻开始低头寻找线索，然而找了一圈下来她也没发现周围有任何线索。 “不应该啊……” 我绕过了她的身体，试图看清灌木丛后面的情况，随后，一个极为怪异的场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片空地，正当中的大片区域都被鲜血覆盖了，但附近却并没有发现伤者，就好像它直接在原地被溶解了一样。 “啊，有了！” 卡罗特从身后窜了出来，她盯着那片血迹看了半天，发现在在上面出现的名字。 “莱昂德雷·格里菲特，死于……全身崩坏？” 二十分钟后，我和卡罗特带着相机穿行在佛罗伦萨的街道上，警已经报好了，探员们现在应该正忙的焦头烂额。 至于那摊不明来源的血液，原本卡罗特还打算留下调查一会，但最终还是被我劝走了。 “这个点过去还有人开门吗。” “放心吧，那个老家伙肯定已经听到风声了。” 对消息如此敏感的瓦西里不可能没有安插在警察厅里的眼线，现在的他水壶顶连待客的茶都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当我们来到席尔瓦宅邸门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灯火通明了，略显疲惫的管家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啊，二位！” 看到我们之后，他挥了挥手。 “找一下瓦西里先生。” “跟我来吧。” 瓦西里和席尔瓦已经在会客室内等待多时了，二人都打着哈欠，看得出来睡的并不好。 “维塔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三名佣人低头离开了，维塔则一直站在席尔瓦身后，瓦西里伸手示意我们坐下。 “已经找到诺艾尔了，这是照片。” 卡罗特打开相机，把里面的胶卷取出之后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瓦西里伸手将它拿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已经听说了，从在警视厅里工作的那几个朋友那里。” “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我们完成了你的要求，现在到你兑现承诺了。” 瓦西里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当然，我可没忘记，照着这上面的地址走，还有……” 一枚金黄色的徽章在空中转了两圈之后落到了我的面前，这是西西里党的证明，不过背后的名字却和我的有所不同。 “这是我的徽章，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核心成员了，但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还会念旧情。” 我低头看了一眼名片，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单词，而是一大串胡乱排列的大小写字母，看上去像是密码一样。 而在名片的背面，则是一长串用哥特体写成的英文单词。 【leonardo pisano ,fiboni, leonardo bigollo】 “这是……？” “很抱歉，这是对方的要求，如果有人想拜访他的话就必须要解开这个谜题。” 卡罗特从我手中接过名片，她的眼睛闪烁出的特殊的光芒，距离我们上次遇到这种纯动脑子的解密已经过去很久了。 “知道了，感谢您的协助。” 第200章 接踵而至的麻烦 提交完有关诺艾尔的信息之后，我们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席尔瓦宅邸，尽管瓦西里建议我们吃个饭再走，不过卡罗特还是拒绝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半，距离守护灵出现还有四个多小时，我们需要立刻赶到安全而又空旷的地方布置好场地。 “要去拜托一下艾萨克他们吗？” “来不及了，随便找个地方算了。” 话虽如此，但这里是富人区，很少会存在大规模的无用空地，而这个点路上也没有马车了。 无奈，我们只能边看边走，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一个勉强能用的场地，那是一个公园，现在正值养草期，所以并没有对外开放。 “炸了应该没关系吧……” “你说呢。” 卡罗特尴尬地笑了笑，我握住她的手，利用裂缝穿过了高耸的铁栅栏围墙。 养草期内无论何人都不会被允许进入，因此公园里原本的人行道都已经被各种落叶和垃圾覆盖了，我们来到了一片草地上，这里很空旷，符合我们的预期。 “开始安装吧。” “嗯。” 两根雷管被埋入了地表，我和卡罗特一人带了两根在身上，如此多的数量，即使是能够灵活移动的守护灵也不可能顺利逃脱。 “话说回来，那家伙还真是不嫌烦啊，每天都要来骚扰几下。” “守护灵说到底就是个执行命令的机器罢了，他可没有感情。” 说是机器略微有些片面，毕竟它还算拥有正常人的情感，只不过无论是行为还是话语都流露出无限的愤恨与无奈。 “守护灵源自于被诅咒的古老灵魂，它们被强行束缚于尘世，所以性格基本都这样。” 长时间的未眠导致我的精神状态很差，布置完场景之后，我和卡罗特清扫了一下边上的长椅，打算暂时先睡一觉。 “我帮你把风，一小时之后叫你。” 卡罗特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这……真的可以吗。” 少女的大腿，对任何男性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东西，我咽了口口水，卡罗特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快点，别浪费时间了，你难道想躺地上？” “哦……哦。” 我侧躺在了长椅上，脑后传来柔软的触感，眼前则是卡罗特的脸，想来也是，凭她的身材应该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怎么可能。” “……算了。” 虽然我还想多享受一会，但睡意来的实在太突然，没过多久黑暗就包裹了我的意识。 不过，在睡眠的过程中似乎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把我叫醒的并不是卡罗特，而是炎热的气温。 “嗯……” 刺眼的阳光射入我的眼中，我挣扎着从长椅上翻了起来，卡罗特正靠在椅背上浅浅地呼吸着，她居然也睡着了。 “卧靠……！” 我迅速抬起手表，中午十二点十分，距离守护灵理论上的到来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了。 片刻之后，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转过身去开始摇晃卡罗特的肩膀。 “奥利维亚，喂，奥利维亚！” “啊……干嘛？！” 幸好，卡罗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她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瞬间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家伙没来？” “好像是的。” 车马声被草木和树叶遮挡，传到耳朵里时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面纱，我们埋下的几根雷管还在，其他景物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应该啊，守护灵顶上目标之后肯定不会轻易放手，除非……” 我心里很清楚卡罗特话里的含义，要么是我们调查的事件已经解决了，要么是守护灵原本的灵魂被解放了。 “或者说，有其他势力也参加了调查我们正在调查的事件。” 会调查这种事件的人肯定都和西西里党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现在还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既然守护灵不在，用于对 付它的雷管就必须得撤掉，否则的话很有可能误伤平民。 “嘿……” 由于踩实的地面过于坚硬，把雷管从地里拔出来花了我很大一番力气，卡罗特在不远处和我干着同样的事情，然而，好像有人并不想让我们安稳地工作。 “快点……” 嘈杂的呼喊声透过灌木丛传了出来，我撇了撇嘴，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烦人精。 “奥利维亚？” “听到了，真是的……” 卡罗特翻到了长椅之后，而我则原地构建了一堵黑墙，等待了片刻之后，吵闹的源头出现了。 一队零零散散的人马，无论是着装还是神态都像极了刚溃退下来的残部，而且视线都飘忽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你看那边！” 卡罗特惊呼了一声，领队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三角眼的标记，这群人是共济会。 我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由于枪里装的是霰弹，所以我准备把他们放近点再打。 “到哪儿去了，那家伙……” “谁知道。” 领队男人的注意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他很快就发现了极为突兀的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掏出枪来。 “有人，快散开！” “唉……” 无奈，我只能扣动扳机，霰弹的强大冲击力将他打倒在地，不过并没有造成致命伤，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超出了我的预料范围。 男人在倒地时做了个大幅度的摆臂动作，两颗墨绿色的圆形金属球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毫无疑问，这是进攻型手雷。 “我操……！” 这就是对敌人抱有怜悯之心的后果，我迅速撑开黑墙，让它在我的头顶上分散来开，好在进攻型相比防御型引线更长，它成功地被弹到了安全地带。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我想象中的安全而已，当我转过身去，准备给自己的背后再加点防御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手雷的落点。 半截土黄色的管子，这是之前没来得及排完的最后一枚雷管。 第201章 代理作战 “危险！！” 卡罗特发出了惊恐的呼喊声，我迅速操纵黑墙，试图在爆炸发生之前保护住自己的身体，然而已经太迟了。 呯！ 橘黄色的烈焰伴随着黑色的硝烟在我的面前猛然爆裂开来，我下意识地护住我的脑袋，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但现实里还是有一次。 “呃……” 冲击波将我整个人炸飞上天，重重地砸在了背后的黑墙之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疼痛感，弹片切断了我的大腿。 今天的运气似乎并不站在我这边。 “尤里乌斯！” 卡罗特大喊一声，她想立刻冲到我的身边，但接踵而来的子弹阻碍了她的计划，迫使她重新回到掩体之后。 “呼……呼……” 深呼吸，我用尽全力试图抑制疼痛，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好在黑墙没有消散，它还能稍微抵挡一下敌人的攻击。 “操！” 霰弹枪在爆炸时已经被炸飞了，而手枪则还被我压在身下，无奈，我只能强撑着身体把自己翻了过来。 遗憾的是，我的敌人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喘息的机会。 “闻到了吗，是血的味道，那家伙受伤了，快上！” 倒在地上的男人朝着自己的同伴大喊了一声，片刻之后，繁杂的脚步声开始朝我这边移动起来，卡罗特点燃了手里雷管的引线。 虽然具有爆破属性，但雷管说到底也是矿用的，对人员的杀伤效果并不怎么好，它只炸倒了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 呯呯呯。 一连串如爆竹一般的剧烈噪音传了出来，这好像是某种轻机枪，猛烈的火力迅速摧毁了卡罗特的藏身掩体，好在她已经提前一步逃走了。 “哈……”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充斥着蜂鸣般的响声，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如果在十分钟内无法得到有效救治的话，失血性休克就要找上门来了。 很显然，就现在的状况来看，想要在这个时限内获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么说的话，你的旅途好像就要到此为止了呢。” “什……？！” 就在我准备好接受必死命运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的怪异凝滞感又一次向我袭来，我强撑着濒死的身体睁开眼睛，目睹了面前的怪异景象。 子弹，投掷物，人，周围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滤镜，我的伤口也不再疼痛，仿佛有人将时间的齿轮强行卡住了一般。 而在我的正前方，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性站立在枪林弹雨之间，他似乎并不担心子弹会命中自己。 “你应该也不希望故事的结局如此草率吧，尤里乌斯。” “你是……！” 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我这才辨认出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就是之前曾经在法兰克福帮助我击败卡特莉丝的那个神秘人。 “现在正在和你交手的队伍是共济会派遣到那不勒斯来的五支小分队其一，领队是能力者，剩余的则都是炼金产物。” 说罢，男人回过头来，他的脸还是和之前一样根本看不清，但眼睛的红色轮廓却显现了出来。 “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很难再挽回颓势了吧。” “你想干什么……” 如果没有诉求的话，这家伙是绝对不会轻易出现的，我撑起身体，将背靠在了黑墙上。 “和我做个交易如何，我能够立刻让战局扭转，并且还能教会你如何使用隐藏在你体内的力量，至于代价嘛……” 他朝自己的左胸口指了指，这是心脏的所在地。 “你的一份灵魂，之前应该已经取走过一份，现在属于你的还剩下四份。” “……” 把灵魂卖给别人实在是有些别扭，不过如果不同意的话，不光是我，卡罗特也很难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中幸存下来，这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好吧，要怎么做。” 一番思量之后，我还是同意了，男人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 “把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然后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我的名字。” “名字？” “普洛威顿斯，如果之后遇到无法逆转的困境时，只要这么做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如果你的五片灵魂全都归拢到我手里的话，这幅躯壳就会归我所有。” 时间开始重新流动，说完这句如忠告一般的话语之后，男人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疼痛感再次向我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子弹打在黑墙之上的闷响。 “……” 我将右手搭在了心脏之上，照着男人的忠告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他的名字。 “普洛威顿斯……” 就在这极为短暂的一瞬之间，战场上所有的枪声全部停止了，正准备包围黑墙的共济会成员纷纷停下了脚步。 原因很简单，哑弹，机械卡壳，空仓，炸膛，击锤磨损，撞针断裂，弹匣脱落，任何有可能出现的故障全都出现了。 “他妈的，什么情况？！” 领队怒骂了一声，他让自己的所有队员都换上了近战武器，另一边，卡罗特将出问题的子弹退出枪膛，重新装填了一发之后瞄准了距离黑墙最近的敌人。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攻击最多也只能起到分散注意力的效果，搞不好还有可能引火上身，但自己心爱的人被困在那里，换谁来都会扣下扳机的。 嚓。 然而，卡罗特手里的枪却并不怎么听话，又卡住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故障，愤怒的她一把把枪丢开，一滴汗液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很快，便是第二滴，第三滴。 汗液越来越多，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汗液，卡罗特抬起脑袋，惊讶地发现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现在居然已经完全被乌云所笼罩了。 “这是……什么……情况？！” 豆大的雨滴从空中坠落至地面，奏响了名为暴雨的交响乐，街道上的行人大声地抱怨着，高跟鞋和皮鞋踏在积水的路面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响声。 下雨了。 第202章 波西米亚狂想曲 雨越下越大，大到连稍远处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卡罗特躲到了树荫底下，她已经放弃用枪攻击敌人了。 这不可能是自然的天气变化，就好像有人正用遥控器操控天空一样。 战场中央，黑墙渐渐消散，而之前被它包裹在内的一片区域此刻正泛着浓浓的迷雾，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 领队拍了拍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队员，用爆炸物把全视之眼的持有者炸成重伤，这是先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如果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的话，他就能成为小队，乃至整个共济会的英雄。 “去看看怎么回事。” “明白。” 被选中的队员掏出了红色的信号弹，如果被攻击的话，红色的光亮就会立刻标记出敌人的位置。 而留在外面的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从腰间拔出匕首，插在了枪管顶端的凹槽上。 “所有从雾里出来的人，无论是谁，全都干掉。” “……” 这就是炼金人偶的好处，没有人类的情感，只能执行命令，小队成员渐渐散开，领队则来到了他们后方。 原本他们都已经被西西里党追的毫无退路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找到机会，领队掏出了最后一颗手雷，今天就是全视之眼的解放之日。 浓雾和之前相比消散了很多，滂沱大雨之中，些许奇怪的声音从雾中飘了出来，好像是某种生物的沉重呼吸声，但根本分辨不出来源。 之前的两名队员已经出发五分钟了，信号弹没有被拉响，领队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他又派遣了一名队员，不过这次略微有所不同。 “好了，去吧。” 信号弹的拉环上被绑了一根长长的丝线，队员握着匕首僵硬地走进了雾中，他的性命不足为重，但如果迷雾之中的人试图对他动手，这根丝线就会立刻感测到。 队员向着迷雾中央走去，领队手里的丝线也越来越短，卡罗特绕过了树干，在另一侧架好了枪。 “千万别出事啊……” 雨还在下，街道上的所有行人都已经躲到了近点的建筑物下，而公园中央的迷雾却始终没有消散，领队和其他队员在外围焦急地等待着。 丝线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缓缓地向前延伸着，只不过，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嚓。 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强大的拉力传导到了领队的手上，丝线极速收缩，把他的手指切出了一道伤口来。 “该死的……快拉！” 线头那端突然变轻了很多，领队心里一沉，果不其然，线头断了，自己的队员又一次失踪在了迷雾之中。 “操！” 然而，就在他打算直接带领全部手下一起冲进雾中时，期待已久的红色光芒终于出现了。 “喂，看那边！” 灰白色的浓密雾汽之中出现了两个红色的光点，看上去很小，但它的确存在。 “会不会是……？” “不可能。” 信号弹是绑在腰间的，但红点的高度甚至比领队的脑袋都高，这两个红点绝对不是它发出来的。 喘息声越来越重，原本难以看透的浓雾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淡，领队看到了两三个倒在地上的人影，这就是自己之前派出去的队员。 而在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站立着，那两道红光就来自于他的双眼，毫无疑问，这就是刚刚被自己炸伤的全视之眼，然而，他身上的伤口现在已经全部愈合了。 “这……” 能力者在发动能力时，瞳孔的红色将会变得更鲜艳，但根据共济会前人的观测情报来看，全视之眼的持有者马修·尤里乌斯的眼睛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变化。 切割空间，在液体中行动，构造黑墙，极其强大的运气，领队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这双红眼代表了什么。 “……” 又是沉重的呼吸声，这次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清晰，领队挥了挥手，包围圈迅速开始收拢。 “呼……” 电光石火之间，整个雾团瞬间炸开，我感受着自己体内回荡着的怪异力量，所有的能力都没有发生变化，但它们缺失的那部分都被补全了。 “这就是神的力量，好好使用吧。” 黑墙不再是黑墙，而是可以随意塑形的黑色固体，裂缝也不再是单向的，而是可以反复使用的双向通道，强运的效果更是扩展到了极大的范围。 换句话说，在大雨倾盆的现在，我就是无敌的。 另一边，卡罗特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她观察了很久，锁定了站在后方的领队作为目标。 子弹能不能击发是个未知数，但扣不扣下扳机则是她可以主动选择的，深吸一口气之后，准信和基座重合在了领队的后脑勺上。 呯！ 枪声划破倾盆大雨，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钝响，枪响了，但弹头飞行的轨迹却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呃啊！” 毫无防备的领队被打断了一条手臂，他痛苦地向前倒了下去，就在这个瞬间，原本屹立在空地上的男人消失了。 “什……怎么……！” 咔擦。 一名队员的脖子断了，杀害他的罪魁祸首是从雨水中伸出来的手臂，卡罗特拉动枪栓，将子弹重新上膛，敌人试图反击，但他们的子弹都被卡住了。 一枪，两枪，我逐渐掌握了强运的效果，把它变成了一个类似于主动技能一样的存在，炼金人偶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在拥有能力的我面前很快就被消灭掉了。 “……” 鲜血与雨水融为一体，混合着朝着倒地的领队方向流去，这里是平地，理论上不应该存在任何高度差。 “杀……多杀点……” 如蚊子一般轻微的声音从领队的喉咙之中发了出来，他在笑，虽然手臂上的伤口很痛，卡罗特瞥到了他的存在，于是调转枪口准备把他解决掉。 然而，当她扣动扳机的时候才发现，枪膛内的子弹已经被打完了。 “真是的……” 血水越聚越多，它们全都朝着领队的伤口涌去，力量在汇聚，杀意在上升。 “多流点血吧。” 第203章 摄魂取魄 大雨不光束缚了正在交战的尤里乌斯和奥利维亚，还让席尔瓦出门游玩的计划泡了汤，现在他正在自家宅邸二楼的红地毯上走来走去。 “这么大的雨，您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维塔在一旁没好气地提醒道，换成平时，自己要保护的这位大少爷早就想尽办法开溜了。 “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 “不行。” 立刻就被拒绝了，席尔瓦叹了口气，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贴身佣人会如何警告自己不能随便乱跑了。 “我要是真的想走的话，你一个人应该是拦不住的吧。” “我当然知道，但是少爷……” “少爷。” 席尔瓦叹了口气。 “你应该很清楚，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吧。” “我知道……” 没有人继续发言，席尔瓦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把门给锁了起来，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一样。 远在几公里外的公园之中，我从雨中跳出，用匕首贯穿了最后一名敌人的心脏，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死寂。 “……” 除了抽搐的尸体以外，唯一的活物就是倒在地上的领队了，吸血的怪像我早已察觉到，只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的能力。 通过吸食血液强化肉体，还是说，能够操纵死者，不管是什么，最终都将进入自己的体内。 “哼……” 领队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远处一具尸体的右手突然断裂，在空中飞了一阵子之后接到了他伤口的断面上。 “不愧是全视之眼的持有者，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这么多……尸体。” 细看之下，男人的身上的皮肤颜色也有些深浅不一，就好像奇怪的拼图一样，这应该就是他的能力了。 下一个瞬间，两根锋利的断骨突然从左右两侧同时朝着我的太阳穴飞驰而来，就在它们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黑色的尖刺拔地而起，把它们打了个粉碎。 “真遗憾，本来我还想留个活口处理一下这里的，现在看来……” “……” 再靠近点，领队在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已经搭在了拉环上，虽然这么做肯定会把自己炸碎，但如果能再次重创全视之眼的话…… “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是现在！ 先前被击碎的骨刺还没有完全落到地上，随着男人手腕的翻转，它们又重新汇聚到一起，朝着我毫无防备的后背袭来。 命中与否根本不重要，只要能让那家伙转移注意力就行了，哪怕是一秒钟也好。 黑幕渐渐升起，如圆球一般包裹住了我，能力得到强化之后，我对这些黑色物质的控制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增强。 由液体构成的锋利刀刃贯穿了领队的胸膛，而他也在同时拉下了手雷的拉环。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冲击波席卷了整片空地，男人心中一阵窃喜，果然，注意力不集中会导致强运的消散，随后便被炸成了碎片。 雨水打的卡罗特睁不开眼，她奋力把粘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开，想要看清战场中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里乌斯？！” 没有回答，这份呼喊有没有传达出去都是个未知数，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最后一枚备弹塞进了枪膛内。 另一边，硝烟逐渐消散，地面上多出了大量的残肢和肉块，它们正在逐渐聚拢，最终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体。 是领队，这就是他的能力，控制肉身，只要自己的心脏没有收到致命性的打击，无论肉体变成什么样子都能完全修复。 因此，他在自己体内胸口和后背的地方都增加了钢板用作保护，只可惜自己的衣服，现在已经完全被炸毁了。 “汝等之能力……” 一名优秀的战士不会在相同的地方跌倒两次，在手雷爆炸的瞬间，我控制了地面上大量的积水，利用液体的强阻滞性挡住了冲击波。 弹片划伤了我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这就是领队用近乎于自爆的方式留下的唯一成绩了。 “吾将基于天命……” 领队心头一紧，这好像是之前上头提到过的封印咒语，一旦让他完整地说出来，自己就可谓毫无胜算了。 不过好在吟唱期间全视之眼并不能做其他动作，他立刻拔出匕首，打算在吟唱结束之前发起最后的攻击。 遗憾的是，我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呯。 独头弹划破空气，精确地命中的领队的小腿，他整个人在空中反转了一百八十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卡罗特重重地呼吸着，她全身上下都已经被雨水浸湿了，但这一枪却出奇的精准。 “悉数剥夺！” 五指握紧作拳，一股难以言说的奇特压迫感瞬间蔓延开来，领队的断肢上突然传来了强烈的疼痛感，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原本猛烈的暴雨也在这个瞬间突然停滞了下来，阳光重见天日，就好像之前根本没下过雨一样。 “起……” 黑色的流体物质控制住了领队还能正常活动的三个肢体，我缓缓地走上前去，从腰间拔出配枪，这也将是他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了。 呯。 一声枪响，领队的脑袋被打开了花，他抽搐了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 与之前的那次不同，现在的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这就是灵魂被取走之后所带来的副作用。 “情感，记忆，思考，共鸣，还有决心，这是构成灵魂的五个关键要素，我取走了你的一部分情感，这就是交易。” 普洛维顿斯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边，照他这么说的话，在法兰克福时被拿走的应该就是决心了。 “你的信念在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就完全崩溃了，我取走了你不需要的那部分，剩下的全都属于你的妻子。” “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第204章 所谓冷酷 微风轻拂，残存于树叶之上的雨水被带落，或是砸在地上，或是落入水坑，我站立在战场的中央，俯瞰着周围倒地的尸体。 “尤里乌斯？” 卡罗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手里握着已经严重受潮的枪。 “你……没受伤吧。” “嗯。” 情感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这就是灵魂被取走之后所带来的副作用，但是我和她之间的羁绊并没有受到影响，这是连接于生命深处的锁链。 “倒是你，再不换衣服就要着凉了哦。” 我瞥了一眼卡罗特衬衣内部若隐若现的内衣，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抛了过去。 “哦……谢谢。” 决心，情感，现在留给我的强化机会只剩下三次，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我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落到除了面前这个可爱小女孩以外的其他人手里。 “别走，还有头发。” “呜……” 我的风衣放到卡罗特身上就变成了长袍，她把上面的三个扣子扣了起来，然后乖乖地跑到了我的面前。 之前卡罗特用来给我包扎的那块手帕现在还藏在我的裤子口袋里，我把它拧干之后开始擦拭她那长长的金黄色秀发。 “果然还是共济会的人啊……” “你怎么看？” 卡罗特叹了口气。 “按以往的惯例来看，那群家伙肯定不会只派这么点人来。” “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总之之后要小心点了，守护灵今天早上没来估计也是他们搞的鬼。” 共济会也在调查之前那场发生在普鲁士的谋杀案，由此看来，我们并没有找错前进的方向。 “这什么鬼天气啊，真是的……” 街道上的抱怨声再次浮现了出来，我把手帕放回口袋里，现在必须得走了。 “直接回旅店吧，还有问题等着我们去解答呢。” “知道了。” 一个小时之后，浑身湿透的我们回到了熟悉的房间里，当务之急便是换衣服，我一脚踢开行李箱，从中取出一套衬衫和内衣。 而卡罗特则拖开了写字桌旁的椅子，掏出了被水浸湿的字条，开始把上面尚未模糊的字迹抄写下来。 “这么认真的吗。” “共济会可是在和我们竞速啊，你也不想被他们抢先一步得知真相吧。” “这倒也是……” 我带着衣服走进了浴室，而卡罗特则开始思考字条正反两面之间的联系。 背面的一大串文字都代表了一个人，那便是中世纪的那不勒斯数学家斐波那契，他是长达三百多年都黑暗时代之后第一个涌现出来的杰出数学家。 而他最着名的成就便是那串斐波那契数列了，不光是数学，这串数字代表的比例在绘画时也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世人将其称之为黄金分割数，而在谜题之中，这串数字应该也代表着对应的字母。 【0, 1, 1, 2, 3, 5, 8, 13, 21, 34, 55, 89, 144……】 正面的字母一共有十三个，卡罗特把数列的前十三个数字写在了稿纸上，开始研究它们和字母之间的关系。 英文字母表肯定是不可能的，从第十位开始的数字就远大于26，从古至今也没有哪个文化拥有144个字母。 这样看来的话，就只能通过对字母重新排序来解决问题了，这种情况在之前发生过多次，只要能找到规律就不难破解。 “嗯……” 大写字母一共有四个，t，o，m，s，它们肯定是首字母，剩下来要做的便是给这些脑袋接上身体。 “我洗好了，你要去吗？” 思考间，我已经走出了淋浴室，卡罗特抬起头来，无奈地笑了笑。 “嗯，你顺便来帮忙看看这玩意吧。” 就这样，解谜的接力棒交到了我的手里，虽然在这方面我并没有卡罗特那么聪明，但在某些特定的层面上，情况却正好相反。 “帮我拿个内衣，就在箱子第二层。” “哦……” 我把浴巾挂在脖子上，转身开始鼓捣卡罗特的锁，密码是她的生日，箱子很快就打开了，和内衣放在一起的还有几张过期的报纸。 “嗯……” 这些报纸都出自同一家出版社，而且全都被翻到了第三页，这是独数谜题的所在地，每次上列车的时候她都会做这个打发时间。 “喏，拿去吧。” “多谢～” 卡罗特关上了浴室的门，我开始研究她之前写到一半的草稿，四个大写的英文单词，还有一串杂乱无章的小写字母。 “嗯……” m，s，总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首字母，而且就在刚刚。 “呐，奥利维亚。” “怎么了？” 卡罗特模糊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传到了我的耳中。 “你之前做的那些方格子游戏，学名叫啥来着？” “方格子？啊，你说填数游戏啊，我玩的是更高级的哦，名字叫幻方……？” 此话一出，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幻方在英文中释为magic square，正好对应了m和s。 虽然不知为何，但我感觉这个答案就是正确答案，于是便开始研究剩下的两个单词t和o。 “话说回来，你出门的时候还带了本大不列颠尼亚百科全书吧。” “嗯？是啊，怎么了？” “那就好。” 我把红色和深紫色的蕾丝花边内衣翻开，在网状隔带下方发现了那本厚厚的棕色书本，这里面记载了从古至今几乎所有的知识点，应该也包含了幻方。 “m……m……哦，在这呢！” magic square一栏下方有着大量的解释，我一条一条的阅读着，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东西。 【最基础的幻方便是三阶幻方，在三阶幻方的每个横纵行上增加一个格子便成为了四阶幻方 ，以此类推，可以衍生出无数种幻方的形态】 而在其中，三阶幻方被表示成了third order magci squate。 每一个字母都与纸上的字一模一样，这就是答案。 第205章 二次毒发 对密码的破译工作正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洗完澡的卡罗特换上了宽松的休闲装，在写字桌前工作着，而我则负责给她拿东西和提供灵感。 “斐波那契幻方吗……确实是个挺有意思的东西，之前应该从来没出现过有关于它的匿码吧。” “……” 说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就是把斐波那契数列的第四位到第十二位之间的所有数字按照洛书排列到三阶幻方里，组成的新幻方就是斐波那契幻方了。” “哦……” 她的解释还没完。 “在斐波那契幻方中，每个横排的三个数字乘积之和与每个竖排的乘积之和都是一个定指，。” 我微微张了张嘴，一般来说这种数字都拥有特殊的意义，说不定能通过它窥视到这张纸条上的真相。 “能搞懂它的意义吗。” “很遗憾，现在还不行。” 看到我一脸失望的表情，卡罗特有些不太高兴。 “文字谜题最重要的就是解码器，没有这玩意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得到正解的！” “好好好……” 然而，正当我打算平复她情绪都时候，电话铃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卡罗特带着些许怒气一把抓起话筒。 “喂？” 片刻之后，她脸上的表情发射不过来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啊！我靠！” “怎么了？！” 能让一向情绪稳定的卡罗特都如此震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腰间，准备拔枪应对敌人。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匆匆挂掉电话之后，卡罗特一把抓起放在床上的衣服。 “妈的，我们把弗拉维亚给忘了！” 五分钟后，匆匆准备完成的我们冲出了旅店大门，在我们睡觉和战斗的时候，弗拉维亚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追踪到了那几个逃犯的具体位置。 现在他们正盘踞在距离我们居住地不远的一栋民宅里，利用爆炸物和枪抵抗着攻击。 “本来应该早就抓住的，但因为下午的时候突然下了场暴雨……” 卡罗特边跑边补充道。 “这是你新研发的能力吗？” 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不。” 暴雨，浓雾，一切的一切都归功于被强化之后的运势，我也曾尝试过利用强运将那个领队的心脏直接停下，但并不怎么管用。 这就是用灵魂碎片换来的能力，在生效期间哪怕面对一整支军队的攻击，我都可以游刃有余。 没走多远，前方便出现了几个挡路的西西里党成员，他们把道路一分为二，禁止任何无关群众通过。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掏出了代表身份的徽章，卡罗特也照着做了。 “自己人。” “嗯，过去吧。” 不得不说，那不勒斯的黑帮还真和别的国家不一样，办事纪律性极强，简直和编制内的警察没什么区别，拐过十字路口就到了交战地了。 “这么大阵仗啊。” 十几名手持各种枪械的男人包围了一栋三层建筑的第一层，他们把守着前门和后门，防止有人逃脱。 后方还有狙击手紧盯着三楼窗户，玻璃早就在之前的交战中被打碎了，现在只剩下窗框在风中摇摇欲坠。 “可算是把你们二位等来了啊。” 幽幽的女性声音，是弗拉维亚，她刚刚调度了一个三人攻坚小队，此刻正向着我们走来。 “怎么说呢……中午的时候碰到了点麻烦，所以一下子忘记了。” “罢了，事已至此，先把手头的事情干好吧，尤里乌斯。” “嗯……喔！”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步枪就朝我抛了过来。 “恩菲尔德步枪，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可容纳十发子弹的斜方弹匣，拨动式保险，黄铜肩垫，虽然是短版的，但威力和精准度却丝毫没有减少，这就是我最熟悉的不列颠尼亚军队制式武器。 “嗯。” “那群家伙就藏在三楼，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要活的。” 活捉就代表了要留力，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毕竟之前干的都是杀人的行当。 “敌人之中有能力者吗？” “这点还不清楚。” 既然如此，我抬起右手，短暂的吟唱过后，准备封印的所有能力者，但弗拉维亚却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 “别发动大规模的范围性能力。” “为啥？” 她指了指民宅二楼外墙上一个黑色的图腾状图案。 “反制阵列，我们的能力对这栋建筑物里面的人无效。” 虽然被正式运用到生活中的时间较短，但炼金术已经拥有能和传统物理学相提并论的实力了，无奈，我接过子弹，开始向民宅的前门移动。 这栋建筑是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多层洋房，内部复杂的结构和大量的房间非常适合隐藏，我检查了一下枪膛内的子弹，是满的。 “上吧。” 木质大门被猛然破开，弗拉维亚掏出手电筒，而我则将手搭在了卡罗特的身上。 “众神之父赐予你视野。” 红光和白光同时闪过，室内被照亮了，墙壁上布满了弹孔，不远处的楼梯被炸断了，只有最上面的几节还算完好。 “这层没人，脚步往上走了。” 弗拉维亚将握着手枪的右手架在横着的左手上，开始检查屋内都状况，而我则用黑墙修复了破损的楼梯。 “……” 三人之间没有继续用语言交流，我走到楼梯口，背靠着墙壁一步一步向上摸索着，枪口则对准了浮雕风格立柱之间的空隙。 二层依旧没有敌人，但这里出现了尸体，全都是西西里党的成员，他们是上一批被派遣过来的攻坚小组。 “这是……？！” 眼尖的卡罗特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创造了一个裂缝，将其中一具尸体拉到了自己面前。 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好像是某种金属正在被灼烧一样，尸体的脖子和脸上出现了大量的脓肿，背后则插着一根箭。 “啧……” “一模一样啊。” 时隔两个月，在普鲁士出现过的毒药又一次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与它一同到来的还有更加扑朔迷离的局势。 第206章 觥筹交错 “气味和死状完全一样，就是当时的毒药没错。” 卡罗特将一滴鲜血滴在了尸体上，由于匕首造成的伤害太大，现在她改用随身携带的针头了。 “怎么样？” “二十分钟前，死因还是窒息死。” “是攻击呼吸道的病毒吗？” “不清楚……” 楼上传来的隐约骚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卡罗特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将自己手里的枪对准了天花板。 “有两个脚步通向楼顶，乔伊·梅洛和米歇尔·阿米瑞亚德，不排除都是能力者的可能性，最好速战速决。” 木质结构的隔层很难阻挡子弹，只要能开个小孔出来，我就能跳过楼梯，用裂缝位移到三楼去，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不过，周围的环境在缓慢的摸索过程中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弗拉维亚？” 卡罗特轻轻地呼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从刚才开始，整个二楼就只剩下了我和她两个人。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的……” 印象中那家伙负责断后，上楼的时候还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这也许是弗拉维亚还没有暴露过的能力，也有可能是她已经被干掉了。 卡罗特把手搭在了扳机上，我顺势举起右手，枪响的瞬间，裂缝顺着木屑把我带到了三楼。 “起！” 一同到来的还有黑墙，它将混乱的大厅一分为二，保护了我的后背不会遭到袭击。 “怎么……？” 在我正前方的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他正在装子弹，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我迅速举起霰弹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嘣。 强大的冲击力把男人轰飞到了床边，连同碎玻璃一起掉了下去，另一边，两发子弹穿透黑枪射了过来，擦着我的头顶打中了墙壁。 “靠……” 我迅速转过身去，照着弹道的方向开始进行穿透射击，对方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只可惜他的火力并没有我那么强。 子弹和霰弹把黑墙打的破烂不堪，躲避攻击的瞬间，我从空洞中瞥到了墙那边敌人的行动，他正在向右冲刺。 “奥利维亚！”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交战之中卡罗特已经跑了上来，迎接她的是一发子弹，但只是把头饰打了下来而已。 “该死的家伙！” 呯呯。 两发子弹接踵而至，一发打中了墙壁，一发被我用裂缝转移了方向，敌人的手枪已经打空了弹匣，现在必须停下来换弹。 很显然，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步枪子弹从抛壳窗被装进了弹仓内，我用力一蹬地板，黑墙消失了，借着它做掩护的敌人的后背也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得手了！” 正常人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肯定会这么想，但遗憾的是我们的对手并非凡人，要不然楼下的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攻不进来。 “真名……解放！” 霎时间，男人的眼睛变得通红，卡罗特看到了他身上的标识，乔伊，原本应该出现在死人身上的记号正挂在那里。 “又是炼金人偶吗……” 另一边，我扣动了扳机，独头弹精准地命中了乔伊的胸口，但他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在他破烂的衣服之下泛着淡淡的绿色微光，就是这玩意弹走了子弹。 既然外部难以攻破，那就只能从内寻找破绽，我用力一甩胳膊，把打空了子弹的枪丢向乔伊，自己则迅速向后退去，从腰间拔出手枪。 “雕虫小技……” 只见乔伊用手腕微微一挡，空中的枪被迫改变了运行轨道，直直地朝着卡罗特的方向飞了过去，她一个翻身躲了过去，但这也给了乔伊机会。 上弹匣，拉枪机，动作一气呵成，电光火石之间，我和他又一次用枪口指向了对方。 嚓。 强运之力赋予了我决斗的胜利，乔伊的子弹卡壳了，而我的则顺利地被击发出来，飞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裂缝之中。 “咕……！” 这发子弹绕过了乔伊坚硬的外皮，直接从体内射了进去，彻底损坏了他的心脏。 然而，乔伊居然还有后手，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向我身后自己队友的身体伸了伸手，一股如浓厚黑雾一般的物质飘了起来，迅速涌入了他的体内。 “这是……！” “吸元秘术，快开枪！” 卡罗特不停地扣动着扳机，片刻就把枪里的子弹全都打完了，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真是遗憾啊。” 硝烟散去，乔伊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枪里应该没子弹了吧。” 我没有说话，事实的确如此，但胜利的天平已然倾斜。 “现在，该到我出手……？？” 下一个瞬间，被裂缝收集到一起的子弹同时从一个裂缝出口处蜂拥而出，乔伊的胸口被彻底打烂了，他承受不住冲击力，整个人撞到了背后的墙上。 “你的话有点多了。” 我从口袋里取出最后一发步枪子弹，将其装入枪膛内后瞄准了他的脑袋，只要破坏掉这里的话，炼金人偶就会停止活动。 大口径的步枪弹很适合这种工作，如果换成手枪的话，两三发都不足以完全摧毁脑组织。 卡罗特缓步走了上来，刚才这家伙使用的很明显就是传说中通过吸取灵魂获得肉体恢复的吸元秘术，如果马修能把它也融汇到自己身上的话，实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原本是个皆大欢喜的场面，但某人的意外到场却改变了这一切。 啪嚓！ 一把锋利的匕首从男人身后猛然伸出，直接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随后便是手，胳膊，躯干和脑袋，一名女性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就好像是被强迫生出来的一样。 仔细一看，这家伙就是之前一直消失的弗拉维亚，她在最后关头出现，抢下了这个人头。 “……” “不必惊讶，这就是我的能力，可以融入各种物体之中。” 她笑着向我们解释道，但眼里却毫无笑意。 第207章 忌口 敌人被悉数消灭，任务自然而然就完成了，在其中一人的手中，我找到了之前被盗走的那个炼金道具。 “就是它没错了。” 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娜塔莉亚长舒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可以去给上头交差了，不过卡罗特倒不怎么高兴。 “辛苦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 娜塔莉亚也察觉到了这点。 “报酬的话，过两天就会有人给你们送过来了，这点你不必担心。” “那就行。” 简单交谈了一番之后，我们便踏上了回去的路，卡罗特显然并不在意酬金的事情，一离开现场就开始抱怨起来。 “搞什么啊那家伙，自己说要抓活的，结果还自己下死手，最关键……” “能力也没抢到，你想说这个是吧。” “那还用说吗！” 脱离紧张的战斗环境之后，我也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光是娜塔莉亚都神态，还有她一些前后难以对照的小细节。 “之后多注意那家伙一下吧，还有，你之前说的吸元秘术又是个什么东西？” “能够吸取灵魂强化肉体的技能，属于上古时代的巫术，现在全世界能熟练掌握的不超过五人。” 就她目前的描述来看，这玩意似乎和真正的能力并没有什么关联，我松了口气，损失稍微少了点。 回到旅店之后，我们发现原本紧闭着的一楼食堂大门现在重新打开了，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们正在把晚餐一个个放到对应的餐柜里。 “后厨的人都被放出来了？” 卡罗特向前台的工作人员问道。 “是啊，条子还说犯人肯定在这群人里面，结果查到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人都被无罪释放了，但食堂的人气却早就一落千丈了，住户们宁可出去花钱也不愿意到这毒死过人的地方吃饭。 “你怎么看？” 我耸了耸肩。 “有你在还看不出哪儿被下毒了吗。” “哼，那当然了。” 卡罗特掏出烟斗塞在嘴里，全然不顾门口挂着的禁烟标记，店员也没敢多嘴，谁叫我们现在是西西里党的成员呢。 不过，当她把手伸进口袋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靠……” “咋了？” “打火机没带。” 无奈，我只能把自己的借给她用，虽然已经不抽烟了，但随身携带火机的习惯却被我保留了下来。 “哦，谢了，话说回来，你一个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居然不会抽烟啊。” “不是不会，只是不想抽了。” 我一直对外声称自己是因为害怕母亲担心才戒掉香烟的，不过事实却并非如此。 “说说看呗。” 卡罗特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不知道是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还是想要多了解一点自己的丈夫。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那是在四年战争的第二年秋天，这段时间普鲁士和不列颠尼亚的实力几乎对等，正面战场陷入胶着，因此我经常会带领小队参加穿插战斗。 在一次夜间活动中，我的小队深入敌后，来到了一个炮兵阵地后方，原定计划中应该立刻把他们清剿掉，但队伍已经奔波了一天，现在所有人都很疲劳。 因此我自作主张原地休整十分钟，并且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根香烟，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一样，也是所有人共用一个火机。 “谁能想到呢，这么微弱的火光都被那群普鲁士人发现了，他们调转炮头来了一轮齐射，最后活着回去的只有我和一个还没成年的新兵。” “那……任务失败了？” “不，成功了。” 我抛出的手榴弹引爆了存储炮弹的板条箱，几乎所有的普鲁士士兵都被炸死了，剩下的那些让新兵完成了从零到一的蜕变。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香烟了。” “欸，真是个不太让人愉悦的故事啊。” 谈话间，前菜已经被送了上来，今天的食物供应方式是传统西餐类型，每张桌子上都贴了两张菜单。 “先不扯别的，那个幻方你想出来怎么解答了吗？” “依我看，那串数字应该对应的是门牌号。” 世界上不存在拥有三万多栋房子的街道，因此肯定要把它们拆开来看，不过卡罗特似乎却有着不同的见解。 “现在没必要浪费脑细胞，等回房间之后，答案自然就会揭晓了。” “什么？” 她不再开口说话，但脸上却流露出自信的表情，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无奈，我只能埋头吃饭，等待着所谓真相的到来。 十三道菜全部上完之后，我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葡萄酒，从用餐开始到现在一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然而这段时间里居然没有一人到餐厅用餐。 “主厨一对一供应，换其他餐厅至少得要大三位了，你就偷着乐吧。” 擦了擦嘴之后，我们离开了餐厅，饭前卡罗特就说回房间后会有惊喜发生，然而到现在为止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密码就一定会有解码器，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现在它要么在路上，要么已经送到了。” 熟悉的房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但奇怪的是，出门前我明明关上了它，并且还上了锁，但现在它却微微打开着，门缝中是暗红色的地毯。 “我说吧。” 门锁没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说明对方肯定拥有钥匙，房间的唯一一把在我身上，剩下的就只有保洁人员身上的万能钥匙了。 “我开门咯……” “等等。” 我把手搭在了卡罗特的肩膀上，给了她持续三秒钟的能力强化。 “有脚步吗？” “就一个，进去了之后很快就出来了。” 确认房间里再无其他人之后，我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来者的名字从未出现过，而他留下的东西也很少。 一支笔，一张字条，还有一本新约圣经。 第208章 救赎之道 “果然啊……” 如饿了好几天的猛虎看到滴血的鲜肉一般，卡罗特一把抄起地上的圣经，先快速地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然后开始检查它的外观。 与其他出版社不同，这本圣经只有封面当中有一个烫金十字架，其余地方没有任何记号，页面也一样，并不存在挖个洞藏锤子的剧情。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卡罗特的话语中略带一丝失望，这本圣经肯定就是解码器，但它本身却没有复附带任何提示。 “用那个幻方上的数字试试看？” 既然出现了书，最有可能被作为线索的无非三点，页码，行列和单词的位置顺序。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万千种可能性中找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第十三页……第八行……不对，一行没这么多字，难道是斜着看……？” 无论用什么方法排列组合，总会出现一个不合理的数字，而且其他看似合理的选项组合起来也牛头不对马嘴。 “银器……刀叉……黑色，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十五分钟之后，空荡荡的稿纸上写满了各种奇怪的单词，无论卡罗特使用何种方法对它们进行组合排列都无法找出可能存在的关联性。 “啊啊啊，烦死了！尤里乌斯！” “……嗯？！” 卡罗特把笔塞到了我的手里。 “你来想一会。” 窗户的滑轮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卡罗特搬来一个矮凳，好让自己能够看清下方的街道。 “我来吗……” 连她的聪明脑袋都难以得出问题的答案，换我来肯定也很难解答，不过看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也不好反对，只能对着稿纸上的字开始研究。 九个毫无关联的单词，虽然卡罗特对其做了大量变形，但凑出来的单词看上去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此路不通吗......” 凭卡罗特的倔强性格肯定会一头栽倒在自己认定的选项上，但我却不会这样，于是页码和行列组合这个选项被直接放弃了。 “怎么样，有头绪了吗？” “看着也不像吧。”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拿出我最熟悉的思维方式了。 “呐，奥利维亚，这本圣经上真的什么提示都没有吗？” “我不确定每一页都看过，至少前面大半部分都是全新的。” 新约圣经比旧约更厚，寻找的难度也更大，但我却并不认为出题者会丧心病狂到把谜底藏在这几万个字里，而当我合上书页，看到封面上那巨大的烫金十字架时，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三阶幻方中也存在着类似十字架一样的结构，虽然只是个猜想，但如果只选取一定范围的数字进行对比的话，结果说不定就会大有不同。 说干就干，我立刻划定了数字范围，横排的是8，21，55，而竖排的则是144，21，3。 由于出现了较大数字的缘故，我依旧不打算寻找对应的文字，而是开始计算加减乘除，听到刷刷的写字声之后，卡罗特也被吸引了过来。 8+21+55=84 144+21+3=168 横排是竖排的二分之一。 “这是......？” “长宽比。” 这个答案看上去毫无逻辑，但如果加上之前得到的各种蛛丝马迹的话，理由就很充分了，我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条笔直的线。 “假如说这条线是十字架的长度的话，那么它的宽度就应该是其二分之一，像这样......” 一个经典的基督教十字架出现在了纸面上，而在看到的瞬间，卡罗特就明白了它与谜底之间的联系。 “教堂！” “再试试看你之前的方案吧，去找第八页第二十一行第五十五个字，还有第一百四十四页第二十一行第三个字。” 纸张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没花太久时间，卡罗特就找到了这两个单词，出人意料的是，它们居然完全一致。 inverted “inverted cross......逆十字？！” 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象征，挂着逆十字的教堂，这就是题主给我们留下的谜题答案了。 “总之先想办法找起来吧，我去联系一下艾萨克他们。” 卡罗特走向了电话机前，我点了点头，教堂，宗教，很难不把它和我们在普鲁士经历过的事件联系到一起。 难不成这次又是教会吗...... 阵阵凉风从半开着的窗户吹进室内，现在是晚秋，太阳落山之后的气温和冬天别无二致，我走到窗前，试图用玻璃把冷气隔绝掉。 然而，当我把视线投向下方的街道时，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变电箱边上，似乎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一般，男人没过多久便离开了，我也没多看，关上窗户回到了室内。 “真奇怪，怎么一直是忙音？” 卡罗特放下话筒，一脸惆怅地朝我耸了耸肩。 “这个点艾萨克应该在酒馆喝酒吧。” “也是哈……” 想要找到艾萨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到酒馆去，没办法，我只能掏出之前维克托预留的电话号码来，他现在应该还在工作中。 话筒被放到了耳边，但却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待机音都没有，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之前没挂断，但反复拿起又放下了几次之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电话线断了。” 顿时，一股异样的氛围笼罩了整个房间，我解开枪套的扣带，掏出手枪之后打开了保险，卡罗特也做了相同的事情。 变电箱前的男人，未接电话，我瞥了一眼头顶的电灯，如果我的预想没错的话…… 嘣！ 清脆的爆炸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电流的爆裂声，楼下的变电箱炸了，因此，整栋旅店的灯都熄灭了。 “见鬼，什么情况！” 黑暗之中，我一把抓起卡罗特的手腕，把她拉到墙角蹲了下来，坚实的墙壁可以避免遭到多方位的攻击。 “有敌袭，做好准备。” 第209章 枪弹艺术 被爆炸声惊动的不只我们两个，随着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值班店员冲开了玻璃门。 “该死的，怎么回事？” “变电箱炸了。” “排修，赶紧的。” 落在后面的那人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开始检查已经被炸的烧焦发黑的变电箱，我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全炸坏了啊，只能换新的了。” “昨天不是刚换过保险丝吗……” 那个高个子的男人似乎用某种爆炸物彻底摧毁了变电箱，不过虽然营造黑暗的环境有助于提高暗杀的成功率，但动静闹的这么大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有可能是声东击西？” “谁知道呐，先别想这些了。” 我单膝跪地，伸出手来打算剥夺周围所有能力者的能力，卡罗特则持枪抵住了房门。 “以众神的名义，将汝等之能力……悉数剥夺！” 敌人并没有冲进来打断吟唱，睁开眼睛的瞬间，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身边迸发出来，封印起效了。 “要摸出去看看情况吗？” 凭我们的实力对付普通武装分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知道了……等……！” 卡罗特刚回过头来便睁大了眼睛，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然后…… “低头！” 呯呯！ 子弹划破黑暗，我一个翻滚迅速躲开，片刻之后，两把锋利的刀砍向了我原先脖子和脚腕的位置，一名身高比我还高的壮硕男子出现在了房间里。 “……！” 对方一横刀刃，子弹竟然被直接弹飞了，卡罗特没有犹豫，继续不断扣动着扳机，然而由于太暗的缘故，子弹不是打偏就是被挡了下来。 一个大幅度的闪避动作之后，男人顺势半转身挥刀砍向卡罗特，他的臂展长到惊人，破坏力也一样可怕。 我抄起桌上熄灭的油灯，用力向黑暗中丢去，粘稠的液体洒在了地板上，墙壁上，还要有男人的身上。 “呃……” 杀手了一声低沉的呻吟，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关联到他身份的信息，随之而来的便是金属的摩擦声，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卡罗特擦亮了我给她的打火机，朝着地面上的灯油丢了过去，火星瞬间便点燃了它，迅速蔓延到了杀手的身上。 “靠……！” 拔枪，上膛，扣下扳机，我朝着燃烧中的人影开了三枪，两枪命中了胸口，一枪打穿了脑袋，这家伙也真是硬气，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被被子弹的冲击力推的后仰，而是像瘫痪了一样自上而下倒了下去，撞到地面上之后，发出一声闷响。 “死了吗……？” “不对！” 落地的是衣服和裤子，杀手以极快的速度脱离了它的束缚，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 这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但我刚刚明明已经封印掉了周围所有人的能力，难不成…… “正如你所想，尤里乌斯先生……” 恐怖的杀气从我的脚跟开始蔓延到我的头顶，我迅速分腿微蹲，这是老兵的直觉，足以致命的攻击即将在几秒之后朝我袭来。 果不其然，正当我打算防御的时候，五把锋利的餐刀从不同层面朝我飞来，黑墙把他们全部挡住，但攻击还未结束。 剩下的三把则飞向了卡罗特，等她 看到再做防御肯定来不及，无奈，我只能在她面前释放了一道裂缝。 “果然啊，你的弱点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杀手的声音无比接近，他已经来到我背后了，手中的长刀反射着地面上的火光。 遗憾的是，他似乎小看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得主的战斗力。 挥刀的瞬间，我迅速侧过身子，将自己的右脚向前滑了一步，对付长兵器就要拉近距离，一旦被压制就很难反击了。 “……！” 杀手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试图后退，但却撞到了墙壁上，我庆幸自己有贴墙站的习惯，借着腿部力量自下而上打出一记重拳。 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杀手的下巴上，把他整个人打到离地，这可不是一米八以上身高的人应该有的体重，在他落地之前，我强行压下身体，顺势再次打出左拳。 这一下结结实实地命中了杀手的腹部，但手感很奇怪，感觉有点过硬了。 嘭。 躯干撞在了墙壁上，受到这么严重的攻击，杀手短时间内应该是爬不起来了，我掏出手枪，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哼……”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从自己的衣服底下掏出一块木板，它抵挡了刚才的那次攻击，现在已经断成两半了。 我举枪便射，但杀手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整个人瞬间缩小，直到我完全看不到为止。 “这家伙……！” 先前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再次涌入我的脑海，杀手的身份也被确定了下来，就是那个名字奇怪的日本人，藤田良雄。 “又不见了，小心点！” 眼看打不过我，藤田立刻转换目标，借着黑暗的掩护朝卡罗特奔袭而去，后者推翻了木架子上的花盆，然后迅速躲到角落里。 “嘁。” 陶瓷和水覆盖了地面，藤田只能将自己的身体放大了一点，借着松软的沙发为跳板，整个人跳到了空中，他手里握着锋利的长刀，虽然目标是卡罗特，但视线却还瞟向我这里。 直接冲过去肯定来不及，就算用裂缝也一样，营造黑墙还需要时间，我只能举起枪，选择相信自己的准星。 “尤里乌斯！！” 卡罗特大喊一声，从背后掏出了一杯水，这是洗澡之后她倒好打算上床喝的，片刻之后，我便理解了她的计划。 哗！ 杯子里的水被悉数泼出，形成了一道水墙，我向前猛冲过去，在手指触摸到液体的瞬间潜了进去，而水墙的末端正是半空中的藤田。 意识到不对的他立刻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大小，而换好子弹的卡罗特则已经举枪瞄准了他，所谓攻守易边应该就是如此了。 半空中的藤田毫无闪躲的角度，于是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以攻代守，掷出一把飞刀迫使卡罗特防御，然后交叉手臂，硬接了我正面刺来的匕首。 刀刃贯穿了他的右臂，把他整个人打飞到窗台边，卡罗特侧身躲掉了飞刀，重新瞄准之后扣动了扳机。 子弹再次打穿了失去主人的衣服上，藤田缩小了体形，从窗口跳了下去。 第210章 胡桃夹子 “跑的还真快啊。” 我探头朝街道上看去，发现一个身影从路灯下一窜而过。 “要追吗？” “可能是陷阱，还是算了吧。” 卡罗特说的不无道理，于是我关上窗，利用黑墙把所有可以通往外界的出口全部封死，这样一来就能保证这间房间的安全了。 另一边，卡罗特擦亮火机，开始调查藤田留下的东西，那是一件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的西装外套。 “你看。” 将它拉起来的瞬间，大量的餐刀从已经破损的口袋里掉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螺丝刀，扳手，甚至还有手榴弹。 “怪不得我的封印没起作用啊……” 随身携带的武器越多，对能力者本人的封印时间就越短，我回头看向墙壁上插着的十几把款式各异的刀具，很显然，藤田也知道这点。 “基本上能确定这家伙是共济会的人了。” 随着一阵轻微的电流音，灯光再次照亮的整个房间，变电箱被修好了，而它带来的光明则照出了一些之前没有被发现的细节。 “尤里乌斯。” “嗯？” “你的衣服……” 顺着卡罗特的手指，我看向了自己的风衣，发现胸口的口袋处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直放在里面的那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消失了。 “妈的……” 不费千辛万苦潜入旅店，藤田的目的居然只是这枚小小的徽章，我愤愤地骂了一句，开始继续检查自己身上的东西有没有少。 论工艺价值，徽章肯定没有我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结婚戒指高，但它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更何况见识到了炼金术的存在，要是有人以徽章为媒介给我下毒咒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现在能追踪脚步吗？” “可以。” “多带点子弹，我们得把东西拿回来。” 然而，就在我准备解除黑墙的时候，被它覆盖着的大门突然被猛的敲响了，来者似乎有什么急事。 “请问！有人在吗！” 听声音好像是之前招呼我们的前台女店员，我从猫眼中向外望去，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在她脚下开了个裂缝。 “喔噢噢噢！” 出口处被设置在了大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店员直接掉在了床垫上，并没有受到伤害。 “怎……怎么回事？”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卡罗特开口了，而我的手指则搭在了扳机上，只要一有不对劲就会立刻开枪。 “有电话找马修先生，而且是加急通话。” “对方有没有留姓名？” “维克托。”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一般能让维克托主动打电话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 片刻之后，穿上鞋子的我们便走到了楼下，前台的电话机话筒正搁在桌上，里面时不时传来走路的杂音。 “喂？” “马修，卡罗特她在吗。” “就在边上，怎么了。” “那好，我要你们两个人立刻到席尔瓦庄园来一趟，出大事了。” “什么意思？” 一阵停顿，随后便是一声清脆的枪响，我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我们……靠……我们遭到了武装分子的攻击！” 电话那头传来了撞击声，好像是话筒掉在了地上，激烈的枪战接踵而至，两秒钟过后，通话被切断了。 “这……” “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啊……” 无奈，原先定下的寻找徽章计划只能暂时放一放了，我和卡罗特回到房间，带足了弹药和雷管之后，利用裂缝直接位移到了对面房子的房顶。 “就这么一直跳过去吧。” “嗯。” 顺着隐隐约约的枪声一路前进，我们来到了席尔瓦庄园的外围，从出发到现在一共过了五分钟，只希望维克托他们能够再撑一会。 “不能直接过去吗？” 卡罗特一边捂着嘴巴一边指向了宅邸顶楼的小阁楼，那边的窗户是开着的。 “距离不够啊，要是能再近一点的话就好了。” 遗憾的是，宅邸周围是一片大空地，没有可供落脚的房顶，这也意味着我们必须下去开始战斗。 “给我上个强化，我看看他们的位置。” “ok。” 红光闪过，卡罗特从楼上一跃而下，我顺势在她脚下召唤出了一堵厚厚的黑墙，把她托了起来。 “左边四个，右边三个，他们没有射击角度，直接冲！” 墙壁一直延伸到了宅邸内部，我伏低身子迅速地在不到半米宽的墙头飞奔着，敌人发现了异动，想要开枪还击，但子弹却总是打不中目标。 低头一看我才发现，宅邸周围防雨用的棚顶限制住了他们的攻击，要是绕过的话又会被黑墙挡住。 虽然早就领教过卡罗特在短时间内对情报的分析能力，但我还是被她震惊到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惊叹的时候。 二楼的敌人也发现了我们，开始调转枪口从玻璃窗内射击，这么看来，敌人的数量至少得有一个排左右，不过好在距离后了，我一个飞身扑倒卡罗特，在地面上开了个裂缝。 然而，就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一块木板被人飞速投掷了过来，它正好挡在了裂缝上，没办法，我只能抬头寻找阁楼的位置。 然而开好出口之后我才发现，由于贴的太近的缘故，窗口和地面正呈着接近九十度的锐角，根本看不到室内。 我被迫调整姿势，一边努力转过身体，准备用双腿承受落地的冲击力，一边用余光寻找着阻碍我们前进的罪魁祸首。 咔擦。 木板连同石砖地面一起被踩了个粉碎，落地都瞬间，我用黑墙强化了自己的裤子和鞋子，让它们像铠甲一样吸收了冲击力。 这个灵感来源于之前的战斗，理论上来说，只要能用黑墙包裹全身，就能让一般的近战武器和小口径子弹失去作用。 “好快的反应啊。” 黑暗中传来一声讥讽的嘲笑，我迅速从背后取下霰弹枪，朝着源头处扣动了扳机。 “卧槽！” 子弹精确地命中了敌人，这就是装逼的下场，但解决掉一个还会有更多，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之后，我摸向了口袋里的雷管。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自己创造一条道路出来。 第211章 轰！ 雷管将整面墙壁都炸了个粉碎，冲击波携带着碎石席卷了周围，我塑造出一道黑墙，把卡罗特护在了自己身前。 “这边，快点！” 拐角处传来了急促的呐喊声，我一挥手，黑墙沿着地面朝声源处滑了过去，卡罗特则直接钻进了被炸出来的洞口里。 “这什么玩意啊！” 冲在最前面的敌人不幸被黑墙压住，随即便是痛苦的惨叫声和骨头碎裂声，我跟着卡罗特冲进了室内，用黑墙封住了破口。 房间外的敌人一时半会是进不来了，但里面的敌人早就察觉到了动静，我解开腰间枪套的扣带，然后用霰弹枪瞄准了前方的楼梯口。 “手放在我肩上。” “知道了。” 卡罗特掏出手枪对准了楼梯的缝隙处，没过多久，上方就传来一阵脚步，驻守在二楼的一队敌人赶了下来。 我迅速拍了拍卡罗特的手，她向后退去，以混凝土柱子作掩体架起了枪，我则直接把封缺口的黑墙延长出来了一段。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过多久，一条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对准了楼梯口，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待到敌人的脚踏在一楼地板上的时候，大量的弹丸呼啸而出，把他连同他身后的同伴一起打倒在地。 卡罗特用手枪解决掉了倒地挣扎的敌人，我翻过掩体，开始贴着左手墙壁一路向前摸去。 挨了一棒之后的敌人没敢继续向前，但他们也没有后退到二楼，可能是因为队长被干掉没人发号施令的缘故，我高举枪管，从狭小的间隙中向上盲打了三枪。 只听得一片惨叫声，一名敌人滚了下来，他的一条腿被彻底打断，卡罗特一枪把他做掉了，随后便是混乱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往后去，别他妈都堵在楼梯间里！” “哎，我脚趾头没了！” 我拉动枪栓，抓了两发霰弹在手里一字排开，用大拇指把它们塞进了枪膛内，卡罗特紧跟在我的背后，右手已经握住了雷管。 混乱无序的敌人堵在了楼梯间内，确认没有被直架之后，我稍微往后退了几步，看到了立柱缝隙中的三四条腿。 对霰弹枪的弹丸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我用力扣下扳机，另一只手则不断滑动着枪栓，m1897没有班级阻断系统，因此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连射。 血肉横飞，木屑飞溅，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我收回了封锁入口的黑墙，让它们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在当中构建了一个阻隔带。 呯。 手枪的开火声震的我耳朵生疼，但子弹也确确实实地击毙了敌人，我让黑墙扩张，逐渐占据了整个楼梯间，然后开始慢慢地把它往上推进。 “该死，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 “去把死人拉过来，快！”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鲜血可以破坏黑墙，这也坐实了他们共济会成员的身份。 “现在怎么办？” 卡罗特焦急地问道，敌人之前的尴尬处境现在正在我们身上重新上演，不过我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 “哈！” 两具尸体被人从三楼丢了下来，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一把抓起其中一个，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嚓。 刀刃划破动脉，鲜血瞬间飞溅开来，黑墙被腐蚀出了一个洞，其余人立刻举枪瞄准洞口，但奇怪的是，对面什么也没有。 “妈的，人呢？！” 男人粗暴地丢开尸体，任由鲜血在地板上蔓延，它顺着缝隙蔓延开来，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片刻之后，一只手突然从尸体脖子上的伤口处伸了出来，它是那么的悄无声息，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两秒钟之后，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它握着打火机，擦了几下之后，窜出的火苗引燃了雷管的引线。 声音吸引了离得较近的几名敌人，他们迅速回过头来，看到了从血液中现身的我和卡罗特，血液也是液体，在它与黑墙接触的刹那，我就已经完成了转移。 “我靠！” 他们试图掏枪射击，但一切都迟了，雷管的引线被我用匕首割断了一大半，现在已经烧到了尽头，我召唤了一道裂缝，带着卡罗特一起跳了进去。 短短五分钟内，席尔瓦的宅邸承受了两次剧烈的爆炸，好在没有炸到承重墙，不然房子肯定得塌。 二楼的敌人在爆炸中全军覆没了，楼梯被整个炸塌，这下底下的人想上来还得绕远路，确认身后没有追兵之后，我和卡罗特继续向着顶楼赶去。 三楼的敌人比二楼少多了，他们都被调到了上层，从交火的激烈程度来看，他们甚至还不占优。 “听到了吗？” 一阵如拖拉机发动机般的声音响过之后，我示意卡罗特压低身子。 “这是？” “重机枪，这地方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在战场上，步兵死亡的原因有一半来自于重机枪，它和铁丝网，地雷一起并称为前线噩梦，我肯定不会忘记它的嘶吼声，无论是敌人的还是我们的。 “继续往上吧。” 爬楼的过程中，我们偶遇了几个受伤的敌人，他们最后全都被送去了天国，越往上走枪声就越密集，最终，我们来到了交战的中心区：五层。 刚摸上楼梯，我就看到了十几个毫无防备的背影，共济会的势力现在正躲在走廊两侧的房间里，红毯上倒着无数尸体，前方则是半扇开着的门。 维塔，席尔瓦，瓦西里和维克托，最重要的四人都还活着，他们和一些家丁一起占据了会客厅，此刻正朝着唯一的入口处倾斜火力。 “等等……” 我一把按住了想要上去帮忙的卡罗特，然后开始仔细观察在场的每个人。 共济会虽然人多势众 ，但他们的武器大多是手枪，而且好像也没有能力者的存在，所以只能被堵在门外。 然而，再怎么说这里也只是个民宅，弹药的储备量不是很多，总有打完的时候，他们也很清楚这点，所以正在耐心等待。 “雷管还有吗？” “最后一个了。” “等引线快烧完再丢，别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我说。” 就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一个冰冷的男性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我猛然回过头去，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然而，背后却什么也没有。 “刚一见面就开枪，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啊。” “小心，上面！” 第212章 断崖 泥土，露水，以及除草后特有的奇特清新气味，我闻到了一些本不该出现在建筑物内的味道，卡罗特迅速后撤一步，随即举起了枪。 “……” 然而，就在她打算扣动扳机的同时，楼梯下方的间隙之中伸出了一根黑色的枪管，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敌人从下面摸上来了。 短暂的思考之后，我一把推开卡罗特，迅速收缩手臂，向枪管所在的方向释放了一个裂缝。 呯！ 子弹被收入了裂缝中，出口则被设置在了我的头顶，目标正是头顶的敌人，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这家伙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刺刀。 站稳脚步的卡罗特调转枪口，朝枪管后方五厘米的地方开了两枪，片刻之后，楼下传来一声呻吟，弹片命中了目标。 与此同时，我头上的敌人也正面撞上了子弹，他用刀刃挡下了这一击，也因此废了一条手臂，与此同时，一些碎屑落在了我的身上。 “呸……” 苦涩而又干燥，很显然就是泥土的味道，现在我知道了，这就是个土人偶，从皮肉中戳出来的骨刺则是由木头构成的。 “又是能力者吗……” 落地没多久，人偶又一次爬了起来，他把刀换到左手，然后用力扯下了报废的右臂，露出一根锋利的木刺。 “怎么回事，谁开枪了？！” “不知道，没听清……” 重机枪的开火声隐藏了我的枪声，这算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了，我掏出口袋里的雷管，递给了身后的卡罗特。 “去把前面的人解决掉。” “嗯。” 子弹对土堆和树枝造成的伤害不是很大，我仔细地环顾着四周，试图寻找到能力者本体的踪迹，然而，土人偶似乎和我之前见到的那些炼金生物有所不同。 “哼，想跑？” 人偶用力甩动双臂，原本裸露在外的手臂迅速生长蔓延，深褐色的树根如蛛网一般迅速蔓延着，它们的目标就是正打算离开的卡罗特。 “什……？” 意识过来的我立刻高举双手，但升起的黑墙却被同样横向生长过来的藤蔓阻截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手枪的攻击无法立刻破坏掉人偶，而如果现在去掏霰弹枪的话时间肯定不够，无奈，我咬了咬牙，把手里握着的一发备用霰弹向前丢了出去。 子弹发射的原理是撞针与底火碰撞所产生都冲击力，在理想情况下，高速飞行都子弹也可以点燃火药。 我屏住呼吸，举枪瞄准了空中旋转着的子弹，而藤蔓在越过我头顶之后迅速向卡罗特的方向收拢。 呲啦。 锋利的倒刺划破了她的衣服，同时也吸引了前方躲避子弹的敌人，卡罗特用空闲的双手点燃了引线，借着摔倒的惯性，用力把雷管丢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淡黄色的金属圆底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大小和二十米靶的红心差不多，我扣动了扳机，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交给命运。 枪声，引线的嘶嘶声，惊恐的呼喊声，怒骂声，还有上楼的脚步声，纷繁而又杂乱的声音充斥着这片小小的空间，而我射出的那枚子弹则正按照绝对正确的轨迹飞行着。 啪。 两枚子弹相撞的瞬间，火药被引爆了，大量的霰弹如黑幕一般爆裂开来，瞬间将面前的土人偶炸了个粉碎。 “抱头！” 卡罗特一把把我扑倒在地，雷管将敌人炸成碎片，混杂着骨片都血肉和断肢飞溅到了房屋的各个角落。 “真见鬼……” 烟尘还未散去，我便抬起头来，正好与大堂内的席尔瓦四目相对，他停止了扣动扳机的手，此刻正试图理解外面的突变。 “马修？” “快过来！” 维塔拉开大门，我一把抱起卡罗特，翻过被当做沙袋的米袋来到了大堂内，里面还有维克托和受了伤的瓦西里。 “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先想想怎么把我们送出去吧。” 瓦西里的左肩和右腿被子弹击中了，虽然用布条做了简单的处理，但血依旧在流，如果不尽快送医的话就糟糕了。 我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扇被钉死的窗户，如果能把它破开的话，应该就能带着所有人逃到马路上去。 “等等！” 维塔拉住了我的手。 “对面有狙击手在架着。” “能确定具体方位吗？” “根本没法观察，一露头就得被打。” 如此凶猛的火力，看来隐藏在高楼之中的敌人数量不止一个，但对我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奥利维亚。” “怎么了？” “镜子借我用一下。” 卡罗特愣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礼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梳妆镜，我用霰弹枪枪托砸断了封锁用的木板。 “你要这玩意干嘛？” “嘘……” 就这会功夫，楼下的敌人又爬了上来，之前的那个土能力者也混在里面。 “该死……这什么玩意？！” 藤蔓顺着地板蔓延到了机枪上，瞬间就把它捏成了一堆废铁，无奈，席尔瓦只能退回室内，另一边，我举起镜子，利用反射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 “都过来，快点！” 裂缝生成在了地板上，维克托扶着受伤的瓦西里跳了进去，维塔拖着还打算开枪还击的席尔瓦紧跟其后，最后便是卡罗特。 “你不进去吗？” 下到一半，她突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警察局门口集合。” “……”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选择了相信我。 “注意安全。” 一枚雷管掉进了我的手里，与它一起出现的还有我的打火机，随着黑色蕾丝花边发饰消失在了淡灰色的怪异缝隙中之后，我把裂缝关了起来。 带着伤员的他们行动速度肯定不怎么快，我必须要留下来帮他们拖住敌人，直到瓦西里得到安全保障为止。 “赶快，把死人拖上来！” 门外的敌人已经开始破墙了，我给手枪换了个弹匣，从背后取下霰弹枪，我要面对的敌人数量比我的备弹量还要多。 不过好在这里是狭窄的房间，对我这个在残垣断壁中摸爬滚打四年的人来说就和舞台差不多。 第213章 血红之花与午时绽放 时至深夜，佛罗伦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路灯和一些民宅的窗户还在透着微光以外，其他地方均是漆黑一片。 “快，走这边！” 远离光源的阴暗小巷里冲出了一队人，领头的男性手里握着枪，紧跟其后的是护送伤员的一男一女，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留在了队伍的最后。 “还有多远？” 卡罗特气喘吁吁地问道，按照马修的指示，他们现在正全速赶往位于市中心的警察厅。 “两条马路。” 维克托的声音从队伍最前方飘了过来，长距离的奔跑很耗体力，但为了不被追上，没有人敢停下脚步。 “……” 奔跑的过程中，卡罗特时不时回过头去看向道路的尽头，枪声已经听不见了，也不知道宅邸内的战斗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别想太多，斯卡雷特……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直以来，自己的丈夫总是那么的可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危机都能成功化解。 正想着，卡罗特突然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席尔瓦的后背，不光是他，整个队伍都突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前排的二人已经举起了枪，此刻正密切注视着前方十字路口处的异动。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几乎与路灯杆差不多的身高，怪异扭曲的四肢，与躯干几乎缩在一起的扁平四边形脑袋，还有从腋下伸出的双边对称骨刺。 这是一只完全体的帕加索斯，在法兰克福时出现过一模一样的，不过当时的它只是弗吉尼亚的召唤物而已，并没有现在这般成熟。 “嘘，别说话……” 卡罗特按住了维克托的枪口，指挥队伍开始后退，真没想到居然会和这来自地狱的恶魔再次相遇，真是倒霉透顶了。 “瓦西里的伤势还能坚持多久？”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席尔瓦一把将自己的父亲抱了起来，看得出来他真的十分虚弱，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下怎么办……” 附近没有暗巷，前往警察厅就必须通过这个十字路口，卡罗特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竖着一个电话亭。 分别的最后一刻，马修曾经告诫过自己，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不要拨打电话，就算小队中有人伤亡也一样。 “死局吗……”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的席尔瓦宅邸，一枚霰弹将挡在我面前的两名敌人击飞到了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木门撞了个粉碎。 这就是最后一批了，幸好这些共济会成员里有一部分人也带了霰弹枪，我就这么一路边打边补给，从顶层一路杀到了底层。 除了血肉之躯外，我还遇到了很多和之前一样的土人偶，它们比较难缠，不过也就是能多接一发子弹而已，更重要的是操纵他们的本体。 一脚踹开残破的木质结构，新鲜的室外空气涌入了我的鼻腔，把肺叶中浓厚的血腥味替换了出去，我重新来到了花园里。 “……” 仔细听了一会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脚步，以防万一，我释放了一次能力封印，然后便开始准备用裂缝迅速赶上卡罗特他们。 “那边的大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回过头去，发现声源处被浓密的绿植挡住了。 “我的脚好像崴了一下，能来帮帮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的缘故，这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怜，不过，理性还是告诉我，在正常小女孩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枪战现场的。 “呐，听不见我说话吗？” 我不再理会那声音，开始寻找合适的屋顶，然而，事情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叔叔？” 原本软萌可爱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了起来，我放下了抬起的右手，回过头去看向身后。 “啧……” 淡黄色的路灯灯光之下站着一个苍白的女性，她的头发极长，长到都快到脚后跟了，整张脸都被黑色所笼罩。 而她的右手啧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好像是专门制造给刽子手砍头用的，空着点的左手一直向下滴落着某种粘稠液体。 “你刚刚，选择了「否」，是吧。” 我推开枪栓，将剩余的子弹一枚一枚填入弹仓，尸体这种东西我已经见过太多了，就算它动起来也不可能吓到我。 “既然如此……” 呯。 少女的身体突然大幅度地向后倾斜过去，子弹打断了她拿着武器的手臂，斧头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呯。 下一发子弹命中了胸腔与脖子的连接处，将少女整个人打飞了出去，不需要太多对话，只要是敌人就迅速解决掉就行了。 “真是越活越过去了啊……” 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讥讽之中略带一丝无奈，我知道他是谁。 “闭嘴。” 视线再次回到街道上，卡罗特思量过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电话亭，帕加索斯可不是他们手里的武器能够解决的，硬闯的话小队很容易新增伤亡。 “维塔？” “在。” “去给警察局打个电话，把我们的位置和情况，还有身份报出去。” “知道了。” 【就算要用电话，也千万不要打给个人。】 这是马修的后半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卡罗特已经猜出了他的用途。 自己管辖范围内的重要人物受到了攻击，维克托除我们之外肯定也通知了艾萨克和娜塔莉亚，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再加上之前二人性格与亚历山大描述中的一丝微妙的差异，这显然不是用巧合就能代替的了。 “小心，那家伙过来了……” 席尔瓦脱下上衣铺在地上，卸下瓦西里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两根针管，这里面都是高强度的兴奋剂。 “维塔，把东西给我。” “少爷……” 刚走出没几步的维塔又被叫了回来，很显然，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情况。 “快点。” 没办法，维塔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从中拿出了一颗黑色的小圆球，那是一枚手榴弹。 “我去把那家伙引开，你们趁机过去！” 没等卡罗特反应，席尔瓦已经把针管插进了手臂上的血管之中，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捕捉到动静的帕加索斯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地面也因为它的移动而震动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站在最前方的维克托已经来到了队伍当中，他的身侧是奄奄一息的瓦西里。 第214章 双向分歧的突变 怪异的流体音在空旷的街道上蔓延着，我往弹仓内填了两发独头弹，刚才的那几下攻击显然不足以杀死面前的怪物，它现在正在不断汇聚。 复苏者，炼金生物 能力者，行尸，无论这家伙属于哪种类别，都可以证明一点，共济会在此次的行动中又一次使用了炼金术。 “把那家伙的脑组织完全破坏掉就行了。” 普洛威顿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今天出现的频率太频繁了。 “你想干什么？” “之前我就说过了，你灵魂的一部分已经被我取走了，代替它们的是我的灵魂，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和我是一体的了。” “听起来很恶心啊……” 自己的身体内居住着别人的灵魂，而且还是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换谁来都不可能轻易接受，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没给我捣乱。 “放心吧，只有你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 没有闲工夫继续聊天，重组完成的少女再次站在了路灯之下，现在的它已经明白我不是一两句话和怪异的肢体动作就能吓住的了。 “竟敢打坏我的身体……” 我举起霰弹枪，现在弹仓内还有三发子弹，枪膛内有一发，前两发是霰弹，后两发是独头弹，如果能先破坏掉敌人的双腿，限制其行动能力的话，爆头的难度就会大大降低。 “去死吧！！” 最后的几个单词变成了怪异的爆鸣声，少女猛然向我冲来，我找准时机下压枪口，瞄准之后扣动了扳机。 大量的铅球削去了少女右腿上的组织，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然后迅速切换成了四肢攀爬的状态，接近我的速度也变快了许多。 “靠……” 我迅速向后释放一道裂缝，在传送的过程中拉动枪栓，落地之后再次瞄准，但俯卧姿势下我的目标从原本的两个变成了四个，备弹量显然不太够。 无奈，我再次拉动枪栓，将还没有发射的霰弹退了出去，随后轻轻地把枪向前一抛，双手抓住了枪身与枪托的连接处。 另一边，少女如疯狗一般扑了过来，在半空中时她又重新恢复了直立，双手高举斧头，试图利用下落的加速度向我挥来致命的一击。 嚓。 枪管顶在了少女的腹部，霰弹枪此刻被我当成了一根长棍，并没有花太大力气就化解了攻击，随后…… 我一把抓住少女的脚踝，用力把她往地上摔去，片刻之后，头骨的爆裂声响彻街道，我迅速向前冲了一步，手指按住扳机，迅速滑动了两次枪栓。 抽搐了一阵之后，少女再也没了动静，除了能够恢复身体以外，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它有什么其他的能力。 “脑袋都没了，应该爬不起来了。” “嗯。” 我把霰弹枪背到背后，打算释放裂缝迅速离开现场，然而，先前出现过的怪异声音又一次涌入了我的耳朵里。 “那边的叔叔，我的脚崴了。” 前方的路灯下，手持巨大武器的少女又一次出现了，我猛然回头，尸体还在，难道说…… “呵，这下可麻烦了。” 栅栏上，下水道口，绿化带里，路灯下，附近楼房的窗口，一双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宝石一般闪烁着，目测至少得有几十个。 大量的复苏者把我团团包围在了宅邸门口的小空地内，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洋房，发现一道道黑影正在窗口附近活动着。 “把尸体转换成复苏者的能力者吗……” 照这么说的话，附近的居民也都被杀死了啊，怪不得到现在也没有看到警察过来，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 “好痛啊……” “真的不来看看我吗？” “叔叔～” 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音调音色完全一样，把初冬夜晚的寒冷衬托的更加刺骨，我把手伸进口袋里，发现子弹已经用完了。 “又是这下可真是大困境了。” “你除了说风凉话还会干别的吗？” 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我把霰弹枪甩到身后，从腰间拔出手枪，这玩意可不能确保一枪一个。 “还能帮你找逃跑的线路，往左上角看！” 顺着声音的指引，我看到了一栋民宅的二楼，和其他建筑不同，这栋房子还有个阳台，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我迅速抬起右手，利用裂缝位移到了阳台上，下面的行尸开始向上攀爬，发出的声音怪异难听，我掏出最后一枚雷管，点燃之后丢了下去。 爆炸冲击波产生的时候，我已经钻进了客厅里，餐桌上趴着一家三口，脖子上的致命伤代表了生命的消逝，连孩子也没放过。 “……” 没有一分一秒为他们伤神，破碎的玻璃之后是更多没被炸死的敌人，我开枪打碎了前厅的玻璃，利用裂缝再次逃走了。 视角转换，来到卡罗特的身上，她拉动枪栓给武器上了一发子弹，准备带领小队冲破封锁，前往不远处的警察局。 “维克托，把人带上，我们走！” 话音已落，但身后的男人没有半点动作，眼看着巨大的帕加索斯被席尔瓦引走，警察局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在了柏油路面上。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哼……” 维克托发出声音的同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从卡罗特的背后蔓延到头皮，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 烧焦的，金属的气味。 “哈哈哈哈哈……” 维克托手里拿着一根针管，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针头，里面的无色液体正在一点点进入瓦西里的体内，而在注入口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浮肿。 “终于啊，三年了，最后一个家伙终于……！” 反应过来的卡罗特迅速开枪，但维克托已经提前一一步抽开了手臂，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顾及到正对着自己的枪口。 片刻之后，躺在地上的瓦西里突然睁大双眼，他拼命挠抓着自己的喉咙，但是抓过之后留下的却是一堆像水泡一样的东西。 没过多久，他就因为窒息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第215章 不再被拘束的妄想 大量的行尸携杂着腐臭糜烂的气味快速冲过客厅，她们打翻了所有阻碍前进的东西，却唯独没有对趴着尸体的桌子下手。 三分钟后，最后一个行尸离开了房子，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从黑暗中闪出了一个人影，他来到了其中一具尸体边上。 “别装了，已经走了。” 娜塔莉亚摘下兜帽，姜黄色的散发也随之落了下来，她解开了黑色的束腰带，两包装满了各种武器的袋子落到了地上。 片刻过后，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颤抖了几下，随后高举双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家伙呢？” “早就逃走了，估计追不上。” 伪装成尸体的人是艾萨克，他看了看被砸的稀巴烂的窗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 “怕啥，已经给他带上标记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的孩子们也能抓住他。” 不过全视之眼的名号他曾经也听说过，就算是卡特莉丝这种级别的炼金术师也能被他斩于马下，光凭这些尸体很难完全解决问题。 “先别管他了，瓦西里呢？” “维克托应该已经得手了，我能感觉到，附近有生命正在流逝……” 艾萨克心里很清楚，他和他手下小队的任务是解决掉瓦西里，当然了，要是能顺道干掉全视之眼的话，自己在组织内的地位肯定会提升不少，甚至还有可能入选三百人委员会。 “你在笑啥？” 娜塔莉亚的声音把艾萨克拉回了现实之中，他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抛之脑后。 “没什么，走吧。” 警察局门口的街道上，枪声和帕加索斯的吼叫声越来越远，席尔瓦成功的把它引开了，维塔则在电话亭内对着话筒说个不停。 “你……” 卡罗特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男人，此刻的维克托早就丢下了先前伪装出来的冷静。 “没用了，哈哈哈哈哈，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没用了！瓦西里死了！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哈哈哈哈哈哈！” 的确如他所说，瓦西里死亡之后，唯一一个能够和西西里党高层联络的桥梁也随之断裂，想必之后这个组织也不会再继续对她和她的丈夫抱有希望了吧。 不过…… 卡罗特叹了口气，计划的失败不代表面前的敌人可以活命。 然而，就在她扣下扳机的同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奥利维亚，别开枪！” 是马修，卡罗特的手指瞬间放松了，但当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 “上当了哦……” 一道寒流猛地突刺而来，卡罗特手里的枪应声落地，她想伸手去掏手枪，但时间已经不够了。 啪。 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腹部，顿时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女性在面对男性时的劣势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不是精通技巧就能弥补的。 “奥利维亚……斯卡雷特，猩红之眼，要是我把你干掉的话，不知道你的丈夫会怎么想呢？” 维克托的脑袋和路灯重合在了一起，他那个扭曲病态的脸也完全被黑暗所笼罩了，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 而他的手上则握着一把手枪，子弹已经上膛，只要轻轻一按就能取人性命。 “再见咯，麻烦精……” 世事无常，从旅途开始到现在，马修已经帮卡罗特解决了无数的问题，但现在他却并没有出现。 想想也是，谁能想到共济会成员居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疑点在她的脑海里化为真相。 “啊，要是能告诉尤里乌斯的话就好了。” 啪。 卡罗特闭上了眼睛，几秒过后，清脆的响声如期而至，但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冲击力。 “呜……？” 再次睁开双眼，还是熟悉的昏黄色灯光，人物构图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维克托高举着手臂，子弹也因此飞向了空中。 而迫使他这么做的便是挡在当中的那个人。 啪嚓。 全力挥出的右拳重重地砸在了维克托的持枪手上，把他的右前臂直接打断了，要是再晚到几秒的话，卡罗特估计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呃……！” 维克托迅速反应过来，强忍着疼痛腾空跃起，试图通过踢击拉开距离，我在自己胸口释放了一道裂缝，出口处设置在半空中，然后顺势侧身，使霰弹枪滑落到左手上。 “尤里乌斯……？” “啊，是我。” 和预测中的结果别无二致，维克托头朝下掉了出来，我迈出右脚向前一步，双手紧握枪管，自下而上打出了致命的一击。 实木枪托直接打碎了维克托的头骨，他整个人再次飞了起来，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重重地砸在了不远处的路灯杆下。 “这家伙是共济会的卧底？” “不光是他，剩下那俩也是。” 我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瓦西里，中毒的情况和之前的那几个死者完全一样。 “这样啊……” 普鲁士的孩子们，刚来那不勒斯时遇到的那个食客，还有现在的瓦西里，怪不得之前警察调查了那么久也没找出后厨里下毒的人。 “普鲁士酒店里的那些机关，好像都是用头发丝作为绑线的吧。” 我拉起卡罗特，轻轻地帮她拍了拍灰。 “对啊，怎么了？” “还记得吗，姜黄色的，末端有点干燥分叉，而且很卷。” “娜塔莉亚？” 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再加上她能够让自己瞬间消失的能力，一直没被普鲁士警方抓住也就不奇怪了。 真人与亚历山大描述之间的误差，被下毒的被子，莫名消失的守护灵，知晓我们行动路线的杀手。 散落在记忆中的线索仿佛被细线穿过一般联系到了一起，摆在我们面前的疑点也就只剩下一个了，要是能把它弄清楚的话，真相就将浮出水面。 “呐，奥利维亚。” “怎么了。” “和我们见面的人来自共济会，他顶替了艾萨克，那真正的艾萨克现在在哪里？” 第216章 不断加速的快感 复苏者并没有追过来，它们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这座名为佛罗伦萨的城市内，而我则在警察到来之前先一步带着卡罗特离开了现场。 “就这么放着瓦西里不管真的好吗？” 无论维塔和席尔瓦谁先回来，在看到地上的瓦西里之后肯定会失去理智，现在的状况已经够混乱了，我不希望再有伤亡发生。 “让他们来找我们吧。” 维克托已经死了，艾萨克和娜塔莉亚的身份可以确认为假，我现在能做到只有回旅店给亚历山大打电话。 “明天……上午吧，我们得去教堂里看看。” “送信的人都已经死了，去了还有什么用？” “你再想想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放缓了脚步，让卡罗特走到了我的身边。 “什么意思？” “守护灵的攻击是在前天的时候停止的，当天晚些时候瓦西里就给了我们这封密码信，你真的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联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守护灵的出现起源于一封不该看的文件，教堂里也有专门用于藏书的空间，说不定它所守护的真相就在其中。 “只要能把它找出来，然后焚毁掉，说不定就能让守护灵彻底消失了。” 十分钟后，旅店的大门再次呈现在了我的面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店员，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睡觉。 “现在就要退房？” “等我们收拾完东西，还有……” 我把一张纸币放在了桌子上，纸币内卷着一张字条，这是卡罗特加进去的。 “让保洁员把浴室彻底清理一下，任何角落都不能滑放过。” “哦……好吧。” 简单交代一番之后，我们踏上了楼梯，这地方已经暴露给了敌人，绝对不能继续居住了，只可惜一楼的免费食堂。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吃，你这家伙是真没救了……” 回房间后，我们简单清点了一下身上的弹药，总量已经消耗掉了一半，最多只能支持一场大型冲突。 武器方面，由于刚才被当成棍子的缘故，我的霰弹枪枪托歪了，枪管上也多了很多刮痕，手枪倒没什么问题，但备用弹匣的装弹口被砸凹了。 “这下不得不换了啊……” 装不了弹的弹匣就是块废铁，我随手把它丢到了装子弹的板条箱里，移动位置要迅速，把它们全部带走肯定是不现实的。 “多带点雷管走，之后肯定会用上。” 卡罗特把自己的备用弹匣递给了我，里面压满了子弹。 “你比我更需要它。” “……” 把更多的子弹留给射术更精湛的人，这是理性状态下的最佳选择，犹豫了一会之后，我还是接下了它，并用我一直藏着的匕首做了交换。 “这场闹剧，看来马上就要结束了呢。” 卡罗特接过匕首，金黄色长发之下的精致脸庞露出了一丝笑容，推导出的答案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呈现出来了。 “但愿吧。” 我看向窗外深黑色的天空，而几公里外的街道上也有人做了类似的事情。 “已经死透了。” 维塔叹了口气，放下了瓦西里的手，席尔瓦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帕加索斯已经被炸死在了小巷内。 “看来得重新再找一个了啊……这是第几次了。” “三次，为什么您一定要这么大费周折隐藏自己的身份？” 维塔挥了挥手，原本完整的尸体迅速溃败腐烂，最终化为了一堆不起眼的灰。 “你要知道，奥利弗，大人物的生活可不能太引人注目，还有……” 席尔瓦轻轻按了一下手上的秒表，他体内的毒素也随着指针的归零而彻底消失。 “人不可貌相，你应该没有忘记我的年龄吧。” “不敢……” 从文艺复兴到现在，席尔瓦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个名字了，他身边的人也总是来了又去，当然，这一切并非他能控制的。 “回去吧。” “那对夫妇要怎么处理？” 席尔瓦停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十八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让他们放手去做吧，要是事成之后还能活着回来的话，把真相抖出来也不是不行。” “明白了……” 共济会也好，激进派也好，过去的席尔瓦总是以时机未到作为借口，而如今面前摆着的两样工具已经让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彻底平定佛罗伦萨的动荡了。 跨越尸山血海的全视之眼，纵览千秋万古的猩红之眼，只要这两人合力协作，就不可能存在无法跨越的障碍。 “真是辛苦你了啊，费这么大心思做局。” 席尔瓦接过维塔递来的雪茄，剪掉半个茄帽之后把它放进了嘴里。 “这不是局，是交易。” “您真的打算告诉他们吗。” 听闻此言，维塔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情况和那家伙当时描述的一模一样吧。” 【十年之后，若是有人问起你那个事件的真相，请务必把这段话转告给她，这是让世界线变动的关键节点。】 “话是这么说，但是……”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奥利弗，我和那个组织之间毫无关联，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您真的不害怕他们的报复……” “如果发生了！” 席尔瓦用强硬的语气打断了维塔的发言，他的双手在颤抖，但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轮不到你来操心。” “是……” 维塔不再发言，而是默默地跟在席尔瓦的身后。 “明天我会举办瓦西里的追悼会，你不必出场，带上那两个人，尽全力辅佐马修和卡罗特。” 自己做下的选择，无论过了多久都将由自己承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啾！” 突如其来的喷嚏声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坐在床上到卡罗特正揉着自己的鼻子。 “事先说好，我可没骂你啊。” 第217章 无边蔓延的感染 霰弹枪弹药，每人二十四发，雷管还有七个，我和卡罗特各取了三个，剩下的东西被她藏进了床底。 “呐，奥利维亚，这个怎么办？” 我瞥了一眼脚边的板条箱，里面还剩下最后一根多余的雷管，就这么放着实在有点可惜。 “还记得之前在普鲁士的时候，那群杀手是怎么偷袭我们的吗。” 卡罗特用匕首割下一缕自己的头发，拉开写字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了旅店标配的火柴盒。 “我要还他们个一样的。” 五分钟后，我带着两个行李箱和卡罗特一起下了楼，店员此刻正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看到我们到来之后立刻停下了笔。 “嗯……退房手续已经办好了，钥匙呢？” “喏。” 我把房间钥匙放在了柜台上。 “我们住过的房间先不要让保洁打扫，如果有人想要进去调查的话，不要阻拦，还有……” 卡罗特踮起脚，好让自己的脸离店员更近一点。 “要是他们问起我们去哪里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店员点了点头，把本子收回柜台内，卡罗特转身离去，临出门前把一个小纸团丢在了前厅等候区的两个桌子之间。 “又要碰运气吗……” “之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离开旅店之后，我们在十字路口处分别了，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我负责寻找落脚点，并安顿好行李，她负责给亚历山大打电话。 “到了之后，想办法在门口弄点陷阱，行李啥的没必要管，反正之后都能买的到。” 共济会对情报的掌握度我们先前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然而，正是因为他们收集情报的速度太快，卡罗特的计划才有实施的空间。 【以这家旅店为中心，把周围所有的旅店客房全都定一遍，千万不要用真名，别忘了给每家店的前台都上点小费，交代的内容也和之前一样】 通过大量的虚假情报混淆敌人的视野，迅速达成我们的目的之后离开这座混乱的城市，探寻十年前事件的真相才是我们的目的，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过，要把所有的旅店都定一遍，外加每个店员都小费，怎么说也得有个四位数了，还好我出门的时候带够了钱。 “那家伙，是真不担心我的钱包啊……” 分别之后，卡罗特迅速向转角的电话亭走去，相比座机，这种大型设施更不容易被监听，投入两枚硬币之后，忙音响了起来 “哈……哪位啊？” 亚历山大的声音有些懒散，可能是国家间时差的缘故。 “是我。” “哦，奥利维亚啊，怎么了，大清早的就打电话过来？” “想跟你确认一下，那个举荐人艾萨克的事情。” 在与维克托的战斗中，卡罗特本来有能够直接杀死他的机会，但马修突然出现的声音迫使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这就是那个维克托的能力，制造幻觉，不过，幻觉也可以分为很多种类，如果她的猜想没错的话…… “艾萨克？” 亚历山大疑惑的声音如同鼓槌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卡罗特的心脏上。 “艾萨克……是谁？” 呯。 推门的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店员，被调来上夜班本来就已经有不爽的了，刚想打个盹，又来了个麻烦的客人。 “谁啊……嗯？！” 我迈步跨进店内，左手提着一个小包，右手握着霰弹枪，再加上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不了解情况的人第一时间肯定会误以为是劫匪来了。 “别……别杀我……钱都给你……” “闭嘴！” 一连七家旅馆的前台都是一样的态度，刚开始我还好声好气解释，到最后也懒得说了，枪杆子永远比嘴皮子管用。 “咿！！” 放下包之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拍在了柜台上。 “开一间双人房。” “哈……？” 店员愣了一会，颤颤巍巍地拿起纸币。 “这……先生，钱给多了。” “剩下的都是小费，别告诉其他人我在这，明白没！” 原先的恐惧早已消失大半，店员的眼珠子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刚刚收到的钱都抵得上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了，要是能再多搞点的话…… “怎么说呢，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这种事情真的很难……” 啪。 西西里党的徽章落在了柜台上，我拉动枪栓，将一发子弹推入膛内。 “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接过钥匙之后，我收回了徽章，这里是最后一家旅店，大功告成之后，就可以静待敌人入局了。 这次的房间在顶楼，穿行在走廊中时我还特地检查了一下附近的住户。 年轻的夫妇，老人，单身白领，还有从异国他乡而来的大学生。 雷管机关被触发之后，他们都会受到波及，轻则受伤，重则死亡，这点卡罗特也提到过。 【这个计划中一定会出现平民的伤亡，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将毫无胜算】 【就没有什么更好的代替方法吗】 【时间已经不够了，我也不想把普通人卷进来，但是如果他们不死的话，你我就会死】 为了个人的意愿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现在的我和那些坐在战争棋盘之后的人似乎已经没有区别了。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是觉得自己手上的鲜血还不够多吗。” 恼人的讥讽声再次开始在我耳边回荡，但他所说的又句句属实。 “总有一天，我会把子弹打进你的脑髓里的。”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 天空的颜色愈发沉重，这便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被四方玻璃包裹的卡罗特仔细地听着华通利亚历山大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两周里你们一直在跟着那个艾萨克行动？” “是啊……” 亚历山大给的情报完全正确，但共济会的人在我们刚落地的时候就找了上来，利用信息差完成了偷天换日。 “二角互换啊，居然能伪装这么久。” 被推荐给我们的艾萨克其实是席尔瓦，但当天他似乎因为某些特殊情况并没有到咖啡厅来，接替他的则是艾萨克。 而我们在旅店遭遇藤田也是他们的计划，这样就给了维克托正当的切入点，让他能够利用能力彻底让我们混淆是非。 在彻底让马修放下心后，维克托便制造了那场对席尔瓦庄园的袭击，牺牲了大量队员，只为把他和大部队分开，为之后刺杀瓦西里的行动扫清障碍。 “但是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你们出发的时候应该有带着照片啊，这两个人长的肯定不像，不应该一眼就看出来吗……” 亚历山大困惑地问道，他说其实的也没错，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席尔瓦本人，只不过时间有点久远了。 “这个嘛，我要纠正你的一个小错误。” 卡罗特的内心此刻正被喜悦充盈着，以至于说话的语调都发生了变化。 “互换的角色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第218章 我已知晓，何为谎言 “三个？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亚历山大疑惑的声音，卡罗特微微叹了口气，这是她在得知席尔瓦能力第一天的时候就开始考虑的假设，如今已经到了论证的时刻了。 “你之前有了解过我们去那不勒斯前发生的事情吗？” “嗯，姑且有问过，但是细节还不是很清楚。” “足够了，我就直接切入主题吧，你这辈子，有没有见过越活越年轻的人？” “这……还真没有。” “问题就在这里，席尔瓦……哦不，艾萨克，他的能力是让自己恢复到固定时间之前的状态，这个能力没有发动限制，也就是说，只要有耐心，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变成一个婴儿。” “你手里的那张照片是艾萨克中年时期的照片，而在我们到来之前，他已经用能力把自己的外表变成了少年的模样，也就是我之前一直认为是席尔瓦的人。” “然而，共济会的人却不知道这点，他们派来的伪装者使用的容貌依旧是中年的艾萨克，所以，这座城市里出现了两个艾萨克，想必他本人看到之后都会觉得有点好笑吧。” “这……他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变化年龄，难道是提前知道会有伪装者吗？” “不可能。” 卡罗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始她的演讲。 “我记得马修跟我说过，他之前去找加西亚丈夫的时候，对方告诉他自己和这个亲戚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了。” “是啊，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在他们没有联系的这段时间里，艾萨克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从组织最底层爬了上去，最后成为了西西里党的老大。” 谁也不会怀疑这位冒失少年的身份，而这也是他所希望达到的效果。 “不不不不不，再怎么说这也太不现实了吧。” 亚历山大连声否决，显然他并不相信卡罗特的说法，无奈，她只能继续进一步的说明。 “现在西西里党内部是不是有两个派系正在互相斗争？” “对啊。” “你仔细想想，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 片刻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叹，没错，无论是国家也好，组织也好，哪怕是班级，发生意识形态的对立肯定是因为某个部分发生了变化，而这个部分，就是领导人。 不同的领导人有不同的治理方针，对成员来说，有可能上一任的政策对自己有利，下一任就完全相反，所以他们就会反抗，组织也因此变得动荡脆弱。 所以共济会才会找到了把成员送到佛罗伦萨来的机会，他们给西西里党和我们都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居然能想到这一步，真是小看你了啊……” “还没完，之前维克托在普鲁士展开行动都时候，艾萨克还没有爬上领导人的位置，那他杀死的就是旧领导人的孩子，雇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但他现在却转而对艾萨克发起了攻击，这里面肯定还有我现在不知道的隐情，只可惜攻击错了目标，杀死了瓦西里。” 正常身份的人不可能会专门找人扮演假身来给自己挡枪，卡罗特便是由此断定席尔瓦身份绝对不一般的。 “我算是理解了，那个艾萨克，就算认出共济会的人正在假冒自己都没有揭穿，是想让你们帮他做事？” “恐怕是的，现在西西里党百废待兴，他手里的实权其实并不怎么大，所以必须要利用一切自己能利用的东西，所以才会在我们刚见面的时候用十年前事件的真相来作为筹码。” 把共济会赶走，顺便通过某种手段震慑保守派的敌对分子，这就是艾萨克的决策，他的局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铺设完毕了。 “居然敢把全视之眼和猩红之眼当成棋子使用，这家伙胆子够大的啊。” 亚历山大笑着吐槽道。 “这可不是棋局，这是交易。” 割短引线，布置好火柴和红磷片的位置，我将卡罗特割下来的头发作为绊线布置在了门口，由于门是往里开的缘故，外面的人根本没有观察到这个装置的机会。 “应该没问题了吧……” 以防万一，我把雷管取下，然后用手试着拨动了一下绊线，支撑木杠杆的小棍被扯掉了，上方的火柴迅速下落，擦过红磷纸后迸发出了耀眼的火光。 理想状态下，火苗会点燃雷管的引线，引爆时间在两秒到三秒左右，但如果火柴在摩擦过程中折断了，或者没有碰到红磷的话，这个装置就失效了。 失败的概率大概在30%左右，不算低，但在原本就有强运加持的我的影响下，估计能降到5%左右。 咚咚咚。 正当我思考着有没有遗漏什么的时候，紧闭着的窗户突然被人用力砸了几下，我回过头去，看到窗外趴着一个身形诡异的少女。 “找到你了……嘻嘻嘻……” 复苏者，隐藏了几个多小时的它们总算是出现了，这也代表了共济会的计划正式开始。 我举起霰弹枪，瞄准了它的脑袋，深吸一口气之后，轻轻地扣下了扳机。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别忘了给我们准备回去的票。” “知道了，你们自己多保重。” 电话被挂断了，卡罗特推开了电话亭的大门，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然而，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现在却被大量行为古怪的人所占据了，它们手里都握着和自己身形不符的武器，看上去攻击性很强。 “那边的姐姐。” 路灯下，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楚楚可怜地向卡罗特哀求了一声，借着灯泡的光芒，她发现周围的所有人脸都长的一模一样。 “嘁，炼金生物吗……” 杠杆上下滑动，将子弹填入膛内，卡罗特把枪托抵在肩上，战斗开始了。 第219章 四项穿梭的迷局 现在是凌晨四点，佛罗伦萨即将迎来新的一天，然而，沉睡的表面掩盖不住这座城市背后涌动的阴云。 市中心工业区的一间小厂房内，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在黑暗之中缓步前进着，他们并不是为了视察存货量而来的。 “尸鬼派出去这么久了，还不做动作吗。” “不要忘记我们的对手是谁。” 冒牌艾萨克掰了掰他的手指，在此之前马修已经消灭了一大堆共济会的同胞，其中不乏三百人委员会的成员。 甚至还有第八席的卡特莉丝…… “在想啥呢？” 鼻尖传来的触感让他迅速回到了现实世界之中，娜塔莉亚不知何时跑到了前面，脸上正带着笑容。 “别乱用能力啊。” “怕什么，附近又没有别人，再说了……” 猩红的眼眸转动了一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样，然后，她缓缓地开口了。 “这么消沉干嘛，你这样可谁都赢不了哦，奥兰多。” “还真是有够乐观啊，你这家伙。” 娜塔莉亚重新回到了奥兰多的身侧，二人就这么漫步在货架与货架之间，当然了，他们可不是来验货的。 “反正不是赢就是输，倒不如赌一把，万一真能把全视之眼干掉话……” 下半句不用说也知道，财富，权利，普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会像潮水一样涌向他们。 毕竟这可是共济会目前为止最大的敌人啊。 【本会的究极目的，就是在地球之上建立一个完整度反乌托邦社会，普洛维顿斯作为世界的最高领导人掌管着一切秩序】 这份教义对奥兰多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只知道为共济会扫除障碍就能有钱赚，而消灭马修就意味着大量的钱。 “要解决的人都解决掉了，你也差不多该换回来了吧，看着怪难受的。” “好好好……” 奥兰多弹了个响指，他的五官逐渐变得模糊，再次定型之后，变成了一张满脸胡茬的男性面庞。 “好久不见啊。” 复制之眼，没错，奥兰多是神选之人，这点连作为他发小的娜塔莉亚也不知道，他可以复制所有自己曾经看到过的能力，无论优先级。 由于无限接近于全视之眼，他一直被作为备用人才培养着，每当出现等级较高的能力者时，他都会被叫去复制。 然而，能力也存在局限性，奥兰多只能选用五种自己复制过的能力战斗，使用之前还必须进行一段长时间的吟唱。 不过这也无法阻碍他成为硬实力最接近马修的人，如果连他都没有能力正面将其击败的话，恐怕共济会内就再也没有能阻止他的人了。 “别耍滑头了，快去准备吧。” “遵命～” 三百人委员会，编号no.003，奥兰多·埃勒里，此刻正走向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 所谓乱局，出场的人物必不可能只有正邪两方，更多的角色正源源不断地进入备战区。 中央花园喷泉附近的长椅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他们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么大清早的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懒散地躺在长椅上，自从上次与全视之眼交手之后，他作为佣兵的名号已经彻底在那不勒斯打响了，最近的生意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还是老样子，想请你杀个人。” 佣兵瞥了老人一眼，后者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里面全都是钞票。 “老样子，还是毒杀，这次的任务风险很大，所以定金会多一点。” “哦……说说看吧，对方是谁。” 混杂着水果香气的橡胶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见此情形，老者迅速地开口了。 “贡萨洛·席尔瓦。” 声音不大，但字字都掷地有声。 “你认真的？” 老者没有说话，这代表了默认，随后他又掏出了一个小信封，撕开之后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了佣兵。 “凯夫兰先生已经因为癌症去世了，现在家族由他的夫人掌控，临死前他没有留下直系亲属，所以，你懂的。” “是吗……” 最后一任雇主已经离世，限制佣兵的最后一道枷锁也已经被打开，从这一刻开始，他完全自由了。 “你可以选择继续执行条约，但现在违约不会受到惩罚。” “我还能回归正常生活吗……” 佣兵的声音高过了老者，片刻之后又低了下去。 “五百年了，我杀了五百年人了，你真的觉得，自由之后我会成为一个普通老百姓，每天只考虑柴米油盐这种琐事？” 老者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那答案就很明确了吧。” 佣兵接过信封。 “当然了。” 视角转换，席尔瓦宅邸的佣人们正在匆忙地准备着早餐，他们的会客厅里多了个凭空出现的客人，但奇怪的是，新主人似乎对此一点也不害怕。 “房屋布局没怎么变过呢，贡萨洛，脸也一样……” “真亏的你能记得我啊，这次又出去浪了多久？” 席尔瓦笑着把桌上的红酒整瓶丢给了面前披着破烂披风的男人，对方用手在空中划了一下，抽出了一个塑料杯子。 “谁知道呢，也许有一个世纪了，也许就十几分钟。” 深红色的酒液灌满了杯子，男人将其一饮而尽，然后从刚才自己创造出来的空间里重新拿了一杯出来，倒灌进红酒瓶里。 “抱歉，我不能把来自这个世界的东西带走，味道还是不错的。” “了解了，这次来又是有什么新情况吗？” 听闻此言，男人把身体稍微往前靠了靠。 “今天上午的时候，你会被一个很能打的杀手袭击，不要慌张，想办法让自己活着逃到这里就行。” 席尔瓦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张纸，上面是她家门口简易地形图。 “欸……那维塔呐呢，需要通知她吗？” “不，让她自由行动吧。” 男人翘起二郎腿，脚上的泥浆把昂贵的地毯弄的一块棕一块红，但席尔瓦似乎根本不在意。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一只蝉落到了男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顺着窗缝钻了出去，明明现在还是冬天。 “当然了。” 第220章 斗争血脉 星期五，今天太阳升起的时间比以往要早不少，当然，十一月底的寒 风可不是这么点阳光就能抵消掉的。 “那边的两位。” 娜塔莉亚和奥兰多来到了工厂门口，那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果然是你啊……” 那是一个穿着蓬松哥特装的小萝莉，袜子和鞋子清一色是黑色的，双臂上还套着薄薄的断袖，她的手中握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迷你款的武器。 “共济会的调理人，【第三者】，很高兴再次与你相会，复制之眼。”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那两个人的动向呢？” “尸鬼已经把他们的住所全部探知出来了，不过，我个人不建议现在马上发动偷袭。” 第三者瞥了奥兰多一眼，后者迅速看向街道，轻轻地挥了挥手后，一道淡白色的裂缝出现在了半空中。 “哇啊啊！” 无辜的路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娜塔莉亚抽出匕首，一刀刺进了他的咽喉之中。 “这是……全视之眼的能力吗？” “切，根本就不完全。” 奥兰多愤愤地啐了一口，虽然他有当面看过马修对卡罗特实施强化，但这份能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复制。 另一边，第三者从袋子里掏出一把小拇指大小的剪刀，操作了一阵之后，地上的尸体开始扭曲变形，最终成为了她的模样。 而那把剪刀也变得极为巨大，成为了尸鬼手中的武器。 “汇报情况吧。” “敌人的据点……一共有七个……” 此话一出，二人瞬间傻了眼，奥兰多曾听闻过东方有狡兔三窟这个成语，但一下定七间旅馆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有什么对策吗？” 娜塔莉亚叹了口气，但奥兰多却已经做出了决断。 “让剩下的所有会员都去吧，把每间房都仔细调查一遍，所有东西都带回来。” “可是，我们的手下已经不多了……” 奥兰多微微笑了笑，为了摸清马修和卡罗特的行为习惯，他特地在之前还未暴露身份的时候做了一场商队被袭的局，而娜塔莉亚在一路的隐身尾随中也找到了满意的结果。 “那两个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在暗中行动了吧。” “你的意思是……？” “把尸鬼全部调回来对付全视之眼，它们比人类强多了，不一定要击败，但必须得拖住，娜塔莉亚负责猩红之眼，我会视情况而动，优先解决劣势目标。”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 “行动开始的信号就看那些被派出去的人类，如果其中任何一人丢掉性命的话，就马上发动攻击。” 奥兰多不相信卡罗特不会在酒店的房间里布置陷阱，他要做的就是留下一段真空期，让入侵者被杀的情报传到她耳中。 无论是谁在自己计划顺利进行时都会放松警惕，而在这个时候发起突袭的话，效果往往都出奇的好。 但这么做的话，那些普通会员就必定会送出生命，这是不可避免的。 “弱者就只能当强者的垫脚石，你无需畏惧，放手去做吧，我会给你足够的保证。”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奥兰多耳边回荡，与此同时，他的身边生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便是他所有特殊能力的来源。 掌管轮回的神明，塞拉匹斯，虽然名气不响，但重在实用。 “真的吗……” “什么？” 娜塔莉亚疑惑地问了一句，奥兰多摇了摇头。 “开始行动吧。” 早晨八点五十三分，佛罗伦萨斗兽场附近，卡罗特和我正寻找着教堂的踪迹，从出发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但一路上连个敌人都没遇到。 “呐，奥利维亚。” “咋了？”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卡罗特看了看手表，敌人如果真的已经开始行动的话，那些陷阱肯定会生效，然而到现在，别说爆炸声了，连枪响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谁知道，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嗯……” 环顾四周，我们好像误入了一条商业街，路边的摊位现在已经开始给店内外挂上充满节日气氛的装饰了，其中包括彩球，绸带，还有巨大的松树。 “就快要到圣诞节了呢。” 卡罗特望着橱窗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 “等回不列颠尼亚之后，办个家庭派对怎么样？” 这么说来，之前的圣诞节我都是和父母在家度过的，任务基本上就是和弟弟玩耍，等待晚餐的到来。 “行啊，你想想要请些谁。” “我倒是没几个朋友，你呢……呜哇！” 话音未落，我一把抱起卡罗特，迅速向右侧方倒去，片刻之后，锋利的刀刃擦着我的脑袋重重砸在了路面上，那里原本是她脖子的地方。 就在刚刚，我通过橱窗玻璃的反射看到了背后的敌人，一个尸鬼，在它的身后还跟着大量的同类，敌人的行动终于开始了。 “快，跑起来，这里交给我！” “解决完快点追上来！” 卡罗特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小巷子里，我将双手合十，用黑墙封锁了巷口。 “怎……怎么回事？” 这条街上仅剩的四五名路人和我一起被尸鬼们团团围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们始终没有攻上来的意思。 “你，身上有零钱吗？” 我一把抓住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与外界取得联系，而唯一可行的方案便是警察局了，万幸，电话亭就在不远处。 “你要干嘛？” “听好了，要想活命就去打电话给警察，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妈的，为什么是我啊！” “别废话，快点去！！” 我取下霰弹枪，与男人一起迅速接近了电话亭，尸鬼的包围圈迅速收拢，其他被困者也被迫向电话亭移去。 “真见鬼……喂，警察吗？？” 我背靠着电话亭的大门，手里的霰弹枪已经上膛，然而，预料中尸鬼前赴后继阻止电话打出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它们就像栅栏一样呆呆地站在二十米开外，注视着里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 不主动攻击，但却始终保持着拥有威胁的程度，我现在完全理解了，这帮家伙，是在拖时间，为的就是让一个更恐怖的敌人获得合适的切入点 第221章 黑潮之下 十只，不对，十二只吗，光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就有这么多的尸鬼，更别说那些还潜藏在建筑物隐隐里的了。 我看了看周围，低矮建筑物很多，不用担心跑不出去，既然敌人选择把我围困在这里，那他们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先干掉实力较弱的卡罗特，然后再集中所有力量对我展开攻击，两个人和一个人的区别可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敌人采用这种计划的话，不用管我，用你最快的速度赶到教堂，把任务进行下去。” 卡罗特在早些时候曾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的脑子里应该早就已经想到了对应的方法，我看向头顶的建筑，那里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 “麻烦快点来，谢谢了！” 电话亭里的男人挂断了电话，警方知晓了有袭击事情发生，我迅速开了一道裂缝，把自己带到了建筑物之中。 “噶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原本还毫无动作的尸鬼们迅速躁动起来，她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像野兽一样在地面和墙壁上爬行，攻击周围所有拥有色彩的东西。 “快……快跑啊！” 惊呼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我并不知道那条街上的路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任务比这更重要。 待尸鬼全部离开之后，阴暗的巷子里走出了一名少女，那是第三者，此刻她手里正拿着一本童话书。 “目标脱离视野，现在正向西北方向移动。” “西北？确定吗？” 奥兰多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第三者叹了口气。 “标记从来不会出错，恐怕他是想先一步解决瓦西里托付的东西吧。” “……” 奥兰多切断了通话，他现在正站在席尔瓦宅邸顶层阁楼的地板上，身边是已经进入隐身状态的娜塔莉亚。 “那家伙，居然没去救他老婆。” 按照马修之前的习惯，他绝对不会放任卡罗特一个人处在危险之中，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全相反，这家伙，就好像是性格突然缺掉了一部分一样。 “现在怎么办？” 娜塔莉亚焦急地催促着，卡罗特消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然而在各个交通要道安插的尸鬼却发现她根本就不打算绕远路和马修汇合。 “嘁……” 这种感觉，就好像打牌被发到地主，手里的牌却烂到不能再烂一样，果然又是那个该死的强运吗。 “计划有变，你去通知第三者，收回所有的尸鬼，然后和她一起全力堵截奥利维亚，绝对不能让她逃到安全地带。” 手套落地发出轻微的响动，奥兰多右手手背上的共济会标识显露了出来，此刻它正发着耀眼的红光，代表了能力已经开始发动了。 “在无限轮回中获得的力量，请聆听我的召唤，出现于真实之中吧！” 呯！ 前方的尸鬼连同木门一起被打飞了出去，刚想起身，脑袋里就被塞了一根锋利的木刺，我记不清自己已经解决掉多少这种敌人了，但他们的数量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在这里，那家伙在这里！” 二楼传来一阵怒吼，我不得不离开房子，冲上了宽广的中央大道，现在是上午九点整，除了极少数迟到的社员以外，街道上只剩下晒太阳的老人和乞丐了。 “教堂……记得好像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啊……” 与普鲁士和法兰克福不同，那不勒斯并不是宗教盛行的国家，因此这里的教堂通常都修的比较低矮，寻找起来不怎么容易。 “…………” 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前方的十字路口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又是一帕加索斯，它比之前那个要矮一点，但是弯曲的骨刺却更为锋利。 “妈的，净给我找麻烦！” 对付这种大家伙就要用强火力，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雷管，点燃引线之后直接抛向了空中。 片刻之后，裂缝吸纳了雷管，直接把它送到了帕加索斯的体内，只见它的脑袋突然膨胀了一块。 “去死吧！” 一股强烈的杀气从背后袭来，我半转过身来，奋力用枪托架开了被投掷过来的巨大标枪，后方的尸鬼如潮水般涌来，我已经没办法停下了。 嘣！ 剧烈的爆炸彻底摧毁了帕加索斯的上半身，纷飞的骨片划破了我的双臂，幸好我提前闭上了眼睛，后面的尸鬼被砸死了几个，但马上就有更多的同伴补了上来。 教堂……教堂…… 我在心中默念着建筑物的名字，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排排建筑，在街道的尽头有一栋尖顶房屋，但上方却没有十字架。 然而，走近一看我才发现，这很明显是一栋教堂，它现在似乎正在进行维修，顶部的十字架正靠墙放着，上方比下方长了不少。 “就是这里吗……” 原本十字架应该也是正着的，但工人们为了省事直接利用重力把它引到了地上，所以就呈现出了倒置的情况。 “哼，这下没地方跑了吧！” 背后的脚步声停止了，前方是高耸入云的墙壁，周围的建筑物比它矮了一截，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裂缝着陆点。 “跑？我为什么要……” “闭嘴。” 冷酷而又响亮的声音，虽然和尸鬼一样，但肯定和它们不是一个类别的生物，这点我用耳朵都能听出来。 而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原本乌泱泱一大片的尸鬼居然全部消失了，仅留下最后一个站在马路中央。 “你的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 眼睛依旧是猩红的，但身上的衣服明显整洁了很多，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就是本体。 我举枪瞄准了少女的胸口，但马上又放下了，先前对付挡路的尸鬼消耗完了弹仓内的所有子弹，现在这玩意就是根铁棒。 不然就直接把它塞进那家伙的脑袋里吧，反正搅烂大脑正常人肯定活不了，说干就干，我开始在右手上汇聚裂缝。 另一边，少女依旧没有选择逃跑，她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图画书，任凭头上的银白色带状物体肆意蔓延。 成了！只要我现在一松手，霰弹枪就会把她的大脑连同脊椎一起戳穿，这样一来卡罗特的危险也解除了…… “以众神之名义，将汝等之能力，悉数剥夺！” 滋滋滋……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阵眩晕，我不由得向前跌了一步，霰弹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裂缝消失了。 “第一次被束缚手脚的感觉怎么样，尤里乌斯先生？” 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身穿土黄色大衣的男性，少女此刻已经消失了，就像其他尸鬼一样。 “你是……？！” 高耸的鹰钩鼻，看上去已经三四天没剃的胡茬，还有瘦弱到有些尖锐的下巴，我见过这个人，就是之前在酒馆门口和我们赌博的人！ “不会吧，前天我们还刚刚见过的。” 奥兰多笑着摇了摇脑袋。 “就在酒吧里……” 第222章 「死亡之神」其一 上一秒还喧闹不堪的街道现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手上没有拿任何武器。 “……” 赌徒的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身材却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壮硕了不少，应该是伪装术的效果。 但是那家伙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一般来说一个人最多只能拥有一种能力，但刚刚我受到的明显就是能力封印，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 “是叫马修……尤里乌斯吧。” 我掏出手枪，瞄准了对方的脑门。 “呃啊，看来没错。” 模糊的头脑逐渐变得清晰，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正在重新回到体内，之前普洛维顿斯就说过，能力被封印的时间和自身强度有关。 不过现在更关键的问题是这家伙的能力，偷窃，复制，还是说拥有复数个同伴，我让黑色的物质在自己脚下聚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然而…… 飒！ 我几乎是用下意识挡住了这挥来的一刀，在短短的半秒钟内，奥兰多与我之间的距离突然缩小，就好像是瞬间移动过来的一样。 后续的右直拳被我用前臂挡下，而当我出拳反击的时候，奥兰多再次回到了原先的起点，他的脚下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光芒。 毫无疑问，这就是我制造裂缝的能力，奥兰多把它完整的复制了过去。 “看他的眼睛。” 沉寂许久的声音于我耳畔边响起，顺着普洛维顿斯的声音，我看到了一抹深邃的蓝色，和之前的所有能力者都不一样。 “这是……？” “要小心了，这家伙是个神选！” 世上的能力者数量很多，而他们之中实力强大的个体则有可能被众神选中，成为特殊的存在。 与常人无异的眼眸，强大的能力，以及众神相伴所带来的天赋，很显然，我面前的这个奥兰多就是这样的存在。 “每个人在童年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而这种错觉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失……” 奥兰多开始了他的独角戏，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手里握着的枪。 “农民，工人，士兵，政客，企业家，这个世界上和你拥有同样能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要融入他们就像沙子汇入沙漠一样简单。” 呯。 扳机带动击锤，子弹倾泻而出，但它们在命中目标之前就被某种物质挡了下来。 某种，黑色的物质。 “没有人能逃得过既定的命运，哪怕是全视之眼也一样。” 黑墙，裂缝，我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了，奥兰多.埃勒里，这家伙的能力是复制，恐怕也和我一样，只要看到一眼就能发动。 “……接下来是本日的天气预报……” 电台内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席尔瓦的注意力，他刚刚遣散了自己宅邸内的所有佣人，现在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由未知气候的影响，本市下午到晚间可能会有长时间的大到暴雨，市民朋友们出行时一定要带上雨具……” 滋滋…… 电流音宣告了收听的结束，席尔瓦双手抱头，两只脚翘在了桌子上。 “又是这种雨吗……” 通过后仰的视角，他看到了天空中出现的奇妙景象，半边还亮着大太阳，半边已经是乌云密布，甚至还有隆隆的雷声传来。 简直和几天前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现在的他没什么心思担心天气，cicada告诉自己的敌人到达时间已经很近了，但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 “啊……” 视线逐渐加速下移，刚才的那一下蹬地用力过猛，席尔瓦整个人都向后翻倒过去，他赶紧用手护住后脑。 就是这抬头的一瞬间，一道刀光闪过，飞刀快速地穿过了他刚刚脑袋停留的地方，击碎了后面的玻璃。 “哦？躲开了啊，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原本光滑的墙壁突然开始剥落，从后面的挺仓空间内跳出了一个人，他手上拿着一堆像纸符一样的东西。 “你是什么人？” 符咒翻转，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出现了三个虚幻的人影，从外表上来看简直就和男人本体一模一样，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 “你管我是谁，记住一点就好，我是来杀你的！” 席尔瓦看了看手表，时间和cicada的预言分秒不差。 “杀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咯！” 踏踏踏。 卡罗特在阴暗的巷子中穿行着，每跑几步就回头对离自己最近的尸鬼开一枪，从刚才开始，追击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多。 “走慢点嘛……嘿嘿嘿！” 一名敌人从天而降，但子弹的速度比它更快，卡罗特一个滑铲躲过了尸体，刚站起身来，前方的十字路口处又出现了更多。 “别碍事！” 头骨与枪托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下一发子弹把尸鬼打飞到了墙上，枪膛内还剩两发，但自己的目的地依旧遥遥无期。 “席尔瓦宅邸？” 刚开始提出自己的猜想时，马修的表情和她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去那地方？” “你傻啊，共济会要杀他肯定有原因，我先往那边走一段路，如果追兵的数量增多的话，就说明判断没错。” 想要竭尽全力阻碍增援，就说明敌人肯定在对席尔瓦发起攻击，他可是我们现在获取十年前真相唯一能指望的人了。 正当卡罗特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她的右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仔细一看，一把浮在半空中的匕首划破了她的皮肤。 “太慢了……” 当！ 刀刃与枪管相撞，迸发出三四颗火星，卡罗特用霰弹枪枪身勉强挡住了攻击，自己也因为惯性向后倒去。 矮于常人的身高现在派上了用场，在落地的瞬间，卡罗特向后翻滚了一圈，重新稳住了自己较低的重心。 然而，通往大道上的尸鬼此刻已经来到了她的背后，高举的斧子距离脑袋只剩下几十厘米了。 磅！ 嚓嚓。 铜弹壳掉落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维塔推动枪栓，让下一颗子弹进入枪膛内。 “风速8.9米每秒，湿度80%，目标左臂损毁。” 旁边的仪器用机械的声音不断底汇报着信息，这玩意连同现在她使用的武器都是cicada3301提供的。 好像是叫m110半自动射手步枪来着，名字起的这么复杂，从外观上来看也不像是现世的产物。 “唉……” 虽然心里很担心席尔瓦，但现在的维塔必须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任务之中，要不然，这个娇小的少女随时都有可能被尸鬼撕碎。 第223章 「死亡之神」其二 风带动着云层，翻涌着席卷了大半边天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 道路的尽头，两个身高相仿的男人正紧张地对视着，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武器，另一人则什么也没带。 “研究敌人千万遍，却依旧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对吗？” 奥兰多的身影消失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落在了路灯杆上，原本还明媚的阳光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微风。 “你从来不敢正面自己，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 黑色的尖刺如标枪一般插向我的胸口，在击中之前被由同样物质组成的屏障吸收了，如果只是复制的话，对付这家伙其实并没有那么棘手。 “这话我都听一路了，也该换换口味了吧。” 没有使用其他远程攻击方式，也不敢轻易进入我双手的攻击范围之内，奥兰多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一击杀死我，这也侧面证明了他的能力拥有一定的局限性。 “你的妻子，奥利维亚，现在应该正在被大批尸鬼追杀吧。” 奥兰多脸上掠过一丝邪魅的笑容，最坚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而全视之眼的弱点就在他的内心深处。 对重要之人的牵挂必定会使他做出急于求成的选择，现在的自己只需要把握那不可多得的机会就足够了。 “那个小姑娘就是本体吗。” 然而，马修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大惊失色，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十二号口径的霰弹，开始往弹仓内装填。 “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没有这个必要。” 我同样在自己的右手边生成了三四根黑色的尖刺。 “卡罗特有能力自己摆脱困境，至于你……” 尖刺逐渐扩展张大，匕首划破皮肤，将少许鲜血安置在了它那锋利的尖端上。 “应该就没那么好运了！” 轰隆！ 炸雷的声音惊起一阵飞鸟，片刻过后，雨点如弹幕一般砸落在了地面和屋顶上，席尔瓦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杀手。 电光火石之间，攻击已然完成，不知何物化作的分身现在已经消失，只剩下几片纸符在半空中飘荡。 “……” 佣兵双腿盘起坐在了地上，席尔瓦挡下了来自正面的攻击，但从背后而来的匕首则深深地刺入了他的体内。 除了疼痛以外，眩晕和恶心在匕首刺入的同时传导了过来，席尔瓦心里很清楚，刀上被下了药。 “很遗憾，这是神经毒素，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生命就要走完了。” 用毒药作为攻击手段，简直比报纸倒数第三页上的长篇冷笑话都无聊，光是席尔瓦日常使用的兴奋剂里就含有五六种对人类极为致命的化学元素，杀手刀上的毒怎么可能会起效果。 “回溯，五分钟。” 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背后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没等佣兵站起身，席尔瓦猛然向前冲了过去。 飒！ 拳头在半空中被强行改变了方向，佣兵扭动自己的身体，用手腕作支点架开了攻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记直拳。 “哈……” 正常人的大脑很难在短时间内对如此之快的攻击做出反应，但很显然，席尔瓦并不一般，他给自己注射了一针兴奋剂，现在正处于绝佳状态之下。 佣兵的拳头落了空，而等待着他的是几乎同一时间袭来的两拳，而且还是用同一只手打出的，他不得不双臂交叉防御。 “好快！” 嘣！ 拳头的力量比预想中还要大，佣兵整个人被打到了地板上，席尔瓦抽回了自己的左手，借着下落的力量不断向身下的敌人发起攻击。 肉眼已经无法捕捉到拳头的正确数量了，佣兵不得不抽出一只手，将自己和符咒构造出来的假人换了个位置。 “嗯……？” 拳头上的触感软绵绵的，席尔瓦一皱眉头，原本还在自己下面的佣兵突然爆成了黑色的粉末，下一拳打在了坚硬的地板上，这家伙逃走了。 “刚刚不还自信满满的吗，怎么，害怕了？” 席尔瓦让身体回到了十分钟前的状态，兴奋剂的持续效果最多只有十秒，再往后就全都是毒素了。 “不……只是稍微有点惊讶。” 佣兵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刚才的那几秒里自己至少吃了三十多拳，这可不是正常人的速度，拜他所赐，里面的骨头估计都裂开。 目标的能力比自己想象中更为棘手，但依旧构不成什么威胁，佣兵举起双手摆出战斗姿态，看来原定计划要推迟了。 与此同时，远方街道上的卡罗特正顶着大雨一路前行，湿滑的地面让周围尸鬼的脚步声变得清晰，她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和席尔瓦碰面。 “逮到了！” 墙壁上的敌人飞身一跃，在半空中被什么东西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楼房之中似乎有狙击手在帮自己排除障碍。 这一切也被不远处的娜塔莉亚看在眼里，这次的攻击下她依旧没有找到火光，而狙击手到现在一枪也没打空过。 “还没摸清位置吗？” 身后传来了第三者嘀咕，娜塔莉亚回过头去，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就快了，完事之后请你吃蛋糕。” “真的？” “真的。” 五分钟前，娜塔莉亚让她分出一半的尸鬼到附近的建筑内搜寻狙击手的身影，它们已经搜索了大半的房屋，只剩下距离最远的两栋高楼了。 “姐姐，听到枪声了！” 尸鬼的实时感官传到了第三者的脑海中，娜塔莉亚赶紧凑上前去，要知道那些建筑距离街道至少有五六百米，这个距离就算是那个全视之眼来都不可能做到百发百中啊。 “能锁定目标吗？” “a栋顶层。” “很好，去把那家伙干掉，然后从后面绕回来，堵卡罗特的前路。” 呯！ 又一发子弹呼啸着向战场奔来，打碎了一具尸鬼的头颅之后重重地砸在墙上。 “没子弹了啊……” cicada提供的弹匣只有三个，维塔把枪放到一边，她已经能听到来自脚下的沉重踩楼梯声了。 “打完就放着吧，到时候我会来回收的。”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回过头去，少年就站在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地板上。 “拿着这个，现在你可以去救你的少爷了。” cicada将一把外形奇特的步枪丢了过来，它的枪托和护木都是木质的，弹匣呈弯曲状，侧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金属滑片。 “保险压到底，扣动扳机就能一直开枪，一个弹匣三十发子弹，好好使用。” 第224章 「死亡之神」其三 上午八点十六分，积压许久的雨云终于开始释放力量了，雨点落在行人目光所能及的任何地方，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对于家庭主妇和急着上班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不过对我而言，这无疑是最佳场合。 “嘁……” 奥兰多不满地看了看天空，他向后退了两步，显然是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满。 “怎么，刚刚口气还这么大，现在就怂了？” “我没功夫陪你胡扯。” 嗖嗖！ 尖刺从裂缝中突出，如尖刺陷阱一般从四面八方向我穿刺而来，与此同时，我的攻击也已经完成。 “呃……” 我的屏障抵挡住了奥兰多的尖刺，而带血的尖刺则刺穿了奥兰多的屏障，其中两枚射偏了，最后一枚则划破了他的右臂。 果然，和我预想中的一样，虽然复制了完全一样的能力，但奥兰多对它们掌握的熟练度完全不够。 枪在老兵和新兵手里的杀伤力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使用方法，我已经记住了。” 奥兰多轻轻触碰了一下尖刺，它们立刻变软塌缩，与此同时，周围都地面逐渐被雨水所打湿，已经到了能潜入进去的程度了。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正当我打算入水快速接近奥兰多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再次于我耳边响起，是普洛威顿斯。 “干嘛？” “别想着攻击，保命要紧，那家伙很危险！” 一直以来我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有察觉出面前这个男人身上蕴含任何可能威胁到我性命的力量。 “什么意思……” “左边，小心！” 嘭！ 电光石火之间，我抬起手肘，挡下了来自上方裂缝中的拳头，随即隐没到了雨水之中，奥兰多站在原地，他的视线正随着水面之下的我移动而移动。 “能把他的能力查查清楚吗？” 我在心中向普洛威顿斯喊道。 “十五分钟，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就能收到好消息了。” 另一边，奥兰多掏出手枪，朝着我隐藏的位置扣动了扳机，他显然知道我的位置，但子弹都被坚硬的地面弹开了。 “分子形态隐藏……哼，还算有点本事。” 奥兰多在自己正面构筑了一道弧形的黑墙，阻挡了我和他的直接视野接触，我把枪管从地面之下伸了出来，瞄准了墙壁。 只要藏在水里就行了。 只要藏在水里，无论敌人有怎样的能力都伤不到我分毫，这是从过去的无数次战斗中得到的真理。 这么想着，我扣动了扳机。 呯！ 子弹在墙壁上打出了大量的小孔，从中我并没有看到后面的人，奥兰多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前面，不对，是头上吗！ 巨大的铁块从天而降，那是不远处放在地上的十字架，虽然并没有伤到我，但却砸扁了，霰弹枪的枪管。 我迅速松开手，掏出手枪朝上连开三枪，但黑墙早已把角度封死，甚至还把子弹反弹了回来，我不得不用裂缝躲到了教堂的墙壁上，但露出的身体也被奥兰多尽收眼底。 局面又一次陷入僵持，我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全部的尸鬼都投入战斗的话，光凭卡罗特一人不可能支撑太久，在奥兰多身上浪费的每一分钟都会成为不确定的变数。 战斗经验，能力熟练度，心理素质，无论那方面我都强于面前这个男人，但唯一而又最重要的时间却站在了他这边。 “如果没记错的话，雨天应该是你的主场吧，别躲躲藏藏的了。” 可能是为了激起我的战斗欲望，奥兰多收回了部署在周围的所有黑色物质，拿着手枪向我所在的方向走来，我微微向右移动了一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 没有跟着移动，那就很清楚了，他所能看见的只有我的大致位置，换弹，摆手这种幅度较小的动作是看不见的。 “不想办法搞暗杀还主动朝我走过来的，到现在为止你还是第一个。” 我看了看远处楼房上的天线，决定好了下一步的行动。 “希望你过两分钟之后还能说出一样的话来……” 我现身的瞬间就是他发动攻击的时刻，只要能想办法扛过这致命一击，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彻底杀死。 收回自己的优势，反而以平等的姿态向我发起挑战，如果他死了，就只能怪这份完全没有必要的骑士精神了。 轰！ 一道响雷闪过，半空中突然落下一个人影，与此同时，奥兰多前压身体，指挥自己所有的黑色尖刺，全力刺向前方的目标。 啪啪啪啪…… 人影被贯穿，然后被撕碎，但是声音却很奇怪，像是在撕铁皮一样，这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个大字型的天线！ “去死吧！” 奥兰多的行为再次印证了我的猜想，他用出了全力的攻击，因此，后背正完全暴露在瞬间用裂缝位移过来的我的面前。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匕首插入脊椎与脊椎的连接处，将他的中枢神经完全破坏掉…… “你还是慢了一步啊，马修·尤里乌斯，我等这个时候已经很久了。” 意识过来的时候，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也没有改变我的位置，但是它把周围所有的液体都吹走了，无论是地上的还是半空中的。 “什……！” 掀起的风衣之下，一根黑洞洞的枪管正对着我的胸口，奥兰多早就对来自背后的攻击做好了准备，先前的所有行为都是在引诱我发起攻击。 “风会带来希望，也会加速瘟疫的传播，很遗憾，你的旅途到此结束了。” 扳机带动击锤，撞针引燃底火，子弹如流星般射出，向着我的脑门飞奔而来。 意识还在，只不过变得非常模糊，我整个人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落在了坚硬的沥青路面上。 “好险……” 幸好在发起攻击之前，我用黑泥把自己身上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全都包裹了起来，子弹没有击穿头骨，但钝伤至少给我打出了轻微的脑震荡。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三根带血的尖刺已经飞了过来，我不得不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位移躲避。 复制，变装，再到突然出现的控风，这家伙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能力存在，现在我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普洛威顿斯的话了。 三百人委员会第三席，复制之眼，这是旅途至今我遇到过最强的敌人，没有之一。 第225章 「死亡之神」其四 八岁，对正常人来说，这个岁数基本上都在玩乐之中度过，父母尚处壮年，运气好的话，祖父母可能也健在，构成家庭的大伞牢不可摧，将一切风雨阻挡在外。 但奥兰多不一样，他的伞从一开始就只有骨架。 三个月大的时候，母亲去世了，四岁的时候，父亲因为一场意外而落下了残疾，无法从事体力劳动的他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给人打零工度日。 悲惨的境遇使得他的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少年奥兰多也因此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俗话说言传身教，恶劣的家庭环境让奥兰多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街头小混混。 打劫，偷窃，破坏，这些适合孩童的灵巧生意奥兰多样样精通，很快他就因为过人的业务能力被当地的一个黑帮看中了。 “听好了小子，只要能交的上月租，在这片地方就没人敢动你。” 为了这句话，奥兰多开始频繁地出没于小巷与胡同之间，寻找着那些落单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某一天…… “小逼崽子，偷东西敢偷到老子头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盯上的目标是政府官员，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保镖按在了地上。 “拉到边上去打一顿，妈的，真晦气……” 那天下着雨，奥兰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挺过那比雨点还密集的拳头，只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少女撑着伞遮挡住了逐渐浸湿眼眶的雨水。 那便是娜塔莉亚，一名失去双亲的孤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奥兰多住进了娜塔莉亚在平民窟里的房子，说是房子，就是几根树枝加一堆破布，顶上再盖了一片铁板。 虽然四处漏风，下雨天还得用脸盆接水，但在这里，奥兰多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是他那混账父亲究其一生都没有达成的成就。 如果剧情一直这么平稳的发展下去的话，他也许会在那地方度过自己的一生。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平民窟的人大部分都没有户口，就算死了人警察也不会管，所以这里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了黑社会处理问题人士的地方。 那天晚上，娜塔莉亚带着从救济中心领来的关罐头着急的往家里赶，无意中撞见了杀人灭口的现场，她看着尸体被放进灌满水泥的桶里，心里只想着逃跑。 遗憾的是，处理尸体的时候黑帮基本上都会派人在外面把风，其中一人正好就在娜塔莉亚的背后。 “快……快走啊，他们来了！” 少年少女飞奔在阴暗的小巷中，但命运的子弹最终还是射中了目标，娜塔莉亚倒下了，她的生命和他们的理想一样在风中摇曳。 被赋予，被剥夺，再被赋予，再被剥夺，变故没有击垮奥兰多，反倒使他的内心变得更为坚定。 保护，他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如此强大的念头，甚至强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就从这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成为神选者，获得了操纵风和复制的能力，那一晚，那不勒斯的街道被鲜血染红，风刃斩断的不只是肉与骨，还有晦暗沉重的过去。 那一晚过后，娜塔莉亚和奥兰多双双加入了共济会，这一次，他们决定为自己而活。 而现在，全视之眼正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看上去毫无生命征兆。 “……” 死了吗……还是说在伪装，多年的经验告诉奥兰多，这种程度的攻击那家伙绝对有所防备。 “果然啊……” 我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装死诱骗一下，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上当。 飒！ 两道带血的尖刺腾空而起，片刻之后就被黑墙吸收了，这次鲜血并没有穿透黑墙，血液在刹那间就被风干了。 而在奥兰多的头顶，一个像罩子一样的东西隔绝了所有下落的雨水，应该和刚才那道突然吹散所有液体的风是同一种能力。 “我早就说过了吧，同样的招数在我身上不会起效两次。” 话音未落，两发子弹射了过来，我不得不躲进水里隐藏身体，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虽然逼出了奥兰多的隐藏能力，但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找到什么应对的方法。 再这么下去的话，卡罗特可能就要危险了。 “还活着呢？”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普洛威顿斯。 “怎么样，搞清楚了没？” “差不多吧，那家伙的能力是复制，但单次最多只能复制五个，神明赋予的特殊能力是控制自己身边的气流，半径在五米左右。” “这么详细的吗……” “这是神明之间的对决，你和他只不过是我们的载体罢了。” 另一边，奥兰多向前走了两步，他从出生开始就混迹于佛罗伦萨街头，这座城市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家后花园。 “怎么了？东躲西藏就是你的对策吗。” 又是一发子弹，普通的枪械对他和我都无法造成伤害，这一击只是为了挑衅罢了。 “你要是不攻过来的话，我可要上了啊！” 嘭！ 突然间，奥兰多的脚下生成了一道狂风，瞬间的增压让他猛然向我冲了过来，就如同被压缩在小罐子内的大量气体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样。 啪啪啪！ 随之而来的三拳每下都附加了增压，我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麻木感，黑色物质构成的护甲居然被打出了一道裂缝。 “嘁……” 我挥动手臂，向上甩出一连串的水花，躲过攻击的同时来到了奥兰多的正上方，下落的一脚被他用裂缝躲过，随后，自左向右的一道风流破坏了我的身体平衡。 “在这里。” 飒。 裂缝带走了我的身体，奥兰多的拳头落了空，他回过头来，看向再次隐藏进水面中的我。 “差不多该亮出来了吧，你的实力可不止于此。” “……” 我心里很清楚，奥兰多说的就是能力强化，据普洛威顿斯所说，现在的我只剩下三次强化的机会了，如果在这里用掉的话…… “猩红之眼正在黯淡，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挂于苍穹之上。”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发出声音的男人，和初次与普洛威顿斯见面时一样，他的整张脸都包裹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五官。 已经没时间了。 我将右手伸向肩膀，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然而，正当我打算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手里摸到的东西完全不对劲。 “什……！” 不知何时，我的肩膀上居然长出了一只手，手臂的末端连接着一道苍白的裂缝，再看奥兰多，他的左臂消失了。 也就是说…… 刹那间，周围都世界都安静的下来，随后到来的便是阳光，刚刚还密布的乌云现在居然全部散开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地面上，积水反射着它那耀眼的光芒。 雨停了。 被强化的不是我，而是奥兰多。 第226章 「死亡之神」其五 “这什么鬼天气啊，一会下雨一会天晴的……” 家庭主妇们正忙于把自己刚刚收回来的湿衣服再次放到晾衣架上，对普通人来说，今天只是个天气有些反常的怪日子而已。 “呼……这就是……主神的力量吗……” 奥兰多按着自己的额头，他现在正被眩晕和恶心困扰着，我在远处观察着，被强化前后的能力会有本质上的区别，现在的他和之前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裂缝打开的时间是我闭眼的那个瞬间，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片刻，战斗的天平现在正向着他的方向倾斜。 “你应该就躲在什么地方偷看吧，马修·尤里乌斯！” 记忆之外的知识不断涌入奥兰多的脑内，他渐渐开始理解自己获得的新能力了，和之前原理相同，但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躲在地下也好，墙上也好，对现在的奥兰多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他轻轻地抬起手，然后打了个响指。 “……” 什么也没有发生 ，并没有利刃从天而降，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枪击，奥兰多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周身被黑泥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 我在原地待了很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太阳出来了，但地面上的雨水不可能立刻消失，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 现在的关键就是弄秦汉楚这家伙的能力…… “……嗯？”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强烈的眩晕感从我的头顶蔓延到脚尖，随之而来的还有腹痛和头痛，果然，奥兰多刚刚发动了攻击，我迅速向后拉开，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后，状态缓解了一点。 “怎么，连能力都维持不住了吗？” “什……？” 低头一看我才发现，原本隐藏在水面之下的身体已经趴在了地上，这个距离对奥兰多来说和打靶射击一样简单，只要开枪就肯定能击中。 但是他没有开枪。 “再这么呆着不动的话，你就离死不远了。” 又是一股晕眩，我不得不继续向后退去，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以极缓的速度向周围扩散着，就和之前教会召唤出来的那些蝉一样。 “嘁……” 又是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共济会的这群人为了杀死我已经完全不打算顾及周边居民的死活了…… 然而，就在思考的瞬间，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刚才我和奥兰多战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点灯人到访过这条街道，因此灯芯也一直没有熄灭，远处的其他路灯都还正常的亮着，唯独离我最近的十分古怪。 它的火苗比其他地方大了不止一倍，连灯罩都快被烧破了。 “不会……吧……” 氧气，占空气总比例五分之一的气体，它是人体必不可少的东西，当然，在浓度过高的时候也会产生危害。 同样，它也是火焰能够燃烧的重要原因，猛烈燃烧的蜡烛，莫名其妙的眩晕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奥兰多的新能力应该是替换掉空气内所有的其他气体，或者直接制造出纯氧。 “……” 奥兰多静静地观察着不远处的马修，除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小圈地方以外，周围都其他部分全都被纯氧所包裹着，这是任何人类都无法突破的剧毒壁垒。 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会被强化到什么时候，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如果没能在这段时间内彻底杀死马修的话，自己就将因为副作用带来的短时间无法行动而败北。 这种时候，要是娜塔莉亚在附近的话，肯定能帮到自己吧…… 另一边，我利用裂缝迅速移动到了附近建筑物的阳台上，高中时的化学老师说过，纯氧比空气的密度大，上层的位置肯定比地面上更加安全。 “嘁……” 本想趁机掏枪射击，但奥兰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把用于观察的小窗口封闭了起来，子弹根本打不穿黑墙构成的壁垒，但他也因此失去了视力。 为了检验周围环境的安全度，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火苗的状态很正常，要是它突然变旺的话，就说明氧气追上来了。 呯！ 一发子弹朝我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我立刻俯身躲避，弹头擦破了我的胳膊，奥兰多又关上了观察窗，他的防御滴水不漏。 “呜啊……” 下压身体的瞬间，我又感到一阵眩晕，抬头一看，打火机的火苗已经比之前旺了，我不得不继续向上转移，眼看就要到楼顶了，如果再不快点找到应对方法的话…… 路灯。 这个名词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老式路灯是由灯壶，灯芯和灯罩组成的，灯壶里通常装满了灯油，这附近我能看到的路灯至少有十几盏，而纯氧又是极好的助燃物。 如果能收集大量灯油的话，说不定能够破解那道死亡之墙。 呯呯！ 远处传来一阵枪响，奥兰多迅速封闭观察窗，然而子弹却并没有击中黑墙，反倒是不远处的玻璃碎掉了。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出于好奇，他在墙壁侧面打开了一道小孔，然后便看到了身边的路灯，它的下半部分被击碎了，灯芯也停止了燃烧。 “怎么回事？！” 马修这么做肯定有什么意义，奥兰多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但依旧难以得知路灯被击碎代表了什么。 呯！ 又是一声枪响，左边的路灯也被打碎了，灯芯同样很快停止了燃烧，紧接着是后面，再后面，枪声不断响起，路灯也一盏一盏地跟着破碎。 奥兰多抬手看了看表，八分钟了，虽然不知道马修到底在搞些什么，但纯氧现在估计已经充斥了整条街道，他现在应该在房顶上，用不了多久那里也会失守。 两分钟，最多只需要两分钟就行了，只要撑过这两分钟，胜利就将属于他！ “果然，你还是忘记了啊。” “什……？！” 呯！ 一声枪响，好像是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打出来的，这次子弹并没有命中路灯，而是打中了下方的路灯杆。 我站在房顶上，看着自己持枪的右臂发起攻击，吸取了之前奥兰多利用我强化能力的经验，我把手臂用裂缝送到了他的防御壳上。 枪击之后，路灯杆的铁皮被打翘起了一点，刹那间，奥兰多似乎理解了什么，他想要立刻堵住自己身后的观察孔。 遗憾的是，时间已经不够了。 呯！ 当！ 子弹命中了凸起的铁片，通过反弹的力量改变了运行轨迹，精准地穿过观察孔，直逼奥兰多的身体而去。 第227章 未死之人 无法防御，无法躲避，来自马修的攻击必然会命中奥兰多，唯一能够存活下去的可能就是收回用作防御的黑墙，但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把整个身体都暴露出来。 要赌吗，和一名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者比拼射击准度，奥兰多对此毫无信心，但要拼运气的话，自己肯定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这枚子弹显然是冲着脑门而去的。 人在临死之前都会感受到如时间静止一般的慢动作时刻，就像行人在出车祸前会发现周围有人走路都变慢了一样，此刻，奥兰多正在体验这种感觉。 过去的一切如放电影般在他眼前出现，破碎的家庭，贫民窟里的生活，还有…… 【约好了，在你娶我之前，绝对不能死哦！】 “娜塔莉亚……” 滴答。 雨水从树叶上落下，滴在了我的头上，眼前的黑墙并没有消失，但纯氧却不再前进了，我手里的打火机始终保持着稳定的燃烧。 没有伤到要害，还是说根本不就没打中，总而言之，奥兰多还没死，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紧紧地封闭着的黑墙顶端突然开了一个小口，从它周围散发的蒸汽来看，似乎是被鲜血沾染了。 子弹果然还是打中了，而且奥兰多现在应该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我迅速抬手，在洞口的上方开了一个裂缝，入口则设置在手枪的枪口前。 更换弹匣，拉动滑套，七发子弹鱼贯而出，与此同时，包裹着奥兰多的黑墙全部消失，一部分在空中构成屏障，另一部分则化为护甲，附着在了他身上的关键部位。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奥兰多已经难以按耐住自己心中的那份狂喜了，就在刚刚，原本应该直接贯穿脑髓的子弹在命中前一刻突然改变的轨道，被颅骨改变了方向，只是擦破了头皮。 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无法掩盖事实，全视之眼的持有者自始至终都被强运的力量所保护着，而现在，他能够强行改变此等运气加成下的攻击。 “果然，还是应该留一个空位置啊……” 奥兰多·埃勒里，在千百次的尝试之后，终于在临死前的爆发之中掌握了和马修·尤里乌斯一样的强运之力。 骑兵对步兵而言是恐怖的存在，哪怕是二十对一的极端局面也有可能取胜，但如果是两个骑士能上的话，场面就会大有不同。 当实力相近的时候，技巧，状态，甚至是呼吸的频率和步伐都有可能成为取胜的关键，现在的奥兰多和马修就是如此。 “盖乌斯！” 奥兰多大手一挥，氧气瞬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蔓延，他很清楚这么做也会毒到自己，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将在此宣言，你的性命将终结于此……？！” 话音未落，一股液体从奥兰多的脑袋上流了下来，刚开始他还以为又下雨了，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选项。 粘稠，刺鼻，这肯定不是雨水，而是别的什么…… “放弃全身防御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纯氧带来的眩晕感逐步向我逼近，但我心里很清楚，它们将在几秒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塌缩。 “看看自己的周围吧！” 奥兰多慌忙回头，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正开着一道巨大的裂缝，大量粘稠的灯油从中倾斜而下，已经布满了他的周围。 坏了！ 路灯破碎之后没有灯油流出来，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居然没有发现，奥兰多慌忙地想要收回黑墙，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被自己的能力烧死吧，蠢货。” 火星碰到灯油，在百分百纯氧的加持下迅速开始燃烧起来，奥兰多坠入了火海，只听得一阵阵惨叫，我的呼吸逐渐变得通畅，空气填补了被消耗掉的氧气。 “有一手啊，这下那家伙应该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愿吧。”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总算是解决掉了奥兰多，接下来就得去营救卡罗特了，希望那家伙现在还好。 远在几千米外的卡罗特打了个喷嚏，她现在可没有擦鼻子的功夫，本想着赶紧冲到席尔瓦宅邸去，但大量的尸鬼却让她被迫改变了路线。 更何况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存在…… 呯！ 一把长刀从右侧的空气中猛然挥出，卡罗特用霰弹枪挡下，借着对方手臂的力量向大致方向踢出一脚。 “呃……” 交叉双臂的黑色身影出现了，这一下踢的不轻，但娜塔莉亚还是挡了下来，她用自己隐身的能力不停的搞偷袭，每当卡罗特打算反击的时候就会立刻消失。 “烦人的家伙！” 子弹再次打到了墙壁上，身后的尸鬼趁机扑了过来，逼的卡罗特翻滚躲避，它和自己的同伴撞在了一起，顺带带倒了后面的几个，但很快就有更多补上了空位。 不管打死多少都杀不完，要是现在能有马修的裂缝就好了。 “不对！” 卡罗特摇了摇头，她可不是那种离开别人就无法自主判断的人，用枪托砸到前面的尸鬼之后，一堵高墙出现在了前方。 又是死路。 “看你往哪跑！” 尸鬼们加快了脚步，但卡罗特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继续向墙壁冲去，一脚蹬在墙面上，把自己的身体整个送到了空中。 “谢谢你啊，还给我送梯子来。” 穿着皮鞋的小脚踢在尸鬼的背上，卡罗特在空中完成了二段跳，轻巧地翻越了墙壁之后，落到了巷子的另一边。 在这里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那是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精致的面容 带着一丝忧伤，手里拿着一个像针线包一样的东西。 “……” “……” 面面相觑的两秒钟后，少女立刻冲进了黑暗之中。 卡罗特无暇顾及这些异象，后面的尸鬼已经追上来了，她继续向前，从巷子里穿了出去。 第228章 时光荏苒 在卡罗特的计划中，席尔瓦的定位是被拯救目标，但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他人的帮忙。 “吃我一拳！” “喔……！” 连续三发重拳直接把木质的窗框打了个粉碎，佣兵看着原地留下了坑，这家伙的力量和速度绝对在自己之上。 嗖！ 又是一记左勾拳，拳风甚至打出了音爆，佣兵向后释放了一道符咒，席尔瓦的下一拳打在了灰尘上。 “那个老登，居然还说这次的任务很普通……” 话音未落，拳头已经向他所在的位置打过来了，无奈，佣兵只能掏枪射击，子弹命中了席尔瓦支撑脚的脚掌，虽然并不致命，但还是破坏了平衡。 飒！ 碰。 佣兵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这是指甲盖擦出来的，席尔瓦撇了撇嘴，把时间向前倒了一个多小时。 “怎么了？你不是要杀我吗，那就赶紧上吧，别磨叽了。” 佣兵注视着席尔瓦的脚掌，刚才被子弹打出的大洞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 也就是说，要想彻底杀死席尔瓦，就必须完全破坏脑组织，这可不是他手里这把手枪能做到的。 “杀？那是最后的收尾，轮不到你着急。”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百年了，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好，能够与佣兵旗鼓相当的对手屈指可数，但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他就遇到了三次。 对他而言，任务已经不重要了，这场战斗成为了排解无聊生活的一块碎片，必须得好好享受才行。 “肉体强化，改。” 一张符咒被佣兵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感官锐化，改。” 又是另一张外形不太一样的符咒。 席尔瓦不可能放任敌人在原地做法，他已经冲到了佣兵的面前，兴奋剂在血管之中流淌着。 “看到了！” 嘭！ 拳面与手腕交汇，席尔瓦的拳路被佣兵强行改变了，他不得不回收防守，挡住了袭来的三拳，自己也被击退了几米。 “……” 毫无疑问，就在刚刚到那几秒内，佣兵的能力发动了，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比之前高了一大截。 席尔瓦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它已经被完全打断了，现在就像没来得及回收的鱼钩一样在空中飘荡着。 “刚才的那波连击，就是你的最快速度了吗？” 烟尘之中，佣兵缓缓走出，他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眼睛的颜色变得更红了 “怎么可能。” “那就好，要是你只有这点实力都话，我可是会很失望的啊！” 刹那间，佣兵消失在了原地，席尔瓦直接转身，朝着身后不断地出拳，他捕捉到了移动轨迹，但攻击却一发都没有命中。 “好快……” 席尔瓦眉头一皱，才过了几分钟，佣兵的出拳力量与速度已经和打了一针兴奋剂的自己差不多了。 他挥手挡开上下两方同时攻来的拳头，但更多的攻击还在路上，过去席尔瓦总是擅长用蛮力解决对手，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显然不吃这套。 “切，符咒吗……”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席尔瓦只是一名黑帮成员，在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东方而来的商人口中得知过这种神秘的东西。 那是只属于华夏的特殊咒法，比炼金术更加全面，历史也更加深厚，熟练掌握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在看面前的佣兵，五官妥妥的日耳曼人长相，他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学到的华夏秘术，而且居然还能如此精通…… 正思考着，佣兵已经冲了上来，他和之前一样幻化出了三个分身，席尔瓦没有反击，而是把手放在了地上。 “呃……？！” 飞速奔跑着的佣兵突然失去了重心，低头一看，原本完好的木地板现在居然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了。 “我的能力可以让时间回到过去，也能让时间去到未来，可别告诉我你连这点都没想到……” 席尔瓦一拳打碎了佣兵朝他丢去的木刺。 “你这家伙，是长生种吧。” 刚才的一波拼拳里，席尔瓦多次尝试将佣兵的身体变成过去和未来的样子，然而，无论怎么尝试，他的外貌都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 “哦，没想到居然暴露了啊。” 佣兵的手上出现了凯芙兰家族的印记，这是之前自己作为守护灵时期的标识，然而现在家主已死，它也只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纹身罢了。 “那我就更加不能放过你……” 说话的瞬间，席尔瓦突然消失在了佣兵的面前。 “什？！” 没有看到轨迹，他已经用同化符咒把自己的速度加到了和席尔瓦一样的地步，照理来说看他就和看普通人是一样的，但是…… “位置。” 嘭！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发重拳直接轰在了佣兵的脸上，随后，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在对方说话的瞬间，席尔瓦将自己的身体送回了二十分钟前，不过这次，他选择的移动项是位置。 二十分钟前的自己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静静地观望着里面的家具，而这个位置正好处在佣兵的视觉死角里。 “抓住你了。” 坏了！ 虽然可以释放出无限的分身，但如果本体被抓住，它们也会随之消散，佣兵想要和之前一样用符咒把自己传送走，但剧烈的眩晕感让他连举手都难以做到。 “虽然不知道你是受谁的指使来杀我的，但这下应该就……结束了！！” 佣兵被抛向了空中，下一秒，拳头如疾风暴雨般猛砸在他身上的各个部位，连续的出拳让奥兰多的掌骨和指骨难以支撑，但他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可以回溯时间。 磅！ 最后的一拳直接把佣兵整个人打飞了出去，他的身体给墙壁开了个洞，大量的碎石和粉尘瞬间充斥了办公室的下层空间。 然而…… 烟尘还未散去，席尔瓦就看到了破口外漂浮在空中的诡异身影，就算是长生种在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之后应该也已经活不久了，但佣兵却恰恰相反。 他整个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漂浮在空中，全身上下都在流血，但并不是因为刚才的攻击。 “布莱恩·科罗斯，此名灌入汝之耳时，裁决已然开始……” 骨头突破了肉体，佣兵的衣服逐渐被撑开破碎，在变长的骨架上，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诞生。 长到离谱的手脚，没有五官的面庞，还有那标志性的，两道交叉的红色疤痕。 席尔瓦的能力把他送回了过去，因此，萦绕在他身上百年来的诅咒再次重现了，只要有人听到这个名字，守护灵便会出现。 “贡萨洛·席尔瓦，你，正在试图调查真相，对吧……” 第229章 空冢的守护灵 佣兵没有名字，他的代号就叫佣兵。 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从记事开始，他已经游荡在欧罗巴大陆上了。 古老的家族用炼金术和血祭召唤他作为守护灵，保护着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记不清自己到底换过多少次主人，只知道每次激烈的战斗后等待着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守护，然后继续等待。” 这便是佣兵存在的全部意义，而现在的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具身体之中。 飒！ 嘭！ 长长的手臂砸在了砖墙上，四散的石块如子弹般爆裂开来，席尔瓦感到一阵剧痛，他的下腹部被一块石头贯穿了。 “嘁……” 在密闭的空间内和这种生物战斗肯定是不明智的选择，他一拳砸在身后的玻璃窗上，随着十字窗框的爆裂，一条简易的逃生通道被制作了出来。 两针兴奋剂入体，耳边传来心脏如发动机般的轰鸣，席尔瓦从五楼一跃而下，片刻之后，守护灵直接摧毁了顶层阁楼。 “想去哪儿啊，小家伙？” 它像蜘蛛一样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追逐着巷子里那小小的黑点，席尔瓦迅速修复了破损的身体，开始朝市中心一路狂奔。 没有重武器，没有爆炸物，席尔瓦的处境可谓是危险重重，但他的辅佐者维塔却正好截然相反。 “左侧墙后检测到三个生命源。” “收到！” 全威力步枪弹将拐角处的砖块炸了个粉碎，埋伏着的尸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成了骰子，她现在正从另一条道路接近卡罗特，这是cicada 3301提供的。 “沿着这地方一路向前，只要保持在正常行走速度以上就肯定能追上。” 现在的她全身上下都佩戴着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装置，手里的武器也闻所未闻，但威力确实很大，而且不知为何子弹根本打不完。 “未来科技都是些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又一群尸鬼倒下了，捏造出来的肉体在子弹面前就和白纸一样脆弱，可能是正面战场的战斗太过激烈的缘故，这里的敌人数量不多。 然而，对卡罗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哈！” 尸鬼的数量已经密集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但席尔瓦宅邸也近在眼前了，她甚至都能看到高耸尖端上的那间阁楼…… 嘭。 “卧槽！” 上一秒还在的阁楼现在直接被轰成了渣，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上方一跃而下，卡罗特认出了它，这是之前的那个守护者。 “真该死……” 那家伙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现在席尔瓦不是死了就是在被追杀，都怪这些烦人的尸鬼，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这驻足的刹那间，两只尸鬼向卡罗特冲了过来，她习惯性地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并没有打出来。 也对啊，战斗了这么久，自己身上的弹药早就已经用光了，手枪估计也就只剩下一个弹匣，无奈，她只能甩出枪托击退尸鬼。 “哦，终于没子弹了吗。” 卡罗特没有理会周围呜呜泱泱的吵闹声，她从怀里取出匕首，这是马修给她的，真没想到居然还能用上。 “你们这群肮脏的杂种，有本事就一起上啊！” “说的倒好听，杂种？我看你才是吧！神选之人居然连自己体内的神都没唤醒，还不如让给我们！” “就是！” 卡罗特划破手掌，将鲜血撒在了自己周围的地面上，然后举起手枪，毫不犹豫地向离自己最近的尸鬼扣动了扳机。 子弹贯穿了它的头颅，尸鬼倒下了，剧烈的爆鸣声像发令枪一般，一瞬间，所有的尸鬼都冲了过来，她们亮出了锋利的武器。 “起！！” 墙自平地起，遮天蔽日，卡罗特睁开眼睛，自己的周围已经被一片漆黑的物质包裹住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利用裂缝穿梭了将近小半个佛罗伦萨之后，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来到了最需要我的人身边。 “嘁，那家伙来了。” “喂，快撤！” 眼看局势不利，尸鬼们纷纷开始爬墙撤离，它们要敢继续在小巷子里挤一分钟的话，我的黑墙完全可以做到一个不留。 “怎么样，没事吧？” 确认周围再无敌人之后，我解除了黑墙的防护，卡罗特正瘫坐在地面上，双腿止不住的发抖。 “累……累死了……” “别乱动，我给你包扎。” 换作平时，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她。 “怎么来的这么慢？” “确定你位置花了不少时间，抱歉……” 不知为何，放松下来之后卡罗特就莫名其妙地感觉想哭，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紧绷的神经需要释放压力的一种表现而已。 “嘿咻，差不多了。” “呜啊啊！” 我拦腰把卡罗特抱在了怀里，她的体重和大点的沙袋差不多，对我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你……你干嘛？” “你不是累了吗，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用裂缝移动到了房顶上，开始向着守护灵移动的方向前进。 “真是的……” 胸口处传来一阵暖意，卡罗特把脑袋悄悄地埋了进去。 “你哭了？” “才没有！！” 这么明显的哭腔，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不过我并没有揭穿，现在就让她好好哭一阵吧。 “话说回来，你刚刚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了吗？” “差不多吧，我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敌人的确有两股势力。” 在与尸鬼的对抗中，卡罗特敏锐地发现了地面上的一道脚印，往地上撒了血之后，一连串沾满淤泥的行走轨迹便露了出来。 刚刚我落地之后为卡罗特添加了三十秒的强化能力，而被封锁在黑墙内的这段时间里，脚印的主人，年龄特征和身材也已经被她摸得一干二净了。 “四十二码的脚，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惯用手是右手，名字很古怪，就叫佣兵，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另外……” 调整好情绪的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纸符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我的手里。 “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 第230章 「再造尸骸」(其一) 维塔端着武器穿梭在小巷之间，她观察着周围的尸鬼，分析她们的行为方式。 会对声音有反应，这是显而易见的，她们会被任何细微的小动作吸引，但并不会立刻发动攻击。 拥有一定的智能，这便是上一个现象的解释，她们会识别面前发出声响的物体，如果不是自己的目标就会继续游荡。 共用一条思维网络，这点也很明显，所有尸鬼都是按照相同的规则设定的，总阀应该在本体身上。 现在她们的目标只有卡罗特，对维塔一点威胁也没有，就算被子弹击中也不会还手。 “暂停一下女士，计划有变。” 维塔停下脚步，cicada不知何时从自己背后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针剂，看上去十分疲惫。 “怎么了？” “尸鬼主人的行动轨迹有误，你现在要先去把她消灭掉。” “那少爷呢？” “不用担心，我已经演算很多次了，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 维塔很想直接回到席尔瓦身边，但她也很清楚违背cicada指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指路吧。” “已经传导进去了。” 「您已偏航，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耳朵上戴着的白色小塞子内传来了女性的声音，手腕上绑着的小玻璃砖了上的蓝线也随之改变。 “照着导航走就行，接下来交给你了。” 说完，cicada便消失了。 “搞什么啊……” 这个系统可以跟踪敌人的位置，偏差不过毫厘，虽然维塔有练过格斗术，战斗力不算差，但这种能力给那个马修显然更合适，真不知道cicada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了能够早点回到雇主身边，维塔立刻朝目标方向赶去，尸鬼的本体和自己的距离比想象中近不少，好像只隔了一个街区。 对方身边有没有同伴，是否持有武器，这些都是未知数，贸然冲上去正面单挑风险太大，但现在对方的坐标已知，可以从侧面绕过去打伏击。 「前方五十米右转，进入无名道路。」 翻过一座矮墙之后，前方突然变得空旷了起来，维塔看了看装置，从刚才开始上面的标记就一直没有动过。 有可能这家伙在操纵尸鬼的时候不能自由行动，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呀！！！” 手指搭在扳机上的同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寂静，是女性的，而且声源很近，好像就在前方，维塔想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建筑物阻挡了她的视线。 “别，别过来！” 听这声音，应该是有一般民众遇到了尸鬼，维塔松了口气，幸好那些怪物并不会攻击所有活物，她应该只是被吓到了。 嘭！ 巨大的撞击声把维塔从想象中拉回了现实世界，一个看上去才十几岁的小女孩从巷子的拐角处飞了出来，她整个人撞在了墙壁上，彻底晕厥了过去。 “什……？” 片刻之后，一只体型比其他个体都大的尸鬼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锋利的长剑，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女孩。 维塔举起了枪，明明刚才自己看到的所有尸鬼都没有攻击性，还是说，这是个体差异化的产物…… 呯呯呯。 一连串的短点射之后，尸鬼倒下了，出手拯救平民并非本愿，但观察完地图之后维塔才发现，尸鬼的本体就在前方。 “喂！听得见吗？！” 少女没有反应，但从她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来看，应该还活着，她手里握着一个像针线包一样的东西，从着装上来看应该不是平民。 处理完局外人，接下来就是尸鬼本体了，维塔把枪背在背后，打算直接翻墙走捷近。 然而…… “呃……？” “果然上钩了啊，单纯的人类。” 一把长剑直指维塔的腰部，刚刚被打倒的尸鬼再次站了起来，操控她的正是被自己救下的女孩。 “动手。” 尸鬼双手握剑，猛然向右一划，维塔的下半身掉了下来，上半身则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善良的蠢货，和你的少爷说再见吧。” 少女轻轻地抚摸着巨大的尸鬼，外貌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她就是第三者，只不过在之前与奥兰多碰面的时候进行了易容，为的就是防止被侦测到。 “你们这群家伙，尽全力去给我把奥利维亚带回来，记住，要活的，不要死的。” “是……” 肉体，灵魂，金钱，她所制造的尸骸已经拥有了这三项力量，共济会答应过自己，只要能控制住猩红之眼，就能分到她的鲜血。 有了这圣洁的处女之血，再造尸骸的能力就会进一步增强，甚至连完完整整的人都能复制出来。 然而，接到命令的尸鬼却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一直盯着已经倒下都维塔，这让第三者的心里有点不爽。 “干什么呢，还不快去！” “敌人还有生命迹象……” 话音未落，三四发子弹突然朝她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它们全都被尸鬼挡下，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嘁 ，垂死挣扎……” 第三者轻轻摇了摇手指，尸鬼立刻手持长剑冲了过去。 “喂，小姑娘。” 下一个瞬间，原本高速运行的尸鬼突然停在了原地，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锁链控制住了一样。 “你是未成年吗？还是说也属于那种长不大的类型？” 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第三者向后退了两步，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自己的尸鬼居然已经被干掉了，而且整个脑袋都被切了下来。 “搞什么啊……给我上，干掉她！” 听从本体的指示，还在周围游荡的所有尸鬼开始迅速向此处聚拢。 然而…… 躺在地上的下半身突然开始运动起来，它用两条腿支撑起自己，然后向维塔的上半身跑去，第三者这才发现，自始至终战场的都没有一滴敌人的鲜血出现。 “呼！” 奇怪的音效一闪而过，维塔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但她手里的枪却断成了两截，彻底无法使用了。 第231章 「再造尸骸」(其二) 人类的身体具有一定的恢复力，但那也仅限于小面积的创伤，第三者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女人，但无论怎么看，她的腰部都不像是有受过伤。 被拦腰斩断之后居然还能操控自己的下半身，而且还能无缝修复自己被斩的部位，毫无疑问，这家伙绝对是个能力者！ “他妈的，明明就差一点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任务，第三者的能力总是最擅长在幕后做情报侦测工作的，她也从来没有被卷入过激烈的战斗中。 但是，偏偏在这即将取得处女之血的关键时刻，她暴露在了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尸鬼只能锁定一个目标，如果把它们收回来防御的话，自己先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都给我过来！！” 不，事态还没有到完全无法逆转的程度，至少周围那些游荡着的复制体还能听到她的号令，如果那家伙只是个普通的能力者的话，这点数量就够了。 另一边，维塔轻轻地用手在枪上划了几下，一只上前试探的尸鬼瞬间从上到下被分成了两半，而枪上的裂缝居然瞬间消失了。 “……” 把伤害转移到其他物体上的能力吗？还是说…… 第三者迅速向后一跳，下一秒，巨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作为炼金术师的她拥有召唤远古恶魔的能力，身边自然不会只有尸鬼这一种护卫。 “这是……？” 先前被席尔瓦击退的那只帕加索斯，现在正以俯视的姿态紧盯着不远处的维塔，狭窄的小巷限制了它的四肢，骨刺也无法正常伸缩。 呯呯呯！ 子弹被紧致的肉体挡下了，随后，帕加索斯伸长脖子，喷吐出了大量的酸液，触碰到的一切都变成了像凝胶一样软烂的物质。 维塔一个侧身躲到了墙壁后面，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步枪的枪管却已经被腐蚀了一部分。 浓稠的物质堵住了枪口，使它无法发射子弹，维塔从脖子上取下背带，除了它以外自己身上只有一把小刀，用这玩意对付帕加索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慢慢上，不要急，把她包围住就行。” 十几只尸鬼组成的包围圈已经将这片地方完全笼罩了起来，虽然隔着墙壁，但第三者能通过它们的气息来确定位置。 控制住敌人的行动，然后用强酸把她彻底溶解掉，这样一来，自己又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下战斗了。 只不过，这次的敌人似乎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尸鬼的包围圈正在缓缓缩小，第三者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爬墙的声音 时机已到，她让帕加索斯保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然后开始使用共享视野。 阴暗的巷子内散落着一堆仪器，其中一个像是玻璃板一样的东西在闪着光，但它们的所有者此刻却已不见踪影。 而在更远的地方，破碎的上衣随风飘扬着，它的断面十分整齐，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瞬间割开的一样。 维塔不见了，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从滴水不漏都包围中逃了出去。 “搞什么啊......” 第三者查看了尸鬼们的记忆，但她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过维塔。 冷静，要冷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能力者，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帕加索斯向后退了两步，它的骨刺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 没记错的话，维塔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她身边总会有什么东西被分成两半，最开始的时候是枪，然后又是尸鬼，不，严谨点来说应该是被她触碰到的东西，第三者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衣服，这就是能力发动的证明。 但是她发动能力的目的是什么呢，周围到处都是墙壁，就算把它们切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是说，她想到了用这些实体块隐藏自己的办法？ “赋予意识......分散行动.....” 第三者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用鲜血操纵周围的尸鬼，这么做会影响一点对卡罗特的追踪，但现在已经没时间犹豫了。 然而，就在她专心绘制符文的时候，脚下却传来了奇妙的震动感。 就好像有一台微型挖掘机正在附近工作一样...... “操！” 建筑物内有中空的部分，维塔的能力能破开墙壁，她自然可以在那之中自由移动，这么简单的道理之前自己怎么没想到。 “加强上方和侧面防御！所有人，都给我过来！” 帕加索斯抬起双臂，骨刺如盾牌一般将整个顶部完全防御了起来，第三者躲在了它的身体下，周围未能填满的空隙则由部分跑过来的尸鬼堵上了。 就赌这一瞬间，只要肉体壁垒能够挡下子弹的冲击，第三者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彻底消灭掉维塔，她用还在流血的手指在地面上飞速绘画着，召唤恶魔的法阵已经完成一半了。 然而，地面传来的震动消失了，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帕加索斯沉重的喘息声以外，第三者听不到任何响动，于是她加快了绘制的动作，低级恶魔就足够对付一般人，而且它们所需的祭品很少。 “来自深渊的亡魂，聆听我的召唤......” 第三者将自己的鲜血浇灌在了法阵的中央，开始吟唱召唤咒语，没一会，地面就破开了一道口子，从中伸出了一只沾满泥土的手。 “现身于世吧！” 嚓。 手收了回去，第三者看向法阵的边缘，它并没有散发出红光，导致这个现象的原因就躺在不远处。 那是一个朴素的女士胸罩，它被从中分成了两截，布料吸收了血液，导致法阵出现了缺口。 “哟。” 连一刻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维塔以几乎全裸的姿态出现在了第三者面前，她用自己的衣服为媒介，破开了地下的土壤之后，来到了防御唯一的空隙处。 第三者迅速向后跳去，但已经来不及了，维塔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则抓住了自己的内衣，随着一声惨叫，切面平整的小腿落在了地上。 第232章 「再造尸骸」(其三) “呃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声回荡在狭小的巷子内，第三者整个人飞到了空中，大量鲜血从断面内喷涌而出，这是她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嘁……” 维塔迅速压低身体，本来自己的目标是脖子，只断一条腿造成的伤害还是太低了。 “愣着干嘛，上啊！！” 片刻的延迟之后，周围所有的尸鬼开始向维塔所在方向冲去，帕加索斯一把抓住第三者，开始向巷子深处逃窜。 伤口传来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无论如何必须得先止住血。 “别想跑！” 维塔右脚猛然一蹬，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半，地面上的裂口痊愈了，而被她摸到的所有尸鬼都断成了两截。 由于过于狭窄，帕加索斯的移动速度被限制了，它只能慢慢地向内移动，维塔一边奔跑一边穿上内衣，不能让她逃走。 另一边，第三者爬到了帕加索斯的背上，她并不担心自己腿上的伤口，只要能找到新鲜的肉体就行。 然而，偏僻的小巷内又怎么会有人出没，在选择藏匿地点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考虑到呢……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往大道上靠的话，肯定能蓬门故道一两个乞丐。 嗖！ 第三者迅速扭头，躲过了从后面投掷过来的短腿，仅仅数秒的时间，所有的尸鬼就已经被解决掉了。 “这家伙……” 制造一个裂口，这就是维塔的能力，裂口只能存在一个，能力存在的时候可以让裂面还原，但若取消能力，造成的伤害就会保留下来。 这是何等弱小的能力，如果在受到攻击之前得知的话，第三者可能会直接笑出声来，但现状却是，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世上没有没用的能力，只有没用的能力者。】 “哈！” 维塔将手猛然插向墙壁，利用奔跑的速度在墙面上拉开了一道大口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向地面砸去。 随着一声巨响，裂口转移到了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向帕加索斯袭来，虽然没造成伤害，但还是让它的一只脚陷入了坑里。 “爬出去，快！” 接到命令的帕加索斯高举右臂，但由于身体过于沉重的缘故，根本无法从坑里爬出，与此同时，维塔将腿插入地面的裂缝中，将伤害转移到了另一堵墙上。 咔哒。 地面开始快速收缩，她也随着向前的推力一下子弹了出去，虽然腿磨破了皮，但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能追上第三者了。 “蠢货，早知道就找个更灵活的了……” 抬头的瞬间，一抹亮光透过窗户照在了第三者的脸上，她心里一阵狂喜，有活人！ “呃啊！” 帕加索斯一声低吼，锋利的骨刺从上往下劈了过来，维塔把自己的身体切成了两半，躲避攻击的同时，用右手抓住了自己的左手。 “给我……” 虽然自己把自己打飞出去不符合物理定律，但维塔一直不这么认为，她用力将自己的半边身体丢了出去。 “去死吧！……？” 半空中的维塔看向前方，但迎接的不是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而是一个像蝎子尾巴一样的东西。 “呼……” 第三者喘了口气，刚刚她用自己伤口里流出来的鲜血绘制了法阵，召唤出了半个地狱恶魔。 噗噗！ 三根锋利的尖刺从尾部喷涌而出，维塔只能躲避，她以还在地面上的半边身体作主体，将另外半边拉了回来，融合成一个完整的人。 暂时击退敌人的攻势之后，第三者沿着帕加索斯的手臂爬上了床沿，她一拳打碎了玻璃，爬到了住户的家中。 “欸，怎么回事？！” 惊呼声从破窗内传出，维塔顿感不妙，她观察了一下帕加索斯的情况，然后开始攀爬墙壁。 手指和脚趾制造裂缝作为支点，没过多久她就爬到了房顶，发动能力需要直接的身体接触，理论上她身上的衣服越小就会变得越强大。 在瓦片上跑了一阵，维塔来到了帕加索斯的正上方，她用脚画了个圆圈，直接切开了整个屋顶。 嘭！ 碎片四溅，烟尘纷飞，浑浊之中，一记直拳快速向维塔打来，她迅速抬手格挡，旋即抓住对方的手腕，准备把她的整个身体彻底切断。 然而，正当她准备发动能力的时候，手臂突然像断掉了一样垂了下来，这原本就是一只断臂。 “报上名来吧，我不杀无名之辈。” 尘埃落定之后，第三者出现在了维塔的面前，她手里抓着女主人的残躯，断掉的腿已经长了出来。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维塔一边发问一边向后退去，她注意到火炉边有一把钳子，可以用它来作武器。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凭什么被称之为人，只能算是拥有智能的生物罢了。” 略窄的眼间距，黄皮肤，这是一张不太标准的东洋人面孔，维塔想起了cicada之前留下的预言，这应该是日本杀手团的成员之一。 “你自己不也是被尸鬼保护到现在的吗。” 第三者的脸抽了一下，维塔不再后退，而是径直向前走去。 “还有，谁会在没有木炭的火炉边上放铁钳啊，傻逼！” “什……？！” 来不及防御，拳头就已经轰了过来，如果直接被命中的话肯定又要断掉什么部位，无奈，第三者只能放下手臂，用穿着衣服的身体硬接了下来。 嚓…… 几秒钟后，衣服被漂亮的一分为二落在了地上，第三者扶着墙站起身来，原本靠在炉边的火钳变成了一条毒蛇。 强大的观察力，执行力，外加不俗的近战格斗技巧，第三者心里尚存的侥幸心理已经全部消失了。 毫无疑问，要是再不收回尸鬼，回到全盛状态的话，自己就要被活生生打死在这里了。 第233章 「再造尸骸」(其四) 红砖与瓦片纵横交错，构成了我面前的道路，卡罗特追踪着席尔瓦的脚步，她的双眼闪烁出耀眼的红光。 “这条路……你还记得吗。” 看着下方的街道，她向我问道。 “之前对付守护灵的时候我们走过，目的地是废弃的仓库。” “席尔瓦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可能他觉得开阔地带更适合战斗吧。”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变动，原本行动缓慢的尸鬼突然在同一时间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倒了下来。 它们的外貌逐渐变化，成为了性别身高各异的普通人，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但毫无疑问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全变回来了啊……” “很好，本体应该已经被干掉了。” 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我们的人。 排除了暗处的威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专注于眼前的战斗了，从敌人手里救下席尔瓦，然后要到我们所需要的情报。 视角转变，浓浓烟尘之中，两名身高相仿的女性正互相对视着，一方身上只穿了内衣，另一方也差不太多。 “还有什么招数，都亮出来吧。” 维塔向前走了一步，她的能力虽然并不强大，但掌握度绝对在面前的敌人之上。 “我刚才就说了，不杀无名之辈。” “维塔。” “只有姓？” “只有名。” 第三者发出一声嗤笑，一团如黑烟般的东西从窗外飘进了她的体内。 “怪不得这么熟练。” “彼此彼此。” 作为已经存在数个世纪的黑魔法师，第三者自然知道无姓之人的传闻。 故事中的他们是与人签订契约都的守护者，主人有权为他们命名，运气好的可以获得人一般的权利和名字，运气差的连个代号都没有。 他们是永恒的，从世界上第一笔私有财产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存在，死亡只能切断主仆链接，再次召唤的话依旧能够显现。 “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维塔步步紧逼。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只是个游灵，能力还这么单一，而且……” 第三者不再退缩，能力者的能力一旦被摸透，强度就会下降一大截，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敢骂我傻逼，看我怎么把你碎尸万段，臭婊子！ ” 呐喊声爆发的同时，一只人手突然从第三者的手掌之中伸了出来，维塔迅速抬手，利用手腕的力量架开了攻击。 然而，当她再次使用能力的时候，第三者本人却没有受到影响，被召唤出来的手则断成了两半。 “被打了那么多次，你的攻击距离我早就记住了！” 断腿，头颅，肋骨，被切削过的人体零部件不断底从第三者的手心里被召唤出来，这是她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尸体。 百人，千人，第三者早已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少次杀手，不过那都不重要，为了自己的终极目标，凡人只不过是垫脚石罢了。 “……” 果然，不再操纵尸鬼的第三者比之前强了不少。 碰不到就造不成伤害，维塔在距离压制下被逼的步步后退，她试图在周围寻找武器，然后看到了不远处的餐桌。 要是能把那四条桌腿卸下来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 “给我去死吧！” 第三者张开双臂，四根腿骨迅速向维塔飞来，她翻滚躲过，一拳砸向餐桌的中心。 啪嚓！ 三根木柱飞到空中，被维塔一脚踢向第三者，它们在半空被击落，第四根则被削成了长矛的样子，它至少可以稍微弥补一点距离上的劣势。 “果然，你还是过去了啊。” “什……？” 第三者站在了里屋的门口，维塔迅速回过头去，是毒蛇，之前被变成火钳的毒蛇正在她的脚边徘徊，而且已经被惹怒了。 “这里早就被我布置成我想要的模样了，没有人能逃走。” “逃？” 静躺在地上的木桌面突然凭空飘了起来，第三者瞪大了双眼，而维塔则直接转过了身去。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下一个瞬间，桌子向门口飞去，就在刚刚，维塔发动能力，让它与那三根被丢出去的腿组成了一个整体。 “净耍小花招！” 第三者一拳打碎朝她飞来的桌面，但也因此错过了攻击的最佳时机，长矛戳死了毒蛇，但维塔始终没有回过头去。 “万死之亡灵，请聆听我的召唤……” “没用的。” 第三者的吟唱被迫中止，她的面前出现了危及性命的麻烦。 “应当恢复之物必将回到初始的状态，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换句话来说……” 刚刚被打散的桌子又开始聚拢，但现在的数量可比之前多了不少。 “你要是不出拳的话最多也就断根鼻梁骨，现在嘛……一路走好。” 木刺，木屑，还有维塔手中的锋利长矛，所有桌子的碎片在同一时间开始向处在中心位置的桌板飞速涌入去。 第三者的头正好被夹在中间。 但是她…… 嗖！ 尖刺插入了肉体之中，鲜血犹如喷泉一般溅射出来，维塔回过头去，发现第三者用手臂挡住了致命的攻击。 “刚才来的一路上，你杀了很多尸鬼，对吧？” 说话期间，窗外涌入大量黑色烟雾 就像碰到干海绵的水一样融入第三者体内，她也随之越变越高大。 “真是谢谢你啊，为我制造了这么多「尸体」。” 转眼间，第三者的身高已经来到了一米九，她一拳打碎门框，这就是吸收死者之后的力量。 “嘁……” 二人再次面对面，不过位置换成了客厅。 “最终回合了，出招吧。” 电光石火之间，维塔迅速出拳，她拆卸掉了自己的左手，使得它像子弹一样打向冲锋中的第三者。 “哈！” 插着长矛的手臂挡下了这一击，彻底与本体分离之后，飞向后面的里屋。 “我早就看出来了，维塔！能破坏物品的只有你的左手吧！” 第三者内心一阵狂喜，事实的确如此，维塔的右手只能恢复被破坏的物品。 “快，回来！” 只见一只手从第三者耳边迅速擦过，在修复手臂的同时，维塔下腰蓄力，朝着第三者的脑袋爆轰而去。 啪！ 随着一声巨响，二人同时打中了对方，但第三者的攻击却被维塔绕过去的右手挡了下来。 “好好看清楚你打的是什么！” 原本清晰的面庞逐渐幻化，变成了一颗残破不堪的头颅，维塔心里一惊，这居然是个之前死去女主人的脑袋。 第三者在攻击前将其吸收，幻化成了自己的身体，怪不得突然变的这么庞大，估计其他地方也做了同样的防御吧。 “哼！” 一阵鲜血，维塔的手被切断了，第三者将其吸入体内，胜利的天秤似乎已经倾斜。 “这样一来你就没有武器了，说几句遗言吧。” “唉……” 维塔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 “如此看不起凡人，到头来，你还是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啊？” 突然，一阵刺痛感向第三者袭来，她脚下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好好看清楚吧，你吸收的到底是谁的手。” 在维塔的伤口下方，赫然出现了一道色差，这只手不是她的。 “我自己的拳头带着毒蛇脑袋飞了出去，收回来的，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个女主人的手！” “书上好像说过，蛇在被斩首之后还是能咬人，现在的它，应该正藏在那只被你当成零部件吸收的手里吧！” “什……什么？！！” 假手掉在了地上，真手则从里屋飞了出来，它接到了平滑的断面上，再次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还有，你刚刚骂我婊子是吧？” “……” “洗干净耳朵好好听着！老娘我可是十足的处女啊！！” 毒性发作只是时间问题，第三者已经无力发动攻击，她整个人瘫倒在地，周围的一层保护膜也随之脱落。 第234章 天启 通往斗兽场的道路上挤满了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在关心着生活琐事。 “中午吃啥？” 头戴礼帽的男人向同伴问道，他们是商人，不必像公务员一样每天守在办公室里。 “能填肚子就行，我累死了。” “这才起床多久啊……” 天空是蔚蓝色的，就和男人现在的心情一样，他还年轻，作为企业家来说资历不够，但试错的机会也更多。 只要努力，有朝一日也能获得数不尽的资产，因为现在正是全球化的时代，他可以去美洲办种植园，可以去亚洲做香料丝绸的生意，甚至可以去非洲倒卖黑奴。 机会是无穷的，说难听点，就算是傻子也能捞几个子，更何况像他这种贵族子弟。 然而，就在他幻想着日后美好生活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黑影遮住了即将到达顶点的太阳。 “嗯？”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目测得有一米八左右，更奇怪的是他的装束，一身黑色长袍，黑色手仗，头上戴着巨大的帽子。 “先生，能走两步吗，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黑影缓缓转过身来，出现在男人面前的是一副鸟嘴面具，如镰刀般惨白的喙距离他的鼻尖不过十几厘米。 这是个瘟疫医生。 “……” 漆黑的眼洞里看不到眼眸，犹如无底水潭一般浑浊，男人不由得感到一阵凉意，这家伙来路绝对不简单。 “妨碍到你了吗，抱歉啊……” 出人意料的是，医生说话了，他缓缓地向男人鞠了一躬，用手杖撑着向前走了两步。 “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后半句话随风飘向了四周，医生一步步远离了广场，周围的寒意也随之消失。 “真是个怪人啊，你看到了吗，刘易斯。” 没有回答。 “刘易斯？” 男人回过头去，等待着他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他的同伴在几秒钟前就已经被杀死了。 “啊……” 恐惧感瞬间笼罩男人全身，他想逃跑，却发现双腿完全不听使唤，自己的视线也越来越往下，就好像要摔倒了一样。 “什……怎么？！” 不，这不是错觉，男人的身体甩在了地上，他用双手护头减轻了伤害，而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刚才站立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半截人体。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走不动路了。 “喔！” 两公里外的小巷子内，席尔瓦借着倾斜的墙面起跳，躲过了来自守护灵的攻击。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守护灵在空中转过身体，将另一条修长的手臂也甩向席尔瓦，但在命中之前就被躲开了，为了能够彻底杀死席尔瓦，这次他现出了自己的真身。 粗糙的外皮被外骨骼装甲包裹着，四肢末端都长着锋利的尖刺，这便是真正的守护灵，从上古世纪就存在于世的恶魔。 席尔瓦给自己扎了三根兴奋剂，他的速度因此变得极快，大道就在眼前，只要快速通过就能到达斗兽场。 之前马修和卡罗特在对付守护灵的时候，在斗兽场附近的一间仓库里埋藏了几根雷管，如果能找到未引爆的那几根，应该就能彻底打散守护灵。 不过，能否安全到达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 “芜吓！” “怎……呀啊啊啊啊！” 大量的锋利骨片从后方向他袭来，守护灵随便抓了个路人，将他的血肉全部吸干之后，制作成了大量人体飞镖。 “嘁……” 受伤的部位被立刻修复，席尔瓦没有停下脚步，虽然很想拯救那些平民，但如果不彻底消灭守护灵的话，死者只会更多。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嘈杂声从巷口传来，席尔瓦加速通过，一头撞在了主干道的路灯上，不远处站着两名巡警，估计是被惨叫声吸引过来的。 “那边的人，站住！” 领头的队长先是看到了席尔瓦，正当他打算上前询问的时候，后面的守护灵也冲了出来。 “我靠，那是个什么东西？！！” “退，往后退，找掩护！” 巡警们迅速散开，其中一人试着向守护灵射击，但子弹被他的硬化外壳挡下了。 “子弹没用啊老大！” “那就打关节，蠢货。” 和其他巡警不同，队长携带的是一把骑兵轻量化版本的卡尔卡诺m1891步枪，6.5mm的口径和无烟火药子弹给予了弹头强大的穿透力。 拉栓，瞄准，一气呵成，守护灵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席尔瓦身上，在他的印象里，没有子弹可以击穿外骨骼的防御。 呯！ 弹头呼啸而出，精准地贯穿了脚踝处的装甲缝隙，守护灵只觉得脚下一空，旋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打中了！” “别高兴太早，本杰明，去上报总部，就说西南贫民窟附近发现了巨型未知生物，其他人，跟我一起走！” “那群杂种警察！” 另一边，只听守护灵发出一声怒吼，从地底下伸出了大量半透明的黑手，他们逐渐升起，组成了人的形态。 “陪幽影玩去吧。” 就这一会的功夫，席尔瓦已经跑出去了一段距离，但他并没有往小巷里跑，要是让对方失去目标的话，再想引诱就很难了。 然而，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原本被警察击倒在地的守护灵已经消失不见了。 “……？” 墙壁上没有，暗处它肯定进不去，照这么说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席尔瓦拼尽全力向后猛然一跃，下一个瞬间，守护灵从空中砸落，大量的碎石四散飞溅，砸断了席尔瓦的一条右腿。 “呃啊！” 必须得快点修复才行，但此刻席尔瓦已经失去了重心，守护灵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 然而，就在它打算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庞大的身躯突然猛地一颤，随后，光滑的面部开始浮现出五官，但分布极为诡异，双眼凹陷，鼻子偏上，嘴角裂到了耳根，犹如被刀割开了一样。 “叽嘎嘎嘎嘎！” 如恶魔般的尖啸声回荡在半空中，守护灵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搏斗，但渐渐地，它落入了下风，挣扎也逐渐停止了。 席尔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面前的场景，一个巨大的人型生物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它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四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伤，甚至脊柱都被拉出来了一点。 “请问。” 沉重而又苍老的声音从他后方传来，席尔瓦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苍白的鸟嘴面具。 “你知道观测者在哪里吗。” 第234章 审判 守护灵的手脚在颤抖，这是正常的神经反应，并非受大脑控制的行为，他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 席尔瓦看着面前的瘟疫医生，他的面具看上去十分老旧，弯曲的角度如象鼻一般，这种怪异的分布和正常的体态散发出强烈的违和感。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知道，还是想刻意隐瞒？” 种种迹象表明，面前的人绝对不是人类，但是他又会说人话，也能直立行走和使用物品，席尔瓦向后退了两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你是什么人。” “看到这身装扮，你还不清楚吗。” 医生步步紧逼，席尔瓦掏出针管，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药剂注入体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决心从他体内抽走了一样。 “被众神选中的使者吗，确实，你的能力比普通人更强，但还是要记住，赝品在真货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传递着恐惧的情感，席尔瓦松开了手，剧毒兴奋剂从破碎的试管内喷涌而出，洒的满地都是。 “这么说……” “闭嘴！” 随着一声怒吼，天空突然被一层灰黑色的云雾笼罩了起来，无数蝙蝠从医生的长袍下飞出，同样开始蔓延的还有老鼠。 “我再问你一遍，观测者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是吗……” 医生俯下身子，一只肥大的灰色老鼠顺着他的胳膊爬了上来。 “那就走吧，不要来打扰我。” 霎时间，席尔瓦感到一阵轻松，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他迅速跳到一边，躲开了飞奔而来的鼠群。 啮齿动物，鸟嘴面具，虽然没有瘸但还是拄着拐杖，这三大要素全都指向一个事件，那就是过去欧罗巴大陆上曾经发生过的恐怖天灾。 “黑死病……” 那是一场造成将近五千多万人死亡的超大规模的鼠疫流感，虽然已过去几个世纪，但它所造成的影响到现在还没有消退。 “你的能力好像能够治愈自己的伤势？” 经过席尔瓦身边的时候，医生停下了脚步。 “……” “自尽吧，这是最轻松的方法了。” 说完，他便化成一道黑雾，凭空消失在了席尔瓦的面前。 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夹杂着老鼠和蟑螂的害虫流已经涌入了城市的下水道，过了许久，一阵骚动吸引了席尔瓦的注意，又有人来了。 “就在那边，看到了吗！” 怀里的卡罗特突然伸手，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靠在墙边发呆的席尔瓦。 “那家伙怎么回事……” “不知道，下去问问吧。” 我利用裂缝移动到了街道上，正好撞上了席尔瓦的视线。 “守护灵呢？” “死了。” “什么？” 前方的街道上确实躺着一个巨大的人型生物，我注意到它的脑袋已经和身体断开了连接，好像确实是死了。 “这……你干的？” “不是。” 空洞，无助，席尔瓦像是彻底换了个人一样，之前的那份自信和坚决完全消失了。 瘟疫医生将一些记忆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全都是不久的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还能是谁。” 他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伸向口袋，掏出一张白纸后，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我就是西西里党的创始人，之前一直瞒着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至于你想要的东西，奥利维亚小姐，我已经让人送往你们在不列颠尼亚的家里了。” “……” 纸上写着一串数字。 “这是保险箱的密码，里面是不列颠尼亚警署对十年前那场谋杀案的调查报告。” “等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他啊，他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 紧接着，席尔瓦从衣服内侧掏出一把手枪。 “现在做什么都太迟了，他已经来了，他们也快了……” 短短的两句话内重复了很多遍「他」和「来」这两个字，我想上前询问，但席尔瓦突然把枪塞进了自己嘴里。 “什……” 呯！ 子弹打飞了他的头盖骨，大量的血浆和脑组织喷洒在后面的墙壁上，席尔瓦饮弹自尽了。 乌鸦在空中盘旋，用沙哑的嗓音歌唱着凄凉的乐章，我看着席尔瓦的身体渐渐瘫软，无法理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场景。 “尤里乌斯。” “嗯？” “给我强化，看看附近到底有谁来过。” 我搭上了卡罗特的肩膀，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已经可以肯定这次的敌人绝非善类了。 “这是……不对，三天前的，还有……” 卡罗特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可疑人士，她将目光放到了房顶，但除了我们以外似乎没人会选择从这里通行。 “真是奇了怪了，最近都没人在这片地方停留过，席尔瓦总不可能是被赶去上班的路人吓死的吧。” “也有可能是远距离精神攻击，就像之前的马歇尔一样。” 席尔瓦的死亡固然有些可惜，但好在他临死前把我们需要的信息放了出来，要不然这次那不勒斯之旅算是白跑了。 “东西到手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还有问题没解决呢，那个娜塔莉亚，万一她用能力跟我们一起上火车的话，估计又是一场惨案。” 我回想起了第一次和卡罗特出行时发生的事情。 “小心点，那家伙之前一直跟着我，有可能现在就藏在附近。” “知道了。” 我闭上双眼，准备用封印的能力肃清周围的敌人，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后面拽住了我的手腕。 “下午好，马修先生。” 我猛然抽身，回过头去之后，发现一个看上去刚过十八岁的年轻男人正贴墙站着，那地方我三秒前才刚刚确认过没人。 “谁啊，你是？” “cicada 3301，过去曾经和你做过点小游戏，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在法兰克福和普鲁士的时候，cicada都曾为我们的解密做出过关键性的提示，不过大部分的时候，他的出现代表着危险即将来临。 “直截了当的说吧，我是个时间旅行者，立场肯定是你们这边的，这次来的目的是通知，不要去追寻杀死席尔瓦的凶手，把娜塔莉亚解决掉就行。” “什么意思。” cicada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一样。 “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里只有我有办法对付他，这不是自夸，就算你是主神钦点的天选之人，遇上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说的这么神秘，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卡罗特喊了一句，她从背后给我递来一把枪，光嘴上说说肯定不能证明身份，现在必须对这个男人保有戒心。 “天启四骑士之一的瘟疫骑士，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炼金术师用血肉作为媒介召唤出了它。” “四骑士……是新约启示录篇里的？” “没错，他可不是你们之前遇到的天神遗指，而是真正的神。” 第235章 失乐园 瘟疫诞生于虚无，宣告着灭世的开始。 自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医生就已经了解了自己的目的，虽然不知被何人以何种方式召唤，但既然已经出现，就必须剿灭罪恶。 “成……成功了！” “瘟疫，是瘟疫啊，天启四骑士！” “好，接下来就……” 凡人的欢呼雀跃并不能吸引医生的注意力，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他们都变成了病毒的载体，罪恶实在是太多了，光这间小屋内就积攒了数十人的灵魂。 “……” 在死者身上，医生找到了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条，三角外框下的眼睛，他认识这个标记。 “你们，都是普洛维顿斯的信徒吗。” 亵渎天神虽冠名为亵渎，但本质并非邪神，其信徒也不会肆意杀生，自己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因为血祭，所以…… “果然啊。” 调查了死者的记忆之后，医生冷笑一声，抬脚跨出阴暗的房间。 蔚蓝的天空下，那不勒斯的街景出现在医生面前，而未来则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悄然扩展开了。 瘟疫，饥荒，战争，死亡，当一个世界的罪恶累积到一定程度时，审判日就会到来，他的工作可能要持续几十年之久。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虚无之中，一个扭曲的声音向医生问道。 “现在。” 在众神眼中，人类如茁壮成长的少年般美丽，但面对罪孽，他们不得不斩草除根，天启四骑士为此而生。 医生从长袍下掏出手杖，面具下的表情不得而知，但如若他有情感，现在一定是悲伤而又决绝的。 “这就是你我所面对的困境，马修，审判日已经到来，这是无法逆转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那个鸟嘴医生，不要阻碍他的行动。” “等等，照你这么说，瘟疫之后又有战争，那这个世界怎么办？” “不用担心。” 少年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从未来而来，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人类不会因为灾难而停止脚步，虽然可能会失去一部分，但一定会有人在废墟上建立全新的世界。” 只听见一阵骚动，我们身后的巷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没时间了，快跑，去解决掉娜塔莉亚，这才是你们的目标！”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我还是带着卡罗特迅速离开了现场，在cicada叙述的时候，理性告诉我他所说的不无道理。 新生的德意志帝国使得不列颠尼亚的霸主的地位不再稳固，北方的高加索对小亚细亚虎视眈眈，巴尔干半岛上的民族矛盾愈演愈烈。 战争必然爆发，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事实。 瘟疫带来战争，战争引发饥荒，饥荒造成死亡，这是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的审判。 矛盾是对立的，欧罗巴殖民者在踏上美洲大陆的那一刻起就应该考虑到自己罪行所带来的报应，现在，它即将到来。 “你这张脸，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不算稀奇啊。” 送走了马修和卡罗特之后，cicada转身面对从黑暗之中现行的医生。 “又见面了，观测者先生。” 二人面对面走去，医生伸出手，cicada则紧紧地握住了它。 “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 “非洲和美洲，苦难越深重的地方越容易积攒怨气，不过依我看，留给我的时间很短。” 医生叹了口气，在四骑士中，他的性格可谓最温和的，与之后出场的那位截然不同。 “我会努力争取的，这次可能会需要将近一年。” “啧……” cicada将一块秒表递给了医生，因为他刚才明显有些不满。 “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这条世界线上花费那么多精力。”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了，这里和其他地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是目前为止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如果你指的是那俩人的话，我觉得已经可以放弃了。” 深黑色的眼眶内第一次闪烁出光芒，是红色的，这是众神的颜色。 “不，重点不在这里，是他们的子嗣，我曾经试图观测这条世界线的未来，但是从某个特定的时间线开始就无法继续了。” “2035年？” “没错。” 医生接过秒表，在手上颠了几下之后，放进了口袋里。 “你想赌这片未知的迷雾后面的可能性吗？” cicada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人类是一种很迷人的生物，之前的无数次推演结果基本在1917年之后就会进入垃圾时间，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但至少我能看到希望。” “所以，就为了这么点希望和我开战吗。” 这次轮到cicada叹气了。 “就算是主神亲自来都拿我没办法，更何况是你。” “……” 医生猛然挥手，少年的身体被切成两段，但很快，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复制体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早就告诉过你了，没用的。” “哎，要是站在这里的是战争的话，估计又会和你打个没完了吧。” “要真那样的话，这个世界早在石器时代就因为纷争而草草结束了。” 医生一挥手，原先倒在地上的尸体瞬间被各种凭空出现的食腐动物啃食殆尽，连渣都不剩。 “一年，那两个人的子嗣诞生之后，战争就会接替我的位置，建议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上一个世界的事情还没完呢。” “这点我自然清楚。” cicada曾经也是人类，只不过在某次意外之中获得了能够穿越时空的能力，这份能力不属于任何一个存在的神明，因此他不会受到束缚。 但是，在无数次的观察和推演之中，世界的变化总是趋于统一，人类在不断的战争和磨合中自我毁灭，连离开地球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然而，在大量的取样之后，一个特殊的节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因为一次武装暴动，整个世界开始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自那之后，他一直在尝试着让这次事件的产物改变世界，从而把原本一盘散沙的人类聚拢起来。 个体的力量不强大，但汇聚成一个整体之后，人类就将不再被众神束缚，届时，等待着他们的将是真正的自由。 看着医生再次消失，cicada转身离开小巷，他点燃一根雪茄，漫步在尸横遍地的街道上。 “马修，如果是你的话，可能真的能拯救世界。” 第236章 直面恐惧 我们在阴暗的小巷内发现了维塔，她的身体正在缓慢而又迅速地腐烂着。 “尤里……乌斯？” 我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蹲在了她的面前。 “席尔瓦死了？” “自杀的，我没能救下他。” “这样啊……操纵尸鬼的家伙已经被我干掉了，抱歉，没法再陪你们继续走下去……” 看到此等景象之后，卡罗特基本已经猜出了维塔的身份，作为守护灵的她在主人死亡后不再被约束，但她和佣兵却有所不同。 “这个身体，原来应该不是你的吧。” “是席尔瓦的妹妹，他让我降临在了尸体上，沿用了逝者的名字。” “果然啊……”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席尔瓦活着的时候应该用某种方法让尸体保持不坏，但现在他死了，维塔就只能这么不断衰败下去。 “开枪吧，就当是帮我个忙。” 我掏出手枪，瞄准了维塔的眉心，但不知为何迟迟下不去手。 仿佛看出了我内心的顾虑一般，维塔淡淡地笑了笑。 “不用担心，守护灵是永恒不灭的，我只是想回到我该去的地方而已。” “是吗……” 枪响声惊动了飞鸟，只可惜巡逻的警察正在处理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街道上的尸块，并没有察觉到这奇怪的动静。 “追踪到娜塔莉亚的可能性还大吗？” 往枪膛内添入一发子弹后，我向卡罗特问道。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你最开始救我的那个地方，沿着逃跑的方向一路走肯定能看到脚步。” 突然出现的鸟嘴医生将最大的麻烦守护灵直接清除，尸鬼的操纵者也被杀死，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后一道障碍只有那个位置不明的娜塔莉亚了。 论能力，她不及奥兰多，论战斗技巧，她可能比卡罗特都要差一点，如此算来，胜利已经是唾手可得之物了。 但不知为何，与cicada分别之后我一直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就好像有人一直拿着刀在我头顶乱晃一样。 “那就出发吧。” “嗯。” 教堂外的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煤油依旧在燃烧着，这里本就人迹罕至，所以自然不会有人通知警局。 “哈……哈……” 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娜塔莉亚拖着疲惫的身躯赶了过来，在行动开始之前奥兰多就说过，如果十五分钟后他还没有出现，就说明已经被马修杀死了。 奔跑中，她不断向上天祈祷，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毕竟按奥兰多的性格，只要他还能动就绝对不会放跑敌人。 “哪怕断手断脚也好，只要不……” 冲过墙壁的阻拦之后，交战处的惨烈景象赫然出现在娜塔莉亚面前，方圆十五米内所有的路灯杆都断了，街道也被炸出一个大坑。 而在坑底，躺着一个焦黑色的人形物体。 “奥兰多！” 娜塔莉亚飞奔向前，不顾地面的碎石，一个滑铲落到了坑底，奥兰多的全身都被烧焦了，但至少现在，他还有一口气。 “萨沙……？” “在……” 这是只有他们两人独处时才会出现的称呼，这原本是娜塔莉亚的乳名，在她母亲去世之后，会这么叫的人就只剩下奥兰多了。 “我……快不行了。”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烧伤面积超过全身的80%，就算能治好也会死于术后的并发症，但娜塔莉亚不想放弃，或者说是不愿放弃更好一点。 “你再坚持一会，我去找那个炼金术师，就算用人体炼成术也好……” “娜塔莉亚！” 奥兰多用尽最后一口气喊了一声。 “逃吧，不要再为共济会卖命了……” “……” 娜塔莉亚跪坐了下来，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虽然在为共济会工作的几年里她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财产，但心爱之人逝去之后，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事已成定局，但娜塔莉亚依旧愿意相信自己的感性，无论是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离去。 “……” 奥兰多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娜塔莉亚脱下外套，将那不成人形的身体包裹住之后，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会带你走的。” 然而，当她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就是她了吧。” 我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果然和卡罗特预料的一样，娜塔莉亚会先折回去营救奥兰多。 “别大意，她的能力还不清楚，嘴还能一击毙命……” 娜塔莉亚可以隐身，但是这个能力发动的条件还不明确，我在她背后开了个裂缝，入口则在枪口上。 但是，和之前几次相见时完全不同，现在的她身上有着一股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力量，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那双眼睛。 无论何时都不会聚焦在他人身上的冷冽双眼此刻正紧盯着我，其中散发的寒气已经不是一般的仇恨能带来的了。 “上吧……” 几欲动手之际，微弱的喘息声从娜塔莉亚身后传来，是奥兰多。 “……” 我可没工夫看他们秀恩爱，对着地面迅速开了一枪，霰弹穿过裂缝从娜塔莉亚背后射出，与此同时，卡罗特也展开了行动。 二对一，最重要的是站位，如果攻击来自同一方向的话就很难打出人数优势，卡罗特迅速拉开到了娜塔莉亚右边，手里的枪早已准备好了。 然而…… 呯！ 只听得一声巨响，娜塔莉亚从原地消失了，片刻之后，卡罗特手里的枪突然断成了两截，她刚想后退，但背后却撞到了什么东西。 “怎……？！” 刹那间，卡罗特脑海中零散的记忆瞬间连在了一起，她现在彻底理解娜塔莉亚的能力了，只不过没时间给马修解释。 “尤里乌斯！小心空气！” 下一秒，娜塔莉亚出现了，卡罗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被打晕了。 “奥利维亚.斯卡雷特，你的妻子，不用担心，她还没有死。” 我试图用裂缝将卡罗特转移到我这里来，但再次注视她倒下的地方时，却发现那边什么都没有。 “你……做了什么？” “别担心，你马上就知道了。” 第237章 「镜中恶魔」(其一) 娜塔莉亚行走在街道中央，手里出现了一把弯曲的匕首，我四下张望，没有找到卡罗特的身影。 是消失了，还是被传送到了什么别的地方？我现在还不清楚，但看起来娜塔莉亚并没有位移能力，既然这样…… “汝之能力，吾将基于天命……” 直接把她的能力封印，这样一来就能完全发挥枪的优势，然而，在我抬头确认娜塔莉亚位置的时候，发现她的体态有些奇怪。 那条没有握刀的手臂一直缩在袖子里，不对，就这个摆动的幅度，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抬头看看吧。” 听闻此言，我迅速抬起头来，发现之前被雷劈的那根避雷针上漂浮着一个人影。 蓬松的裙子，黑色小皮鞋，还有那双白色的丝袜，毫无疑问，这就是卡罗特，此刻她正被一只手臂提在半空中。 “封印我的能力，你的爱人就会被尖刺戳死，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 娜塔莉亚冷哼一声，想要正面击败全视之眼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抓到他的把柄的话，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做这种事情之前，你应该已经想过会发生什么了吧。” 我缓缓站起身子，如果直接把娜塔莉亚杀死，她的能力一样会消失，不得不承认这步走的很成功，无论是能力还是枪我现在都用不了了。 早知如此就不让卡罗特出去冒险了。 “确实，论能力我哪方面都比不上你，但想杀你老婆还是很轻松的。” 娜塔莉亚反握匕首，下腰曲腿蓄力准备冲刺。 “失去挚爱的感觉，你也给我好好品尝一下吧！” 下一个瞬间，她突然直线猛冲过来，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 这种不要命一样的直线冲刺，我在四年战争中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了。 然而…… 就在即将进入我双臂攻击范围内的时候，娜塔莉亚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和她之前隐藏卡罗特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光是身体，她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就好像整个人的存在都被抹除了一样。 我想起了卡罗特被打晕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心空气！」 是能够在空气中自由移动吗，不对，要真是这样，娜塔莉亚根本就不需要跑着接近我，唯一的解释就是能力的发动有距离限制。 来不及多想，攻击已经来了，娜塔莉亚的身体突然出现在我的头顶，匕首朝我头顶猛刺而来。 人类在战斗时总会不自觉的把敌人放在与自己同一平面的位置，我迅速抬手，绕过匕首握住了娜塔莉亚的手腕。 “嘁……” 刀刺不下来，我迅速将娜塔莉亚的身体甩向墙壁，同时开始用黑墙束缚她的四肢，但是她明显不想束手待毙。 匕首绕着大拇指转了一圈，回到了正手位，娜塔莉亚猛然一划，我的左手突然失去了力量，她挣脱了束缚，双脚踩在了几乎垂直的墙壁上。 “……” 手筋断了，我的左手大拇指现在已经彻底动不了了，娜塔莉亚的攻击没有停止，她借墙面为跳板，双腿一蹬，在半空中改变方向朝我刺来一刀。 无奈，我只能竖起黑墙，只听得一声厚布被撕裂的声音，匕首刺穿了黑色物质，一路下滑到了地上，随后街道便陷入了寂静。 娜塔莉亚再次消失，她的打法和奥兰多正好相反，造成一点伤害之后就迅速撤退，一点也不给我打防守反击的机会。 “你的勋章，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虚无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只可惜无法辨别方向，我背靠墙壁，开始缓缓向被放在地上的奥兰多移动。 “不知道，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叮！ 一枚金属制品落在了我的脚边，是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我下意识地想要低头去捡，但直觉告诉我，这是个陷阱。 “怎么，不去捡你那四年来积攒下来的荣誉吗？” “我说了，这种东西我一点也不想要！” 和敌人聊天肯定不是因为无聊，从刚才开始我就开始注意那具焦黑的身体了，奥兰多没有死，不然娜塔莉亚也不会一直带着他。 想要验证也不难，我从腰间拔出配枪，瞄准了地上的奥兰多，先前我释放的黑墙已经被回收了，现在正在我掌心内蓄势待发。 开枪必然会引出娜塔莉亚，攻击我也好，保护奥兰多也好，只要现身，黑墙就会立刻缠住她。 “怎么，不保护你的爱人吗？” 没有回应，之前抛下十字勋章的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我很清楚娜塔莉亚在忍耐，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出现。 呯！ 枪响了，奥兰多的腿被击中，我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他果然没有死。 “出来啊，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呯！ 下一发子弹命中了奥兰多的胸口，黑墙已经沿墙壁蔓延开来了，但娜塔莉亚却依旧没有出现。 搞什么啊…… 突然，身后的碎石堆突然动了一下，一块石头从顶部坠落，顺着斜坡摔在了地上，我猛然回头，用枪对准了那里。 然而依旧什么人也没有。 “对不起……” 短暂的调开马修视野之后，娜塔莉亚来到了奥兰多的身边，在这短短的几十秒内她经历了无数次的内心斗争，最后还是选择继续隐藏。 “做得好……萨沙……” 奥兰多开口了，虽然严重烧伤后又身中两枪，但他还是活着，或者说，是他的意志力还在拖着这副身躯继续前进。 “前进吧……这是我们二人的战斗……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的……直到你……取得胜利为止。” 是啊，一路来他们二人都是并肩作战的，怎能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分离，娜塔莉亚解除了伪装，看向远处那个不知所措的身影。 “他妈的……” 娜塔莉亚没有出现，这是之前根本没预想到的情况，无奈，我只能继续贴墙行走，既然黑墙抓不住她，就只能拿来干点别的事了。 “这里的路灯，都是被你打破的吧。” 声音来了，我身体一震，娜塔莉亚出现在了奥兰多身体前三四米的地方，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打火机，此刻它正异常地猛烈燃烧着。 “很遗憾，但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能和之前一样判断「氧气」的位置了！” 时间差，就是这两三秒的时间差让我错过了用黑墙捕获娜塔莉亚的机会，而此刻，我也算搞明白卡罗特之前那句话的意义了。 所谓组合，就是两个或多个性格，能力可以相辅相成的个体组成的团队，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只有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娜塔莉亚缓步向前，手里的匕首还滴着我的鲜血，而在她身后，名为纯氧的死神正挥舞着收割生命的镰刀。 “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你开的每一枪，我都会如数奉还。” 第238章 「镜中恶魔」(其二) 黑墙失去了捕捉娜塔莉亚的机会，我只能让它快速向上蔓延，在卡罗特被电线杆戳死之前抓住了她的脚踝。 “往哪儿看呢！” 就在分心的瞬间，娜塔莉亚挥刀赶来，我被迫下腰防御，刀刃擦着我的脑袋飘了过去，与此同时，纯氧已经开始渐渐蔓延开来了。 “咳咳咳……怎么……” 头顶上的窗户被人打开了，中毒的住户落了下来，砸在娜塔莉亚面前，我迅速将卡罗特整个人包裹起来，让她顺着屋顶不断向下滚去。 黑色物质构成的空间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但我的身体就无法设防了。 嗖！ 背后飞来了两把剪刀，我侧身躲过第一把，但第二把却深深的插进了我的肩膀。 “呃……” 自强运之力觉醒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被远程投掷武器所伤，这也可以证明这个瞬间的娜塔莉亚有杀死我的机会。 “所谓无敌，也不过如此嘛。” 娜塔莉亚现身了，她扒着窗框挂在墙上，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好好防御吧，下一刀的目标就是你的喉咙了！” 我继续背靠墙向奥兰多移动，他现在制造出的纯氧地带差不多有五六米宽，必须得在它们彻底扩散开来之前把他解决掉。 嗖！ 又是飞刀，娜塔莉亚很聪明，她知道和我打近战胜算很低，我用风衣下摆挡住了攻击，等待着下一次攻击到来。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能力很有可能是把自己拉到一个只有自己存在的领域里，和我藏身于水的能力很像，但不需要前提条件。 “你现在脑子里想的应该是怎么把奥兰多干掉吧。” 虚无的声音再次响起，娜塔莉亚在自己的空间内向我发问，她说的没错，虽然奥兰多完全无法防御，但我还是不敢贸然开枪。 纯氧一被召唤就无法被清除，再加上无色的性质，我无法判断现在的奥兰多是否还能使用能力，要是开枪打尸体的话，娜塔莉亚绝对会趁机发起攻击。 就在思考的时候，纯氧已经逼了过来，我深吸一口纯净空气，然后屏住了呼吸，准备迎接成片的剧毒气体。 「不要紧张，敌不动我不动。」 娜塔莉亚在黑暗中等待着，第一次攻击的手是因为马修在处理卡罗特，如果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战斗上的话，这种暗器很难造成伤害。 他会攻击奥兰多吗，还是在等我出现，这是一场赌局，就和刚才一样，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会取得胜利。 “……” 正常人憋气的极限是三分钟，我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做出决策，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先出手的一方必定会占下风。 先出手的一方一定会占下风…… “是吗？” 话音未落，我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娜塔莉亚心中一阵狂喜，果然，他出手了，自己只要找到露出破绽的瞬间发起攻击就行了！ 然而，我并没有就这么停下脚步，手中的打火机侦测着氧气含量，在它从旺盛燃烧变为正常燃烧的瞬间，我深吸了一口气。 呯呯呯！ 连续三发子弹全都打在了墙壁上，娜塔莉亚缩了缩脑袋，子弹打在了她前面的墙壁上，马修在猜，他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行动路线。 难道这家伙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了吗，娜塔莉亚不敢探头，她还在继续观察。 “……” 我弯下腰，把手放在了奥兰多的鼻子边上，没有气息，以防万一，我又在他的脑袋上开了一枪，确保能送他上天。 而在后方，娜塔莉亚现身了，她手里握着两把尖刀，正准备朝我投掷过来。 什么猜测，什么推理，根本就不存在，马修完全是猜的，靠的只有运气而已，他的背后完全暴露在外，现在就是攻击的最佳时刻！ “给我去死吧！” 啪嚓。 重心消失了，娜塔莉亚向左一看，被自己用作支点的那个窗台居然断裂了，而在支柱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弹孔。 “哼，果然。” 一切的一切都如我预料一般发展，而我冲到奥兰多面前肯定也不只是为了骗人出来。 一刀下去干净利落，奥兰.多的手腕被割开了，鲜血四溅的同时，一条条可供我通行的道路也就此创建了出来。 但是娜塔莉亚似乎不打算就此放弃攻击，她在下落的过程中朝我丢了两把餐刀，但因为重心不稳的缘故全部偏离了目标。 啪嚓。 我头顶上方的玻璃窗被打碎了，大量碎片如雨点般从空中落下，我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地面，没人。 恍惚之间，一块玻璃掉了下来，它在经过我视平线的瞬间照出了我的样子，就在此刻，天地开始迅速变暗。 “你看见了吧，镜中的自己。” 娜塔莉亚出现了，她脚下的街道开始分崩离析，而在她身旁，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巨大人型生物正半蹲着。 它的身躯上覆盖着大量的棕褐色毛发，头部则是一个巨大的山羊头，左边的角是断的，右边的也不怎么完整。 “这是……” 奥兰多第一次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曾用过可以封印能力的领域，现在看来，这份能力就来自于娜塔莉亚。 “只要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无论是谁都会被拖进来，这就是我的领域，还有……” 顺着手指的方向，我看向自己的头顶 虚无的空气中挂着大量像笼子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的不是动物，而是人类的灵魂。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被她拖进来的可怜人，卡罗特也在他们当中。 “用刀枪战斗吧，这片领域里不会有任何能力存在，哪怕是神明的加护也一样。” “要是只有把你和这个怪东西一起干掉才能复活奥利维亚的话，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娜塔莉亚敲了敲那怪物的脑袋，一抹红光出现在了凹陷的骷髅眼眶中，刚才的观察中我已经确定了这家伙的身份。 “不过是只温迪戈而已……” 第239章 「镜中恶魔」(其三) 贫民窟的生活总是充满了肮脏和饥饿，因此，任何新鲜的食物在这里都会被迅速消灭。 面包，沾满污水的，发霉的；肉，略微腐烂的，陈旧的，这些污点都无法阻止它们成为食物。 除此之外，一些原本不该成为食物的东西也会被吃掉，比如老鼠之类的生物，乞丐们都清楚这些东西有多脏，但为了活命，没有人会有怨言。 娜塔莉亚也是这样，她在每一处可能出现食物的地方搜寻，但即便如此，饿肚子的日子还是很多。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终会因为饥饿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怪物。 那是个雨夜，两天没吃饭的娜塔莉亚和奥兰多决定一起行动，哪怕是去市场上偷也得想办法搞点吃的来。 在途经外墙垃圾桶的时候，她看到一条手臂从腐烂的生活垃圾里伸了出来，在贫民窟尸体并不罕见，刚开始的时候二人都没怎么在意。 “喂，谁在那里！” “靠……” 到头来，他们拼死拼活拿下的也就只有半片吐司，回去的路上，他们再次经过了那个垃圾桶。 “家里还有柴火吗？” “都潮了，怎么了。” 娜塔莉亚看着那半截露出来的手臂，那是新鲜的。 “你先回去生火吧。” 自那之后，流浪汉们的菜单上多了一种食物，作为代价，他们内心深处的贪婪召来了一种可怕的生物。 “温迪戈。” 因饥饿和贪婪而生的恐怖人形生物，它自遥远寒冷的北方森林而来，辗转多次，最终附在了娜塔莉亚身上。 这片空间便是他的住所，任何进入此地的活物都将被猎杀，血肉成为食物，灵魂成为星火。 “这么说，你吃人肉了？” 我看着面前这个略显瘦弱的女人。 “有什么问题吗。” 温迪戈站了起来，贪婪使得他常年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就算吃再多东西也无法满足。 “真是个怪物……” 我给手枪换了个弹匣，这是从卡罗特那边拿过来的最后七发子弹，就算全部命中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能杀死温迪戈。 “闭嘴吧，资本家，要不是你们这群人的剥削，我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虽然体型庞大，但温迪戈的移动速度却出奇的快，我一个翻滚躲过冲撞，在与它擦肩而过的瞬间开了一枪。 子弹直接打穿了它那瘦弱的躯干，没有流血，那里面是空的，就像风干的木乃伊一样，看来弱点还是在头部。 “我不会停手的，在弄死你们之后，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富人都得死，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又是一拳，失去了能力之后我很难做出灵活的闪避，但在面对温迪戈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娜塔莉亚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这话，但她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战斗，温迪戈也一样，无论是行走还是攻击时都没有发出过声音。 难道他们两个是一体的吗…… 呯！ 仿佛在反驳我的想法一样，娜塔莉亚开枪了，在这个结界里强运并不存在，枪能对我造成伤害。 但不知是射术不精还是故意为之，这发子弹打偏了。 “嘁……” 有人来了，结界外的世界里似乎有人正在这条街道上游荡，刚好撞在了娜塔莉亚的肩膀上。 难道是这家伙的同伴吗，想想也不可能，席尔瓦死了，他的守护灵自然也会消散，卡罗特的灵魂还被挂在笼子里，现在不可能有人会来救他。 另一边，温迪戈甩动着它那长的离谱的手臂，逐渐压缩我的活动范围，在他攻击的间隙，我尝试着射击鹿头，但效果依旧微乎其微。 “嘶嘶嘶嘶……” 如响尾蛇一般的声音从它的喉咙深处发了出来，我侧身躲过下落的拳头，举枪瞄准了不远处的娜塔莉亚。 温迪戈是寄宿在她体内的恶魔，和她共用一套行动系统，所以在娜塔莉亚说话的时候它就不能发出声音。 而现在，温迪戈正在移动，只要能找准机会打出精确攻击的话，就能直接把本体干掉。 然而……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到了这点吗？” 原本有机会用右拳打中我的温迪戈突然停止了活动，娜塔莉亚伸出手，将卡罗特的灵魂从黑暗之中拖了下来。 “尽管开枪吧，如果你不怕打死你老婆的话。” 她把淡蓝色的半透明魂魄放在了自己面前，挡住了关键要害部位。 我不知道子弹到底会不会伤到灵魂，但就娜塔莉亚的表现来看，应该是有效果的。 “畜牲，正面打不过就只会使这种小伎俩！” “谁他妈要和你讲骑士精神啊，只要能赢，让我干什么都行！” 温迪戈是不灭的，现在马修枪里的子弹只剩下两发，只要最后一轮攻击打空，把他干掉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不过尸体一定要保留完整，之后还可以用招魂术把奥兰多的灵魂引到马修的肉身上。 “等着吧，我一定会救你的……” 咔哒。 原本一片黑暗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我抬起头来，发现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怎么回事？！” 娜塔莉亚慌忙抬起头来，温迪戈也因此暂时无法移动了，我赶紧从它的拳头底下滑了过去。 在这期间，空中的裂缝越来越大，并伴随着响亮尖利的爆裂声，就好像有人强行把整个结节掰开了一样。 “还有这种东西在啊……” 街道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娜塔莉亚和温迪戈一同暴露在了光线下，她终于看清楚刚刚碰到自己的人是谁了。 鸟嘴面具，黑色斗篷和手杖，这是个穿着中世纪瘟疫医生服装的男人。 “果然是帮手吗……” 娜塔莉亚愤愤地啐了一口，明明就差一点就能把马修的脑袋砸碎了，偏偏这时候跑出来个怪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温迪戈还在，结局就不会改变，娜塔莉亚停止了自己的移动，那只怪物也重新开始向我发起攻击，然而…… 医生挡在了他的身前，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温迪戈的手臂。 “back to the shadow of hell……” 绿色的火焰凭空出现，沿着温迪戈的身体一路向上蔓延，纵使他拼命挣扎也无法扑灭，没过多久，庞大的身躯就化了一堆灰烬。 恶魔死了，总时长不过三秒，比打死一只乱飞的蚊子还简单。 “……” 眼看处理完毕，医生侧过身来，猩红色的眼睛和我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 霎时间，一股强烈而又极度真实的恐惧在我的体内爆发开来，战场上曾经历过的种种精神折磨全部涌上心头，明明这半年来我一次都没有想起过他们。 渐渐地，我开始理解它们的含义，这是我对死亡恐惧的具象产物，就像被腰斩的人看着自己的脏器散落一地时一样，无助而又绝望。 医生正在让我观摩我最害怕的东西。 “果然，赝品。” 画面戛然而止，医生消失了，只留下一团黑雾，我依旧呆站在原地，回想着几秒之前发生的事情。 第240章 被众神抛弃的伪造之人 温迪戈，这种怪物源自于人内心深处的贪婪，它没有固定的外貌，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羊头人身的。 普通的人类在成为温迪戈后会完全丧失理性，但能力者不同，娜塔莉亚保留了自己一半的灵魂，当然也包括肉体。 而现在，温迪戈死了，被它感染的那部分自然也会消逝，医生走后，娜塔莉亚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消失了。 没有疼痛，也没有异样感，仿佛它原本就该如此一样。 “喂。” 我举枪瞄准了她的脑袋，然后注意到了空挂着的套筒，枪里已经没子弹了。 “……” 娜塔莉亚还想掏枪，但武器已经随着她的下半身一起消失不见了，她现在就像战场上被榴霰弹轰炸过的士兵一样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搞什么啊……不要……我还不想死……” 如犯错的孩童一般惊慌失措的声音，娜塔莉亚试图用自己的手臂向奥兰多的方向爬行，我将手伸进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直藏着的匕首。 恶人也好，善人也罢，在死亡面前都会流露出最原初的恐惧情感，这是人类自诞生之初就无法避免的结局。 “别……别过来！” 石块擦着我的脑袋飞了过去，娜塔莉亚还想攻击，但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满怀希望的盯着我的眼睛。 “马修，你是神选，肯定有办法救我吧！拜托了，到时候不管是钱还是什么其他的我都能给你……” 锋利的刀刃深深没入娜塔莉亚的胸膛，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情报也……” 呯。 被一脚踹倒之后，我拔出匕首，再次向她的喉咙刺去。 好想回去啊，每天不是到处奔波就是杀人，这种生活我已经受够了…… 刀刃一次一次的向下戳去，我回想起了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作为获得能力的代价，我将取走你的情感。」 娜塔莉亚的胸口已经血肉模糊了，她和奥兰多一起去到了该去的地方，我丢下匕首，撑着墙壁站起身来。 接下来该干什么呢，我不知道，未来好像只有无尽的杀戮和旅途。 好想回去啊…… 余光所及之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正默默地闪着光，我把它捡了起来，轻轻地放回了胸口的口袋里。 这是为数不多能够证明我从那片地狱之中生还下来的证明，虽然它对现状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前方是一个拐角，出去应该就能回到大路上了，兜里还有点钱，买张船票足够了。 这样就能回去了吧…… “尤里乌斯！” 镜面碎裂了，声音被耳膜接收的同时，我终于想起了被遗忘的，最重要的那件事。 卡罗特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裹着一圈绷带，那下面似乎是之前被我甩开之后受的伤。 “奥利维亚……” “别乱动，我已经叫惊诧了，来……” 胸膛的温暖隔着衣服传到了我冰冷的脸颊上，我几乎是以前倾的态势倒在了卡罗特身上，然后被她扶到了侧卧的姿势。 “嗯……还好，没有深伤口，我先给你紧急处理一下吧。”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卡罗特用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我的脸颊，我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正不断涌入我的体内。 “这下应该就全都解决了吧。” “是啊，之后我打算再去一趟教堂，不过嘛，要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 酥麻的疼痛感刺激着我的四肢，清水冲走了血污，也就卡罗特会随身携带简易急救包这种东西。 “这次的任务能完成多亏了你，所以我打算奖励你一下。” “还有这种好事？” “难得来一次那不勒斯，肯定得尝尝正宗的当地菜咯，当然，是我请客。”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了。” 警笛声宣告着安全的到来，虽然之后可能会被拉去做一堆无聊而又乏味的笔录，不过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我还活着，卡罗特也活着，明天依旧值得期待，这就足够了。 “嘿咻……” “呜啊！” 我重新站了起来，顺带着把卡罗特揽进了怀里，她那娇小的身体只要一只手就能完全环抱住。 “等……干嘛？” “嘘，闭上眼睛。” 双唇紧贴，我甚至能感受到卡罗特的鼻息，平时她总是一副先入为主的强势态度，但唯独在接吻这方面会表现出被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的脸分开了，在卡罗特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表情，这是少女坠入爱河的最有力证明。 “你是笨蛋吗……” “不喜欢吗？” “……” 这次轮到她把脑袋靠在我胸口了，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警察们来了。 趁着这杂乱前最后片刻的安宁，卡罗特把脑袋靠到了我的耳边，轻声说出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两个单词。 “喜欢。” 那不勒斯的上空再次迎来了乌云，气象人员们正在努力分析一天内为何会出现三次天气变化，市民们和往日一样正常上下班。 没有人会知道在阴暗小巷内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唯一传出去的那几声枪响也被混淆为雷声，永远地被遗忘了。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家伙？” 中央喷泉广场上，cicada正坐在靠边的椅子上，他的身旁是刚刚赶来的医生，当然，还有娜塔莉亚的那半截身体。 “存到地下墓穴里，总有一天它会再次被人召唤出来的。” 医生打了个响指，滴着血的麻袋消失了。 “你也够奇怪的，一会帮他们扫清障碍，一会又给他们添堵。” “困顿是必然的，人只有在绝境中才会获得成长。” “就不怕绝境把他攻克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我看错人了。” 大雨落在二人身上，cicada的衣服湿透了，医生身上一滴水珠也没有。 “随便你，之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你不说我也不会的。” 一阵噪音之后，医生的真面貌显现了出来，苍白的鸟嘴面具变成了深黑色，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剑，剑身完好，但手柄上的护木却斑驳不堪。 “再会了观测者，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不会是敌人。” cicada离开了长椅，背对着逐渐消失的瘟疫骑士。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档案编号 no.1 清晨的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这是临海城市经常会遇到的情况，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这时候出门，但这两位却不一样。 “一定要提前去港口等着吗……” 艾琳娜推着轮椅走在潮湿的街道上，作为亚历山大的唯一监护人兼未婚妻，她不得不履行帮助他四处移动的任务。 “那可是杀人案啊，你就不怕货趁乱被偷吗？” “去警察局不就好了？反正那帮人下船都得被带走。” “你还真信那帮条子啊，估计早就被塞钱了。” 不远处的港口，一艘巨大的游轮正在准备抛下船锚，待船身稳定之后，一直等在边上的警察们就会一拥而上，把里面还活着的所有乘客通通带走。 “站住，什么人？” 在街道处布置警戒线的年轻巡警注意到了艾琳娜，亚历山大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嗯……失礼了，进去吧。” “没事。” 正所谓掌握权力才能真正掌握世界，平时一直和上层人士打交道的亚历山大很欣赏这种说法，不然他也不可能获得这种地方的通行证。 三天前，他在那不勒斯商人手里购买了一批总价值三千多万英镑的珠宝饰品，基本全都是古代炼金术道具。 由于其具有一定的非法性，所以运输方式只能是人为携带，线人最后一次和亚历山大通信时说把珠宝藏在了一个大板条箱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那个。 “以前不见你对那种东西感兴趣啊，难不成想要做人体炼成？” 面对艾琳娜的疑问，亚历山大微微一笑。 “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残缺，倒不如说是残缺造就了我，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你的意思是？” “之前来找你买首饰的那个伯爵夫人。” “这样啊……” 神选，炼金术，黑魔法，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艾琳娜每天基本上都在和它们打交道，这也多亏了坐在她前面的人。 “进价两千万，出手价五千万，等这单忙完之后就可以放个假了。” “呵，和你上次说的放假一样吗？” 之前亚历山大以放假的名义把艾琳娜送到了普鲁士，结果到那边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居然被当成了接货的线人。 “这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了吗。” “那你直接跟我说不好吗。” “说了你也不会去的吧……” 艾琳娜没有回嘴，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让亚历山大一个人留在不列颠尼亚，而且…… “快点，集合了！” 二人谈话期间，轮船上陆陆续续走下来好几个人，他们大都精神颓废，看上去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过觉。 “谢天谢地，终于到了……” “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过来！” 反光银手镯迅速而又精准的铐在了手腕上，亚历山大没有去看人群的移动，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卸货车。 人员全部疏散完毕之后，港口的工作人员开始对轮船进行清洁和补给，与此同时，一个半人高的板条箱被船员用推车推了出来。 “去吧。” 艾琳娜推着轮椅走上前去，车上的板条箱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其中一面还残留着疑似血液的物质。 “别挡道……” 话音未落，一叠钞票砸在了船员的脸上。 “你没见过这东西，听懂了吗。” “呃……嗯。” 远处的警察们默默的注视着，但没有人对此采取行动，船员估计也是看出了这点，拿上钱之后就返回了船舱。 “打开看看吧，要是没有咱们就惨了。” 艾琳娜从不远处拿来一根撬棍，然而，正当她打算砸碎外壳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嘭！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板被人从内部一脚踹开，整个箱子因此彻底散架，艾琳娜迅速丢下撬棍，她的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但对方比她更快，烟尘还未散去，黑色的枪管已经对准了她的眉心。 “喂！” 烟里的手已经做好了开火准备，但在听到亚历山大的声音之后却突然收了回去，片刻之后，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雷提斯？你怎么在这？！” “这应该是老子的台词吧，东西呢？” 马修和卡罗特从一堆杂乱的货物里走了出来，亚历山大注意到他们脚下踩着的就是自己的珠宝。 “什么东西？” “先别说了，快他妈给我下来，操！” 港口陷入了一片混乱，没人知道为什么半条箱里会出来两个活人，不过，如果看完接下来的所有剧情的话，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一月十三日，下午两点四十八分，那不勒斯某警察局，刚刚接收了一批事故幸存者的警员们正在询问有关信息。 今天早些时候，原本平静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未知人形生物，它们看上去像是各种碎肉块拼接起来的，并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而在不远处的小巷内，一对年轻的外国夫妻遭到了这种生物的攻击，所幸二人都带着枪，虽有负伤但不致命。 不过另外一对男女就有些倒霉了，一人全身都被烧成了焦黑色，另一人被腰斩，但死因是咽喉部位的开放性伤口。 “所以说，你们在遭到袭击之前就已经看到那两个人了？” 我点了点头，记录员开始在本子上写字。 “附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士？” “事发突然，没注意看。” 类似的话题之前已经被询问了很多次，警员们在核对我和卡罗特两人口供的一致性。 “我明白了，稍等一下。” 记录员合上本子，和询问员一同离开了审讯室，接替他们的则是一名看上去面相不善的中年男性。 “马修先生……是吗，很抱歉耽误了这么久，你可以走了。” “结束了？” “嗯。” 我学着正常人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朝警员笑了笑后缓缓地起身走向门口，这是最后一道测试，通过之后我们将彻底洗去嫌疑。 “你的个人物品在门口，别忘了。” “多谢。” 卡罗特那边也完事了，她看上去更加轻松一点，门口的警员端着两个托盘，里面是枪和护照。 “真是有够啰嗦的。”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不如想想晚上吃啥。” 她一边把枪放进枪套一边笑着说道。 “那还用说吗。” 警察局的大门被推开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不勒斯的街景，忙碌繁杂而又幽静迷人。 “肯定是披萨啊！” 档案编号 no.2 世界上只有两种披萨，其他地方的披萨和那不勒斯的披萨，在来这儿之前我就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去尝试一下了。 罗勒叶，薄饼皮，马苏里拉芝士和各种干干酪，恰到好处的番茄酱，以及用于满足肉欲的熏香肠，没有所谓创新，只有忠于经典。 “还有多久才到啊？” “别急，过了这个路口就是了……” 审讯了半天，我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但为了这顿美食，再等一会也没什么。 “哦对了，我们要怎么回去？” “轮船吧，老是坐火车太没意思了。” 卡罗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建筑，从那不勒斯到大不列颠半岛的航路只有那几条，除了商船以外，往来的都是供富豪享受的游轮。 “付完钱之后接下来一个月咱们就得节约点了。” “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去多接点案件。” “真的吗……” 谈话间，朴素的店门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是一家开在巷口的小店，规模不大，里面的客人也不多。 “欢迎光临！两位？” 从餐桌到餐具，店内的所有物品几乎都是用原木制作的，可能是店主想要还原古典的风格，不过连照明都是用蜡烛是否有点…… “这边请。” 我们坐到了靠窗的双人座上，服务员把菜单送了上来，快餐店不包含前餐，附赠的只有两杯柠檬水。 “点餐或者有需求请按铃。” 马苏里拉披萨，风味香肠披萨，原味披萨，三种尺寸的价格差不了太多，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该不会是漏发了吧…… “给我看看你的。” 卡罗特那份也一样薄，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这是传统那不勒斯餐厅的特色。” “抱歉……” 既然只有披萨，那我也没啥好纠结的了，每种类型的各来一份，由于是纯手工制作，等待时间肯定不短。 “上次和你一起吃饭，还是在普鲁士吧。” “那可是在工作中，心态不一样。” 陈旧的铰链发出了吱呀呀的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来者，是一名女性，看上去年纪不大。 “欢迎光临，一位这边请！” 店主依旧非常热情的欢迎着，我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视线。 “怎么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卡罗特轻声问了一句。 “没事。” 餐厅内的相遇似乎是巧合，但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女人并非第一次出场，让我们来看看她的行动路线。 三个半小时前，警方调查了某小区内发生的一起恶性谋杀案，独居女士芙蕾雅小姐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并且她的住所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屋顶被洞穿，家具大量损坏，芙蕾雅小姐本人也遭到了严重的伤害。 面部皮肤组织缺失，右手手臂消失不见，致命伤是脖子末端深度约为十二厘米的闭合性伤口。 除此之外，另一名女性的尸体也被发现于芙蕾雅家中，身份目前未知，初步死因正在判断中。 “呼……” 写到这里，警员停下了笔，最近佛罗伦萨出现了很多这种莫名其妙的案件，她的任务也因此增加了很多。 “喂，布莱恩，尸检结果出来了！” “来了！操……” 一晚上没睡觉，都是因为这帮傻逼，布莱恩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只能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路向前。 法医部就在警察厅附近，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了，穿过斑马线后，布莱恩走进了那栋灰白色的压抑建筑里。 “早上好警司。” “免了，谢斯塔利亚呢？” “直走，前面左手边第三个办公室里就是。” 布莱恩戴上警帽，脚下的步伐略微加快了一些，法医和警官基本都认识，因为整个警察局都没几个人。 “报告呢？” “还在解剖呢，不过快了，直接去看看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不在乎地喝了口咖啡，她身上还沾染着暗红色的血污，看上去刚刚进行过一场手术。 “怎么这么慢。” “这家伙的身体结构很奇怪，找不到心脏的位置，等案件结束后尸体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除非三个月找不到亲属来认领。” 话音未落，房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布莱恩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就这么走上了电梯。 解剖室位于地下一层，它和停尸房一层，为的就是不让来看病的病人接触到死者。 然而，刚上电梯之后，布莱克就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力，她看着周围的铁板。 是幻觉吗…… 以防万一，布莱克解开了固定手枪的搭扣，与此同时，电梯也到站了。 只不过没有到该到的地方。 滋滋滋…… 随着一声巨响，电梯突然开始猛烈下坠，阻拦索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把它卡在了一楼和地下一楼之间。 “操！”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布莱克掀翻在地，她挪动身体靠在了墙壁交接的三角处，电梯里的灯暗了，看来外面发生了断电。 “搞什么啊……” 自己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等电梯不再晃动之后，布莱克爬到了歪斜的电梯门口，用随身携带的手电往外照了几下。 不幸中的万幸，电梯的下半部分已经落到了出口处，压低身子可以爬出去，布莱克用脚把铁板踹到变形后，脱下外衣钻了出去。 地下一层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消毒水的气味，布莱克掏出枪，上膛之后开始缓缓前进。 直觉再次告诉她，前方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潜伏着。 果然，黑暗中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布莱克用手电筒照了过去，发现其中一间解剖室的把手正在轻微的晃动。 那是第三者正在开锁。 “哈……哈……” 幸运，真是太幸运了！之前被她召唤出来的那条毒蛇是眼镜蛇，它的毒液会对心脏造成难以逆转的伤害。 而第三者的心脏和大脑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她用炼金术转移到了全身上下，为的就是防止被抓住弱点一枪毙命。 蛇毒造成了长时间的昏迷，醒来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吸干了两个医生的血。 解剖所带来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但这还不够，要想恢复之前的力量，她还得吸更多。 就比如说…… 咔哒。 门开了，第三者缓缓地走了出去，试图寻找那个刚刚用手电筒照门的人，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 布莱恩关掉了手电筒，她心里也很清楚，能够从地下一层活着走出来的不是医生就是怪物，前者不可能伤害到她，所以防范后者是首选。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屏住了呼吸，一只手举枪瞄准前方，另一只手放在了手电筒的开关上。 当天晚上的新闻记载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那不勒斯第四医院内发生了一场恶性杀人案，共计四名医生死亡，一名警员受伤，犯人目前在逃，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 布莱恩很幸运，手电筒的强光短暂致盲了敌人，她也有机会打出那关键的一颗子弹，第三者的左臂中枪，她推开布兰恩之后便打穿天花板逃了出去。 而现在，急需能量补给的她打算闯进一家餐馆大开杀戒，但是，坐在里面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打算享用美食的马修夫妇。 “这边请！” 店员把第三者带到了卡罗特身后，并送上一份菜单，她心里惊恐万分，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 档案编号 no.3 埃斯皮诺萨家族，原本是那不勒斯当地久负盛名的贵族家族，但在近年来，他们的势力不断削弱，现在连中产阶级都快不是了。 当然了，除开一些小投资失败之后，剩下的原因就都归于他们家那三个纨绔子弟了。 诺艾尔，古利特和让，他们出生时家族还很富裕，因此在成年后染上的第一个恶习就是赌博。 刚开始他们的父亲还有能力偿还债务，但家族衰败后就不是这样了，三人欠下了大量的赌债，被扫地出门，只能靠打零工为生。 由奢入简难，虽然失去了经济来源，但这三兄弟依旧在以贵族的标准生活着，赌场老板也很聪明，一直在阿谀奉承，甚至连输的钱都只给他们记账。 埃斯皮诺萨三兄弟不知道这是场骗局，他们的欠款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输掉自己名下唯一的几套房产，彻底成为流浪汉。 “他妈的，今天什么狗运气啊……” 在第三者与马修相遇前五分钟，那不勒斯东北角的一条街道上，两名男子并排而行，他们刚刚把自己兜里的钱输了个精光，现在正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明天还去做工吗？” 让开口了，他看上去好几天没睡觉。 “做什么工啊，赚钱慢还累，要我说，不如去抢吧。” “抢？你忘了大哥怎么死了的？” 古利特朝地上吐了口痰，之前诺艾尔为了一批黄金被人用枪打死，家里人连认都不敢认。 “这次肯定不一样，我已经托人打听过了。” 让无神的双眼之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就像饥饿的猎豹看见受伤小鹿一样。 “两天后，从这里到不列颠尼亚的一艘渡轮上，会有一批很值钱的货。” “多少钱？” “两千万。” “英镑？” “不然呢。” 两千万英镑，这个数目可不小，即便是生性胆小的古利特也难免有点心动。 “票我都已经弄到了，干不干？” 贫穷早已把他们逼上了绝路，思考再三之后，古利特从让手里接过了船票，那是名为大不列颠号的游轮，目的地是泰晤士港。 “泰晤士港？” “没错，出发时间是下午两点，有什么问题吗。” 售票员一脸平静地向面前那位看上去不像本地人的购票者回答道，她的手从一开始就没停下。 “没有不经过不列颠尼亚的航路吗？” “那得等一周后了，如果您赶时间的话不建议购入。” “好吧……” 男人叹了口气，作为通缉犯的的他并不是很想去不列颠尼亚这种难以逃脱的半岛国家，不过为了高加索的那件事，自己必须得按时到场。 “两万里拉。” “嗯……名字叫什么。” “亚当·斯塔尔” 登记完信息后，售货员把票递给了亚当，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应该人满为患的游轮这次居然只有十几人买票。 “祝您旅途愉快，先生。” “谢谢。” 一张去往不列颠尼亚泰晤士港的船票，亚当将其放进口袋里，希望这次的旅行能够平安无事。 另一边，名不见经传的餐厅门口路过了一位穿着风衣的女士，她把衣领翻的很高，遮住了精致的脸颊。 她的名字是菈比丝·怀特，马上就要到不列颠尼亚结婚了，不像正常的新娘，怀特对此很是焦虑。 未婚夫比自己大二十岁，虽然家里有钱但极度暴躁，爱喝酒，长相也一言难尽。 这场婚礼是家族联姻，父母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怀特像商品一般推销给了自己的合作伙伴，甚至连婚礼现场他们都不打算陪过去。 “唉……” 阴沉的天空就和怀特的压抑内心一样，她真的很想把自己认识的一切都砸碎，然后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恍惚间，怀特摸到了自己的船票，名为大不列颠号的游轮，即将在两天后启程去往泰晤士港。 “真是够了！” 眼看四下无人，她大声怒吼了一句，然后飞也似的离开了。 半晌，街道左侧三楼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了 从中探出一个亚洲人的脑袋，他盯着远处的怀特看了半天，然后又缩了回去。 “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一切正常。” “那就好。” 狭窄的阁楼里挤了五个人，他们都是来自日本的杀手团体，此刻桌上放着一张船票，它将成为讨论后最合适者的奖品。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必须要从那个男人手里把徽章拿回来。” 藤田良雄站起了身来，他曾经多次潜入过马修的房间，但每次都找不到徽章。 由于已经被看到过真面目的缘故，他无法参加此次行动，但剩下的那些队友全都不是能力者，派他们过去简直就是送死。 “让我去吧。”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矮小男人说话了，他叫近藤静也，在团队里负责侦查情报。 “能做到吗？” 杀死卡罗特，从马修手里抢到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就是这么一个任务，派遣的人数居然只有他们五个。 “只能赌一把了，要不然的话……” 商讨了很多对策之后，这张票最终还是来到了近藤手里，团队成员把剩下的所有子弹都交给了他。 由于不是能力者，马修的封印对他无效，说不定这就是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 “这艘船的目的地是泰晤士港，要是让他下船的话，我们就输了，明白吗？” 近藤从藤田手里拿过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相信我吧。” 迅速的解决完面前的食物，第三者迅速离开了餐厅，刚刚复活的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召唤死灵，这也暴露了她唯一的短板。 没错，从一开始第三者就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她的全部力量都来自于炼金黑魔法，幸好马修和卡罗特之前都没有见过第三者本体，她才得以逃出生天。 “真够倒霉的……” 翻了翻从医护人员那里抢来的衣服，第三者摸到一张船票，仔细一看，目的地是泰晤士港。 看来复活后的幸运此刻还在延续，第三者微微一笑，不列颠尼亚就是卡罗特的故居，如果能提前过去潜伏起来的话…… 第三者默默的将票放进口袋里，她已经做好了计划。 而在餐厅内，我和卡罗特还在享用着面前的披萨，不得不说，原产地的东西就是比其他地方有味道。 “你该不会已经弄到票了吧……” “当然了。” 卡罗特一脸骄傲地说道。 “你之前住院的时候，我给亚历山大打了个电话，他直接就寄了两张票过来。” “不要报酬的吗？” “是免费的，不过他说要我们帮忙保护一个人，照片会和票一起寄过来。” “这样啊……” 估计那家伙又从国外带什么重要的东西回来了，我往嘴里塞了口食物，不过是互送而已，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什么时候出发？” “两天后，船名是大不列颠尼亚号，目的地泰晤士港。” 档案编号 no.4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那不勒斯潮湿的街道上，今天是周末，失去了繁忙的打工人后，这座城市显得格外冷清。 然而，港口却还是和平时一样繁忙，今天是游轮进港的日子，大量的水手正在把食物补给和货物一箱箱的往船舱里运。 这艘名为大不列颠尼亚号的游轮将在下午三点十五分从佛罗伦萨港离开，三天后到达泰晤士港。 随船水手和服务人员共计三十八人，旅客预计人数为五十六人，这是一场十足的富人聚会，所以船票价格自然不会便宜。 “那边的，动作快点！” “放这里就行。” 两名水手将一个大箱子放进了货仓里，这是某位旅客的行李，虽然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但按照规定行，工作人员无权刺探他人隐私。 “辛苦了，你先去吧。” “嗯。” 看着同伴的身影走出货仓，男人掏出了打火机，将一根香烟塞进嘴里。 把货弄上船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它安全带回不列颠尼亚，男人深吸一口香烟，就他所知，盯上这批货的人很多。 “唉……” 数小时后，所有物资都装仓完毕，水手们关闭了舱门，没有人清点过这里的行李数量，自然也不会知道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 一片漆黑之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紧接着便是一阵晃动。 “尤里乌斯……醒醒……” 犹如利剑划破书页一般，光芒撕裂了黑暗，我睁开眼，看到卡罗特正坐在我身上。 “这都几点了，还睡啊！” “嗯……？” 昨天晚上我看书看到凌晨三点，本想着熬个夜到船上再睡，没想到早上的时候居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八个小时，要不是卡罗特一点多的时候醒了过来，我们说不定就错过船票了。 “快去洗漱，我们要走了。” “你先下来再说吧……” 半梦半醒的时候是最难受的，我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淋浴间，几把冷水泼在脸上之后，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 今天是我们在那不勒斯的最后一天了，亚历山大的船票连同一封委托信一起被送到了我们手里，和我的猜想一样，他订了一批比较重要的货物。 原本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我们出场，但不知为何，亚历山大的线人在拿到货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原定计划里他会坐这艘游轮回到不列颠尼亚，你们到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发现有装着珍珠首饰的小木盒，请务必帮我保护好。” 这是信件里的原话，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东西，但鉴于这两张昂贵的船票，我和卡罗特一致同意帮他这个忙。 “这不挺好的嘛，侦探小姐和她的助手受朋友委托追踪一批神秘的货物，简直就是小说里的情节啊！” “这里是现实啊，那东西估计百分之八十不在船上。” 卡罗特挥手拦了辆马车，顺便朝我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老这么死板可不会有小姑娘喜欢你哦。” “我对吸引其他女人没有兴趣。” “我也不喜欢！” “是吗，看来得改正一下了……” 上车之后，她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斗，放进嘴里抽了起来。 “话说回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见过你拿这玩意儿啊。” 卡罗特挑了挑眉。 “鼻炎好了还抽那玩意干嘛。” “那你现在……” 话说到一半，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低头看了看卡罗特烟斗里的东西，那不是薄荷粉末，而是棕褐色的烟叶。 “怎么了？” “啊，没什么。” 之前我一直以为卡罗特不抽烟，所以自己也没怎么碰过烟，现在看来感觉亏的不止一点。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哈？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呢。” 卡罗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烟斗递了过来。 “喏，拿去吧。” 之前在前线的时候我基本没断过烟，不过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就没碰过了，这么长时间不抽，心里肯定痒的慌。 “可别过肺啊，这玩意可不是卷烟。” “喔……” 香烟和烟斗就像啤酒和龙舌兰的区别一样，后者比前者更加刚烈，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感受着烟草的气味在口腔中蔓延。 细看之下，这个在卡罗特手里略显庞大的烟斗到我这就变成迷你款的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怎么样？” “不是很习惯。” “果然啊。” 卡罗特接过烟斗，重新放进了自己嘴里，她那看向窗外的眼神略带一丝笑意，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放松后的自然表情。 由于佛罗伦萨位于那不勒斯内陆地区，所以这次的马车之行时间比之前都长不少，我们的目的地是西北部的热那亚港。 作为那不勒斯最重要的商业港口城市之一，热那亚从工业革命初期开始就成为了外国人入境的最佳途径。 这里有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商人和旅客，不光是欧罗巴人，甚至还有阿拉伯人和亚细亚人，当然，鱼龙混杂一直都不是什么好词。 “不用找了。” “好嘞！” 颠簸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我和卡罗特终于在启航前赶到了港口，简单做了个登记后，我们提着行李箱冲上了甲板。 “是尤里乌斯夫妇吗？” 一名侍者走了过来，他的同伴带走了我们的行李。 “没错。” 卡罗特把船票亮了出来。 “身份没错，这是房卡，行李我们会帮忙送到房间里，您可以趁这段时间参观一下，或者去二楼餐厅享用下午茶。” 介绍完游轮的基本设施之后，侍者离开了，虽然身在贵族世家，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坐海上交通工具，所以对这里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 “呐，奥利维亚，这么大的铁疙瘩是怎么飘起来的？” “船舱里有空气室，就像鱼的鱼鳔一样，有它们在就算在沉的东西也能浮起来。” “是吗……” 我走到甲板的边缘，看着铁锚一点点从水里被拉上来，属于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海上旅行马上就要开始了。 档案编号 no.5 怀特小姐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对轮船上的所有设施都没有兴趣，从餐厅里带了几片面包出来之后就不打算出去了。 她要为自己那黑暗的未来哀悼。 回房间的路上，怀特看到一对年轻夫妇在甲板上闲逛，他们的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看上去很是幸福。 “唉……” 为什么自己要嫁给那种除了有钱就一无是处的老头子，怀特躺倒在床上，开始回忆自己前二十几年的生命。 在怀特七岁的时候，她的弟弟出生了，自那之后父母再也没有关心过他，除了基本生活所需品以外什么都没有给过。 零花钱，家庭聚餐，这种东西想都不要想，就算是学校，怀特上的也是她比弟弟低不知道多少等的普通高中。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把这一切都破坏掉，哪怕一穷二白的重新开始生活也比现在好，因此，在十八岁那年，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去商店买把枪。 遗憾的是，怀特没有扣下扳机的胆量，他的父母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有这件事存在，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放在卧室柜子里的存款少了一点。 “听好了，咱们先得把结构图弄到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怀特睁开了眼睛，这个点正常旅客应该都在享受娱乐设施，怎么会有人回房间？ 没多想，她跳下床，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上传之前我就已经搞到手了。” 让从口袋里取出一份像卷轴一样的东西，古利特迅速掏出房间钥匙，他们的目标是最下层的储物室，那里面有一批价值不菲的珠宝。 “这艘船上的警卫就三四个，咱们到时候分头行动，他们绝对发现不了。” “小声点儿……” 开锁声，随后便是关门声，怀特背靠着房门坐了下来，没想到这艘船上真的将会有意外发生。 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偷听到了谈话的内容，怀特肯定小命不保，但她却并不感到害怕。 反正人生都变成这样了，就算死了也无所谓，而且现在的她已经脱离了父母的掌控，就算半路反悔不去结婚他们也无可奈何。 对啊，怀特心里一阵欣喜，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但就凭她现在身上的财产，想要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很困难。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缓缓升起，怀特爬到她的挎包前，将其打开后，从中取出一把袖珍左轮手枪。 她也要加入这场混乱。 “这是……！” 游轮的另一边，我们已经来到了餐厅门口，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豪华的自助餐厅了。 各种新鲜蔬菜，水果被做成色拉和拼盘，主食的种类从陆地到海洋应有尽有：用茴香点缀的烤鹌鹑，流淌着黑胡椒酱料的牛排，与蒜蓉酱相辅相成的炸鱼块，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我见都没见过的。 “这是下午茶……？” “不管怎么说也太丰盛了吧。” 正好我和卡罗特都没吃饭，于是挑了个靠近门口的座位之后便开始去拿各自喜欢的食物了。 “先生，要来点鸡尾酒吗？” 和正常餐厅一样，这里也有很多端着酒水托盘四处游荡的服务员，他们会给那些刚来的客人送上免费的饮料。 “谢谢。” 与传统的啤酒相比，鸡尾酒度数不算太高，更像是在喝果汁，我将空杯子重新放到盘子里，继续向前探索。 由于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在拿海鲜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他面前放着一堆空盘子。 “抱歉，先生，牡蛎现在还在烤。” 面前的服务员一脸歉意地说道，我点了点头，这种级别的自助餐厅一般都会提前补餐，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一次性吃完了所有存货。 估计那家伙也是像我一样一辈子没出过海的人，不然不可能对海鲜这么感兴趣。 “您要不要尝试一下烤章鱼？味道也挺不错的。” “哦？给我来点。” 十分钟后，我端着两个盘子回到了座位上，卡罗特已经开吃了，她只拿了一点食物。 “为啥你要一次性全拿回来啊……” “不应该这样吗？”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旅店的时候我就想吐槽了，吃自助餐的时候不需要担心食物被拿完，他们都会补货的。” “……” 这是前线遗留下来的习惯了，炊事员做的饭只有那么点，要是不多拿就得去啃自己那又冷又硬的黑面包，所以每次我们都会尽可能多拿点。 也正因如此，现在的我每次看到热腾腾的浓汤就会很感动，没有它的辅佐面包根本咽不下去。 “抱歉啦……” “算了，先吃饭吧。” 我瞥了一眼卡罗特的餐盘，发现里面有被撬开的牡蛎。 “这个，你是从哪里拿的？” “海鲜烧烤摊啊，就在前面。”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和我一起出发，不会比我早太久到，但是我去的时候摊位已经空了。 “怎么了？” “没什么，吃饭吧。” 我低下头去，开始享用自己选择的美食，而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正牢牢地盯着餐厅内的一举一动。 近藤修一坐在靠窗的单人位上，从登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在计划自己的行动了。 暗杀卡罗特无疑是任务中最困难的一项，只有在她和马修分开时才有可能完成，偷徽章倒相对比较轻松。 按照马修的习惯，徽章会被放在他风衣的内侧口袋里，能让他脱下衣服来的办法有很多种，根本不用担心。 想到这里，近藤啃了一口盘子里的炸鱼，不愧是高档场所，食物的口感和质量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不过，他这次来可不是享受生活的。 “嗯……” 第一天夜里不是行动的最佳时刻，必须得等这两人习惯了船上的生活，而且还要挑个最合适的时机。 近藤的脑海咯有了计划，他飞快地扫干净了盘子里的食物，转身离开了餐厅。 档案编号 no.6 游轮正常的在大海中航行着，现在我已经看不见陆地了。 “呼啊……吃得好饱～” 卡罗特一脸满足的和我在甲板上散着步，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们必将错过接下来的晚宴。 “后厨一般都会做定食的，不用担心，晚上饿了的话一个电话就能给你送来。” “总感觉你好像很习惯这种地方啊。” 和她相比，我感觉自己根本就算不上贵族，别说高档场所，就算是乐器，下棋，骑马和剑术这种贵族必修课我也只会后面两个。 “没办法，谁叫我前半辈子一直在欧罗巴大陆上旅行，就像你肯定会比我熟悉泥泞的战壕一样。” 卡罗特笑着瞥了我一眼，微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咸涌入我的鼻腔，偶尔还有海鸥从上空飞过 发出一声声啼叫。 “那种地方，不熟悉也罢。” “那如果不列颠尼亚再次陷入战争泥潭，你还会重新复员吗？” “那得看情况了。” 无意义的战争只是双方之间的互相屠杀，我不会再为了上层阶级老爷们的利益献出生命。 但如果不列颠尼亚面临侵略，即使没有人要求我也会奔赴前线，这是为了民族的战斗，是盎格鲁撒克逊血统的选择。 “是吗……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希望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发生，枪弹想带走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即便是拥有压倒性强运和多种能力的我在旅途中也曾经两次濒临死亡，更何况是在危机四伏的战场。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炮弹爆炸后横飞的弹片，深埋于地下的地雷，以及藏在阴暗角落里随时准备突击的敌人。 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致命的。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我苦笑了一声，人类自始至终都是贪婪的，唯一能够平息战火的只有双方的利益都得到满足。 但世界上的资源就那么多，时间久了必然产生纷争，按照那些社会学家的理论，如果有一台能够不消耗任何原料就能产出大量资源的机器，那么人类就将走向共和。 不过很遗憾，并没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整个欧罗巴大陆必将再次经历战争，而且不会像四年战争一样只有两个参战国。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回房间吧。” 卡罗特掏出了烟斗，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卷烟，这是上船后问其他乘客买的。 然而，当我伸手去摸打火机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应该放着它的袋子如今却空空如也的。 “嗯……？” “咋了。” “打火机没了。” 这玩意也是我从前线带回来的东西，陪着我从前线转移到后方，就这么丢了实在有些可惜。 “你先回去吧，我到餐厅找找。” “行，早点回来。” 卡罗特离开了，我转过身去，开始仔细地沿路寻找着，只希望别被人捡走。 “抱歉，让一下……” 从拐角绕出来之后，让侧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旅客，对方看上去神神秘秘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样？” 古利特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左右张望，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旅客。 “别急，来……” 就在刚刚，他们成功的从接头人那儿搞到了一份邮轮的设计草图，现在正开始计划如何进入行李仓。 “一共有四层啊，我们要找到地方……在这。” 让指了指最下层，这里是锅炉房的所在地，锅炉房边上就是旅客们要求特殊保管的行李。 “但是，大哥，这里的守卫怎么办？” 特殊保管仓门口常驻两名持枪警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轮岗，这可不是他们两个赤手空拳能够对付的。 “晚饭的时候，咱们想办法偷几把餐刀出来。” “能行吗？” “不然呢，我们只有这个办法。” 让心里也很清楚，计划成功的关键是解决掉守卫，但这也是最难的部分。 “听起来很有趣的聊天啊。” 二人的谈话被外来者打断了，让猛地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士。 “……”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用说也知道，必须得灭口。 “你们打算去抢劫？还是说偷东西？”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让拍了拍古利特的肩膀，后者开始向前走，但刚迈一步就停了下来，怀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手枪对准了他。 “你他妈……不会是警察吧。”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对你们所说的珠宝有点兴趣，又刚好听说缺武器，所以就想着……” 怀特收起枪，让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加入我们？” “没错。” 两人变成三人，分赃之后每个人能得到的报酬就少了，但怀特手里的枪显然对行动十分有利。 “大哥，她就一个女人，直接抢不就得了……” 古利特低声说道。 “蠢货，我们是劫匪，不是人渣！” 接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人。 “小姐，你可知我们之后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当然，不就是杀几个人，抢点东西去卖钱吗。” “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加入？” “当然。” 对怀特而言，生活早已失去希望，但如果自己能从这次的抢劫行动里捞一笔的话，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既然如此，为何不赌？ “好，我可以让你入队，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 “子弹你只能留三颗，其余的都要交给我们。” 让很聪明，他们的敌人只有两个，给怀特一发子弹的容错率，即便她想反水也不能把他们兄弟俩全部干掉。 “我知道了。” 怀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盒，然后打开弹仓，取出三颗子弹，和盒子一起交给了古利特。 “这样就行了吧。” 兄弟二人再次对视，他们心中已经做好了决策。 “跟我们走吧。” 档案编号 no.7 二楼的餐厅内，服务员和侍者们几乎都把目光放在了位于左侧方的单人座位上了。 他们当中不乏从业数十年的老员工，但全都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座位的主人是一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娇小东洋少女，她已经吃掉了我相当于正常壮年男性每日摄入量五倍多的食物，而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三者现在急需能量补给，但在马修所在的地方杀人吸血实显然不太安全，所以只能采用食物这种效率低下的方式了。 “她还在吃啊……” 负责烤肉的员工向同伴吐槽了一句，这已经是第三次补货了。 “随她吃呗，反正是上头买单。” 又一箱新鲜的牛排被端了过来，第三者感受着生命魔力涌入自己体内，照这个进度下去，明天晚上她就能彻底恢复力量了。 在那之后，她会一步步感染船上的乘客和员工，再次构建自己的尸鬼大军，完成自己在那不勒斯没完成的任务。 “抱歉打扰到您用餐，但是，小姐，午餐时间结束了。” 餐厅管理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第三者身后，此刻正略带歉意地说道。 “知道了。” 她起身离开了餐厅，在炼金术的改造下，第三者的体内已经没有人类器官了，她所摄入的食物，鲜血，以及氧气，全都会被等量转化为生命魔力。 而每个尸鬼都是第三者体内魔力的一部分，理论上只要力量足够强大，整个世界都会成为她的奴隶。 但这也只是理论，现实的情况是，如果第三者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整个地球估计都已经被吸收完了。 这么想着，她开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 餐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从楼梯口跑了下来，第三者走了出去，看到一位比她高半个头的女性跑进了餐厅里。 是员工吗？但服饰看起来不太像，进门之后，女人把餐厅大门关上了，第三者没有多想，转身走向旋转楼梯。 在那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大不列颠尼亚号游轮上的旅客正在享受着旅行，这是他们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四层货仓门口的守卫四小时一换班，假设他们从出发的时候开始值班的话，下一次换班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昏暗的房间内，让举着蜡烛向其他两人讲解着行动计划，他们将在午夜时分潜入货仓所在的楼层。 “这艘船是蒸汽船，锅炉运转的声音很大，除了这两个隔间以外，其他地方不会听到枪声。” 他指了指货仓边上的两个小房间，这里是为了预防船底漏水而规划出来的隔水间，连门都没有，更别提有人在里面了。 “怀特，你要确保三枪至少能干掉其中一名警卫，当然最好是两个一起拿下，解决完防守力量之后，古利特负责放风，我和你进去找货。” “注意，其他乘客的行李没必要去动，我们的目的是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有珠宝，如果进入仓内五分钟还没找到的话就只能撤出来，都明白了吗？” 怀特手里一直握着枪，她显然有些紧张，古利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三人之中没人见过珠宝盒子长啥样，到底能不能找到只能看临场发挥了，让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 “行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整，十点半之前我们都要分散开来，分头往甲板上人多的地方走，这样的话之后还方便制造不在场证明。” “我知道了，那我等会就直接去餐厅吃饭好了。” “嗯，我们会去二层的酒吧喝酒，到时候回房间集合。” “但万一回来再出去的时候被人发现怎么办？” 古利特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这点我自有打算。” 让微微一笑，他的心中早已有了成数。 与此同时，第三者经过了他们三人的房间，刚过去的三个小时内她把这艘船上能去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为的就是研究清楚布局。 大不列颠尼亚号游轮的前三层甲板都是供游客使用的，顶层甲板晚上十一点之后关闭，二层都是房间，三层左侧为用餐区，右侧为娱乐区。 最下面的第四层是锅炉房和行李仓，这里的值班员工很少，因为实在吵的不行。 等再积攒一点力量，到能够驾驭十五名以上尸鬼的时候，第三者会开始行动，将船长和船员全部控制住，进而劫持整艘游轮。 计划的关键在于不被人发现，茫茫大海上几乎没有路标，就算半路改道那些乘客估计也不知道。 这么想着，第三者掏出钥匙，准备回房间整理一下身上的炼金媒介。 然而，她把钥匙插入房门，才转了半圈就顶到头了，门根本没锁。 “……” 房间里面已经有人在了，第三者瞬间紧张起来，难道是马修？不可能，自己从上船之后都没和他们见过面，根本不可能暴露…… “别躲了，进来吧。” 正当她打算转身逃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第三者愣了一下，然后猛然转身，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到船上执行任务的近藤。 “是你……？” “半年了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近藤从床上翻了下来，在加入共济会前，第三者曾隶属于一支来自日本的杀手团，而这位正好是她的队友。 “找我干什么？” “想确认一下你的立场，我接下来会杀死那个叫奥利维亚的女人，不知道你作何看法？” “我也要杀她，怎么了？” 近藤棕褐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光，他似乎在思考这个答案的真实性。 “为了你的炼金大业？” “那是当然。” 纯正的处女之血可以让第三者控制尸鬼的能力大大增强，为了未来一统天下的计划，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干掉之后，记得把脑袋割下来给我。” 门外似乎有脚步，第三者被迫施了点小法术让房门轻轻的关了起来。 “我知道。” 眼睛消失了，第三者右手一挥，红色的火焰在她的掌心燃烧了起来。 刚才还坐在那里的近藤现在已经不见了。 “那就拜托你了，由希” 间章 飞驰人生 人为什么会杀死其他人？ 利益，信仰，复仇，亦或是纯粹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道德的，必将受到法律的惩罚。 人为什么会爱上其他人？ 容貌，身材，性格，亦或是纯粹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神圣的，必将受到他人的祝福。 但从情绪层面上来看，这两种行为似乎殊途同归，都只是受大脑电信号引导的肢体动作，给它们上定义的是伦理道德，并不是生物本能。 孩子们从识字起就知道不能做坏事，而杀人是其中最恶劣的一项。 在他们成长到懵懂的青春期时，便开始探索爱与被爱的课题，但与之前不同，这次没有人会告诉他们该做什么。 追求他人是对是错，如何适当的表达自己内心的爱意，在相爱之后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哪怕是再博学多才的天才少年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懵懂无知，更别说在他们之下的碌碌众生了。 有时我经常会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邪恶之事明确规定，哪怕是再细枝末节的地方也有详细的定罪方案，甚至会为了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案件新增法律。 但在善和爱的层面上，却是一片空白。 扶老奶奶过马路和冲进火海拯救生命一样被称为善，对爱慕对象不间断的骚扰和两情相悦的甜蜜生活一样被称为爱。 这就是人类，矛盾的人类。 “读完了？” 卡罗特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手里的半截信纸，这是我们在甲板上闲逛时无意中捡到的。 “简直是一堆废话。” “同意，不知道是谁闲的没事写出来的。” 我本想直接把它丢掉，但乱丢垃圾显然不是绅士的作风，于是把它折成小方块放进了口袋里。 “不过下半部分到哪里去了？那条毛边很明显是被撕掉了吧。” “找着了也只不过是看另一堆废话而已。” 现在是下午五点，太阳已经滑落到海平面附近了，落日的余晖将半边天天空染成橘黄色，顺带让海绵也变成了暖色调。 这是身处高楼大厦中的人们难得一见的日落场景，因此，现在甲板上聚集了一大批和我们一样来自不列颠尼亚的游客们。 “亲眼所见还是感觉好壮观啊……” “是吗？” 卡罗特看的聚精会神，我倒不怎么感兴趣，毕竟阿尔萨斯是一片平原，那里的日出日落我已经看腻了。 “落日就像生命凋零一样啊，临死前还想着释放最后一丝力量。” “太阳还会升起来，死人可不会复活，快走吧，再过会就要降温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晚餐已经开始供应了，只可惜我们中午吃得太多，没办法参加这场宴会。 “据说餐厅现在开始供应从中国进口的茶叶了啊。” 卡罗特看着往楼梯口走的旅客们，他们都是去二层夹板吃饭的。 “中国……是东方的那个吗？” “嗯，最近才改名的。” 长久以来，东方一直是封建制度的天下，即使欧罗巴大陆已经步入资本主义社会，那里依旧被君王所统治。 但最近东方的百姓似乎成功推翻了暴虐统治，原先不被允许贸易的瓷器，茶叶等商品也开始重新恢复了出口。 “要去尝尝吗？” “算了吧，我没兴趣。” “我说你啊……” 穿过长长的走廊，我来到了客房门口，脱离刚登船时的新鲜感后，这趟旅途开始变得越来越无趣了。 “这可是度假旅行啊，怎么能这么怠慢？” “躺在床上睡觉也是休假的一部分。” “唔姆姆姆……” 刚推开门，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剧烈的冲击感，随即整个人重心前倾，倒在了床上。 “哈！” “喔……！” 卡罗特扑倒了我，然后抓住我双手手腕，鼻尖和我碰在了一起。 “干……干嘛啊……” “只是想捉弄一下某个不听话的笨蛋而已。” 少女的身材轻盈如羽，只要我想挣脱随时都可以，但不知为何，现在的我动也动不了，只能任凭她在我身上胡作非为。 “陪我去逛逛。” “就算你这么说……” “有意见？” 现在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估计下场会很惨，我看了看卡罗特的眼睛，发现她的视线似乎并不锋利。 “无聊了？” “你也不想想我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好好玩过了。” “抱歉……” 我伸手将卡罗特拥入怀中，顺便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是这里！” 她把嘴唇贴了上来，经过 这半年多的冒险，我和她已经成为真正的夫妇了，接吻也不像过去那般羞涩，照这个进度继续下去的话，估计很快就要触及那个范围了。 “呐，我说差不多……” “不要！” 我想要挣脱，但卡罗特却抱的更紧了，然而，这次她并没有亲上来，而是缓缓地把嘴靠到了我的耳朵边上。 “门外有人。” 此话一出，之前构建的暧昧氛围瞬间被打破了，我迅速将手伸向腰间，摸到了自己的配枪。 然而，枪套的位置很尴尬，必须得把卡罗特推开才能拿到，我微微侧了侧脑袋，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 门外的人已经在观察我们了，他有可能还有武器，虽然我不怕子弹，但卡罗特可不一样，现在她躺在我身上，很有可能被打中。 “你动一动，我够不到……” “拿我的不就好了。” “在哪儿？” 卡罗特把头埋了下去。 “屁股那里……” “什么？！” 估计是刚才扑倒我的时候动作过大，卡罗特风衣下的腰带跑到了很尴尬的位置，要想拿到它，我不得不把手伸进去。 冷静，马修，她是你老婆，就算摸一下也无所谓，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缓缓地解开她腹部的两颗口子，将左手绕过她的腰，一边小心的不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一边寻找着枪的位置。 终于，我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是枪套，打开扣带后，枪终于是到手了，接下来就是确定对方的位置。 正常人都是右撇子，在障碍物后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把惯用手腾出来，因此他的身体会在门缝左侧。 简单瞄准了一下后，我直接扣动了扳机，三发子弹打穿了木门，卡罗特迅速弹了起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枪，推开门打算补枪。 然而门外什么也没有，只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子弹没有命中目标，偷看的人逃跑了。 间章 满天星辰 枪口还冒着烟，偷窥者已经逃跑了，我和卡罗特一起跑到了门口，听到脚步声自下而上从下方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 是船上工作人员，他从下方甲板的紧急通道口跑了上来，卡罗特看着房门上的弹孔陷入了沉思。 “没什么，擦枪走火了。” “搞什么啊，弄坏了可是要赔偿……” 我掏出两张纸币放到工作人员手里，然而，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之后，我发现之前餐厅里这家伙似乎也出现过。 “你，刚刚不还在自助餐厅烤肉吗。” 工作人员看了我一会，我注意到他微微抿了抿嘴唇。 “之前这艘船航行的时候出过点意外，所以船上的人手不太够，我们都是身兼数职的。” “这样啊。” 我们并没有把门外那个身份不明的偷窥者的事情告诉工作人员，检查了一下墙壁和走廊的状态之后，他就离开了。 “可疑的家伙。”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态度和之前把我扑倒时完全不同，这是面对工作时才会出现的认真表情。 “看出什么来了？” “手里没有武器居然敢直接冲到刚刚开过枪的地方，正常人不可能这么做。” “有可能是藏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了？” “那接近危险地带也应该把它握在手里才对，再说了，这是游轮，又不是海盗船，除了我们这种一直需要战斗的人谁会带枪上来啊。” 谈话期间，两男一女从工作人员刚刚下去的地方走了上来，他们神情紧张，应该也听到了响动。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领头的高个子男人开口了，不知为何，他的脸给了我一种很奇特的熟悉感。 “有个小家伙在偷看我和我男朋友亲热，我给了他点教训。” 卡罗特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 “……” 一阵沉默后，三人离开了，卡罗特把我拉进了房间，然后迅速锁上房门，待到脚步声走远后，她才松开紧握着门把手的手。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直觉，这艘船有点不对劲，恐怕和仓里那批货有关。” 确实，如果被那些急需要钱的人知道亚历山大的珠宝有多贵的话，他们肯定会心生歹念，但就凭一句直觉定罪实在是有点不太靠谱。 “仔细想想，我们刚才在甲板上的时候有见过那三人吗。” “这……我反正是没看到过。” “到甲板上来的人肯定是为了欣赏夕阳，或者吹吹海风，如果对这两件事都没兴趣的话，应该和你一样直接往房间里赶。” “在厨房里我就和你说了，这是艘高级游轮，能上这艘船的人基本都是会享受生活的，当然不排除有些比较特殊的人。” “甲板上没有看到那三个人，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他们，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卡罗特抽了口烟斗，我回想了一下刚刚看到的画面，就着装来看三人似乎和之前看到的其他人没啥区别。 到底是怎么看出他们不是有钱人的？ “这个嘛……你看看你的双手就知道了。” 我摊开手掌，除了婚戒和手表以外什么都没有，但又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 我和卡罗特在贵族的行列里算最低调的一批了，但手上和脖子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装饰，刚才那两个男人身上却空空如也。 “连看时间必备的腕表都没有，说明这两人很少赴宴，至于那个女人，可能是半路加入的。” “因为首饰吗？” 和男人们不同，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是实打实的富家千金，她手里提的包就值个几千英镑，然而，卡罗特却摇了摇头。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在步调，你上高中的时候应该有学过贵族礼仪，其中有一条就是走路时应当让女士在前。” “刚刚上楼的时候和我们搭话的是男人，他们走在了那位小姐前面三四米的地方。” “毕竟也是上了这种高级场所，我姑且算他们学过礼仪，这样还会走到前面只能说是对那位小姐不太信任和熟悉。” 光一个照面就能得出那么多信息，这就是卡罗特的能力，即使没有能够看到死者死亡方式的能力，她也是个优秀的侦探。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 他们是掏空家底才买到的船票。” “嗯……那就很明确了啊。” 我掏出手枪，换了个弹后往布满的弹匣内塞了三颗子弹。 “他们的目标是那批货。” 亚历山大为了让我们保货才给的船票，要是被偷的话回去不好交代，不过好在这是艘船，航行途中小偷们不太可能会逃走。 “要直接追过去把他们干掉吗？” “不，那也太无聊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度假的了吗？” 卡罗特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陪他们玩玩吧，等东西被偷之后再动手。” 解决三个非能力者对我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而且，就算他们逃跑了，卡罗特的强化能力依旧能追踪到轨迹。 和那不勒斯碰到的敌人们相比，这次的麻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行吧，你看着办，需要我的时候直接说就行。” 猫咪在看到玩具之后通常会变得兴奋，卡罗特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 这么想来，她也有小半年没进行过像样的推理了，一直都是在战斗和逃跑。 “总之，先去调查一下他们的房间在哪里吧。” “用你的能力看看不就行了？” “no，no，no，这还有什么意思。” “哎……”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模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希望这次别惹出什么麻烦来就行。 间章 无疾而终 二层甲板的餐厅内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这也是这艘游轮最大的特点。 来自东方的美食，没错，与午餐不同，这趟航行中的每次晚餐都由三位来自中国大厨提供，因此，这艘船上的绝大部分旅客都被吸引了过来。 欧罗巴人对那片神秘的土地总是充满好奇，毕竟在过去的十几个世纪里他们都对东方一无所知，自然，我和卡罗特也一样。 “这么多人啊……” 现在的我们换上了高档正式的服装，正准备去入口处做登记。 “姓名和房间号报一下。”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盯着面前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发现早些时候我们见过。 “又是你？” “哦？真巧啊。” 下午与他分别后，我特地观察了一下船上的每个船员，确实有很多重复出现的面孔，询问了一下才得知，这么大一艘船上居然只有二十三位侍者。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停靠之前的那场意外有关，但无论哪位船员都不肯透露信息，卡罗特对此很是怀疑。 “203。” “尤利乌斯先生和奥利维亚女士，祝二位用餐愉快。” 沉重的木门那侧已经有一大批客人了，他们站在餐厅中央互相交流着，等待主厨奉上美味的菜肴。 “先去找个地方坐吧，我可不想到时候再抢位置。” 餐厅内热闹非凡，换句话说就是鱼龙混杂，心怀不轨之人混入人群中很难被人发现，在进入餐厅之前，卡罗特就告诉过我，不要碰这里的任何食物。 “想要偷东西就必须得先制造混乱，如果餐厅内的旅客发生群体性食物中毒的话，他们下手就会方便很多。” 这也意味着今天晚上我们得饿肚子，不过其实也无所谓，毕竟卡罗特在出门前往行李箱里塞了很多罐头，到时候回去还能吃那个。 “各位！” 餐厅中央不知何时走来一位头戴白色厨师帽的中年男人，他大声呼喊了一句，餐厅里的众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接下来是用餐时间，请有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主厨马上就会带来前菜了。” 话音未落，人群已经分散开来了，我密切注视着周围走过的男男女女，寻找可能存在嫌疑的偷窃者。 “真的会有人在菜里下毒吗……” “除非他们有本事干掉拿枪的守卫还不发出声音，不然就只能这么做。” 以防万一，我往桌上倒了点水，让它沿着桌布流淌到地上，这样一来就算真的遭到袭击也能有机会逃跑。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卡罗特口中的下毒事件，在她的推测中，意外会发生在用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烟熏鳕鱼，南方做法，请慢用。” 侍者端来两盘黑色的块状物，上面淋了些同样为黑褐色的粘稠酱汁，我上前闻了闻味道，发现这是西餐中不怎么出现的酸甜气息。 只可惜现在不能进餐，要不然我还真想吃两口试试，卡罗特看了看侍者，她正在往杯子里倒茶。 “这是？” “西湖龙井，中国名茶。” “嗯……” 和英国的茶不同，这些来自东方的干燥树叶更具韵味，不只是单纯的浓，还有几分反甘和悠悠的清香。 这些还只是闻味道闻出来的，卡罗特给我甩了个眼色，告诫我不要碰食物。 在隔壁的桌上，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已经解决完了面前的所有食物，她把整块鱼肉塞进嘴里，连骨头都没吐就咽了下去。 “马修？” “怎么了。” “今天中午的时候，餐厅里是不是有牡蛎？” “是啊，但是被拿完了，我都没吃到。” “原来如此……” 她低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烟斗。 “抱歉女士，这里是无烟餐厅。” 侍者走过来轻声提醒了一句，卡罗特迅速把烟斗塞进口袋里。 “抱歉。” 我们继续等待着，然而，事件的发生比想象中来的更早，五分钟后，第一个起症状的人出现了。 “靠……厕所在哪里？！” 看来是腹泻的状况，我用余光瞥了一眼，没过多久，第二名腹泻者出现了，紧接着又是第三名。 “你看出点啥来了？” 卡罗特挑了挑眉。 “中午的时候，我和你造访烤牡蛎摊的时间间隔应该在五分钟内，但我去的时候还有很多，你去的时候就没了。” “你跟我说这件事之后，我再去拿餐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圈，牡蛎都是连壳烤的，但没有任何一个食客的桌上有牡蛎壳。” “壳和食物中毒之间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的确听说过牡蛎壳可以入药，也有些不能同时食用的药材，但这些东西都没有出现在今晚的菜单里，至少现在还没有。 “是钙质，人体肠胃在吸收大量这种物质的时候会导致消化不良，如果肠胃脆弱就会引发腹泻，有人收集了牡蛎壳，把它们打成粉后，下到了茶水里。” 我打开杯盖，细看之下，的确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沉积在茶杯底部，但光这一杯的量肯定不足以引发腹泻。 “仔细想想，茶水是免费的，这里用的茶叶还都是名贵品种，正常人都会想多喝几杯，更别说那些贪心的守财奴了。” “确实啊……” 茶水中含有鞣酸，和钙会发生反应生成鞣酸钙，这种物质对肠胃和肾脏都有损害。 刚刚我也有注意过，餐厅内为数不多的侍者有一大半都端着茶壶四处奔走，卡罗特多推测似乎没有问题。 “犯人很聪明，他知道如果下猛药让所有人都食物中毒的话，他们这些正常人肯定会受到怀疑，所以就用了这种方法。” 行窃完成后，偷窃者肯定还得重新回到人群之中，留下一半的正常人可以让他们更好的伪装自身，这次我们的对手脑袋似乎很聪明。 “照这么说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是啊。” 亚历山大的货必须保住，不然回去我肯定得赔钱，眼看餐厅陷入一片混乱，我迅速释放了一道裂缝，带着卡罗特从半开着的后门跑了出去。 间章 山呼海啸 由于餐厅没有足够的人手应对如此多的食物中毒旅客，二三层甲板的工作人员被迫被调度了过去。 因此，我和卡罗特十分顺利的来到了底层甲板，然而，预想中警卫被打倒的情况并非发生。 “你们是旅客吗？” 行李仓门口的两名持枪护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对我说道。 “嗯。” “这里是工作区，请回吧。” 卡罗特瞥了一眼舱门，关的很死，不像是被人打开过的样子。 “要去调查吗？” “不用。” 说着，她转身离开了，我在两名守卫身后悄悄释放了一个小裂缝，躲进拐角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玻璃瓶 。 这是一瓶消毒酒精，来自卡罗特的医药箱，只要能让液体透过门缝流入舱内就能顺利潜入，但就在我打算进入裂缝的时候，卡罗特拦住了我。 “先别去。” 她掏出一面镜子，透过反射，我注意到门口的那两名守卫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们把枪背到了背后，正在处理门上挂着的锁。 “这是……” “你见过有警卫在确认对方是客人之后还把手搭在扳机上的吗？” 进入军队后我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非必要不碰扳机，因为持枪手难免发生碰撞，如果一直扣着扳机很容易走火。 那两名警卫一直随时准备着开火，能让他们这么紧张，估计也就是开锁开到一半被发现这种事了吧。 “真亏你能注意到啊。” “这是侦探的基本素养，倒水吧，出去看看他们在干嘛。” 我撒了点酒精在地上，顺势潜入其中，果然，其中一名警卫脱下了帽子，从中取出了像万能钥匙一样的小物件。 “动手吧，别让他们脏了货。” 我掏出枪，伸了半条手臂出去，准心对准了正在开锁的守卫，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后方的楼梯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只能收回手臂，来者共有三人，两名男性一名女性，都是之前和我们见过面的。 “是他们……” “嘘！” 液体能隐藏身躯，但无法隔绝声音，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走了过去。 是一伙的吗，还是说…… “嗯？！” 走在前面的男人看到了正在开锁的守卫，放风的另一人也看到了他，世界沉寂了两秒，然后…… “怀特！” 呯！ 躲在二人之后的女人突然发难，一枪打中了开锁警卫的胳膊，他的同伴想要还击，但却被倒下的身体压住了手，子弹打偏了。 “走走走！！” 眼看其中一人倒地，剩下的守卫朝身后的走廊大喊了一声，在此期间，名为怀特的女性再次射击，但这次有失准度。 守卫逃跑了，临走前他朝着倒地同伴的脑袋开了一枪，另一边，三人没有闲着，怀特立刻从包里拿出虎口钳，准备对门锁进行暴力破拆。 我拍了拍卡罗特的肩膀，地上的酒精挥发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会我们就会被强制弹出，这场交火不可避免。 “准备，3……2……1……” 我猛然一跃，脱离地面的同时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半开着的铁门上，反弹了两下击中了其中一名男性的胳膊。 “操，搞什么！” 怀特用力剪开了锁，将剩余二人一把拉了进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沉重的铁门关上了。 “都进去了？” “是啊……” “用黑墙把门封死，别让他们跑了！” 卡罗特举枪瞄准了守卫刚刚经过的拐角，我缓步上前，确认门口没有陷阱之后，将手放在了门缝处。 下一秒，大量黑色物质迅速蔓延开来，把铰链连同门缝一起封的严丝合缝，这样一来，里面的人就插翅难逃了。 做完这一切，我带着卡罗特迅速离开了现场，这种敏感时期要是被船上工作人员发现肯定免不了被怀疑。 连爬两层楼梯后，混乱的二层夹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所有喝下茶水的人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腹泻和反胃，船上为数不多的医生正在紧急处理着。 “牡蛎壳粉真的有这么毒吗……” “怎么可能，茶里肯定还下了别的东西。” 卡罗特眯起了眼睛，看得出来，她对这一新增现象很是好奇。 “看来不止一批人盯上了我们的货啊。” 冥冥之中，我感觉到背后传来了一道视线，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回去吧，这地方现在太危险了。” 我很赞同这个想法，但似乎有人不想让我们走，谈话间，一名侍者从我身边经过，看到我们并无症状之后，马上跑了过来。 “二位没有参加晚宴吗？” “嗯。” “那太好了，可否帮我个忙，把这个送到船长室去？” 他把一张便条递给了我，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意大利语。 “病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船上的药物根本不够用，我们得发电报呼叫附近的其他船只。” 我和卡罗特对视一眼。 “船长室在什么地方？” “驾驶台下面，甲板上现在没什么人，应该一看就看到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侍者火急火燎的离开了，还有一大堆嗷嗷惨叫的病患等待着他的护理，卡罗特握住了我的手，开始向楼梯口走去。 “怎么说？” “可能是陷阱，不过你应该能处理吧。” “没问题，那你呢？”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想单独行动，但让一名娇弱的大小姐独自一人在充满危险的混乱游轮上调查案件，我实在是有点不太放心。 “娇弱只是对你而言的，放心吧，那些小喽啰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阻拦，和之前一样，我把自己的枪和备弹交给了她，自己只留一把贴身匕首。 “自己小心点。” “嗯。” 间章 沉默寡言 大不列颠尼亚号是一艘小型游轮，和它的名字正好相反，因此驾驶室被设计在了舰首位置，随着楼梯的一步步上升，我总算是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顶层甲板分为两片区域，供游客观赏海景的露天甲板和船员工作区，连接这两个地方的是一扇带锁的木门。 原本这里应该也有人站岗，但现在是无人状态，我快步走到门把手前，伸手用力转了一下。 “……” 拧不动，应该是工作人员在离开时候干的，这种门无法阻挡我前进，稍微撒了点液体到门缝里后，我顺利的来到了另一边。 与外面的奢华装饰相比，员工区就显得朴素很多了，墙面上遍布着外露的铆钉，有些地方甚至生了锈，涂漆也是能省则省，覆盖率估计连20%都没有。 “船长室……船长室……” 我之前从没坐过船，对这种地方的布局一无所知，只能凭感觉一路摸索，然而，越往里走我就觉得越奇怪。 照理说就算外面再忙，这种工作区都会有一两个人留守操作系统，但一路下来我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这艘船就像在自动驾驶一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敌人就在附近，但这种气息却不是普通人能散发出来的。 弯弯绕绕了一阵子后，我总算是摸到了舰长室的大门，还没进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涌了上来。 死人了，应该是和食物中毒事件同时发生的，酒精已经用完了，想要徒手砸开厚重的防爆门不太可能，那就只能从门锁下手了。 我将右手放在锁孔上，释放了两道黑色的物质，准备复习一下长时间没用过的撬锁技术。 门锁的工作原理很简单，锁芯内有五条不同长度的铁芯，钥匙插入之后它们正好能处在同一高度上。 我感受着黑色细线那边传来的震动，不断变换着它的形态，没过多久，钥匙的外观就被我摸索出来的，我试着向右用力，果然，转动了。 就这么反复转了好几圈后，门被弹了开来，舰长室的模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个简洁的办公桌，一把椅子，还有，一具尸体。 “啊，你是……” 尸体旁站着的男人注意到了我，这也是个亚洲面孔，不过和之前的那群日本人不太一样，五官的分布看上去更加柔和一点。 “乘客名单……我看看……哦，马修.尤里乌斯先生？” “你是什么人。” “李海建，来自中国福建，共济会中国分部领导人，严格来说的话，应该是你的敌人。” 打了那么多场战斗，遇到了那么多次敌人，这还是头一个一上来就报清来意和名号的对手。 是敌人就要立刻解决，我伸手掏出风衣内侧的匕首，同时用黑墙包裹住身体，然而…… 李海建也做了一样的事情，他从袖口内侧掏出一把短弯刀。 “哦？你只带了一把武器来？” “谁知道，说不定裤兜里还别着把枪呢。” 这个叫李海建的男人看上去来头不小，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是第一个敢走到我面前说话的敌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手里也不会只出现匕首了。” 锋利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说明一下吧，这是我的能力，可以强行将对手的力量拉到和自己平级的强度，对强者来说是削弱，对弱者就是加强。” “听上去还挺没用的……” 寒光一闪，我迅速向前刺出一刀，李海建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力，他向右撤了半步，下压的手腕挡住了我的攻击。 分散注意力的战术失效了。 然后，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持刀手迅速向下劈来，试图把我拉过去，但力量方面反而是我更胜一筹。 “喝！” 我一头顶向李海建的鼻梁，他并没有抵挡，硬生生吃下一击后，划伤了我的右手手背，随后抬脚就踢。 正面而来的踢击很难防御，我被踹到了墙壁上，李海建不打算给我修整的机会，直接举刀冲了过来。 迫于无奈，我只能丢掉手上的匕首，刀柄离手的瞬间，李海建手里的弯刀也消失了，他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我趁机离开危险的墙壁，避免了退无可退的困境，不过李海建没有追过来，他指了指我的手腕，似乎是在提醒。 “仔细看看吧。” “什……” 原本被用于防御自身的黑色物质现在全部消失了，要不是他提醒，我甚至都没发现，这该不会是…… “一个小小的礼物，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特殊能力都用不了了，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李海建一拳砸碎了驾驶室的玻璃，翻身越过控制台，临走前，他回头朝我说了句话。 “想拿回来的话，就来中国找我吧。” 片刻过后，沉闷的落水声传了过来，他就这么跳进了海里，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个来自中国的能力者和之前我遇到的那些截然不同，他没有要我的命，只是在单纯的执行任务。 难道共济会的方针转变了吗？ 不管怎么说，船长被杀了，这也意味着接下来的航行将无人驾驶这艘游轮，我不会开船，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还没患病的乘客和工作人员了。 “呃……” 身后的铁门缓缓关上，我试着召唤了一下黑墙，没有用，能力被封印了李海建所说的没错，但我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异常，这和我的封印不一样。 “操，真是够倒霉的……” 事已至此，还是尽快包扎伤势比较好，我从口袋里掏出卡罗特的手帕，压在伤口上后离开了驾驶室。 看来在访问高加索之前，我们得先去拜访一下东亚了。 间章 航行事故 “哦，来了啊。” 回到房间后，我遇到了卡罗特，她端了两份三明治回来，现在正在换衣服。 “这……” 床上是刚刚换下来的礼裙，她身上就只剩一套内衣，我侧过头来，等待着她把贴身衣物换上。 “你的手怎么回事？” “船长被人杀了，我在船长室遇到了共济。、的能力者。” 卡罗特把自己长长的金发从衣服里拉了出来，我从床上拿起自己的配枪，放进了枪套内。 “……” 怎么回事，重量好像有点奇怪，我一上手就发现枪比之前轻了点，里面的子弹少了两发，难道是开过枪了？ “那群家伙也混上船了？” “现在已经不在了，而且我的能力也……” “能力？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卡罗特的眼睛。 “用不了了，而且如果找不到本体的话，好像还夺不回来。” “这样啊……” 一直以来，我都是靠能力和共济会的杀手抗争的，现在它们都无法使用了，但好在战斗的经验和对枪械无与伦比的熟悉度并未被剥夺。 穿戴完毕后，卡罗特转身走向床头柜，从中取出一把手枪。 “去船长室，那个能力者现在还没跑远，应该……” 话语戛然而止，迎接她的不是我，而是黑洞洞的枪口。 “尤里……” 呯！ “你是什么人。” 卡罗特没有这种朴素的内衣，基本都是黑色或者深红色带蕾丝边的款式，而且看到我之后居然没有立刻来处理伤口，这两点足以证明这是个冒牌货了。 “还是没能藏过去吗。” 即便被打飞了半个脑袋，冒牌货依旧没有倒下，她的身体不断膨胀，最后竟然分裂成了两个人。 熟悉的侍者倒了下来，这张面孔我看到过不下三次，而在他身后，一名少女悄然落地。 “下午好，先生。” 是个亚洲面庞，再加上其能力者的身份和右手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共济会图案，这位应该就是在那不勒斯逃走的尸鬼操纵者。 “你的同伴，应该去找奥利维亚了吧。”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专注于眼前的战斗更好。” 第三者心中暗自窃喜，她真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个禁用全视之眼能力的共济会成员，这下对付他就轻松很多了。 虽然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对付一个普通的正常人难度还是很小的，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去死吧混蛋，你老婆的血，我就收下了！！” 第三者吸收了地上侍者的尸体，将他的血肉作为护甲固定在身上，骨头则组成了武器，然而，她低估了在战场中摸爬滚打四年的人所蕴含的力量。 我迅速后退，同时举枪射击，两发子弹贯穿了第三者的小腿，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失去了平衡，也给了我拉开更多距离的机会。 在倒下的瞬间，第三者伸长骨刺，尖端擦着我的肩膀落下，在胸口位置留下了一道划痕，要是能释放裂缝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受伤。 而且，子弹对第三者并不能造成太大的伤害，刚才被打中的小腿现在正在慢慢愈合，我又继续开了几枪，但并没有命中目标。 “别想跑！” 第三者用一只手翻开了挡路的床，高举骨刺向我猛扑而来，我丢下已经打空了的手枪，右手反握匕首，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在战场上，刺刀冲锋是很常见的战术，多用于步兵的近距离绞杀战中，但士兵的血肉之躯可以被子弹击倒，我面前的这个怪物可不一样。 “……” 进入攻击范围内后，我将从手枪内拆下来的弹匣丢向第三者的眼睛，趁她下意识护头的空档期猛然一脚踢向支撑脚的膝关节处。 上半身的血肉护甲再加上她自身的体重导致这条腿受力很大，只要一次猛烈外力的施加就会断裂，只听一声清脆的断响，第三者的身体向下沉了十几厘米。 因此，原本应该刺向我咽喉的骨刺深深地插入了墙壁内，我俯身躲开横向的挥砍，将匕首插入了第三者的双眼之间。 然而，这家伙体内居然没有器官，甚至连大脑都没有，无论什么地方都和手臂一样是非致命部位。 第三者没有毙命，反而是匕首卡死在了骨头当中。 “该死……” 刀刃一时半会还拔不出来，我只能暂且放弃，大量的鲜血从第三者额头处喷涌而出，我注意到她的伤口恢复速度变慢了。 原来如此，虽然杀不死，受伤也可以将她击退，我撤到了房门口，捡起地上的手枪，将口袋内的散装子弹塞了一颗到枪管里。 “尤利乌斯？” 终于，真正的卡罗特回来了，她刚上楼梯就看到了我露在门外的半个身子。 “别过来，里面有敌人！”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第三者突然暴起，她将侍者身上的骨头全部转移到了肩膀上，迅速向墙壁冲去。 我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骨板上，被干脆的弹开了，第三者的目标是墙外的卡罗特。 随着一声巨响，砖块和水泥构成的墙壁被撞烂了，飞沙走石之中，第三者甩开了身上沉重的血肉盔甲，卡罗特注意到了那张脸，她已经举起枪来了。 呯！ 啪！ 二人同时开火，卡罗特的子弹命中了第三者的大腿，第三者的子弹直冲向目标的额头，但在飞行途中被自己撞出来的碎砖块挡住了。 “呃！” 弹片划破了卡罗特的脸颊，砖头砸到了她的头饰，我向前冲了几步，一把把她拉到怀里，然后举枪瞄准地上的躯体。 “等等！” 刚要扣动扳机，卡罗特就压住了我的手腕，从刚才开始那个躯干就没动过，反而越来越干瘪。 等等，这是…… “呵，金蝉脱壳了。” 碎石堆中只剩一件衣服还在，第三者在地板上打了个洞，逃到了下一层。 间章 尘封记忆 “这下麻烦了啊……” 解决完第三者，卡罗特拿出药箱，准备清理我的伤口，我告诉了他船长室内发生的事情。 了解原委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能力被夺走了，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怪我不好，要是陪你一起去的话，说不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别自责，早点碰到他还算好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有思考对策的时间不是吗。” 船上的工作人员全都集中在餐厅内，这里发生的战斗无人得知，我想起底层甲板被黑墙封印的货仓大门，现在它应该已经被打开了。 “不用急着去找他们。” 用清水冲洗掉已经凝固的血污后，卡罗特关上房门，把插销固定好。 “说说吧，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不算多，但是够了，尤里乌斯，上船前你有看过这艘游轮的舷号吗。” “这……” 人们通常不会去注意那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再加上我们上船的时候还在赶时间，不过轮船和列车一样，固定时间段内只有一班，不太可能会出现上错船的情况。 “等会你跟我去看就知道了，这艘船根本就不是游轮，而是一艘用大型渔船临时改装出来的陷阱。” “只是因为驾驶室和船长室的布局吗？” 初次造访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明明是高档场所，为什么驾驶室内连油漆都没上。 “还有那封信。” 卡罗特示意我拿出之前侍者让我交给船长的信件，上面的内容我有简单阅读过，是很正常的伤害报告。 “之前那个侍者告诉过我们，这艘船在进港之前遇到过意外，而且停靠时间也短，所以没有补充船员。” “也就是说，现在船上的这批人都来自上一个港口，你再看上面的文字，虽然都是意大利语，但这里……” 顺着手指方向，我看到了一小串棱角分明的字母，这是斯拉夫文字，只有东欧人会用。 “高加索人？” “要是真从这么远的地方一路航行而来，传奇班组都得放一个礼拜假。” “这么说的话，他们是半路上的船……” 手臂处传来一阵刺痛，卡罗特用纱布盖住了清理完毕的创口，随后覆上医用绷带，这样一来右臂的划伤就完事了。 “这批高加索人在上一个港口租了艘渔船，将其改造之后假装成大不列颠尼亚号。” “之前亚历山大的信里就提到过，这是艘新船，本次环球航行是它的第一次亮相，劫匪们在某个港口上了船，将原来的船员干掉之后，驾驶它来到了这里。” 在大海上航行需要的不只是驾驶技巧，还有丰富的经验，由此可见对方在行动前准备充分，甚至连船长都找到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劫匪们和共济会不是一路人，不然那个李海建也不会去杀他。” “确实。” 货，人，共济会想要的无非就这两样，但我的性命却不包括在内，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比较让我挂念的疑点了。 “东方的华夏更名为中国不过是一年多前的事情，而来自那里的本地共济会和开在欧洲的分部不同，更像是个挂名组织。” 左脸颊的伤势似乎不算太严重，清理完后卡罗特直接帮我贴了个创可贴。 “比起对付我们，他们应该更关注如何振兴自己的国家吧，毕竟刚从君主立宪制社会脱离出来，说百废待兴都是好听的了。” 我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将歪了的皮带重新安置到舒服的位置，然后解开枪套的扣子，这艘船上随时都可能有敌人出现，必须得做好准备。 “不过，既然是纯粹的近战搏斗，你应该问题不是很大吧。” “不一定……” 李海建的拳头很干脆，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不过和佣兵这种在街头学到的自由搏击不同，他的技巧更多。 实在要说的话，应该就是格斗和武术之间的差别了。 “欸……能让你这么说的人，世界上可不多。” 然而，卡罗特收拾医药箱，原本锁上的木门被人用力一脚踹开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一跃而入，我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样貌。 “呜哇？！” 呯！ 拔枪，瞄准，射击，一切动作犹如下意识般完成了，对方应身倒地，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 “这……” “死了？！” 卡罗特像被吓了一跳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刚才的怪叫就是她发出来的。 愣了几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缓步走到地上躺着的人面前，咬破手指后滴了一滴鲜血上去。 文字在她眼前浮现，这家伙的确被打死了。 “嗯……名字叫近藤静也，是个日本人。” 一番调查后，我在他身上找出了一把左轮手枪，三发子弹和一颗手雷，很显然，这位是冲着我们二人来的。 只不过在他作出任何行动之前，我就已经把他击毙了。 “真是可怕的反应啊，我头都没回过来……” 卡罗特叼着烟斗，看得出来她还在后怕。 “习惯了，战场上到处都是这种东西。” 绵延不绝的战壕中，每个拐角内都有可能会出现埋伏着的敌人，倘若我没有能力应对，应该早就躺在阿尔萨斯松软的泥土下方了。 “接下来该干嘛，抢货还是杀人？” “去船长室门口踩点，现在船上的所有人都想快点到陆地上去，必定有势力会去驾驶的。” 我检查了一下武器的状态，毕竟现在失去了能力，又只能和在法兰克福时一样仰仗枪和强运了。 另一边，卡罗特将刚刚收集到的手雷布置成了一个陷阱，只要有人在门外转动门把手，里面的长丝线就会立刻拉掉拉环。 “没问题就出发吧。” “嗯。” 间章 浑然一体 “果然用不了啊……” 我像之前一样默念了一段咏唱词，但卡罗特并未受到加强，李海建似乎把普洛维顿斯的加护也一并夺走了。 “没事，那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跑远的。” 简单商量之后，我和卡罗特一致决定先彻底解决掉第三者，毕竟她有很强的恢复能力，要是进入全盛状态就很难处理了。 “嘿咻……” 先前第三者砸出来的洞成了通往下一层的便捷通道，我直接跳了下去，抬手接住了卡罗特在空中晃荡的小脚。 “当心。” “谢了。” 二楼的深红色地毯上，大量的血液一路延伸至通道末端，墙壁上还有零星的血手印，看来不需要脚步标记也能追踪到第三者了。 “出发吧，别浪费时间了。” 而在不远处，一个残缺不全的身体正在楼道内缓慢爬行着，那是第三者，她的半个脑袋被打掉了。 “靠……” 本以为没了能力的马修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真正交战之后她才发现，从煮熟的食物中获得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 她需要血肉，未被破坏的血肉，无论是死是活都行，但现在船上的人们都聚集在餐厅附近，根本没人回房间。 “真是有够倒霉的……” 然而，正所谓祸不单行，正当第三者准备原地休息几分钟恢复伤口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出现的并非马修夫妇，而是一小队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安保人员，他们手上都拿着枪，位于中间的那个抱着一个小盒子。 与此同时，黑魔法的气息被第三者捕捉到了，难道是什么献祭道具吗，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 为首的队长看到了地上的第三者，她现在一动不动，和死人没啥区别。 “死了吧……” “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活下来，走吧。” “但是，你看……” 捧着盒子的人指了指墙壁上和地面上的血迹，他察觉到了第三者是一路爬到这里来的。 “修塔尔克，上去补一枪。” “是……” 呯！ 第三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少了一块，不过无所谓，只要时间够，这些伤势都能恢复，确认无误后，队伍缓缓地离开了。 第三者不敢移动，直到他们走远之后才重新开始大口吸气，她的胸口被子弹打穿了，但好在四肢还没受伤。 “哈……哈……” 空气中也蕴含着力量，第三者头部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她首先需要保证的是自己的行动能力和视野。 不远处肯定有追兵，但这条走廊是单通道，如果马修他们从后方来的话，肯定会和那群武装分子撞上。 到时候只要通过枪声分辨就行了。 “什……？” 几十米外，我和卡罗特正跟随着血迹缓步前行，但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我们的行动。 “就在前面，很近了！” “靠。” 肯定是之前被我关在货仓里的那群人，亚历山大要保护的货物也在他们手里，卡罗特把我拉了过来，指了指左侧客房的门把手。 “把它弄开。” 我下意识的想去拿水瓶，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没了，无奈，我问卡罗特要来了发扣，掰断上面的细铁丝后开始撬锁。 在前线时我撬过很多这种锁，这是去长官仓库偷食物必须要经历的，基本都要花个五分钟左右。 “去帮我把个风。” “ok。” 简单操作了几下后，锁芯的形状就被我摸索了出来，我弯曲铁丝，深入锁孔内后用力一转，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卡罗特迅速窜进了房间内，我关上房门，重新将其锁上后，透过猫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分钟，两分钟，没过多久，地面开始微微颤动起来，我熟悉这种感觉，来者的数量应该和一个步兵班差不多。 “这都能听出来？” 卡罗特略显惊讶的说道。 “战壕里我们睡觉都是耳朵贴着墙壁的，这样一来万一有敌人摸黑爬上来也能察觉到。” 战争初期的普鲁士军队经常会使用这种偷袭战术，不过到后来就越来越少了，倒是外籍兵团始终没有放弃过。 “干完这一票，咱得赚多少钱啊！” 悉悉索索的谈话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我打开手枪保险，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但卡罗特制止了我。 “先别动他们。” 小队经过了猫眼，我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庞，但从那弯弯的鹰钩鼻来看，应该是高加索人种。 “别大意，船靠岸之前还不算成功。” “对哦，之前我不是给马卡洛夫写了封信吗，为啥到现在还没回复？” “谁知道……” “去看看吧，万一出事了呢。” 在后面我就听不清了，不过就算听到了也没用，因为交谈所用的语言都是斯拉夫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说的是啥啊，叽里咕噜的。” “和船长室有关，他们估计马上就要去船头了。”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艘船到现在还是无人驾驶的状态。 “话说回来，你会开船吗？” “不会。” “那咋办？” 卡罗特耸了耸肩。 “祈祷吧，希望船上有人会。” “我靠……” 倘若强运之力还在，我肯定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可惜现在我只是个普通人。 “好了，我们差不多也得出发了，要不然第三者就得恢复过来了。” 眼看走廊恢复安静，我轻轻推开了门，血迹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如瀑布般的图案，这可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血量。 “知道了。” 间章 杀戮空间 鲜血沿着楼梯一路下滴，反复思考之后，第三者还是决定到上层的客房区寻找狩猎目标。 刚才在前往攻击马修的路上，她看到了好几扇半开着的房门，里面都是被遣返回来的食物中毒事件幸存者。 只可惜，那些都是欧洲人。 作为养分来说，与自己同种族的亚洲人更加适合第三者的身体，从中汲取的生命之力也更多，不过就现在的状况，能有就不错了。 “有人吗！” 乘客当中有人也会携带武器，第三者不打算直接破门而入，她靠着墙坐在地上，伪装成受了重伤的样子。 “救救我，我要死了！” 没有回应，第三者继续等待着，过了半天，右侧的门被打开了。 “喂……” 怀特透过门缝朝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武器已经装填完毕了。 “外面什么情况。？” “有个女的，好像受了重伤，怎么说？” 古利特手里握着一根棍子，看上去十分紧张，他们刚刚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到这个安全地带。 让受伤了，胳膊上缠满了杂乱无章的绷带，他们三人之中没有人有急救经验，能固定住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好在临走前，怀特从货仓里拿了一把看上去还算值钱的东西，这一颗子弹也不算白挨。 “别管她，把门锁了。” 古利特一边抽烟一边说道，他们现在已经容不得有损失了。 “这些东西都是真货吗……” 确认门已经锁死之后，三人围在一起，开始检查自己的战利品，数量不多，但看着质量都很不错。 一条反射着斑斓光芒的超长珍珠项链，一枚足金戒指，上面镶嵌着淡蓝色的透明宝石，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剩下的那件。 一条项链，不过外形实在是太巨大，简直都能称之为护胸甲，打造它的材质并非金子，而是更为坚硬的铂金。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宝石装饰在上面，这条项链的预估价格在一万英镑以上，足够一个正常人好几年的开销了。 “到岸之后，我们就带着各自的东西去找下家吧，我们要这条项链，剩下的都给你了。” 古利特把桌上的项链往自己那边拢了拢，金属在木桌板上划出了一道刮痕，宝石与挂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觉得这俩玩意价值相等吗？”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让打了个响指，古利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的都是现金。 “本来这是我们用来对付紧急情况的资金，现在应该也用不到了，数量不多，换成英镑也就几千多。” 怀特思考了一会，即便加上现金，这笔交易依旧很亏，但她现在也不需要那么多钱，项链和戒指卖掉之后，买下一套房子都绰绰有余了。 只要能弄到新身份，就能赚钱养活自己，正好怀特有个熟人熟悉门路，这样看来，她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那就这样吧。” “很好……” 为了确保安全，在靠岸之前，他们三人都会待在这个房间里，用只剩三发子弹的手枪和缴获的霰弹枪保命。 “靠！” 装死了半天，除了那道打开之后又关掉的门以外，再也没有人来看第三者了，无奈，她只能重新起身，继续向前摸索。 客房区一共有三个楼梯，左右两侧的应急楼梯和中央的主楼梯，第三者打算去那边等着，万一再有人来的话就能直接伏击。 然而，在她之前，似乎已经有人到那边了。 “……” 不知何时开始，第三者察觉到踩在地毯上发出的脚步声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而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难道有追兵吗？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接近了拐角处，此时，金属火机打开发出的摩擦声传了过来，楼梯口处也有人。 “嘶……哈……” 我吸了一口烟蒂，浓郁的烟气涌入肺中，卡罗特的预测没错，第三者肯定会来这种出现活人概率较大的地方。 “找到你了啊，小姐。” 半个脑袋，残破的身体，很难想象有生物在遭到如此严重的破坏后还能自由移动，第三者根本不是人，而是个拥有人类思想的怪物。 “……” 没等我拔出枪，第三者扭头就跑，不过卡罗特已经在后面等着她了，果然，几秒钟后，开火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出来。 我快步跑了过去，第三者倒在了地上，卡罗特用枪打断了她的脚踝，此刻正缓缓的向他逼近。 “真有趣啊，只靠呼吸就能恢复伤势吗？” “你想干什么……” 呯！ 又是一枪，第三者的手也断了，她可以感觉到疼痛，但似乎根本死不了。 “器官也没有，尤利乌斯，你怎么看。” “呃……又是黑魔法？” “大概吧。” 此刻的第三者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不过就她现在的状态，我们也杀不掉她，一番商量之后，卡罗特决定直接把它丢进海里。 “总之能让她暂时找不到我们就行了。” “真是麻烦啊……” 我准备把第三者从地上拖起来，然而，她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在我伸手过去的瞬间，她突然爆发了全身力量，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掌。 “我靠！这畜牲！” “快甩开，别让她吸到血！” 我迅速掏出匕首，一刀精准的切断了她的咬合肌，她的下巴直接垂了下来，然后一把抓住她残破的脸，用力甩向一边的房门。 “等等，那个门牌号！” 卡罗特猛然喊了一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间房间是我们住的房间，里面有爆炸物陷阱，就我站着的位置很有可能被破片波及到。 无奈，我只能迅速向右跳去，第三者的身体撞开了房门，片刻之后，手雷爆炸了，冲击波直接炸碎了门和门框。 “呃！” 虽然奋力躲避，但我的小腿和胳膊还是被划伤了，不过好在伤的不重。 “他妈的，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嘛，想点好的，至少这家伙现在彻底废了不是吗。” 的确，这么强烈的冲击波，就算是像古斯塔沃这样的变态恢复力一时半会也好不过来。 但是…… 漫天烟尘中，我望向了房间内，出人意料的是，一个娇小但完整的身体正站在地板上，我注意到了地板上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是近藤静也的尸体。 间章 嗜血如性 “这家伙……” 卡罗特一把拉住我的手，我跟着她一起跑了起来，第三者利用爆炸的冲击波飞到了之前被我干掉的日本人尸体上，把它吸收进了自己体内。 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了全部力量，和在那不勒斯时与我们初次交手时一样。 “那家伙是个吸血鬼，千万别被她缠上了！” 印象中吸血鬼这种生物都是皮肤苍白，独自一人居住在哥特式的堡垒里的生物，但第三者并非如此，她的外表和正常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那现在怎么办？” “干掉，这艘船至少还得在海上漂泊个好几天，不解决她我们不可能活着出去！” 嘣！ 墙壁被猛然撞开，第三者抓起一块碎石就朝我们丢了过来，我一把推开卡罗特，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倒向一旁。 碎石直接把前方的楼道砸出一个大洞，彻底断掉了我们继续向前的道路，很难想象如此大的破坏力居然只是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造成的。 “跳啊！” 没有片刻犹豫，卡罗特直接从被砸开的洞口跳进了下层甲板，我紧随其后，落地翻滚了一圈，向着前方一路狂奔。 轰…… 背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我们的前方出现了分叉路，卡罗特看了我一眼，朝自己另一侧的道路指了指。 “那家伙的目标是我 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嗯。” 第三者从碎掉的木地板中爬了出来，这些脆弱的结构已经无法支撑她的力量了，她缓步向前，寻找着卡罗特的踪迹。 走廊末端，蕾丝裙边一闪而过，去左边了，第三者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涌动，毫无疑问，现在的她是这艘船上最强的人。 马修没有能力，现在的他根本不足为惧，只需要弄到卡罗特的血，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怎么回事？！” 武装护卫姗姗来迟，他们现在终于有空来处理在食品中毒事件发生期间船上发生的事情了。 “我是旅客。” “无关人员赶紧回房间去……” 回头的刹那，第三者甩出自己的鲜血，它们在空中凝结成一根根锋利的尖刺，只是短短的一瞬，两名护卫瞬间失去了生命。 还没来得及倒下，他们的身体就开始极速收缩，五官也越来越精致，最终变成了和第三者外貌一模一样的尸鬼。 “往另一条路上走，务必要做掉马修。” “遵命……” 杀人取血的任务必须由她自己亲自完成，第三者沿着走廊一路向前，这是毋庸置疑的。 “快，走这边！” 卡罗特猛然踹开一扇门，这里似乎是个台球厅，四张桌子摆放在房间四角，中央壁炉内的柴火还在燃烧，看上去不久前刚刚有人使用过。 “这是……？” “休息室，后门直通甲板，你在这先拖住她，我去找能对付吸血鬼的东西。” 第三者的恢复能力极其强大，就算手榴弹也难以将其消灭，不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总有东西能够克制她，比如大蒜或十字架这种。 “小说看多了吧，想对付吸血鬼只有火焰的灼烧和日照，如果能在太阳下断掉第三者的手脚，她就不能恢复了。” “那也只是白天而已啊……” “把她碎成块，然后丢进海里，就算她晚上能恢复过来也追不上船了。” 这个方案确实可行，不过前提条件实在是有些困难。 “能交给你吗？” “我试试看吧。” 卡罗特没有再说话，门口的脚步声代表着敌人的到来她从后门离开了，我则开始四处寻找可用的武器。 壁炉边上放着一把仪式剑，墙壁上靠着三四根台球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我拉动手枪套筒，在空中抓住弹出来的子弹，用匕首撬开底火，攥了一把火药在手里。 “找到……了！” 门把手转动了，片刻之后，少女的身影走了进来，第三者优雅的站在我的面前，就像贵族家的大小姐一样。 “怎么是你？” “怎么，不满意吗。” “当然不会，倒不如说，你能在这我倒还挺高兴的。” 她把门关了起来，视线聚焦在了后门上。 “让自己的伴侣逃跑，独自一人面对强大的对手，如果能把你这种人变成我的奴隶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呯。 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第三者的眉心，但她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向我走来。 “那个身材贫瘠的小女孩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如直接来跟我吧，不管是你被封印的能力还是有限的寿命问题我都能解决掉。” “说的倒好听，只要我一点头放下武器，你马上就会把我同化成你的那帮尸鬼大军吧！” “黑魔法师一向守信，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来吧，和我相拥就能签订契约。” 第三者张开臂膀，光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在她身上我能获得的力量和潜藏财富更多，这似乎是笔不错的交易…… 才怪呢！ 在与她身体接触的刹那，我将事先准备好的火药直接涂在了第三者的手腕上，然后立刻后退，同时抛出藏在身后的打火机。 “你他妈的！” 第三者迅速反应了过来，她试图用手拍开打火机，但我在此之前先拔枪瞄准了，子弹打在金属外壳上，火机改变了飞行轨迹，极速向下，正好落在火药附着的地方。 “呃啊！！” 这种程度的烫伤对人类来说足以造成伤害，但没有第三者身上体现的那么夸张，她的整个右手手腕迅速发黑，最后变得像粉末一样消散了。 “哼。” 果然，卡罗特所说的没错，第三者的弱点就在火，她皮肤上的伤口不像是会恢复的样子。 “是谁告诉你的？！” “你口中那位贫瘠的小女孩。” 这样一来，至少有可以与她对抗的办法了，我退下两发子弹，从中取出火药，不过接下来的战斗里想要把这玩意贴在第三者身上就有点困难了。 间章 鬼女红叶 昏暗的台球厅内，第三者怒视着面前的男人，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成功把他收入麾下。 “你居然敢骗我！” “怎么了，为了永生无所不用其极的你居然会因为被骗而愤怒？” 我一边用语言调动着第三者的情绪，一边开始向壁炉移动，那里还有未燃尽的柴火。 “你会后悔的，全视之眼，我保证……” 电光火石之间，我迅速下压身陈-体，随后双腿发力，向着壁炉猛冲而去，然而，有什么东西快了我一步。 噗嗤！ 粘稠的血液从天而降，直接把阴燃着的木炭彻底浇灭了，第三者居然直接用强大的力量把自己的手臂砍了下来。 在我回身扑火的时候，她猛然甩手，将血液甩了过去。 “蠢货，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碰火的机会吗！” 然而，我的目标并不是火焰。 这种明火，第三者肯定会想到我想拿，伸长手臂后，仪式剑的把柄落到了我的手里。 “上当了吧，这才是我要拿的东西！” 虽然剑刃会划破手掌，但我还是选择把它握在手里，仪式剑是用于装饰的物品，所以重心设计的很差，如果握住把柄的话根本发不了力。 “哼……” 第三者冷笑一声，放着手里的枪不用，反而用这种过时的冷兵器，看来他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拿了把破剑有什么用！” 身后传来的木板断裂的声音，我回过头去，发现第三者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冲来，顷刻间就越过了仪式剑的杀伤范围。 这种长柄武器一旦被拖入近身战斗，劣势就相当明显了，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应对办法，我看准时机，在第三者冲过来的瞬间猛然抬起右脚。 这是古希腊人的招数，名为斯巴达正蹬，只要发力正确，一名普通的成年男性都能造成大约一千五百磅的冲击力。 然而，当我的脚跟接触到第三者身体的时候，所体验到的触感却完全不同。 硬，毫无弹性，她的身体犹如被钢铁覆盖一般，硬生生扛住了这全力一击。 “哼！” 在挡下攻击的同时，第三者双手抱住我的脚踝，试图用蛮力直接将其扭断，我顺势抬起支撑脚，顺着她的发力方向旋转身体。 第三者察觉到了我的动机，但已经来不及了，一记高扫直冲她的脖子而去，惯性所带来的强大冲击总算是击退了她。 然而也仅仅是击退而已，落地之后我感觉腿部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才发现，坚硬的鞋底已经被第三者的双手捏变形了。 反观她，后退了几步后就稳住了身形，重新开始准备我对我发起下一轮攻击。 “嘁……” 人类的打击技基本都建立在脑震荡这个基础上，大脑受到震颤后，会反复撞击在颅骨上，眩晕感就此而生，但第三者不一样，她连器官都没有。 看来不得不采取点其他的策略了。 “灯……” 第三者再次冲了上来，这次她从自己体内抽出了一根锋利的骨刺，我将仪式剑整个反握，手掌传来的刺痛代表剑刃已经划开皮肤了。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第三者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除了火和强光以外，她并不惧怕其他东西，但为什么马修还要如此拘泥于他手里的这把大剑。 哪怕是把匕首都比这沉重的装饰用品好用多了。 眼看对方进入了我的攻击范围，我挥动剑刃，将长长的十字剑柄自上而下用力砸向第三者的脑袋。 “太慢了……” 第三者伸出骨刃抵挡，这正是我想看到的情况。 “嘿呀！” 她的冲刺速度非常快，所带来的力量也很大，正面对抗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赢，但这反而成为了我的优势。 剑柄与骨刺相撞的瞬间，我猛然向上一跃，第三者向前的推力作用在十字护手上，直接将其变成了一根杠杆。 以护手为轴心，我的海拔位置越来越高，直到背部撞到了天花板上，距离计算有点失误，不过已经足够了。 向前飞去的过程中，我松开了剑刃，等到手柄来到身前的时候抓住了它，同时另一只手立刻挥向了最关键的目标。 那就是正在徐徐燃烧的油灯。 刚刚踏入房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为了体现优雅复古的风格，这里所有的照明都是用陈旧的蜡烛和煤油灯实现的。 我的拳头砸碎了灯罩，里面的液态燃油如下雨一般朝下落去，这些东西只要粘在第三者身上，我就可以对其造成大面积的烧伤。 “怎么样，我你有办法对付我的计谋吗……什么？！” 本以为第三者会躲避煤油，但当我低下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给自己的身体覆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保护膜。 “我说，你不会误解了什么吧，我可是个黑魔法师啊，怎么可能一点元素魔法都不会？” 第三者在自己的周身召唤了一道水墙，阻止了油滴在自己身上，看到灯被打碎的时候她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现在看来结局并不会被改变。 “能挡住油又如何。” 落地之后，我捡起了之前掉在地上的打火机，击碎灯罩的时候我特地在剑刃上也抹了点油。 虽然燃烧的时间不会很长，但也能让它短时间成为一把火剑，如果能抓住机会砍掉第三者的四肢的话，接下来的处理就简单很多了。 砂轮滚动，火星点燃了剑上的油，我没敢犹豫，直接朝着第三者冲了过去。 然而。 “万水之灵，请倾听吾之诉求……” 随着第三者的咏唱，房间的四面八方开始生成源源不断的液体，它们漂浮在空中，慢慢形成了一道大幕。 “前进！” 水墙猛然向我冲来，虽然只是打湿了我的衣服，但剑上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火却被冲掉了，第三者迅速摆好架势，准备迎接送上前来的我。 没有火焰武器的普通人她根本就不怕，骨刺完全可以应对，不过，在二人即将再次相撞的时候，第三者看到了马修手里的打火机。 原本应该什么都没有的袖口内，一团火焰突然熊熊燃起。 “怎么可能，明明刚刚已经被我……” “蠢货，又是管大不管小，你怎么知道我手里只有剑上沾了油？！” 刚刚打碎油灯的时候，我的袖子就吸收了大量的油，它现在就是个上好的火把，只要稍微一点就会燃烧。 间章 魂飞魄散 “你这……混蛋！” 拳头砸在面门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台球厅内，第三者试图脱离火焰的灼烧范围，但我的手直接翻到了她的脖子后面。 几百块钱的风衣估计是保不住了，不过能伤害到第三者，这点损失还算值得。 “呃啊！” 只是轻微扫过皮肤，火焰就已经将第三者的脖子后面烧黑了，情急之下，她猛然抓住我的手臂，试图用蛮力将我甩开。 然而，我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手指收紧的瞬间，我迅速将我的手臂从宽松的袖口内抽了出来，然后将整件衣服猛然丢向她的头部。 “虽然是怪物，但两只眼睛还长在头上，人类的弱点在你身上也有体现嘛。” “你这……！” 第三者撕开衣服，看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的打火机，这一整件衣服现在就是易燃的火炬，随便一点就会烧起来。 然而，吸血鬼的反应力远超我的想象，在打火机落在风衣上前，第三者直接用右手将它一切为二了。 “这种小把戏，你觉得能骗到我第二次吗！” “嗯？第二次？” 风衣被撕开，打火机也被切成了两半，然而，就是这道裂缝，将更为可怕的东西带了出来。 “你有没有好好了解过，打火机为什么能打出火来？” 金属外壳分开的瞬间，隐藏在打火机内的乙醇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全部附着在了第三者的身上。 “是汽油啊！而且刚刚丢到你身上的衣服现在应该已经！” 轰！ 火星触碰到了乙醇，迅速爆发出明亮的火光，第三者的上半身彻底被火焰笼罩，她的皮肤正在以为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这种程度的火……只要再用水冲走不就行了！” 第三者打算故技重施，用水墙来熄灭火焰。 “没用的。” “什……” 烧焦的气味吗？不对，比那更刺鼻，第三者猛然回头看向自己背后，火焰之中，那件被她撕裂的风衣右边口袋正冒着诡异的黑烟。 “你忘了吗，刚才为了对付你，我拆掉了很多手枪子弹的底火，它们内部蕴藏的火药，现在就被那块布包裹着。” 燃烧会让第三者的皮肤失去自愈能力，如果这个时候再发生爆炸的话，她就完蛋了，虽然不至于被杀死，但至少得有几天无法行动。 遗憾的是，时间不会停下来等她，在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火药已经爆炸了，强烈的冲击波将她的一条腿和半条手臂直接炸断了。 “呃啊啊啊！” 看着倒在地上的第三者，我长舒一口气，大剑也好油灯也好，都是分散她注意力的幌子，为的就是让她彻底忘记最初那批子弹。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让她暂时无法行动的结果已经达成了，我刚想转身离开，不料后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快进来！” 跌跌撞撞闯入的是之前曾经和我们打过照面的女士，她手里拿着枪，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看上去像是在被人追杀。 片刻之后，又一名男性冲进来了，他的身上至少得有三四个弹孔，就我的经验来看，活不过十分钟。 “……” “……” 四目相对，二人无言，我伸手掏出手枪，然后才意识到里面没装子弹，偏科之后，女人果断朝我扣动扳机，然而她的枪里也没有子弹了。 二人不约而同开始换弹，很显然，一名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快得过职业士兵，我直接把子弹从抛弹口塞入枪膛内，一枪打掉了女人手里的枪。 “啊！” 子弹穿透了她的手掌，还不足以伤及性命，清理掉最大的威胁后，我从裤子口袋里套出几发备用子弹，装进弹匣内后将手枪上膛。 “求你了……别杀我……” 眼看失去了武器，女人开始求饶，不过我并不太愿意相信一个会第一时间朝我开枪的人。 举枪瞄准的同时，卡罗特推开了前门，而后面的追兵也已经逼近了，我看到她手里握着一卷电话线，瞬间明白了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快过来！” 我和女人同时起身，几乎是一起从前门冲了出去，卡罗特似乎有些惊讶，我摇了摇头。 “这家伙不是我带来的。” “先走再说，那群人的目标是首饰，不会追过来的。” 就这样，临时组成的三人团体沿着走廊一路狂奔，最后回到了三层的客房，这里还算稍微安全点。 “把你的身份，名字，还有旅行目的统统说出来。” 紧锁房门后，卡罗特开始向女人问话，我手里的枪自始至终都在瞄准她，只要有一点动静随时都可以开火。 “怀特，菈比丝·怀特，法兰克福人，是……是要去不列颠尼亚结婚的。” “那为什么会和小偷混在一起？” 卡罗特从口袋里套出一颗宝石，像是从戒指或者项链上掉下来的，上面还连着金色的底座。 眼看无法隐瞒，怀特只好把自己从上船开始到现在的全部行为都一一说了出来。 “蠢货。” 听完她的描述，我不由得骂了一句。 “现在这个社会，想搞钱很困难吗？哪怕是当服务生刷盘子都够养活你自己了，为什么要去偷？” 怀特低下了脑袋，卡罗特已经开始抽烟了，她并没有在这段对话中获取到有用的情报。 “我知道错了，所以……能不能……” “不行。” 失去了能力，光是保护卡罗特就已经够吃力了，我没有多余的闲工夫去管一个连战斗能力都没有的拖油瓶。 但就这么看着生命活生生的流逝也不是我的作风，于是我打开医药箱，从中取出一卷绷带和消毒水。 “拿着，然后回自己房间去，能不能活到靠岸只能靠你自己，但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出现在其他地方，就等着吃子弹吧。” 接到逐客令后，怀特只能拖着受伤的手离开，她打开门锁，轻轻的关上了门。 “选择不错，尤里乌斯，我要是你的话也会这么做，但是，那东西你真的不拿回来吗？” 卡罗特瞥了我一眼，我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怀特的口袋里有一条珍珠项链，刚刚逃跑的时候我看到了。 “反正不是亚历山大的货，送了就送了吧。” “劫富济贫？” 一枚眼圈翻涌着飞向屋顶。 “大概吧。” 间章 全速未来 失去了船长之后，这艘船现在已经失去了航线，全靠锅炉的动力笔直的向前航行着。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开船，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船停下来，然后修理好电话线路，与附近的人取得联系。 这就是卡罗特的计划，只能说幸好这艘船的旅游目的更重，航线都是近岸的，光是之前航行的过程中我们就看到过很多次渔船。 “这个，拿着。” 她把一卷长长的黑色线圈丢到了我的手里。 “电话线，之前我和你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已经调查过了，餐厅正下方的房间有一间小房间，那里面还有能正常使用的电源。” “要直接拉到船长室吗？” “对，那里应该有能和外界联络的电台，按照航线来看，我们已经进入不列颠尼亚境内了。” 海港城市基本都会配有海岸警备队，用于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线路了。 劫持商船的人很显然不会希望与警察碰面，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试图与外界取得联系的话，肯定又会遭到不必要的攻击。 “从变电室到船长室大概要多长时间？” “全速奔跑的话，三分钟左右。” 三分钟，加上发电报的时间，总计也不会超过五分钟，虽然看起来很短暂，但风险还是很大的。 如果能力还在的话，我倒是能把线藏进水里，现在已经做不到了，但我和卡罗特显然不是什么保守的人。 从法兰克福到那不勒斯，我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冒险选择，她的那句想要得知真相就要付出代价已经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了。 “我会先去船长室，解决掉路上的杂兵，你负责把线拉过来，清楚了吗？” 卡罗特一边往弹匣内装子弹一边说道。 “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少了。” “不用担心，守卫的布防和人数我早就摸清了，而且，谁告诉你只有一个人的？” 就在她说话的过程中，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吸血鬼是永恒不灭的，火焰只能延缓她恢复的速度，现在的第三者估计正在往人最多的后半船舱赶，为了制造她的尸鬼大军。” “这……” 古斯塔沃至少还有影子这个弱点，现在看来，第三者刚和我见面时说的那段话还真不是吹的。 「我是无敌的」 “别发呆了，趁那家伙还没杀光所有人，赶紧去干活啊！” “噢……那她怎么办？” “我们现在没法处理，只能躲，地方我都想好了。” 货仓内有一个巨大的板条箱，那里面就是亚历山大想让我们保护的货，之前没人的时候卡罗特已经溜进去过了，箱子内的空间足够两个人站。 “行吧……” 我取下配枪，检查了一下弹仓内的子弹后，跟着卡罗特一起走了出去。 现在是凌晨四点，距离食品中毒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我快速奔跑在空荡荡的走廊内。 前面就是目的地了，我关掉了手枪的保险，开始贴墙缓慢前进，变电间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来一根？” 火机的声音传了出来，里面的人正在抽烟，我摸到了房门前，因为地上铺着地毯的缘故，脚步一点也没漏。 “好……” 我放下线圈，掏出卡罗特给我的镜子，用反射观察了一下房间里的人，一共有三个，两个离门很近，还有一个在里面，半个身体被机器挡住了。 所有情报和卡罗特之前侦查的都一样，我深吸一口气，离开了墙壁，确保枪管不会被看到之后，举枪瞄准了正在抽烟的其中一名守卫。 呯！ “嗯？！” 子弹从后脑勺射入，直接打飞了他的一块颅骨，我迅速冲入房间内，一枪打死了机器后的敌人。 另一名守卫想要反击，但他一直是背对着我的，想要转身显然来不及，我迅速贴近，连开两枪命中了他的下腹，随后朝脑袋补了一枪。 卸掉打空了的弹匣，将满的备用弹匣装入枪膛，我重新回到门口，解开电线后，将其连在了发电机上。 之前李海建将整个船长室内的电线全部切断了，导致电报机无法使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备用电机那儿把电带过去。 头顶上的枪声还在持续，而且距离越来越近了，多亏了第三者，我开的那几枪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好……” 确认电路已经连接后，我带着电线开始向船长室一路冲锋，路线都是卡罗特规划好的，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交战。 然而，敌人总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经过楼梯口的时候，我和一个巡逻小队撞了个满怀。 “什么人？！” 没想到看到我的第一瞬间他们居然没有开枪，估计是把我当成了四处逃窜的普通旅客了，我迅速举起枪，直接将打头的两人撂倒在地。 稍微靠后一点的是一名霰弹枪手，在他举枪的同时，我丢下手枪和电线，伸出左手将他的枪管上抬，同时右手摸出匕首，一刀刺向咽喉。 “呃……” 敌人倒下了，以防万一，我又对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随后收起手枪，捡起霰弹枪和电线就跑。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气喘吁吁的我一脚踹开了船长室的大门，迎接我的是卡罗特焦急的面庞，她裙子上白色的部分基本都被鲜血污染了。 “快快快！” 电线的长度刚好足够，卡罗特拆开了电报机的后盖板，将电源线接入后，迅速开始寻找合适的频道。 海岸警备队有自己的专属无线电频道，简单调试后，卡罗特开始编辑信息。 长与短的间隔构成了一个个字母，没过多久，一份求救信号就被发了出去，卡罗特连续发了三次一样的内容，随后长舒一口气。 “走吧，尤利乌斯，我们得把船停下来……” 轰！ 正当我以为总算得救了的时候，船长室的大门被猛然撞飞了，厚重的铁块狠狠的砸在了挡风玻璃上，碎渣瞬间爆裂开来。 “我靠！” 我不得不俯身躲避，待到室内再次平静下来后，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第三者，她顺着我们的脚步一路杀了过来，而在她手里，则是已经陷入昏迷的卡罗特。 “终于，抓到了啊……” 间章 大幕将起 “真是有够累的啊，马修-尤利乌斯。” 第三者像抓小猫一样抓着卡罗特的脖子，她脸上还留着火焰灼烧留下的黑色痕迹。 “你……” 吸血鬼和凡人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我现在没有能力，哪怕有武器也对付不了她。 “跑了这么远，可算是让我逮住了。” 第三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我下意识的举起枪，然后意识到子弹对第三者根本没有用。 所谓绝望，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就如同独自一人执行敌后任务时候双脚都踩到松发地雷一般，只能在原地默默等待死亡。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弹片可是会伤到你老婆的。” “你想干什么。” “取点血而已，不会有后遗症的。” 刀刃划破细嫩的肌肤，鲜血顺着脸颊流入了第三者事先准备好的试管里，她似乎真的不想取卡罗特的性命。 “好……够了。” 取完血后，第三者把卡罗特丢了过来，我在半空中抱住了她，刚刚脸上被划开的口子现在已经愈合了。 “为什么不动手？你们共济会的人想要的不就是我们的命吗。” “别搞错了，我手臂上的只不过是个标记而已，这个世界上能命令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第三者走向船长室的大门，她的尸鬼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整艘游轮，不管是之前我们遇到的武装人员还是怀特他们都已经没有威胁了。 他们全都变成了无意识的尸体。 “呃……” 卡罗特睁开了眼睛，她看上去有些虚弱，但的确还活着。 “怎么……回事？” “别担心，我们都活着。” 她看到了离开的第三者，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了已经闭合的伤口。 “对了，你认识有黑魔法基础的人吗。” 走到门口，第三者突然回头问了我一句。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协助你？” “我没有干掉奥利维亚，难道还不够吗。” 双目交汇的瞬间，我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思考了一会后，我做出了决定。 “下船之后，去打听打听一个叫亚历山大.雷提斯的人，你会需要他的。” “哼……”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第三者离开了船长室，被她踹飞的门还卡在挡风玻璃框架上，这艘船也算倒霉，到处都有破坏的痕迹。 “没事吧。” 我把怀里的卡罗特抱的更紧了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已经很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稍微有点头晕……不过你把他报出来真的好吗？” “没事，那家伙不敢乱来的。” 我瞥了一眼门口，那外面不只有第三者一个人，还有什么东西躲藏在暗处。 离开了船长室后，第三者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旁，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怪人正趴在栏杆上，欣赏着日出前漆黑一片的海面。 他的衣服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唯独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孤狼一般闪烁着，而最能体现个人信息素的面部却被一个怪异的鸟嘴医生面具覆盖了。 瘟疫骑士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艘船上，在访问世界上最肮脏的角落之前，他会先去一趟不列颠尼亚。 “这样就够了吧。” 瘟疫没有说话，他从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打开之后，一缕淡蓝色的光辉飞到了第三者的体内。 这是她的灵魂，失去了这玩意，即使有永恒不灭的身体也会变成植物人。 “人类还是太脆弱了，你打算靠这副躯体称霸世界吗？” “和你没关系。” 红色的圆圈眯成了一条缝，瘟疫离开了栏杆，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你不害怕吗？” “非常抱歉，我是无神论者。” 第三者迎了上去，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些拥有无穷力量的神也会被她吸收。 “区区下等吸血鬼……” 瘟疫伸出一只手，试图抓向第三者的脖子，但在半空中就被架住了。 “你不会在这里杀死我的，即使是神也必须服从命运的选择，不是么。” “哼。” 瘟疫化作一道虚影，再次现身时，他已经来到了第三者的背后。 “百年后再会吧，你是躲不掉的。” 随着黑色身影的消失，第三者开始横穿甲板，她命令自己制造出来的所有尸鬼全部跳海自尽。 再过半个多小时，海岸警卫队就会来到这里，将这艘破烂不堪的伪造游轮拉到最近的港口去。 活下来的人是幸运的，这段跌宕起伏的旅途会成为他们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对我而言，这并不值得回味。 等卡罗特休息了一会后，我和她一起按计划躲进了板条箱内，而当我踏入货仓的那一刻，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终于被集齐了。 古利特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板条箱前，他手里握着一枚巨大的钻戒，背后有四五个弹孔。 他的身旁是两名同样已经死亡的武装分子，身上都有刀伤，而且还是对双胞胎，就是之前我们反复遇到的侍者。 “也就是说，你他妈把我给卖了？” 听完我的描述，亚历山大没好气地说道。 “不然呢，我总不能用这副身体去和她打架吧。” 现在的我们正坐在回约克的汽车上，经历了如此跌宕起伏的航行，现在必须得回家好好休养一下了。 “罢了，我也不是没有对付吸血鬼的办法，等她来之后再说吧。” 亚历山大仔细清点着板条箱内的货物，数量没错，但有一条珍珠项链不见了。 “那玩意重要吗？” “一般般，丢了也没啥。” “为什么？” “命运之壶已经指引了未来的道路，它总会回到我手里的。” “噗……” 卡罗特突然笑出了声，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是那个叫怀特的女人。 “怎么了？” 负责开车的艾琳娜问了一句。 “没什么。” 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第241章 揭露谜底的信封 在那不勒斯度过了动人心魄的一个月后，我们终于踏上了不列颠尼亚的土地，回到故乡固然美好，但我们的未来现在可谓是困难重重。 卡罗特的留学范围是欧洲各国，并没有学习过中文和日文，我更不用说。 语言不通，地域不熟，我已经可以想象的出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遭遇了。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那封席尔瓦从那不勒斯寄来的信，斯卡雷特家族灭门案的真相就藏在里面。 离开了大不列颠尼亚号后，我们在英吉利休整了一天，随即便踏上了回约克的旅途，先是坐了四个多小时的火车，进入市区后又转马车。 “快到家了啊……”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了，每离家近一点，卡罗特就会更紧张一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距离自己的目标那么近。 穿过繁忙的十字路口后，熟悉的街道在我眼前闪过，我已经能看见我们的家了，还有家门口的熟悉背影。 女仆柳德米拉正在门口收牛奶，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她依旧能把家里打理的干净整洁。 “二位，到了。” 车夫勒住马，他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毕竟现在汽车已经开始普及，马车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代替。 “走吧。” 我将一张纸币交给车夫，没有收零钱就下了车，卡罗特紧随其后，听到动静的柳德米拉回过头来。 “少爷……还有小姐？你们回来了？” “最近有人来送过信吗？” 女仆沉思了一会，然后把手伸进了围裙的口袋里。 “有，不过不是邮递员，是个年轻的小姐，她说她是亚历山大先生派来的，还让我一定要贴身携带这封信，一直到你们回来为止。” 送信人应该就是艾琳娜了，我从女仆手里接过信，推开门走进了客厅。 这个信封绝对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大的一个了，里面的东西也不少，除了大量的信息和情报以外，还有一封席尔瓦的亲笔信。 我把它们全都倒在了茶几上，卡罗特拿起了一个档案袋，拆开封条后，从中取出了两三张小照片。 “这是……？” 照片里就是十年前斯卡雷特家的庄园，而且还是屠杀事件后拍的，凄凉的焦黑色大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形物体。 “后院全被火烧了，当时里面还有几个佣人没跑出去，这应该就是他们了。” “真惨啊。” 席尔瓦在这些照片上做了标记，符号是红色叉叉，在其中一张照片背面，我发现了一行小字。 「艾弗森-斯卡雷特的遗体被分成三份埋葬于标记点，这是共济会的结节，只要改变其中任意一份的位置就能将其破除」 “果然……” 看着结节二字，卡罗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十年，她独自一人游荡在欧罗巴大陆，在经历了无限苦难后，终于找到了自己逝世父亲的尸骨。 “抱歉，我得先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丢下相片后，卡罗特迅速冲向电话机，柳德米拉挽着毛巾在她身后等待着，我则开始继续阅读接下来的资料。 另一个档案袋内是一些共济会成员的通讯信件，内容比较繁琐，但无一例外都提到了有关时空穿越者这个名词。 将零零散散的片段组合起来后，我还原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件，卡罗特的父亲居然和cicada有过接触。 信件提到，一个不知名的穿越者将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传递给了艾弗森爵士，如果它被扩张出去，那么整个欧罗巴大陆将会陷入无穷的动荡。 当然这所谓的动荡并非战争这种实质性的伤害，更多是作用于精神和意识上的，就如封建主义对奴隶主，资本主义对皇帝一般。 全视之眼预言了这一事件，它让共济会出动自己最精锐的杀手，将整个斯卡雷特家族屠杀殆尽，因为这个动荡会损害到他们的计划。 但奇怪的是，卡罗特和她的母亲幸存了下来，按照共济会的办事习惯，应该不会特地给自己留下祸根。 为了找寻答案，我拿起了那封亲笔信，这是整个信封里最后一个还没被查看过的东西了。 「看这封信的应该是尤利乌斯你吧，不用感到惊讶，未来的一切我都已经通过穿越者的眼睛见证过一次了」 「你拿起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当年卡罗特和罗夏存活的原因，那我也不弯弯绕绕了，这两人在屠杀发生的时候并不在家」 「当然，共济会知道她们的存在，也派遣了一支小队前往暗杀，但很不幸，这个小队的队长是我」 「当时的我已经和cicada见过面了，他许诺将在未来的某一天赋予我至高无上的权利，代价是在枪口下保护她们母子二人」 「我照做了，用枪干掉了手下，并谎称遭到了不知名能力者的袭击，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已经听过，我就不再复述了」 「十年前那场谋杀案的主谋逃往了遥远的小亚细亚和高加索，接下来该怎么做，由你们自己决定」 「作为你们对组织贡献的回报，我再附赠一条消息，你的父亲曾经在奥斯曼帝国逗留过一段时间，这件事将会在你们陷入困境时发挥作用」 信件到此结束，一直以来席尔瓦都向我们隐瞒了身份，不过作为一个连名字都换了好几次的人，这点小谎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可惜cicada在给他观看未来的时候刻意跳过了一部分，那就是他自杀的那部分。 “奥利维亚？” “怎么了……” 卡罗特已经打完了电话，现在正在用毛巾擦拭自己的眼泪。 “你是不是换过名字？” “为什么这么问。” “啊……因为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但名字实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卡罗特微微笑了笑。 “你可算是问这个问题了啊。” 紧接着，她将手伸向自己的脖子，随后将一直佩戴着的金项链摘了下来，一年多来我和她同床了这么多次也没见她做过这个动作。 “看看吧，吊牌后面刻着的就是我原来的名字。” 我接过项链，把挂着的黄金圆牌翻了个面。 「献给我的爱女，丽塔-斯卡雷特-奥利维亚」 “卡罗特这个名是我母亲给我起的，父亲死后我就不怎么喜欢别人叫我斯卡雷特，所以中间的那部分也被省略掉咯。” 我回过头去，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一直比我高一头的大姐姐。 “这么多年，身高倒是没怎么长过嘛。” “闭嘴！” 第242章 安魂曲 在与罗夏通完电话三十分钟后，斯卡雷特家族最后一任男性家主，艾佛森·斯卡雷特的头颅在自家庭院的一棵树下被挖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他的躯干和四肢，长年累月的封存下，尸体已经彻底风化，法医将其取出，简单观测了一番后，确认致命伤来自头部的弹孔。 待到我和卡罗特赶往现场的时候，遗体已经被装在棺木里了。 “折腾了这么久，没想到老爹他一直在我脚下啊……” 下车时，卡罗特掏出烟斗放进了自己嘴里，她的表情有些忧伤，不过时间已经冲淡了很多伤痕，现在更多的应该是释怀。 “能找到已经是万幸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入土为安，然后去找那些混蛋报仇。” 斯卡雷特家空荡的庭院内此刻充斥着黑白色的人群，一部分是尚未离场的警察和法医，另一部分是社会人士。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岳母罗夏，她正和我的父母说着话，右手还牵着我年幼的弟弟。 “哟，说啥来啥，你看。” 似乎是注意到了背后的目光，罗夏瞥到了我和卡罗特，她转过身来，热情的朝我们挥了挥手。 “一年多没见，我家女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老妈！” 卡罗特的脸鼓了起来，这对母女似乎不怎么对付，我和赶来的父亲握了握手，这也是我一年多来第一次看见他。 “这几个月都跑哪儿玩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玩……倒不至于。” 结婚之后的我的确有点和原生家庭脱节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养育之恩，我将手伸向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早些时候我从亚历山大那里弄来的，据他说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珍宝，作为收藏家的老爸肯定喜欢。 “喏，这是给您老人家带的礼物。” 父亲的神色略显惊讶，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浅蓝色的暗淡石头。 “夜明珠，中国来的。” “嗯……” 几十年的文玩生涯让父亲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鉴宝能力，他盯着珠子看了一会，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玩意造假成本可不高，居然能被你找出真品，花多少钱买的？” “帮忙的报酬，没花钱。” “好了，老头子，别一见面就钱钱钱的！” 母亲把父亲一把拉开，随后双手握住了我缺少食指的右手，比起夜明珠，她更关心我的身体。 “儿啊，这手还好吧，下雨天会不会疼？” “已经没事了，现在连感觉都没有，你看。” 我抽出右手，用仅剩的一点食指做了几次摆动动作。 “那就好……” 这种家庭聚会中才会出现的对话居然会在命案现场听到，也算是一大奇事，不过我和卡罗特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闲聊。 “这么热闹，在聊啥呢？” 负责现场治安的加西亚走了过来，她也算是我们的老相识了，因此警察厅才会把这个案子交给她。 “来了啊，快点带我去埋尸点吧。” 卡罗特给我甩了个眼神，我心领神会的跟了上去，她好像刚刚被罗夏挖苦了一顿，现在心情不太好。 “被骂了？” “哪有！那个老家伙，居然问我什么时候能让她抱孙子……” 卡罗特闷闷不乐的把烟斗放进嘴里。 “你怎么说的。” “至少得等事情全部办完……等等，你在问什么问题啊！” 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卡罗特用她的皮鞋狠狠的朝我踢了一脚，我不得不示弱求饶，要不然另一边也得遭殃。 “大清早的就这么恩爱，真不愧是模范情侣。” 加西亚的语气略显尖酸，揍了我一顿后，卡罗特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不说我都忘了，你也结婚了啊，现在怎么样了。” “没看出来吗？” 加西亚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观察到了衣服微微隆起的弧度。 “已经三个月了。” “恭喜啊！” 这对夫妇的进展似乎有点快过头了，印象里他们结婚都没过半年，相比起来我和卡罗特现在最多也就亲了个嘴。 谈话间，加西亚带着我们穿越了禁戒线，据她所说现在的自己还在产假期，本来应该不用工作的。 “到了。” 加西亚指了指面前的一棵大树，这老伙计似乎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树皮黝黑，树上也没有叶子，它的树根边上有一个人为挖掘的大洞。 “这里是什么部位？” “头颅，躯干的话在那边，四肢在房子后面，从这里看不到。” 我看向加西亚手指的方向，房子的东侧有一群人，他们正在对埋藏尸体的土壤进行取样。 “是个三角形啊……” 席尔瓦的信件中提到过结节这个词，将家主的身体分成三份进行几何排列，这应该是某种炼金术法阵。 “血脉封印术，很古老的鲜血魔法。” 就在我们思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下意识的想伸手掏枪，身体转过去一半才发现没带。 是第三者，此刻的她正站在围墙的阴影下，手里握着一柄小洋伞。 “阿拉，别那么激动，我是亚历山大派来的，帮你们解决一些黑魔法的问题。” 猩红的眼睛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和上次见面时不同，第三者的眼睛已经从正常的样式变成了和猫一样的竖瞳。 “这里是犯罪现场，社会人士请勿入内。” 加西亚想要上前驱赶，但被卡罗特拦住了，现在的她有孕在身，绝对不适合战斗。 “没事……” “既然是来帮忙的，就赶紧分析一下吧，这结节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接过卡罗特从加西亚背后递过来的枪，虽然这玩意对第三者没太大用处，但至少也算是一种反击手段。 “将家族最年长的首领杀死，并将他的尸体以三角形的形状埋藏在住宅外，就可以精准的定位到每一个尚存于世的家族成员位置。” “这个法阵的完成难度很高，但精准度也不是现代炼金术可以比拟的，不过一旦被破坏，或者遗体改变位置的话，就会彻底失效。” 听着第三者的描述，我回想起了之前的旅途，怪不得每次一到某个城镇麻烦就会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原来我们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是暴露的。 “照你这么说，现在它已经失效了？” 卡罗特故意大声问道，掩盖了我给枪上膛的声音。 “是的，三百人委员会的那帮老东西估计正对着地图挠头吧，还有，你们背后的东西，能不能别藏了？” 我心里一惊，但手指还是放在了扳机上。 “我要是想取你们性命，在船上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那可不好说……” 我从背后亮出手枪，眼看无法交涉，第三者微微一笑，紧接着，她在众人面前变成一团黑雾，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加西亚弱弱的问了一句。 “算是吧。” 卡罗特抽了口烟。 第243章 诗与远方 一天后，卡罗特父亲的尸骨被放置在了公共墓地的坟墓里，当初因为找不到尸体，斯卡雷特家只能选择空棺下葬。 现在，棺木等来了自己的主人，卡罗特一直以来悬在心里的巨石也已经放下了，照她所说，这是她这辈子最轻松的时刻。 罗夏没有举办葬礼，只是把我和卡罗特两个人邀请过去观看下葬的过程，这是与过去诀别的仪式。 “终于结束了啊……” 看着厚重发霉的棺木缓缓降下，卡罗特吐出一口烟气。 “接下来就该我们主动出击了吧。” “那是当然，弑父之仇岂能不了了之，更何况我还失败过一次……” 罗夏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铲子，为棺材盖上了第一铲土，今天她罕见的掉了几滴眼泪。 “好了，你们两个也来吧。” 卡罗特接过铲子，缓缓走上前去，为自己的父亲盖上第二铲土，我也照做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岳父我只在照片上见过他。 三铲过后，墓地的工作人员开始飞快地掩埋起来，罗夏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多看一眼。 “走吧孩子们，这地方实在太冷了……” 夏日将至，就算是处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带内的不列颠尼亚也变得逐渐闷热起来，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厚重的风衣，看来是时候换一套穿搭了。 卡罗特倒是老样子，一身深红色的蓬松礼裙，搭配和袜子同色的黑色皮鞋，就算是炎炎夏日她穿这套也不会出汗。 “怎么，我身上有怪东西吗？” “没，这身衣服和你挺搭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 我看到卡罗特的耳朵开始慢慢变红。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离开墓地后，罗夏邀请我们去她家共进午餐，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现在回去叫柳德米拉备餐要浪费很多时间。 卡罗特瞥了我一眼，看得出来她也很重温一下母亲的手艺，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 “哼哼，为了你们，我昨天可就开始准备了哦～”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毕竟也一年多没见了嘛。” “之前我在外面留学几年多也没见你给我写几封信……” 上车之后，这对母女就开始打闹了，罗夏一把把卡罗特揽进怀里，后者则想极力挣脱。 “好过分哦丽塔～” “别叫这个名字！” 咚。 罗夏抱着脑袋倒向一边，卡罗特给了她一记手刀，看得出来这对母女感情不算差。 这种场景在我家根本不可能发生。 作为男性的我从小就被教育要绅士，自然不会去和父母做这种亲密动作，弟弟年纪又和我相差太多，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如果初中的时候我能有个无话不谈的朋友，说不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 “话说回来，尤里乌斯，你好像没怎么和我说过你高中之前的故事啊。” 处理完罗夏后，卡罗特重新靠到了我的边上。 “初中啊……过得不算太好。” “说来听听。” 小学毕业后，因为家庭原因，我并没有被分入贵族学校，而是和平民家的孩子一起进入了普通学校就读。 当时的我因为娇生惯养的缘故经常受人欺负，父母给我的餐费也经常被抢走。 半年后，实在无法忍受的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然而他没有直接带我去找施暴者的家长，而是开始教我一些防身术。 「只有你自己强大了，其他人才不敢欺负你」 父亲向学校申请了三个月的假期，然后开始带着我做各种训练，他本来也有在军队中服役的经历，对格斗术有所研究。 在那三个月里，我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逐渐增加，再加上青春期刚刚到来，体内的荷尔蒙也在急剧增加。 于是，三个月后，变得更强了的我回到了学校，刚来的第一天那群混混就来招惹我了。 “然后呢，你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不，当时的我很想试试自己新学的技巧，然后，在我打倒了前面的几个人之后，还站着的其中一个混混掏出了匕首。” 肾上腺素驱使着我的身体，但打击的目标点也因此变得致命，我的一记右勾拳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他的喉结上。 倒地挣扎了一会后，混混停止了生命活动，其他人瞬间一哄而散，在尖叫声中，我的视线逐渐清晰，也意识到了刚刚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把他打死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杀人。” 事后，被杀的孩子父母找上了门，我的父母用钱解决了问题，但杀人对我的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在学校内再也没有说过话，甚至连老师都不敢叫我回答问题，好在毕业后父母想方设法给我送到了贵族高中接受教育。 “还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嘛……也不算太严重，毕竟那对夫妻拿到几千英镑的赔偿费后马上就不说话了，他们家孩子多的是。”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时至今日我偶尔也会想起这件事，平民家的孩子似乎只是消耗品，战争时卖给前线，和平时卖给工厂。 与之相比，把孩子的生命权卖给我们似乎更加划算。 “这件事除了你父母，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有，我前线的那帮兄弟们，还有你。” 每个听我说完的人都会安慰我，这不是我的错，如果那群混账没出手惹你的话，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来。 “那不就得了，人类社会的法治就是大部分人都认同的正确，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你没错，那你就是正确的。” “三位，到了。” 司机把车停在了斯卡雷特庄园门口，我们不在的时候这里新增了不少佣人。 “走吧。” 罗夏打开车门，和卡罗特一起走了下去，我也不再思考那些悲伤的往事，推开另一侧的车门后，踏在了坚硬的沥青地上。 第244章 向东方启航 为了迎接我们，罗夏亲自下厨准备了一大堆美味佳肴，当然，其中没有一个是不列颠尼亚本地菜系。 我和卡罗特在欧洲游历已久，对这满满一桌的菜还算有点了解，但还有一部分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看上去造型很奇特。 “这是？” 我指着桌上那条类似炸鱼一样的东西问道，它的身体裹着金黄色的面糊，上面还淋着番茄酱，但头和尾巴居然是生的。 “松鼠桂鱼，没听说过吧。” 罗夏笑着坐在了我们对面，她对自己的成品似乎很满意。 “没……” “是中国菜。” 刀叉尚未落下，酸甜的气息就已扑面而来了，真没想到卡罗特的母亲居然还认识中国人，要知道直到几个月前这个东方古国才刚刚开始对外开放。 “过去也没见你做过啊，啥时候学的？” “就在你们出去的这段时间，我一个在中国的朋友正好回国，拜访她的时候顺便学了点菜谱。” 初学者肯定不可能把这道料理做的如此完美，看得出来罗夏练习的不少，但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她的那位朋友。 “她是不列颠尼亚人吗？” “嗯，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就去东方了。”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之前我们还在考虑语言不通的问题，要是罗夏能把她的那位朋友介绍给我们的话，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否引荐一下，之后我们有去中国旅游的计划，正好缺一个当地向导。” 罗夏将一锅热汤放在桌子最中央的地方，至此今天的午餐全部上齐了。 “是为了你爸的事情吧。” 她将视线投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卡罗特。 “嗯。” “都十年了，还没放下啊……” 罗夏坐了下来，她让一直等在门口的佣人关上了餐厅的大门。 “杀父之仇，岂能忘记。” 对话的语调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却十分复杂，罗夏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的表情有喜有悲。 “你啊，和你爸一样固执。” 一张名片顺着桌布飞到了我的面前，我将它拿起，看了看上面的字。 「德鲁斯·泰勒，考古学家，拉明街235号」 “去找他吧，这家伙对亚洲国家了如指掌，不管是中国，日本还是高丽都一样。” 我把名片递给卡罗特，她抬起眉毛看了一眼后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我体验到了很多不同的异国美食，不得不说，这些来自东方的菜肴的确很吸引我。 以酸甜为主的鱼，酱香十足的肉，还有大量极具地方特色的特殊食材，比如放在我正前方的那份白色料理。 罗夏告诉我，这是豆腐，是由大豆磨碎后制成的，味道和质感都极为细腻。 “好神奇啊，你是怎么把它弄成块的？” “这个嘛，等你到中国应该就会知道了。” 罗夏故意卖了个关子，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饱餐一顿后，我们离开了斯卡雷特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长途旅行前的准备了。 吃饭的时候罗夏简单为我们描述了一下中国和日本的现状，首先是枪械，这种东西在亚洲想要获得弹药补给是很困难的。 日本和中国都是新兴资本主义国家，在工业方面落后欧洲不止一星半点，火器甚至还停留在刚刚发明出复装子弹的时候。 其次便是身份，普通的外国居民是不被允许进入中国的，所以我和卡罗特必须要弄到行商证，这点倒不用担心，毕竟有亚历山大在。 “二位，去哪里？” “商业街。” 今天我们打算先解决枪的问题，我需要一把更强大的武器，现有的手枪对付普通能力者还行，但碰到像第三者这种黑魔法使用者就很麻烦了。 好在卡罗特说她认识个还算不错的军火商，可以为我提供想要的武器，然而，当车停下来的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家服装店。 “呃……” “怎么了？” 印象中这家店的店主叫希尔法利亚，之前给卡罗特定做过礼裙，这家伙什么我时候改行当枪匠了？ “我们没走错吧。” “当然，进去吧。” 推开大门，还是那排熟悉的假人，希尔法利亚站在柜台后，正无聊的打着冒险。 “欢迎……噢，奥利维亚！你怎么来了！” “等等……今天不是来做衣服的。” 卡罗特赶忙挥手，不然希尔法利亚估计就要直接把她抱走了。 “哪来干嘛？” “买枪。” 希尔法利亚愣了一下，然后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知道了，稍等一下。” 她将之前一直没有展示给我们看过的那扇破旧木门打开了，里面是一段台阶。 “姐！” “干嘛？”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模糊的女性声音传了过来。 “有活了！” 几秒钟后，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名长的和希尔法利亚几乎一模一样的女性出现在了楼梯口。 “过来吧。” 这两人应该是姐妹，卡罗特拉了我一把，提醒我赶紧跟上，待我们两人全都走上楼梯后，希尔法利亚姐姐把门关了起来。 “之前我给你定制的那把猎枪怎么样，用起来挺顺手的吧。” “还行，不过现在已经坏掉了。” 卡罗特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把枪花了她不少钱。 “唉，能不能爱惜点？说吧，这次又需要什么。” 下了楼梯后，地下的空间豁然开朗，依旧是熟悉的店面布置，只不过假人被换成了枪架。 “你想要啥就说吧，这次是带你来的。” “嗯……” 和外面的正规枪店不同，这里摆着的武器并非民用，我看到了熟悉的李恩菲尔德步枪，这种新式武器绝对不会开放给平民。 “全间威力弹的步枪，最好能配备刺刀。” “刺刀？我看看，这把如何。” 她从枪架上取下一把较短的步枪，特殊的弯曲拉机柄是不列颠尼亚军方并未装备过的。 “德国g98式步枪，配备六十五厘米的刺刀，发射7.92x57毫米全威力弹，弹匣容量五发。” “太少了，换一把。” “想要大容量的话，只有勒贝尔和恩菲尔德了了，不过刺刀长度会短一点，你看如何？” 这两把枪我都用过，但很明显李恩菲尔德的射速更快，我从货架上拿下了那把熟悉的武器。 和刚出现时相比，现在的恩菲尔德前准星处多了两块起到保护作用的弧形铁片，重量也轻了不少。 “就这个了，配一个枪盒，还要一百发子弹，大概什么时候能送到？” “明天上午前，还是老地方对吧。” 希尔法利亚姐姐朝卡罗特看了一眼，得到肯定回答后，把我们送了出去。 第245章 冠冕堂皇 枪械和弹药的补给已经在进行中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联系那位考古学家。 卡罗特决定和我分头行动，我负责去问亚历山大要票，毕竟现在从欧洲到中国的航路十分稀少，但凡晚一点都可能售空。 “压价应该能交给你 吧，我们的路费不多了。” 分别前她特地叮嘱了我一句，不过按照亚历山大的性格，他可能不会收钱。 钱这种东西对这位收入动辄几十万起步的男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他更需要一个可靠的帮手。 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过没过多久它就应验了。 “去中国？” 狭小的便利店内，亚历山大努力推动着自己的轮椅，他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叠小纸条，开始在里面翻找。 “现在这个时间点，想光明正大的到那里去可不容易啊。” “要是不这样我也不会来见你了。” 我瞥了一眼亚历山大身后的小房间，这里面是他的个人珍藏室，也是艾琳娜的工作区域。 “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手里正好还有两张到日本的船票，那里的港口有很多船开往中国大陆，随便挑一艘就行，不过……” “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吧，我们会办的。” “呵，还是你懂我啊老伙计。” 亚历山大微微一笑，果然，他有求于我。 “我之前有一批货在日本被人给截了，虽然不怎么贵重，但客户不怎么满意。” “想让我帮忙找场子？” “不然呢。” 我继续看着那扇门，在它背后，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伺机而动。 “地址和人名，我会解决的。” “喏，就这个。” 写着个人信息的纸条同船票一起递了过来，上面是亚历山大标志性的花体。 “你该不会早就备好了吧……” “那是当然，我在亚洲没有势力，正愁着没人选呢。” 亚历山大拥有能看透人心的能力，在我们回国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要去中国了。 虽然有点麻烦，但这个方案对我们也有好处，于是我把纸条放进了口袋里。 “哦对了，你那扇门后面，有藏什么东西吗。” “什么” 我解开了枪套的袋子，门后传来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那种感觉我很熟悉。 “应该……不是艾琳娜吧。” “……” 亚历山大没有回答，我记得之前第三者曾经说过，她在亚历山大的帮助下为自己恢复了力量。 “是吸血鬼小姐吧。” “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亚历山大示意我把枪口放下，然后拿来一根棍子，轻轻的推了一下门把手。 “看看吧，她就在里面，是叫第三者什么的吧，名字还挺奇怪。” 木门缓缓地打开了，原本装满白炽灯的收藏室内现在一片昏暗，而且气温也比外面低了不少。 “谁。” 熟悉的女性声音来自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那双红色眼睛，第三者缓缓从雾中走了出来，她穿着整齐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根权杖。 “你……为什么要留下她。” “cicada告诉我，她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会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我现在必须要保护她，直到那个时间点到来为止。” “理由呢？” 第三者用她的怪异竖瞳盯着我，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伊藤小姐正在登神之路上狂奔，待她走到终点的时候，就能成为我们人类最强大的矛，也是我们向神明反抗的武器之一。” 亚历山大用棍子戳了戳第三者，她立刻向后退去，消失在了黑暗的房间里，现在的她相比之前呆滞了很多。 “和昆虫一样，伊藤也拥有化蛹期，可能会持续数个世纪之久，她现在对你们肯定没有威胁，放心吧。” cicada 3301和亚历山大之前都帮过我不少忙，第三者也并没有对卡罗特的生命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因此我也不打算继续追究。 “知道了。” 简单交代了一番之后，我离开了杂货店，亚历山大告诉我要解决的目标就是之前袭击过我们的日本杀手团。 没有能力的话，想要对付他们实属不易，不过好在我有先进的武器，应该会轻松一点。 “喔！” 正当我低头思考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东西撞了过来，是个人，我赶忙侧身，把她差点被顶飞的重心稳了下来。 “抱歉……” “没事没事。” 是艾琳娜，她一路小跑着绕过墙角，没注意到我也在这条路径上行走，一不小心就撞了上来。 “是马修啊，来找雷提斯的吗？” “已经找过了，正准备回去呢。” 我注意到艾琳娜怀里抱着的两个袋子，一个里面都是新鲜蔬菜，另一个则堆满了肉。 “这是？” “午餐和晚餐，还有给那个怪物的伙食，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吸血鬼需要血肉，亚历山大肯定不会把活人喂给第三者，所以只能用动物肉代替，她现在应该正在为那段长时间的沉睡储备能量。 “辛苦你了啊，照顾残疾人不容易吧。” “没什么，反正最后都会走到一起的，现在习惯反而是好事。” “你们要结婚了？” 艾琳娜的脸颊微红，像少女一般低下了头。 “嗯……婚礼就在下半年。” “恭喜啊！” 受重伤前，亚历山大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平时不是去打牌就是去打台球，而高中时的艾琳娜则是纯正的书呆子，每天都在学习。 谁也想不到这两人会走到一起，但就现状来看，一切似乎又那么的合理，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吧。 “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还有很多高中同学呢。” “别忘了发请帖就行。” 我不知道这次东方旅游到底会持续多少时间，再加上失去了能力，连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再见！” 挥手告别艾琳娜后，我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是由我们自己开启的故事，也应当由我们自己结束。 第246章 前途似锦 告别了艾琳娜，我坐车回到了约克的家中，柳德米拉还是和以往一样在前院打扫垃圾，看到我之后，她挥了挥手。 “欢迎回来，少爷。” “奥利维亚回来了吗？” “小姐十分钟前刚刚到，现在应该正在换衣服。” “知道了，你去忙吧。” 推开木质大门，我注意到了沙发上的那个小小的身体，卡罗特换掉了厚重的礼裙，换上了一套符合季节的轻薄连衣裙。 她半躺在沙发上，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东西想必任何一名男性都很好奇。 “你这姿势可一点都不优雅啊。” “哼，在家还不让人放松放松了！” 她不满的转了个身，重新回到了正坐的位置。 “向导那边我都已经联系好了，下周一就出发。” “怎么去？” “坐船，到日本之后停留七天，再坐船前往中国福建，李海建应该就在那里。” 与我们之前体验过的高级游轮相比，前往日本的那艘船就比较平庸了，只是普通的客轮，而且据那位考古学家所说，前往中国的时候坐的是渔船。 这对卡罗特这种习惯了高端场的淑女来说肯定有点无法接受，我本人倒是无所谓，战壕内的泥泞早已磨灭了我的少爷风格。 “真是的，那些落后的地方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尤里乌斯，咱们家还有黄金藏品吗？” “要这玩意干啥。” 结婚时，老妈送了卡罗特一盒金条作为彩礼，总价值差不多有八十多万英镑，这份东西一直被藏在我们的卧室里。 “货币不通，你去我房间拿两根金条来，到当地之后去找人换。” “对啊，还有这事来着……” 中国刚对外开放不久，他们的货币和国际金融市场还未接轨，因此交易只能用银和金这种贵金属。 “在啥地方？” “写字桌左边柜子里。” 我按照她的指示拿来了金条，虽然看着不大，但每根金条抓在手里都分量十足，这种物质在地壳内的含量有限，而且十分稳定。 也正因如此，它才能成为衡量国家实力的标准，在贵族和商人中也十分流行。 “来了，拿着。” “喔……” 卡罗特已经准备好了袋子，我把金条放了进去，不起眼的布袋子可以掩盖里面东西的价值，以防被小偷惦记上。 “看看枪吧，这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我把视线放在了桌上的长盒子上，这种制作风格很像卡罗特之前的那把霰弹枪，上面写着我的全名，固定按钮则是两个黄铜扣。 打开之后，印入眼帘的是一把缩短款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两个金属桥夹放在上方，原本固定式的刺刀卡槽被改成了活动式。 “希尔法利亚说，我们的战斗充满随机性，所以把枪身缩短方便迅速取下，刺刀平时收在枪管下，要用的时候直接甩出来就行。” 我将刺刀插入卡槽内，上紧螺丝后，试着甩了一下，刀刃突出后固定在了特制的凹槽里，即使用力戳刺也不会掉下来。 “不错啊。” “那是当然，这把枪可是专业枪匠根据你身高体重量身定制的。” 缩小枪身带来的后果就是弹匣容量变小，从十发变成了八发，不过也没啥区别，在小型战斗中这点子弹足够消灭所有敌人。 “怎么样，满意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多谢。” 打开位于枪托与枪身连接处的保险，我往枪膛内塞入一枚子弹，推动枪栓，现在这把武器已经上膛完毕了，我没有开枪，再次拉动枪栓，子弹被抛向了空中。 四年战争前期，不列颠尼亚军队装备的还是老式的马蒂尼步枪，而同时期的普鲁士人已经用上了使用金属定装弹的毛瑟1871式步枪。 为了应对前线的颓势，不列颠尼亚政府下令进行制式武器募集，最终中标的就是我手里这款李恩菲尔德步枪了。 这把武器集射速，精准度和大弹匣容量于一身，即使日耳曼人到后期掏出了1888委员会步枪也无法挽回武器方面的劣势，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刺刀稍微短了点。 我一把接住下落中的子弹，把它重新放回子弹盒内。 作为打满四年的传奇老兵，我对这把武器十分熟悉，甚至都到了能闭着眼睛拆装的地步。 但是，这把被改装过的武器有点不一样，上方多了一根导轨，用两个可转动的滑轮固定在枪身上。 “这是……？” 李恩菲尔德的确有少量狙击型生产，但都是用金属侧杆固定在枪身上的，这种导轨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它甚至是能拆卸的，去掉之后就变成了标准的步枪。 “名字好像叫皮卡丁尼导轨来着，希尔法里亚说这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但是她手里有存货，就给我们用了。” 和导轨配套的是一个瞄准镜，经典的3.5倍版本， 来自未来的道具，我不免想到了cicada，这很有可能是他对我的一次帮助，检查完枪械子弹后，我把配件一一拆下，和枪一起放进盒子里。 “今天礼拜几了？” “礼拜天，明天上午就要出发了。” 卡罗特的计划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 “那我去收拾行李了。” “嗯。” 说是收拾行李，我要带的东西其实也不多，一点现金，大量的子弹，枪油，打火机，还有香烟，我相信这种东西全世界应该都有，所以就没拿太多。 所有东西加上换洗衣物一共只能装满一个标准旅行箱，我把东西放在了门口，柳德米拉到时候会帮我们送到门口的。 “中国啊……” 第一次前往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国家，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希望不要碰到太多麻烦吧。 第247章 历练的开始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所以我和卡罗特两个人今天都很罕见的没有熬夜，九点一到就关灯睡觉了。 “我说，你该不会又带了一堆罐头吧。” 黑暗中，我朝着天花板问了一句。 “不然呢，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状况发生，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吃得惯那边的菜。” 之前罗夏拿出来的中式菜肴很合我的胃口，唯一值得担心的也就只有日本了，据说当地人都会生食鱼类，听上去就很可怕。 “好了，别说话了，快睡吧。” “知道了～” 我翻过身去，将那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今天晚上的梦很奇怪，我来到了一家人满为患的保龄球馆里，乒乒乓乓的击球声从四面八方传入我的耳中。 梦里的每个人脸都很模糊，我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但脚却像生了根一样牢牢的扎在了地上。 “……马修少爷！”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好像是女仆柳德米拉，潜意识告诉我，是时候起床了。 “听得到我说话吗，马修少爷！” “……咋了？” 艰难的睁开眼睛，我发现柳德米拉正站在床头，她手里拿着一根烧火钳，神情看上去十分紧张。 “赶紧穿衣服吧，出大事了！” “啊？！” 透过门缝，我看到楼梯口的木栅栏被人为破坏掉了，地面上还散落着很多木屑。 “あいつをにがす逃がすな！” 奇怪的语言从外面传了过来，柳德米拉抓起火钳，双眼紧盯着门口，看来家里进贼了，而且还是取人性命的那种。 “靠……” 我一把抱起熟睡中的卡罗特，一个翻身滚下了床，从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手枪。 几秒钟后，半开着的房门被人用力踢开了，两个头戴面罩的男人冲了进来，柳德米拉看准时机，一钳打向了领头人的鼻梁。 “啊！！！” 刚刚从壁炉里拔出来的钳子温度还很高，男人的面具直接被击碎了，他捂着脸倒了下来，不过相较后面的同伴，这家伙算是幸运的。 呯！ 我扣动了扳机，子弹从敌人的右眼眶穿入，直接打飞了一部分头盖骨，他手里的刀飞了出去，扎在了门框上。 “操，他妈的，怎么回事？！” 剧烈的颠簸外加枪声总算是把卡罗特吵醒了，她一脸惊恐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人。 “嘿呀！” 柳德米拉用火钳再次砸向倒地挣扎的男人，这次他的手臂也被烫伤了，我绕过床铺，开枪打碎了他拿着武器的右手，随后迅速上前，将枪管插进了他的嘴里。 “你是什么人！” “……” 男人没有说话，他用还没被控制的另一只手猛然砸向我，但在半空中就被架住了，我顺势一扭，将他的手腕卸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行血泪从男人双眼处流出，他的双眼开始上翻，嘴角也吐出了白沫。 “这……？” “是毒药，别碰他了！” 卡罗特一把把我拉了起来，受伤的男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阵，随后便没了动静。 “呼，吓死我了……” 柳德米拉长舒一口气，我朝着尸体脑袋补了一枪，确认死透之后，卡罗特开始了她的检查。 “这群人怎么进来的？” “今天早上，我出去拿牛奶的时候，就看到这俩人鬼鬼祟祟的在大门口徘徊。”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流浪，但我进门的时候这群家伙就已经闯进来了，然后嘛……你们下楼看看就清楚了。” 柳德米拉指了指门口，卡罗特站起了身来，她用自己的能力检查了尸体。 “是毒发身亡的，这两个人行动前都吃了毒药，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审到信息。” “又是日本人吗？” “没错。” 虽然面部有部分损毁，但还是能分辨出这两人是亚洲来的，看来又是杀手团的成员，他们为了完成任务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我们之后要对付的就是这种人吗……” “真是一群疯子。” 洗漱完毕后，我们换上了长途旅行的服装，楼下大厅一片狼藉，桌子椅子翻的到处都是，玻璃杯也打坏了好几个。 不过我们的行李倒还算完整，将清理和善后工作交给柳德米拉之后，我和卡罗特坐上了她事先预约好的车。 “我们直接去港口，泰勒先生应该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嗯。” 因为遭到袭击的缘故，我们出发的时间比预定计划晚了二十多分钟，不过好在时间很早，大街上还算空旷。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不列颠尼亚西北部的港口城市利物浦，今天中午时，前往日本的客轮将在那里的港口启航。 作为重要的客运城市，在利物浦的外国人数量不算少，其中可能也会有第二批袭击我们的杀手，因此我一直开着手枪的保险。 乘车的过程相对顺利，上午九点半，我们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呼……” 憋了一路的卡罗特下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烟斗，我舒展了一下手脚，长时间被囚禁在狭窄的地方实在是有点难受。 “好像还早了点呢。” “嗯。” 海滨城市的空气总是咸湿的，无论是敦刻尔克还是这里都一样，卡罗特挥手示意我跟上她，我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路上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这位就是泰勒先生。” 穿过马路后，我看清了这位向导的面容，泰勒和罗夏是一个时代的人，再怎么说也要将近五十岁了，但他看上去却依旧很魁梧。 可能是常年在户外工作的缘故吧。 “久仰大名，马修先生，我是德鲁斯·泰勒。” 泰勒的手掌像覆盖了一层砂纸一样粗糙，手背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简单互相介绍了一番后，他把我们带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 “二位应该是第一次到东方去吧。” 落座后，泰勒挥手示意，一名服务员马上就走了过来。 “嗯。” “这样啊，因为我到日本之后可能要停留一个多月，所以没办法陪你们到中国内陆，不过我倒是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位当地的引路人。” “他会说英文吗？” 泰勒笑了笑。 “当然，是我的老伙计了，办事绝对可靠。” 店员在单子上写着字，泰勒看了我一眼。 “二位要吃点什么吗？” “不必了。” 从刚见面开始，这位考古学家就给我一种很难相处的感觉，相信卡罗特也是这么觉得的。 第248章 文明之路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它从来没有被彻底灭亡过，哪怕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经历了大量的朝代变更。” 享用迟来的早餐时，泰勒为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即将前往的目的地。 “那里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叫做清，末代的几位皇帝实行了闭关锁国的政策，导致中国在近一个世纪内科技一直在原地踏步。” “暴政最终引来了革命，封建王朝最终被推翻，国家力量被资本主义和军阀掌握了，但问题依旧存在。” 我看着泰勒将牛角面包塞进了嘴里，因为已经吃过早餐的缘故，我和卡罗特都只要了一杯咖啡。 “那里的百姓过于愚昧，而且大量的生产资料都被军阀掌握了，一般企业家根本没有活路。” “更要命的是，中国疆域辽阔，比整个欧洲都要大上好几倍，像这样掌握大量资源的军阀一共有五个，因此整个中国现在其实依旧在内乱之中。” 就他现在的描述来看，我们要前往的国家似乎并不怎么安全。 “正所谓内忧必有外患，你们这次旅途的第一个目的地日本就是这样，它趁着中国王朝更替的过渡期侵占了库页群岛和朝鲜半岛，并将它们纳入了自己的控制之下。” “这么说的话，这两国现在正处于战争状态吗？” “不。” 面对卡罗特的提问，泰勒微微摆了摆手。 “中国的中央政府并没有对日本的行为作出反应，只是略微谴责了一下，这是他们的绥靖政策，用自己的领土换取暂时的间歇期。” 先不说库页群岛，光是朝鲜半岛就得有半个不列颠尼亚大了，只能说国土大就是好，那地方估计种田的地方也很多。 “这样啊……” 本以为这次的目的地是个还算安稳的国家，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携带的弹药够不够了。 “不过二位不用担心，当地的向导会尽量带你们避开争端区域，而且，就凭不列颠尼亚公民身份就够保护你们的安全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到现在为止我没见过因为身份而放弃找我们麻烦的共济会成员。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该登船了。” 泰勒看了看手表之后站起了身。 “这么早吗？” “没错，二位应该是有随身携带枪械的吧，我们得去办安全许可证。” 之前那艘船不是正规海运公司旗下的，所以安保措施差的离谱，理论上来说这应该是我的第一次海上旅途。 “很麻烦吗？” “到也还好，不过要交点钱就是了。” 泰勒把我们带到了码头边的一间小屋子门口，透过潮湿而又破烂的玻璃，我看到了一位年近中旬的老妇人。 “老萨沙！” “怎么了？” 似乎所有与海有关的人在说话时态度都很不好，可能是因为常年和风浪对抗的缘故，名叫萨沙的管理员用拐杖推开了木门。 “干啥？” “来办证，航海合法持枪证。” 萨沙上下打量了一下泰勒背后的我。 “军人？” “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和行为，我可没见过有人会下意识把手伸到腰带上的。” 可能是刚才老妇人的态度有点恶劣，我的确有段时间在防备她的攻击，没想到这点小细节都被发现了。 “进来吧。” 海边的空气十分潮湿，这栋小木屋内也到处都是海水的痕迹，我小心翼翼的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看着萨沙从同样湿漉漉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 “填表吧。”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表格栏内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这些写的都很快，但是在枪械具体信息那栏却停了下来。 「每位船员最多携带一把武器，其余的只能交由船坞工作人员保管，待乘客再次返回本港口后方可取回」 “枪只能带一把吗？” “当然，手枪和步枪选一个吧。” 萨沙回头看了看门口卡罗特看着的大盒子，丰富的经验已经让她慢点吃这里面是把长枪了。 “长的吧。” 考虑到之后可能遇到的敌人，我只能选这玩意，只可惜这把1911了，放在这种潮湿的地方不出一个月就得锈掉。 “把手枪给我，然后搜个身就行了。” 我取下腰带上的枪套，连着三个弹匣一起丢进了萨沙的筐里，她摸了摸我的口袋和侧肋部，确认没东西后，在纸上盖了个章。 “好了，下一个！” 接下来轮到卡罗特了，她只带了一把手枪，所以比我轻松了不少，填完信息搜完身后就出来了。 “呼……” “怎么样？” “这老家伙，真是够粗鲁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腋下，看上去似乎有点小痛。 “习惯就好了，萨沙以前是水手长，性格有点暴躁。” 虽然有点波折，但至少登船的手续算是办完了，在登记处递交完出国手续后，我们被带到了候船大厅，泰勒也总算是掏出了自己的行李。 一个大包，里面装满了凿子和刷子，包外面挂着一把小铲，铲边缘磨损严重，像是用了很久了。 “再等会吧，还有半小时船就入港了。” “嗯。” 玻璃窗外，各式各样的蒸汽船在港口内缓慢的穿行着，这是不列颠尼亚合众国科技与贸易的结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文明产物。 不过，再过几天，这些景象就会不复存在了，我们即将进入一个未开化的世界，那里没有汽车，没有电话，甚至连电报都没有普及。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旅途会有多艰辛。 第249章 车前马后 从不列颠尼亚出发一路航行到日本，如果海况一直不错的话，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从港口出发，由大西洋进入地中海，途经苏伊士运河和印度洋，最终通过马六甲海峡来到日本本土。 这是一条比较漫长的航程，这是因为中国本土不允许非亚洲国家市民直接前往，不然我们从陆地上就能直接去了。 “一周啊……” 卡罗特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她这种喜好时件的人来说，无聊就是最大的敌人。 “熬一熬就过去了，你好歹还有我陪着呢。” 我瞥了一眼正在准备把自己背包背在身上的泰勒，之前在咖啡厅里的时候我观察过他的手，粗糙的手指上并没有戒指之类的东西。 想来也是，一直和古代文物打交道的人应该也没时间谈婚论嫁，一件文物的价值肯定远高于异性。 在候船大厅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的船终于开始检票了，我们拖着行李箱走上了码头。 “二位，请出示一下船票。” 年轻的工作人员将每个试图上船的人拦停，作为未开发地带，亚洲蕴含着大量欧罗巴大陆未曾拥有的资源和珍宝，因此总有人想偷渡过去发财。 我和卡罗特把船票递了过去，检票员用特制的工具在票上打了个洞，随后便放我们进去了，等检票时间过了之后还会有船员再复查一遍，然后把混上来的人通通赶下去。 “请进吧，祝你们旅途愉快。” 从中侧扶梯登船之后，我们与泰勒暂时分别了，他的房间在前侧，和我们隔了整整半艘船。 “那先这样吧，我们到岸再见，如果要找我的话，打客房转接电话就行。” “嗯。” 船上的水手按照船票上的信息给我们配了钥匙，与此同时，一名黑人乘客被查出票是伪造的，他与两名水手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他妈的，放开我！” 黑人挥舞着手臂，试图将周围的人驱散开，然而他的力量显然比不上强壮的水手，最终被两个人合力直接从船上推了下去。 我没看到落水的过程，只是在几秒钟后听见了沉闷的落水声。 “……” “怎么了？” 卡罗特把配好的烟斗塞进了自己嘴里，并催促我快点往前走。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不列颠尼亚的港口会出现黑人。” “这……”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黑人一直都是被当成商品贩卖的，在资本主义世界根本不存在人权，即使到了反奴隶法颁布的现在，他们也一直备受歧视。 这个状况导致黑人们根本就无法进入上层社会，更别提出国旅游这种事了。 “想去中国发财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和货物一起混进货仓，为什么还要到人这么多的甲板上来。” “照你这么说……” 我回头看了一眼船员们，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黑人的死活，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他是来吸引注意力的？” “在甲板上制造骚乱，分散人们的注意力，让自己的同伴隐藏的更好，当心点，尤里乌斯，这群人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船一旦开始航行，在大海上就是被彻底完全孤立的情况，对于杀手来说是最完美的暗杀场地，我现在没有能力，应付起来肯定很麻烦。 阳光被棚顶遮挡，我们走进了客房区，这次的房间就和普通旅馆差不多了，除了一张大床和写字桌就没别的东西了。 我和卡罗特把行李放下之后，立刻开始调试枪械，短款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在狭窄空间内也有一定的战斗力，所以我没有装刺刀。 另一边，卡罗特在门把手上布置了一个机关，只要它向下移动，套在上面的丝线就会滑落。 线连着另一边的玻璃杯，这样一来，如果有人在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潜入房间就会发出声音来。 门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窗户了，卡罗特从床头柜里拿出另一个玻璃杯，用手枪握把将其敲碎后，挑了些锋利的碎片撒在了窗台外沿。 “呼，差不多了。” 整个房子已经拥有了完备的防御措施，做到这种程度，卡罗特才稍微放心一点。 “听好了，除了吃饭和睡觉，千万不要离开这个房间，我们不能再惹上事了。” “我知道。” 我把步枪放在床边，开始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海况，船现在已经驶出港口一段时间了，原本还算高大的建筑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里，我都要在这地方生活，好在出门前柳德米拉往我的行李箱内塞了好几本书，可以用它们来消磨时间。 “嘿咻！” 把它们从箱子底部翻出来之后，我顺势躺在了床上，偶尔像这样慵懒的休闲一下似乎也不错。 而卡罗特则开始陈列起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了，她把自己所有的罐头都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开始对它们进行分类。 “烟熏鱼……蔬菜……水果……” “你该不会是打算这几天都吃这个吧。” “你可以不吃，但如果船上提供的食物被下了毒，我可不管。” 的确，如果杀手和后厨的厨师串通一气的话的确可以做到这点，共济会的人不会因为其他乘客的生命而放弃对我们的攻击。 但光这么些罐头肯定不足以维持每日的营养摄入，尤其是碳水化合物这个指标。 “这好办，去餐厅拿点面包就行了。” “面包也会被下毒啊……” “你傻吗，这种本来就没有气味的食物，下没下毒闻一闻就知道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我也只好闭嘴，开始阅读这本全新侦探小说的序章。 第250章 航海之路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日子都过的十分平淡，我们每天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看书，午餐和晚餐的时候去餐厅拿点吃的。 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我们所做的防御似乎有些多余，再次判断局势之后，卡罗特允许我吃的东西更多了。 不过，她依旧不允许我拿重口味的菜肴，活动范围的限制也很严厉。 不过兜风还是可以的，傍晚的时候我们还会去甲板上转几圈，顺便偷听一下船员们的聊天。 据他们所说，我们已经快到达亚洲大陆了，接下来要做到就是按照预定航道前往印度洋。 由于苏伊士运河开凿的缘故，商船无需绕过整个印度板块，大大缩短了整个航程。 “呼……” 又是一个傍晚，我们乘着晚风在甲板上散步，现在是出港之后的第十天，整艘船上一片祥和，没有一点危险发生。 “今天拿了点啥？” “烟熏培根，法棍面包，还有点黄油。” 我看了看手里的手提袋，每次去餐厅拿食物的时候那边的侍者总会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就像是在看小偷一样。 “鲟鱼罐头还没吃完，今天晚上把它解决了吧。” “欸……又要吃那玩意吗……”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鱼类罐头一般调味都偏咸，卡罗特带的那些尤其严重，因为这是供给军队食用的，所以盐分含量很高。 “坚持一下吧，等上岸之后，我请你吃点好的。” “真的吗！” “那是当然。” 海天交接的地平线被夕阳染成了红色，巨大的光晕蔓延了整个西南方向的天空，而在另一边，夜色已经摸了上来，深蓝色的苍穹预示着黑暗即将到来。 在这唯美的景色中，几艘渔船如贵妇人头上的发簪一般装饰着海面，我们距离陆地已经很近了。 “哦对了，这艘船是不是要到港口停靠补给来着？” 我吹着海风，突然听到卡罗特在我身边说了一句。 “好像是吧……” “那可得注意一下了。” 装货卸货的时候，船是停止不动的，这段时间很有可能会有人悄悄混上来。 “放心吧，这次拿的东西够多，大不了几天不出门嘛。” 当缩头乌龟的感觉不好受，但这样也是最安全的，我的能力现在全都无法使用，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天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我们加快了步伐，赶在气温骤降之前进入了客舱。 然而，进入室内的瞬间，我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入口处的几间房间门都是半开着的，一直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 卡罗特嗅了嗅周围的空气，神色瞬间严峻了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从腰间拔出了配枪。 “怎么了？” “有血腥味，就在附近……” 我仔细的闻了闻，的确，略带咸味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腥味，这是血。 顺着味道的方向，我们打开了其中一扇房间的门，一进去我就看到了大片的血迹，还是鲜红色的，看上去很新。 血迹一路延伸到浴室内，在那里，一名身穿船员制服的女性倒在了浴缸里，她的脖子处有一道恐怖的裂伤，甚至都能透过它看到脊椎。 “果然啊……” 卡罗特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能力检查了一下尸体。 “五分钟前死的，死因是失血性休克。” 照这么说的话，凶手还没走远，我从风衣内侧掏出匕首，步枪不在身边，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了。 “必须把他找出来干掉，不能让他重新躲起来。” 简单翻找了一下工作人员的衣服，我发现她裤子皮带被扯断了一截。 “这里原本应该挂了一个钥匙串，你看，如果正常站立的话，这里是她右手可以轻松摸到的地方。” 不能再犹豫了，我和卡罗特立刻冲了出去，开始沿着走廊搜寻敌人。 跑了一会之后，我发现整条走廊内的房间门都被人打开了，杀死工作人员的凶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深吸一口气，马上就要到我们的房间了。 咔擦……咔擦…… 卡罗特拦住了我，她听到前面发出了开锁的声音，我们靠墙躲了起来，为了观察外面的情况，她把自己的镜子拿了出来。 透过反射，我看到了一个身着破烂的黑人男性，他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此刻正在用一把万嗯i能钥匙开我们房间的锁。 “这家伙……不就是之前被丢下水的那个吗。” “居然还爬上来了……不过为啥到现在还是湿的？” “谁知道。” 看着自己的房间被陌生人入侵，换谁来都忍不了，卡罗特打开了保险，黑人也打开了我们的房门。 “他进去了，怎么办……” “摸过去。” 卡罗特缓步靠了上去，因为有地毯的缘故，她的脚步没怎么暴露，我反握匕首，和她分别贴在了房门两边。 房间里的黑人看到了我们的罐头，此刻正试图把它们全部装进兜里。 “他妈的，东西都脏了，这混蛋……” “要干吗。” “那还用说？！” 卡罗特一个闪身冲了出去，在黑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扣动了扳机，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脚踝，把他打倒在地。 “呃啊啊啊啊啊！” 黑人发出了一声怪叫，整个人瘫倒在地，我立刻冲了过去，把他藏在衣服里的三四个罐头翻了出来。 “别他妈乱动，老实点！” 虽然受了伤，黑人还是在不断挣扎，我只能直接对着他的脖子来了一拳，这才让他老实下来。 “怎么回事！” 船上安保姗姗来迟，卡罗特把枪插回枪套内，示意我往边上靠靠。 “这家伙杀了个管理员，还跑到我们房间里偷东西，尸体就在102，你们自己去看吧。” 第251章 潜伏期 枪声在船上引发了一阵骚乱，不过好在安保人员把事发客舱楼层整个封闭了起来，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恐慌。 聚集起来的船员之中有检票时把那位黑人丢下船的两名水手，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还在地上趴着的家伙。 “是他吗？” “没错。” 看上去像队长一样的男人从背后拿来一捆绳子，将黑人的手脚牢牢绑在了一起。 “老实点！” “……” 在他干活的时候，另一名水手走向了我们。 “没想到船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工作人员的疏忽，我代表库纳德游轮公司向你们道歉。” 卡罗特抽了一口烟斗，她带过来的罐头有一部分已经被那个黑人打开了。 “我建议你们再去好好检查一下底层船舱，别再把这些老鼠放进来了。” “放心吧女士，安保人员已经开始行动了。”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名黑人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偷渡到日本，对我们并没有敌意。 “好了，起来！” 两名船员粗暴的将黑人拽了起来，全然不顾他腿上的伤势，这家伙估计后续也不会得到治疗。 “可怜的家伙……”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我叹了口气。 “你在同情他吗？” “那倒没有。” 时代裹挟着人们走向各自的方向，他只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万千失败者的其中一个罢了 “总之，船靠岸之前还是尽量不要出门比较好。” “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能稍微放松点管控，现在又失去自由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关上房门后，开始重新布置机关。 下午三点十五分，我们乘坐的船只通过地中海，到达了位于埃及的苏伊士运河口，从这里开始，我们将正式与大陆接轨。 按照预定计划，船只在港口城市塞得停靠，开始进行日用品和食物补给，卡罗特认为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所以严令禁止我出门。 “你要真想看外面，就用这个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望远镜塞到了我手里，好在我们卧室的窗户是正对着港口的，能看到的东西不少。 “这里应该已经是非洲了吧……” 欧罗巴大陆以外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只存在于书籍和地图里的东西，真正用双眼直接观察还是第一次。 我用望远镜观察着马路和街边的事物，这里的建筑物都很低矮，路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奇怪的袍子，长度和教堂里传教士的服装差不多，但用料更为宽松。 “喂，你看那边。” 右侧的衣角突然被拉了两下，我发现卡罗特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我的身侧，此刻也在用小一号的望远镜观察外面的情况。 因为窗户太高，她的脚下搭了一个凳子，看上去有点滑稽。 “是那个黑人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之前的那两个船员，他们一前一后抬着黑人下了船，那家伙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已经快不行了。 “失血性休克，估计活不了了。” “一命抵一命，他杀管理员的时候就已经死不足惜了。” 只听扑通一声，黑人被直接丢进了海里，路过的人都像没有看见一样，船员们用海水洗了洗手，重新加入了搬运的工作中。 偷渡的人不止一个，又有一大家子黑人被带了出来，驱赶他们的船员手里拿着枪，只见他大声吼了几句，随后就有两个本地人靠了过来。 他们将黑人接管，带到了一个货箱里，过了一会，他们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而且手脚上的绳索也被解开了。 “这是在干嘛？” “奴隶贸易，这些人还能干活，应该是被船员卖给本地人了。” 果不其然，船员从本地人手里接过一叠钞票。 “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被卖到这里至少还有人把他们当人看。” 我爸的工厂里有很多黑人劳工，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没有工资，每天还从事着危险度最高的活。 按照他们那群老派资本家的风格，黑人和商品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次性消耗品。 “这是落后民族的悲哀。” 看够了人间烟火，我放下了望远镜，重新躺到床上开始看书。 “我们啥时候再出发？” “明天上午，接下来就顺了，沿着大陆走，最多一周就能到日本。” 还有五天，我身边带着的小说已经快看完了，之后要靠啥来打发时间呢…… 没等我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怪事就发生了。 原本安稳的放在门后小桌子上的玻璃杯突然莫名其妙的移动了一下，听到刮擦声的我没问你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 机关被拨动了，门外有人试图拉动门把手。 卡罗特迅速掏出配枪，打开保险后将枪口对准了门口，我一个翻身滚下了床，抄起了床头柜边的步枪。 玻璃杯缓缓地向着桌边移动，在到达极限角度后猛然向地面坠去，丝线的长度不够它落地，于是在进行了一个巨大的弧线运动后，它撞到了门上。 啪嚓！ 玻璃碎了一地，发出的响声即使在隔壁房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我将中指搭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然而，门把手到底之后就没有动了，门外的人似乎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卡罗特注视着门口，一刻也不敢移开视线。 “尤里乌斯，别分神。” “不……不对！” 这种怪异的感觉我很熟悉，敌人的主攻方向绝对不是门，那地方太显眼了，照这么说的话…… 我举枪瞄准窗口，果不其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从上面挂绳荡了下来。 “背后，小心！” 呯！ 子弹呼啸而出，击碎玻璃之后，在空中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停在了黑衣人面前。 “我操……” 卡罗特一个翻滚躲过了黑衣人丢来的飞刀，正常人不可能让高速飞行的子弹在空中停下，毫无疑问，这家伙是个能力者。 第252章 停止之力 “淦！” 我单手撑住床板，在下一波攻击到来之前把自己的身体丢了出去，卡罗特从侧面绕了过来，和我一起蹲在了床后。 不明身份的能力者属实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外，我把步枪递给卡罗特，从她手里接过手枪和两个弹匣。 “去门外构筑防线，不要轻易让其他人过来，这家伙交给我！” 没有过多的交流，卡罗特立刻冲了出去，透过门缝，我发现了之前拉动门把手的家伙。 是那个被杀死的钥匙管理员，她的手腕上绑着一根麻绳，另一端则链接在外面的门把手上。 这么说的话，敌人是从走廊末端的窗口翻出，然后从外墙一一路攀爬过来的啊。 何等恐怖的核心力量…… 没有给我更多的反应时间，敌人已经攻了过来，一把弯刀直直的砍在了我的左臂上方，还好有床板挡着，只是看起来很吓人。 呯！ 子弹飞速射出，但依旧被男人直接停在了空中，他一把抓住悬浮着的弹头，双脚朝我面门直踢而来。 我双臂交叉挡住了这一击，借力向后飞去，对方使用的是近战武器，只要拉开距离就有胜机。 “……” 敌人自然理解这一点，他松开手，让自己身体下落的同时，用力将手里的刀朝我丢了过来，我侧身躲避，刀刃划破脸颊之后，深深的扎进了墙壁里。 “被你躲掉了啊。” 蹩脚的，带有浓重口音的英文从用于掩盖身份的厚厚红色围巾下方传了出来，这次前来暗我们的人并非来自日本，更像是埃及本地人。 我迅速举起枪，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之后，把墙上的弯刀拔了下来。 这两发子弹依旧没有给敌人造成伤害，它们在命中之前都被定在了半空中，这家伙的能力似乎可以让一切物体停止下来。 但是，我在那短暂的一瞬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第二发子弹在被停下来的时候，原先悬在半空中的第一发子弹直接掉了下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敌人的能力似乎只能对单个物体生效。 “哼。” 枪里的子弹不多了，我退出弹匣，从风衣口袋内拿了一个新的装了进去，与此同时，敌人也从自己的长袍下拔出了另一把刀。 “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全视之眼！” 只听见木板挤压变形的声音，敌人双手握刀，直接朝我冲了过来，我迅速抬起枪口，但并没有直接瞄准他。 可以停止一件物体的能力，要想击败他，就必须要在同一时间发起两次攻击，我的射击目标是先过来房顶上的巨大吊灯。 重力是不可逆的，只要敌人进入吊灯的下落范围就必须要停住它，不然就会被砸伤。 呯！ 眼看时机成熟，我迅速扣动扳机，子弹击穿了吊灯连接在天花板上的铁链。 “……！” 敌人察觉到了这点，迅速向上伸手，我则调转枪口，瞄准了他的额头。 是选择直接承受吊灯的砸击，还是用脑袋硬接子弹，这是留给敌人的致命选择题。 然而…… 嚓。 我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却没有被击发，击锤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死活下不去。 “自作聪明的家伙。” 嘭！ 吊灯把木地板砸出了一个大坑，玻璃和木头碎片开始在房间内横飞，敌人并没有停止吊灯，也没有停止子弹，他把我手枪的击发部件控制住了。 我再次扣动扳机，子弹终于正常发射出去了，但敌人早已脱离了原来的位置，我注意到一块较大的木碎片停在了半空中。 “哈！” 烟尘还未落下，一只脚就已经踢在了木板上，它被解除了控制，像利剑一般直直的朝我的喉咙处飞来。 好在我反应够快，用持枪的那只手将它打飞到了一边去。 “快，太快了！” 一个身影从四散的尘埃中走出，他脱下了自己的围巾，将其甩向一边，我终于看清了敌人的真面目。 细小的胡茬遍布整个下半脸颊，深红色的瞳孔代表了能力者的身份，这是典型的中亚人长相。 “能在我的全力攻击下支撑这么久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之前遇到的敌人中有很多人在开打前都这么说过，但最后依旧是败下阵来。 “不过宰了几个毫无战斗经验的普通市民就自诩为杀手，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好心提醒你一下吧，马修先生，这艘船已经被我们的人渗透过了，现在它的船底已经安装了大量的tnt炸药。” 男人看了看手表。 “再过五分钟，它们应该就会被引爆了，你有把握在这段时间里将我击溃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敌人的激将法，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率先发起攻击。 “你自然可以不信，但等船爆炸的时候，我们可就都逃不出去了。” 男人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审视猎物的猎手一样。 “一个共济会的普通能力者，换掉全视之眼和猩红之眼，绝对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不是吗。” “……” 空气陷入了凝固，房间内的两个男人互相注视着对方，他们都在等待着另一方先做动作。 几秒钟后，我叹了口气，将手枪插回枪套内，并丢下了之前捡来的弯刀。 “不错，看来你还是个聪明人……” 男人刚想收起武器，但一只拳头已经朝他的脸飞过来了。 “五分钟？解决你这样的家伙，连半分钟都不需要！”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男人乱了阵脚，他试图停住我的拳头，但没有用，因为另一边同等力度的攻击已经在路上了。 “你他妈……” “喝！” 蓄力过后的正蹬直接击中了敌人的腹部，把他整个人踢飞到了墙壁上，我迅速跟进，用力一推，把他从进来的窗口直接推了下去。 拥有停止能力的男人肯定不会就这么摔死，但在他赶上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也足够我和卡罗特逃跑了。 第253章 慌不择路 没有检查窗外的情况，我马上推开了客房大门，卡罗特依旧在监视着楼梯口，枪声似乎没有引来安保人员。 “尤里乌斯，怎么样了？” “那家伙被我赶走了，不过他说船上被装了炸弹。” “什么？！” 我接过卡罗特丢来的步枪，把她的手枪还给了她。 “当真吗？” “不确定，但最好别赌。” 我们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离开这艘船，没必要去做威胁生命的决定。 “我知道了，快去收拾行李！” 我们返回了房间，把能拿的东西全放进行李箱之后，开始朝中层出口处移动。 行进的过程中我们并没有遭到阻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怀疑那个男人说的话了。 “二位，是要下船吗？” 甲板与岸边的连接物是一块木板，岸上站着的工作人员看到了我们，马上就凑了过来。 “嗯。” “那请务必在下午四点之前返回，到时候我们就要启航了。” 交代完成之后，他帮我们把行李箱拿了过去，离岸之前，我再次回头看了看这艘在海上航行了十几天的客轮。 上层的客房区，乘客们往返在餐厅和房间中，下层的货仓区，船员们忙着把一箱箱补给和货物拆开分类。 根本就不像是将要发生爆炸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敌人想要把我们引到陆地上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卡罗特吸了一口烟斗，她的神情看上去很严肃。 “这里可不像海上，到处都可能会有敌人的伏兵。” “……” 作为异国他乡的旅客，我们对这里的街道结构完全不熟悉，一旦陷入追逐战很容易吃亏。 “走吧，我闷得先弄到下一班轮船的票。” 卡罗特转过身去，我比她稍微慢了点，就是这微妙的一瞬，让我的双眼看到了发生的灾难。 轮船的底部冒出了一片火光，接着亮点便开始以几何速度蔓延，大约零点二秒后，我意识到这是一场爆炸，于是开始向卡罗特那边扑去。 爆炸的冲击波直接把整艘船的中段炸上了天，大量的木头，钢筋和尸体碎块在空中形成一道弹幕。 这些东西基本都来自表层，真正接近爆炸中心的人和物已经被彻底撕成碎末了，此时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去了零点五秒，我的整个身体压在了卡罗特身上。 短暂的延迟后，冲击波先碎片一步向我们袭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向空中，但我提前做了防护姿势，所以并没有受伤。 落地之后，卡罗特被我牢牢压在了身下，余波之后的各种碎片开始下落，我的背部承受了各种不知名物体的冲击，好在衣服够牢。 从发现爆炸到现在，一共只过去了不到一秒钟。 “我去，什么鬼情况？！” “是炸弹，那家伙说的没错！” “靠……” 翻过身来，我发现一条断臂压在了我的背上，残余的衣服碎片代表了死者的身份，是港口的搬运工。 身体的其他碎片找不到了，不过附近到还有很多人体器官，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起源是我们后方的半截身体。 那是肠子内粪便的味道。 “可怜的家伙。” 稍微缓了缓之后，卡罗特掏出了枪，和我一起去检查了下行李的状况，它们刚刚和大量的碎片一起被掀飞了。 卡罗特的小箱子掉进了水里，里面的衣服和罐头估计已经彻底报废了，她没有选择费力气打捞它。 我的大箱子还算幸运，它卡在了路灯杆和房屋墙壁之间，除了稍微擦破了点皮以外没有什么大碍。 “快看看子弹。” 我打开箱子，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步枪子弹，底火基本都很完好，看到这里，卡罗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又是共济会的疯子，这次至少又死了几百号人。” 轮船此刻正在缓缓下沉，靠近爆炸中心的地方一片死寂，稍微远点的地方还有伤者，他们捂着自己的断臂或断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呃……” 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卡罗特扶住了我。 “怎么了？” “这地方……让我想起了阿尔萨斯……” “战场吗……” 四年战争中，普鲁士步兵在冲锋前都会先呼叫炮兵对我们的阵地进行轰炸，基本都是几个小时起步。 老兵们这种时候都会躲到战壕内避难，但那些没有经验的新兵就不一样的，他们不会挖避弹坑，只能祈祷炮弹不要飞过来。 事与愿违，总有几发炮弹会飞到战壕里，因此，在这四年的战场生活中我见到过无数被炸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当然，幸运儿也是存在的，被炮弹直接命中后还能活下来的我见过一个，就是亚历山大。 “别紧张，来……” 卡罗特张开臂膀，把我的脑袋搂进了怀里，淡淡的少女清香涌入我的鼻腔，也让我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 “谢谢。” 我轻轻推开了卡罗特的手，要是在安全的私密空间，我肯定会抱住她不撒手，但现在我们还在室外，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攻来。 在这种地方秀恩爱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走吧，去警察局。” 我拖着行李箱和枪包站起身来，开始向街道上移动，卡罗特紧随其后。 另一边，遥远的海面上，一个男人正站在一块小木板上，他的手里握着半截望远镜，正在观察岸上的情况。 “把他们赶到岸上了吗？梅尼耶。” “那是当然。” 男人对虚空中的声音做出了回答，他脚下的木板看上去根本就无法支撑他的体重。 “di molto，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接下来只需要上岸监视他们就行了。” “别急，办事之前是不是得先把我的报酬结一下？” “当然。” 一个箱子凭空出现，梅尼耶把他牢牢抱在了手里，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铺满了现金。 “需要点点数量吗？” “我信你。” “那就好，还是存在老地方？” “嗯，去办吧。” 箱子从半空中落下，但并没有掉进水里，一只手从背景里凭空出现，牢牢的握住了提把。 “合作愉快。” 第254章 非洲之星 埃及，位于非洲边缘的国家，是一个拥有悠久渊源的文明古国，曾经也是四大人类文明起源之一。 然而，古罗马帝国崛起之后，埃及曾一度沦为被占领地，一直到现在都算不上什么强国。 工业革命之后，这片地方被不列颠尼亚盯上，最终在连续的战争和签订条约后，埃及成为了英联邦国家。 “所以说，你们是从英国来的游客，在下船的时候游轮正好爆炸？” 警察局内，留着络腮胡的当地警官正在询问我们问题，这里会英语的人还是挺多的，但是口音都很奇怪。 “对啊。” “好吧……” 警官摸了摸满头大汗的脑袋，这种程度的大规模恐怖袭击，他可能这辈子第一次遇到。 “那你们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或者朋友在船上？” “……” “泰勒？！” 我和卡罗特同时想到了这个人，上船之后导游泰勒就没怎么和我们联系过，这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到处闲逛的样子。 这么看的话，他很有可能已经被炸死了。 “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全力搜救幸存者，二位这几天可以暂时在我们安排的旅馆内休息，有什么进展我会立刻电话通知你们的。” 警官嘴上说着，手却没有停下，他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了一份名片递给了我们，背面还有一串用钢笔写的地址。 “很抱歉，警局现在抽调不出人手，实在没办法送你们到旅馆，还请二位自行前往。” “不需要我们付费吗？” “当然，这次事件是我们埃及警方的疏忽，怎么能再让受害者自掏腰包。” 在我们谈话的期间，警察们已经开始陆续行动起来了，他们携带的武器都是老式的亨利步枪。 “知道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名片，上面是警官的证件照，他的名字叫穆汗穆德-梅尼斯，是这所警察局的局长。 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梅尼耶带着自己的左轮手枪走了出去，现在整个警局里只有我们两个还在了。 “真是有够麻烦的啊……” 卡罗特习惯性的点燃了自己的烟斗。 “接下来则怎么办，走陆路还是继续坐船？” “不能从陆地上出发。” 她四处环顾了一番，将目标放在了白板上的一张世界地图上。 “如果从塞得港出发的话，我们得横穿整个中亚才能到达中国，而且想要到达福建还得穿越整个中国。” “而且不光是距离的问题，中亚常年高温难耐，土地荒漠化严重，就我们现在的粮食储备，估计一天都撑不到。” 沙漠气候是欧罗巴大陆不曾拥有的，我不太想体验那种恶劣环境，不过坐船的话，可能又会面对被暗杀的风险。 “所以，我们只能绕路。” “什么意思？” 卡罗特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支钢笔，开始在地图上画画。 “地中海直通印度洋，我们可以沿着大陆架的方向开进到东南亚，绕过中南半岛之后，直接在中国沿海城市登陆。” 这条航路比直通日本的路线长多了，而且还要在不同的国家多次换乘，不过正因为变幻莫测，敌人很难预测出我们的行动轨迹。 “看上去还行。” “但愿吧……” 演算完成，卡罗特直接把整张地图撕了下来，这种可能会暴露我们行踪的东西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不过她没有直接把它毁掉，而是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行李箱里。 “世界地图可是很重要的道具，特别是对我们这种要长途旅行的人来说。” 对警察们来说，这肯定不算是好消息，收拾完东西之后，我们开始照着名片上的地址行动。 不过，非洲大陆的烈日似乎被我们忘记了。 “……” 现在是正午，没有建筑物的街道几乎已经被太阳晒成了纯白色，那里的温度高达六十摄氏度，我和卡罗特一前一后走在街道的阴影处，都被热的抬不起头来。 “这他妈的……什么鬼天气啊……” 虽然没有太阳，但阴影处的气温也在四十度以上，要知道同时期的不列颠尼亚最高温也就十几度上下，所以我们身上穿的还是秋天的衣服。 风衣下的衬衫已经完全贴在了身上，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根据当地人的指引，这家旅馆应该就在前方。 “忍忍吧……马上就到了……” 这还是卡罗特第一次这么狼狈，她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路标，那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好！” 为了尽快脱离苦海，我更加卖力的拖着拉杆箱向前走去，据警长所说，这家旅馆的所有人是英国来的，所以服务和欧洲那边没啥区别。 “欢迎光临！” 一进门，印入眼帘的服务生不是大胡子的当地人，而是纯正的白人，我松开行李箱，扶着膝盖开始大喘气。 “二位是要入住吗？” “对，你看看这个。” 卡罗特把名片递给了迎上来的服务生，他拿起来看了一会。 “我明白了，行李交给我吧，二位可以先去那边歇一歇，等办完入住手续就能洗澡了。” 服务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然后朝身后看了一眼，他的同伴立刻把行李箱和枪盒一起拿走了。 “多谢。” 长途跋涉加上高温的炙烤，即使是久经沙场的我体力也有些不支，坐下后不久，服务生端来了两杯冰水。 “看二位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到埃及来吧。” 卡罗特点了点头，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这样的话，还请听我一句忠告，这里的本地人并没有那么淳朴，要当心被骗。” 服务生在说到本地人这三个字的时候特地压低了声音。 “特别是对你们这种初来乍到的外地人。” “比如呢？” “胡乱收费，漫天要价，总之，路边摊最好不要去，那些主动上来搭讪的人也不要去理睬……” “法尔纳，房开好了！” 柜台后面的声音打断了服务生的话，他快步返回，拿来钥匙之后将它交到了我的手里。 “二位的行李已经提前放在房间门口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等等……” 卡罗特叫住了打算转身离开的服务生。 “你叫什么名字？” “法尔纳，拉米雷斯-法尔纳。” 猩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服务生的面容，我注意到了卡罗特表情的细微变化，她正在思考着什么。 第255章 奇点封锁 由于塞得港市区建筑拥挤的缘故，这栋旅馆造的很高，足足有七层楼，不过好在配备了先进的电梯系统，上楼不算太困难。 我们的房间位于四楼，窗户正对着街道，观察视野非常良好，缺点就是太高了，要是建筑物发生什么问题的话不方便逃生。 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我注意到两个箱子已经被放在里面了，高档酒店的服务速度很快，这才是我熟悉的生活方式。 “等等……” 卡罗特叫住了打算上前查看行李的我，她微微弯腰，开始在地板上搜寻着什么东西。 “去检查一下卫生间，看看有没有陷阱。” “嗯。” 在普鲁士的时候我们曾经遭到过暗器的袭击，所以在那之后每次入住新的旅馆卡罗特都会留个心眼。 仔细检查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之后，我得到了安全的结论，这里被打扫的很干净，一根线都没有。 “嘿呀！” 搜索干净床底后，卡罗特重重的躺在了床上，下半身在脱鞋子，上半身在脱手套，刚才的那段长途跋涉把她累的不轻。 “这可不是富家千金该有的动作啊……” 看着床上那个扭动四肢的娇小身体，我无奈的吐槽了一句。 “要你管！” 我没有理会卡罗特的抱怨，转身来到窗前，就如我一开始观察的结果一样，这里的视野真的非常开阔。 旅店位于十字路口，而我们所在的房间又正好可以将整个十字路口尽收眼底，如果有一个人步兵班在这里驻守的话，至少能拦下一个排。 “在看啥呢。” “楼下，得把附近的地形摸摸清楚，不然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是吗？那你看出点啥来了？” 我的视线沿着主路延伸，向着各个方向的小巷发散，这种纷繁复杂的蛛网结构暗道在人口密集型城市很常见。 但塞得港不一样，这里的街头巷尾都遍布着各种各样的摊贩，也就是说，这些小巷比其他城市的隐蔽性更高。 没人能做到在人群中快速寻找到自己的目标，敌人一样，我们也一样，这是一把双刃剑。 “唉，要是你的强化能力还在的话，肯定没那么麻烦。” 我将目光从远方收回，关上窗户，把热浪隔绝在外后拉上了窗帘。 “话说回来，我们的船票该怎么搞？” “警察局应该会帮我们解决。” 回过头去我才发现，卡罗特已经把她的上衣脱掉了，她刚才出了一身汗，现在正是需要洗澡的时候。 白色的衬衫掉在了地上，被它掩盖的曼妙身体曲线此刻正完完整整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的终极诱惑。 “别……别盯着看啊……” “抱歉！” 我赶忙转过头去，卡罗特一把抱起自己的衣服，小跑着躲进了浴室里，她那光着的小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你要洗澡？” “这不明摆着的吗！” “那衣服怎么办？” 之前卡罗特的小行李箱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石沉大海，她现在已经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用你的不就行了，等我这套衣服洗完晒干之后再去买新的。” 浴室的门关上了，我把四散在地的衣服一件件收起，然后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中找出了一件衬衫。 能给她穿的也就这一件了。 “真是的……” 我再次看了眼从窗帘缝隙中射入室内的阳光，在这地方洗完衣服应该很快就会干了。 然而，不只有我一个人正在观察天气。 “入住了？” 距离旅店五十米远的小平房内，一个戴着巨大头巾的男人正在说话，明明这间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是的，五分钟前，这两个人刚刚在前台登记过。” 男人耳边传来轻微的说话声，这是团体内部的独特沟通方式，共用感官，只要本体想，随时都可以向所有同伴投射自己的听觉和视觉。 “继续监视，但别被他们发现，还有，向长老报告，不列颠的追兵已经入场了。” “明白……” 声音渐渐模糊，男人主动切断了联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石板，借着残破窗口透射进来的阳光看了看上面的图案。 石板上是被称为荷鲁斯之眼的图案，它拥有战胜痛苦和绝望的力量，也是他作为组织一员的象征。 自古以来，这只眼睛一直俯瞰着埃及，但现如今，它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从西方来的异教徒踏上了这片土地，他们带来了伪神，还试图将真正的神明驱逐出去。 一阵微风吹过，男人将石板重新放回口袋里，然后从另一侧掏出了望远镜。 街道上人来人往，为了躲避烈日，几乎所有人都用衣服掩盖住了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这也导致对面部信息素的收集受到了阻碍。 不过无妨，男人有他自己的判断准则。 “……” 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很快，这些异邦人就会付出代价。 “欢迎光临！” 两个街区外的某间酒馆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没有穿长袍，取而代之的是白衬衫和牛皮马甲。 进门之后，他脱下了帽子，仔细审视了一圈周围的本地客人。 “要来点什么嘛？” 侍者迎了上来，这种外国人兜里一般都很有钱，只要嘴够甜，小费肯定少不了。 “哦，小心！” 可能是脚步太快的缘故，在跨过台阶的时候，侍者突然滑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落。 “呃……” 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她的身体像是静止了一般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刚刚进门的客人把她扶了起来。 “抱歉，我是外国人，喝不惯这里的饮料，你们有没有什么……单人包间之类的设施？” 男人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来让自己的嘴巴贴在侍者耳边。 “那不勒斯远渡重洋送来了一位使者，这个人就是我。” “啊……” 侍者似乎从耳语中辨认出了什么关键信息。 “里面请，本店为你准备了最好的调制鸡尾酒。” “di molto！我已经等不及品尝了……” 再次跨过门槛，男人稍微提了提自己的袖子，无意间，三角形底座的一部分露了出来。 这是个烙印。 第256章 黯港鬼影 埃及的炎热来自于高挂在天空中的那轮太阳，夜幕降临之后，这里的气温就低了很多。 因此，当地人总是喜欢在傍晚出门活动，或是采购一日所需的食材，或是聚在一起聊天打牌。 这也让原本就很狭窄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了。 “你确定要现在出门吗……” 我看了看楼下人满为患的街道 虽然之前说好要趁晚上气温下来之后出去买船票，但这么多人属实在我们的预料范围之外。 “不然呢，等明天早上又得热的出不了门了。” 卡罗特正在更衣，多亏了这里热辣的太阳，她的衣服洗完没几个小时就干了。 “敌人有可能会混在人群里啊……” “手脚快点就行，半小时一个来回。” 我关上窗户，拉紧窗帘之后，打开了脚边的枪盒，就这么背着步枪走在街上显然是不可能的，我只能把它装在盒子里。 不过，备弹还是可以提前装好放在口袋里的，我从夹层内取出两个桥夹，将子弹一枚一枚放入其中。 除此之外，我还装了一点零散的子弹在风衣胸前的口袋里，另一边，卡罗特正在往自己的手枪备用弹匣内装子弹。 “开票需要身份证件，别忘了带上。” “我知道。” 准备完全之后，我们离开了房间，走廊里正好有个保洁人员在打扫卫生，她和我们正面对上了。 “二位是要出去？” “对，怎么了。” 卡罗特先我一步开口了。 “需要打扫房间吗。” “不用了。” “这样啊……” 保洁没有多说，推着车子走向了下一个挂着请打扫牌子的房间门口，我注意到她的皮肤偏深色，应该是个本地人。 “……” 卡罗特拉了拉我的手，把我拽上了电梯。 “你不觉得那家伙很可疑吗？” 厚重的铁门关上后，她靠着墙壁对我说道。 “这家伙推的车上清洁用具都是整齐的，但她已经走到走廊中段了，前面明明还有很多需要打扫的房间。” “照你这么说，她是冲着我们来的？” 楼层数字不断变小，我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压力，这是快速下降特有的感觉。 “也许吧，一会留个心眼，别被跟踪了。” 出旅店的路上我们没有再遭到阻拦，当然，一路上见到的工作人员还是不少的，不过他们都是白人，没有一个埃及本地人。 推开玻璃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夕阳尚未完全落下，地面还保持着较高的温度，不过和白天相比凉快了很多，至少可以走到马路中央去了。 大部分行人这么做是被逼无奈，因为人行道实在是太挤了，我和卡罗特尽量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人群之中，向着预定的目标地点进发。 “港口之前受到了爆炸袭击，有一定的可能性不再开放对外售票，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只能绕远路去航运局买票。” “这个任务由我来办，你需要先行返回旅馆保护行李，那里边的子弹绝不容有失。” 这是卡罗特出发前告诉我的，行动时我们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为的就是在遭遇袭击时不至于同时失去战斗力。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街道上走着，周围的空气中充满了当地语言构成的叫卖声，我不止一次在路边摊上看到一种像烤饼一样的食物。 这是埃及的传统主食，基本都会配上用鹰嘴豆制成的酱，里面也可以包各种食物，吃起来也很方便，直接用手抓就行。 “呜啊，看上去就好恶心……” 一对和我们一样来自欧洲的中年夫妇此刻正看着小贩调制酱料，的确，那灰褐色的浓稠液体看上去的确有点像呕吐物。 “试试看吧，很好吃的！” 小贩用不流利的英语说道，那对夫妇看上去有些犹豫。 “尤里乌斯。”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卡罗特已经赶了上来，她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赶快往前走。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让我发现了附近建筑物上方的异象。 低矮的平房区闪过一抹亮光，似乎是某种镜面反射的太阳光，我心里一惊。 “该死……” 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我迅速拉住了卡罗特，下一秒，枪响了，一枚子弹飞驰而过，击中了她脚尖前一厘米处的地面。 要是我没拉那一把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 “有狙击手！”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由于没有直接造成伤亡，很多人只是好奇的四处张望，毕竟对于本地人来说，枪可能是个陌生的东西。 趁此机会，我和卡罗特开始迅速向建筑物的方向移动，路上行人很多，可以充当掩护作用。 然而，敌人的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管我们跑到什么地方去都能精确的命中，下一发子弹很快就到了，这次它直接命中了挡在我身前的一名路人。 子弹穿透了肉体，解体成了大量的碎片，其中一块击中了我的手腕，划破了点皮。 “咿呀！！” 血腥弥漫的同时，人群开始骚乱起来，目击死亡现场的行人开始四散奔逃，他们把恐惧散播到了更远的地方。 “往房子里跑！” 混乱中，我向着卡罗特的方向大喊，然后把枪盒取下抱在怀里，一个翻身跳进了离我最近的民房里。 里面并没有住户，不过很显然是有人住的，因为桌上还摆着中午的剩饭，我把窗帘拉上，避免再被敌方狙击手发现。 卡罗特没有躲进这间房子里，我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并消灭掉出现的敌人。 我打开盒子，把恩菲尔德步枪取了出来，拉开枪栓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填满子弹的桥架，将它对准进弹仓后，开始装弹。 填满弹的桥夹一般都很紧，所以有经验的战士不会直接按压子弹，我用右手大拇指按住第一个子弹的下半部分，中指则将弹头微微翘起。 对单点施加力量之后，五枚子弹依次进入了弹仓，再填入两发子弹后，我喝上了枪栓，将瞄准镜固定在了滑轨上。 这样一来，一把狙击枪就准备好了。 第257章 专注涡轮 外面依旧混乱不堪，人们四散奔逃，说着我听不懂的语音，隐藏在建筑物内的敌方狙击手似乎很想要营造这种环境。 呯！ 又一次开火声，一名路人应声倒地，敌人已经开了五枪了，跑得快的行人已经逃离了现场，剩下的基本都是年纪较大的。 我拖着组装好的狙击形李恩菲尔德步枪来到了窗口，等待着敌人下次开火的到来。 卡罗特给我的那面镜子现在派上了大用场，直接探头出去看的话被干掉的概率很高，但是利用反光就没这个问题了。 枪口开火时会暴露火光，只要抓住栓动步枪换弹的间隙拉出去将敌人杀死就行了。 我把镜子微微探出房顶，由于是背光区，我并不需要担心反光这种问题，大约等了有五秒钟后，枪声响了。 “啊！！” 距离我藏身处不远的马路上，一名可怜的老 中年妇人被打中了脚踝，她痛苦地向前倒下，开始在地上挣扎。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的血迹，是向左后方喷洒的，也就是说子弹是从右前方射入的。 顺着这个方向，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一栋比周围建筑物都要高的白色楼房上，那里有很多小窗户，非常适合作为射击孔使用。 “不要，不要杀我，来人啊！！” 熟悉的英文涌入我的耳中，我这才发现被打中的居然是刚才那位在小摊前嫌弃当地食物的不列颠尼亚旅客。 要知道埃及当地人攻击来自殖民国的客人可是会被处以极刑的，然而狙击手却丝毫没有受这条法律的限制，从这点就能看出，他绝对不是本地人。 又是一发子弹，妇人彻底闭上了嘴，她的脊椎被打断了，彻底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我从镜子上看到了火光，在那栋建筑从上往下数第四个窗口。 很难理解敌人的举动，要是目标是我的话，何必要屠杀那么多路人来暴露自己。 没有思考太多，我把枪架在窗台上，开始在狙击镜内寻找目标。 t字形的3.5倍光学瞄准镜将内部的事物放大了不少，我没有受过专业的狙击手训练，不过简单的测量技巧还是掌握一点的。 两点之间距离大约在九十米左右，这点距离对于步枪来说不需要考虑下坠，只要用准星对准敌人的脑袋就能完成击杀。 我观察了一下刚刚开火的窗口，果不其然在那儿发现了一把步枪，但是枪上似乎没有装狙击镜。 用机械瞄具在九十米的距离上精确命中目标，敌人的射击技巧绝对不容小觑。 简单调试了一下后，我扣动了扳机，枪响了，我看到窗口冒出了一阵血雾，随后，一把步枪从上面掉了下来。 “打中了！” 然而…… 呯！ 又是一发子弹，在我开火的瞬间，它贯穿了土墙，打中了我的左肩。 “我靠……” 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我的全身，我迅速躺了下去，将自己的身体重新隐藏在墙后，并开始朝更坚固的承重柱方向爬去。 狙击手不止一个，刚才的那个只是诱饵，敌人一样在等待我开枪的时机。 现在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行人们几乎已经躲在了巷子里，因此，任何一点细微的脚步声都被放的特别大。 我将耳朵贴在了地板上，不远处传来微微的震动感，敌人知道我已经受伤了，现在正试图接近我。 这间房子没有后门，这是我一进来就已经考察过的事实，要想离开只能走前门。 但上方有狙击手，前方还有敌人，拖着受伤的身体逃出去，谈何容易。 我用还能发上力的右臂将狙击镜卸下，拉开枪栓，退出还在冒烟的蛋壳后，将一发新子弹填了进去。 这一战在所难免。 街道的末端出现了两个头戴黑色兜帽的人影，在白色的建筑物和灰色的马路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手枪，款式有些老旧，是单动式的左轮手枪，但杀伤力依旧不容小觑。 另一侧的几个小巷内，两三队同样配置的小队正在前进，就他们暴露在外的面部信息来看，更像是白人。 “真该死……” 我躺在地上，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这些人，现在太阳还能给街道带来些许光明，但很快就会入夜了。 从暗处打过来的冷枪比成群结队前压的敌人更加恐怖，后者我至少还能有所防备。 “呼……” 我用藏在胸口处的匕首从身上割了点布料下来，简单的给还在流血的伤口做了压迫止血包扎。 随后，枪口重新对准了外面，我将恩菲尔德步枪瞄准的刻度线压到最低，然后将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然后…… 呯呯！ 扳机还没扣下，枪声已经传了过来，不过并不是我在开枪，而是隔壁的房间。 “尤里乌斯！” 旁侧的窗户突然被破开了，卡罗特那小小的身躯如一把攻城锤一般砸了进来，她一把推开面前的大块碎玻璃。 “跟我走！” “你……！” 看到她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好像充满了力量，犹如进攻的战士听到冲锋哨被吹响一般。 恩菲尔德步枪开火了，7.7毫米的子弹呼啸着划破空气，子弹直接把正在向前摸索的一名黑衣人打翻在地。 他的同伴见此也不打算装了，大量的子弹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袭来，不过在此之前，卡罗特已经拉着我从窗口逃跑了。 “你受伤了？” 奔跑途中，她看着我的胳膊说道。 “还好是弹片，不过现在应该还在体内。” “直接去警察局，我已经报过警了。” 她说的没错，远处已经传来微微的警笛声了，只要能逃到那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呯！ 我背后一凉，赶忙低下脑袋，下一秒，一发破碎的子弹穿透墙壁朝我所在的方向射了过来，一发弹片擦破了我的脖子。 “我操……” 这里可是小巷内啊，周围都是墙壁，不可能有人能隔着这些东西朝我们射击。 “这是……”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一个人。 “敌人的狙击手。” 第258章 来自远方的威胁 呯！ “我靠……” 子弹又一次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向我们射来，这次并没有打破墙壁，而是从空中飞了过来。 它划着诡异的高抛物线，朝着我的头顶猛冲而来，最终撞在了卡罗特提前给我准备好的垃圾桶盖上。 “这他妈什么东西啊……” 无论我们躲到什么地方，子弹都能精确的找到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难道对方的能力是让子弹可以追踪吗……” “那可太变态了。” 卡罗特摸了摸额头，她也对这种无解的能力毫无办法。 “总之先躲到墙壁比较厚的地方去吧，走。” 她也拿了个桶盖挡在背后，我们像两只乌龟一样朝警察局跑去。 嚓…… 枪栓拉开，子弹落地，男人将枪口微微上抬了一点，拍了拍自己身上略微沾染了灰尘的衣服。 “目标已经往西南方向逃窜了，在这么下去，很快就会脱离射击范围。” 他向虚空说着话，奇怪的是，还真有声音在回复他。 “确定这两个是英国人吗？” 声音来自男人的耳边，这明显违反了物理法则，因为根本找不到发声源。 “当然，下船的时候我就盯着了。” 秉持着看到即消灭的原则，男人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前往埃及的不列颠尼亚人，他们都有可能是共济会的爪牙。 “我会继续派人过去调查的，你暂时收工。” “明白了。” 男人将自己的毛瑟g98步枪收了起来，捡起地上刚刚打出去的几发弹壳，转身走向门口。 “哦对了，之前你说的那几个狙击手，现在怎么样了。” “狙击手？”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窗口。 “滥杀无辜的家伙，早就解决掉了，不过地面的枪手倒还在。” “那就行，保持警惕埃德加，祖国不能没有你。” “哼……” 埃德加从右侧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用嘴叼了一根放进自己嘴里，随后，从另一侧拿出了打火机。 滑轮擦出火花，尘封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第一次体验到自己与众不同的天赋时，埃德加才只有十岁。 埃及很贫瘠，埃及人也很穷，因此孩子们基本都没有什么零花钱，他们想要获得收入只能靠自己。 商人们知道孩子活泼好动，而且精力似乎永远用不完，于是他们发布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打鸟。 把打下来的小鸟拿去卖钱，一只八埃镑，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商人这么需要这种人畜无害的小鸟，他们只知道钱能买很多东西。 在众多同龄人中，埃德加的射术是最精湛的，他每次都能打到一大堆猎物，赚来的钱一半自己用，一半则补贴给家里。 然而，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两年之后，不列颠尼亚来了，他们赶走了阿拉伯商人，其中也包括收购麻雀的人。 埃德加不喜欢这些来自大洋之外的白皮肤人种，他们吝啬，易怒，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报纸上印着政府被推翻的消息，人们互相讨论着为何大洋彼岸的国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征服自己的祖国，埃德加不在意，因为他的生活没有被影响。 随后，各种苛捐杂税就逼了过来，原本还能算上社会中层的埃德加家庭瞬间陷入了经济危机，不列颠尼亚人可不管那么多，交不上钱就是打。 他们不会亲自出马，而是会让那些所谓的警察动手，人们私下里称他们为狗腿子，因为他们虽然是埃及人，但只会为英国人工作。 在一次收税的过程中，埃德加的父亲被打伤了，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他们家根本没闲钱给他看病。 伤口逐渐恶化，埃德加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一点一点的死去，他的灵魂被禁锢在了家里那张小小的床上。 机缘巧合下，埃德加加入了当地的反抗组织之一「荷鲁斯之眼」，因为射术精湛而获得了队伍里为数不多武器的使用权。 然而，在一次次的行动中埃德加发现，自己的射击水平似乎有些奇怪，有些时候明明敌人已经躲在了掩体后面，但他还是能命中目标。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他每次射击都是这样，有些时候，敌人上一秒已经拐弯了，但他的子弹也改变了轨迹，直接绕过掩体击中了目标。 渐渐的，他开始理解并接受自己的特殊之处，只要是由他发射的任何远程攻击性武器都能精确的命中视野所见的任何目标，无一例外。 “该收工了，兰伯特！” “啊，什么？！” 房间的角落里蹲坐着一名女性，从她那灰褐色的皮肤来看，生活品质应该不怎么完好。 “我说，该走了！” 埃德加刻意提高了点声音，才让少女回过头来。 “赶快把你那该死的标记视野解除了。” “好嘞……” 一阵强光闪过，埃德加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刚刚看到的世界是一片虚无，只有人在平面上移动。 没错，这就是组织派遣给他的另一位特殊能力者，她的名字叫埃尔梅罗斯-兰伯特，今年才十三岁。 “今天干完活，肯定还有好吃的吧？” 兰伯特一脸期待的看着正在抽烟的埃德加。 “当然，今天杀了不少昂撒人，晚上请你吃大餐。” “真的吗！” 少女高兴的跳了起来，无意中露出了她手臂上的图案。 那是一个用墨水画成的盾标，是作为组织成员的象征，一般都是烙上去的，不过管理员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并没有这么做。 “那当然，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建筑物，和往常一样，埃德加将射击留下的弹壳整齐的排列在了地面上。 这是对那些狗腿子们的威慑，因为之前他的每次暗杀任务中，发射的子弹都和死亡人数对等。 第259章 木已成舟 咚！ 子弹从空中袭来，因为已经飞行了很长时间，它的速度比刚出枪膛时慢了很多，我微微下蹲，用垃圾桶盖再次挡住了它。 “还有多远啊！” “不知道……” 卡罗特一直在我前方跑着，她的速度不算快，不知道是不是累了。 呯……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枪响，长时间的延迟后，子弹打了过来，敌人似乎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在用金属物品保护躯干，所以这发子弹是向下半身射去的。 但很可惜，这次的目标是卡罗特，她身高太矮，桶盖可以完美的保护住除了脚踝以下部分的所有地方。 “嘿……” 子弹被弹开了，如果是正常直射的话顾，这种厚度的金属步枪的全威力弹可以直接贯穿，但敌人使用的是抛射的方式。 而且，子弹的火药填装量不是很够。 这发子弹之后，射击便停歇了，敌人每次都是这样，以五发为一个周期换弹，市面上也只有德国的g98是这个容量了。 “咱们现在已经跑了多久了？” “差不多五分钟吧……”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卡罗特迅速加快了步伐，绕过一处拐角后，把垃圾桶盖丢到了地上。 “差不多了……” 短款的g98步枪最大射程距离是800米，长款则是1000米，五分钟，按照我们的跑步速度，现在的移动距离应该已经早就超过一千米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敌人没有移动的前提下的。 我注视着天空，正如卡罗特所料，子弹没有继续飞过来了，只是敌人不知道是在后退，还是在前进到能够继续发动攻击的位置。 “这家伙必须得快点解决掉，我可不想一直带着这垃圾桶盖行动。” “对啊……” 只要发射子弹就能绝对命中的狙击手，一旦被他接近就能一直对我们造成威胁，这对精神和肉体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没有窗户的坚固建筑物躲起来，等敌人离开之后在继续行动。 “喂，尤里乌斯。” “咋了？” 卡罗特卸下自己的手枪弹匣，换了一个新的上去。 “给你一个制高点，你能确定一枪打死三百米内的目标吗？” “这……” 三百米，这个距离的射击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很多了，包括风速，子弹下坠，还有飞行的时间，我并不是专业的狙击手，对此不是很熟悉。 “那一百五十米呢？” “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确认完成之后，她居然开始向着刚刚遭到枪击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等……你干什么？” “回去，我们不能把这么大的威胁放走！” 必中的攻击能否躲开全靠运气，我想要继续向前走，但被卡罗特制止了。 “不要超过我，想办法到屋顶上去，想办法绕到敌人的侧面！” “那我要怎么判断他的位置？” “找最高的建筑物就行！” 交代完之后，卡罗特迅速向着巷子内部窜去，我把枪盒放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带着步枪和几个备用桥夹，扒着窗台迅速翻到了床顶。 高度增加之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埃及的房子高度普遍一般，这也使得那栋二十多层高的建筑显得格外特殊。 那里应该就是我的目标了。 嗖！ 就在我爬上房顶的瞬间，一发子弹再次袭来，这是敌人发射的最后一发，在空中飞行了大概一分多钟，最终落在了我的胸口。 啪嚓！ 然而，这发子弹却并没有击中目标。 它打中了之前卡罗特给我的镜子，铜制的镜背部吸收了一点冲击力，没有让子弹造成致命伤害，但还是把我整个人掀翻在地。 “咳……” 我奋力让自己喘过气来，然后伸手摸向风衣内侧的口袋，弹头卡在了镜子上， 差一点就打穿了。 这和之前的那几次攻击都不一样，我取出镜子，发现镜面已经彻底碎了，它被打中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说另有原因…… 另一边，小土房内。 “喂，埃德加……” 兰伯特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埃德加，她用自己那空洞的双眼看向墙壁。 “那两个人分开了，其中一个正在朝我们的方向移动啊……” “你说什么？” 埃德加迅速走到了少女身边，在把手放在她脑袋上的刹那，阻挡视野的墙壁全都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个在虚空中漫步的行人。 的确如兰伯特所说，大概一千三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点正在向这边移动，作为本地人的埃德加很清楚，那里是死胡同，本地人肯定不会进去的。 “这家伙……疯了吗？” 执行了这么多次狙击任务，埃德加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目标居然会向后奔跑，没时间考虑太多，他重新拿起步枪，回到窗台前准备射击。 这把枪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获得的，在当时算是最先进的武器，虽然现在已经略显平庸，但埃德加一直没有把它换掉。 “另一个人呢，去找出来。” “好……他的民房里，然后……嗯？” 兰伯特坐在地上，突然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怎么了？” “不……他的脑袋消失了，但是身体还在活动……” 埃德加用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警察局，那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光点，都怪共济会的那些杀手，马上就要把条子引来了。 “靠！” 他端起枪，瞄准了在小巷内穿行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现在……等等，他整个人都不见了，该死，去哪里了……？” “确认没有看花眼吗！” “肯定啊，我一直盯着呢，就在刚刚。” 顾不得那么多，埃德加直接扣动了扳机，他迅速拉动枪栓，重复了四次一样的动作，攻击必须迅猛有力，不能让敌人获得喘息的机会。 “目标移动到建筑区内了，可能无法从上方直接命中。” 兰伯特解除了自己的特殊视野，发现目标的头顶被墙壁挡住了。 “我知道……” 埃德加换了一个新的桥夹，兰伯特的定位很少出现问题，那个家伙到底是怎样把自己藏起来的。 第260章 隐者之镜 碎裂的镜子被我丢到了房顶上，它为我挡了一发子弹，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没有给我继续反应的时间，下一声枪响已经到来了，我迅速趴下身子，子弹在我头顶的墙壁上碎裂开来。 啪！ 我双手抱头，子弹的碎片还是划伤了手臂，敌人的攻击的确具有百分百的命中率，而且现在已经锁定我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向下看去，我发现自己趴着的地方是一块木板，透过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下面的家具。 如果能躲进建筑物里的话，就能抵挡一点子弹的冲击波了，我用手肘砸了几下木板，上面出现了一点松动。 啪！ 下一发子弹直接把我面前的墙壁彻底粉碎了，为了抓紧时间，我直接站起身来，用自身重力直接压碎了木板。 轰…… “呀！” 房顶的破碎伴随着一阵阵的尖叫，我用力踹掉了土房顶上的木板，整个人落到了下面的地板上。 “……” 房间里是一对母女，房顶的碎片差点把她们砸到了，我看了看头顶的大洞，要把它修好可能得花不少钱。 “喂！” 当地人用本地语言向我喊叫着，我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往房间里走，果不其然，那里面有面落地镜。 敌人的狙击很精准，每一发都能命中目标，现在距离合适的狙击点位还有一段距离，直接冲过去的话肯定会受伤。 刚才在被狙击的时候，镜子替我挡了一枪，虽然可能是巧合，但现在情况紧迫，只能搏一搏了。 “抱歉，女士，借你们家的镜子一用。” 不管他们听得懂听不懂，我直接把镜子拆了下来，这玩意高度和我的身体差不多，正好能挡住。 “抢劫……你这是抢劫！” 女主人用蹩脚的英语向我喊着，作为回应，我给她丢了点钞票在地上。 “买，买！” 喊了两句后，她们显然安静了不少，当然很有可能是钱的缘故，一百英镑的纸币对一个埃及普通家庭来说可能是一个月的收入。 把镜子敲了下来之后，我搬着镜子就冲了出去，如果它能阻挡敌人的视野的话，我就可以顺利的前往指定的狙击位了。 虽然举着那么大一面镜子走路有点奇怪就是了。 远在一公里外，埃德加正在为丢失的目标而烦恼，兰伯特的共享视野内第一次没有出现目标，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调整到正常视角的呢？” “不行，被建筑物挡住了……” “哼。” 看着视野内出现的一个个光点，埃德加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名狙击手，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击中目标，但现在没有目标，就算射击精度再准也没用。 “调速，把移动速度慢的人都去掉。” “知道了……” 兰伯特是个瞎子，她无法看到正常人能看到的东西，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获得了能让其他人看的更远的能力。 看着眼前的光点一个个消失，埃德加注意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两只脚，正在凭空跑动。 “五点钟方向，放大！” “我知道了……” 随着视距逐渐拉近，埃德加的视野愈发清晰，他重新拉开枪栓，往枪膛内装满子弹，用右侧的脸颊贴住了托腮板。 不需要狙击镜，只要看到目标然后射击，子弹就会命中目标，埃德加把手放在了扳机上。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枪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原本被放大的景象突然消失了，埃德加脑袋一晕，随后，他身侧的窗户爆裂了。 “搞……什么？” 兰伯特猛然站起，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好像发生了什么令她难以理解的事情。 “刚才那个家伙……已经摸过来了！” “谁？” 又是一发子弹，这次直接打在了兰伯特的脑袋边上，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沿着地板爬行。 “别乱走，过来！” 埃德加收起步枪，也不管弹壳的数量，一把抱起地上的兰伯特就往外跑。 嗖…… 一公里的距离，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一分钟内就完成这么长距离的奔袭，埃德加躲过头顶飞过来的子弹，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呼……” 微风吹动着我的头发，刚才的射击很成功，我打碎了埃德加所在房间的镜子。 在刚才赶路的一分多钟内，我的大脑已经处理完了刚才收集到的能力，敌人如此精准的射击来自于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那就是光线感知。 现在是白天，强烈的日光几乎可以照射到赛德港的每个角落，敌人的能力者就是通过这一先天优势来寻找我们的位置的。 只要检测到什么地方没有光线，就能推断出上方存在物体，然后再由狙击手完成射击，这个组合看似十分完美，但他们显然忘记了反射。 镜面可以反射日光，就像伪装板一样把光线原路反弹了回去，因此，在敌人眼里我所在的位置就是一片空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镜子被我磕碰了几下，现在已经不能够完全遮盖住我的脚了。 用狙击镜确认穿过墙壁的枪管已经消失之后，我也端起枪，沿着屋顶向后方奔去，保护始终与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并做好反击的准备，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而在三百米外的地面上，计划的创始人卡罗特正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她手里握着从警察那边借来的霰弹枪。 按照原定计划，她已经来到了埃德加藏身的大楼下方 ，接下来要做到就是在马修的掩护下向上发起攻击。 在她还没到的时候，远处已经传来了枪声，这是马修到位的信号，她无法确定敌人是否已经被击毙，只能迅速跑向建筑物的后门。 在奔跑的过程中，卡罗特检查了一下弹仓，这里面的任何一发子弹都对战斗起着至关重要的效果。 “喂，现在能看清了吗！” 卡罗特头顶二十米处，埃德加向被自己夹在腋下的兰伯特问道。 “可以了，刚才那些碎玻璃把光都挡住了，我一下子没看清……” “没事。” 只要能离开这栋建筑，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他们依旧能打狙击。 同一时间，卡罗特已经摸到了底层楼梯间，很快，这两拨人就要相遇了。 第261章 暗夜猎手 沉寂的赛德港在傍晚时分终于迎来了一阵微风，橘黄色的太阳大半部分已经隐没在建筑物之下了，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昏暗，夜幕即将降临。 寻常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归温馨的家庭，对他们来说，这一天已经结束了。 而很小一部分特殊的人却不太一样。 “呼！” 埃德加用力踹开一扇木门，里面是杂物间，没有窗户，也没有光源，他把扛在肩上的兰伯特放了下来。 “现在看清楚了吗？” “可以了……” 敌人的射手似乎已经掌握了这位失明少女的能力，在子弹击穿玻璃之后，利用碎片将阳光折射进了她的眼里。 触碰了一下兰伯特的肩膀之后，埃德加脚下的地面瞬间消失了，她的能力恢复了正常，现在底下那个正在慢慢向上移动的人已经能看到了。 “很好，你就待在这，等我把所有人解决掉之后就带你出去。” “嗯……”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在之后，埃德加关上了门，抱起自己的步枪离开了。 刚才在房间里狙击的时候，他很确定绝对没有把兰伯特的位置暴露出去，敌人不可能通过观察判断出她的能力。 组织内部的保密工作埃德加还是很信任的，任何试图告密的人都会被长老直接发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的射击出现了偏差。 他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对脚。 另一边，在兰伯特脚下大约十五米的地方，卡罗特正贴着墙壁一点点的向楼上搜索，刚才上面传来了很重的敲击声，她很确定敌人就藏在这里。 太阳逐渐西沉，楼道内仅有的几个窗户显然已经无法维持能见度，如果彻底黑下来的话，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敌人不一样，能做到超远距离的狙击，肯定具有极强的视力，或者是透视这种特殊的能力。 必须要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将其击毙，再次也要打成重伤。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步伐。 而上方的埃德加此时正观察着卡罗特的一举一动，他对这间建筑物并不怎么熟悉，现在正在检查她附近的暗道。 兰伯特的能力是一次性的，她本人可以无限次使用，但如果是被分享者的话，取消后就得再次触碰她才能获得。 因此埃德加只能选择把敌人放近了再打，他注意到卡罗特并没有选择从身边的侧道绕路，而是继续沿着主楼梯向上。 “外来者吗……” 此时此刻，距离大楼两百米外的一处民房楼顶，我正在调试着恩菲尔德步枪的t形准星，随着夜幕降临，狙击的难度大大增加，要想成功击毙目标就必须要速度快点。 然而，这栋楼的窗口分布极不规范，要想从这些缝隙内找到敌人谈何容易，我抬起脑袋，把腕表表盘调整到了手腕内侧。 这样做是为了方便看时间，卡罗特告诉过我，她进入大楼的时间估计是行动开始后五分钟左右，现在已经五分半了。 如果途中她没有遭到攻击，那现在应该即将与敌方狙击手相遇，我用瞄准镜对准了楼体，随时准备捕捉开火的火光。 三层，四层， 卡罗特背靠着墙壁清空了一个又一个楼层，她现在已经来到了五层，在往上三层这栋楼就到顶了。 记得敌人的狙击位似乎就在这几层附近，她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这么近的距离，步枪和霰弹枪都足以对人的肉体造成致命的伤害。 更何况敌人还具有一击必中的能力加持，自己必须要比他更快开枪才能完美结束战斗。 此时此刻，埃德加就在卡罗特的头顶，他们两人刚好重合，现在正是射击的最好时机，他不确定自己手里的枪能否贯穿地板。 但他不想和敌人进行公平对战，有先击伤甚至击毙的可能，为什么还要放弃，于是，埃德加将枪口对准了那个巨大的人形光点。 他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随后…… 呯！ 卡罗特头顶的天花板突然炸裂开来，纷飞的弹片擦破了她的眼角，另一枚则击中了她的肩膀。 “操！” 撕裂感瞬间扩散开来，敌人开枪了，虽然很痛，但卡罗特没有退缩，反而开始大踏步向前跑动。 敌人使用的是栓动步枪，换弹是有时间的，这段无法攻击的真空期就是快速推进的最佳时机。 “真该死……” 埃德加拉动枪栓，甩了甩脑袋，解除了透视的能力，果然火药装量还是不足，子弹在水泥中碎裂了。 他使用的子弹全都是组织内部手工制作的，受限于资源匮乏，并不像原厂生产的7.92毫米全威力弹那样穿透力十足。 无奈，埃德加晃了晃脑袋，地板重新出现了，他再次拉栓上膛，现在失去了观察加持，能力发动的范围大大缩小了。 不过这也不阻碍他杀敌，准星对准了楼梯口，埃德加深吸一口气，只要对面敢露头，自己就有十足的把握将其一枪毙命。 然而…… 嗖！ 子弹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零点几秒后，枪声如约而至，子弹穿透了埃德加后方的墙壁，擦着他的耳朵砸在了墙上。 “嗯……” 虽然是精调过的狙击镜，但在不同的场合瞄准总会出现偏差，我微微转动旋钮，让t字准星的中点和弹孔大致方向对齐。 步枪子弹的威力可以完全忽视埃及建筑的土墙，在敌人对地面开火的一瞬间，他所在的房间亮了一下，我根据楼梯口判断出了他的大致位置，朝着墙壁打了一发。 不知道这发子弹有没有命中，也不知道刚才的交火中卡罗特有没有中枪，我需要做的就是在天黑之前尽量倾斜火力。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代表着另一方势力的入场，我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瞄准镜上，随时准备着再次发起攻击。 第262章 纷乱与缠斗 几乎在刹那之间，卡罗特已经跨越了五级台阶，现在她已经冲到了楼梯口，距离上层的敌人不过一步之遥。 叮…… 敌人子弹弹壳落在地上的声音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现在对方应该已经完成了瞄准，再冲上去肯定不合适。 好在之前被自己安排出去的马修起到了作用，一发步枪子弹穿透了墙壁，只听得楼上发出一声惊呼。 “……！” 趁着敌人注意力分散的时候，卡罗特迅速将枪举过头顶，这是一种舍弃了精准度换取对躯干保护的射击方法。 没有瞄准，只是朝着敌人的大致方位开枪，打偏的可能性很大，但好在她用的是霰弹枪，十二号口径鹿弹的杀伤力可能不大，但范围肯定够广。 “我操！” 埃德加迅速退弹上弹，随后便将枪口对准了楼梯口，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敌人的脑袋，楼梯口的小缝隙内伸出了一根黑色的管子，那是枪口。 下一秒，火光再次照亮了室内，大量的钢珠随着火药爆发的推力向着埃德加的下半身飞速袭来。 和普通人的刻板印象不同，霰弹枪的有效杀伤范围很广，一把性能良好的m1897式泵动霰弹枪，能在三十米的距离内对敌人造成有效杀伤。 而在室内这种最宽处不过七八米的地方，霰弹的杀伤力是很恐怖的，只要被命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在街头摸爬滚打了多年，埃德加的思维方式早就已经磨练的比正常人更快速了。 敌人扣动扳机的同时，他猛然起跳，踩在墙上之后，又上升了一段距离，随后一把抓住挂在天花板上的吊顶。 “呃……” 即使提前做了闪避预判，纷飞的霰弹还是打中了埃德加的脚尖，他强忍着痛意单手举起枪，被打中的是大脚趾，这地方受伤对之后的行动影响很大。 不过挂在台灯上也意味着他获得了更好的视野，这样一来，敌人的脑袋就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果然，一片漆黑之中，突然有一抹金色的东西闪了上来，埃德加微微一笑，举枪对准了大致方位。 只要扣下扳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子弹好了。 与此同时，两百米外的大楼上，我在狙击镜内寻找着目标，天色越来越暗，镜子内的视野已经一片模糊了。 刚才枪已经响过一次了，不过声音很沉闷，看样子是来自卡罗特的霰弹枪，亮光点还是那个房间，看来他们俩是在那里僵持住了。 作为卡罗特的丈夫，我绝对相信她的能力，因此现在，我的目标是把那另一个能力者找出来，然而，周围的每个房间窗口我都检查过，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是率先逃走去搬救兵了吗？ 要真是这样，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论人数异邦人肯定不占优势。 “妈的，看不见了啊……” 这个狙击点已经收集不到任何信息了，而且刚刚开火过一次，很有可能已经暴露，无奈，我只能带着步枪进行转移。 刚走没几步，我就听见脚下的小巷内传来一声标准的英语，这绝对不是当地人的声音。 “继续推进，分割包围……”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脚下已经摸了一队武装分子过来了，幸好有夜色保护，我走路还有当侦察兵遗留下来的垫脚习惯，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脚底下的肯定是共济会那帮子人，他们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威胁。 再次瞥了一眼卡罗特所在的大楼后，我拆下狙击镜，把它放进口袋里之后，重新给弹仓加满了子弹。 辅助的侦查掩护工作已经做完，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我自己的战场。 视线拉回到建筑物内，刚想探出头乘胜追击的卡罗特发现视线内的地板上并没有敌人，取而代之的是天花板上的一个巨大怪异物体。 过了一会卡罗特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人正挂在上面，而对方手里那个长长的杆子是枪，情急之中，她猛然向后倒去，试图用重力让自己重新躲到地板之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枪响了，子弹朝着卡罗特的面门飞来，虽然她在最后一刻成功躲开了射击路线，但敌人的能力此刻却发动了。 原本已经奔向墙壁的子弹硬生生转了个弯，划过一个两百四十度的大曲线，朝着正在下落的卡罗特胸口射来。 当！ 子弹打穿了衣服，卡罗特的胸口迸发出一阵火星，她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开始拼命大口喘气。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肺部一下子有点难以承受，不过好在命是保了下来。 现状不容休憩，卡罗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随后扯开衣服，将手伸了进去。 咣…… 一个垃圾桶盖被拿了出来，临出发前，卡罗特按照马修的建议把这东西塞进了衣服的夹层里，没想到居然还真派上了用场。 她大致观察了一下，发现桶盖的右上角向内凹陷了一大块，但还是挡住了子弹，应该还是装药量不足的缘故。 不过这么响的金属碰撞声，敌人肯定也听到了，这个小伎俩在专业的射手面前不会生效第二次。 楼上，埃德加松开了握住吊灯的手，落地时他感觉到的痛苦比想象中更大，大拇指作为支撑点，即使是站立都会用到很大的力量。 想要拖着这副身体灵活移动已经不可能了，现在他要考虑的不是击败敌人，而是怎么把自己和兰伯特安全的弄出去。 这么想着，他一瘸一拐的上了一层楼，用力撬开被锁住的柜子，从里面把兰伯特拉了出来。 “怎……怎么了？” “快过来，咱们得走了！” 楼下的卡罗特听到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迅速上去占领了埃德加之前盘踞的楼层，她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于是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文字并没有浮现，看来这下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但子弹却没有飞过来，卡罗特知道这是马修开的枪，也知道他没有随意暴露自己习惯。 这么看的话，他应该也遇到了麻烦。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战斗将没有辅助，全靠她自己了。 第263章 将行之路 夜色笼罩下的塞得港显得格外落寞，这里电力没有普及，街上连路灯都没有几根，唯一的光源来自建筑物的窗口。 我蹲伏在一栋民房的顶楼，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被卸了瞄准镜的步枪斜挎在身后，里面已经压满了子弹。 流水声，说话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我脚下几米的地方，人们正在忙着生活琐事，这些声音将真正的威胁掩盖过去了。 “……” 阴暗的小巷内亮起一道火光，有人点燃了打火机，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明亮，一支四个人组成的武装小队被暴露了出来。 “呜……！” 可怜的平民，只是想去自家后门抽根烟，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共济会的人，一把钢刀插入了他的胸膛，领头的队长用力捂住他的嘴巴，直到他彻底没了气为止。 做完这一切后，他和自己身后的队员继续推进，另外两名队员则一前一后把尸体扛起，丢到了不远处的绿化带里。 随后，他们的身影陷入黑暗，骚动也渐渐停止了，只剩下半掩着的门内妇人的呼喊，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肯定和她的丈夫有关。 短短几秒内，一个无辜的家庭就这么被摧毁了。 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悄悄的继续向前行动，共济会追寻着我开枪的声音来到了这里，一旦被他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嗯……” 越过房屋与房屋之间的空隙后，我来到了另一栋楼的楼顶上，这里视野更好，能看到不远处马路上的情况。 于是，我趴了下来，取下背后的步枪，架设好后，把狙击镜放在了自己的右眼前，非常时期这玩意还能当望远镜用。 果然，路口和马路边缘都有武装人员把守，和之前袭击我的那群人一样，所有人都带着兜帽，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轻武器。 “他妈的，怎么这么多人。” 我叹了口气，把狙击镜放回口袋里，街上的敌对目标至少有十三个，哪怕枪里的子弹全部命中也没法全部解决。 况且我身后还有搜查队，只要我一暴露位置，他们马上就能杀过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正当我打算继续转移阵地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去，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我的背后，他俯视着街道上的一举一动，当然了，五官特征依旧是模糊不清的。 “别站着，会暴露目标的。” 那是普洛维顿斯，寄宿在我体内的自称神明之人，和第一次见面相比，他的外观稍有变化。 “放心，凡人是看不见我的。” 一阵微风拂过，将海滨城市特有的咸湿空气吹入我的鼻腔，远处的楼房内枪声大作，卡罗特那边的战斗似乎很激烈。 “说明一下吧，为什么那家伙能夺走我的力量？” 站立着的身体消失了，但声音还在继续。 “他的能力优先级在你之上，如果当时你能果断一点，直接选择用灵魂和我做交易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本来就没几次机会，肯定得省着点用啊。” 一阵沉默。 “伪神先生，你把我的所有灵魂碎片全部拿走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吗……” 一阵烟雾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把脑袋从瞄准镜上移开，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眼睛漂浮在空中。 “你不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吗马修，就拿刚才的那个男人来说，如果是一年前的你，肯定会开枪把他救下来吧。” “这……” 他所说的不无道理，上过战场的我很清楚一个男人的死亡对他的家庭所带来的打击有多大，但五分钟前，我脑子里想的只有快点逃跑而已。 “我取走了你的感性，让你变得冷酷无情，当然，为了不损害生命，还是给你留了一点下来的，不过这部分也只够你对一个人用。” “至于那个人是谁，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卡罗特，这位神明还算有点良心。 “我还是搞不明白，我的灵魂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对于这个问题，普洛维顿斯没有回答。 “比起这个，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解决面前的困境吧，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带给你。” 眼睛猛然炸开，霎时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体内。 不是固体，也不是液体，更像是一种能量，我的胸口开始发烫，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你在共济会能力者身上夺取的那个「在空间中制造裂缝的能力」重新生效，有了它，想要迅速移动应该不再困难了。” 我尝试着用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划线，果不其然，一道淡淡的银白色裂纹出现在了背景之中。 “这是……你拿回来的？” “不。” 黑烟逐渐消散，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 “是李海建......他......主动还给你的......” 随着最后一丝烟尘的消失，全视之眼消失了，周围再次陷入寂静，而我也总算拿到了从大不列颠尼亚号靠岸之后的第一个能力。 装上瞄准镜，拉动枪栓，一枚未击发的子弹从抛壳窗处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我的手里。 钢芯弹头在黄铜蛋壳的衬托下显得美感十足，我将它重新塞入枪膛内，敌人居然会把能力主动归还给我，这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不过事已至此，现在需要考虑的就只有如何运用裂缝把面前的敌人全部收拾掉了。 这么想着，我将狙击镜对准了正前方一名正在抽烟的共济会成员，之前射击的时候瞄准镜已经被我调整过了，现在的射击绝对不会打偏。 第264章 远遁之人 建筑物内的战斗还在继续，右脚受伤的埃德加失去了行动能力，现在只能屈居守势。 原本十分有利的高处地形现在对他来说反而成了最大的障碍，距离地面太远了，想跑也跑不掉。 呯！ 步枪再次开火，把想要冒头的敌人压制了下去，虽然埃德加不想这么做，但为了保住他和兰伯特的性命，现在不得不求援了。 想到这里，他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是总部，有什么需要吗？” 轻微的人声出现了，连接很畅通，不得不说，长老的能力很好用。 “我是埃德加，现在被敌人困在狙击点，需要撤离救援！” “狙击……是在执行任务途中吗，我知道了……” 楼下，卡罗特听到了一连串由埃及本地语言组成的呼喊声，她并没有研究过非洲的文字，自然一个字也听不懂。 但不管哪种语言，情感的含义基本都是一致的，从对方焦急的语气来看，应该是在向同伴呼救。 “嘁……” 这么危险的敌人肯定不能轻易放走，至少得废他一条手臂，她想要强冲上楼，但还没探头就被子弹压了下来。 “就在下方，小心点……” 兰伯特正在紧密的注视着卡罗特的一举一动，虽然她没有战斗力，但可以给埃德加提供信息。 尽管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在刚才的战斗中，埃德加开了很多枪，现在他的弹仓内还剩最后两颗子弹。 一旦打空就得换弹，这段时间足够对方杀死自己，埃德加背靠墙壁，用膝盖架起枪，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 “埃德加，你人还在吗？” “嗯，怎么了？” “支援马上就到，大概三分钟左右，等我给你信号之后，你就带着兰伯特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明白了吗？” “知道了。” 通讯切断了，埃德加把手指搭在了扳机上，只要再守个三分钟，他们就能全身而退了。 而在楼下，卡罗特也在绞尽脑汁试图攻击到楼上的敌人，她开始测量方位，向着天花板上敌人可能滞留的方向开枪。 嘭！ 大量的弹丸轻易穿透了木质地板，开始在楼上的房间里胡乱飞舞，第一枪打偏了，埃德加并不在左边的角落里。 “当心……” 兰伯特刚想说话就被埃德加制止了，敌人可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肯定能判断声音的方向。 但是已经迟了，轻微的响动声已经被卡罗特收集到了，她正在往那个方向行动。 “……” 埃德加向兰伯特比了个手势，然后意识到她是个瞎子，无奈，他只能屏住呼吸，自己开始转移方向。 嘭！ “呃啊！” 又是一枪，这次穿透木地板的弹丸打伤了兰伯特的左臂，埃德加换到了房间中央的位置，敌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重新准备好后，他用枪对准了兰伯特身下的地板，楼下的人知道自己的目标受了伤，肯定会想要继续追击。 咚……咚…… 轻微的踩木板声传入了埃德加的耳中，兰伯特没有继续移动，这一刻，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同伴。 脚步声停了，片刻的延迟之后，埃德加迅速扣动扳机，子弹射穿了地板，朝着下方预想中的目标飞去。 “我操……？！” 楼下的卡罗特刚举起枪就遭到了攻击，不过因为敌人并没有亲眼看到目标，所以能力没有生效。 子弹打中了霰弹枪的弹仓，将它彻底一分为二，护木炸成了碎片，不过卡罗特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伤害。 她的反应很快，迅速丢下手里的损坏武器，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头顶子弹射入点斜四十五度方向快速射击。 “呃……” 埃德加没来得及躲开，手肘被子弹擦破了，他没想到敌人的反应如此迅速，但既然敌人选择了在这里攻击…… 他迅速拉开枪栓，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个桥夹，用最上面一发子弹的底火把其他子弹压了下去，然后将多出来的那一发子弹塞进枪膛里，稍微下压弹匣内的子弹使枪栓可以顺利推入。 六发子弹，这已经是这把步枪的弹容量极限了，埃德加枪瞄准地板，向着敌人可能的存在方向开了一枪。 嗖！ 卡罗特微微侧身，躲开了被子弹掀起的碎片，她开始向楼梯口移动了。 呯！ 又是一枪，这次子弹落到了卡罗特的前方，每一发子弹离她都很近，但是一颗都没有命中。 敌人的射击突然开始缺乏精准度了，这和之前相比显然有些不太一样。 下一发子弹很快就射了过来，这次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了卡罗特的正上方，不过早在两秒钟前她就已经从原来的位置跑开了。 浪费机会是要付出代价的，卡罗特举起手枪瞄准了天花板，然而，她突然注意到，上方似乎有一个光点照了下来。 那是一个弹孔，是在之前的交火中出现的，不知道是从下面打上去的，还是从上面打下来的。 而在弹孔之上，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一把枪。 “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啊。” 透过弹孔，埃德加终于能看到自己脚下的那个目标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足够他发动能力。 意识到这点的卡罗特想要躲避，但子弹的速度比她的反应快多了，只见得枪口火光一闪，致命的发射物已经朝她飞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熟悉的银白色光带在卡罗特的脑袋上迅速展开，子弹并没没有命中它的头颅，而是直接被吸了进去。 “这是……？！” 紧接着，一只手出现在了从楼下往上的楼梯口处，四根手指紧握着一枚弹头。 “还好，赶上了。” 第265章 矛与盾 “马修！” 我将手里的弹头丢到地上，举起步枪对准了上方的楼梯口，重新获得能力之后我并没有选择和共济会纠缠，而是先一步来到了卡罗特这边。 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她才没有被那致命的一击射中，这也算是好运气吧。 “你的能力恢复了？” “这个等会再给你解释，敌人就在楼上？” “嗯……” 我举起枪，对着天花板连续射击了两次，子弹在天花板上打出了一个大洞，可以从下面直接看到上面的情况。 然而，正当我打算用裂缝把自己送上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原本已经落在地上不再运动的子弹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向卡罗特飞去，好在我反应快，在它命中目标之前把它传送走了。 “这玩意……” 敌人的能力是射出的目标必定击中自己看到的目标，这发子弹没有命中卡罗特，所以无论如何它都会继续行进，直到打中为止。 为了让弹头上的能力消失，我把它向卡罗特丢了过去，命中并不代表威力一定要大，像这样简单的触碰也能解除掉上面的能力。 楼上，坚守在房间内的埃德加一直在等待着撤退的命令，然而救援的人没来，警察倒是来了。 透过窗户，他看到楼下聚集了一堆人，他们似乎正在张开一面大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埃德加，听听到吗，这里是总部。” 微弱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总算是等到了。 “很清晰。” “那就好，你现在带着兰伯特从楼上往安全网里面跳，警察会带你们走的，去监狱里避一避，过几天会有人来捞你们的。” “监狱？你确定？” 埃及的政府和司法机构肯定是偏向不列颠尼亚的，落到他们手里对埃德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之前组织里的很多兄弟就是因为被警察抓住而丢了性命。 “相信长老的选择，你们是组织最重要的成员，绝对不容有失，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 楼下传来一阵响动，随之而来的是男性低沉的声音，刚才自己打出去的那枚子弹似乎并没有造成伤害，应该是敌人的增援来了。 “好吧……” 埃德加迅速拉动枪栓，然后朝着楼梯口开了一枪，同时站起身来，抱起受伤的兰伯特就往窗口冲。 但是敌人已经赶上来了，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似乎早有准备，已经用枪口对准了他们。 这么近的距离下，双方无论是谁被打中肯定都是重伤，埃德加迅速向后倒去，把兰伯特护在身后的同时将枪口甩了上去。 我用恩菲尔德步枪的标尺和准星对准了面前的两个敌人，与此同时，卡罗特也从楼梯口赶了上来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火。 我的子弹并没有打中目标，埃德加的衣服很宽松，这也导致他的身体面积比看上去小了不少。 他的那发子弹则被我的裂缝吸收，反转之后从出口射出，向着他自己的心脏位置飞去。 不过，就和之前那次一样，子弹在半空中被某种强硬的力量强行扭转变向，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机动之后再次向我飞来。 敌人的能力完全打破了物理法则，这已经是因果论层面的必然了。 我用裂缝将子弹吸收之后传送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埃德加一肘打碎窗玻璃，带着兰伯特从六层楼的高度一跃而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卡罗特的四枚子弹打中了窗户的边缘，其中一发穿透了窗框，伤到了埃德加的脚踝。 但这也阻止不了他坠向安全网，卡罗特明显有些着急，她端着手枪就冲向窗口，想要趁那两人在半空中无法反击的时候发起攻击。 然而，她刚一探头就受到了猛烈的还击，楼下的十几条枪倾泻出了大量的火力，我在她脚下放了个裂缝。 “喔！” 她整个人向下掉去，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我的怀里。 “已经迟了，楼下都是他们的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那家伙走啊。” 如果是没有能力的我肯定也会选择放手一搏，但现在可不一样了，裂缝给予了我应对敌人子弹的能力，而且…… “有什么能反光的东西吗？” “欸？等等啊……” 之前卡罗特给我的那面镜子已经被打碎了，她在地上的玻璃碎片里找了一块大小适宜的递给了我。 “这个勉强能用。” 我带着碎片来到窗后，将它微微抬起，开始观察下面的情况。 大量的警察正押送着两个微小的人影，他们的目的地是监狱，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一般人很难闯进去，可以说是天然的屏障。 想必现在那两个能力者正在庆幸自己成功逃离了危险吧。 不过，我可没有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松的全身而退。 确定了目标之后，我将手伸向风衣内侧，掏出了那把一直藏在里面的匕首，随机召唤出了一道裂缝。 这是这份能力原来的主人教会我的使用方式，在敌人体内释放裂缝的出口，然后再将刀或者铁棒这种东西塞进去。 至于破坏的地方，我选择了脊椎，只要能切断那里，即使救回来了也免不了高位截瘫，而且伤者比死者更加消耗资源。 “快快快！” 警察们手忙脚乱的把埃德加和兰伯特从网里捞出来，然后迅速给他们戴上了手铐。 “一队跟我走，其他的，去解决楼上的人！” “是！” 一切都那么的井然有序，就好像事先安排过一样，埃德加不禁笑出了声，他又一次从死神的手中逃了出来。 这次的失败主要还是因为兰伯特能力的漏洞被利用，而下一次，这点也会成为埃德加考虑的因素。 只要在监狱内调整一下，他就能继续…… “呃！” 思绪在瞬间停止，埃德加只见得地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是他最后看到的场景。 “等等……队长，你看！” “匕首，是匕首！” “妈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别他妈看了，快送医院啊！” 嚓。 夜幕之中闪过一阵火光，我吸了一口点燃的香烟，在敌人体内塞入匕首之后，我带着卡罗特远离了事发现场，现在正在房顶上休整。 “那个瞎子女孩不用管吗？” “让她去吧，没有枪的准心一点用也没有。” 海风吹起了我的风衣，也带起了卡罗特的裙摆，她往烟斗里加了点叶子，然后看了我一眼。 “愣着干嘛？” “真是的……喏。” 火机二次易主，到头来还是没弄到票，看来明天还得跑一趟。 第266章 午夜玫瑰 “所以，结果是什么？” 埃及，开罗，这个国家的首都现在正在夜幕的笼罩之下，而位于市中心的一间宅邸内部却反常的没有开灯。 “预定的目标已经全部击毙，但我们的能力者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敌人攻击，现在已经……” 一抹火光闪过，将狭小房间内的布局照了个大概，陈旧的木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在它左侧，放置着一张椅子。 高高的椅背挡住了坐在上面的人，只能看到他放在扶手上的那条手臂末端有一根刚刚点燃的香烟。 而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身穿黑色斗篷的斥候正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脑袋埋得很低，几乎都和膝盖平行了。 “死了？” 斥侯的身体抖了一下。 “现在还在抢救中，但医生说，几率不大。” “这样啊……” 一口烟气吐向天花板，被空气稀释，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在埃德加执行任务的大楼内发现了大量的十二号口径和九毫米口径的蛋壳，还有……” 金属落地的声音在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恩菲尔德步枪的7.7毫米弹壳，是英国人留下的。” “又他妈是撒克逊人。” 常年在黑暗中行动的斥候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他微微抬起头来，看到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来。 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墙壁，与之相比四肢就有些瘦弱了，用人类的审美来说，可以算得上怪异。 “行吧，你先回去，有什么新的情况马上通知我。” 听闻此言，斥侯如释重负，他猛然站起身来，向着身后的大门快步走去。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片刻的响动之后，房间内再次归于寂静。 “伪神统领的教会吗……” 窗帘被拉开了，月光洒在地板上，男人捡起地上的烟头，从半开着的窗口丢了出去。 “哎呦！” 卡罗特呻吟了一声，我赶忙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弄疼你了？” “轻点儿……” 她的右臂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腰部也被弹片划破了，现在的我正在用酒精给伤口消毒。 “没事，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李海建自己主动把能力还给你了？” “嗯……” 这消息是普洛维顿斯告诉我的，当然，我肯定不能向卡罗特透露这家伙的存在，所以只能扯了个谎说是我自己推测的了。 “把这么重要的能力主动送给自己的敌人，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依我所见，李海建肯定不是故意为之的，或许是什么外部的原因迫使他做了这个选择。” “比如说？” 将纱布覆盖在伤口，用绷带绕着手臂缠了几圈，我完成了对伤口的包扎，她套上外衣，整个人躺在了床上。 “在受到某种特殊的刺激之后，李海建对能力的封印就会失效，这是他自身的特性。” “嗯……” 卡罗特把烟斗放进了嘴里，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照你这么说，他遭到攻击了？” “不一定，如果李海建被杀，我的能力肯定会全部回来，不可能只有一个。” “倒也是啊。” 去中国的计划没变，不过这件事至少也打消了一点我的担忧，现在可以肯定，只要将李海建击败，就肯定能夺回能力了。 “哦对了，尤里乌斯，你没有发现我们今天面对的敌人有点不一样吗。” 躺在床上的卡罗特向我问道。 “你是指国籍吗。” 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的欧洲白人队伍，这批人可以确定是来自共济会，但那两个在高楼上对我们发动狙击的能力者却都是当地人。 在逃离街道的时候，我很清晰的看到了这两拨人之间在互相攻击，他们似乎不属于同一个组织。 “这就是我想说的，我们似乎正被夹在两个团体势力的斗争中。” “那可真是有够操蛋的……” 如果两边对我们都有敌意的话，别说从东南亚绕道，能不能离开塞得港都是个问题。 然而，就在卡罗特打算继续接话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卡罗特迅速警觉起来，她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后对准了门口。 “我帮你架着，你去看看。” 旅馆的保洁员一般不会去打扰没挂打扫牌的房间，不过考虑到这里没有配电话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前台的服务员。 “请问，马修先生在吗？” 男性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这个音调有点熟悉，好像就是第一次到店后接待我们的服务员。 “有什么事？” “警察那边来消息了，想让你们去认领一下和你们一起同行的那位先生的尸体。”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有怀特这号人的存在，之前还说要给我们推荐个当地的向导，结果地方没到人先死了。 “知道了，我们一会就下来。” 外面没有回话，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透过猫眼向外看了一眼，走廊里已经没人了。 “安全……” 我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只要敌人有点脑子，现在肯定在大规模搜查，这个时候出去就正合他们的意了。 然而，卡罗特却已经在穿鞋了。 “你……要去？” “不然呢，唯二看到过我们脸的一个死了，一个还在监狱里，根本不用担心被敌人认出来，倒不如说，现在待在这里反而更危险。” 她说的不无道理，我回头看了眼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如果敌人真的来抄家的话，这玩意肯定保不住。 “有得必有失嘛，只要金条和枪还在，剩下的东西都能再买。” “……” 我没有说话，而是走向了行李箱。 五分钟后，准备完全的我们离开了旅馆，卡罗特的配枪别在腰间，而我却没有带那把步枪。 它的枪管被我卸了下来，里面塞了一颗子弹，用于发射的撞针是卡罗特的发卡，它被我用一根韧性极佳的木棍连接着，绑在了门把手上。 “你确定这玩意能成功？” 卡罗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玻璃门。 “要是有手榴弹的话，谁会用这玩意啊。” 第267章 远星辰光 虽然事先有做过心理准备，但敌人的数量还是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了，现在的塞得港满大街都是警察。 他们当中一部分的确是在维护地区治安，另外的则是借着巡逻的名义满大街搜索外国面孔。 斯拉夫人，昂撒人，日耳曼人，只要是白皮肤的就统统带走，送到警察局审问，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卡罗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躲藏，离开旅店之后，她带着我一路沿着显眼的大路前进，也没有做任何伪装。 “我们这样不会被逮吗……” “慌什么，本来就是要去警察局的，不如让他们送一程，鬼鬼祟祟的反而容易暴露。” 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卡罗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心领神会，装作好奇的样子和她一起钻进了人群。 “都说了，我是那不勒斯的合法公民！” 由本地人构成的包围圈中，一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性正在被两个警察围攻。 “关你是那不勒斯还是法兰克福，上头说了，只要是白人，统统带走！” 一对手铐扣在了男人手腕上，估计谁都不会想到，一向以对外软弱着称的埃及警察现在居然如此硬气。 “行，你们等着，等着领事馆的人来吧！” “少他们废话，快走！” 其中一名矮个子警察用力推了男人一把，没想到他没动，自己倒是差点摔跤。 “哼，就这点本事还是别装了吧，老子自己走。” 男人猛的一扭肩，甩开警察刚搭上去的手，大踏步朝前方走去。 眼见他们将要离开，卡罗特立马挤到了人群前沿，我也跟了过去，踉跄的警察稳住了身子，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我们。 “喂，那边的两个人，站住！”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我们面前。 “你们是哪儿的人？” “不列颠尼亚。” “不列颠？哦……不好意思啊，城内刚刚发生了一场杀人案，现在只知道嫌疑犯是个白人，所以想麻烦二位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在面对自己宗主国来客的时候，警察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我将手伸向口袋，再次出现的时候，里面多出了两根烟。 “知道了，带个路吧。” 警察看了看我，缓慢的伸出手来，拿走了里面的那根，然后取下警棍，转身面向拥挤的人群。 “都别看热闹了，赶紧滚开！” 乌泱泱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警察以棍开道，带着我们两个离开了。 三个人就这么一直走着，直到路边的行人渐渐变得稀疏，警察放慢了脚步，来到了和我平行的位置。 “说吧，想问点啥。” “能详细说说杀人案的事情吗，你们那边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嘛……” 警察摸了摸下巴，一根烟肯定不能套出什么重要的情报，当然，这在我的预料之内，临出门前，我叮嘱卡罗特带上金条，现在就是它派用场的时候了。 “很抱歉，内部消息，我无法向外人透露，你不如问点别的。” “那如果我就想要知道这个呢？” 街边的路灯照在了那块闪耀着美丽光泽的金属上，警察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我刚刚掏出来的金条上。 “这……这……” “把你知道的都抖出来，我们会根据重要性给出报酬的。” 警察咽了口口水，他把警棍重新放回口袋里，卡罗特递给我装金条的袋子，自己则把已经打开了保险的手枪藏在了背后。 “先说一下啊，我知道的也不算多，别到时候说完了不给我东西。” “这点你不用担心。”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递了过去，这几乎是一个正常的埃及家庭三个月的收入了。 “……” 一边是手段狠毒的幕后金主，另一边是巨额都财富，警察开始带着我们继续向前走，心里的斗争始终没有停下。 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今天傍晚的时候，有一个炎阳会的成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好像还是个很重要的人物，炎阳会长老花大价钱请我们帮他抓人。” “他说只要是白人就都带到警察局来，由他指派的调查官亲自审判，还说出事了有他罩着，不用担心领事馆介入。” “本来局长是不同意的，毕竟谁也不想惹到欧罗巴大陆的居民，但后来不知道为啥又同意了，可能是吃了点小苦头。” 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炎阳会，又是个没听说过的组织，看来他们就是之前分析出来的那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了。 “死掉的人是单独执行任务的吗？” “不，他还有个队友，被我们救了下来，现在已经重新移交给炎阳会了。” 这件事其实我早就知道，放到现在来问也只是为了测试警察有没有撒谎，现在看来，他确实很有诚信。 “我知道了，还有，炎阳会是个什么东西，能详细说明下吗。” “嗯……怎么说呢，是个打着宗教名号活动的私人武装，他们的领头人自称长老，是古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后代，拥有与神明沟通的能力。” “埃及加入英联邦之后，这个组织就开始活跃起来了，到现在也得有个十几年历史，因为势力太过庞大，就连政府都不敢随便掺合进去。” 从描述来看，炎阳会就像个恐怖组织，而且既然是打着法老的名号，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光复埃及，会与共济会为敌也就不奇怪了。 “炎阳会的等级分层很森严，平时参与行动的都是基层成员，主司以上的成员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那个长老更是从来都没有露过面。” “那他们对英国人的态度如何呢？” 警察摸了摸下巴，这似乎是他思考时的专属动作。 “一般不会管太多，但是偶尔也会出现袭击事件，之前处理一个案子的时候我有听他们说过，来自远方的一个宗教组织正在渗透进埃及，他们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警察局近在眼前，带路的警察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我。 “我知道的全说了，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话啊。”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特制的小钳子，在金条上瞄了个大概后，用力剪了四分之一下来。 “你的情报值这些，拿去吧。” “嗯……” 警察一把抓住还在半空中滚动的金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之后，迅速塞进了口袋里。 “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吧，直接回去也无所谓，反正别把我告密的事情说出去怎么样都行。”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警察就一溜烟的跑走了，估计是想赶快处理金子，毕竟一笔横财很容易遭人惦记。 第268章 未死者 带路的警员很快就跑没影了，我和卡罗特继续向前走着，很快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和上次造访时相比，警察局里明显忙碌了不少，警员们不断的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手里拿的不是武器就是各种文件。 厚重的铁门开了又关，把一个又一个肤色不同的人送进送出，我和卡罗特跟着两个正在扭送犯人的警察一起走了进去。 “这家伙怎么处理？” 进门之后，警察们拖来一把椅子，将犯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上面，从他身上的穿着来看，就是早些时候被带走的那个那不勒斯人。 “先留在这吧，毕竟不是散客，直接扣下肯定会被追责。”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椅子上的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和其他的罪犯不同，这家伙并没有被戴上头套，行动也很自由。 “先生，能过来一下吗？” 为了避免被旁人听懂，他用意大利语向我们轻轻的说道，卡罗特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上去看看。 “我胸前的口袋里有包烟，能帮我把它拿出来吗。” “嗯……这个？” 按照男人的指示，我把一个灰色的纸盒拿了出来，里面是半包手工卷烟，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长嘴巴叼住了滤嘴。 “火……” 火机刮擦的声音吸引了周围几个警察的注意力，但他们并没有上前阻止，甚至连起码的沟通都没有，亏的我们还是刚刚闯入的陌生人。 “呼……谢了兄弟。” 深吸一口气后，男人向着空中吐了一口气，灰白色的烟幕逐渐扩散变淡，变成了烟草燃烧的气味。 “我叫阿德里安·科特，那不勒斯中央警视厅的探员，本来是到埃及处理跨国案件的，但没想到，遇到了这群傻逼……” 说话的途中，科特不满的瞥了一眼那边两个正在聊天的两个大胡子。 “马修·尤里乌斯，陆军一级准尉，这位是我妻子卡罗特·奥利维亚，私家侦探。” 卡罗特微微点了点头，但科特似乎对我的名字更感兴趣。 “尤里乌斯？你家祖上该不会是罗马王室吧。” “这……我不太清楚。”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热切起来。 “肯定没错，黑头发，褐色眼睛，还有这个姓，你的体内肯定流淌着欧罗巴大陆最古老的纯净血脉……”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科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将视线投向声源，发现一名高个子的当地警员正在脚步朝我们这边走来。 “是你们警长叫我们来的，说是要来确认尸体。” “有这种事？” “喂，萨克逊，一边儿去！” 警员似乎想要上来排查一下，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粗暴的推开了。 是疲惫的警长，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看上去已经忙了很久。 “切……” 稳住身形的警员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警长朝我们尴尬一笑，回头看了眼半掩着的办公室大门。 “抱歉啊二位，在这种不太方便的时候叫你们出来。” “别说没用的了，快点带我们去见尸体吧。” 卡罗特把烟斗放进了嘴里，划亮火柴点燃了里面的烟叶。 “跟我来。” 警长带着我们从警察局后门走了出去，有他在，我们就不会受到其他巡逻队的骚扰。 “这次的爆炸袭击案伤亡很惨重，除了你们二位以外没人幸存，你们的朋友……是叫怀特吧，他的运气还算好，至少留了个全尸。” 穿过繁忙的街头，警长向我们解释道，卡罗特吐出一个烟圈后开口了。 “这不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吗，港口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警力数量还这么少。” “这个嘛……这些天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我手底下的人基本都在忙那件事，所以其他地方的戒备就松了很多。” “是阳炎会吧。” 听闻此言，警长略微放慢了步伐。 “哦？你们已经知道了？” “闹的这么大，再傻的人也知道该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吧。” 警长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我们一路向前。 “确实，他们给我们的压力很大，而且总是一点理由也不给，只是让我们去做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连续穿过两条街道之后，我们来到了一间简陋的医院门口，这里收纳了一部分爆炸事件中乘客的尸体，其中就有怀特先生的。 “我们到了。” 警长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和外表一样破旧的门诊大厅，几张陈旧的椅子放在地板中央，零零散散的病人正拿着病历单蹒跚的移动着。 这里并不是对平民百姓开放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 “弗朗西斯先生，您怎么来了？”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一位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护士走了过来。 “带我们去停尸房吧。” “好的。” 没有电梯，我们只能沿着楼梯一路向下，卡罗特警觉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她似乎正在提防着什么。 “地下这种封闭场所不太好脱身，要是他们对我们有什么想法的话……” 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会留心的。” 停尸房位于地下一层，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这里被锁起来了，警长拿出那串一直攥在手里的钥匙，开始仔细挑选起来。 “我已经向不列颠尼亚驻埃及大使馆通报了，受害者的尸体将在火化后送回去，但麻烦的就是很多尸体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了。” 钥匙转动了两圈，铁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排排放在地上，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寒冷而又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可能是因为存放了太多死者的缘故，卡罗特打了个哆嗦，她把烟斗熄灭，重新放进了口袋里。 “请进吧。” 第269章 不甘死亡的死者 “死亡人数三百六十四人，失踪人数一百二十八人，这次的爆炸袭击案算是塞得港建成以来最大的一次恐怖袭击了。” 漫步在一排排整齐的尸体之间，警长向我们解释了一些事故的具体细节。 “不列颠尼亚政府对此次事件高度重视，据说已经派遣专业探员前来辅助办案了，为了保密性，他的身份连我都不知道。” “这样吗？” “嗯，不过现在阳炎会的人正在全城通缉某两个外国来客，搞不好我们抓的人里面就有那位探员。” 我想起了那位之前和我们一起扭送进警察局的男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家伙的可能性很大。 “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家伙的口音就是有问题……” 卡罗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的确，那家伙的意大利语一点音标问题也没有，像是学了很久一样，完美到了极致反而成了问题。 “二位，你们的同伴就在这里了，来看看吧。” 回过神来，警长已经停在了一台担架前，他给护士使了个眼色，对方缓慢的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我看看……呃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睁着的双眼，泰勒先生的左半脑袋的皮肤被整个掀掉了，眼球裸露在外，看上去很瘆人。 “可怜的人啊，你们看看，能辨认出来吗？” 温度极低的冷酷让尸体的腐败速度放缓了很多，我看到了泰勒标志性的八字胡，遮掉受伤的部分，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确实是本人的长相，不过还得看清全貌才能确定。” “是要看全身吗。” 护士在一旁插了一句，卡罗特疑惑的看了看她。 “什么意思？” “爆炸的冲击波把这位先生的脑袋从身体上剥离了出来，我们也无法确定他的下半身到底在哪里，所以……” 护士掀开了白布，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焦黑的躯干，它放在脑袋的下面，看上去违和感十足。 “这是现场大量烧焦的无头尸体中的一具，初步分拣之后，我们把它们和找到的头颅配到了一起……” 护士的话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是警长，他朝我尴尬的笑了笑。 “这只是初步工作，接下来我们会找专家鉴定每具尸体的身份的。” 然后，他凶狠的瞪了护士一眼。 “呃……” 卡罗特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那两人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转过去，我来帮你们看看。” “哦……哦……” 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卡罗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别针，我挡在了她的身前，防止她的能力暴露。 一滴鲜血滴在了尸体之上，卡罗特的眼中出现了字符，她仔细的观察着用自己鲜血换来的信息。 “脑袋的身份没错，但是尸体不是，是本地人的……” “本地人？” “是啊。” 阴谋论的气息扑面而来，下船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港口附近确实有不少当地人，船舱里也有正在送货的劳工，但数量肯定不会有那么多。 “附近的尸体，都看看吧。” “我知道。” 趁着警长不注意，卡罗特迅速将自己的鲜血洒向周围，不出所料，出现的名字都不止一个。 “全是本地人，绝对不是巧合……” “二位，好了吗？” 警长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卡罗特把受伤的拇指含在了嘴里，我从她身前让开了。 “嗯，的确是本人没错。” “那就好，你们有办法联系到这位先生的家人吗，毕竟是跨国案件，遗物的交接需要地址。” 毕竟是罗夏推荐给我们的，现在出了事情现在也只能找她，警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卡罗特。。 “这点我们会解决，你只需要把骨灰盒按时送过来就行。” “我知道了，最多三天，东西就会送到你们的……” “等等！” 一把手枪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手臂侧面，卡罗特整个人突然警觉起来，我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开始寻找附近的安全点位。 “怎……怎么了？” “那个女的去哪里了？！” 护士消失了，就在刚才警长和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站着的人。 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你冷静一点小姐！这里是医院，不是杀人的地方……” “尤里乌斯！走！” 下一个瞬间，我察觉到警长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他的胸口刺出了一柄尖刀，鲜血随机喷涌而出。 呯！ 枪响了，我制造了一道裂缝，带着卡罗特移动到了停尸房门口，有一段时间没用能力，精准度还是差了点，好悬没卡墙里。 遗憾的是，铁门早就被人反锁住了，甚至为了防止我们逃走，窗口的缝隙也被贴上了报纸。 “要逃到哪里去呀？” 警长的身体缓缓倒下了，在他的身后，一个女人正持刀站在血泊之中，她的下半身漂浮着，像个气球一样。 “那是……” “之前没能和你们打上招呼真是抱歉，不过，现在来个自我介绍也不算迟。” 由于身上没有武器，我现在只能站着干瞪眼，卡罗特举起枪瞄准了女人，现在出现的不是共济会的就是阳炎会的，总之都对我们有敌意。 “赫卡蒂-布莱泽，来自霍芬……” 呯！ 卡罗特没有给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继续发言的机会，一发子弹直接打了过去，然而，和那时一样，子弹在即将命中之前突然停在了空中。 “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你们不列颠尼亚人的礼节就是这样的吗？” 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再次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得出来，这就是在船上告诉我们舱内有炸药的那个能力者。 “有两个人，尤里乌斯，能想办法出去吗？” “外面也有人，不然你以为他们是怎么反锁房门的？” 敌人的本体终于完整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两个人身体都是正常的，刚才的部分消失似乎是某种能力导致的。 “聊什么呢！” 我一侧头，躲过了丢来的飞刀，敌人似乎不想让我们安稳的讨论。 既然如此，就只能在这里把他们全部干掉了。 第270章 q.t.e “给老子……接好了！” 一柄尖刀划破空气，朝着我的脑袋直直的飞了过来，不过它并没有命中目标，我用裂缝将其收容了进去，硬塞进了狭小的门锁内。 啪嚓。 清脆的爆裂声响起，门锁被硬生生撑坏了，紧闭着的铁门随之弹开。 “嘁……” 就在我恍神注意门锁的时候，刚刚还在七八米远处的敌人已经冲了上来，我微微俯身躲过一记高扫，用左手猛然抓住了敌人还在半空中的脚腕。 然而，就在我想要借力把他甩出去的时候，手里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了。 “什……？” 脚踝消失了，与它一同不见的还有小腿，面前的男人单脚跳着向后退去。 是负伤了吗，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痛苦，反而还很轻松，我瞥了一眼地面，发现刚才落在地上的那只孤零零的脚这不刚在缓缓地融化。 呯！ 另一边，卡罗特的枪一直在响，但她的对手到现在也没被打中，不过不是因为枪法不精。 女人那矮小的身体不断的消失又出现，每一次都能躲开射击弹道，这次，她直接让自己的身体整个消失，只剩下了半空中的一个脑袋。 “搞什么啊，这家伙……” 枪里的子弹打空了，卡罗特被迫开始换弹，与此同时，女人的脑袋落到了地上，在平缓的水泥地面上滚动了一阵后，撞到了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东西。 “已经打了八发了，你手里还剩多少子弹呢，小姐？” 一只手在半空中出现，把脑袋抓了起来，女人从背景中走了出来，她把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转了一圈之后就重新接好了。 “又是复苏者吗……” 这两个人的怪异程度让我想起了古斯塔沃，不过卡罗特却有不同的看法。 “不，这两个人都是人类，但是……” 没等她说完，手术刀模样的投掷物已经飞了过来，这次的数量更多，我释放了一道裂缝抵挡，然后用后背撞开铁门。 楼梯口就在附近，如果能跑到地上，裂缝就能带着我们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过敌人也很清楚这点。 还没走出去两步，面前的背景之中再次出现了一只拳头，我猛然后撤躲避，侧身远离攻击之后，在脚下释放了一道裂缝。 “这家伙怎么过来的？” “连接，把空间与空间连接在一起，就能制造出可以快捷移动的通道……” 重力突然反转，原本还在下落的我们被地心引力固定在了地面上，楼梯口就在眼前，我甚至可以看到上面投射下来的光线。 “喂克劳德，他们上去了！” 像是踩台阶一般，男人从半空中跳了下来，在他身后，刚刚组装完自己身体部件的女人正在迅速赶来。 “没关系……” 克劳德笑了笑，开始向走廊深处移动。 “他们跑不远的。” 咔擦。 子弹上膛，卡罗特把枪插回枪套内，我们已经踏上了楼梯，即将回到空旷的一层大厅。 “那个女的，好像可以把各种东西连接到一起，不光是肉体和物件，连空间这种抽象的东西也能选取……” 又是这种麻烦的能力者，共济会很久都没有派真正拥有正面战斗能力的成员来狙击我们了，他们似乎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要是再被送回警察局就……” 话还没说完，我感觉自己的小腿面撞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丝线一样。 片刻之后，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迅速向楼道两侧看去，果不其然，发现了那个东西。 两个黑色的小圆球，分别位于楼梯口的两侧，它们顶端的拉环上系着一根细线，此刻，我的右腿正在把它向前拉开。 是手雷。 嚓。 在我意识到这点的下一秒，两枚手雷的拉环被同时弹开，硝烟的味道伴随着从保险处喷出的白色烟雾代表着死亡即将到来。 “我操啊……” 一般的军用爆炸性投掷物从点燃到爆炸都需要三到四秒，刚刚愣神的功夫已经过去了一秒，也就是说，我们最多还有三秒可以用来保命。 意识到这点后，我迅速抓住卡罗特的手，楼梯间太过狭窄，实在没地方可躲，唯一的道路也就只能是向上。 刚踩两步台阶，下面就传来了火光，爆炸的冲击波马上就到，无奈，我只能向前伸手…… 嘭！ 爆炸的冲击波席卷了整个楼道，大量的黑烟伴随着建筑碎屑与砖块从楼梯口冲进了地下一层，克劳德看着面前的景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成了？” 赫卡蒂幽幽的在后面问道。 “不……” “那还愣着干嘛，赶快上去补刀啊。” 她刚要上前，就被克劳德挡了下来。 “你忘了吗，马修-尤里乌斯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不是什么普通的探险家，对付他必须要一击致命，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那你想要怎么样？就这么放任他们逃跑？” 克劳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袖珍手枪。 “撤退，别忘了我们的任务赫卡蒂，只要拖住他们，一直到伟大之主降临人世为止……” 视角转换，医院一楼的地板被爆炸的冲击波轰出了一个大洞，部分还在原地等候的患者直接掉到了地下。 而在门口，烟尘中出现了两个互相搀扶的人，我把卡罗特轻轻的放了下来，在爆炸前的瞬间，裂缝把我们转移走了。 “妈的，吓死老娘了……” 惊魂未定的她一下子瘫坐在地，我站起身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医护人员正慌乱的在大厅内跑来跑去，稍微理智一点的已经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而那被炸塌的楼梯口处到现在也没人上来。 “看来咱们又被盯上了啊。” “是啊……” 第271章 特别行动 不列颠尼亚，春夏交替之时。 独属于这个季节的闷热将人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狭窄的房间里，有条件的富人们都给自家装上了新发明的空调。 而普通家庭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度过这个难熬的季节了，或是在房间里放一大堆冰块，或是…… 直接把基设置在地下。 在伯明翰市郊外，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正静静的站在一片高草地中，他的视线凝结于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烈日当空，周围的气温至少在二十五度之上，但男人却始终没有移动，哪怕五六步开外就是一大片树荫。 男人名叫杰克逊，是当地的一名小学老师，每天的任务就是管理一大群喧闹的孩子，并教授他们知识。 不过，这只是他表面的一层身份，他从来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他的真正工作，就像他从来不在人前穿短袖衣服一样。 微风吹拂，杰克逊向身边的草丛瞥了一眼，那里刚刚传来一阵响动，不过他知道，这不是风所造成的。 “喂。” 脚下的土地突然开始大幅上抬，随后，一块被腐蚀的略显严重的木板被掀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 “站这儿干嘛？” “会监的通知。” 杰克逊掀开袖口，一个烙印的深红色三角眼图案露了出来，他是共济会的一名外勤干员，目前正在伯明翰的总部外围执行护卫任务。 “嗯……进去吧。” 杰克逊从接头人手中接过油灯，从他身边经过，沿着楼梯开始一路向下。 “最近可不太平啊。” 两名头戴黑色兜帽的人从杰克逊身边经过，其中一人轻轻的说了一句。 “是啊，毕竟那家伙也快到地方了……” 声音渐渐飘远了，杰克逊无奈的笑了笑，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人讨论的正是组织目前最大的敌人，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 照理来说，单个能力者是不需要整个组织出力对抗的，一支精英小队足以消灭，然而，这位先生可不是一般人。 正神的载体，逆行者，已死之人，关于他的讨论杰克逊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撇开多次口口相传后被神话的部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被派出去对付他的小队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走了大概有两分钟，两侧的墙壁开始逐渐分开，深埋于地下的是一个巨大的纳骨堂，原来属于一所教会，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地下基地。 螺旋状的楼梯下方传来了光线，周围的空间豁然开朗，谁也不会想到，这片荒凉的高草地下居然会藏着这样庞大的设施。 “欢迎回来，司卫先生。” 负责管理文件的司客将一把藏在刀鞘内的装饰细剑递了过来，杰克逊脱下西装，将它绑在腰间之后，换上了和周围人们一样的黑色长袍。 “会监在里面，他正在等你。” “我知道了。” 昏暗的火光忽明忽暗，高台上的圣火燃烧产生的白雾笼罩在纳骨堂的上空，经过圣坛时，杰克逊抬头看了一眼，那上面本该空空如也。 大约两个多月前，伦敦总部将一块从巨石阵附近发现的神秘石板送到了这里，据说这是普洛维顿斯的神迹，只要注入力量就能召唤主神。 所以，这里才会聚集这么大一群司仪，每天不是烧火就是祷告，弄的整个纳骨堂都乌烟瘴气的。 “哼。” 杰克逊本人对所谓神明复苏并不感兴趣，他加入这个组织纯粹是因为极高的利益。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他拥有强到可怕的能力却还是一个普通的外勤干员。 穿过整个纳骨堂，杰克逊来到了一扇木门前，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请进。” 熟悉的空灵声音从门缝中穿出，紧接着，锁孔发出啪嗒一声响，原本从里面上锁的门被打开了，但在此之前，杰克逊并没有听到响动。 门把手转动了几下之后，门被推开了，他缓缓走进室内，由于深居地下，这里并不能通电，所以所有照明用的都是蜡烛，亮度比外面低了不少。 即便如此，房间里的光线也算的上昏暗，杰克逊眯起了眼睛，看到了办公桌后那个模糊的人影。 “呃……杰克逊？” “怎么了？” “你的能力，又在发动了……” 厌恶的声音从黑暗中穿出，杰克逊猛然醒悟过来，他摇了摇脑袋，然后重新看向前方。 “抱歉，还是有点紧张。” 会监叹了口气，用火柴重新点燃了油灯，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刚看到了一只无比巨大的甲壳类爬虫一样。 “算了算了，坐吧。” 杰克逊拖开椅子坐了下来，他和这位会监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不论是在伯明翰还是在约克。 “最近组织上终于把许可批准下来了，你看看吧。” 一份羊皮纸文件递了过来，杰克逊随便看了几眼就放了下来，这些申请许可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了。 “所以你来找我了？” “当然，我想不到有比你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了。” “嗯……” 从马修从前线回来开始，总会就已经开始注意他了，然而，不管是在法兰克福，在普鲁士，还是在那不勒斯，会长和三百人委员会的决策总是趋于保守。 “报酬是多少？” “只要你能完成任务，要多少有多少。” “此话当真？” 杰克逊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双眼放射出贪婪的光芒。 “自然，尤里乌斯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必须要将其彻底解决。” “我知道了……” 杰克逊将文件推了回去，起身离开了椅子。 “船票，路费，这些都准备好之后再来找我吧。” 紧接着，他便离开了，毕竟从郊区返回市区上公开课，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目送着杰克逊的离开，会监将文件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里，借着光芒，一行小字映入了她的眼帘。 「兹允许，伯明翰分会派遣能力者前往阻截全视之眼，且能力者范围无限制……」 第272章 红色预警 这是一间普通的酒店房间，普通的摆件，普通的床铺，除了被子略显凌乱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 嘭！ “拐角，安全！” “卫生间，安全！” “尤里乌斯，去检查陷阱。” 从窗户外闯进来的两个人打破了这份平静，我走到门旁边，仔细检查了一下诡雷陷阱，没有被击发，还是完整的。 “看来的确没人进来过啊。” 卡罗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刚才的追杀消耗了我们大量的体力，现在急需休息，和一顿大餐。 “对啊！” 我们今天好像还没吃晚饭，都怪那该死的阳炎会，要不是他们捣乱，说不定现在票已经到手了。 “要不去楼下餐厅吃一顿？” 面对这个难题，卡罗特给出的答案却特别简单。 “你疯了？这地方现在还怎么留？” “嗯？你这想法可不对，对面又不知道我们的长相，这种时候，表现的越普通越好。” 她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下榻的旅店现在看来肯定有问题，但这里的眼线们还不能确认我们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没问题吧。” “嗯……” “那就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整理好衣服之后，我开始着手拆卸陷阱，然后把恩菲尔德步枪的枪身重新组装起来，枪上螺丝都被我保存在一个小袋子里，这是前线留下来的习惯。 在泥泞的战壕里，武器很容易受损，因此几乎每个士兵都会随身携带步枪修理工具，不过，不列颠尼亚军队的士兵似乎更喜欢用普鲁士人的螺丝刀。 “这么熟练吗？” 看着我将弹匣重新复位，卡罗特在一旁感叹了一句。 “这可是战场上保命用的家伙，但凡有一点生疏，我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了。” “果然啊。” 看她那似乎懂了什么深奥的道理一样的语气，我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 “战士只能活在战场上，你掌握的知识在和平年代的社会里根本没用啊。” “哼……” 作为贵族的我就算回归社会也能依靠父母留下的资产继续生活下去，但那些来自平民家庭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撑过四年的战争，回家之后还无法融入社会，他们就像被国家抛弃了一般，只能从事最低贱的工作。 “国家答应过我们负责，结果到头来呢？就那点抚恤金，正常消费连他妈的一年都撑不住。” 所谓文明国度也不过如此，只要涉及到利益，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敌人。 “……” 卡罗特没有回答，想来也是，富家大小姐又怎么能体会到基层士兵的痛苦呢。 “好了！” 拉栓，空放，我举起枪试着瞄准了一下，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枪油，步枪已经组装完成了。 “等我洗个手就出发吧。” “嗯。” 五分钟后，我和卡罗特已经出现在了一楼的餐厅里，可能是因为警察在街上到处抓人的缘故，现在还在用餐的人数特别少。 “请出示房间钥匙。” 餐厅门口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的对我们说道，我将钥匙交了上去。 “嗯……两位，一男一女，没错，进去吧。” “走咯～” 话音未落，卡罗特已经凭借自己身材矮小的优势一路小跑着窜进了餐厅，她今天穿着的是一条淡紫色的休闲裙，活动起来比礼裙方便多了。 “抱歉……” 给略显惊讶的服务员道了个歉后，我也走进了餐厅，侧耳倾听，周围传来的都是英语的低声交流，在座的客人都是英国人。 “你怎么看？” 卡罗特手里拿着盘子，双眼紧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 “这家旅店确实在保不列颠尼亚的公民，警长把我们送过来也是因为这点，不过，这里已经被渗透了。” 埋头工作的店员也有，东张西望的店员也有，我不知道谁是阳炎会的眼线，卡罗特也一样。 “所以我们才要演戏，演的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这样才有可能洗脱嫌疑。” 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啊，这个是什么？” “煮鹰角豆哦，小姐，要不要试试看？”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把夹子递了过来，卡罗特从盘子里夹了一点棕褐色的豆子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多谢！” 用餐持续了一段时间，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像是在享受异国他乡的美食，但我和卡罗特都在一直观察周围的环境。 什么人在门口踱步，什么人在运送食品原材料，什么人进来之后又出去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我们的观察之中。 然而，并没有特别的异常现象出现，这里的服务员全都是白人，讲的话我们也听得懂。 “话说回来，奥利维亚，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本地清洁工还有出现过吗？” “嗯？我反正没见过，他们现在应该不会到餐厅里吧。” 在一众白人里，黑褐色皮肤的埃及人就显得很可疑了，我不禁开始怀疑她就是所谓的眼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家伙肯定是去通风报信了。” “仔细想想，尤里乌斯，我们露出过破绽吗？” “这……好像也没有。” “那不就行了，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不然之前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赌对了，我们就能彻底洗脱嫌疑，赌错了，我们就会像瓮中之鳖一样任人宰割，这个选择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那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耗着不出门吧。” “这个嘛……” 卡罗特眨了眨眼。 “就该有请亚历山大先生出场咯。” 第273章 来拒去留 对于常年在欧洲国家生活的我们来说，埃及的传统美食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 无论是干瘪的囊，还是豆味浓郁的蘸酱，都算不上好吃，不过好在这里还有些改进过的菜品，似乎是专门向旅客开放的。 其中包括了填满了蔬菜和肉末的馅饼，口味偏咸，还有就是各式各样的烤肉，这种食物不管怎么做都不会难吃。 “呼……” 酒足饭饱，我和卡罗特一起离开了餐厅，尽管在这栋旅店内可能会有敌人势力的出现，但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先生，请问离这里最近的邮局在什么地方？” 出门之后，我们正好迎面撞上了一位旅店的工作人员，卡罗特把他拦了下来。 “出门之后右转就行了。” “好的，谢谢了。” 埃及与不列颠尼亚之间隔着广阔的海洋，就现在的科学技术无法做到把电话线拉到海对岸去，所以，想要和亚历山大取得联系只能写信。 当然了，效率肯定会慢不少，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安全的方案。 “二位这么问，是要去送信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现在外面条子很多，最好注意点安全。” 这句忠告似乎引起了卡罗特的注意，她回过头来，看向手捧着一堆托盘的工作人员。 黑色燕尾服，内衬白色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西裤，这个人身上的装束和他的同伴一模一样，胸口的胸牌上还写着自己的名字。 「保洁经理，阿德里安-乔斯达」 “你是管清理卫生的？” “欸？啊，是啊，怎么了？” “你们这里，有招过本地保洁员吗，是个女的，身材偏胖，厚嘴唇，头发到肩膀，身高大概在一米五五到一米五八之间。” 一大串详细的信息从卡罗特口中报出，很难想象仅仅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她就能记住这么多信息。 “没有，小姐，我们这里的服务生和管理层全都是不列颠尼亚人，服务对象也全都来自欧罗巴，不会有埃及人进来的。” 他说的是实话吗，还是说在撒谎，为自己的同伴打掩护，我并不清楚，卡罗特眯起了眼睛，像是黑暗中突然被光照射的猫。 “那你们得好好调查一下了，说不定保洁员里混了个褐色人种进去。” 丢下这句话后，她朝我挥了挥手，带着我从正门离开了旅店。 夜已深沉，街道上已经趋于平静，负责抓捕的警察们已经归队，明面上的威胁被解除了。 不过，那些暗地里潜藏着的生物，可能正窥探着路灯下的光明。 “为什么要告诉他。” 人行道上，我向卡罗特甩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一直有个推测没有验证，那就是阳炎会和共济会之间的关系，如果在爆出这个信息后，我们在外面没有受到攻击，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两边目前正处于交战状态。” 互相征讨的两个团体很难再分神对付其他目标，对并非本土作战的共济会来说更是如此，然而，这个决策也让我们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不过，想象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前往邮局的路上风平浪静，别说敌人，连个会动的生物都没见到。 想来也是，埃及发展落后，百姓的娱乐活动少的可怜，每天晚上天黑之后也点不起灯，只能选择上床睡觉。 平时这个点，不列颠尼亚人应该还在各种俱乐部里喝酒打牌，可能这就是国家实力差距的最直接表现吧。 “那边，应该就是了吧。” 穿过十字路口后，整条街上唯一亮着灯的建筑物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塞得港邮局，这里是24小时营业的机构，而且罕见的装配有电灯。 不过为了省电，晚上的邮局也就只有办事窗口亮着灯，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几个人影在移动。 “走吧。” “嗯。”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迎接我们的是一位睡眼惺忪的前台，他似乎也不觉得这么晚了会有人来，现在正趴在桌上睡觉。 “喂！” 一声不算大声的呼喊，趴在桌子上的身躯抽搐了一下，前台撑起自己的身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们是来寄信的。” “跨国还是本地？” “跨国。” 前台揉了揉眼睛，从台下拿了一板邮票和信封上来。 “交个费吧，五百埃镑，还有，把你的名字和送信地址写在这里。” 我把钱递了过去，然后接过钢笔，在信封上写上了亚历山大杂货店的地址，送信人一栏写的并不实际我自己的名字，而是高中时期他给我起的外号。 如果直接用马修-尤里乌斯的话，很有可能被潜藏在海关和邮局里的敌人发现。 “好了。” “信呢，放进去吧。” “在这里。” 卡罗特接过话茬，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成四块的信纸，把它展开之后递了过去。 “你啥时候写的？” “就在你装枪的时候。” “好吧……” 不得不说，她的动作真的很快。 “行吧，送到不列颠尼亚，大概得要个三四天……” 滋滋。 一股奇特的电流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抬头一看，头顶上悬挂着的灯泡似乎变暗了一点。 “啊，电路问题，老毛病了。” 似乎是在回答我的疑问，前台尴尬的笑了笑，然而，灯泡似乎不太想给他面子。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灯泡的玻璃外罩直接裂开了，随即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很显然，那玩意寿命到期了。 “我靠，搞什么啊……” 伸手不见五指，我掏出打火机，用微弱的火光给周围带来了些许照明。 “抱歉先生，我马上拿蜡烛出来……” “尤里乌斯！” 背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拽，是卡罗特，我回过头去，发现她已经把手放在腰间了。 “你看那边……” 她面朝街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情，我顺着方向看去，发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生物正静静的站在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阴影中。 从轮廓来看，应该是个人，但环境昏暗，无法分辨性别，我仔细的观察着，并未发现红色瞳孔的特征。 “不是能力者吗……” “应该只是个乞丐吧。” 下一个瞬间，人影消失了，就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274章 无序之歌 结果到头来，我们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塞得港的夜晚还是那么的黑，姗姗来迟的电工给灯换了个新的灯泡，在他们的交谈中我得知，这个报废的已经用了五六年了。 “去开电闸。” “知道了……” 黑暗的房间随着咔嗒一声响重新充满了光亮，我放下了已经被火焰烧的发烫的打火机，开始观察四周。 趁黑潜入是敌人的惯用伎俩，然而这次，我并未发现周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房间里还是那几个人，一个也没有多。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前台略带歉意的朝我们笑了笑，他当着我的面把卡罗特的信纸装到信封里，然后用还没有熄灭的蜡烛融化火漆。 “需要用家族印章吗？” “不用。” “那好。” 本地邮局的印章盖在了滚烫的红色物质上，使其快速冷却成型，固定住了信封的连接处。 做完这几步工作，前台把信放到了一个箩筐里，那里面的东西会在明天早上被发往港口，乘上前往不列颠尼亚的船。 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做的一切，至于亚历山大能不能收到信，就只能看运气了。 告别了前台，我们踏上了回程的道路，出发前，卡罗特提醒我不能掉以轻心。 “敌人很有可能趁着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发动攻击，注意点周围。” 话虽如此，但回去的路和来时是同一条，环境也差不多，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偶尔有一声响动也只是来自于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野猫。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感官对周围情况的探知能力得以进一步放大，哪怕是最细微的脚步声也不可能逃脱。 不过事实依旧没有改变，以我为圆心，半径十五米内不存在其他大型动物，只有一些天性胆小的猫和鼠。 “安静的有点奇怪了啊……” “你也这么认为吗。” 共济会的行事风格向来是穷追猛打，己方能力者死亡后，马上又有新的重新补上来，印象中像这样放任我们行动的情况之前只出现过一次。 那就是与奥兰多战斗之前。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的预感告诉我，敌人现在正在预谋一场攻击。 但是，和之前不同，现在的我能力单一，更多的只能仰仗手里的武器。 如果共济会真的再派一个和奥兰多同等实力的能力者，恐怕我们就都走不出埃及了。 “想点好的，至少他们的主力正在被本地势力牵制。”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旅店大门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也意味着，安全的港湾就在前面。 想到这里，我和卡罗特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然而，就在这时…… “ring around the rose，ring around the rose……” 如歌般的童谣隔着空气从遥远的地方传入我的耳中，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但卡罗特依旧在向前走。 “怎么了？” 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听到了吗。” “听？听什么？” “ashes，ashes，we all fall。down……” 我渐渐分辨出来，这声音是童声唱诗班，但奇怪的是，他们的声音都很沉闷，像是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唱歌一样。 “童谣。” “有吗？” 卡罗特侧耳倾听，但声音此刻已经停止了，我咽了口口水，唱诗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夜晚还是能听清的，但她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 我回头看向了声音的大致方向，那是一片低矮的建筑物。 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我听错了，走吧……” 旅店内，用餐时间已经结束，负责清洁和打扫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我们从他们身边穿过，走向了前方的楼梯。 “呐，刚刚什么情况？” “不知道，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小孩子唱诗的声音，可能是我太累了吧……” “累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幻听吧。” 实木楼梯踩在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照你这么说……” “可能是敌人的能力。” 让别人听到唱诗，这种能力只能说是一无是处，不过我听的比较仔细，大致的歌词还能背下来。 “嗯……是查士丁尼时期的童谣，讲的内容是黑死病。” 卡罗特渊博的知识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不过，这些歌词的内容很难让人把它和那场恐怖的瘟疫联系到一起。 “其实很好理解，黑死病造成的皮疹通常都是红色的突起外配上一圈黑色的环，看上去和玫瑰很像。” “至于灰尘嘛，应该是当时为了不让感染者尸体成为感染源而把他们火化掉的措施吧。” 黑死病，我的脑海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对应的人物就是曾经出现过的那位瘟疫医生，不过，作为天启四骑士之一的他应该不会跑到这里和我作对。 推开房门，我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我们暂时安全了，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消息。 “呼……” 卡罗特躺在了床上，双手双脚摊开呈大字型，挂在墙壁上的钟正缓慢的向十一点靠拢，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总之，在亚历山大把船票送过来之前，咱们必须要表现的像正常旅客一样，该出去玩就出去玩，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这样真的好吗……” “相信我吧，只有这么做才不会引起本地人的怀疑，再说了，适当放松精神也是很必要的。” 她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从登船开始我们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的确需要一点小小的放松…… 第275章 雾中来客 起雾了。 清晨，当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发现眼前的世界和昨天晚上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浓浓的雾气覆盖了街道上的每一寸角落，能见度陡然降低，甚至连五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 之前还能透过窗户看到的街道已经消失在了未知之中，与它一同不见的还有行人和飞鸟，整个塞得港都陷入了瘫痪。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明明是太阳已经开始发光发亮的时候，但我却丝毫无法从周围的环境里感觉到任何一丝温暖。 “这是……” 旅店房间里，洗漱完毕的我和卡罗特正仔细的观察着这怪异的天气现象，即使聪明如她也一时半会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啊，这种情况，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海滨城市起雾很正常，我在不列颠尼亚的时候就遇到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浓浓的水汽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黄沙一般的颜色。 与其说是雾，不如说是沙尘暴。 “要我说，反常的天气现象肯定来自能力者，就不知道是为了对付我们还是其他团体的了。” 看不见路倒还好，用双腿总能走到目的地，最要命的是因为这场雾，很多原本开放给旅客的地方都关门了，这打乱了我们原先的计划。 “……” 一番商讨之后，我们决定继续按照正常的生活习惯度过这几天，直到信件送来为止。 “不过，这种程度的大雾，送信的船真的能开出去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一周以后，要是我们还没收到任何消息的话，就只能自寻出路了，正好也避一避风头。” 卡罗特的提议还算不错，但是，要执行起来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不会有外人前来拜访这栋旅店。 简单洗漱过后，我们准备下楼去吃饭，然而，刚踏上楼梯时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纷乱的脚步声，轻声低语，以及那不属于这里的，有点恶心的汗臭味。 “怎么了？” 看到我突然停下，卡罗特把脑袋从我背后探出，试图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是条子，条子来了。” 原本宽敞的旅店大厅现在被两三个当地警察占据了，他们手里拿着警棍，环顾着周围的店员。 “这两个什么来头？” 看到我们缓缓地走下来，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先生，这是我们的客人，两位都来自不列颠尼亚，是夫妇。” 在我们开口之前，店员已经先一步替我们解答了，他似乎正在试图避免我们之间的直接交流。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两方势力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冲突。 “抱歉啊，咱这边接到的命令是盘查所有白皮肤的外国人，就算是主子国也不能放过。” 听到不列颠尼亚这个国名之后，警察的态度收敛了一些，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那个，警司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头儿，前几天刚刚被人暗杀了，凶手是白色人种，现在正在全城通缉。” 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但为了不让警察起疑心，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样啊……” 检查了个人信息和登记目录后，警察似乎看出了些什么。 “你们两个，好像就是之前被警长安排到这里的爆炸案受害者吧。” 此话一出，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凉了一些，要是那位警长曾向自己的部下透露过要带我们去辨认尸体的话…… 卡罗特将手伸向背后，我没带武器，只能注意着对方的动作，随时准备释放能力。 “是，怎么了。” “嗯……只是旅客的话，应该是没有作案动机的。” 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在一张表单上打了两个叉。 “欢迎来到埃及，只不过你们来的时机不巧，偏偏赶上了这种事情。” 谈话间，从昏黄色的迷雾中走出两三个当地人，他们都用头巾捂住口鼻，沿着建筑物的墙壁向前走着。 “这种天气，之前也有出现过吗？” 卡罗特向前走了一步，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街道上。 “是啊，这是这座城市被降下的诅咒，只要离开塞得港，浓雾就会消散。” “……” 这违背自然常理的现象，肯定是来自于能力者。 “能细说一下吗？” 警察看了看卡罗特，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就只有你们这种国外来的旅客才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紧接着，他开始缓慢的向我们讲述这奇怪现象背后的故事。 “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是半夜十二点，警察局接到报案，在港口卸货的工人们发现一个板条箱里装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本来算不了什么大事，所以我们只派了两个巡警去，结果他们一个都没回来，第二天早上，上早班的港口管理员发现他的办公室门口散落着一堆人体残骸。” “所有目睹尸体的人都在一夜之间被杀害，而那个板条箱所在的地点也被人为的清理掉了。” “自那之后，每年都有几段时间，城里会飘荡着和现在一样的满天黄雾，短的时候只持续一天，长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个星期左右。” “大雾期间，我们总会收到不少有关于「居民」的目击事件，他们是一些只会在这段时间里出没的怪异生物，一部分没有攻击性，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但另一部分嘛……” “轻则精神威胁，重则出手杀人，在这种低能见度的情况下，我们警察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雾散之后再收集线索。” 卡罗特点燃了烟斗。 “也就是说，现在这附近已经开始有超自然的生物开始活动了？” “是这样的，不过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对外来者，「居民」们没有什么兴趣，他们的目标只有本地人。” “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若非亲眼所见，我肯定会把警员所说的话当成一个不错的恐怖故事。 但周围的环境和他的描述别无二致，再加上昨天晚上我亲身经历过的诡异事件。 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要知道，在之前的旅途中我们对付的大多是人类敌人，怪物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倘若在这迷雾之中，拥有着和弗吉尼亚与它的恶魔大军一样庞大数量的敌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啊……” 烟斗静静的燃烧着，但我注意到，卡罗特没有像之前一样，习惯性的用手扶住它。 “既然这雾里有这么多难以描述的生物，我又该怎么相信，你们不是它们当中的一员呢？” 第276章 强化封锁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一阵长时间的静默之后，警察缓缓开口了。 “到这间旅店调查是昨天就已经定好的，而且，今天早些时候，我们还得意打电话来过。” 卡罗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沉默不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掏枪瞄准了警察，这可把柜台后的店员吓得不轻。 “哦，小姐，别激动！” “你……” 警察向后退了一步，他似乎有些害怕，但卡罗特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 呯！ 枪响了，子弹穿颅骨而过，然而，想象中鲜血迸发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警察的脑袋后爆出一团黑色的烟雾。 “下次再多观察观察吧，人类在灯光下活动，都是会有影子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那两个警察脚下的确什么都没有，怪不得刚下楼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然而，和他们有同样特征的还有一个人。 “……” 柜台后的店员动了一下，我注意到，她背在身后的手正在怪异的抽搐，同样的，这家伙也没有影子。 敌人在我们下来之前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恐怕原先的那位前台已经遇害了。 我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支钢笔，拔掉盖子后，利用裂缝投放到了前台的喉咙里。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钢笔戳破咽喉从锁骨之中穿了出来，但店员的行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人类的伪装正在缓慢剥落，属于居民的面容开始显现，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绝对不是正常生物该有的样貌。 黑色的，如烟雾般不断发散的皮肤，比正常人小很多的白色眼睛，以及一张大的有些惊人的嘴巴，这边是居民，隐藏在浓雾中的非人生物。 “我靠……” 恍神的瞬间，卡罗特身边的居民已经开始发起攻击了，我在她脚下释放了一个裂缝，然后迅速稳住重心，一拳打向身旁还没有完全退化的前台。 嘭。 拳头像是砸在了松软的草地上一般，居民的脑袋整个爆了开来，随即身体消失不见了，如此轻松的获胜让我有些不安。 下一秒，空中出现了淡灰色的裂缝，卡罗特从中掉了出来，被我一个公主抱揽进怀里。 “你很聪明，外乡人……” 两名警察的其中一位消失了，只剩下之前被卡罗特开枪打中的还伫立在原地，他已经完全褪去了正常人类的外貌。 卡罗特举起枪，准星放在了居民的脑袋上，我把她放了下来，随时准备着用裂缝脱离危险范围。 “夜幕降临时，我们会再见的，现在……” 话音刚落，人形瞬间消散，就在这一瞬之间，我的视野受到了限制，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暗红色。 同样的，听觉也被屏蔽了，原本的环境音变成了悉悉索索的耳语。 “奥利维亚？！” 身边的卡罗特消失了，木地板变成了黑色的平整固体地面，由我从来没见过的光滑物质组成。 “搞什么……” 暗红色的背景中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眼睛，随后，居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飞扑而来，他的面容在环境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恐怖。 “fear！！！” 啪！ 幻境消失了，我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但手心已经全都是汗了。 卡罗特的状态也差不多，我们两个似乎是在同一时间遭到了居民的精神攻击。 “没事吧？” “嗯，这狗东西，吓老娘一跳。” 似乎是听到了些许动静，餐厅里的几个服务员跑了出来，他们之前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居民的到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卡罗特同时看向他们的脚下，影子照常显现着，这些都是正常的人类。 “是居民，这里被居民渗透了。” “……” 服务员面面相觑，他们可能也想不到，大雾刚刚飘起几小时，自己所在的地方就被盯上了。 “我……我马上去通知保卫部！” 愣了一会后，其中一人迅速向后跑去，另一个呆在了原地，似乎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 “抱歉！！” 哗啦啦！ 旅店的玻璃大门再次被打开了，不同的是，这次是被人直接撞开的，本就脆弱的玻璃现在彻底碎了一地。 撞开它的人是一名男性，他穿着和当地人完全不同的装束，而且就从破门而入时他说话的口音来看，似乎也来自欧罗巴大陆。 在地上翻滚一圈后，他单膝跪地，左右手环抱持枪，瞄准了门外的一片浓雾。 “他妈的，怎么回事？！” “外面有东西在追我！” 一劫未过，又来一劫，卡罗特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我利用弹孔迅速移动到了二楼，开始朝着我们的房间狂奔。 早知道今天要面对这么多敌人，我下楼的时候就带上步枪了。 推开房门，我一把抓过靠在墙上的李恩菲尔德步枪，随便塞了两三个装满子弹的桥夹进口袋里后，开始原路返回。 呯呯。 楼下传来了零星的开火声，看来卡罗特已经遇到了敌人，我一个滑步从楼梯上跃下，背靠墙壁的同时，看到了大厅内的情况。 那是一个身材比例很奇怪的人形生物，他的上半身很修长，下半身却如婴儿一般，的得益于庞大的身躯，手枪子弹对他的停止力并不怎么好。 “操……” 卡罗特一个低头，她脑袋上的头饰直接被居民锋利的爪子切成了两半，我举起步枪，稍稍瞄准之后便扣动了扳机。 7.7毫米的步枪子弹呼啸而过，居民的身体被打出一个大洞，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第277章 熟悉的陌生人 “呼……” 威胁消失了，我收起枪，看着破损的旅店大门陷入了沉思。 玻璃门破了个大洞，现在已经没法指望它来阻挡那些雾中的居民了，必须要想办法弄点东西来加固一下。 “帮大忙了，先生。” 在我思考的时候，先前撞破大门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拍了拍燕尾服上的玻璃碎屑，把枪收回腰间的枪套内。 “要抽烟吗？”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立刻认了出来，这位就是之前在警局里让我帮他拿烟的科特。 “阿德里安？” “哦！是你啊罗马人，真巧。” 虽然之前也有从我父亲那里听闻过我们家族祖上曾是罗马贵族，但被冠以这个称呼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 “我是不列颠尼亚人……” “害，欧罗巴大陆上本来就不该有那么多民族，照我说，就应该只有两种，日耳曼和罗马。” 只要一和他讨论到有关国家方面的事情，科特很快就会扯到那个早已灭亡的帝国，我摇了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卡罗特。 对于这位外来者，她依旧带着警惕和不信任，虽然他有影子，说话方式也和常人无异。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被追到这里？” “被那帮条子问完话放走之后，外面就已经大雾弥漫了，我本想随便找个落脚点躲一躲，没想到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那玩意……” 科特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破洞外的世界，现在雾气似乎更浓了。 “我沿着墙根一直跑，路过的所有店面都锁门锁窗了，只有这里还能进来。” 从警察局到旅店的路我走过几次，的确，如果只是沿着左侧建筑物行走的话，可以到达正门。 “听你的语气，这些怪物你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卡罗特上前一步，她依旧和科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背在身后，应该是握着枪。 “嗯。” 科特点了点头。 “不然我怎么会作为苏格兰场的特派员呢。” 卡罗特微微瞪大了眼睛，作为私家侦探的她肯定对苏格兰场这个名词不陌生。 “你……是探员？” “没错，侦探奥利维亚，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怎么说呢，应该是荣幸吧。” 科特右手一翻，一张由皮革包裹的警官证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动作之快，我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你之前不是说，你是那不勒斯人吗……” “那只是掩盖真实身份用的名号而已，到这儿几天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对于不列颠尼亚的官方人士，这里的党派好像不怎么欢迎。” 科特说的没错，但我更加惊叹于他的伪装能力，居然能把善于分析细节的卡罗特都骗过了。 “那就说明一下吧，这些雾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些怪物。” 科特叹了口气，看了眼破损的大门。 “说话之前，还是先想办法加固一下防御吧，就现在的大门，入夜之后肯定扛不住。” 与此同时，之前跑开的两名服务员也已经回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保卫部的人说，让我们把旅店所有的入口都加固一下……” 呯！ 枪响了，其中一人应声倒地，我往另一个人身下瞥了一眼，发现他有影子。 “搞什么，这不是……” 然而，当我回过头去时，发现开枪的并不是卡罗特。 科特握着自己的鲁格p08，双眼紧盯着地上的尸体。 “自己看……” 黄白色的皮肤开始逐渐变黑，与此同时，另一个服务员的脑袋开始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开始转圈。 咔哒。 我迅速举起步枪，在居民冲过来之前将其击倒在地，和之前一样，这两个怪物化作灰黑色的粉尘消失了。 “伪装的更好的高智商居民，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他们和普通人的区别。”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一开始，但那个时候我们正在和原住民战斗，所以没有直接揭穿。” 科特收起枪，走向前去检查了一下居民携带的材料。 “原住民是比居民更加强大的存在，这份强大就表现在体型上，不过不管是哪种，都是可以用子弹杀伤的。” 木板，钉子，还有一些锤子，在伪装方面，这些居民似乎很有心得，不知道科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辨别身份的。 “喏，拿着。” 我一把抱住被抛过来的几片松木板，这些玩意受潮就会腐坏，但很坚固，用于临时防御肯定是足够的。 “好像不太够用啊，总之先简单封锁一下再去找材料吧。” “等等，既然那两个店员都已经被代替了，那这间旅店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 卡罗特先一步提出了疑问，就目前为止，我们看到的除了科特以外的所有人全都是居民伪装的。 “不一定是全部，但一定会有，不过你们运气不错，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那些居民们暂时没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 说话间，卡罗特掏出烟斗，从昨天到现在，她频繁的做着这个动作，看得出来在思考一些很复杂的问题。 “到底是哪个闲的没事干的人搞出这些怪物来的……” “关于这点，之后我会向你们解释的，就当是你们救我命的报酬吧。” 外面是一片迷雾，里面还藏着夺人性命的未知生物，现在我们三个正常人类也只能选周四互帮互助，我没有多说，拿起锤子开始工作。 “希望是够分量的情报。” “……” 卡罗特默不作身的抽着烟，虽然眼睛没有看向科特，但她一直在用余光观察。 这个男人，看上去很熟悉，至少他身上的气息不是第一次出现，但那张警官证又的确是真货。 “继续引导，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阿德里安-科特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和他身上的能力。 第278章 固守要地 四块松木板构成了简单的防御措施，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只是封住了破洞，但完整的墙面还是给了我些许安全感。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度过白天没有问题，不过入夜就不好说了。” 科特在我和卡罗特工作的时候一直在后面看着，现在倒是开口了。 “你一直说晚上晚上的，天黑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卡罗特一边把玩着手上的螺丝钉一边问道。 “居民们会主动寻找活物并屠杀他们，他们是趋光性的，所以会盯上人们的居住点。” “当地人安装的厚重木门不太会被攻破，他们的窗户也经过特别加固，但这里就不一样了，光这个大厅里就到处都是隐患。” 为了采光而设计的巨大落地窗，玻璃门，大厅里几乎有半数的墙壁是由易碎品制成的。 “我们要在天黑之前把这里所有漏风的地方都加固起来，然后还得肃清建筑物内渗透进来的居民……” 科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配枪，我注意到他腰间的皮带上还绑着一把匕首，而匕首上的图案很是熟悉。 圣克鲁斯大学徽章，其背后的凯芙兰家族曾经参与过天神遗指的争夺，记得那时候他们派出来的小分队已经被全灭了。 那这家伙又是什么情况。 我开始在脑海里搜索阿德里安-科特这个名字，然而并没有对应的选项，当然，不排除他用的是假名的可能。 不过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雾中的居民，卡罗特朝我看了一眼，随后掏出枪跟上了向餐厅内走动的科特。 “二位应该都有战斗经验吧。” “嗯。” “那就好，不过，盖乌斯，你的步枪不太适合在楼道内战斗，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吧。” 走到一半的科特突然回过头来，将他的那把鲁格p08递了过来，我愣了一下。 “那你自己怎么办？” “不用担心……”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弹匣和一把9mm手枪子弹，一并放到了我手里。 “枪是对人类用的，对付居民我有其他的办法。” 主动解除自己的武装，科特的行为似乎是在主动降低自己的威胁度，难道他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了？ “注意着点。” 卡罗特不知何时从我身后绕了过来，靠近的时候，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知道……” 整个餐厅内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餐桌上摆着的食物尚有余温，有些上面还插着刀叉，明显是被吃到一半的。 “嗯……” 科特走到其中一张桌子前，俯下身来检查了一番。 “消失的很突然，这里面的人都是在同一时间遭到袭击的。” “单个居民能做到这点吗？” 卡罗特在一旁问道。 “应该是团体作案，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其中有高智能居民存在，不然也不可能会派出伪装者来骚扰我们。” 来到后厨门前，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菜刀与砧板的碰撞声，那里面似乎有人，卡罗特举起枪，科特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进去之后，我会给出指令，如果是敌人的话就开枪，不要节约子弹。” 我把步枪背到身后，尝试着使用了一下科特给我的那把德制手枪，它没有滑套，取而代之的是在枪体后方的一个拉机柄。 “……” 咔哒。 门把手被扭开了，卡罗特一脚把门踢开，跨步进入室内，开始搜索左边，我紧随其后，先瞄了一下右侧墙壁死角，确认没人之后开始由外向内搜索。 然后，我注意到了噪音的源头，水槽旁有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的人正在切着什么东西，听到开门声后，他转过了身来。 “厨房重地，你们几个人，进来干嘛？” “是居民，开枪！” 呯！ 两发子弹接踵而至，我的一枪命中了厨师的眉心，卡罗特的则打断了他的右腿膝盖，厨师应身倒地，伪装也开始逐渐剥落。 “看到了吧，白天这些居民的战斗力很弱，大部分都会伪装成普通人，而且如果没有高智商居民的领导，就会变的像这家伙一样不懂变通。” 科特从我身旁绕过，一脚把厨师的身体整个踢散，开始弯腰检查橱柜。 “嗯……食材还算新鲜。” 之前他有说过，浓雾可能会持续好几天，因此食物和饮用水的保障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无足轻重。 毕竟卡罗特可是那种随身携带罐头食品的人啊。 确认周围安全后，我和科特把一些食材从厨房搬到了餐厅里，按照他的提案，这个只有一扇窗户的宽阔房间将成为我们这些天的主要活动场所。 “嘿咻！” 一板条箱的马铃薯被我丢到了桌子上，这种食材富含淀粉和碳水化合物，不管怎么做都不会难吃。 “话说回来，盖乌斯，你知道这间旅店的仓库在什么地方吗？” 同样刚刚搬完东西的科特向我问道。 “不太清楚，我们也是刚来。” “好吧……” 旅店的大量材料都被存放在仓库里，要想加固大门，还得去一次，不过，在此之前，卡罗特似乎有话想告诉我们。 “伙计们，坏消息！” 她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表情很是微妙。 “怎么了？” “水龙头不出水了。” 如她所说，当我们前往查看的时候，发现厨房里的所有水龙头都流不出水来，而且不光是这里，一楼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 “难道水管被切断了？” 我透过餐厅唯一的窗户向外看去，依旧是漫天的浓雾，根本无法看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居民……” “八成就是了。” 科特挠了挠头，没有水我们可活不了太久。 “后厨还有点饮料啤酒啥的，旅店房间应该也有不少，短期内不用担心饮水问题。” “……” 谁也不知道这片大雾究竟会持续多久，清点完物资后，科特开始研究起卡罗特刚刚搞来的旅店一层平面图。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不知为何，白天的时间似乎变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第279章 哀悼之影 呯！ 子弹击中了蹲伏在地上的居民，它化作一团灰色的雾气消失了，我放下枪，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了地下室走廊的灯。 阴干的空气略带一丝冷意，昏黄的灯光也没能让我们心里好受一些，这地方的阴森感不亚于地下墓穴。 按照卡罗特的说法，仓库这种设施应该会出现在地下，毕竟越冷的地方食物保存越良好。 “前方安全。” 科特将还未散去的身体踢开，稍稍举高了一些从后厨带出来的煤油灯，走廊里似乎没有其他活物了。 借着灯光，我看到了右侧的一排房间，门牌上的字基本看不清了，上面覆盖着黄褐色的物质，应该是铁锈。 “看上去很久没人来了啊……” “你确定东西会在这里？” 咔。 卡罗特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门直接打开了，科特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发现三扇房门之后居然是一间房间。 “没有灯吗？” “稍等一下……” 他开始举着灯在墙壁上搜索开关，我审视着房间内所有被照亮的空间，然后，在一旁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 那是一条人类的胳膊，纤细，苍白，无体毛，从这些特征判断，它的主人是一名女性，我无法确定手臂之后是一副完整的躯体，还是什么也没有。 “喂，你看……” 卡罗特在我的指引下也看到了这一幕，然而，在她想要上前调查的时候，科特已经找到了开关。 “喔，在这里！” 咔哒。 开关被按动，随之而来的是微弱的电流音，悬挂在仓库天花板上的老式白炽灯被点亮了，它所带来的光芒胜过煤油灯，也将整个房间悉数照亮。 我也看清了这手臂的真正来源。 那是一只蜘蛛，和它的同类相反，这家伙的躯干是人类的身体，腿也是人类的四肢。 刚才的黑暗里，它一直用那几乎挤满了整张脸的四对眼睛看着我们，而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似乎激怒了它。 “嘶嘶……” 卡罗特没有犹豫，立刻举起了枪，而人面蛛似乎已经观察到了科特是我们当中唯一没有武器的人，它无视了持枪者，径直朝他扑了过去。 “……！” 我朝着半空中那怪异扭曲的身体开火了，然而手枪子弹的冲击力显然不足以掀翻这种大家伙。 而科特似乎并不着急，他只是略微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count！” 音浪在我耳边炸开，反应过来时，人面蛛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数字，现在显示的是3，而且，随着它身体的前扑，数字在持续变小。 就在长而锋利的前肢即将触碰到科特前的瞬间，人面蛛头上的数字变成了0，随后，它便停止了一切活动，直接倒在了地上。 “它……死了？” 呯！ 以防万一，已经把步枪从背后取下的我朝着倒地的怪物开了一枪，子弹直接贯穿了它的脑袋。 “这下真是死了。” 刚才的情况毫无疑问证明了科特能力者的身份，但是，当我看向他眼睛的时候却并没有找到红色。 “嗯……看来咱们是来对地方了。” 结束战斗的科特似乎并不想和我们解释他的能力，而是直接走向了仓库的一角，那里堆放着一些建筑材料，数量足够我们把整个餐厅都封锁起来。 “这玩意什么来头？” 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面蛛向科特问道，它并不像之前的那些居民，即使死亡了也没有消失。 “之前我一直在好奇，这里的住户和工作人员为什么都消失了，现在看来，答案就在这里。” 近距离观察后，我发现人面蛛并非一个整体，而是由很多具不同的人体缝合起来的，我还在他腹部的皮肤上看到了一张失去眼球的脸。 “那个高智商居民把除了你们以外的所有住户都改造成了这个模样，而且就数量上来看，怪物肯定不止这一个。” 何等的丧心病狂，但现在的我们没时间为可怜人哀悼，将尸体从房门口移开后，科特拉来一辆板车，开始和我一起运送材料。 “话说回来，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 搬箱子的时候，科特向我问道，但不远处的卡罗特似乎也听到了。 “我是她的妻子，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啊……没有没有……” 科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凑到我身边，用更小的声音开始说话。 “这女人这么强势的吗？” “习惯就好，哈哈哈……” 除了木板和钉子这些东西以外，我们在仓库里还找到了武器补给，其中包括两把老式转轮手枪，一把打猎用的双管猎枪，还有大量的子弹。 “……” 把所有东西都从地下室搬出来后，我开始检查这些武器。 两把手枪都来自不列颠尼亚，和卡罗特的武器子弹通用，霰弹枪就不用说了，全世界基本上都是十二号口径，然而，它的那批子弹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底火都受潮了啊……” 因为存放位置不恰当，一大半的霰弹枪子弹底火连带着里面的火药都受了潮，无法发射，我把枪放到一旁，这玩意算是废了。 “只能把火药取出来晾干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 “是啊……” 比起取火药，眼下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构建坚固的防御，不过好在我在前线时参加过阵地攻坚战，因此对防御工事的构建有些心得。 所有窗户全部封死，防止有光线透射出去，到处都是玻璃的大厅我选择直接放弃，转而将通往餐厅的走廊彻底封死。 至于能通向外面的后厨，由于本来就有厚重的木门，所以只是用木板简单封了一下，而那把霰弹枪则被当成门闸挂在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上。 敲进最后一根钉子之后，我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发现时间居然已经到下午四点了，这明显有些违背规律。 “你想的没错，盖乌斯，雾中的时间和外部不一样，白天只有八个小时，而夜晚长达十六个小时。” 科特一边检查着木板墙的牢固程度一边说道。 “找这个进度下去，再有半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第280章 厄夜降临 入夜了。 室外的光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短暂的白日即将消逝，而漫长的黑夜正在马不停蹄的赶来。 空旷的餐厅大堂内，三个人分居在三个不同的角落，互相之间没有交流，只有墙壁上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咔。 我拆开一枚十二号口径霰弹，将弹丸和火药分别取出，前者装进卡罗特给我的小口袋里，后者放进了玻璃瓶中。 仓库内找到的子弹足有八十枚，现在才刚刚取了一半，火药就已经装满了大半个玻璃瓶，这些东西在晒干之后依然可以燃烧。 不过它的威力就会大大降低了，在军队里，我们称这种子弹为臭弹，如果在面对敌人冲锋时你的枪里有这么一发子弹，那就完蛋了。 不过，收集这些东西还是受到了我在过去旅途中的启发，我想要制作土质手榴弹，就用我手里的这些材料。 火药充当爆炸物，铅弹作为杀伤物，而厨房里的那些铁皮罐头就是容器，至于引火物，煤油灯里的灯芯是再好不过原料。 这些可以范围杀伤敌人的小玩意在战斗时通常用处都不小，对狭小空间内的敌人有着枪难以比拟的杀伤力。 哗。 卡罗特翻过一页书，这是她在仓库的一堆杂物里翻出来的，上面全都是晦涩难懂的斯拉夫文字。 至于科特，他在靠近被木板封锁的走廊里守着，这是站岗位，我们规定夜晚的十六个小时内每隔四小时换一次班，轮流站岗，确保每个人都能休息。 “趁现在赶紧睡会觉吧，晚上的那些居民可不会那么安静。” “……”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卡罗特没有回话，我稍稍停了一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是能力者吧。” 锋利的匕首划开了十二号口径霰弹的外壳，黑色的片状火药流入准备好的玻璃瓶中，发出如沙漏运行一般的声音。 “没错。” “是什么人赐予你的。” “你们很熟悉的一个人，但应他的要求，我不能告诉你身份。” 紧接着，科特敞开自己的衣服，我看到了挂在里面的一把匕首和空枪套。 “我的枪现在在你们手里，唯一有攻击性的只有这把匕首。” 与此同时，他似乎刻意的把两条手臂的上半部分露了出来，我注意到在那上面并没有共济会的三角眼烙印。 “先是在街上故意被捕给我们留下印象，然后又假借居民的追杀混到我们下榻的旅店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卡罗特发话了，她的视线没有离开书本。 “恕我直言小姐，你可能有些多虑，我会出现在这里纯属偶然，谁叫这附近没锁门的地方只有这里呢。” 其实，旅店的大门是锁着的，只不过由于材质是玻璃所以看上去很好打破。 “你的理由不足以让我信服。” 卡罗特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科特能掏出些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出来，尤其是不列颠尼亚探员这个身份。 “唉……” 科特无奈的摇了摇头。 “早就听闻约克有个红色眼睛的少女侦探性格很古怪，没想到居然能多疑到这种程度，行吧……”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会之后，掏出了一个小印章。 “自己拿去看吧。” 印章隔着小半个餐厅朝卡罗特飞去，她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将其收下。 “这是……” “警察局专用的印章，只会派发给外勤探员，用于送信时表明自己的身份，这玩意足够了吧。” 卡罗特盯着印章看了一会，随后又把它抛还了回去。 “东西是没错，但不能证明是你自己的。” 见此情形，无奈的科特只能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耸肩以对，毕竟卡罗特的性格就是这样，平时都不会随便相信别人，更何况是在险境之中。 不过，刚才科特提供的信息似乎确实让卡罗特放松了一些警惕，归还印章后，她突然站起身来，和上书后朝我走来。 “哦……？” “……” 啪。 一张椅子放在了我旁边，卡罗特抱着胳膊坐了下来，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和科特离得有点近的缘故，她一直没有靠过来。 怪不得刚刚拆分子弹的时候我总感觉这家伙翻书的声音有点大，原来是在提醒我过去。 “笨蛋，到现在才察觉到吗！” 卡罗特打了我一拳。 “抱歉……”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家都没怎么说话，科特从交谈过后就一直趴在桌上休息，今天他是第二个值班的。 虽然窗户被木板封死了，但我还是能从周围逐渐变冷的空气中察觉到，太阳正在落山，而白天时走的飞快的时钟也已经慢了下来。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整整十六个小时的危险期。 “呐，尤里乌斯。” 看着背部微微起伏的科特，卡罗特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你觉得这家伙怎么样。” “你是指哪方面？” “综合。” 我个人是比较相信面由心生这种理论的，科特的面容和交谈方式并没有让我感到不适应，这点就能证明他属于正常人的范畴。 不过，在我们都对他保有一定警惕心的同时，这家伙居然能直接把后背放出来，而且居然还能睡得着觉。 “要么是个缺心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戒备心，要么就是对自己的能力足够自信，有把握在一瞬之间把我们两个人都解决掉。” 刚才和人面蛛的战斗中，他并没有透露太多自己能力的细节，但从效果上来看应该是属于攻击性比较强的类型。 “这样啊……” 卡罗特再次掏出了她的烟斗，不过这次我制止了她，因为烟草的味道有可能会吸引到外面的那些怪物。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在把烟斗收回口袋里的过程中，卡罗特说道。 “什么事？” “就是之前我妈推荐的领路人，被炸死的那位，你不觉得这家伙有点奇怪吗？” “死人有什么玩奇怪的，他总不能把身体组装起来攻击我们吧。”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在登船之前，我用自己的能力看过他的身份，结果……” 卡罗特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不过马上她就做出了选择。 “结果，我看到有字，与我们见面之前，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281章 敲门人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咋不早点说？” 已死却仍能活动的人，之前我们遇到过很多，那是被称为复苏者的生物，是黑魔法炼金术复活死去的尸体之后生成的。 “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是，我在查看其他人的时候也发现了一样的情况，每个人头上都有死亡时间和死因标记，连你也是……” 卡罗特的话让我愣了一下，迅速排除掉脑海中我已经死亡的错误答案后，得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解释。 “你的能力……出问题了？” “嗯，我想也是。” 我尝试着制造了一道裂缝，然后把一颗子弹放了进去，它正常的从另一端的裂缝里掉了出来，我的能力没问题。 “能具体描述一下你看到的东西吗，比如说时间和死因。” “时间基本上都在二十多年以前，死因看不到了，因为间隔太久，如果有强化的话应该能看见，你头上的是……” 卡罗特报出了一段年份和日期，而这正是我每年最熟悉的一天。 “我的生日？” 过去我并没有向卡罗特分享过生日日期这种信息，但她现在却丝毫不差的报了出来。 “看来应该不是单纯的无效化啊……” 原本能看到他人死亡时间和死因的能力被改变成了只能看到出生日期，看来，卡罗特身上的力量不知何时被人颠倒了过来。 这么做无疑使她的能力彻底报废了，毕竟生日这种东西，只要是在世之人全都会有，无法从它身上判断出有价值的信息。 “所以我才会怀疑那个领路的，毕竟现在也只有他需要掩盖自己是否已经死亡的事实了。” 泰勒先生在警长的口中是一个被炸到没有全尸的可怜遇难者，不过卡罗特在停尸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那些尸体是由不同的碎块拼凑而成的。 虽然泰勒的脑袋确确实实是掉了，不过如果他是个复苏者的话，可以通过汲取力量来融合自己的伤口。 “不过，这可是你妈推荐来的人啊，再怎么说也不会对我们……” “只是认识的大学同学而已，又不是什么至亲，这种身份的人对我们来说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刻意隐藏身份领路人，船舱内的能力者和随之而来的大爆炸，上岸后几天内连续发生的离奇事件，以及在一周之前几乎被我忘记的那位被丢下船的黑人。 侦探小姐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等她把这些疑问全都串联起来之后，一切都会变得明了起来。 “喂，你们说话也不要老躲着我啊，我又不是什么偷窥狂，一直这样很伤自尊心的啊！”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科特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现在咱们好歹也是同伴，用不着这么戒备吧……” “哼，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告诉你了你也听不懂。” 卡罗特气鼓鼓的回应道。 然而，就在这时…… 踏……踏……踏…… 透过封死窗户的木板，一连串有节奏的脚步声传进了餐厅内，听上去像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这脚步由远及近，一直严谨的遵循着一点五秒一次的规律，精准的犹如瑞士的钟表一般。 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把匕首收回刀鞘内，从餐桌上拿起了步枪，卡罗特站起身来，绕到了靠后的位置。 “嗯……？” 熟睡中的科特似乎被这动静吸引了，他打着哈欠爬起身来，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源头。 踏……踏…… 声音越来越近，我注意到他的瞳孔逐渐开始放大，这是人类在感知到危险到来时的下意识行为。 “都听到了吧，二位。” 科特把自己的匕首掏了出来，之前面对人面蛛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做过。 “今晚的第一个麻烦要来了。” 两分钟后，三人都已经躲到了自助取餐的一长排柜子后面，我找了个视野良好的角度架起了步枪，随时等待敌人的到来。 “听好，除非木板墙被攻破，否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知道了。” 对我来说，这些抽象的类人生物并算太过可怕，和阿尔萨斯的尸山血海相比，它们什么也算不上。 更何况那些普鲁士人还会用枪和爆炸物，经受过系统性的战斗训练，光这点就能甩居民几条街了。 在我思考的时候，脚步声略微变弱了一些，然而，这并不是离去的征兆，只听得哗啦一声响，旅店的玻璃大门被彻底粉碎了。 咚，哒。 两声钝响，墙壁那端的未知生物已经来到了大堂内部，按照科特的指示，我们把先前那个人面蛛的尸体放在了这地方。 据他所说，新鲜的血肉似乎会吸引一些低智力居民的注意力，不过在面对原住民的时候效果就很一般了。 果不其然，锋利物划破血肉的声音传了出来，居民被那块巨大的人类肢体缝合物吸引了。 “从脚步声来看，对方体重在两百千克以上，身高等比放大可能会超过两米五，而且攻击的频率很快，可能是通过双臂发起的。” 卡罗特已经描述出了居民的大致样貌，科特吹灭了煤油灯，整个餐厅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墙那侧的声音停止了，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向上行进，居民上楼了。 “这家伙能向上搜寻，就说明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幸存者躲在这栋旅店里。” 科特在我身边悄声说道。 “这些生物会检测光源，并且持续朝着那个方向移动，不知道那些可怜人能不能撑过今晚了。” 虽然于心不忍，但我们现在也没有闲工夫顾及他人，脚步声渐行渐远后，三人立刻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往上走就证明了居民肯定会下来，在它彻底离开之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怪异的响动。 那是口哨声，吹它的人离我很远，但那空灵的声音却始终如魔笛般在我耳边缭绕。 抬起头来，我发现剩余的两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是这样的情况。 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以至于耳畔边都回响着如引擎般的声音，我用空闲的手拔出手枪，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马修！” 与此同时，普洛维顿斯出现了，而能够迫使他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件事。 “我感觉到了，你附近有很不好的东西在游荡。” 第282章 干瘪外皮 “刚刚是谁在说话？” 捕捉到了风吹草动的卡罗特回过头来看向了我，她的确找对了方向，但在一般人眼里，普洛维顿斯是不可见的。 “你听错了吧，哪里有人？” “……” 我端起步枪，绕过取餐柜来到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附近，这里正对着被木板封住的窗户。 “到底什么东西来了，给我说清楚啊……” 把声音压低到任何人都无法听见的程度之后，我开口了。 “神选之人，这个气味我很熟悉，应该是得摩斯，战神阿瑞斯和爱神阿佛洛狄忒的孩子，象征着……原初的恐惧。” 时不时蹦出来吓人的居民，恐怖的人形怪物，无论怎么看，这都很有可能是恐惧选中之人所拥有的能力。 “也就是说，把他解决掉就能破解这场迷雾了？” “不。” 虚无缥缈的声音给了我否定的答复。 “大雾来自于古老的诅咒，而这位神选只过是伪神教会派来的爪牙而已，不过遗憾的是，这次的神选不止一个。” “你说什么？” 先前的敌人里，神选只有一个，那便是奥兰多，可以说这家伙是除了古斯塔沃以外给我带来麻烦最多的一个了，而且一度有机会置我于死地。 然而，普洛维顿斯似乎不愿意提供更多消息，他不再回答我的问题，就这么直接消失了。 “靠……” 全盛时期的我可以和神选过两招，但现在我身上只有单薄的一种能力，甚至连最重要的强化和封印都做不到。 凭这些条件同时面对多名神选，获胜的概率微乎其微，更何况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 然而，那些人似乎并没有着急攻出来的意思，我们在餐厅里等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依旧没有遭到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不过外面的怪异响动却一直在持续，包括不间断的走路声，不合时宜的敲钟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敲击木板的声音。 科特嘱咐我们，不要去理会这些响动，那是居民们为了测试房间里是否有活人做出的举动，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他要让我们白天抓紧休息了。 “居民虽然智力低下，但它们的狡猾确是与生俱来的，如果和自然界生物做对比的话，熊是最符合的。” 如果敌人真的只是具有攻击性的野生动物这种程度的话，我倒并不怎么担心，现在最需要防范的是白天出现的高智商居民。 旅店断水很有可能是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外面的那些居民在他的引导下获得了统一意识的话，我们的防御措施就撑不了多久了。 “今天晚上的第一班就由我来值吧，你们抓紧时间休息。” 说罢，科特来到了靠近走廊木板墙的位置，他轻轻的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墙旁。 “知道了……” 可能是尚未脱离战斗状态，我现在感觉不到丝毫困意，也只能继续忙拆卸弹药的工作，卡罗特则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想来也是，她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白天又从事了一些高强度的脑力工作，再不休息的话就超负荷了。 换班之后，餐厅内再无人说话，对窗外那些声音，我全当没听见，只是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火药和铅弹均已分离完毕，我侧过头去，发现卡罗特早已熟睡，就算是不间断的噪音也无法打断她那轻微的鼻息声。 “……” 头发还是如丝般顺滑，我伸手抚去她脸颊上的散发，替她擦去了流出来的口水。 “嗯……” 睡梦中的卡罗特哼了一声，轻微的调整了一下身姿，我收回手，不再打扰她的休息。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距离入夜才刚刚过去一个半小时，我们还得面对十四个小时的监禁折磨。 咕……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科特瞥了我一眼，他也听到了。 “你饿了？” “有点儿……” 中午没怎么好好吃饭，又搬了一堆东西，现在的我急需食物补给，于是我站起身来，朝着之前从厨房里找到的一堆板条箱走了过去。 番茄，生菜，罐头肉类，以及面包，我小心翼翼的把想要的食材一一取出，然后带着它们返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打算做个简单的三明治，毕竟没法生火，能吃的东西就少了很多。 用匕首将蔬菜切成片状后，我打开了罐头，然后发现刚刚自己看错了，里面的东西不是肉，而是沙丁鱼。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把这些东西全都用面包夹起来后，三明治就做好了，我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酸甜的番茄中和了罐头食品特有的咸味，清爽的生菜也让水分较少的面包重新焕发了活力，不得不说，美食的确可以让人神经放松一些。 倘若没有这片大雾，我们现在应该早就离开塞得港了，也不会被一直困在狭小的旅店餐厅里。 同一时间，塞得港东南部的某个港口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艘小船，小到只能坐的下一个人，它就这么顺着波浪一路飘荡到了码头附近，随后重重的撞了上去。 片刻之后，一个男人从船舱中走出，黑色西装下是白色的衬衫，头顶的宽檐礼帽挡住了双眼，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海因茨大酒店，东……三十二公里？！” 自言自语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这里靠近海边，雾气不算浓，男人勉强能看清周围的建筑物，但再往里就是一片漆黑了。 “他妈的，怎么给老子送到这地方来了……”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到这地方，他并不知道雾中有攻击性极强的生物，只是在抱怨自己的地图出了问题。 整顿了一下后，他开始向前走动，跨过隔离用的铁链，朝着城市内部走去。 第283章 黑死病 在雾中的第一个夜晚，我们没有受到敌人的攻击。 尽管十六个小时里不断的有生物发出奇怪的动静，包括但不限于撞击墙壁，砸玻璃，发出怪声音，用脚踩地板，但它们始终没有闯入这间餐厅。 而在后半夜，我们三人都听到了楼上传来的一连串的惨叫，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一些幸存者的防御措施被攻破之后的结果。 团体的人数越多对我们而言优势越大，希望这栋大楼里还能有几个活下来的人。 现在是早上八点十五分，卡罗特，我和科特三人聚集在了后厨，这里有一扇锁着的门通往外部。 鉴于昨晚木板墙几次都承受住了某些大型生物的撞击，我们不打算把它拆掉，所以，这扇门就成了我们和外部联系的唯一方法了。 “各位，准备好了吗。” 科特已经打开了锁，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想要从侧面绕道正门就必须要通过一段露天的街道，速度必须得快。 “三，二，一……” 咔哒。 门被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潮湿气味，夹杂着些许海风，还有……鲜血，很遗憾，今天的雾并没有消散。 刚刚踏出大门，我就发现了异常，在不远处的路灯杆下有一个可怜的幸存者尸体，他的下半身消失了，脸已经模糊不清。 “不要管他。” 我们绕过墙角，快速向着旅店大门移动，而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发现整扇门都已经被彻底破坏掉了。 白色的玻璃渣子散落一地，之前被放置在走廊里的巨大人面蛛尸体现在已经被彻底肢解了，只剩下一堆难以消化的扭曲骨头留在原地。 “这他妈的，真够惨的啊。” 这场面堪比屠宰场，科特捏住了鼻子，强忍着血腥味前去查看了一下我们的木板墙。 墙上出现了几道刮痕，但整体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看了看通往二楼的楼梯，它已经塌陷了一部分。 “大概是昨天晚上那个东西搞的吧。” 就在我们查看受损情况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踩玻璃声音，我取下背后的步枪，转身朝向了门口。 “……” 两秒后，一个猫的脑袋出现在了残垣断壁之中，它的高度略微有点不太对。 片刻之后，身体出现了，扭曲的肋骨刺穿了皮肉，奇数条的腿横七竖八的长在身体的各个地方。 这是被肉体改造的动物，来自不知道某个怪物的手笔。 “好恶心……” “干掉它。” 呯。 子弹结束了这可怜动物的折磨，它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之后便停止了活动。 解决完这段小插曲后，我们开始向旅店的二楼移动，因为水管被人切断的缘故，我们现在必须要收集能喝的东西。 “房间里应该都会有一两杯水的，不过要小心居民和被转变的血肉生物，别掉队了。” 短枪在前，长枪在后，我把之前科特被我的那把鲁格p08还给了他，经过昨天一晚上的相处，这个男人已经得到了信任。 与大堂相比，二楼的受损程度较轻，但取而代之的便是各种骇人的场景，穿着各异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楼道内，有些甚至被钉在了墙上。 无一例外，他们在死前都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扭曲的表情和我在战场上看到的尸体截然不同，就像是被特地展示出来的惊惧艺术品一样。 我们小心翼翼的跨过尸体，在楼道内寻找能打开的房门，至于那些打不开的，科特不建议强行破开，因为谁也不知道门后会有什么。 第一间可进入的房间是214号，门口趴着的死人把房门挡住了，因此它并没有关上，透过门缝，我看到双人床上似乎躺着什么东西。 “……” 卡罗特先一步跨入室内，我紧随其后，床上是一位白人女性，她穿着性感的蕾丝边内衣，脑袋已被砍下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科特走向了橱柜，从中拿出了两个杯子，然后又转身走向热水壶，里面是满的，但打开盖子之后，映入眼帘的不是清水，而是泡着眼球的血水。 “妈的……” 虽然没有水，但我们还是在住户的行李箱里找到了一些罐头和工具，包括指甲钳，小剪刀，一套化妆品和一大捆丝袜。 换做平常，这些物资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但资源紧缺，引火物和丝袜的用处就很大了。 “血水肯定是喝不了的，想办法弄点其他的来吧。” 然而，在我们探索房间的时候，楼道内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在尸堆之中，一些怪异的生物正在爬行。 服饰是服务生的模样，但四肢已经严重扭曲，变成了只能靠爬行移动的怪物。 “怎么现在的居民都变成这样了？” 我一边抬枪瞄准一边向科特问道。 “大雾会扭曲人的认知……说是扭曲，其实就是让你看见这些生物的真面目，现在他们的伪装已经对你们不起效果了。” 与之前在法兰克福遭遇的恶魔们不同，这些怪异的生物无论是外貌还是行为都完全不像是自然界的生物。 “咯咯咯……” 天花板上的爬虫类生物发出了窃笑一般的声音，我扣动了扳机，把它直接打了下来。 “呀！！” 剩下的爬虫蜂拥而上，不过他们的血肉之躯在子弹面前不值一提，没过多久，所有会动的东西都被我们干掉了。 “基本都是昨天晚上闯进来的居民，继续前进吧。” 换弹之后，我们继续向前推进，路过开着的房间就搜集一点物资，在220房间，卡罗特找到了一个没有被污染的水壶，在那里面有将近一升左右的液体。 而在更前方的234号房，我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这是……？” 推开房门，首先出现的是一大堆散落的人类肢体，与外面的那些不同，这里还弥漫着浓重的鲜血气味，受害者显然是刚死去没多久。 随后，我注意到这间房间的窗户和门都被人在内侧加固过，房间地面上散落的钉子也是佐证之一。 “昨天晚上惨叫的应该就是他们了吧。” 因为躯干已经被粉碎，我们甚至无法确定这些人的性别，他们死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如同写字桌上那盏早已燃尽的油灯一般。 第284章 草间人 权威科研机构的专家曾经提出过，一个人每日所需的饮水量大约在1.5至2.5升左右，除掉通过食物获取的水分以后，最少也要有五百毫升以上。 虽然我们在旅客的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水，但很大一部分都被污染了，能够直接饮用的只能装满两个水壶。 这些容器都是我们从后厨带出来的，容量都是2.5升，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找到的饮用水也只够用两到三天。 如果过了这段时间，外面的大雾还没有消散的话，我们就将陷入缺水的危机，或者不得不打开那些上锁的房间。 探索完二楼的全部地方之后，我们继续向上推进，探索了三楼和四楼，在我们自己的房间里，卡罗特取回了她行李箱内的所有衣物和工具。 这里也是唯一一间不存在尸体的房间。 再往上的路就走不动了，一个巨大的生物尸体堵住了通往高层的楼梯，它身上遍布的鸟类特征证明了这家伙就是昨晚在大堂里兴风作浪的怪物。 “上不去了啊……” 科特踹了一脚怪物的尸体，但它依旧纹丝不动，而在他尝试着清理楼梯间的时候，我注意到卡罗特把头扭了过去。 “怎么了？” 我退到她身后轻声问道。 “怎么说呢……这些东西让我有点恶心。” 虽然私家侦探经常会和死人打交道，但今天出现的数量实在是有点多了，大部分还受了很重的外伤。 感到恐惧是正常的，倒不如说，不害怕的人才会显得很可疑。 “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了我的提议之后，科特转过身来。 “也行。” 精神上的压力让卡罗特有点走不动路，我只能扶着她下楼梯，然而，即将到达二楼楼梯间的时候，我的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我靠！” 啪。 手掌猛撑墙面，我稳住身体，同时把卡罗特抱起，放到了安全的地面上。 “怎么回事？！” 后面的科特听到了响动，迅速向下走了几步。 “绊了一下……” 重新稳住身形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找到了那块绊脚石。 是一本书，装订小巧，封面精致，看上去是一本儿童读物，我的潜意识让我把这本书捡起来，于是我照做了。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无事发生，我们重新回到了安全屋里，锁上后门之后，众人都长舒一口气。 燃眉之急已经解决，一些没来得及回收的物资也已经被拿了回来，卡罗特的行李箱里不光有罐头食品，还有一些我们现在急需的补给。 比如说…… “来一根吧。” 一条尚好的卷烟在精神压力如此之大的场合下是非常好的放松用品，我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的顶端。 虽然卡罗特之前曾要求过我要戒烟，而且自己只抽薄荷，但高压环境下，烟叶有着无法比拟的作用。 “……呼……” 吸入，过肺，吐出，尼古丁带来了短暂的兴奋感，随后又将其压制，转变为了镇定神经的一剂猛药。 香烟对人体的伤害很大，但它在保持冷静的头脑方面确实无可替代，我开始重新审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大雾，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扭曲怪异的血肉生物和居民，在它们出现之前，我曾经听见了一段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这种情况在昨天晚上也发生过一次，它给我带来的感觉很奇怪，过去的旅途中发生的所有事件全都是我和卡罗特二人合力解决的，但只有这次，她被排除在外。 自信到敢于独自一人面对我，恐怕这就是之前普洛维顿斯提到的那位神选之人吧，不过，他名字里的恐惧我到现在也没能体验到。 单靠边地尸骸的确可以让普通人担惊受怕，但在阿尔萨斯的四年里，我早已对这种东西感到麻木了。 但是，剩下的两人就不一样了，我能明显感觉到卡罗特的负面情绪正在占据她的身体。 “这该死的雾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散掉啊……” 她掐灭了烟头，把它丢开，然后直接趴在了桌上。 科特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远方，我无法从他的脸上察觉到太多的情绪外露，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很神秘，就和他脑子里到底装着多少和雾有关的知识一样。 「已经三个小时了，他们去了外面，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正当我思考着如何让氛围稍微放松一些的时候，空旷的餐厅内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属于里面任何人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一名女性，不过似乎被特殊处理过，附上了一层淡淡的杂音，我四下张望，却并没有找到源头。 “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 科特疑惑的回过头，卡罗特也把脑袋抬了起来。 “有人在说话。” “哪里啊？”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又是这样，这些奇怪的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我站起身来，把椅子推到一旁，打开步枪的保险，开始在餐厅内四处巡视。 「不要！不要！」 声音又来了，不过这次发生了变化，似乎是来自某人临死前的悲鸣，餐厅内的两人依旧一脸的不明所以，他们根本听不到。 “又来了……” “尤里乌斯，你冷静点！” 卡罗特也站了起来，她想向我跑来，但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我便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步枪无意识的对准了她。 “……” “抱歉。” 我把枪收了起来，然而声音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快开门！！」 这次又变了，我甚至能听到拳头砸向木门板所发出的沉闷声音。 “别害怕，只是幻觉而已……” 卡罗特抱住了我，然而，我没有从她的怀抱中感觉到任何温度。 “不，我很确定，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说话！” “你只是太紧张了，只要好好睡……” 卡罗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松开了我，然后开始缓慢的向后退去。 同一时间，科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再次起身时，他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盖乌斯！” 我缓缓的回过头去，然后。 生锈的锁链在空气中晃动着，发出刺耳难听的噪音，而连接在它下方的则是一个灯笼，它的作用并非照明，而是像深海中安康鱼头顶的触须一样，可以诱捕黑暗中渴求光明的生物。 一个体态庞大的木偶傀儡立在餐厅的一角，它就这么突兀的凭空出现，将坚固的墙壁视若无物。 第285章 精神缓和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我举起枪，但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勇气扣下扳机，面前的人偶虽然没有动，但压迫感却强于至今为止我遇到的任何敌人。 还是卡罗特先出手了，她拔出枪，直接打中了人偶的脑袋。 然而，火花四溅，被当成脑袋使用的破旧中世纪骑士头盔被打飞了出去，人偶随之散架，它不是真的，只是由各种零部件拼凑起来的假人而已。 虽然不知道人偶到底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餐厅，但我已经能感觉到这就是让我听到怪声音的元凶了，但是，它真的被打死了吗。 科特走上前去，踢了两脚几乎被打成两半的头盔，他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片封闭空间昨天一晚上都没有任何生物闯进来。 “真的只是堆零件而已啊……” 以防万一，我们在人偶身上刺客差不多有十几刀，然后打开后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把它们丢进了迷雾之中。 “依我看，这家伙应该是在我们出门探索的时候溜进来的，然后一直躲在角落里。” 处理完最后一块碎片后，科特重重的关上了门，连续扭了两次锁扣，把门彻底锁死了，由于没找到钥匙，所以离开的时候这扇门没有被锁上。 “怎么进来的不重要，只要知道这家伙已经被干掉了就行。” 卡罗特用自言自语的音调说道，虽然嘴上没有反驳，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敌人不可能弱到一颗子弹就能解决。 不过，刚才的攻击也并非没有用处，至少我心里的不安感稍稍消散了一些，整顿了一下后，卡罗特开始清点物资，我则把火药平铺在了一张桌子上。 虽然已经放了一个晚上，但这些东西的湿度还是不支持它们燃烧，我只能想办法增大它们与空气的接触面，希望能在夜晚来临前晾干水分。 “引火绒……子弹……等等，这是什么？” 不远处正在整理东西的卡罗特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本小书。 “童话书？” “啊……” 那是我之前捡回来的绘本，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把它带回来。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这种东西啊。” 我没有回答，只是从她手里接过绘本，转移注意力可以稍微减轻一点压力，虽然这只是本儿童读物。 反正手头上也没啥能做的事，我干脆坐在了椅子上，开始翻看这本粘上了些许血迹的书。 书中的文字是英语，应该来自于旅店里的客人，但里面讲述的故事却来自埃及本地，封面上写着田野里的稻草人这七个字。 翻开书页，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彩绘图案，而是一只已经被压扁风干的昆虫，我勉强能从它的两个半透明翅膀分辨出来，这家伙擅长飞行。 将虫子捏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我意识到这是一只蝉。 “……” cicada 3301曾用过这种方式给我们标明重要信息，难道这本书里的内容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吗？ 抱着怀疑的心态，我打开了书本，开始阅读里面的内容。 「得摩斯，得摩斯」 「诞生于宇宙中的第一声尖叫，沉眠于宇宙中的最后一次死亡」 「不死，不灭，整夜的游荡，捕捉人们心中最微小的绝望」 「不要回家里，墙壁阻挡不了它，别想着离开，距离阻挡不了它」 「唯有希望和勇气才能让他止步」 「但恐惧之神，又怎会让你心怀希望」 「它来了」 短短的二十页内容，我看了足足五分钟，这本绘本很奇怪，里面的图片阳光美好，是一对母女在稻田里游戏玩耍。 但配上的文字却很诡异，和绘本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像是某人写下的诗。 这难道就是cicada给我们留下来的讯息吗。 “唯有希望和勇气……” 翻过最后一页，一张小纸片从绘本里掉了出来，我把它捡起，摊开在手里。 「恐惧之神擅长制造惊慌，并且在人的内心彻底被恐惧笼罩时将其灵魂吞噬，切记，不能放弃战斗」 字迹我很熟悉，必然是来自那位老朋友，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亲自告诉我，可能是忙的难以脱身，也有可能…… 我在内心中呼喊普洛维顿斯，希望他能和之前一样现身，然而，无论喊了多少遍，那虚无缥缈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神明不会随意响应一般人的号召，附在我身上的那位似乎也是如此，我叹了口气，把绘本丢到一旁，起身准备开始做饭。 娇生惯养的深宅大小姐不愿意做饭，来自不列颠尼亚的警察厨艺似乎也不怎么样，我们三人的团队里也只有我能拿出点像样的饭菜来了。 后厨的火还能正常使用，这对我们而言是唯一的好消息，我先起锅烧水，待水沸腾之时把洗干净去皮后的十几个马铃薯丢了进去。 等待这些块茎熟透的过程中，我开始准备配菜。 在砧板上把从橱柜里找到的小份黄油切块，然后又切了点番茄和生菜，后者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碗里，浇上了些许酸甜的当地特色酱料，一道沙拉就完成了。 把昨天晚上用过的全麦面包切成两份，其中一份重新包起来，另一份则分成了六块大小均等的薄片。 打开三个卡罗特带来的红焖牛肉罐头，把里面的酱汁和肉全都倒在面包上，然后取来一些切制作沙拉时候余下来的蔬菜，和芝士片一起构成了内馅。 盖上面包，往中心插上一根牙签，这就是主食，罐头三明治。 与此同时，土豆已经彻底煮烂了，我把火关掉，沥干水分后，让土豆继续待在锅里蒸干，然后拿来一个漏勺充当碾碎工具。 五分钟后，我打开盖子，等滚烫的蒸汽散去之后开始把土豆碾成土豆泥，在这个过程中一块一块的加入黄油。 原本应该再来点牛奶的，只可惜现在我们很缺水，这些重要的配料都被拿去当备用饮品了。 等到锅里再无结块之后，我把土豆泥分别装入了三个大碗里，撒了点盐和胡椒粉后搅拌了一下。 一顿饭就这么做好了，富含碳水，蛋白质和植物纤维，满足人体一日所需的营养，而且，做饭的过程对我而言也是一种享受。 “开饭了！” 将装满食物的容器一个一个端到餐厅里之后，我发现卡罗特和科特已经在桌子前等待多时了。 “这么多啊……” “省着点吃，这是今天一天的分量。” 第286章 突然袭击 “喔……” 从我进厨房到出来不过二十分钟，却像是变戏法一样弄出了这么多食物，也难怪卡罗特和科特脸上都出现了像看戏法一样的表情。 “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会做饭？” “不然呢。” 这种冷餐，只要会搭配食材，做起来一点难度也没有，我把每个人的食物份额分配好，然后把剩余的放到了阴凉的地下室里。 埃及的气候太过炎热，我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到底能不能完好的保存到晚上。 “对了，科特，你为啥一直要叫我罗马人？” 吃饭的时候，我们三人开始互相闲聊起来，正好借此机会，我把这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那当然是因为凯撒大帝了啊，罗马帝国建立的最大功臣，他可是我最喜欢的历史人物！” 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罗马共和国末期出现的军事家，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之间也就差了一个，怪不得科特第一次见到我就这么激动。 “要是我真是这家伙的后裔，现在肯定已经在某国的皇宫里坐着了吧，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欸？那你身边的公主肯定不少吧。” 卡罗特尖酸刻薄的吐槽了一句，她挖了一大勺土豆泥，用力的塞进自己嘴里，把脸都撑大了。 “……” 科特看了我一眼，我只能苦笑应对。 午饭时间悄然而过，而白天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肯定不适合继续探索，所以剩余的时间也只能在封闭空间内度过。 下午在桌子上铺设的火药现在已经差不多能用了，虽然还是有些潮湿，但至少已经可以点燃了。 我把它们和霰弹枪弹药装入了铁罐子里，然后封顶钻孔，往洞里插入引线，从煤油灯里拆下来的灯芯可以很好的引导火焰。 像这样的粗制手雷我一共做了五个，无论是对付居民还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偶效果应该都很好。 前提是火药能被正常点燃。 “喏。” 我给科特和卡罗特一人分了一个，剩下的三个都留在了我身上，作为烟民，打火机我们三个人都有，不需要另行分配。 “这玩意真的能用吗……” 看着手里那略显沉重的铁皮罐头，卡罗特无奈的问道。 “威力肯定不小，不过最好别在性命攸关的地方用它，我们赌不起。” 我的腰带后面有五个皮环，撑开了正好可以把手雷固定住，不过这样一来身体的重心就有些偏后了。 “感觉有点像中世纪投弹兵的武器啊。” 科特像掂球一样把罐子抛了两下。 “撞针我可做不出来，将就用吧……嗯？” 回答的同时，我看向了不远处的桌子，那里摆放着一个空罐子。 在装填火药之前我还特地计算过，用八个罐子正好能全部装下，可能是我算错了，导致罐子多了一个。 “尤里乌斯。” 卡罗特在不远处朝我挥了挥手，她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过来一下。” 靠近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大把刀叉，它们的边缘都被打磨的很锋利，完全可以刺穿皮肉。 “你的能力应该需要这些玩意，带着吧。” 裂缝可以把刀子这类东西塞到我目光所及之人的身体上，我接过刀叉，把它们放进了风衣内侧的口袋里。 “谢了。” 迷雾外是大量的居民，但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个拥有智慧的突变体，如果是它的话，应该不会受到血肉的影响，也能轻易看穿我们的防御措施。 在遇到我们的第一时间，它就许下了诺言，声称将在未来的某一时间向我们发起进攻，然而，已经一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难道它已经死了，又或者，只是在故意引发恐慌。 “别太紧张，单单一个智慧种麻烦不是很大，倒不如说，它要是白天来的话倒好了。” 在听完我的担忧后，科特安慰了一句，的确，如果只是单独出现，智慧种不存在任何威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一切都很正常，虽然时不时有怪声音，但始终没有生物对餐厅造成威胁，我甚至都有些习惯了。 “刚加热完的，尝尝看味道。” 我从厨房把隔水加热的土豆泥端了出来，晚餐和午餐相比没那么丰盛，除了这玩意之外只有鱼罐头了。 “嗯……没啥味道。” “那就好。” 只要没变味就肯定没有变质，我用勺子给自己装了一碗，撒上胡椒粉后，开始往嘴里送，这些调料存量很多，根本不担心用完。 “今晚谁来值第一班？” 我和卡罗特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对方，她想让我休息休息，我也想让她去睡一觉。 “唉……果然啊，还是我来吧。” 科特非常知趣的吐槽了一句。 然而，就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封闭的窗外突然传来了异响。 踏……踏……踏…… 节奏鲜明的脚步声，如同心跳一般由远及近，这样的声音昨晚出现过无数次，科特立刻闭上了嘴。 是居民在活动。 三人不约而同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现在已是傍晚，白天毫无攻击性的居民开始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好在脚步声没有持续太久，它渐渐远离，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虚惊一场……” 科特站起身来，打算重新回到餐桌前吃饭，我也收起了枪。 是吗？ 嘭！ 巨大的爆炸声突然袭来，把我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迅速看向木板墙，那里被暴力打开了一个大洞。 木屑碎片四散飞溅，花了四个小时才构建完毕的坚固防御措施在此刻变得毫无作用，我迅速弯腰躲避飞溅的木屑。 “搞什么……？！” 还没看清来袭的敌人，我的视野迅速收缩，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猩红的颜色。 背景中，数不胜数的眼睛睁开了，它们像监视者一般牢牢的锁定着我，不过，这也暴露了袭来之人的身份。 “我是不是来晚了点……？” 熟悉的怪异身形从猩红中现身，我举起步枪，对准了那模糊的身影。 居民出现了，它在夜幕降临之前现身，用某种方式破坏了木板墙。 呯！ 枪响了，红色却并没有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扭曲的尖叫声。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我抬起枪托，在居民冲上来的瞬间将其抬开，之前已经被它的突脸惊吓过一次，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呼。 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正常，我注意到卡罗特和科特都倒在了地上，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透过木板墙的裂缝，我看到外面几乎已经全黑了。 “熟悉吗，这美妙的黑夜。” 居民依旧静静的立在原地，刚才的攻击只不过是一道幻影，但对墙壁的破坏确是事实。 “恐怕你们已经没时间维修了吧。” 第287章 五骨丰登 “这该死的狗杂种！” 科特用那不勒斯语怒骂了一句，他举起手里的鲁格p08，对着裂口处的身影清空了弹匣。 这把还没有正式列装的普鲁士手枪拥有很高的射速，但即便如此，居民的身体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它如烟雾一般散开，然后又重新聚拢，与此同时，我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 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我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觉，是火药，刚才的爆炸并非来自怪力，而是居民使用了火药炸弹。 作为拥有智慧的个体，会使用工具是它们的代表，此刻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罐头会多一个了。 “这家伙……” 可能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居民潜入了餐厅，将我晾晒的火药偷走了一部分。 “可悲的人类啊，总是在给自己搭建坚固的棺材，不知道何为自由。” 居民高抬双手，自己的身体则逐渐消散，他似乎并没有直接攻击我们的方法。 “拥抱大雾吧！” 黑影消散了，与此同时，我听到了许多怪异的声音，科特立刻回过神来，立刻熄灭了桌上的油灯。 但是已经晚了。 啪！ 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旅店正门现在算是彻底报废了，一个身形巨大的怪物走了进来，我注意到了它萎缩的翅膀和巨大的无毛长脖子。 这个居民和之前倒在楼梯间里的那个一样，拥有很浓重的鸟类特征。 “现在怎么办？” 卡罗特紧张的举着枪，但她没有直接射击，居民正在大堂内四处搜寻，还没有看向我们这边。 “从后门走，这地方待不了了。” “走？走去哪里？” “从这里出发，沿着道路一直走，大概四五百米远的地方，有一间图书馆，那地方够大，应该可以避避难。” “但……” 她看向了餐厅角落里我们辛辛苦苦从旅店里搜寻的一大堆物资，如果现在放弃这里的话，这些东西就都必须得丢掉。 “保命要紧，万一后门再被堵住，我们就真没救了！” 没有一丝犹豫，我抓起卡罗特的手就朝着后厨狂奔而去，科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煤油灯后站起了身来。 “count！” 大堂里的居民被吸引了，它发出了尖锐的，非人般的恐怖声音，不过脑袋上也出现了奇怪的数字。 紧接着，居民开始移动，它头上的数字也在逐渐变小，我注意到科特向后退了一步，他自己头上的数字也减了一。 推开紧锁的铁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大雾吞噬了所有的光芒，如果不贴着墙的话根本不可能走直路。 “等一下！” 身后传来了呐喊，是科特，他提着灯走了出来，火焰的微光在黑暗中凝结成了一个朦胧的圆球，像灯塔一般指引着方向。 “我来带路，跟着光走就行！” 五百米的距离，如果全速奔跑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但迷雾中的生物绝对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科特超过了我，提着灯走到了最前面。 「谁在哪儿！」 我没有理会那怪异的声音，右手拉着卡罗特向前奔跑，左手则提着枪盒，那是我从旅店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一件物品。 嗖！ 黑暗之中射来一根利刺，擦着我的胳膊钉入了墙壁，看来是出现了拥有远程能力的敌人，我注意到前方的灯光越来越远，于是干脆直接使用了裂缝。 沿着墙一路跳跃，科特重新回到了我的视野范围内，他正在辨认门牌号。 “还有多远？！” “再过一条马路就行！” 此时此刻，我们身边已经充斥着各种诡异的响动了，整条街的居民都被灯光吸引了过来，其中的一部分正好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呃……” 数条扭曲的手臂从迷雾之中窜出，然后是整个身体，一个大概有两层楼高的巨大多手肉块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它横在十字路口前，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他们就在那里……” 细看之下，我注意到居民肩头站着一个小小的黑影。 “那个原住民……” 我举枪瞄准，一枪将其打散，这个庞然大物是受人指引提前移动到这里的，罪魁祸首就是先前炸坏木板墙的原住民。 “看来得先把它解决掉了。” 科特还想故技重施，用自己的能力标记敌人，根据他之前的表现我可以初步推断出，只要被标记人行动的步数超过头顶所显示的数字，那么它就会立即死亡。 然而，这个巨大的居民似乎有些不一样，它的腿太过弱小，只能缓慢的蠕动自己的身躯。 “count！” 数字出现了，科特站在了原地，然而，过了五秒钟，居民头上的数字也和他一样没有减少。 “怎么……？” “这家伙走的太慢了！” 人的一步大约是身体三分之一的长度，如果把这个标准等量放到这个居民身上的话，走完一步至少得要花个两三分钟。 我们可等不起这么久，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都足以让后面赶过来的大批居民就位了。 “操，赶紧取消能力吧，只能绕路了！” “不行。” 科特平静的说道。 “我的能力一旦发起就无法中止，它是只能在一定步数内分出胜负的角斗邀请，超过这个限制，我自己也会死。” “……” 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得不放弃科特，我和卡罗特对视了一眼。 “你们从右前方的小巷子里走，看到第一个分叉的时候走右边，第二个走左边，出去就到了。” 后方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我没时间说安慰的话，只能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然而…… “呀！！！” 巍然不动的巨大居民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整个身体猛然后仰，然后，它居然挥动自己的手臂开始猛然后退。 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呆了，眼睁睁的看着数字越变越小，随后，整个身体卡在楼层与楼层之中的居民停止了活动，科特头上的数字也随之消失。 “它……死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科特可以自由移动了，我们没有多想，迅速向着小巷入口跑去。 一阵阴风吹过，科特手里的灯笼熄灭了，他干脆把它直接丢到了地上。 玻璃碎裂声中夹杂着些许噪音，虽然十分微弱，但还是被我的耳朵捕捉到了。 那是生锈锁链的声音。 第288章 恐惧深渊 “走这边！” 阴暗的小巷里，人声在墙壁中回荡着，三个渺小的人影在通道内飞快的奔跑着，躲藏在建筑物内的人或许听到了动静，但没有一人敢开门迎接。 灯火在幽夜中摇荡，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科特！” 失去了灯光的指引，我们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彼此的方向，科特一直走在前面，而我的手则没有松开过卡罗特。 “在！” “还有多远？！” “快了！” 通过声音确认对方距离自己的大概位置之后，我略微加快了一些脚步，在这片迷雾中要是丢失了方向的话就完蛋了。 就这么一路沿着小巷的墙壁走着，我们终于来到了分岔路，科特停在了路口，他似乎在辨别方向。 “怎么了？” “……” 刚靠近，一只手掌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科特示意我们暂时不要前进，虽然还没亲眼确认过，但基本可以肯定，前面有什么东西。 “嘘……” 我微微探出脑袋，发现在左边那条路的尽头，有一抹微微的光亮在不停的晃动。 “那是什么？” “不清楚……” 直觉告诉我，灯光之后潜藏着可怕的怪物，是那些居民所不能及的，但这条路是通往图书馆的必经之路，我们必须得走。 “不能走其他地方吗？” 卡罗特问了一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前面是死路。” 我注意到科特拔出了腰间的配枪，他似乎不打算用自己的能力。 “只能硬闯了。” 拉动枪栓，一枚子弹飞出弹仓，在空中被我抓住，擦拭掉表面沾染的水汽后重新压了回去，在迷雾中打巷战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 由于巷子里空间狭小，步枪无法发挥优势，于是我让卡罗特待在我和科特二人之间，用她的手枪作为武器。 “不用担心，只要从这儿出去，我们就安全了……” 口头上的安慰无法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作用，越往前走，迷雾中的灯火就越清晰，我开始逐渐听到生锈锁链晃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低语。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这次不光是我，卡罗特和科特也都听见了。 然而…… 咔哒！ 哗。 在我们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灯光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便是金属散架的声音，科特立刻加快了步伐。 小巷的尽头散落着一地的金属零件，看上去似乎都来自一辆自行车，粗略观察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发光的东西。 “走吧，不能再磨蹭了。” 前方没有了威胁，我们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大约二十秒后，两侧的墙壁消失了，我们来到了巷子的另一头，这里貌似是一个广场，周围空荡无比。 然而，这种理应聚集了大量居民的地方现在却鸦雀无声，就好像一个正常夜晚的广场一样，科特带着我们向左跑去，来到了一扇厚重的木门前。 “就是这里了。” 我举起枪，对着门扣动了扳机，先利用裂缝把卡罗特送了进去，然后摸索着打开大门的锁，把科特也放了进来。 和外面一样，建筑物内也是一片漆黑，但存放书籍之处特有的木头香气还是依旧存在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滑动砂轮后，火焰带来的微光稍稍照亮了一些周围的环境，将门锁重新复位后，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逃……逃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我把卡罗特的手枪还给了她，顺便向科特问道。 “被那帮条子抓之前，我刚刚到过这里，记得里面好像有个年纪挺大的图书管理员……” “在说我吗？” 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步枪，然而，一道亮光闪过，火柴点燃了灯芯，说话之人的样貌也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褐色皮肤的年老女性，额头上的皱纹记录了她饱尽沧桑的一生，她的左手边放着一盏褐色的油灯，这似乎是这里唯一的照明用具。 “您是……” “慢着！” 图书管理员厉声打断了科特。 “半夜随便闯入公共设施，还携带武器，你们是劫匪，还是小偷？” “外面的情况您也知道，我保证，雾散了之后我们马上就走。” “……” 管理员没有说话，她拉开柜子，取出两根蜡烛，将油灯熄灭之后把它们点燃了。 “把门洞给我堵上，我就姑且同意让你们留下来。” 刚才闯入图书馆的时候，我用枪在门口开了个洞，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可能会有居民从中潜入。 我从风衣内侧掏出一把匕首，利用裂缝将其横塞进了门里，这样一来，洞就被卡死了。 “这样就行了吧。” 管理员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我们把其中一根蜡烛拿走，卡罗特走上前去，将其轻轻拿起之后，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位是附近远近闻名的万事通，之前每次迷雾出现的时候她都全程经历过，懂得肯定比我多。” 科特轻声在我耳边说道，的确，作为埃及本地人居然能说出如此流利且没有口音的英语，光是这点就能证明管理员不是泛泛之辈。 “这大晚上的，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见我们一个个都大喘着粗气，管理员略显好奇的问了一句。 “说来话长……” 我把旅店被攻破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包括我个人体验到的奇怪现象。 “游荡在黑暗中的灯光……这样啊……” 听完我的描述，管理员陷入了沉思。 “三位应该都是来自欧罗巴大陆的吧。” 沉默半晌，她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 “过去的欧罗巴是由希腊人统治的，你们的祖先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名字的含义，得摩斯，奥林匹斯山上代表着恐惧的神明，你脑海里的那些声音全都出自他手。”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管理员的表情很微妙。 “关于他，您知道些什么嘛？” 卡罗特很客气的问了一句，我掌心里的手还是有些许颤抖，显然她还没缓过来。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恐惧都会引来这位神明，同一时间出现的恐惧数量越大，他出现的概率就越高，而且，被它盯上的人绝对没有机会逃脱。” “想要从他手中逃生，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心中不再存有一丝恐惧，但没有人能做到这点，因为得摩斯最擅长的就是散播恐慌。” “模仿受害者死前的最后一段声音，制造幻境，说出人心中最惧怕的事物，制造各种各样的实体分身。” “待猎物的恐惧达到最大之后，得摩斯的本体就会出现，它会在一瞬之间收割灵魂，然后将受害者的身躯扭曲破坏，作为散播恐惧的种子再利用起来。” 听着她的描述，我想起了之前在旅店里看到的那些死相惨烈的尸体，这些应该都来自这位恐惧之神。 “三位先生小姐，你们心里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呢。” “这……” 我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卡罗特遇害的场景，但很快，另一个比这恐怖上百倍的场景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我这辈子绝对不想体验第二遍的地狱。 炮火，子弹，手雷， 刺刀，铲子，牙齿，尘土将天空染成灰黑色，四处横飞的尸块上一秒还可能是和自己一起聊天的战友，满天的黄绿色芥子气，以及那在半空中被毒死，像雨点一样掉落下来的飞鸟。 “阿尔萨斯……” 第289章 惊吓派对 今天夜里格外的安静，没有敲门声，没有走路声，也没有随时随地可能会窜出来的奇怪说话声。 整个图书馆内部一片寂静，迷雾似乎被那厚重的墙壁隔挡在外，一点儿也进不来。 据管理员所说，这点得益于图书馆厚重的墙壁，它使用了上好的隔音材料，和剧院里的那些一模一样，有效阻碍了声音的进入。 这可不是旅店餐厅那单薄的砖墙可以媲美的。 对我们而言这无疑是一大利好，因为现在总算不会有人来打扰思考了，在烛火带来的细微光明之下，卡罗特开始就这参考文献分析现在的局势。 这些东西都是管理员从书架上找出来的她对这片地方了如指掌，不过，和不列颠尼亚的图书馆不同，这里似乎不只藏有书籍。 “这是……报纸？” 科特从卡罗特手里接过一堆用当地文字打印的报纸，纸页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管理员告诉我们，这些报道完整的记录了恐惧神选出现的全过程。 “翻译翻译吧，这里也就你能看懂这些文字了。” 虽然科特本人比不过没有说过自己会埃及语言，但看他对塞得港弯弯绕绕的小巷如此熟悉，应该曾经在这片地方生活过。 “我看看啊……日期是1863年12月13日，本市东北部村落附近发现了大量拥有明显外伤的死者，怀疑是居民所为。” “和我们在旅店里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啊。” 这件事发生在我们出生之前，这也证明了被得摩斯选中之人年纪至少应该大于四十这个数。 “再往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 “哦……” 科特放下这份报纸，转而拿起另一份。 “天气……这应该没啥用处……物价……等等，当地议员遭到暗杀？” “仔细读读看。” “嗯……本日下午两点，原计划前往首都的皇室成员加卜杜拉-哈理法在塞得港近郊遭到流寇伏击……后面的就看不清楚了。” 我看了看报纸的页面，这一章的大半部分都已经被黑色的陈年污垢遮盖掉了，根本看不清字。 “王室成员遇害，对国内的冲击应该不小，继续往前找。” 科特一页一页的翻着报纸，一条完整的时间线也开始逐渐在我眼前浮现出来。 1863年的冬天是个多事之冬，反常的气候导致国内粮食大减产，埃及的人民们只能忍受饥饿的痛苦，因此，有一部分人把他们的苦难归功于统治阶级的无能。 他们的想法其实是正确的，埃及王室的腐朽导致他们已经无法正常管理这个国家了，于是，一起针对王室成员的暗杀行动就此展开。 行动虽然取得了成功，但大部分百姓却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政坛的动荡导致塞得港的居民陷入了大规模的恐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这种群体爆发的大规模恐惧，吸引了得摩斯的注意。 于是，在大雾降临，所有人的恐惧都来到极点之时，他来了。 “报道上说，本次的大规模迷雾气候一共持续了一天半。” 读完最后一份报纸，科特抬起头来，这些材料对我们而言帮助很大。 “雾散之后，人们的恐慌情绪有所缓解，而政府出台平定了暗杀事件，剩余的恐惧不再支持得摩斯继续狩猎，于是他就消失了。” “……” 这些事件最后的结果的确给了我们一条能够对抗恐惧神选的方案，那就是让人们不再感到害怕。 然而，想要实现这个条件又谈何容易。 码头的爆炸案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阳炎会与共济会之间的冲突，以及警察满街抓人的乱象，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大雾。 现在的情形和四十多年前一模一样，得摩斯已经杀死了一整个旅馆的人，现在还在外面四处游荡。 “不过，既然他已经来到了这间旅馆，为什么没有把你们也一块做掉？” “这个嘛……” 也许是因为灵魂已经残破不堪，也有可能是因为战争摧残了性格，我的情绪和正常人相比更加淡漠，对恐惧也很迟钝。 “不够害怕，所以不敢动你吗，这家伙有够谨慎的。” 在我们谈论的过程中，管理员女士一直保持着沉默，她端坐在实木写字桌后，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科特，你的能力对那家伙有效果吗？” 卡罗特向科特说道。 “这……我不清楚，不过只要它会死，能力就能发动。” “会死吗……” 同样作为神选者的奥兰多被我用火焰的子弹杀死了，然而，附在他身上的神是不是也随之消散就不好说了。 最稳妥的办法是找出神选的本体干掉，不过在这大雾弥漫的城市，做到这点谈何容易。 “要是你的强化能力还能用就好了啊……” 卡罗特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光是她，我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哪怕让普洛维顿斯收走一片灵魂我也愿意。 然而…… 「他不会来的」 “什么人！” 我回头望向身后的一片黑暗，很明显，刚刚那边传来了声音。 “你们……听见了吗？” 借着烛光，我看到卡罗特点了点头，这次他们终于能够和我听到一样的东西了。 “图书馆内静止喧哗。” 管理员女士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份异样，她任然带着些许嫌弃的口吻，似乎对我们很不满意。 “您没听见吗？” 没有回答。 “图书馆内……静止喧哗……” 锁链晃动的声音凭空出现，我背后一阵发凉，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转过身子。 写字桌上的蜡烛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老旧昏黄的灯笼，它在空中不自然的摇晃着。 得摩斯拥有复述死者生前最后一句话的能力，它经常用这招来营造恐惧的气氛。 “图书馆内……” 我捡起步枪，一把拉起卡罗特的手。 “静止喧哗……” 第290章 三分耕耘 可怜的管理员，她被得摩斯占据了身体，四肢和体内的骨头全都开始扭曲变形，分离的血肉使得原本矮小的她显得格外高大。 而在那延伸出来的右臂下端，是一盏古旧而又破烂的灯笼，它在暗中摇曳，发出难听的锁链刮擦声。 “操！” 敌人的出现过于突然导致我们三人在同一时间做出了三个不同的判断，混乱之中，卡罗特的手从我手心里挣脱了出去。 “奥利维亚！别走开！” “你在哪儿尤里乌斯！我找不到路了！” 图书馆内部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用步枪枪托用力砸击着墙壁，试图找到那扇厚重的大门。 呯！ 一声枪响，火光将那巨大的怪物照的一清二楚，得摩斯在构建自己躯体的时候似乎还融合了一些写字桌的部分，我在血肉之中看到了大量的木头碎块。 每次出现都拥有着不同的外貌，从路灯杆，自行车，再到现在的人体，这位恐惧神选似乎拥有可以用身边任何东西构筑躯壳的能力。 邦。 枪托敲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伸手一摸，是门把手。 “喂！这里！在这里！” 呯！ 又是一声枪响，和刚才不一样，这次来自于科特的鲁格p08，我撩起风衣下摆，掏出一颗自制手雷，把步枪背到身后，从另一侧口袋摸出了打火机。 嚓…… 火星点燃引线，开始快速燃烧，我把铁罐子放到了门边，然后快速向着黑暗中跑去，我们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这颗手雷了。 明明之前我自己还说不要把身家性命压在这没把握的东西身上…… “呀！！” 刚跑没两步，一个娇小柔软的东西就撞到了我的怀里，是卡罗特，我一把把她抱住，然后直接压倒在身下。 “嘘！” 嘭！ 下一个瞬间，火药与火星接触，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厚重的木门被炸断了铰链，整个飞到了外面的迷雾中。 “哦……不！！！” 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图书馆深处传来，过了几秒，只见科特像丢了魂一般连滚带爬的从阴影里面跑了出来，他的衣服上多了一道巨大的破口。 “快……快走！” 我重新把卡罗特抱了起来，来不及把她放到地上就向着炸出来的破洞冲去，如此厚重的墙壁都无法挡住得摩斯，看来无论身处室内还是室外我们都不安全了。 “他妈的，已经没地方能去了啊！” 和之前一样，我们试图用声音和对方取得联系，但在我们躲进图书馆里的这段时间里，街道上又重新聚集了一大群居民。 “尤里乌斯，小心！” 我弯腰躲过从侧面突然伸出来的修长手臂，前方的科特一个翻滚，躲开攻击的同时把难题抛给了我。 “给我滚啊！” 原本面目可憎的居民在此刻已经显得不再那么可怕了，我用枪托将其打倒在地，跨过它的身体继续向前奔跑。 「别丢下我！」 余光一瞥，身后的迷雾中又多出了一道亮光，朦胧的灯火隐隐约约照射出了一个巨大而又怪异的生物，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飞扑而来。 是得摩斯。 “他来了！” 只见得周围传来一片呼啸声，游荡的居民似乎在刻意躲避恐惧之神，我前方几步远的科特突然停下了脚步。 “盖乌斯，这里没人住，快进去！” 他面向的地方是一片墙壁，我抬头向上，看到了靠近楼顶处有一块露天的阳台。 “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办到，别磨蹭了！” “……” 我用力把卡罗特丢到空中，然后利用裂缝移动到了楼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抱到了顶楼。 “操你妈的，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下啊！！” “抱歉！” 安顿好她之后，我从墙上伸出左手，握住科特的右手之后，把他直接拉了上来。 “呼，谢了。” 虽然来到了高处，但我们的威胁还是一点也没有解除，随着一阵狂乱的噪声，得摩斯来了。 “……” 咔哒，咔哒。 木质的四肢在泥土地面上嘎吱作响，血肉的蠕动发出恶心且难以形容的怪声，我们都屏住了呼吸。 「我们跑不掉了。」 模仿着死者生前的声音，得摩斯缓缓的从我们身边离开，然后，他停在了十字里口，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了。 “往里面走吧。” “嗯……” 我们心里都清楚，安全只不过是暂时的，现在必须要想到足以撑到早上的对策。 “刚才在图书馆里发生什么了？” 推开阳台的门，一片昏暗的空间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似乎是富人居住的别墅，但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呃……怎么说呢，我对着那家伙用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科特摸了摸自己衣服破掉的部分，他看上去仍旧心有余悸。 “然后我就被攻击了，我的角斗对它生效了，但是这家伙………是叫得摩斯吧，它死不掉，步数到了之后会化为一地零件，但很快就复原了……” 果然和我预想中的一样，作为神明的得摩斯是不灭的，无法被杀死，而且复苏极快，恐怕现在能和它抗衡的也就只有普洛维顿斯了吧。 不过，这家伙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再出现过，别人的神都可以在外面自由活动大杀四方，这位亵渎天神却只能被禁锢在我的体内。 “我想着要开枪打它的灯笼，但是没用，子弹打偏了，而且造成的伤害全都回到了我自己身上。” 我看了看科特的衣服，那倒破口是子弹划过的证明，但凡他射正一点点，估计就已经魂归故里了。 “那这家伙不是无敌了吗……” 卡罗特扶了扶额头，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就目前来看，我们对得摩斯可谓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 第291章 惊骇收割 宅邸内的物资算不上多，一把猎枪，十几发子弹，还有一盏崭新的油灯，对身处迷雾中的我没问你来说，这些资源都可以提高生存率。 “又是鸟弹？这地方的人只会对天空开枪吗？” 看着那装满细小钢珠的子弹，卡罗特无奈的吐槽了一句，这种子弹对飞禽的伤害足够，但打人就很费劲了。 “有总比没有好。” 我接过她手里的手枪，放进了自己腰间一直空着的枪套里，作为三人中最具有战斗经验的人，我理所当然的拥有了携带两把武器的权利。 嚓。 科特点燃打火机，用火苗将油灯重新激活，我已经数不清今天换了多少盏灯了。 “盖乌斯，你来看看这个。” 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之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 落满了灰的餐桌上摆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埃及本地文字，我把它拿起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纸片角落里沾了一些浑浊的液体。 “是血迹，上面写的啥能翻译一下吗。” “嗯。” 科特接过纸，开始辨认字迹。 「爸爸妈妈去码头买点东西，醒了的话自己吃饭哦。」 这是一张父母留给孩子的纸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但是，纸上提到的孩子却让我很在意。 客厅已经很久没人使用过了，那这栋房子的主人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从这里好像可以下去。” 卡罗特的呼唤把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油灯的亮光照出了一条通往下方的楼梯。 “去看看吧。” 木质楼梯在脚下吱呀作响，我们从二楼移动到了一楼，这里更加空旷，而且比上面更干净。 靠近厨房的水槽里，科特找到了两三个洗好的碗，不知为何，其中一个被打碎了。 这明显是生活的痕迹，我提高了些许警惕，这地方不只有我们三人存在。 “小心点……” “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 卡罗特看向了门口，她默不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我见到了这栋房子的小主人，准确来说，是曾经的。 干瘪瘦弱的身体一半趴在门板上，显然已经死去多时，枯槁的手上还攥着陶瓷碎片，这个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可怜的家伙……” 前往码头的父母，已经干尸化的尸体，我基本已经猜到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房子的男女主人一大早就出发前往码头，结果却双双遭遇不测，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家苦苦等待，在消耗完所有的食物后被活活饿死。 “这种程度的干尸形成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你看周围的地板。” 卡罗特缓缓走上前去，用脚轻微挪动了一下尸体。 “正常的人体组织分解会产生大量的组织液，这种东西会在地板上留下恶心的痕迹，而且气味也是难以掩盖的，但是你看……” 小孩尸体所处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像是被人为的放置在门口一样，而且，从进入这栋房子到现在我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卡罗特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一滴鲜血滴在了尸体上。 “怎么样？” “啧……不行，还是看不到。” 她的能力所受到的干扰并没有消失，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大厅的剩下部分已经被我们探索完毕，并没有找到什么其他线索。 于是，我们重新退回二楼，开始调查那些关着门的房间。 “哈！” 嘭。 铰链被踢散架，科特提着灯笼走了进去，靠近楼梯的是一间双人卧室，里面弥漫着陈旧的发霉味。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啊……” 卡罗特拉开梳妆台的柜子，这里面也都是正常的个人用品。 “没啥好看的，走吧。” 双人卧室左侧几米的地方还有一扇门，这里正对着我们进来的阳台，在踹门之前，我先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 咔哒。 出人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上锁，轻轻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在黑暗之中，我闻到了类似油漆一般的味道。 “……” 科特从我身边穿过，用油灯照亮了房间。 “这是……？！” 原本应该排列在地板上的各种家具全都被堆砌在了角落里，中央被人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倒置的五芒星图案。 星星的每个突起处都放着一根已经烧到底的蜡烛，而在五芒星边上散落着一本书。 “召唤恶魔的法阵，你忘了，我们在法兰克福就见过。” 卡罗特走上前去捡起书，这上面的文字倒都是用英文写成的。 “皎月盈满之时，与地上三尺，以纯洁幼童之血为引，赋予其尚好的恐惧，神选即刻降临……” 读完这部分后，卡罗特迅速合上书，开始检查它的封面。 烫金的三角眼标记，这本书来自共济会。 “果然是他们，这里就是召唤恐惧之神的地方。” “那为什么那家伙不追进来？！” 科特把油灯换到左手，右手掏出了手枪，我将步枪上膛，随时准备着应对威胁。 “得摩斯的能力就是营造恐慌，恐怕他正在想方设法给我们做局……” 「爸爸！」 哗啦…… 楼下传来了东西翻倒的声音，与此同时，孩子清脆的嗓音在我耳边回响起来，卡罗特迅速冲出了房间，我们也紧跟在后。 “……” 原本漆黑一片的一层此刻传来了光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作祟，与此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开始在我心中蔓延。 “马修……” 一只手搭在了楼头上，然后是脑袋，躯干，得摩斯出现了，他用一辆汽车组成了自己的身躯，因此显得比之前更庞大。 我举起枪，虽然已经瞄准，但始终没有勇气扣下扳机。 “尤里乌斯，你怎么能！” 咔哒。 由挡风玻璃构成的脑袋猛然旋转了一下，挂在半空中的枯黄灯笼也随之开始晃动。 “你怎么能……弃我不顾……” 第293章 群鸦风暴 “……” 手指僵在了扳机上，我的身体突然开始不受控制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惊。 这是得摩斯第一次用自己的声音对我说话，而他一开口就是绝杀。 “尤里乌斯，愣着干嘛，快走啊！” “……” 见我没有反应，卡罗特用力拉了我一把，下一个瞬间，镰刀状的保险杠划破空气，差一点就把我的脑袋砍了下来。 “给我点儿吧，班长，就一点儿……” 发动攻击的同时，得摩斯的嘴里依旧念念有词，只有我知道这些语句的含义是什么。 呯！ 科特开枪了，子弹命中了汽车零件，只在上面留下了些许凹痕，得摩斯将身体拉长，开始迅速向我们扑来。 直到此刻我才反应过来，把步枪背到身后 开始向着阳台逃窜。 “你怎么回事？！” “……” 我没有回答卡罗特的质问，得摩斯提到的事情对我而言是一段无法磨灭的回忆。 四年战争时期，不列颠尼亚和普鲁士的军队之间经常会有短兵相接的情况，再加上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风险，士兵们的心理压力都很大。 为了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军队高层决定开发一种药物，据他们所说，药片有助于放松神经，更好的应对战场上的高压环境。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种名为安神药的物资来到前线以后为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帮助，甚至一度取代了香烟的地位。 然而，等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士兵们就发现，这些药物似乎具有一种奇特的上瘾性，只要一段时间不用就会浑身发热奇痒无比。 我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安神药就是毒品，因此在我的小队里决不允许出现这种东西，每次发下来的配给要么丢掉要么就拿去和兄弟部队交换资源。 然而，队内有个叫提尔比茨的家伙破了戒，他出生于贫民家庭，而且还是最小的那个孩子，懦弱的性格导致他一直不受家人待见，征兵时也被第一个报了名。 来到前线之后，这家伙总是笨手笨脚的，或许是听闻了一些吸嗨了的瘾君子的谗言，又或者是实在忍受不了前线的压力，他便偷偷开始服用安神药。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这家伙也隐藏的很好，一直在晚上整队都休息之后才偷偷用药。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在一次夜间行动中，提尔比茨的毒瘾发作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开始疯狂的呐喊，抓挠。 动静很快就吸引了附近巡逻的普鲁士人，一个炮兵小组用七十五毫米榴弹炮向我们的驻地发射了两发炮弹。 行动失败，我手下的三名士兵牺牲了，其中也包括提尔比茨，我无权怪罪死者，只能将一切归功于自己的失责。 要是能早点揪出这瘾君子的话，这些无谓的伤亡就不会存在了。 得摩斯的能力是发掘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除了这件事以外，他应该已经知道所有让我曾经心怀愧疚的事件了。 地狱终究还是无法彻底逃脱，即便回到了正常生活，有了一个可爱的妻子，来自过去的腐朽阴影依旧会找上门来，用它那枯槁的手将一切幸福拖入深渊。 “哦……不！” 只听哗啦一声响，身后的得摩斯变成了一堆汽车零件，片刻之后，它附身到了阳台上的一张躺椅上。 “靠！” 科特猛然刹车，一个极限后仰躲过攻击，我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又掏出了一颗手雷，点燃引线之后，朝着楼下紧闭的大门丢去。 另一边，卡罗特拔出手枪，对着得摩斯的双腿连开数枪，木头和铁相比更加脆弱，被构建出来的腿顷刻间就被打断了。 不过这无法限制得摩斯的行动，他迅速用周围的材料重构了肢体，不过这短暂的喘息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嘭！ 木门被炸开了，我制作的手雷成功率还算不错，然而，门口聚集着的居民此刻又成了一大麻烦。 “去吧，同伴们……” 我认出了浓雾之中那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是那个一直给我们添麻烦的智慧种，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我心中蔓延，但理智告诉我在它身上浪费子弹是不正确的选择，于是我收起武器，打算绕道而行。 居民们一拥而上，然后又像收到了惊吓的群鸟一般四散而开，因为得摩斯追出来了，他的灯笼在黑暗中发出昏黄的光芒，也散播着恐惧。 “嘁，没脑子的家伙……” 和以往不同，智慧种并没有使用精神攻击，也许是因为忌惮得摩斯的能力，它化作一道烟雾消失了。 “妈的，这么一直逃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科特愤愤的抱怨了一句，从卡罗特提出要出发寻求真相到现在，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经历过，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击败过，唯独这个恐惧神选，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死，不灭，拥有智慧，还懂得利用人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 前方出现了一间关着门的房子，科特冲上前去，一脚踹开木门，里面没有人，我把卡罗拉了进来，然后用身体堵住了门。 “让一让！” 科特把衣柜推倒挡在了门前，暂时稳固了一下入口，我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匆匆赶来，然后，门开始被某种钝器疯狂敲击。 “这样一直跑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卡罗特大喘着粗气，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剧烈的运动过了。 “现在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这样吧，你们沿着主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一个警察局，那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里面应该有足够的弹药补给。” 科特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燕尾服外套，他取下领带缠在手里，用于增加手和物体之间的摩擦。 “这么长的距离，肯定会被追上……”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视线相交，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一抹红色闪过科特的瞳孔，但它很快就消失了。 “我会拖住他的。” 第294章 无冕之王 “拖？” 我和卡罗特都愣了下来，看着科特开始一件一件的清点自己身上的装备。 “拖住……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们管你们逃命，我来对付得摩斯，能争取一点时间就争取一点。”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科特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波动，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别开玩笑了，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阻挡那个怪物，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卡罗特似乎很反对科特的想法。 “那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就能挡住他吗？” 这个问题让她哑口无言，科特拉开鲁格p08的滑套，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上膛情况。 “恐惧之神不可阻挡，但它也并非毫无弱点，只要被我的能力选中进入角斗，步数耗尽之后它的身体依旧会散架，还望您谨记这点，女士。” 在我们三人之中，只有科特的能力足以短时间内毁掉得摩斯附身的躯体之前在图书馆里，他就是用这等办法从攻击中幸存下来的。 “只有十发子弹了啊，靠……” “那你自己怎么办？被它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 枪械上膛，发出清脆的声音，科特朝我看了一眼，现在我能清晰的看见原本属于他自己的瞳色正在缓缓褪去。 与此同时，被柜子堵住的门上突然插入了一把尖刀，门外的家伙似乎已经找到了破门而入的办法。 “为什么……明明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为什么你宁可献出生命也要保护我们？” “对你们来说的确是两天，对我来说，认识二位可有好几个月了。” 科特的语气依旧很淡然，就如同他出现时一样。 “我的名字是阿德里安-科特，原不列颠尼亚警署爱尔兰分部的探员，在因为一次外部事故丢了工作之后，应聘成为了凯芙兰家族的亲卫队。” “盖乌斯，在普鲁士寻找天神遗指的时候，我曾经和这位女士交过手，最后还没来得及分出胜负就被你一枪打中，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我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科特这段话的记忆碎片，的确如他所说，那好像是在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那枪没有打到要害部位，但我的同伴都跑路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到医院处理伤口，因此和大部队断了联系，等到彻底康复出院的时候，你们已经离开普鲁士了。” “当时上头下了死命令，如果没能把遗指带回来给家主续命，我连同我的家属都会被拿去当成炼金术制造不死者的素材，这个时候，cicada找到了我。” cicada3301 一个穿梭于时间之中，知晓过去和未来的神秘角色，曾经我认为他们是一个团体，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都是同一个人。 从在法兰克福收到的第一封匿名信开始，这个人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帮助，而且他曾不止一次称我为救世主。 “他向我许诺会保证我和我的家人安全，并且给予我一份特殊的能力，但代价是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要前往执行他的命令。” “事实证明他的确做到了，我的父母并没有成为炼金耗材，因此半个月前他向我发出指示的时候，我照做了。” 门外的得摩斯愈发猖狂，它用自己构造出来的锋利镰刀状物体疯狂的劈砍着木门，此举是为了惊吓房子里面的猎物，不过此刻的我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科特身上。 “所以说，是他告诉了你所有有关居民的事情？” “没错。” 科特转身面向门口，我注意到他握着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些所谓的居民，其实就是最近几天各种意外事件中死亡的贫民冤魂，塞得港这座城市内潜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大雾则是唯一通往真相的道路。” “他有告诉你更多细节吗？” 科特摇了摇头。 “无名之神只会提供最小限度的帮助，我留下来拖时间也只不过为了创造宽裕的空间，如果在得摩斯重新追上来之前你们没有想好对策的话，死亡依旧会降临。” 希腊神话中从未出现过携带无名这个称号的神明，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用脚趾头都能猜出这个名字对应的人。 “啪嗒！” 随着一声爆鸣，木门被劈开了一大半，得摩斯将自己的两条修长的手臂伸了进来，他试图直接从破口钻入室内。 「让我进去！！」 “count！” 一声大喊，数字3出现在了古旧的灯笼上方，科特举起手枪，对准了体型庞大的怪物。 “已经没有时间了，盖乌斯，不要光想着逃跑，我不希望自己用生命保下来的是个懦弱的废物……”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转身，紧紧的用手攥住了我的手，那湿润的掌心，毫无疑问是紧张和恐惧的证明。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面对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胁时还能泰然自若，哪怕是那些早已得知剧情走向的先贤也一样。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战斗。” 随后，他松开了手，回过身去一枪打断了由螺栓链接的细长金属手臂。 “等等！” 沉默许久的卡罗特终于开口了，她从自己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两个备用弹匣，里面满满当当的压了七发.45口径子弹。 我微微掀起风衣，将别在右腰上的那把m1911掏了出来，泛着程亮金属光泽的套筒在得摩斯身上的灯笼照耀下反射出幽幽的黄光。 枪与木头桌板接触，发出一声微响，虽然自己身上的武器并不算多，但我还是选择把佩枪留给了科特。 这是战士之间表达最高敬意的方式。 “再会了，阿德里安-科特先生，祝武运昌隆。” “客套话就免了，有烟吗。” 我将自己口袋里的整包卷烟一起递了过去，科特侧身瞥了一眼，打开包装盒，从里面拿走一根后，把我的手推了回去。 “一根就够。” 他微微笑了笑。 对死亡的恐惧是生理难以抵抗的，但我面前的男人却依旧在向着自己的死亡一路飞驰而去，他那凌驾于原始意志之上的高贵灵魂正在漫漫长夜中闪烁，光芒甚至高过了埃及正午时分的太阳。 “别让自己的名字掉价，罗马人。” 瞳孔交错，科特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没有更多的交流，我带着卡罗特从房子的后门逃了出去，大厅里的科特摸出了打火机。 “……” 面前那不可名状的生物正在不断改变自己的外形，所散发出的恐惧逐步蚕食着他的躯体，而他手里只有两把羸弱的手枪。 嚓。 火星迸发，促成火苗的诞生，包裹在干燥烟纸之中的烟草被点燃了，科特深吸一口，让烟气在自己肺里彻彻底底的循环了一遍。 尼古丁压制了神经，也让他能够再次自如的活动自己的四肢。 “来吧，草包，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第295章 倒计时 原本的三人团体变成了两个人，数量的减少使得前进速度提升了一些，不过，压在我们身上的重担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加了。 那不死不灭的恐惧之神到底要怎么处理，用何种办法才能将其击溃，至少目前为止，我们毫无头绪。 唯一的好消息是街道上的那些居民都消失了，得摩斯的降临给它们也带来了恐惧，来得及逃跑的全都逃走了，那些没跑掉的则直接被撕碎了。 在神明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哪怕是再诡异的造物也难逃一死。 “看到了吗，前面好像有亮光！” 身旁的卡罗特突然伸出手指，我注意到，在迷雾之中出现了一抹光亮。 有别于得摩斯背后长出来的那个灯笼，这里的灯光更加清晰，而且是成片的，应该来自于一间大型的建筑物。 居民们有被灯光吸引的属性，在漫漫长夜里敢这么开灯的地方，武器和人员应该都很充足，这附近也只有警察局具有这种条件了。 然而，正当我们想要加快脚步的时候…… 轰。 远处的黑暗之中传来了爆炸的声音，源头正是我们来时的方向，我试图回头看清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建筑物的墙壁和浓浓的迷雾阻挡了光线的传播。 记得之前我给了科特几枚手榴弹，爆炸应该就源自这玩意，至于爆炸是用于阻敌还是自尽就不好说了。 分别的时候，无论是科特还是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普通的能力者就算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击败一位神明，他的命运终将结束于今夜，区别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几点了？” 我抬起腕表，努力辨认着指针指向的数字。 “四点四十三分。” “还有一个多小时啊……” 靠近赤道位置的埃及，天亮的时间比不列颠尼亚更早，每天六点不到太阳就出来了，但对得摩斯来说，在一个小时内追到我们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前方的光点越来越大，希望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体内，只要能和装备有武器的警员们汇合，接下来的战斗或许会轻松很多。 遗憾的是，命运总会在这最关键的时间开玩笑。 “这是……等等，尤里乌斯！” 随着我们的接近，那些光点开始跳动了起来，周围的气温也在逐渐上升，我隐隐约约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妈的，怎么会这样！” 整个警察局已经被熊熊烈火所覆盖，散落在门口的残缺尸体代表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混战，我们放缓了脚步，开始慢慢接近燃烧的建筑。 地上躺着的有居民，也有警员，剩下的则来自身份不明的人，属于人类的尸体上穿戴着怪异的长袍，更像是些宗教人员而不是袭击者。 卡罗特弯下腰，把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翻了过来，这是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白人男性，他的死因是胸口处的一个血窟窿。 “射入口比射出口小了五倍以上，这是大口径步枪造成的。” 塞得港的警察们一直在使用的老式亨利步枪就是这种类型的武器，看来除了怪物，还有人类组织也盯上了这个地方。 掀开右手处的袖子，一道我们再熟悉不过的印记出现了，这是共济会的三角眼标记。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们和当地警察发生了冲突，阴差阳错的导致了我们最后的安全庇护所毁于一旦。 木头在火焰中被点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的有建筑结构倒塌，落入那橙黄色的地狱之中。 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安心的感觉，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四年全都在残垣断壁之中度过，已经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 最终，我们停在了警察局的门口，再往前走就要被火焰烧到了，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烟斗，往里面加了点烟叶之后将其点燃。 “看来已经到无计可施的地步了啊……” “嗯。” 尘埃落定后，我们两个似乎都有些接受现实了，逃跑之路没有尽头，哪怕到了白天也一样，毕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得摩斯会惧怕太阳。 “对了尤里乌斯，之前一直没问过你，我当时脑子一热决定去法兰克福寻找当年事件线索的时候，你为啥没有反对？” 检查了周围的地形之后，卡罗特直接坐在了附近的一块碎木头上，看来她已经不想继续逃跑了。 “一直待在不列颠尼亚无非也就只能干两件事，要么继承父母产业，要么自己想办法养家糊口，这种安居乐业的平稳生活早就已经不属于我了。” “是吗……说实话，那天晚上你收拾行李的时候我都有点难以置信，毕竟正常人可不会愿意和刚结婚不到一个礼拜的人去干会有生命危险的事情啊。” “死亡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倒不如说是解脱，本来就已经破损的灵魂留在世上也只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 我把之前一直提着的枪盒放下，打开之后，将刺刀拿了出来，熟练的将其插进李恩菲尔德步枪枪口下方的插槽内。 “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十几年里不断提升自己，到头来却一点结果没有，没能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还白白花了家里那么多钱。” 卡罗特让自己的双脚在空中飘荡，像极了坐在秋千上的小孩子。 “回到不列颠尼亚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有过「干脆不活了吧」这种念头，直到你出现为止，尤里乌斯。” “战斗技巧卓越，头脑冷静，领导力出众，有了你之后，我和真相之间的距离就一直在缩短。” “这些都是战场赋予我的东西，从阿尔萨斯这片地狱里活下来的任何一个战士都能做到。” “听我说完嘛。” 她顿了一下，然后用那深红的眼眸看向我，我回过头去与她对视，恍惚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在斯卡雷特宅邸的那个上午。 “你和我之前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哎呀，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那种值得托付终身的类型……嗯……” 视线错开了，卡罗特因为害羞，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也难怪，我和她之前都没有所谓的恋爱经历，直接跳过了这部分步入了婚姻殿堂。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哪怕遇到再困难的敌人也不会觉得害怕，因为你总是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把我从死神手里救下来。” “法兰克福也好，普鲁士也好，那不勒斯也一样，说真的，以前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不动来干预我的行动，但现在好像已经有点离不开你了。” “只要不是穿衣服都需要帮忙的程度，我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我说你啊！” 卡罗特娇嗔的抱起双臂，以前的她可能会直接打上来，但是今天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次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我害怕我可能活不到能安稳的和你聊天的时候，所以只能在这种地方和你说这些话了。” “尤里乌斯，我们房间里写字桌右边抽屉下面有个小夹层，那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大概有几万英镑左右，再加上结婚的时候我妈给我的，一共是十五万。” “有钱有房，家里还有工厂，你应该不愁没女人要，但是一定要门当户对啊，要是你因为二婚把家产败光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什么傻话呢。” 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我无法想象卡罗特死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愿意去想。 “我这辈子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所以，哪怕用拳头，用牙齿，用自己断掉的手臂里戳出来的骨头攻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触你分毫。” 一阵沉默，卡罗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欢欣，悲伤，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全都浓缩在这一滴眼泪之中，它落到了地上，微微溅起，又再次落下，顷刻间便被干渴的土地吸收。 “真的……尤里乌斯……” 一滴，两滴，三滴。 这不是眼泪，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更多的液体从空中落下，周围开始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响声。 “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脸在微笑，但眼角却在流泪，我会用自己的余生去记住这张悲喜相交的脸，就犹如塞得港的的民众们看到这百年难遇的天气一般。 下雨了。 第296章 悼念日 雨点淅淅沥沥的落在塞得港渴求滋润的土地上，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我身后警察局里的大火也因为天气的原因减弱了一些。 然而，这点水量不足以浇灭已经点起来的烈焰，我们依旧无法以这栋建筑为据点。 得摩斯可以通过周围的一切物体来制造出自己的躯干，但唯独不能是活物，这点卡罗特早就推理出来了，如果可以直接扭曲活人，那么他也没必要一直追着我们。 最理想的情况下，只要把得摩斯带到一片没有其他物质存在的空间，那么它的躯体被摧毁之后就无法复苏了。 然而，现实中这是不可能完成的，脚下的土地是物质，周围的房屋是物质，甚至空气中的尘埃也是物质，只要得摩斯想，就能制造出无限多的身体。 但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东西，如果有，那么它本身就是个错误，得摩斯的身体上一定拥有一个可以将其彻底击溃的弱点，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依我看，还是得对那盏灯笼下手，毕竟它都重生这么多次了，只有灯笼一直都没有替换过。” 卡罗特一边抽着烟斗一边说道。 “之前科特已经试过了，对灯笼的攻击似乎会原封不动的还给攻击者，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以特地保护起来了。” “也罢，这么明显的东西，一直挂在外面不动的话，是个人都会怀疑，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破除这层保护的办法。” 雨越下越大，我们只能暂时中断话题，去附近找了个能够挡雨的屋檐暂时避一避。 由于塞得港常年气候干燥的缘故，这里的排水系统并不怎么好，因此地面上没多久就积满了水，要是能力没有被夺走的话，这里完全就是我的主场。 “得摩斯总是在黑暗中出现，狩猎那些在外面游荡的人，你想想看，如果你在晚上迷了路，想要找户人家问路，然后前面又出现了光点，正常人肯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面。” “你的意思是……只要看到了这盏灯笼就会感到害怕？” “很有可能，而且只要心怀畏惧，得摩斯就不会受到伤害。” 这是目前为止看上去最有可能的推论，如果真如卡罗特所想，那对付得摩斯就必须主动放弃自己的视力了。 我在前线打破坏战的时候练就了敏锐的听力，但想用它代替其他感官显然是不可能的，得摩斯不是傻子，只要我一闭眼，他必然会直接冲过来发起攻击。 一切似乎陷入了一个二律背反的悖论之中。 “用镜面反射能不能消除这个效果？” “恐怕不行，光被反射之后只不过是更换了角度而已，本质上还是来源于灯笼。”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还有十几发步枪子弹，原本它们都是用桥夹固定的，在跑动过程中全散掉了。 “对付他就交给我吧，你负责外围警戒，别让其他人过来干扰。” “不需要帮忙吗？” “两个人只会互相牵制，我已经吃过不少这种亏了。” 刚当上班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想让那些新到队的菜鸟能够多活一会，但每次只要一过度关心他们，其他的队员就会有更大的概率挂彩甚至死亡。 “知道了，我会在附近的建筑物顶部待命，如果需要帮忙，就大喊我的名字。” “嗯。” 我用裂缝将她送进了最近的建筑物内，随后，里面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惊呼，貌似这房子里有不少人。 然而，我没有时间去细听那里面的声音了，周围的空气在一瞬之间变得寒冷起来，身上的汗毛也随之竖立起来。 昏黄的灯光无法照亮整条街道，但却足以将人内心的恐惧放到最大化，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攥住了一样。 “……” 朦胧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高大而又扭曲的身影，是得摩斯，靠近它脑袋的地方有一团亮光，那便是我现在要想办法处理掉的东西。 科特给我们温暖争取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我们调整状态迎接敌人了。 “怪……物……” 得摩斯口中念念有词，它没有自己编辑过自己的语言，只是在不断的重复着死者生前的话语，在进入可辨认范围后，我发现它的身体似乎重组过了。 原先的汽车零件消失了很多，它们都被碎石料和木头代替了，剩下的那部分则被熏的黢黑，这是火药爆炸的痕迹。 而在它的右手手肘附近，出现了一把鲁格p08手枪，这无疑是科特使用的武器。 我拉开枪栓，黄铜弹壳上已经沾染了些许水珠，下雨天对枪械的射击有所影响，但我现在无法处理这点。 重新举起枪后，我瞄准了那台灯笼，虽然有些冒险，但我必须要尝试着攻击一次它，这样才能收集到更多信息。 闭眼，瞄准，半小时前的我连对准他开枪都做不到，现在也好不了多少。 大量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于是试图开始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 手指末端还能移动，但更大的动作就做不了了，我干脆直接将枪口放在得摩斯即将经过的地方，这样就不用瞄准，只管扣动扳机了。 三米……两米……在灯笼与准星重合的瞬间，我集中全部精神力操纵手指扣动扳机，子弹发射出去的瞬间，被束缚的四肢突然可以自由活动了。 看来捅破窗户纸是关键，只要开出第一枪，恐惧就无法限制我的行为了。 还没完，在触及到玻璃灯罩的瞬间，子弹突然消失，下一秒它又凭空出现，只不过换了方向，直挺挺的朝我冲了过来。 幸好我早有准备，在开枪之前释放了裂缝，子弹被吸收后落到了地上。 看来灯笼反弹的攻击也不是必定命中的，我得到了宝贵的情报，但得摩斯也听到了响亮的枪声。 他缓缓地转向我，用那空洞无力的死人眼睛看向了我。 “找到了。” 第297章 穿心膛线 枯槁之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得摩斯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转向了我，它前倾了一点，身上的各个零部件发出松松垮垮的声音。 我试着闭上眼睛，不去看它背后的灯笼，果然，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惧稍稍减弱了一些你的，卡罗特的推论是正确的。 但在黑暗之中想要开枪命中他背后的灯笼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了，我再次睁开眼睛，开始思考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你答应过我的，要带我活着出去！」 「班长，我的腿好痛……」 昔日战友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涌入耳中，每一句都是他们临死前发出的最后一声恳求，得摩斯知道我心里最难以忘怀的伤痕，一直在利用这点不断的发起骚扰。 然而，掌握了这家伙的弱点信息后，这些言语所带来了恐惧似乎有些减弱了，我向前踏出一步，重新回到了雨里。 哗…… 脚踩下去的刹那间，水花声盖过了周围雨点下落的声音，地上的积水放大了生物移动时发出的声音，这点对我来说尤其明显。 得摩斯的金属四肢虽然纤细，但在水里走动时同样会发出沉重的声音，这样一来，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他的大致方位了。 锁链晃动，我迅速使用裂缝移动了位置，躲开了飞来的锋利金属碎片，眼见攻击落空，得摩斯将手伸向地面，用水泥补充了刚刚被用作飞刀丢出去的手掌。 只要不直接看向灯笼所在的地方，我就能自如的操纵身体，这样一来只要想办法把裂缝的出口放到那灯笼上，就能直接把子弹打过去了。 「收割！」 一瞬之间，始终以慢速行进的得摩斯突然开始冲刺，他像动物一样用四肢在地上爬行，后背上长出来的灯笼被甩的上下翻飞。 我收腹后跳一步，躲开那长手的挥舞，然后用枪托打开另一边来的攻击，对着得摩斯的脑袋开了一枪。 这是一次毫无防守准备的攻击，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得摩斯知道自己的弱点被看穿了，倘若它开始有意识的保护灯笼，想要将其击败就更困难了。 「呀！！」 在攻击的同时，得摩斯模仿出来的受害者声音一直在我耳边环绕，同时发出的还有来自远方的乌鸦叫声，这些卑劣的食腐动物只会伴随着尸体出现，和他的行为完全相符。 铛！ 镰刀状的右臂与李恩菲尔德步枪的枪管相撞，迸发出几颗火星，我借力将枪身转动一整圈，甩开得摩斯的手臂之后，将刺刀插入了它右臂和身体连接的关节处。 得益于特殊定制的枪体，这把步枪和英联邦军队的制式装备相比长了不少，更加符合我的身高。 「嗯……？」 得摩斯发出了困惑的声音，不过这依旧不是他自己原本的声音，我用力转动枪身，那纤弱的手臂直接脱离了身体。 裂缝再次带走了我的身体，再次出现时，和得摩斯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到了五米，这段战斗中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主要还是视线避开了灯笼。 “巧合吗……还是说……” 哗啦。 声音响起的同时，得摩斯的身体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散架了，灯笼熄灭，周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放弃了自己的身体，现在正在附近寻找新的躯壳，我闭上双眼，仔细倾听着细微的声音。 电线杆，路灯杆，水泥路面，甚至是建筑物，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得摩斯灵魂的载体，这招之前我就见过了。 咔哒！ 一块碎石从天而降，砸到了我的脑袋上，我猛然抬头，看到了那攀附在建筑物墙壁上的奇怪生物。 这次化形，得摩斯刻意的缩小了身体，变得更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只不过构成的材质依旧是各种建筑材料和金属。 背后凸起处的灯笼被移到了胸口的位置，和之前相比更加容易被命中了，而在它脑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我很熟悉的面孔。 “科……特？” 「女王在上……去死吧……怪物……」 科特的脑袋被用作融合的材料挂在了得摩斯头部的位置，他变成人类的形态似乎也只是想让这脑袋看上去更加真实。 极度扭曲的五官下是已经焦黑炭化的皮肤，很显然，这是大当量炸药爆炸造成的，科特在对抗得摩斯的最后时刻同时引爆了我给他的两颗手雷。 “你这混蛋……” 愤怒充斥着我的内心，但这正中得摩斯的下怀，注视着科特脑袋的同时，我难以避免的看到了灯笼。 一时间，手脚的温度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同时丧失，我的四肢再次变得僵硬起来，得摩斯松开插在墙壁里的手，直接落到了地面上。 现在不能闭眼，如果这么做的话，得摩斯必然会加强对灯笼的保护，我只能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边试图重新掌控身体的控制权。 “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 缓步向我走来的同时，得摩斯高抬手臂，在装上了科特的脑袋之后，他的声音也变得和科特一模一样了。 而那高举的右臂下，是将近四十厘米长的锋利金属片，要是被那玩意砍一下，我的脖子至少得断一半。 “我恨你，盖乌斯！没有你，我怎么可能会死！” 为了自己的安全，我微微错开了一点视线，在手臂落下来的瞬间用右手握着的枪挡住了攻击。 与此同时，裂缝也释放完毕了，我将入口处设置在了步枪的枪口上，出口则正对着那盏在雨中摇曳的灯笼。 啪。 刀刃深深的砍进了护木里，随后便被卡死在了里面，我闭上双眼，让四肢重新能够自活动之后，直接发力扣动了扳机。 火药爆炸产生的压力将子弹推出弹壳，在膛线的作用下开始旋转，随后离开枪口，呈直线飞行，最终…… 「哦……」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雨水中显得不那么响亮，但却足以让我精神振奋，子弹命中了目标，而且，这次没有反弹回来。 第298章 绝望 “……” 中弹后都得摩斯以一个怪异的姿态静静的站在雨中，他整个身体呈弓形，像是被人狠狠的打击了腹部一样。 “呼……呼……” 我大喘着粗气，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重新拉栓上膛，冒着白烟的黄铜弹壳掉在水里，顷刻间便降温冷却下来。 啪嗒。 科特的脑袋从身体上掉了下来，慢慢的化为一地的尘埃，得摩斯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径直向后倒去。 难道，赢了吗…… “差一点……真的……只差这一点……” 在倒下的途中，得摩斯的背后突然长出了两根肢体，它们重新撑住了身体，与此同时，属于人类的双臂缓慢消失，而腿则越来越长。 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变成了最初的那个怪物模样，而那盏灯笼依旧挂在背后，上面的玻璃被打破了，但是里面的火苗却没有熄灭。 “但凡你的子弹再向右偏那么一毫米的距离，长明灯的灯芯就会被打断，但很可惜，你的攻击只是打穿了玻璃而已！” 一把碎石如同霰弹枪子弹一般向我高速飞来，我抬起手臂抵挡，同时提膝保护腹部，从刚才开始，得摩斯就没有再模仿过别人了。 这苍老而又空洞的声音才是他的本音。 “运气不在你这边，是吗，看来你的神并没有想要继续加护你的意思呢。” “我可不是靠着别人的施舍才走到现在的。” 我将步枪重新举起，然而，受到过一次攻击的得摩斯显然不会再把他的弱点堂而皇之的暴露在外面。 连接着灯笼的细长灯杆缓缓地向内收缩，最后连带着灯笼一起回到了得摩斯的体内。 “还在嘴硬吗，看来得多增加一点调味料了啊……” 得摩斯对枪口熟视无睹，他直起自己的身体，像田野里的稻草人一样张开双臂，片刻之后，一股黑雾飘过。 “哈哈哈哈哈哈……” 这雾中夹杂着血腥，硝烟和潮湿的泥土气味，待到烟雾散去，得摩斯的双臂之下挂上了一排东西。 那是一个个人类的头颅，父亲，母亲，亚历山大和我过去的一众战友，每个人的脸我都认得出来。 无一例外，他们的表情都扭曲而又痛苦，就像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一般。 而在得摩斯正中间胸口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更加惊骇恐怖的东西。 单单只是看一眼，我的心就已经跌入了谷底，如同沸水之中捞出后又丢入冰块里一样。 是卡罗特的头，她那金色的长发被整齐的切断，脖子处还在不断的向下滴血，嘴巴大张，一根铁钉从中穿出，将其牢牢固定。 “感到熟悉吗，这些可都是我的珍藏品。” “不……” 勇气和愤怒在一瞬之间从我的体内被抽走了，那双失神的红色眼睛如刀般直插要害，比世界上最强大武器都要致命。 “好好想想吧，我刚刚是从什么地方下来的，嗯？” 得摩斯继续用他的声音为这场恐惧秀添油加醋。 “你的妻子，你的爱人，已经成为游荡的亡魂了……” 双腿发软，我的肢体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得摩斯将头颅从自己胸口处取下，抛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敢相信，五分钟前还向我吐露心声的少女，现在居然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哪怕遇到再困难的敌人也不会觉得害怕。」 偏偏在这个时候，卡罗特的声音如游魂一般飘入我的耳中，这是她之前对我说过的，像是告白一样的话语。 明明早已知道这是虚伪的幻象，明明早就体会过得摩斯令人感到害怕的方法。 但听着那熟悉的温暖话语，再看着那在地面上如烂皮球一般滚动着的脑袋，我的精神依旧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阿尔萨斯的战事再怎么惨烈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就如卡罗特所说，我已经活下来了，就不用再想太多，但是她的离去却不一样。 想要守护的目标，想要爱慕的对象，构成人生意义的两个唯一目标在此刻被彻底剥夺，我缓缓地跪下身去，用没有拿枪的那只手轻轻的把脑袋转了过来。 “痛苦吧，堕落吧，恐惧吧，弱小的灵魂终将被我收割！” 那位早已死去的可怜图书管理员曾经告诉过我，在一个人的恐惧达到极点时，得摩斯就会亮出獠牙，将他的灵魂收下。 恐怕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状态。 「战争之影，爱情之殇，汝诞之子为恐惧，高高在上，鸦群如影，收获灵魂，以报万神」 得摩斯收起臂膀，他的体内爆发出强大的黑暗力量，由各种废料组成的躯体被黑雾笼罩，而双眼所在的地方则发出了红光。 「il mondo sarà distrutto con le mie bria」 然而…… 几乎是下意识一般，我的身体开始行动了，握着枪的右手用食指尝试着扣动了扳机，这根手指已经断掉，但多年来的习惯还是会让我忍不住去动它。 照理来说，扳机不可能被这根手指触发，但我的大脑却收到了真实的触摸反馈，子弹打出来了，它直直的冲着得摩斯纤弱的脚踝而去，破坏了他的平衡。 “什么……？” 黑雾消失，得摩斯整个人摔倒了地上，我惊讶于自己的行为，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精神早已放弃抵抗，但身体依旧在行动，四年来，战士的烙印已经牢牢的打在了我的灵魂深处，它不容忍这条生命就此放弃自己。 “哼。” 这滑稽的场景惹得我笑了一声，夺人所爱之后又强行让人战斗，天下哪有如此不讲理的事。 “居然还笑得出来，你这没人性的东西……” 枪托砸向地面，我重新支撑着自己的躯干站了起来，拉栓，上膛，一气呵成，得摩斯弯下腰来，做出了防卫姿势。 叮。 一枚亮闪闪的东西出现在了得摩斯面前，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发现居然是一枚勋章。 “你……” 科特告诉过我，让我不要放弃战斗，至少在这个瞬间，我做到了。 第299章 万神殿 我将悲痛甩在身后，用精神支撑着肉体重新站了起来，但也只是站起来而已。 一路走来，我的每一次开火，每一次使用能力，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娇小的金色妖精，而在她消失的刹那，属于我的战斗理由已经烟消云散了。 “哼哼哼……” 似乎是看出了这点，得摩斯阴阴的笑着，他用附近的碎石重新修复了自己被打坏的地方。 “可悲的人类啊，究其一生都只能被情感所困，离开了她你什么都做不成。” “……” 金属弯曲的声音与锁链扭曲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得摩斯利用周围的材料制造了一柄巨大的镰刀，这象征着死神降临的武器和他很般配。 “既然你想要战斗，那我就成全你！” 后退，双脚前后站立，我用在部队里学到的知识吸收了大部分武器撞击所带来的冲击力，然后朝着得摩斯的下腹部射击。 嚓。 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会脱靶，上一次这样还是在新兵训练营的时候。 啪。 没有给我拉栓的机会，镰刀继续反复挥砍，我只能被动防御，后背距离墙壁也越来越近了。 过去的一幕幕场景在我面前如放电影一般闪过，焦土，碎尸，担架上哀嚎的陌生人，心理辅导医生。 父母模糊的面容，未婚妻，炮弹，被炸成两段的树，夜晚的森林，香烟，军乐队，心理辅导医生。 充满汗臭味的火车车厢，扑克牌，泥泞的战壕，暴雨，冷罐头，广播，心理辅导医生。 “操！！” 我怒吼一声，用尽全部力气一脚踹在得摩斯的身上，即便是它那庞大的身躯都被踢飞了三四米远。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所有倒霉的事情都会找到我的头上来。 高中毕业，本来可以进入大学，前途一片光明，却突然被送到前线去带兵打仗，回到国内，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够依托终身人，却又被无情的剥夺，只剩下一个在地上滚动的头颅。 倘若cicada在此，肯定又要对我说，马修，你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决不能在这里放弃。 “去你妈的英雄！” 手里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被捏的弯曲，我用尽全力将它丢了出去。 我所求的何其简单，只有和所爱之人生活在一起这一点而已，为何实现起来却如此的困难。 叮！ 金属徽章撞在墙壁上，发出了粉碎的声音，原本坚硬的青铜如玻璃一般炸了开来，就在这一瞬之间，视线内的所有雨点都停滞在了半空中。 “马修！” 一道白光照亮了我的身后，我缓缓的转过身去，发现原本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纯白的空间。 一团模糊的小黑点在里面蠕动，不断变大，最后汇集成了三个人影，长筒靴，墨绿色军装，扁平的金属头盔，这些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装扮了。 “兰帕德……斯特凡诺科，还有……施洛伊夫？” 他们都是最早一批和我一起进入战场的同期兵，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最后都死在了普鲁士人的枪炮下。 “你这几年干的事，我们都看着呢。” 距离越来越近，三人走出了纯白，踏上了塞得港潮湿的地面上。 “……” 粗糙而又坚硬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这感觉那么的真实，甚至还带有余温。 “别老是因为我们的事情难过了，死后的世界比现实世界好太多了，我还想你能不能早点来陪我们呢，现在每次打牌都三缺一。” “妈的，会不会说话啊！” 兰帕德一巴掌打在斯特凡诺科的脑袋上，把他的头盔都打掉了。 “你们……真的是……一点也没变啊……” 一道液体从我眼角滑落，在看到昔日阵亡的战友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像决堤了一般汹涌而出，而那颗尘封已久的心正在缓缓解冻。 “不光是我们呢，你看。” 施洛伊夫转身指向纯白，那里面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大群同样身穿军装的男人，或许不是每个名字我都能叫的上，但至少每张脸我都认识。 侦查班的成员在我退居二线之前一共换了四批，这些人都是其中阵亡的成员，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并没有穿军装的人。 凯莉·加西亚，以及一众在法兰克福对抗恶魔时死亡的当地士兵，贡萨洛·席尔瓦，维塔，还有阿德里安·科特。 而在人群之中，并没有出现卡罗特的身影。 “没有你在确实无聊了点，但现在还不是团聚的时候，马修，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兰帕德松开了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他为我整理了已经湿透的风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根胸针，原本是他用来存放未婚妻纪念物的。 “不列颠尼亚政府无权为你授勋，但我们有，这玩意代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意，当然了，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换掉了，到时候你自己打开来看看吧。” 胸针别在了我心脏所在的位置，它的分量可能连五克都没有，但我却十足的感觉到了。 “回去吧，带着我们的意志。” “还有，帮我向亚历山大那小子问个好！”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在空中不停的摇摆着，泪水浸透了我的双眼，白光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随后…… “尤里乌斯！！！” 一声呐喊，如同贯星之箭一般，将围绕在塞得港上空的迷雾一扫而空，黎明的天空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内，而周围也不再那么模糊不堪。 卡罗特从建筑物顶部探出头来，拼尽全力地向我喊道。 “别被那家伙骗了，我还活的好好的，之前的全都是他造出来的幻境！！！” “妈的，这种时候出来捣乱。” 得摩斯的镰刀挥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回过身去想要先处理楼上的卡罗特，但自己的右手突然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 困惑的得摩斯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它不知何时被一团黑色的物质包裹住了。 “存世之人，虽万般脆弱，但依旧屹立于世，空想之神，虽万般强大，但无人信仰，立刻便会烟消云散。” 雨依旧在下，但天已经放晴，我闭起双眼，感受着力量源源不断的涌入自己体内，这并非奇迹，而是我用灵魂换来的机会。 “狂妄者终将堕入深渊，虚伪者终将受到唾弃，人魂也好，神格也罢，汝等之羽翼，吾将基于天命……” 手掌握拳的瞬间，苟延残喘与塞得港大街小巷上的一切不洁之物通通烟消云散，就如同狂风中的蜡烛一般。 “悉数剥夺！” 第300章 迷雾散尽之时 「哦……不……」 得摩斯放弃了自己的身体，挣脱了黑墙的束缚，再次显现时，他展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姿态。 一个傀儡，下半部分和农田里常见的稻草人一样，上半部则绑着一具人类的骷髅，骷髅的头部被替换成了面具，像是某个马戏团里的小丑戴的。 “普洛维顿斯？不……不可能……你这家伙，自己抛弃了自己的灵魂？” “劝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缺少了什么东西，但之前被李海建夺走的能力全都回来了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能不能在强化期过后继续生效就不清楚了。 “不就是多了几个能力罢了，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在得摩斯发起攻击的同时，我高举双手，黑墙将卡罗特所在的那面建筑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稻草人和骨架体内可没有鲜血，他绝不可能绕过墙体去攻击卡罗特，我丢下步枪，掀开风衣，将一直藏在里面的那一大堆刀叉全部拿了出来。 另一边，得摩斯将自己背后的灯笼重新伸出，遗憾的是，现在看到这玩意我已经不会感到害怕了。 嗖！ 三把叉子径直朝着灯笼飞去，其中两个被打落，一个直接扎在了上面，得摩斯开始向我冲刺，他似乎可以让自己悬浮于地面之上。 “区区人类……！” 投掷的精准度还是有点低，我将黑墙硬化附加在自己身上，直接用手臂硬接下得摩斯的镰刀，这种普通的金属武器对我来说一点威胁也没有。 “哼！” 然而，得摩斯还藏了一手，他突然从自己背后伸出了一条人类的手臂，手掌上握着的正是科特的那把鲁格p08。 手指扣动了扳机，但子弹却并没有发射出来，不愧是原型武器，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居然卡壳了。 “回敬你一句，现在运气可是站在我这边的！” 又是三把餐刀，灯笼正面的玻璃被打的粉碎，得摩斯试图远离我收回灯笼，但我早已让黑墙沿着镰刀蔓延到他的手臂上去了。 见此情形，他又想故技重施，利用放弃自己身体的办法逃脱，我没能给他这个机会，右手一挥，地上的积水聚集起来，直朝着灯笼里的蜡烛扑去。 “去死吧！” 哗！ 整个灯笼被水打的倒了过来，我注意到里面的蜡烛熄灭了一瞬间，然而，得摩斯的意志居然顽强的让它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苗。 「不……」 身体消散，然后又重组，得摩斯出现在了远处的街道上，他拖动着自己庞大而又怪异的身体，试图从我面前逃脱。 贵为恐惧之神居然落魄到这种程度，真是可笑。 “太天真了吧，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能逃掉吗？” 我捡起之前被丢在地上的恩菲尔德步枪，高举过头顶后，向前踏了一步。 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停了，云朵消散，东方的太阳徐徐升起，沉寂了三天的塞得港终于迎来了第一抹朝阳，躲在房子里的居民纷纷打开窗户，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而在城市的一角，居民们打开窗户朝楼下看去，纷纷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呼声。 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白皮肤的男人，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右手握着一柄长枪，怒目圆视着前方不远处的怪物。 每一分神态的表现都是那么的庄严，每一块肌肉的律动都是如此的神圣，马修-盖乌斯-尤里乌斯，如同他的先祖列奥尼达一般，将自己手里的长枪投掷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正中在半空中晃荡的灯笼。 “不！！！” 残破的身躯依旧试图维持完整，但灯火的熄灭意味着大限已至，得摩斯的身体原件散落一地，残破的灯笼被锋利的刺刀直接贯穿，插进了地面上。 投掷，收力，稳住重心，我向前跑了两步，卸掉力量之后停在了原地，阳光照射在肩膀之上，风衣里的水分开始蒸发，在这漫长而又痛苦的黑夜尽头，是充满希望的朝阳。 低下头去，胸口的那枚胸针格外显眼，我将其取下，打开里面的夹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袖珍小照片。 亚历山大，我，兰帕德，斯特凡诺科，施洛伊夫，五个人站在一片空地上，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这是我们从训练营毕业后拍的照片。 照片背面是三个字迹不同的单词，它们一同组成了一句话。 「我们共同见证」 “尤里乌斯！” 卡罗特跌跌撞撞的从一栋建筑物里跑了出来，她不顾自己的鞋子和袜子全都被水浸湿，就这么提着裙子一路跑到了我的身边。 “太好了……” 微弱的冲击力没能撼动我的身体，我将她拥入怀中，此时此刻，我才终于感受到了自己正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奥利维亚……我……” 没能说更多的话，我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 “明知不敌却仍死战不休，这并非高尚，而是名为勇敢的愚蠢。” “作为交换，盖乌斯，我取走了你灵魂中的恐惧，从今往后，你将不再具有敬畏之心，无论是长辈，上级，亦或是神明，都无法彻底掌控你的行为。” “但也因此，你将无所畏惧，任何困难也无法阻碍你的道路，如神话故事中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一般。” “道路将在你的脚下延伸……” 鼻子好痒。 “嗯……” 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我鼻子下面动来动去的，导致我一直想打喷嚏。 “阿……阿嚏！” 双眼突然睁开，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潮湿的街道变成了医院病房。 唯独不变的是陪在我身边的人，卡罗特依旧穿着那身礼服，不知为何，她被我送进建筑物的时候外面还套着风衣，出来的时候就没有了。 “醒了啊。” “嗯……这是哪儿？” “私人医院，法兰克福人开的，本地的医院我信不过。” 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我缓缓的把背靠在了床板上，全身上下到现在还很酸痛，难受程度堪比二十公里强行军。 “你可真能睡啊，一闭眼就是两天，这段时间可累坏我了。” “这就是你拿羽毛挠我痒的理由吗。” 卡罗特迅速丢掉了手里面拿着的东西。 “因为你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嘛，忍不住就……” 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零五分，窗外是一片晴天白云，塞得港又重新回到了往日的炎热之中，就好像之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301章 未尽事宜 笼罩在塞得港上空的浓雾已然消散，被恐惧召唤而来的邪神得摩斯也已经被消灭，然而，这座城市的诅咒还远没有被消除。 只要隐藏在幕后的真凶没有被彻底铲除，那灾厄终将再临。 “……” 病床上，我试图重新再掌中制造粘稠的黑色物质，然而无论怎么努力，对战得摩斯时还能随意运用的能力都无法再次重现。 “果然还是不行啊……” 强化只是用灵魂交换之后获得的短时性爆发，无法维持很长时间，我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灵魂还有多少可以用来交易，也许还有很多，也许只剩最后一点儿了。 “如果要真这么容易就把能力夺回来的话，咱们也不用去中国了。” 卡罗特把医院提供的午餐端了过来，小小的铝餐盘里装满了由西兰花，土豆，胡萝卜和牛肉组成的杂烩。 浓厚的胡椒酱汁组成了这道菜的基调，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海盐调味，作为营养餐来说味道还是不错的。 “你的能力现在恢复正常了吗？” 将西兰花连同酱汁一起放进嘴里，我回头向卡罗特问道。 “还没试过，为了照顾你我可是两天没离开了啊。” 她的眼眶周围黑了整整两个度，熬夜时间应该不少，虽然对昏迷的我来说，从倒下到醒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辛苦你了。” “哼，想报答的话至少得带点诚意来吧！” 卡罗特抱起胳膊，脸鼓的像生气的河豚鱼。 “一顿晚宴如何？” “质量高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果然，搞定卡罗特只需要一顿美食就够了。 “话说回来，这次的事件里，你有看出些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 我停下了手里的刀叉。 “雾里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东西，但硬要说的话……共济会吧，对付居民的时候是我们最脆弱的时候，他们居然没有派人前来捣乱。”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次来埃及的那批人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相反，他们好像还更希望能把我们赶走。” “这是什么意思？” 一张报纸放在了我的膝盖上，我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拿起它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 “市郊发现了未知的古代墓穴？” 这是一份大雾降临前一天发布的晚间报纸，卡罗特在位于第三页报道上特地留下了一个印记。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向这里的护士打听过这个消息，她说本地的阳炎教派对这个墓穴很感兴趣，似乎已经着手开发了。” 众所周知，新闻里的情报通常都有滞后性质，百姓们得知消息通常都会比有关人士慢个几天，这样看来，早些时候这两股势力之间莫名其妙的争斗就有理可循了。 “共济会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复活他们信奉的主神普洛维顿斯，而炼金术是实现这个目标的最有效途径，恐怕这墓里就有他们所需要的秘术。” 虽然精通战斗，但我对神秘学帆布面的事情可谓是一窍不通，这点也只能仰仗学识丰富的卡罗特了。 当天晚些时候，邮局的邮递员把一封信件送到了医院里，那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来自亚历山大的信件。 “是写给马修先生的，您确认一下。” 护士将信封递给了我，火漆上的图案的确属于亚历山大。 “没错，辛苦你了。” “那我先告退了。” 护士离开了病房，临走前轻轻的带上了门。 “这家伙的效率真高啊，三天就送来了。” 卡罗特看着我把火漆掰碎，取出信封里的信件。 “这么上心，保准是有事相求。” 依旧是熟悉的质感，亚历山大的羊皮纸信纸十几年来都没有变过，上面的字迹倒是飘逸了很多，更像是他的未婚妻写的。 「马修，卡罗特，你们还好吗」 「听说塞得港爆炸案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当时还在想要不要联系你们，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你们的信」 「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我就开始帮收集资料了，但估计送过去还是会迟，因此我不打算浪费时间在恐惧之神身上。」 「直接来谈阳炎会吧，这个教会在埃及全国都有分部，最早可以追溯到拉美西斯一世执政时期的古埃及，原先是帝国的暴力机关之一。」 「古埃及覆灭后，阳炎教从政府分离了 出来，他们的任务是保留文明的火种，在条件齐全的情况下肩负起复国的重任。」 「近代不列颠尼亚将埃及纳入英联邦国家后，阳炎会便开始暗杀那些被派来的白人地方官，当然他们也并非暴徒，来旅行的平民和正常的警察，商人并不在攻击范围内。」 「你们写来的信里说遭到了这个教会的攻击，我个人认为，在上岸之后你们可能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你们得自行判断。」 「中止误会很麻烦，作为旅行者的你们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离开埃及的船票在信封里，私人路线，安全性绝对可靠，只要你们能够顺利的坐上船，接下来的旅途就会轻松不少了。」 读到这里，我重新拿起信封，把它整个倒了过来，不出所料，两张轻薄的票子落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日期是三天后啊，地点还是那个码头。” 卡罗特看着票说道。 「不过轻松也只是相对的，在我的计划里，穿过苏伊士运河后你们会一直向前航行进入印度洋，在马来群岛短暂休整补充物资后，在日本登陆。」 「这是最安全的一条线路，避开了局势复杂的中亚地区，那地方宗教冲突不断，基本上每天都在死人。」 「不过东南亚也好不到哪去，遍地土着和传教士，里面说不定也会有共济会的人手，总而言之，务必要小心行事，中国和不列颠尼亚隔了快半个地球，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给你们支援。」 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把它重新合上，放回信封里，按照惯例，卡罗特用打火机把它烧成了灰。 前方的路依旧很难走。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一) 战斗，前进，追逐。 与那些结婚后全心全意为家庭服务的夫妇不同，我和卡罗特所面对的都是诸如上面这三个词一样的场景。 二人之间的爱与信任已经在旅途中得以证明，但就相处方式上来说，我和她之间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那些真正属于爱人之间甜甜蜜蜜的互动只能用匮乏这个词来形容。 身体无恙之后，我们离开了私人医院，重新找了家小旅馆住了下来，距离登船日还有整整三天，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好好放松一下。 不过遗憾的是，埃及并不像我们之前拜访过的欧罗巴国家那样开放，这里的欠发达程度注定了娱乐设施不会很多。 “唔姆姆姆……” 松软的沙发上，卡罗特正趴在我怀里生闷气，她把脑袋埋在我的胸口，发出像猫咪一般的呜咽声。 “我说……你还要这样多久啊……” 头饰遮挡了视线，我不得不把书抬的更高了一些，在受到强烈干扰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专注是一名战士的基本素养。 “到你什么时候答应带我出去玩为止。”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两只小手直接放在了我的脸上，把我的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的。 “不是都说了吗，等回不列颠尼亚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要！” 作为回应的是更加强烈的阻碍，这么下去别说看书，连呼吸都困难，我不得不放下书，开始限制这双好动的手。 “呜……放开我！” “我拒绝。” “这是命令！你可是我的侦探助手，怎么能这么不听话！” “我什么时候又成你助手了……” 被抓住了手腕的卡罗特还在挣扎，对付她我连四分之一的力气都不敢出，因此很快就被挣脱了。 “哼！” “哎哟！” 眼睛再次被遮挡起来，这次还附加了对鼻子的打击，看来今天下午是绝对看不成书了。 之所以事情会变成这样，还要从五个小时前说起，在旅馆入住之后，我和卡罗特就接下来三天内的安排发生了分歧。 共济会和阳炎会之间的争斗还未停止，如果不限制自己的行动路线的话很有可能撞上他们，我不希望再发生多余的战斗，因此建议三天都在旅馆度过。 但卡罗特更希望能够出去享受生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甚至都调查好了周边的餐厅数量，并选取了几个想要带我一起去。 安全or幸福，我选择了前者，卡罗特因此心生不满，开始在我做事情的时候不停的捣乱，因此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埃及本地菜系之前我们不都尝试过了吗，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轻轻的把手从脸上拿开后，我看向了自己怀里那个娇小的金发少女。 “放心好了，我已经托本地的朋友调查过了，这次绝对不会踩雷。” “你来这儿才几天就交到朋友了？” “多……多嘴！” 卡罗特错开了视线，似乎有些心虚，随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 “喂，你。” “怎……么了？” “给亚历山大写的那封信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没给我看？” “哪有！” “餐馆的调查，是不是让他帮忙了？” “……” 我能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试图逃跑，于是直接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呜啊！放开我！” “老实交代。” “是……是请他帮忙了啦……” 亚历山大这个人的办事效率很高，大到调查一个人的全部个人信息，小到规划出行路线，他都能在二十分钟内解决，前提是要给出足够的报酬。 “说吧，花了多少钱。” 在我晃神的刹那，卡罗特抓住机会从我怀里窜了出去，她翻过双人床，躲到了另一边，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不多，也就一百镑。” “我说你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刚才掉在地板上的书捡起。 “真的这么想和我一起出去约会吗？” 卡罗特没有回答，我注意到她把脑袋埋了下去。 “明知故问……” 危险依旧存在，远离市中心安全地带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去，但如果是附近的话，似乎也没那么多隐患。 卡罗特说的也不无道理，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大都在战斗，真正独处的休闲二人时光少之又少。 “你查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听到这句话后，卡罗特像装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只有两百多米，绝对安全的！” 这个距离的话，就算遇到了袭击应该也能顺利逃脱，卡罗特翻过床，重新回到了我身旁，用她那红色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我。 “唉……” 我长叹一口气，合上了还没有看完的书，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明天晚上怎么样？” “你……同意了？” 卡罗特把脸贴的离我更近了点。 “是啊，所以别盯着……等！” “耶！” 在听到我终于松口的一刹那，卡罗特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差点没给我撞岔气。 柔软的东西撞到了我的喉结上，是什么呢？ 嗯…… “就知道你最好啦！” “放手奥利维亚，脖子……要断了……” 大概过了有五秒钟，我的呼吸终于顺畅了，卡罗特顺着我的身体滑到了沙发上，她把穿着袜子的脚放在了我的腿上。 “穿什么衣服好呢……” 更多的行动意味着更多的风险，既然我选择了外出这个选项，就必须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希望接下来的三天能平安度过。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二) 明明答应的只是吃个饭而已，在出发之前，还特地关照了一下，除了预定的目的地以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去，但是…… “喂，尤里乌斯，快看啊，是骆驼！” 卡罗特拉着我的手，指向街道两侧缓缓前进的巨大而又慵懒的动物。 “居然这么大……” “……” 炎热的阳光丝毫没有阻碍她的兴致，我们现在正在埃及的街道上四处参观，这和预定的计划相差甚远。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五个小时前。 “嗯……？” 处于香甜睡梦中的我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摇醒了，睁开眼睛，金色的头发正垂在鼻子上方几厘米的地方。 “起床了懒蛋，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一大早就这么精神满满真是辛苦你了……” 非自然起床总会伴随着头疼，我扶着额头坐起身来，嘴里的味道苦苦的，可能是因为昨晚喝了点咖啡的缘故。 见我已经起床，卡罗特便不再纠缠，一个翻身滚下床去，开始在自己的旅行箱里翻找衣服。 “现在才几点啊。” “八点半，一日之计在于晨，休息的时候都这么慵懒，碰到战斗该怎么办。” “净扯歪道理……”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没必要继续在床上躺着浪费时间，穿上衣服之后，我走向卫生间，开始简单的洗漱工作。 与之前的旅店相比，这家由本地人经营的简易旅馆就显得有些设施不足了。 没有配套的牙刷牙杯，消耗品的数量也少的可怜，整个浴室里就只有两条毛巾和一块肥皂，不过至少还算干净，没有明显的污垢在角落和地面上。 “呼……” 洗了把冷水脸后，我的精神重新回到了正常状态，距离登船日还有两天，现在是久违的休假时间。 “亚历山大找的船真的够可靠吗。” 门外隐约传来卡罗特的声音。 “大概吧，你这次给了多少的报酬？” “一整根金条呢，要是再发生像之前一样的事情，我回去就让加西亚把他的店查封了。” 大不列颠尼亚号客轮上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那些能力就是在那地方被夺走的，我把脸盆和毛巾放回原处，推开门走出来浴室。 “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 我习惯性的把手伸向腰间。 “先生，小姐，你们的早饭做好了。” 听那沙哑的声音，应该是之前招待我们的那位店主，我从猫眼向外看了看，确定身份没错后，把房门上的锁打开了。 “辛苦您了。” “哪里哪里，哦对了，先生，今天早晨刚刚到了一封给您的信。” “给我的？” 我从她手里接过餐盘，里面除了两碗像粥一样的食物以外，还有一个小信封。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嗯……” 店主离开后，我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检查了一下那张信封，表面没有什么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似乎是急匆匆包装的。 “拆开看看？” 卡罗特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我的身旁，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涌入我的鼻腔之中，她今天喷香水了。 信封被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但看得出来是亚历山大的字迹。 「之前忘记说了，不列颠尼亚政府对本次针对本国国民的袭击非常重视，因此把正在印度洋执勤的舰队调了过来，我给你们安排了其中的一艘护航，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没人会蠢到挑战巡洋舰的主炮。」 信纸上的字每一个都透露着安心感，作为当今海上最强大的几支舰队之一，东亚联合舰队的到来会让所有蠢蠢欲动的势力收敛起来。 “连海军都来了啊……阳炎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除非他们想被一锅端。”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着信上的字，卡罗特微微皱了皱眉。 “共济会和阳炎会之间的动态平衡被打破了，军队出马之后，他们会获得更自由的行动空间，调查他们想调查的事情就更方便了，不过……” 话还没说完，我眼角的余光就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送信来的时候卡罗特似乎正在换衣服，因此现在她上半身没多少布料。 “等……先去把衣服穿好再过来啊！” 出于绅士的礼仪，我迅速别过头去，避免女性裸露的身体进入视线之内，然而卡罗特似乎是故意这么做的。 “害羞干嘛，我们不是夫妻吗～” 热风从耳廓旁吹过，一股难以言会的酥麻感瞬间从脑后蔓延到脖根。？ “阿啦，耳朵怎么这么红呀？” “还不是因为你……” 似乎兴致已过，卡罗特不再继续戏弄我，而是开始专心的搭配自己衣服的配饰，我捋了一把脸，平复了心情之后，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东亚联合舰队于今天上午到达了塞得港，由于在印度洋还有巡逻任务，指挥官在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将全部主力舰都派来。 但仅仅是这四分之一规模不到的编队就足以镇压一个欠发达国家了。 两艘装甲巡洋舰，若干随行炮舰和驱逐舰，以及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战列舰-「印度皇后」号君权级无畏舰。 其搭载的343mm主炮和若干速射炮在十五公里内拥有可怕的火力，不过更重要的是随舰队到来的一千三百多名士兵。 就在十分钟前，军队已经接管了整个塞得港的实际控制权，开始按照上级的指示对参与案件的可疑人士进行抓捕工作。 这是不列颠尼亚合众国实力的体现，同时也是埃及的悲哀，作为一个完整的国家，居然会出现他国军队在自己国土上进行军事行动的情况。 世界的发展依旧是不均衡的。 吃完早饭，卡罗特决定带着我一起上街逛逛，虽然我依旧持反对意见，但她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嘴。 “街上都是兵，不列颠尼亚本土都没这么安全，你还怕啥呀！” 事实的确如此，而我的一时心软也造就了现在这般情况。 “哇……看上去好听话，能买一只下来吗？” “买个头啊！” 被街道上新鲜事物吸引的卡罗特拉着我的手不断的东奔西走，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样，我也只能一直跟在后面。 谁叫她是我老婆呢。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三) 阳光普照，属于塞得港的中午正在缓缓到来，随着周围的气温逐渐升高，人们都行动范围也被限制的越来越小。 “我说，大哥，那帮英国兵到底是来干啥的？” 城区的犄角旮旯之中，两三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当地青年正聚在一起聊天。 阴影和他们黝黑的皮肤相辅相成，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保护色，从五米外根本不可能看出这里有人。 “谁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团伙中最年长的少年开口了，他手里把玩着一枚亮闪闪的硬币，从表面的包浆程度来看，应该不是用来花的。 “去他妈的，这下又要好几天干不成生意了！” 身侧的一名暴躁少女猛然敲了一下墙壁，但这么做也只能让她自己的手疼一阵子，并不能解决问题。 “冷静点加斯科涅，兵来的再多也就那么几个，咱们大不了换地方干，再说了……” 少年如鹰一般的眼睛紧盯着被阳光晒成乳白色的街道，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有他们在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说话的过程中，迈着轻快步伐的少女从巷口经过，无论是她身上奢华的礼裙，还是手指上闪闪发光的金戒指，无不证明了她有钱人的身份。 “看吧，总有人觉得有兵在，自己就绝对安全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巷子内的三人都将身体向前倾了些，他们都是埃及当地的扒手，专门挑有钱人下手。 “因西涅，绕路去看看情况。” “晓得了……” 黑人男孩迅速隐没进了黑暗之中，有别于当地人古铜色的肤色，他是纯纯正正的黑皮肤。 “哥，要在那些兵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吗。” “怕什么，咱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加斯科涅会心一笑，接过少年抛给她的小匕首，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去通知弟兄们，活来了。” 两名同伴依次离开，少年也从杂物堆上跳了下来，扒手最喜欢的就是刚刚出现的这种天真纯洁的欧洲贵族小姐，她们身上往往潜在收益很高，而且特别容易上当。 巷口越来越近，少年脚下的频率越来越快，这送上门来的美差事，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走，然后…… 啪。 “哎哟！” 刚才还亮堂堂的出口突然被一堵黑色的墙壁堵住了，少年整个人撞到了上面，不过从触感来看，这似乎不是普通的墙壁。 “……”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高差不多比少年多了将近半米，由于光线的缘故，他的整个身体都被黑暗笼罩，只有一双眼睛仍泛着光芒。 “没长眼睛吗？” 看着身旁瘦弱不堪的少年，我无奈的吐槽了一句。 “对……对不起先生！” 迅速的道完歉后，他飞也似的跑开了，我没有继续管他，转身向前走去。 “怎么了尤里乌斯？” 听到动静的卡罗特回过头来。 “没事，不小心和别人撞了。” “当心点，都这么大人了。” 温暖的小手和我的手牵在了一起，我小心的将它包裹住，感受着那份柔软的同时，极力避免用力过猛。 “刚才你说到啥地方来着？” “餐馆啊！这次我们要去的店是欧洲来的厨师开的，据说是将埃及本地风味料理融入到了欧洲人的饮食习惯里面，既能体现出本地特色，还不会让来旅游的人吃不惯。” 一提到美食这家伙就两眼放光，不过我其实也差不多。 “厨师应该不是不列颠尼亚人吧。” “这你放心，肯定的。” “那就好……” 不列颠尼亚的食谱匮乏程度是人尽皆知的，我曾经拜读过所谓的料理菜单，翻开第一页吼，除了必须要用的材料和调味料以外，出现最多的词就是适量。 盐也适量，糖也适量，甚至连烹饪时间都写着按个人喜好分配，随后我便确信，这就是一叠废纸，真要做好饭还得自己摸索。 “应该就在这附近吧……找到了！” 卡罗特兴奋的指着前面的一栋建筑物，和周围的矮旧平房来说，这间餐馆算得上是豪华了。 做旧的木门，黄铜窗框，还有……门口的乞丐…… 没错，在这家餐厅门口居然聚集了两个抱着饭碗乞讨的乞丐，他们看上去年纪都不大，最多也就十七八岁。 “这……” 我和卡罗特互相对视了一眼。 “大概是几分钟前刚来的吧。” “何以见得？” “你看。” 她指了指离门最近的一扇窗户，我注意到里面有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正在扇风聊天，应该是门口的保安实在忍受不了酷暑，跑到室内避难去了。 “现在怎么办？” 能够选择上街乞讨的人脸皮一般都很厚，哪怕你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们还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给钱为止。 不过也不要想着收了钱他们就会消停，相反，施舍对他们来说是软弱的象征，一旦钱币落到碗里，这群人就会像吸血蚂蝗一般缠的更紧了。 “怕什么，一群小孩罢了。” 卡罗特仰起头，顶着烈日朝餐馆门口走去，我将自己的手套向上拉了拉，也跟着她一起加速行走起来。 为了这次的约会，我特地把珍藏已久的手套和假手指拿了出来，上一次用到这套玩意还是在婚礼上。 “先生，小姐，行行好吧……” 注意到我们的到来后，乞丐们马上蜂拥而上，不过卡罗特已经先他们一步踏上了进店的台阶。 眼看机会丧失，他们瞬间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先生……” “可怜可怜我吧，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蹩脚的英语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朝自己的相反方向丢去。 第一枚硬币出手，其中一名乞丐直接转身离开，但另一个似乎盯上了还在我手里的一枚。 确切来说，应该是我兜里的钱包。 “嘿呀！”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手直冲我的腰间，不过这种偷袭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轻微的侧身躲避后，我反借着对方抛出身体难以收回的惯性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回事？！”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两名安保立刻冲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围攻上来的乞丐瞬间一哄而散，只剩下被我抓住的那个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家伙，想偷我钱包。” “等……当心，先生！！” 安保的提醒让我瞬间警觉起来，被我抓住的乞丐居然掏出了一把刀，此刻正对着我的手猛刺下去。 “操！”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四)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没想到一时的疏忽居然酿成如此大错……” 进店之后，老板带着两名保安不断的向我们道歉，被抓住的小乞丐则被反绑双手丢到了角落里。 “还好啦……也就手套破了而已。” “这点您放心，所有的损失我们都会赔偿，另外，今天您在店内的消费也全部由我们买单，就当是赔罪了，您看怎么样？” 老板的言下之意就是让我们免费吃一顿，毕竟现在外面都是不列颠尼亚的军人，要是被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针对本国公民的袭击事件的话，后果就是查封。 “买单是指所有的菜品吗，还是说要由你们指定？” 卡罗特已经开启了讨价还价模式，她抱起胳膊，开始审视周围的用餐环境。 “只要菜单上有写的，我们都能提供。” “很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尤里乌斯。” 她转身走向靠窗的双人桌，而我则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挣扎的小乞丐。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 “先揍一顿，然后交给警察，剩下的就让他们处理吧。” “……” 未满十八岁的孩子若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怎么可能沦落到当乞丐，乃至抢劫，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到了老板手里。 “去给她弄点吃的，不要送到警察局去，一会吃完饭，我会带她走。” 救下她并不是我心善，而是因为乞丐身份的特殊性，他们在城市中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因此也有较大的概率听说一些普通人无法获得到情报。 就比如说，我们被困雾中时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 “先生，要我说，您还是别管这些小畜生好，他们可是出了名的忘恩负义，前脚放走后脚就会叫来一群人找麻烦。”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行吧，可别怪我没提醒过哦。” 老板对身后的两个保安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其中一人走向后厨，另一人则来到了小乞丐面前。 “起来。” 他用大手握住乞丐瘦弱的手臂，把她带到了一个小隔间里去。 解决完这一切后，我坐到了卡罗特的对面，此刻她正在点燃自己烟斗里的烟叶。 “我都听到了哦，你留着她打算干啥？” “套点口供。” “欸……” 她看了一眼我缺了一根手指的右手，吐出了一个烟圈。 “确定只是为了这个吗？” “奥利维亚……她才几岁啊……” 从那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来看，卡罗特毫无疑问是吃醋了，她对任何出现在我身边的异性似乎都很有敌意，哪怕对方还没成年。 “哼～服务员，点单！” 整只的烤鸽子，卷饼，羔羊肉串，以及一种被称为库沙利的本地特色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一瓶三年的葡萄酒，据说是由沙漠葡萄酿制的，和欧洲果园里产出的味道不太一样。 总的来说，这里的食物以肉类为主，而且香料的用量也很大，其中包含了陈皮，八角等在欧罗巴大陆很难见的调味品。 “主要还是因为原产地近吧。” 作为本地平民不太会造访的高档餐厅，即便临近中午，前来用餐的客人也没多少，我们的餐点很快就送了上来。 今天的第一道菜就是传说中的烤鸽肉。 “这是……？” 两个盘子分别被放到了我和卡罗特面前，里面是三只外表为红褐色的鸽子，与常见的肉鸽相比，它们看起来更小。 我用刀叉将其中一个放到了餐盘里，从腹部将其切开后，包含在内部的馅料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它们由米饭和油煎的羊肝组成。 “这些鸽子是埃及本地的特殊品种，脂肪含量更少，肉的韧性也更好哦。” 服务员在一旁耐心的解释着，我用叉子将馅料送了一勺进嘴里，味蕾首先品尝到的是酱油和香料浓郁气息。 然后，脂肪融化后的那种特殊香气开始逐渐占据主调，这是羊肝所带来的，入口即化的动物内脏与米饭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真不错啊……” 尝完了馅料，接下来就是鸽子本体了，我选取了胸脯位置肉最多的地方下刀，切下一块完整的肉后，用叉子叉起，蘸着散落的酱汁送入口中。 香料的加入使得细细咀嚼之后口腔内出现了甘甜的味道，与肉类本身的香气相辅相成，和羊肝饭的体验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人三只完全不够吃，好在后续的菜肴很快就送了上来，同时抵达的还有葡萄酒，已经彻底醒好的酒液缓缓倒入杯中，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库沙利，肉串和卷饼，请慢用。” 普通的烤羊肉和我们在不列颠尼亚吃过的没什么区别，最主要的还是这道当地特色菜，我注意到它是由装在托盘里的若干个小碗共同组成的。 “这里面是洋葱，牛肉，通心粉和黑扁豆，以及一些欧罗巴大陆上常见的食材，二位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添加，全部放到大碗里之后搅拌开来就能吃了。” 我将托盘端到自己面前，前线的四年改变了之前我的一些少爷习性，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再挑食了，我把每个碗里的东西全都加了一点，也包括番茄肉酱和融化的芝士。 “这个更像是意大利面啊……” “毕竟是为了符合白人的口味嘛。” 番茄的酸，芝士的咸，牛肉的嫩，洋葱的香，多种不同的口味融合在一起，组成了这道库沙利的基调，再加上偶尔入喉的葡萄酒。 所谓完美的享受，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不过，和库沙利一起送上来的那些薄饼到底有什么用途我就不清楚了，它们并没有调味，看上去只是普通的饼。 “这个是用来卷着东西一起吃的，您看……” 服务员拿起一串肉串，然后把饼包裹在了上面，用力一拉签子后，肉就被留在了饼里。 “哦……” 这种新奇的吃法我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刚开始不太被看好的羊肉串也并非泛泛之辈。 肉串的肉取自尚未长大的羔羊，膻味更少的同时肉质更嫩，而且在调味方面用到了一种奇特的辛辣粉末状香料。 “这是来自东方的孜然，和干辣椒一起磨成粉后洒在肉串上，辣度适中，只要不是完全不能吃辣的人应该都能接受。” 辣与香是融合在一起的，我吃的很开心，但卡罗特就有点受不了了，她只是尝了一口就开始不停的咳嗽，然后一边喝酒一边把剩下的肉串都推给了我。 “这个……我接受不了……” 作为交换，我把我还没吃完的鸽子给了她。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五) 酒足饭饱，我和卡罗特稍稍整顿了一下，这顿大餐的食物摄入量就算平摊到一日也足以消耗。 “肚子好撑啊……” “那你还点这么多。” 最后一口美酒下肚，这顿饭也画上了句号，我将注意力放在了通往后厨的小门上。 那里有个小脑袋正偷偷摸摸的朝外面张望着。 “像小偷一样呢。” 卡罗特把烟斗放进嘴里，那里面已经填满了烟叶。 “毕竟是做贼被抓的，现在估计还在害怕呢。” “哼……” 注意到我们的目光之后，小乞丐立马把头缩了回去，正好餐厅服务员从我们身边经过，我把他叫住了。 “把那孩子带过来吧。” “好的，先生。” 两分钟后，衣衫破烂的乞丐少女被带到了我们面前，她低着脑袋，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对对对对……对不起！刚才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动了伤人的念头……”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一句道歉，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卡罗特用鼻子哼了口气，我注意到少女嘴边的油腻和残留的米粒，看来是刚刚饱餐了一顿。 “一句对不起可弥补不了我的损失，像你这样的人，要是被送到警察局去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嗯……但我想您……肯定不是这种人……对吧……” 虽然只是埃及当地众多底层民众的一员，但这位少女的英语却说的不错。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我站起身来，顺着自己的动作悄悄的解开了腰间匕首的搭扣，之前那把手枪已经送给了科特，背着步枪上街又有些太招摇了，所以现在的我也只能用它防身。 “最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有个叫共济会的组织悄悄潜入了这个城市，现在正在和当地的帮派交战？” “共济会……嗯……”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 “有，而且还不少，但是……”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卡罗特很快就让她放弃了捞一笔的想法。 “老实点配合，一分钟内不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就去见条子吧。”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店员照例干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的对话就算飘到耳朵里了也要当没听到，毕竟谁也不想卷入无意义的纷争之中。 “前几天的时候不是犯大雾吗，您也知道，我们都是穷人，只能风餐露宿，正好有家酒馆打着救助的名号对外开放了几个免费的住宿名额，我和我的几个朋友就去申请了。” “我们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空位置，最后是我去领了，那边的单人包间还挺豪华的……” “讲重点。” 卡罗特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少女感到无比紧张。 “好……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我睡不着觉，突然听到楼下开始聊天，我就趴在地上偷听了一会，下面住的是一男一女，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转移阵地啊，总攻啊什么的，而且一直提到一个叫会监的东西。” “到后半夜的时候，又有个男人到了他们的房间里，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从语气上来看，应该是吵了一架。” 那一男一女应该就是之前袭击我们的共济会能力者，但多出来的那个使用他国语言的神秘人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听到楼下的客人在议论，说是有个人半夜跳窗跑出去了，但酒馆里的客人数量却没有变化。” “再后来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雾散之后酒馆老板就把我赶走了。” 少女闭上了嘴巴，她所提供的情报价值远大于刚刚请她吃饭花的钱，这笔交易还算划算。 “怎么样……这些够放过我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卡罗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关于这点还得由她来决定。 “你运气不错，今天老娘心情好，就暂且不计较了，趁我还没回心转意的时候赶紧走吧。” “……” 话音未落，少女已经飞也似的跑向了餐馆的大门，路上还不小心绊了一跤。 “你怎么看？” 我凑到卡罗特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像是胡乱编出来的，不过……等等！” 少女的手都摸到了门把手上，还是被卡罗特一句话叫了回来。 “怎么了……夫人？” “你住的那家酒馆，叫什么名字？” “谢菲斯特。” “知道了，走吧。” 门一打开，热浪就朝我们袭来，现在是最热的下午，真不知道回去的路上得受多少罪。 然而…… “嗯？” 在门关闭的刹那，我注意到少女的身体突然猛烈的向右倾斜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走了一样。 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的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间，我轻轻的用另一只手挡住将要关闭的门，向右侧的拐角处瞥了一眼。 那里有一条手臂，以及一把略微生锈的刀。 “妈的，这小崽子……” 我猛然将手收回，躲开了向下而来的刀刃，与此同时，店门被猛然踹开，三四个和刚才少女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冲了进来。 “去死吧，混蛋英国佬！” 虽然对方只是孩子，但手持武器对我来说就是威胁，迅速调整好姿势后，我一记低扫攻向带头少年的下盘，没想到用力过猛，直接把他整个人掀翻了。 而在我的身侧，一男一女试图直接控制住卡罗特，在正常人的思维里，女性肯定比男性好对付。 但他们很显然低估了卡罗特。 啪。 “嗷！” 一拳命中面门，而且还是最关键的鼻梁部位，前方的少年直接捂着脸倒了下去，但他的少女同伴却已经绕到了卡罗特背后，双手形成了裸绞的姿势。 下一秒，少女整个人腾空而起，卡罗特以自己的肩膀为轴心，用她那远超身材的力量将对手直接甩飞了过去。 然后，她掏出手枪，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 “都他妈的趴下！” 两秒钟不到的功夫，所有来袭者都已经倒下了，甚至连近在咫尺的保安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剩下刚才被拉走的少女姗姗来迟。 “等等，他们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欸？” 看着一瞬间全部失去战斗力的同伴，少女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而卡罗特那冒着烟的枪口已经指向了她。 “你叫的人？”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六) “哦？所以说，你们是来救她的？” 阴暗的小巷口，卡罗特坐在一把椅子上，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面前三四个在阳光普照的街道上乖乖跪坐着的孩子。 “是的，夫人……” 挨了一顿打后，他们明显老实了很多。 “真是的，外面这么多兵你们是看不到吗？还想着来打我们的主意。” 枪声和打斗声自然会吸引街道上的士兵，因此在将少年们制服之后，我用裂缝把他们一个个都送到了附近较为隐蔽的地方，等待风波平息。 当然了，为了防止他们继续使坏，每个人都被反绑住了双手，当然也包括之前的乞丐少女。 “本来呢，我是打算把你们全都送到警察局去的，但鉴于你们还小，所以这次先放你们一马，不过……”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开始在刚刚餐馆吃完饭后店员开出的小票上写字。 “自由可不是免费的，我需要你们帮忙办一件事情，那就是去弄清楚在谢菲斯特酒馆里办过入住手续的所有外国人的身份。” 写完字后，她将小票折叠再折叠，丢到了孩子们面前。 “记住，是这一周内所有的，查清楚之后，去邮局把信息寄到这个地址。” 与小票一同交付的还有一张五英镑的纸币，这个数量远超邮费。 “交完钱后多出来的部分就算是报酬，信送到后还会有更多，希望你们不要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嘱咐完成后，她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我从腰间拔出匕首，缓缓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少年。 “……” 少年的眼睛聚焦在锋利的刀刃上，他很害怕，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我把他手腕上的绳索割断，然后是下一位，再下一位。 “这附近有什么能搞到枪的地方吗？” 给乞丐少女松绑的时候，我低声问了一句。 “隔壁街区有家回收兽皮的商店，好像叫什么猎人小馆来着，那里应该会有。” “知道了。” 重获自由的孩子们迅速消失在了街道的各个角落之中，就像丢入水中的方糖一般。 “你觉得他们会照做吗？” 重新回到街道上，我向卡罗特问道。 “估计只有30%的可能性，不过用五镑来换这个比例还是很赚的。” 她刚刚给出的地址是远在不列颠尼亚的亚历山大所经营的杂货店，这样一来，即使共济会截取了这份情报也无法直接定位到我们身上。 至于那家伙的安危，只能说大可不必担心，毕竟如果没有强大的抗风险能力的话，自然是当不了情报贩子的。 “好了，接下来就该去购物了吧。” 结束了这场小闹剧后，我们的心情又重新回到了放松的状态，因为军队的介入，塞得港的安全系数提高了不少，我也不再对卡罗特的计划路线进行限制。 这几天的经历消耗了我们很多的物资，从船上带下来的行李除了一个枪盒子以外，其他的全都弄丢了，因此我们急需补货。 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枪，毕竟没有这玩意，旅途就不可能继续下去。 按照少女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一家门口全都标着本地文字的商店，门口挂满了各种皮草，还有没来得及风干的动物皮。 “就是这里了吧。” “嗯……” 踏入店门，我发现这间小屋里任何可以被用来挂东西的地方都挂上了皮，店主是一位中年男性，他正在柜台后面磨刀。 “外地人吗？欢迎光临。” 带着严重口音的英语，这才是当地人应该有的发音水平。 “这里有卖枪吗？” “枪？是要打动物还是打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难以应对，印象里在埃及杀人也是犯法的啊…… “哈，哈，哈，开个玩笑，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发子弹都能带走，没什么区别，那么，再问一遍，您是要长枪还是短枪？” 这笑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短的吧。” “请过目。” 三把左轮手枪被放在了柜台前，都是比较老旧的型号，但可靠性还是足够的，我看到了一把曾经在部队里用过的mk.iii型。 “就这个吧。” “十五镑，附带二十发子弹，您看如何？” “这么便宜吗？” 放在不列颠尼亚，一把功能完整的左轮手枪至少得在五十镑左右，除非…… “质量可以保证吗？” “当然不能，价格摆在这呢。” 店主还出乎意料的坦诚。 “这些都是本地工厂的仿制品，你也知道，我们的国家生产力不咋地。” 将枪拿起后，我明显感觉到了重量有些奇怪，弹巢有些偏重，导致整把枪重心偏左。 “没有更好的了吗？” “这已经是匠心之作了，想要更好的你得去别的国家买。” “……” 虽然质量不太好，但至少比没有强，我将纸币放在了柜台上，店主拿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了一小盒子弹。 “谢谢惠顾。” 没有登记手续，也没有什么安全告示，我就这么拿到了枪，这里的安保确实不怎么严谨。 “和不列颠尼亚兵工厂的货比起来差多了啊……” “能用就好啦，快快快，接下来去集市！” 远古时期，女性总是从事采摘和收集的工作，因此到了现代，和这些行为有类似动作的逛市场就成为了她们的心头所好。 卡罗特也一样。 塞得港的露天集市距离我们所在的街道不算太远，作为人流量密集的地方，这里自然也被军队和警察混编的小队占据了。 不过这丝毫没有熄灭当地人做生意的热情，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摊，叫卖，向有钱的游客推荐当地的产品。 “听好了，我们这次只买该买的，绝对不允许乱花钱。” “我知道我知道！” 看卡罗特的样子根本就不像知道了，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希望今天我的钱包能少受点罪。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七) 蔗糖，甘蔗汁，香蕉，西瓜。 风干的腊肉，禽蛋，香料，酒。 服装，行李箱，纱巾。 莎草纸，雕塑，以及大量的，不知名的闪烁宝石。 这个集市里卖的东西超出了我最大的预想范围，几乎可以称其为百宝库，不过其中的奢侈品大部分质量无法保障。 “好厉害啊……” 别说是卡罗特了，就连我也被这繁华的景象彻底吸引住了，忍不住想要买点纪念品回去。 「冰沙，冰激凌，果汁」 在集市的一角，我们发现了一个写着英文和阿拉伯文双语构成的招牌，果然，这么热的天气肯定少不了冰饮。 “呐，尤里乌斯，去试试看嘛～” “行啊。” 正好我也想消消暑，于是就带着卡罗特一起走了过去。 “二位要点什么？” 古铜色皮肤的年轻店主手里拿着一把金属小勺，他的店铺今天生意格外火爆。 “有什么推荐的吗？” “嗯，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外国游客吧，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妨尝试一下本店的特色仙人掌果饮品如何？” “仙人掌果？” “没错，就是这个。” 店主从柜台下面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黄绿色的小果子，虽然已经被清洗过，但上面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小刺。 “能好吃吗，看上去有点奇怪啊……” 卡罗特发出了疑问。 “这玩意味道和火龙果差不多。” “哦……” 十六世纪左右的时候，西班牙的冒险家将这种作物从中南美洲带到了欧洲，从此成为归墟果篮里的常客。 店长当着我们面将仙人掌果切开，里面也是红色的。 “那就来两杯吧，多少钱？” “八埃镑。” 由于我们身上没有多余的埃及货币，所以只能用英镑支付，但问题是我钱包里货币最小的面值是一英镑，远大于商品的价格。 “不如我再给你们做点小吃如何？就当是补差价了。” “嗯，那就做吧。” 得到了指示后，店员开始干起活来，他先是熟练的用勺子将仙人掌果肉从外皮中挂到一个小碗里，然后将其放到了榨汁机中。 用力按压活塞，暗红色的液体从管道内流入小杯子里，随后按照一定比例往杯子里加入蔗糖，甘蔗汁，冰沙和一定量的水。 盖上盖子，插入吸管，一杯仙人掌果冰饮就做好了。 随后，店主转身从后面取出一个西瓜，将其切成两半后，飞快的均分成三角形的小片。 刀光似影，瓜皮和瓜瓤迅速分离，半个西瓜分两盒摆到了玻璃盘里，随后便是葡萄，芒果，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 大约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两杯冰饮以及一份水果拼盘就来到了我们手里。 “收您一英镑，找您2先令8便士。” 一堆硬币落到了我手里，回头一看，卡罗特已经开始吃起来了。 “新鲜水果，好久没吃过了啊……” “喂，给我留点！” 因为加了各种调味品的缘故，清淡的火龙果汁被加工成了甜口的，再加上如沙状的流冰，一口下去，太阳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在沉沦到美食的海洋里之前，我摇了摇头，我们这次来集市的目的是采购旅行物资，可不是来逛街吃东西的。 解决完手里的食物后，我们开始正式进入选购阶段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卡罗特弄丢的衣服给买齐。 之前港口的大爆炸中，她的绝大部分衣服都被炸到了海里去，抢救回来的只有放在我行李箱里的礼裙和她的风衣以及内衬短袖。 外穿的衣服少几件也无所谓，内衣可是必须要一直换的，特别是对女性来说，肮脏的贴身衣物会导致各种妇科病。 好在集市上什么东西都卖，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女士衣物专卖店。 “嗯……” 一排排简陋的人体模特上挂着布料很少的胸罩和内裤，卡罗特开始一件件的挑选，在此期间，我故意扭过头去避嫌。 “尤里乌斯，你看这两件那个比较好？” 然而卡罗特似乎不想让我置身事外，她将两件除了颜色以外其他地方都一样的胸罩放在自己胸口，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不是都一样吗……赶紧买完了走人吧。” “欸……这可是只有你能看到的东西哦，不想要挑点你喜欢的类型吗？” “这些和你之前的内衣有啥区别吗……不过我还是劝你好好检查一下，免得到时候太大了套不上。” “……？！” 卡罗特的脸因为恼怒而微微涨红。 “你在嘲讽我吧，是不是在嘲讽我！” 小拳头敲打在了我的腹部，这力气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述事实嘛。” “别跑！” 用力的一拳被我躲开，周围的人都开始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碍于面子，卡罗特没有继续追打。 “等着吧……我还能再发育呢……” “但愿吧。” 结完账后，我们启程去购买其他物品了，在此期间，卡罗特的脸一直鼓着，像极了充了气的河豚。 “怎么了大小姐，一直嘟着嘴对皮肤可不好哦。” “闭嘴吧，喜欢胸大无脑女人的变态。” “我啥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盯…… 怨恨的眼神看得我头皮发麻，我只能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 “抱歉抱歉啦，我说话不过脑子，惹你生气了。” “现在知道道歉了，怎么，我的身材就那么不能让你满意吗。” 卡罗特把烟斗塞进嘴里，她鼓着的腮帮子终于消了下去，不过还是一样的泛着微红。 “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在脑海里回忆着之前几次偷偷看到的更衣场景。 “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是不太够，但如果按照你的比例，那就是刚刚好……痛！” 在我的话说完之前，卡罗特一拳打在了我的下巴上。 不过这次用力不是很重。 “夸人好歹也用点正常的词汇啊，笨蛋……” 第302章 比翼连理的事故(其八) 买完旅行所必须的各种衣服和生活用品之后，我们去集市的干货市场买了点干粮。 因为埃及找不到什么罐头食品，风干的肉类就成了粮食储存里最好的选项了。 “麻烦那个帮我们拿几份。” 卡罗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数字，这里的商贩并非全都听得懂英语，肢体语言反而更加简显易懂。 报纸包裹着一长条棕色的肉干，我将其收下，放进纸袋子里，同样的袋子我手里还有三俗歌，为了买齐这些东西，我们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谢谢。” 这样一来，最后缺少的东西也买齐了，为了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卡罗特准备了大量干粮，足够我们两个人吃整整三个多月。 “呼，总算是结束了……”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街道上的温度迅速下降，人们也重新回到了马路上。 被派来的军队依旧驻守在港口，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们逮捕了大量可能与港口爆炸案有关联的人，现在正在对他们逐一审问。 “这些家伙，应该都是你以前的战友吧。” 看着身背最新款式恩菲尔德步枪，行走在街道上的巡逻队，卡罗特向我问道。 “算是吧，不过四年战争的时候，海军和我们陆军之间没啥直接合作，他们都忙着在海上和普鲁士人的船队作战。” “还有海战？阿尔萨斯不是内陆地区吗。” 不列颠尼亚和普鲁士之间的纷争不只有阿尔萨斯洛林这一片地区，日德兰，地中海，任何可能存在航路贸易的地方都一样，不然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舰队存在。 在日益紧张的国际形势下，不列颠尼亚海军为了维持自己的领先地位，在近五年内下水了二十艘以上的战列舰，其中包括了大量的无畏舰。 然而，其他世界上的资本主义国家也在大力发展自身海军实力，他们都知道地球上的海域面积远大于陆地面积，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控制世界贸易。 而在其中，新生的德意志帝国是不列颠尼亚最强的竞争对手，他们基于战列-巡洋体系，建立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特殊海军路线。 将巡洋舰上的主炮加大，装甲加厚，使其成为高航速的次级战列舰，平时利用高航速保护航道，必要时也能加入战队决战。 两个国家间的第一次大规模海战就发生在四年战争时期，不列颠尼亚的地中海舰队在巡航过程中遭遇了德国的公海舰队。 由于当时正处于战时状态，双方舰船在观测到对方后便进入了战斗状态，公海舰队的总舰船数量并不如地中海舰队，因此一开始就落入了劣势。 主力战舰武器方面，地中海舰队装备的大多是305mm口径舰炮，而公海舰队则全都是283mm口径。 但这场交锋最终的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地中海舰队方面，一艘装甲巡洋舰，五艘驱逐舰被击沉，三艘装甲巡洋舰重伤，主力战舰中的两艘严重负伤。 而公海舰队方面，主力战舰被击沉两艘，剩余两艘拿骚级向西逃窜，潜入了茫茫大西洋。 原本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皇家海军却和公海舰队打成了平手，而装甲巡洋舰在面对正统战列舰时的劣势也完全体现了出来，经此一役，军方高层开始重新考虑建造更新一级巡洋舰的必要性。 虽然是平手，但不列颠尼亚的工业化进度远大于当时的普鲁士，地中海舰队在两个月后重新恢复了全部战斗力，这也是整个四年战争走势的缩影。 “军队靠着不断堆叠的能力和后方工厂的产能拖垮了他们，最后赢得了战争。” “欸……和我们在国内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嘛。” 听完我的讲解后，卡罗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斗。 “国内还有其他版本？” “当然了，报社每天都在宣传前线获胜的消息，从战争开始一直持续到结束。” “要真像他们说的那么顺利，这场仗根本不可能打四年。” 报社总是会播报政府想让人们看到的新闻，如果没有那么多胜利作为激励的话，工人们无法发挥出国家队最大产能。 “为了那么小的一片地方浪费资源，真搞不懂那些政客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穿过街道，我们重新回到了下榻的旅店，距离出发离开埃及还有一天半。 上楼之前，我在楼下的小店里买了两份新鲜的法式火腿三明治当做晚餐，中午吃的已经够多了，因此晚上必须得节约点。 “二位客人，回来了啊。” 年迈的店长依旧待在老地方，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又有你们的信了。” “又？” 我疑惑的接过信封，这个时间段，谁会给我们写信。 表面依旧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信息，而且这个信封甚至都没有被密封起来。 “是邮递员送过来的吗？” “不是哦，半小时前有个孩子带着它过来的。” “是他们……” 拆开信封之后，我把里面的一张小纸条拿了出来，上面的内容很少，只有短短一行字。 「你们想要的东西已经送出去了。」 信纸下方有一个小小的黑色手印，这就是署名。 “看来是赌对了啊。” “接下来就得看亚历山大的咯，希望他能收到。” 美好的一日约会即将结束，而在不久的将来，新的冒险还在等待着我们。 第303章 沉默之道 留给我们的休息时间一直不是很长，很快，再次出发的日子到了，今天是周五，我和卡罗特拖着两个行李箱来到了港口。 “呼……” 受到爆炸袭击的码头已经被初步修复了，原本空荡荡的港口前停泊着三四艘体积庞大的军舰，这就是前来支援的不列颠尼亚地中海舰队。 作为旗舰的印度皇后号战列舰用它那两座双联装343mm新式主炮对准了岸上的建筑，从那里面打出去的炮弹哪怕是真正的神明也承受不了。 “这么说的话，您就是传说中的尤里乌斯准尉？” 岸边执勤的士兵在看了卡罗特出示的亚历山大信件之后，向我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嗯。” “很荣幸见到您，战斗英雄，国家不会忘记您的贡献。” 话毕，他朝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我同样做礼回复。 “有必要搞的这么认真吗……” 卡罗特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我之前好像没告诉过你，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我们这些基层军官可都还保留着现役编制的。” 距离港口最近的就是此次为我们执行护航任务的巡洋舰了，虽然比不上旁边的大哥，但它的装甲和火炮足以应对敌人的骚扰。 “还有这种事？” “当然了，训练一个大头兵只要几个月，但指挥官却要好多年，更别说那些真正有智慧经验的了，所以一旦有战争，我们必须得重新入伍。” “欸，听起来不太妙啊……” “放心好了，只要我想，大可混一个军需官当当，一辈子都上不了前线的那种。” “……” 卡罗特瞥了我一眼。 “但愿吧～” 由于事先打点好了的缘故，上舰的过程十分顺利，从军四年多，这还是我第一次登上海军的舰艇，上面的每一个设置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新奇。 “本舰收到的任务是巡视印度洋和日本海附近区域，与我们一同执行的还有一艘香农级巡洋舰，考虑到国家主权，我们不能距离日本本土太近，这点还望二位理解。” 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向我们介绍着船只的信息和航路。 “作为代替，我们会在离岸五十海里左右的位置投放两条护卫艇，你们可以乘坐它前往日本。” “航行时间大概是多久？” 卡罗特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问道。 “三天，在到达新加坡之前我们都会和舰队一起航行，之后大部队会先行前往任务点，我们送完你们就会就会加速赶过去。” “这样啊……” 日本，这个曾经弱小的岛国在经过一系列对外战争之后也已经变得强大起来，早已步入世界二流，甚至接近一流的水平。 虽然不列颠尼亚拥有强大的海上实力，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还是要尽量避免和这种国家产生冲突的。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自己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军队和别人打成两败俱伤。 “顺带一提，这艘巡洋舰的舰长的职务是海军准将，在航行和交战经验上很丰富，二位大可不必担心来自陆上的安全问题。” 准尉这个军衔出现在巡洋舰舰长身上有点奇怪了，照理来说这种中小型舰艇应该都交给校级军官指挥的。 除非这位舰长是从更高级的军舰上调过来的。 “您猜的没错，舰长本人就是从曾经的君权级战列舰上指派而来的，原因嘛……” 士兵停顿了一下，他口中提到的这艘战列舰就是在地中海海战时被重伤的地中海舰队旗舰，由于损毁过于严重，不得不被报废处理。 皇家海军在此战之中取得的最大战果就是由它打下的，击沉了两艘拿骚级战列巡洋舰。 简单的介绍完船上的具体结构之后，我们就被带到了居住的房间，这里是被特别改造过的军官卧室，里面的单人床被改成了双人床。 “如果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可以向军需官申请，他会在二层甲板最左侧的物资仓库附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 舰上官兵的服务还算周到，毕竟我们也是付了钱的，士兵离开之后，我和卡罗特打开行李，开始整顿房间。 因为身处军舰之上，我们不需要太过担心安全问题，因此这次房门口并没有被布置机关，收拾东西的时候，卡罗特在写字桌上发现了一张纸。 “这是……时间安排表？” 不算大的纸上写着早午晚餐和浴室的开放时间，后者我们用不到，因为军官卧室有单独的浴室。 “看起来是啊。” “听说军队食堂的饭菜都很糟糕……” “你忘了吗，我还是在编军人啊。” 不列颠尼亚的士兵食堂分两部分，其中军官食堂的伙食要比普通食堂好很多，虽然我只是个准尉，但好歹还是能享受这个福利的。 不过，军队里提供的都是高热量高油脂的食物，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至少在陆地上是这样的。 整理房间的过程中，巡洋舰开始缓缓的离岸，舰队已经处理完了这次的事件，准备开赴下一个任务点。 船上的汽笛发出浑厚的声音， 窗外的景色开始渐渐向后倒退，舰队准备出发了。 塞得港这座城市中还有很多我们没搞清楚的事情，但现在是时候向它告别了，向着日本前进，然后到达中国，去拿回属于我的那份能力。 这才是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 “什……？！” 就在这时，卡罗特在我身后怪叫了一声，她貌似发现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 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通红的脸。 “没……没什么……” 我注意到她把什么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真的吗？” “真的！别多问了！” 第304章 回音 收拾完行李之后，我们打算去甲板上散散步，作为陆军的我虽然经常和火炮相伴，但它们当中口径最大的也不过一百毫米。 这艘巡洋舰上搭载的主炮虽然不及君权级战列舰那般庞大，但也超过了两百毫米，对陆地上的任何设施都有着无法比拟的破坏力。 如果能亲眼所见的话，何尝不是件美事。 “下午好长官。” 一路上，迎面走来的士兵都向我敬礼，除开舰长和大副以外，我的军衔应该是这艘船上最高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的嘛。” “他们看到我，应该就和你看到你喜欢的小说作家站在你面前一样吧。” “那倒也是，要是个死人突然出现，我可是会很吃惊的。” “我说你啊……” 跨过一级级楼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表面区域，和之前的那些客轮不同，巡洋舰寸土寸金的甲板上堆满了武器。 各种各样不同口径的速射炮，射击口和弹药升降仓，以及那两座二连装炮塔占据了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地方，只留下一小部分供人通行。 现在是非战备状态，因此除了维护人员以外，武器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士兵们大多在晒太阳，一副安静祥和的样子。 我和卡罗特来到了船的体侧，就在不远处，一艘巨大的战舰航行于水面之上，这些都是人类工业的瑰宝，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科技产物集合体。 “听船员说，我们要在新加坡那边暂停一下？” “好像是啊……不过应该没啥大问题吧，有军队保护，共济会的人不可能来送死。” “正面的进攻当然是不太可能的，不过还是要当心暗杀，毕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 正说着话，卡罗特斜眼看向了我们右侧一位形单影只的水兵。 他留着长长的络腮胡，看上去刚刚四十出头的样子，头上的军帽和衣服上的肩章表明了其军官的身份。 光从那站姿和周身散发出的气场来看，这家伙就不简单。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水兵转过头来，确认了面容之后，他朝我们笑了笑。 “你认识的人？” “不……” 我四处张望，视线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正在哼着歌的年轻士兵身上。 “兄弟，问一下，那边那位你认识吗？” “哦？” 被提问的士兵愣了一下，然后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个啊，那是我们的舰长本人哦。” “舰长？他不开船的吗？” “舰长的任务是指挥战舰攻击和行动，操舵是其他人的任务。” 受限于陆地人的思维，我对船这种交通工具知之甚少，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虽然这里是海上，但太阳依旧在毫无保留的发光发热，我看着地平线逐渐离我们而去，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没有可疑的家伙跟上来，看来接下来的旅途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将视线放在更遥远的地方，那是塞得港郊外的一间小屋子，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就那么孤零零的矗立在田野之中。 虽然天气很热，但门口的烈日下依旧站着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而在他们面前，是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中年男性。 “就是这里？” “是的，先生……” “真是的，为什么这么麻烦的事情要我来做？” “我们都代行过多少次了，这次总该到你了吧。” 在他身后是一男一女两和门口之人装束几乎完全相同的人，区别在于前者更加活泼，不像后者，完全就是被洗脑的傀儡。 “妈的，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干不得这种事情……” 虽然嘴上还在抱怨，但男人最后还是认命般的走向了房门，从头戴兜帽的同伴手里接过钥匙，轻轻的插入了房子紧闭着的门锁里。 嘎…… 陈旧的铰链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难听声音，房门被缓缓的打开了，这把钥匙并非锁本来的钥匙，因此开起门来有些生涩。 不过对男人来说这都无所谓，想要破开这道门能用的工具有很多，对门后的那些人来说也是一样。 “呀！！” 才刚刚踏进去一步，阴影之中就有人手持利器冲了出来，然而，在他的视线停留在男人身上的瞬间，愤怒瞬间就化为了恐惧。 哐当。 菜刀掉落在地，男人举起枪，把跌坐在地上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语言的男人一枪打死，借着火光，他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和孩子。 “我们已经告诉过您了吧，夫人，不要向当地的组织告密，可结果呢？” “求您了，先生，不要伤害孩子……” “保全家人，害了我们是吗，罗斯小姐，真是自私的人啊。” “您在说什么啊，我都没见过您，而且我也不叫罗斯……”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请您不要打断我好吗，你的名字对我来说不重要。” 女人不再说话，转而开始哭泣，她怀里的婴儿受到了惊吓，也开始大声嚎哭。 “很遗憾女士，作为背叛组织的惩罚，我不得不……杀了你。” “不，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求你了，放过我吧……” “伊斯托明！” 门口传来一声喊叫。 “别他妈演戏了，赶紧动手！” “……” 男人长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艺术永远也不能被人理解。 呯！ 一发子弹过去，女人怀中的婴儿停止了哭泣。 “我的孩子！” 呯！ 又是一枪，女人也停止了呼喊，这个倒霉的家庭因为听到了一些他们不该听到的东西而惨遭灭口。 “聒噪的东西。” 罗斯，背叛组织，这些东西都是男人在杀人之前为受害者编写好的剧情，她他就是喜欢这么做，没有什么原因。 确认三人全都死亡之后，黑袍人开始收拾现场，伊斯托明将枪丢到了地上，和同伴一起走了出去。 “组织上来了新的任务，说要我们暂时放弃追寻古迹。” “放弃？我才刚来几天啊，不会又要我回去吧。” “当然不是，下一个目的地是新加坡，目标是全视之眼。” “嗯……终于要开始了吗。” “没错，这次出动的能力者数量很多，上头交代了，务必要将那两个人挡在中国之外。” “说的倒好听。” 打火机点燃烟头，伊斯托明将卷烟放进了嘴里，后方的建筑物开始燃烧。 “得了，继续干活吧，咱们还有多少这样的任务要做？” “嗯……差不多还剩下十几个吧。” 第305章 致命诱惑 试问，从男孩蜕变成为男人的证明是什么。 挣到足以一人养活家庭的钱，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获胜，与过去的自己诀别，每个人口中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但从生理方面来看，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繁衍，一个拥有为种群发展作出贡献能力的生物才能真正意义上被称之为成功者。 而我现在，就在面临着这个挑战。 月光朦胧，从窗口洒在房间的地板上，除此之外，周围一片漆黑，我躺在松软的床铺上，感受着少女的体温。 “那个……奥利维亚？” “怎么了。”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不太满意。 “你……还好吗……” “你说呢。” 腹部传来柔软的摩擦感，卡罗特掩着我的身体一路向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我能看到猩红的双眼在闪闪发光。 “开始的时候是谁说还太早的？” “抱歉……” “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要解释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间还得倒回到五个小时之前。 傍晚时分，我和卡罗特走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今天一天的时间，我们都在船上四处走动，看到了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而在探索的过程中，我们还得知了一条消息，那就是这艘船上并非只有一对客人。 来自不列颠尼亚的企业家雷克顿与他的妻子菲尔米伦在塞得港发生动乱的时候受到了当地组织的非法拘禁，不列颠尼亚政府特别要求军队把他们带回来。 因此，这两人顺理成章的和我们登上了同一艘战舰，准备于与军队一同回归祖国的怀抱。 中午的时候，我在军官食堂遇到了他们，得知了这对夫妇也和我们一样对船上的事物有所好奇之后，便决定和他们一起结伴参观。 “……然后，我把普鲁士人的尸体从地堡顶端丢下去，松手的时候顺便拔掉了藏在里面的手榴弹拉环，爆炸之后，机枪就哑火了，我们的部队包了上去，拿下了那座高地。” 此时此刻，我正在向他们讲解四年战争中曾经发生在我附近的故事。 “虽然曾经在报纸上听说过您的故事，但实际见到本人还是会被吓一跳啊，没想到不列颠尼亚的英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伙子。” 菲尔米伦夫人已经年近四十，但她的身高只比卡罗特高了几厘米，而她的丈夫雷克顿则身材高大，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从商之人。 “如果我们的军队里都是像您这样的人的话，不列颠尼亚的光辉一定会照满整个世界。” 政府为了让更多的年轻人愿意参军，往往会把战场描述成英雄辈出的场所，因此，每当有突出贡献的士兵出现时就会被拿去大肆宣传。 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第一次突出部战役期间，我所在的连队被派往默兹河北岸驻防，这里并非前沿战场，然而，战役的总指挥员错误的估计的普鲁士军队主力的位置。 他们在河流下游布置了大量的一线部队，试图将敌人的主力阻挡在安特卫普之外，然而普鲁士人猜到了这点，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力正面佯攻，真正的主力则分两路从海上和河流上游发起攻击。 攻击在当天夜里发动，我所处的阵地遭到了德国陆军第三师两个营的攻击，当时队内的大部分士兵都刚踏上前线没多久，自然没有多少战斗力。 我还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漆黑的夜空被照明弹点的通红，各种各样的武器在同时开火，我只是不断的进行射击装弹的工作，每打两三枪就换一个地方。 身上带的弹药打光了就捡地上死人的，再不济还有倒在阵地前的敌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后方赶来的两个团来到了阵地上，他们装备精良经验丰富，迅速将这一侧的敌人击退。 事后我才得知，我们一个连在高地上击退了敌人三个营的攻击，因为这一块高地啃不下来，导致普鲁士军队的整个进攻计划被打乱。 而这个连队最终的幸存者只有三人，其中两个已经身负重伤，送往战地医院救治后，其中一人不治身亡，另一人因脊柱神经被炮弹碎片切断而永远变成了植物人。 剩下的那个就是我了。 天亮之后，我们的军队冲出战壕，在火炮的掩护下开始向普鲁士人的阵地进攻，而我的手指也就是在这场冲锋中被打断的。 国内的报社在得知了这一信息后立刻开始大肆宣传，把我塑造成了超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当我第一次从前线轮换下来休假的时候，一路上都是鲜花相伴。 “对士兵来说，能活着回家才是最好的结局，我不希望我的伙计们会被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子弹结束生命。” “那是当然，毕竟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比谁都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 餐厅大门被推开了，这是一个类似于集中食堂一样的地方，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必须坐在同样的地方吃饭，只是餐盘子里的东西不太一样。 “今天有什么？” 一来到这种地方，当兵时的习惯就会突然冒出来，我从一堆泡在温水里的铁盘里拿了一个出来，走向打饭的窗口。 “焖牛肉，烤鱼，还有些煮豆子。” 菜品质量都不咋地，毕竟这里是海上，肯定无法直接获得新鲜的食材，卡罗特凑上前来，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确定要吃这些吗……” “没办法，将就一下吧。” 稍微拿了点食物之后，我们四人开始寻找适合的座位，但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食堂里似乎没有两两相连的座位。 最后的结果是，我和雷克顿先生坐在了横向并排的地方，而卡罗特则和菲尔米伦女士坐在了对面。 “那个……做了吗？” “……您在说什么啊……” 从刚才开始，这两位就一直在不停的轻声交流，而且时不时朝这边瞥两眼。 “这样……？” “不对，要先这样……” 从卡罗特那躲躲闪闪的眼神上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306章 成长 吃完饭后，我们与雷克顿夫妇告别，踏上了回房间的路，不知为何，卡罗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奇怪，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她的行为。 “呀！” “喔，小心点。” 我一把抓住被地面管道绊倒的她。 “呜……” 重新稳住重心后，卡罗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心情不好？” “没有……” “那怎么闷闷不乐的。” “不知道。” 平常她不是那么情绪化的人，会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起了吃饭时她一直和邻座的菲尔米伦夫人说话。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房间里，脱下风衣之后，我躺在了松软的床上，开始舒缓一天的疲惫。 “呐，尤里乌斯。” 卡罗特坐在了床头，她背对着我，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的身材，真的很差吗？” “咳……咳咳！” 这个问题呛得我连连咳嗽。 “你怎么会问这种事情……” “别管那么多，老实回答！” “呃……” 盘腿坐在床上之后，我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女。 所谓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卡罗特的身材虽然算不上丰满，但在前后配比方面却格外均衡，这点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观察出来了。 “不算差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嘲笑我，说……小……什么的！” “那只是玩笑话。” 盯…… 带着一丝怒颜的精致面庞凑近了，我和卡罗特的鼻子之间只有几厘米的间隔。 “果然，你就是喜欢那种胸大屁股翘的女人是吧！”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 看着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卡罗特，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饶了我吧大小姐，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呢。” “这个很简单……” 眼看计谋得逞，卡罗特撇过头去笑了一下，我很怀疑她之前的表现都是为了这个结果演出来的。 “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钱包。 “别太过分就行……” “不行，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都得同意！” 依卡罗特的性子，应该也干不出什么太坏的事来，顶多也就是吃顿饭之类的。 “行吧，服了你了。” “那好，我要说咯。” 扭扭捏捏的态度可不像是她的作风，我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家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咳咳！你，现在，立刻，马上，和我……” 脸憋的通红，后面那句话像是堵在喉咙里了一样说。 “和你？” “和我……” “……” 长时间的沉默。 “那个……？” “啊，烦死了，别盯着我看！” 啪。 枕头拍到了我的脸上，卡罗特的脸红的像个番茄，她整个人猛然站起身来，然后，口袋里的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一个装在小盒子里的东西，包装的密封性很好，它正好掉在了我的耳朵边上，我把枕头从脸上推开，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个东西。 盒子上并没有太多文字，只有顶端出现了一个英文单词。 “con……dom？” con……等等，这他妈不是计生用品吗！ “啊……？”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这玩意为啥会从卡罗特的口袋里掉出来，我突然回想起了之前士兵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时说的话。 「如果有什么特殊需求的话，可以去找军需官。」 “你……看到了吧……” 卡罗特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 “等……你……？！” 房间的灯被关掉了，黑暗之中，我感觉到一个东西猛然撞进了我的怀里。 “我靠……奥利维亚！冷静一点！” “但是，我拒绝！” “痛痛痛……你手往哪里去啊！” 啪。 黑暗中，我抓住了卡罗特的右手手腕，她的动作就此戛然而止。 “……果然……” “嗯？” 适应了环境之后，她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像我这样的人……果然还是不能让你感兴趣吧……” 金色的长发落在我的脸上，刺得我鼻子痒痒的。 果断点啊，马修-尤里乌斯，你连四年战争都挺过去了，怎么可能没有下决策的信心。 “呼……” “欸？！” 深吸一口气后，我整个人突然坐起，拦腰抱住压在我身上的卡罗特，然后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形成了反转。 “要做的话早说不就是了，干嘛还要绕那么大个圈子。” “因为……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什么贫瘠吗……” 我给了卡罗特一个深吻。 “抱歉。” “好……好了啦，我原谅你了……” “不过，做之前我还想提个要求。” “嗯？” 我将嘴凑到卡罗特耳朵边上，以免自己的脸部遭到攻击。 “下次能不能少抽点烟，嘴里的味有点大了……” “你他妈的！” 之后的事情，想必各位也都能猜到了。 “话说回来，为啥你会突然想到要做这种事？” 我轻轻的抚摸着卡罗特的头发。 “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位夫人告诉我，要想把男人绑在自己身边就要做这种事。” 果然是这样，我早就应该发现的。 “那照这么说的话，现在我就是你的人了？” “那可得看表现了，要是哪天你让我不爽了，哼哼哼，我就把你降格为宠物。” “我说你啊……” 可能是刚才的运动过于激烈，再加上晚饭本来就没吃多少，我的肚子开始传递饥饿的信号了。 “肉干和罐头在我箱子里，你要吃就去拿吧。” “ok～” 翻身下床后，我走向房间角落里的两个旅行箱，看来卡罗特准备备用粮食的决策是正确的。 然而，就在这时…… 「门外面……有什么东西？」 “什么？” 我猛然回过头去，毫无疑问，刚才的确有人在我背后说话了。 “咋了？” 躺在床上的卡罗特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我转身向前踏了一步，然后，整个身体定在了原地。 嘎……嘎…… 晃动的枯灯，代表着死亡的恐惧。 阴魂不散的家伙。 第307章 无法摆脱的梦魇 “奥利维亚？” “嗯？” “把我的枪拿过来。” 绑着左轮手枪的腰带从床头柜上飞到了我的手里，我把它从套子里拔出，然后开始缓缓向着门口移动。 刚才的那个瞬间，我的确看到了那个诡异而又怪诞的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 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亲手用刺刀将这位恐惧之神消灭掉了，但事实必须要用双眼确认，这么想着，我推开了门。 门外是一道走廊，透过栏杆，我能看到海平面在缓缓的向后倒退，夜间航行的速度没有白天来的那么快，因此噪音也小了很多。 月光倾洒在水面上，反射出一大片模糊的白色光影，然而，在那看似移动的水面上，一个抽搐着的细长身影正静静的站立着，它和整艘船保持着相对静止，看上去很奇怪。 而在那背后多伸出来的副足上，挂着一个灯笼，因为被击碎过一次，它看上去比我们第一次交手时更暗了。 举枪，瞄准，左轮手枪的有效射程最多只有五十米，超过这个距离子弹就会因为风阻而飘忽不定，目测来看，得摩斯的灯笼与我之间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 “该死的混账……”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想要射击，得摩斯的身体消失了，零部件散落进海里，瞬间随着波浪一起向后翻滚而去，我放下了枪。 “怎么了？” 房间里传来了卡罗特的声音。 “没……没事。” 向后倒退的同时，我转过身去准备进入房间，然而，右手却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高大，怪异，扭曲，得摩斯利用生锈的金属重组了自己的身体，现在它就堵在房间的门口，阻挡了我的去路。 “咿呀呀呀呀呀呀！” 对视片刻之后，金属架子发出了如同蜂鸣一般尖锐而又难听的叫声，而我则用子弹回应，一枪将灯笼打碎。 “马修！” 这时，真正的卡罗特才刚刚从房间里跑出来，她手里拿着枪，身上没几块布料。 “去你妈的！” 我一脚踢在金属架子上，将得摩斯一副的躯体打了个粉碎，在被夺走一部分灵魂之后，我反倒不再被它的能力所限制。 没有了恐惧作为保护，得摩斯不过就是个长的奇怪了点的生物罢了。 “我靠……这是啥？” 看着一地的碎片，她不住后退了几步。 “得摩斯，这家伙没死。” “……” 敌人绝不会放过我们，哪怕是在军舰上也一样。 “先去把衣服穿上吧，看来是我们想太美好了。” 大约三分钟后，夜间值班的士兵来到了我们的房间门口，他们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怪异金属碎片，并从我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经过。 “也就是说，二位在房间里遭到了陌生人的袭击？” 一名士官模样的人向我问道。 “差不多是这个情况。” “我明白了。” 他转过头去，和身后的士兵低语了几句。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还请二位呆在房间里不要走动，我们要对舰内进行人员排查，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会有人通知的。” 就这样，我们被暂时软禁在了房间里，门口有两个值班士兵看管。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房间重回寂静，卡罗特整个人躺倒在了床上。 “看来不把那家伙的本体干掉的话，我们这辈子都安宁不下来了。” 攻击灯笼只是将恐惧之神击退的方法，想要让他重回天界，就必须要把神选干掉，我想起了普洛维顿斯在不久前对我说过的话。 「附近出现了很多熟悉的气味」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那些潜藏在塞得港内部的敌人已经开始向其他地方移动了，而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舰队停下来补给的地方。 马来西亚，菲律宾，以及新加坡，这些东南亚岛国大多都是欧罗巴大陆的殖民地，其欠发达程度注定了社会环境的高动荡程度。 如果敌人在那里雇佣势力，对我们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话…… “话说回来，尤里乌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就在这时，一直躺在床上的卡罗特开口了。 “你是指什么。” “那个夺走你能力的中国人，好像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啊。” “我也不知道，而且，这穿越空间的能力……也是他主动还给我的。” 李海建同样也是共济会成员，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过度的敌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有过机会能直接结束我的生命，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逃跑。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去中国的路上共济会的攻势比之前的那段时间猛了很多。” “这倒确实。” 之前在欧罗巴大陆旅行的时候，共济会对我们的干扰大多数情况都是派出单个的能力者进行阻挠，唯一的特例奥兰多也是因为席尔瓦为我们提供了关键信息之后才出现的。 这群家伙，难道在害怕吗。 “敌人越恐惧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就越有用，那个李，说不定也和席尔瓦一样，知道和十年前那件事有关的细节……”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都在无聊的消磨时间中度过，时间接近午夜，卡罗特早已睡着，我将阅读了一半的小说放下，也准备关灯睡觉。 “哈……” 困意上涌，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是时候睡觉了。 然而……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传了过来，原本疲惫的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尤里乌斯先生，睡着了吗？” 是之前那个士官的声音，我翻身下床，缓缓的移动到了门口。 “有什么事？” “舰长说想见你一面，他有话要说。” “……” 透过猫眼观察了半天，我确定了门外之人并无异常，于是将门打开了。 “这么晚了，确定找我？” “没错，而且他说，如果夫人睡着了的话，最好不要打扰到她。” 我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刚想着回去换套衣服就被阻止了。 “舰长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直接去吧。” “哦……哦……” 第308章 间谍 穿过甲板之后，我来到了位于舰桥附近的舰长室内，刚才的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巡逻的士兵。 地上的一堆金属和客人的一段说辞不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看来这艘船上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就是这里了。” 士官将朴素的木门推开，目送着我走了进去，和预想之中不同，准将的办公室并没有那么豪华。 一张办公桌，一盏台灯，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以及疲惫的将军本人。 “坐吧。” 话语中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却表现出了十足的威严，我坐在了舰长面前，准备接受他的指示。 “你之前，曾在陆军效力过？” “是的，长官。” “不必客气，论对国家的功劳，你在我之上。” 舰长将一条雪茄隔着桌子丢了过来，我看了看这条棕色的东西，没有选择去拿。 “不习惯？” “是……” “哈哈，我就知道。” 他将雪茄收回，换了条正常的香烟重新递了过来。 “您这次请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本舰接到了护送你和你妻子前往日本的任务，原本的计划是在靠近日本海的地方将二位放下，然后通过皮划艇送你们上岸，但现在这个计划可能得稍微改变一下了。” “改变？” “嗯，现在你们独自航行的距离可能会增加，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派最优秀的水手帮忙的。” “能问一下原因吗？” 舰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就在刚刚，我们的接线员收到了来自数海里外的无线电信号，你猜猜是谁的？” 舰队目前正处于远海，陆地上那些杂乱无章的信号是不会被接收到的，也就是说，发信人也来自海上。 “是日本人，我们截获了日本联合舰队的无线电信号，他们的巡洋舰一直在跟踪我们。” “……” 作为新生的资本主义国家，日本一直很想和那些老牌强国分个上下，他们始终觊觎着别人的土地。 “指挥官的意思是尽量避免战斗，不要做打响第一炮的人，但如果日军舰队出现在我们面前进行挑衅或者是骚扰行为的话，各舰的指挥官可以进行回击。” “您说要增加距离，大概是多少？” “原本的计划是靠岸释放，但现在只能在领海基线以外了，多了一个多小时的航程。” 这个数字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长官，您叫我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这点事情吧。” 舰长抬起头来，用他那如鹰一般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收到这条情报的时候是今天中午，舰上官兵实行航运垃圾管制是下午四点完成的，但直到刚才为止，电报员依旧能接收到断断续续的日语信号。” “敌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在没有轨迹信息的情况下跟踪我们的呢。” 我明白了舰长的意思。 “您，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当然没有，我不认为维多利亚十字勋章的获得者会成为叛徒，但你的妻子，以及另一对登船的夫妇就很可疑了，毕竟你们的目的地都是日本。” 钢笔盖扣上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奥利维亚的立场我可以保证。” “个人主观的判断总是不靠谱的，放心，我们不会把你们丢下船，不过接下来的航程中，士兵会二十四小时监督你们的行为，还请谅解，这是为了所有人考虑。” “……” 本以为上了船就会自由很多，没想到到头来还得被关在房间里，不过我也能理解舰长的行为，作为指挥官的他有权为部下的安全负责，这么做也是很正常的。 “对了，我们破译的电报内容里有一些看上去很奇怪的东西，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和各种神秘的事情打交道，不知道是不是了解过。” 舰长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是手写的，字迹很潦草。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将文件拿了过来。 “不要小看军方的情报组织，你们在欧罗巴大陆上做的事情大部分我们都知道。” 这份文件中多次提到了能力者和一个名为弗里茨的物品，说他是物品主要是因为代词的用法。 “就凭这些信息的话还不能判断，没有别的了吗？” “目前我们能接收到的完整波段只有那么多，而且大部分还是无意义的闲聊和冗余信息，如果有新发现的话，我会让人送到你房间里去的。” “明白了。” 简单的继续交流了一段时间就，舰长让士官把我送了回去，从他口中我得知，雷克顿夫妇和我们一样，都是想要去中国才会借道日本的。 和我们不同，她们早已是那边的熟客，在东京还有一套别墅。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他们能当我们的向导，毕竟那边可不是不列颠尼亚的殖民地，会英语的人肯定很少。 再次走了一遍和刚才一样的路，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卡罗特睡的正香，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开。 “……” 我将之前翻云覆雨时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重新放到他们该去的地方，然后把手枪从枪套内拔出。 这款老左轮在二十分钟前完成了它在我手里的首次击发，手感还不错，之后的旅途可能就需要仰仗它了。 打开弹巢，淡淡的火药味涌了上来，我将打空的弹壳退出，装了一枚新的子弹进去，扳动击锤，将其设置为待击发状态，然后放在了一伸手就能摸到的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回到了被窝里，今天一天已经够累了，接下来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 第309章 不稳定结构 “又要被关在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我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卡罗特，果不其然，她很不开心。 “我们毕竟只是客人，还是忍一忍吧。” “这我知道……但是还是不太开心。” 如果想要重新获得在舰上自由活动的权限，那就必须得等到暴露舰队信息的间谍被抓住为止，最坏的情况下，这将持续一整个航程。 “不过，间谍啊……” 卡罗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么了？” “一般来说，寻找藏在暗处的罪犯应该是侦探的活，而且，凭你的能力，想要从密室里逃脱出去应该不难。” “你认真的吗……” 熟悉的黑色烟斗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好好想想，尤里乌斯，这么敏感的时间段还有人敢摸到军舰上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 我能体会到卡罗特想要诓骗我带她出去的阴谋。 “就算要去也不能是现在啊，等到晚上再说吧。” “那倒也是，不过，我可不认为敌人会放任我们安全的活到那个时候。” “如果他还想让自己的同伴继续跟着我们的话，就不可能在军舰上动手，这里可是海上，一旦暴露位置想跑也跑不掉。” 卡罗特开始往烟斗里加烟叶。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茫茫大海，没什么能当坐标点的位置，间谍是怎么做到将我们的实时位置发送到同伴那边去的？” “不清楚……”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久。 “我看应该是敌人的能力，效果是可以让自己的位置出现在地图上，或者什么类似的。” “听上去攻击性不是很强啊。” “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威胁，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想要找出那家伙就很难了，毕竟他传输信息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都能合作，完全可以融合到士兵当中。” 上船之后我并没有见到过任何亚裔面孔，而且昨天晚上全舰刚刚进行过大排查，如果有可疑人士肯定也被揪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人。” 烟斗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在这个基础上，叛国也并非不可取的选项。”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我们都在无聊的消磨时间中度过，期间，士官送来了一份翻译完的电报，据他所说，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日本人的通讯一直没有断过。 “联合舰队和我们的距离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动，而且，这些讯息似乎是向着深海里的其他目标发送的。” 士官一脸担忧的向我说道。 “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很有可能埋伏着另一支舰队，他们一次都没有回复过后方舰队发去的信息，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在一个频道上。” 把译文交完之后他就离开了，我把纸放到了卡罗特手里。 “军用电台的无线电信号最大可以传输到两百千米以外的地方，敌人目前所处的位置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 她把纸放在写字桌上，然后转身前去翻找起自己的行李箱。 “幸好我买了这玩意，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半分钟后，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依稀记得这是之前逛集市时卡罗特从一个地摊上买下的。 “先找找塞得港……啊，在这，按照舰队目前平均航速15节的进度来看，我们现在已经距离海岸有三百多海里了，大概位置应该在这里。” 手指指向了阿拉伯海和孟加拉湾当中的区域，那里是印度沿岸。 “再往前走是查尔斯群岛，那里是不列颠尼亚的殖民地，再往前走就是补给地了，照这个航程进度来看，我们的舰队貌似不打算从澳大利亚绕路。” 卡罗特用手指比划了一条通往日本的道路，我们要直接穿过马六甲海峡，通过中国近海之后来到日本海附近。 “绕路走看上去更安全啊……” 东南亚一带距离欧罗巴大陆太远，因此对那块地方的殖民地管理很是困难，而对日本而言，这地方就犹如他们家的后花园一般，到处都是唾手可得的丰富资源。 可惜的是，他们强大的太晚，该分的早就被分完了。 “尤里乌斯，你是当兵的，如果把对方司令官换成你的话，会想要在什么位置潜伏？” “这个嘛……” 我四处环顾了一下，最后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位置。 “海峡口，如果提前将战舰横向布置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可以用全部的火炮攻击敌人，但敌人只能用头炮反击，这样一来火力就被削减掉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如果出了这片海峡我们还安然无恙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旅途就肯定不会遭到攻击了。” 看完地图，我开始阅读译文的内容，和昨天晚上看到的一样，里面提到了有关能力的信息，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冗余。 军队在传递信息时通常都不会只发一条，而是分批次把重要信息藏在大量的无用信息之中，这样一来即使被解码破译出来，敌人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们在海里钓到了鲸鱼？这是什么鬼玩意？” 卡罗特指向了其中一条译文，这里面的每一个单词单独拿出来似乎都无法作为情报。 “估计是密语吧，我们没有钥匙，所以看不懂。” “有意思，密码吗……” 每当到了这个环节，卡罗特总会格外的兴奋，毕竟这是她的专属领域。 “能破译吗？” “需要时间，而且，我估摸着之后可能还会有更多这类的情报，如果能多看看类似的密语的话，说不定能找出规律。” 第310章 脱离 无聊的等待时间总是漫长而又难熬的，我们在狭窄的房间里待了十几个小时，连午饭和晚饭都是由专人送过来的。 除了居住环境稍微好了一点以外，这里几乎就是个牢房。 不过一切都是暂时的，这间房子有两个能看到外面的窗户，只要在合适的时间使用我的能力，就能轻松的离开房间。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观察过，大概是十点半左右的时候，门口的士兵会进行换班，其中换过来的人会有五分钟在舷侧抽烟。” “趁着这个空档期，你用能力把我们带出去，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我抬头看了看钟，现在已经是十点了，距离换班还有差不多半小时。 “行动大概需要多久？” “不知道，运气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能结束，运气不好明天还得继续，总之，过了十二点我们就必须返回房间。” “嗯。” 做好计划后，我们便开始准备随身携带的物品，我把买来的左轮手枪插进风衣内侧的枪套里，扣带打开方便取出。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卡罗特朝我点了点头说，示意我去开门。 “我们截获了第二份报告，还请过目。” “麻烦了。” 透过打开的房门，我看到外面站岗的两名士兵正靠着墙壁休息，看来换班的时间就快到了。 这次来送信的依旧是那名士官，送到之后他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记把门从外面锁上。 “读读看，是啥内容。” “好……” 和前一封一样，这封信依旧由大量的冗余信息组成，卡罗特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日本人的暗号肯定是基于日语的，这些翻译后的内容没啥用处，等回来之后，让负责人把所有文字转化成罗马音发给我。” 此后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来打扰我们，当挂在墙上的时钟转到了十点三十分整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卡罗特轻轻的拉上窗帘，行动正式开始。 “来了啊。” “抽烟不？” “谢了……” 卡罗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墙壁上释放了一个裂缝。 安稳落地后，我看到了前面四个身穿水手服的士兵，他们正在自顾自的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为了安全起见，我迅速用裂缝将我们转移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这样一来就成功避开了守卫的视野。 “呼……成功了。” “回去怎么办，不会还要等他们离开吧。” “当然不用，还记得我们房间另一侧的窗户吗，从舰桥上可以直接看到它，到时候你直接用你的能力移动过去就行了。” 这个方案十分可行，于是我便不再多问，开始跟着卡罗特向舰船内部走去。 “仔细想想，尤里乌斯，如果你是间谍的话，会通过什么方式隐藏自己？” “嗯……藏木于林吧。” “没错，只有让自己和普通人看起来一样才能避免被怀疑，所以待会我们要故意制造动静，把士兵吸引过来，毕竟没人会怀疑主动搜寻间谍的人。” “引过来之后又要怎么判断？” “很简单，寻找异族就行，不列颠尼亚本地士兵不太有机会和日本人见面，被他们策反的概率远没有那些非不列颠尼亚本地籍的人大。” “如果看到中东或者黑人面孔的家伙，那就得注意了，这些人可能就是我们寻找的目标。” 讲述完计划后，我们便开始寻找合适的行动地点，左挑右选后，通往士兵宿舍的走廊成为了最佳选择，那地方又长又宽广，上面还有可以隐藏的通风管道。 “嘿咻！” 我利用能力把我们送到了管道的挡板内侧，这里的空间很狭小，就算是卡罗特这样的身材也无法移动自如。 “怎么样，能看到下面吗？” 透过通风管道，一部分走廊出现在了我的视野内，虽然有栅栏挡着，但并无大碍。 “很好，那就开枪吧。” 我从腰间拔出配枪，对准走廊的墙壁扣动了扳机。 呯！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内，随即，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喊叫。 “什么人？！” “来了，仔细看……” 随着一阵脚步声，离得最近的巡逻队已经赶到了现场，他们四处张望，发现了墙壁上的弹孔。 这些人都是正宗的不列颠尼亚人长相，不是卡罗特的目标，但职业军人的身份也让他们迅速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合理之处。 “弹孔是往下打的……难不成……” 还好，在他们抬头之前，卡罗特已经把脑袋缩了回去。 “你，你，派人去上层查看一下，剩下的人，和我留在这里等支援。” “是！” 没过多久，越来越多的士兵来到了案发现场，我和卡罗特紧盯着下面的人群，试图寻找出那个奇怪的目标。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与旁人完全不同的肤色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在新到达的一支小队里，出现了一个黑人面孔。 “这家伙……” 卡罗特伸长脖子，试图观察到他的完整样貌，但由于视角有限，最终还是失败了，很快，黑人士兵所处的小队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走吧，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我用裂缝沿着通风管道一路移动，随着距离开枪位置越来越远，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稀疏。 每经过一个通风口，我就低头往下看一眼，有好几次，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 彻底远离喧嚣之后，我释放裂缝，将我们送到了安全的地面上。 “刚刚那个人，你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什么？你说那个黑人？” “是啊。” 在我的记忆里，最近一次见到黑肤色人种就在几个礼拜前，当时我们刚刚登上准备前往日本的船，遇到了一个检票时闹事的黑人。 “那些人不都长一样吗，黑眼睛厚嘴唇。” “那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追踪一下看看吧。” 第311章 异端 沿着走廊一路向前，我们尽量试着避开巡逻士兵，不过，他们之中大部分都被刚才的枪声吸引了过去，留在原地的很少。 “等等……” 经过一处交叉路口时，卡罗特猛然停下脚步，她伸出手来把我挡在后面，用墙壁作为掩护。 “你看前面。” 把头微微探出，我看到了之前一直被我们追踪的那个黑人，那家伙现在正在抽烟，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士兵。 “船上还有女兵吗？” “没见过……” 这么宽阔的地区，我总算能看清黑人士兵的真实面貌了，果然，他和之前被人从船上丢下去的那位一模一样。 这家伙绝对不是船上的士兵。 “要先下手为强吗？” “嗯，不管他是不是间谍都必须除掉，跟了我们一路了。” 我将枪套内的左轮手枪拔出，悄悄的把枪管伸了出去，开始瞄准。 “看到了吗，赫卡蒂。” “是啊……” 呯！ 子弹拖着尾焰飞了出去，左轮手枪的后坐力远大于之前的半自动手枪，因此威力也大了很多，正常来说只要打中躯干部位就能致命。 嚓。 我明显的听到了子弹命中的声音，但黑人士兵却并没有倒下。 “打偏了吗？” “不……不对，那两个人是……！” 电光火石之间，两把飞刀已经朝着我墙壁外的身体飞来了，我迅速把手往下一拉，制造了一条裂缝。 匕首被收入，然后被原路送了回去，卡罗特抬起枪，向着走廊内侧连开数枪。 “是我们在停尸间里看到的能力者！” 我一把抓住卡罗特后脖子上的蕾丝缎带，把她从危险的开阔地一把拉了回来，下一秒，子弹就朝着这个方向打了过来。 从开火的间隔和响度来看，对方至少有两条步枪，现在正处于装弹期，这么想着，我迅速冲了出去，想要抓住这个我机会。 冲进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正在拉栓的士兵，其中就有那个黑人，而在他们当中，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 “……”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引爆了塞得港医院地下停尸房的罪魁祸首赫卡蒂。 想要用枪解决掉能力者有些不太现实，但她身边的两个正常人就不一样了，我将手伸向腰间，握住了左轮手枪的护木片。 之前在军队里，这个型号的左轮陪了我整整四年，它的使用方法我早已烂熟于心，作为经典的单动式左轮，想要速射需要一点技巧。 拔枪之后，我将左手放在了击锤上方，扣动扳机后，将手向后拉去，分别用大拇指，中指和小拇指将击锤复位。 三发子弹几乎是一瞬间就发射了出去，其中两发被赫卡蒂用自己的能力挡了下来，第三发不偏不倚，正好命中了那个黑人的眉心。 “……” 连发出一声惨叫的声音都没有，黑人倒了下去，我听到了赫卡蒂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啧……” 紧接着，她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刚刚还和她在一起的，一脸懵的白人士兵。 “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走廊另一侧迎来了一队巡逻人员，他们正好夹在我们和白人士兵当中。 “找到日本人了，是个小个子女人，快追！” “别听他乱说，这两个家伙是日本间谍，别让他们跑了！” 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和我们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这下难题就抛给了巡逻队的指挥官，一边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一边是半路上船的不列颠尼亚英雄。 “全都抓起来，带回去慢慢问！” “是！” 在两个不合理的选择之中，他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 大约十分钟后，我，卡罗特和那个白人士兵被同时带到了由会议室改造而成的简易审讯室中，在那里，我看到了舰长。 “人都带来了。” 负责押运的还是之前一直招待我们的那个士官，虽然他没有像对付白人士兵一样把我们拷起来，但为了安全考虑，还是把武器都下了。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吧，尤里乌斯准尉，在查出问题之前，不要擅自离开房间。” 舰长的语气略显无奈。 “抱歉长官，但这次属于特殊事件，我觉得有必要在不通知上级的情况下单独行动。” “关于这点我会考虑，现在先说说你大晚上跑出来看到了什么吧。” 我一五一十的把我们从计划行动到开枪打死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汇报了出来，期间那名白人士兵很想说话，但因为嘴巴被堵住了所以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哦？能力吗？挺有意思的东西，能演示一下吗，不然我很难相信你说的话。” “是，长官。” 我在枪口上释放了一条裂缝，然后把它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周围的士兵看的一脸惊讶，卡罗特倒是很淡定。 呯！ 枪响了，我的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地板上却多出了一个弹孔。 “喔……” 低沉的赞叹声回荡在会议室内，甚至盖过了枪声的余波，舰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法术存在，话说回来，这位女士也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吗？” “是的，我们在找到目标之前一直在通风管道里移动。” “口供倒也对的上，我们的士兵的确察觉到了骚乱现场的天花板之间有怪动静，不过，你说你打死的士兵是日本间谍，这点何以见得？” “只要观察日本人电报的质量就能确定了，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跟丢舰队了。” 虽然嘴上说是我的判断，其实这都是卡罗特的计划，要是有纰漏的话就完蛋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你对不列颠尼亚的贡献就有多了一份，但如果不是如此，你就要背负杀人之罪了，就算你是前线英雄也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是，长官……”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舰长开始给船上的收信塔值班员打电话询问情况。 “如您所说长官，日本联合舰队通讯之间的杂音越来越大，我们正在脱离他们的追踪。” “呼……” 我长舒一口气，看来相信卡罗特是正确的。 第312章 捆绑销售 “去，把他嘴上的布给我拿了。” “是！” 两名士兵走上前去，将白人士兵口中的异物取出。 “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 “闭嘴！” 一脚下去，他老实了不少。 “我没工夫听你狡辩，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舰长前倾身体，将双手合十于膝盖之上。 “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叛国的后果是什么，如果现在交代的话，我还能想办法帮你减免一点。” “……” 能让一个士兵选择背叛自己的国家，无非只有两点，其一是他的国家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其二就是对方给了大量的报酬。 我个人认为，答案应该是第二个。 “是……是日本人，他们许诺给我……十万吨黄金，代价是帮他们想办法把一个人弄上船。” “黄金？他们给定金了吗？” “有，在我的枕头底下……” 一小队士兵立刻离开了会议室，剩下的补上了他们的位置，接下来，一切都陷入了停滞。 审问在士兵们重新回来之后重新开始。 “长官，找到了。” “拿来看看。” 一块用红布包着的梯形物体被送到了舰长手里，即使常年在军中服役，练就了一身肌肉，但这个东西的重量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嗯……” 切换到双手后，舰长终于稳住了，他掀开红布，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东西。 “去，拿把刺刀来。” 离他最近的士兵将绑在腰间的佩刀取了下来，舰长用刀尖对准金块，用力压了下去。 金块表面产生了明显的变形，因为金子的延展性很好，所以它们的硬度一般都小于市面上售卖的刀具，更别说是制式武器了。 “还真是真货啊，立刻加大搜寻力度，把那个跑掉的家伙找出来。” “是这样的……” 刚刚出去的一个士兵来到了舰长身边，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跑了？跳海？你们没追吗？” “那个女人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浮起来，不过，离舰队最近的大陆至少有一百多公里，她不可能游过去的。” “通知友舰，加大排查力度，留意海面和舱内，现在就去。” “是！” 黄金被丢到了办公桌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这么一块东西，差不多得有几十斤重，怪不得你会选择背叛啊……” “那个女人要我带的人是个黑鬼，但是刚刚被一枪打死了，那家伙身上好像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但是我不知道。” “……” 舰长挥了挥手，带白人士兵来的两名士兵立刻把他扛起。 “你刚刚自己说的，会帮我减刑的对吧！” “减刑？” 鹰般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 “对于背信弃义者，我自然不会用道义来对待，衡量你罪行的是司法机构，带走吧。” 白人士兵被拉走了，他的辱骂声在走廊里回荡，久久不能平息，舰长把身体转向了我。 “接下来说说你吧，尤里乌斯准尉，你和你妻子的擅自行动很是让我们头疼啊。” “我会承担责任的。” “别说的那认真，我早就说了，论功绩你在我之上，伦理上来说我是没有资格惩罚你的，但是这里是军队，规矩就是一切，所以……” 锋利的目光盯的我头皮发麻。 “你们的自由在航程结束之前依旧会受到限制，不过，对于食物和特殊物品的需求供应还是按照正常的标准提供。” “是，长官。” 交代了一些内容后，我们被要求自行返回房间，一路上，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卡罗特总算是开口了。 “搞什么啊，那个老头，我们可是帮他找到凶手的最大功臣啊，居然还要搞惩罚那一套。” “毕竟我们是犯错的那一方，如果网开一面的话，对其他士兵的影响很不好。” “我知道啦……” 我们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忽略掉了刚才提到的那句特殊用品。 要是天天都和昨天晚上一样搞的话，不知道我的身体还吃不吃的消。 这家伙，在那方面的欲望上似乎意外的很强烈。 “呼……” 回到房间里之后，卡罗特重重地躺在了床上，长距离的追逐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 “还要多久才靠岸啊……” “快了吧，也就几天功夫。” “……” 背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拉力，我失去重心，倒在了床上。 “我说你啊……” “怎么了？” “这种事情不能……啊～” “啊啦，怎么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了？” “你的手……放哪儿呢。” 明明之前告诉我自己不能做那种事情的。 “今……今天还没洗澡呢……” “没关系，晚上的时间还长着呢。” 果然，昨天就不该心软答应下来的。 结果最后还是做了。 第二天一早。 我们接到了舰长的通知，船上设施的参观白天重新对我们开放，估计是威胁已经完全解除的缘故。 然而，对我来说，这个消息来的太迟了。 “你看上去，挺劳累啊。” 甲板上，雷克顿先生和我并排站着抽烟，因为嫌疑被解除，他也从软禁中被释放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尼古丁舒缓了一下自己的神经。 “熬夜了。” “慢慢习惯吧，女人岁数大了会更吓人的。” “哈哈……” 我也只能苦笑一声，卡罗特现在正在和雷克顿夫人在我们身后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做了多激烈的事情。 “对了，先生，你们是不是也要去中国？” “你们已经听说了啊，没错，我们打算从日本借道。”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与我们同行？” “当然了，这趟旅途其实不算安全，旅伴多一点的话也不错，更何况您还是军人出身。” “那就好。” 舰队缓缓向前航行，按照预定计划，今天就是到达东南亚补给的日子了。 同样，可能存在的巨大危险也即将来临。 第313章 红砖 当天下午的时候，我们所属的舰队开始放缓速度，陆地上的建筑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补给点已然到达。 船上士兵们的士气现在已经到达了顶点，在岸上有他们想要的美食，舒适的住所以及女人。 “我们会在岸边停靠一晚上，期间你们可以自行下船，去周边转转，当然也可以选择继续待在船上，等到明天中午启航的时候。” 房间门口，之前一直招待我们的士官向我们说明了舰队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晚上的时候陆陆续续会有当地的劳工搬东西到船上来，到时候会有点吵，我个人建议二位还是跟着部队一起下船，安全系数还高一点。” “知道了，辛苦你了。” 看着士官渐渐远去，卡罗特点燃了烟斗。 “你怎么选，留在这里还是跟他他们下去？” “船上应该有站岗的士兵，不过如果当地人会上来的话，里面可能会混有敌人的杀手，还是下去比较好吧。” 停靠在岸边的时候，两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怎么安全，与其待在行动范围受限的船上，还不如跟着人群一起下去。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得事先说好，酒一滴也不能碰。” “嗯。” 酒精会麻痹神经，我可不希望拖着迟缓的身体面对敌人。 大约半小时后，地中海舰队缓缓地驶入了苏门答腊岛与马来半岛之间的马六甲海峡入口处，夜幕已然降临，两岸的灯火渐渐亮起，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闪烁着点点光芒。 由于水路狭窄，舰队从原先的巡航位置转变成了一条笔直的长线，依次进入码头，这么多数量的军舰对于附近的港口来说是笔不小的负担。 不过好在不列颠尼亚政府已经帮我们事先打点好了，我注意到岸边放着很多板条箱和运输用的板车，以及大量裸露着上身的本地劳工。 船上的士兵早已躁动起来，他们纷纷来到了靠近岸边的那一侧船舷附近，注视着岸上的建筑和人。 和他们相比，我们没那么乐观，停靠在岸边的每一秒都是不安全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共济会成员才有可能接近这些战舰。 下午六点四十三分，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我们所在的装甲巡洋舰驶入了港湾之中，三块巨大的铁板被放了下来，作为连通船只和陆地的交界。 大量的士兵顺着铁板一涌而下，我们也混杂在其中，看来今天晚上那些沿岸的小酒馆要被挤的水泄不通了。 “卡罗特女士！” 刚踏上坚硬的地面，背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人群中，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着。 “是谁呢……” “恐怕是……” 不出片刻，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戴着大大的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艾琳娜？” “你们的信件亚历山大已经收到了，所以他才会派我到这个地方来。” 她口中的信件，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小乞丐送去的，卡罗特和我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里鱼龙混杂，不适合谈话，跟我来吧。” 作为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势力分布的超级情报贩子，亚历山大自然有能力为我们在异国他乡找到一个适合藏身的位置，艾琳娜带着我们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了一处偏僻的街道上。 这里没什么人，就连路边的招牌也显得毫无生气，艾琳娜拉开了一间房间的门，示意我们和她一起进去。 “坐吧，环境可能不太好，姑且忍受一下。” 从布局来看，这应该是一间当铺，木质的展柜上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不过都很廉价，最贵的也不过二十英镑。 “你们之前提到的共济会在埃及的行动，亚历山大已经帮忙调查清楚了，具体内容有点复杂，你们先看着。” 艾琳娜将之前一直攥在手里的信封甩了过来，我单手将其在半空中接住，就分量和厚度看来，里面的东西不少。 「马修，近来如何，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顺藤摸瓜调查到了一些东西，由于机密性比较高的缘故，送信人的任务我交给了艾琳娜。」 「事情的起源要追溯到三个月前，埃及当地的探险队无意间在塞得港郊外发现了一座荒坟，原本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考古发现，直到他们进去为止。」 「不起眼的墓穴内部存放着大量的金银珠宝，以及一个极其豪华的棺材，探险队的成员把财宝装满了背包，其中一个成员出于好奇，打开了棺材。」 「沉重的棺木下是一根铂金制成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黯淡的红宝石，其价值比不上外面的金首饰，因此他们并没有选择带走。」 「后面的情况你应该能猜到，市面上突然流入如此大的黄金肯定会引起轰动，这个墓穴里剩余的东西很快就被一扫而空，当然也包括那根权杖。」 「而后，远在不列颠尼亚的共济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派人前往埃及，想要夺取那根权杖。」 「埃及本地教派阳炎会同样也想要那根权杖，下面的铂金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颗宝石，这是被称为降神之石的圣物。」 「众所周知，共济会一直想让自己的神明普洛威顿斯降临于世，有了这颗宝石，他们就能更快的达成目标。」 「现在这个权杖的位置我们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共济会并没能如愿获得它，不然他们也不可能那么急。」 「当然了，这也不什么好消息，这颗宝石无论落到哪个势力手里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它。」 「接下来如果获得情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落款处是亚历山大-雷提斯，我将信纸放下。 “这就是目前的情况了。” “宝石啊……” 卡罗特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在我们不知道地方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第314章 热带季风 “至于你们之前说的那个男人，我已经把他的底细调查清楚了，此人常年在中东活动，虽然出生于不列颠尼亚，但是个十足的穆斯林。” “要说可疑的地方倒还真没有，至少他没理由会和共济会扯上关系，和罗夏女士是大学同学这点倒是真的。” 艾琳娜一边陈述着亚历山大为我们带来的信息一边擦拭着一只银杯。 “这家伙是死是活现在不清楚，因为承载尸体的停尸间在那场爆炸中被彻底摧毁了，地下的尸体一具也没有留下来。” “单一个绊线地雷的爆炸威力不可能把整个地下设施破坏掉。” “我们这边也是这么想的，这场爆炸，乃至之前对游轮的袭击，都是为了掩盖在同一时间发生的另外一些事件。” “对圣物的追踪吗……” “很有可能。” 原本这只是为了夺回我的能力而踏上的旅程，现在又要加上个与共济会争夺宝石，麻烦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根本就画不上句号。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为什么又是典当铺？” 卡罗特饶有兴趣的问道，她抬头看向高高的柜台上摆放的小物件，当然，高只是对她而言的。 “这个嘛……” 艾琳娜放下了银杯。 “我们做情报生意的，经常要跨国处理事务，船票啊，旅店啊，这种东西都得自费，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肯定得想办法多赚点补贴才行。” “所以就想到了跑到哪里就把店开到哪里？” “差不多。” “欸……” 看她那好奇的样子，估计是看上了店里的东西。 “生意怎么样？” “当地的老板似乎很喜欢这些西洋首饰，还算可以吧，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卡罗特抬头看了一眼我。 “还真有……” “金银珠宝的话，只要你们能想到，我们这里都有售卖……” “不是。” 我打断了艾琳娜的话，然后把脑袋缓缓地凑了过去。 “快速装弹器？” 在听完我的要求之后，艾琳娜略显惊讶，对于左轮手枪来说，一次性装满所有子弹肯定好过一发一发往里面塞，这在关乎性命的对决中格外重要。 “没有吗？” “不，我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把你的枪拿出来吧。” 我将别在腰间的韦伯利左轮手枪取出，放在了柜台上，艾琳娜将其拿起，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嗯……看上去有点旧了啊，需要帮忙保养一下吗？” “可以的话就拜托了。” 看她那熟练的手法，估计平时也没少摸枪。 “换弹器加上维护，一共二十镑。” 这个价格还算正常，我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币。 “给我的枪多配两个弹匣，另外还有子弹。” 卡罗特也将她的配枪取了下来，这玩意还是从我那儿拿来的。 “我看看啊……柯尔特m1911，阿拉巴马产……七发制式弹匣，.45口径子弹……弹匣只有一个了。” “也行，子弹还有多少？” “看你需求，要多少有多少。” 接下来的旅途凶多吉少，弹药补给越多越好，艾琳娜从柜台底下翻出两个小盒子，这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子弹。 “适配韦伯利mk.iv的0.455英寸的子弹，和适配m1911的.45acp子弹，这里是两盒，加起来一百二十发。” “加起来一共多少？” “市场价是三十八镑，我就给你们抹个零，另外还附赠两个这个。” 两枚木柄手榴弹出现在了柜台上，它们的外表有些不同，其中一枚的上端有一条白色的带子。 “m24手榴弹，带白色标识的是烟雾手雷，没有破片，但能够释放保护性烟幕，这两个是亚历山大送给你们的礼物。” “这里的东西我们全要了，不用找。” 我直接留下了一张五十英镑的纸币在桌上，就艾琳娜给我们提供的物资加起来早就超过了这个数。 “多谢惠顾，还有，拿着这个。” 艾琳娜把一个小本子递给了卡罗特。 “之后我们之间可能会有多次的信息交换，为了避免被敌人截获从而暴露信息，我会使用暗语，这是密码本。” 我粗略的瞥了一眼本子上的东西，都是些文字和对应的解码语。 “给我发信的话，最好也按照上面的密语来编辑，地址的话，就记在最后一页。”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寄信的细节后，我们便离开了艾琳娜的小店，虽然有熟悉的人在，但这地方对我们来说并不安全。 “小酒馆，饭店，夜总会，有兵在的地方就有人能为我们提供支援，现在要做到就是找到他们。” 记得下船时，大多数士兵都朝着岸边的建筑物内走去，我和卡罗特按照来时的路一路摸索着向前，最终回到了熟悉的码头。 巨大的军舰停泊在海港内，与其相比，人类显得是多么的渺小，我站在靠近街区的马路上，身边走过两个醉醺醺的士兵。 “你确定跟着这么一帮家伙，真的会安全吗……” 卡罗特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 “总比陌生人靠谱吧。” 轻轻推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间酒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士兵，他们肩并着肩，品味着海上难得的美食。 “两位是吧？” 看上去像是服务员一样的人堆着笑迎了上来。 “嗯，找个偏僻点的位置，不要在人堆里。” “好嘞！” 很快，我们就被带到了一个靠窗的双人卡座上，店员端上了两盘下酒菜，看上去像是某种坚果。 “盐焗花生，是赠品，二位慢用，还有，这是菜单。” 小酒馆本就不是什么高档场所，因此这里的规矩也不多，不限制抽烟，也不限制谈话的分贝，总而言之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放下菜单后，店员便离开了，本着没什么事就吃点东西的态度，我打开了那本薄薄的硬皮本。 然而…… 书开到一半，我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不对劲，这股奇怪的拉力，不像是正常书本该有的。 缓慢的掀开封面后，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小小的金属拉环。 居然是一颗手雷。 第315章 民风淳朴 “我操啊……” 轻轻的，我将菜单合上，还好注意到了拉力异常，要不然现在我就将面对一枚马上就要爆炸的手雷。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我把菜单拿了起来，这玩意的重量和正常的菜单没什么区别，怪不得刚上手的时候我没有发现问题。 “怎么了？” 对面桌的卡罗特投来了疑惑的视线，她的菜单已经打开。 “稍等一下……” 引信触发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在菜单下方释放了一个裂缝，出口处则是窗外远处无人的空地。 擦。 在菜单下落的瞬间，我将它打开，手雷的拉环瞬间被拔出，看来是事先被人松动之后再塞回去的。 几秒钟后。 呯！ 爆炸声响彻云霄，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手雷对我们所在的酒馆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地面却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怎么回事？！” 响动吸引了士兵们，卡罗特看了我一眼。 “我的菜单被人下机关了。” 就爆炸威力来看，这应该是一枚进攻型手雷，主要靠爆炸的冲击波杀伤目标，范围小但威力极大，不过，这种手雷的半径通常都会比店里的菜单厚很多。 不用多说，这肯定是能力者的杰作。 “那个店员呢？” 卡罗特四处环顾，想要找到那个给我们菜单的男服务员，然而整个店内都乱做了一团，根本不可能找到那么小的目标。 然而，正当一大群微醺的水兵拿着武器想要冲出店门寻找引发爆炸的凶手时，意外发生了。 “他妈的，你疯了啊！” 靠近街道的另一家小餐馆的门突然被踹开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当地人后退着倒在了地上，不一会，身穿军装的士兵走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嘿，发生什么事了？！” 靠近门口的一名士兵伸长脖子朝那边大喊道。 “这个混账，把老子手榴弹的拉环拔掉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他妈的，整个店都得玩完！” 酒馆内瞬间充斥着沮丧的声音，士兵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我和卡罗特还保持着警惕。 怎么回事，这颗雷不是被我送过去的吗，那这个跑出来的家伙又是什么情况。 “看来是团伙作案啊，而且居然连失败后的备用方案都想到了，这次的杀手不一般。” 我用双眼将这名半路杀出来的士兵样貌刻在了脑海里，然后继续开始在已经平静下来的酒馆内寻找之前的那个店员。 “那边，快看……” 卡罗特微微偏了偏脑袋，顺着那个方向，我注意到了正在忙前忙后的店员，刚刚的爆炸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 “看上去不怎么可疑啊。” “敌人不会傻到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家伙估计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倒霉蛋。” “何以见得？” 卡罗特眉毛微扬。 “如果他真的是了解我们的杀手，就不可能把机关送到有能力处理掉的你手里，按照这个装药量来看，哪怕送到我们前桌的醉汉手里都足以干掉我们。” 我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两个几乎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士兵，被酒精麻痹神经的他们肯定不会察觉到细微的异常。 “也是啊……” “再看看吧，现在盯着我们的人很多，要是轻举妄动的话容易出事。” 我接过卡罗的手里的菜单，开始选择自己想要的菜品，既然敌人试图用冷处理来掩盖事情的真相，那我们不如也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下去。 烤肉，烧酒，凉拌菜，靠近码头的酒馆售卖的都是水手喜爱的廉价食材，虽然用料不怎么考究，但的确含有大量海上难以获得的蛋白质和植物纤维。 “好嘞，二位稍等一下。” 接受点单的店员和之前带我们进来的不是同一个人，他在小本子上写上了我们想要的菜品后就离开了。 “已经走了呢。” 窗外的本地人和士兵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大坑突兀的留在空旷的地面上，我能感受到有很多道视线都聚集在此。 “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等到白天和士兵一起上船吗。” “不然呢，这是最安全的方案了吧。” “还有啊，你之前不是自己说过不能喝酒的吗，怎么还是点了？” 卡罗特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斗，另一只手单手拧开了随身携带的玻璃瓶，那里面装着的是久违的干薄荷碎。 “笨蛋，买来了又不代表一定要喝。” 看她那样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策略，我也没再多问，希望那颗聪明的脑袋能再次把我们带出困境。 大约五分钟后，我们的菜上来了，卡罗特将烧酒的瓶盖拧开，然后塞到了我的手里。 “尤里乌斯，用你的能力把里面的东西倒掉一半，然后往杯子里倒半杯给我。” “欸，好浪费啊……” “别多问，照做就是了。” 隐蔽起见，我用裂缝在瓶底开了个小洞，把酒引导到了海里，在重量变轻了差不多一半后，裂缝被关闭了。 “听好了，吃饭的时候，你和我都要假装喝酒，如果我们身边有共济会杀手的话，肯定会趁我们喝多的时候出手。” “装醉是吧。” “差不多，不过你可得给我演真点啊。” 我在卡罗特和我的杯子里各倒了半杯酒，装醉的前提是喝点酒，脸上的红晕可不是酝酿情感就能表现出来的。 “喝吧。” “嗯。” 一口入嘴，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当酒液经过喉咙的时候，一股猛烈的灼烧感立刻被反馈到了中枢神经上。 “我靠，劲这么大……” “悠着点，你当这是葡萄酒啊。” 卡罗特倒是一口一口的细细抿着，看起来她比我更有经验。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就像正常吃饭一样品尝着面前的食物，喝酒的时候，我会趁着抬起酒杯的间隙，把酒重新送回瓶子里。 一来二去，外人看起来我们两个貌似喝了很多，但实际上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口以外就没有再摄入跟很多酒精了。 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变轻，临近午夜，大多数士兵的精力已经耗尽了，能走的动路的转身走向码头，而走不动的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按照我们的计划，卡罗特已经趴在了桌上，她把头偏向内侧，睁着一只眼睛紧盯着窗户玻璃上微弱的反光。 “差不多该来了。” 而我则依旧坐在椅子上，长长的风衣下摆下是已经处于待击发状态的左轮手枪。 如果敌人真的想趁我们状态不好时发起攻击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316章 非人类 来了吗？ 还没来。 疑问和答复在我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在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精神同时，我还不得眯着眼睛装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敌在暗，我在明，这种焦急的等待着致命攻击袭来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受。 然而，卡罗特这次的预判似乎出现了差错，就这么等了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小酒馆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喂……你确定会有人来吗？” 我低下头去，轻轻的向卡罗特问道。 “正常来说早就应该到了，看来这次我们的对手很谨慎。”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还在这干坐着吧。” “再等等看，要是在下一批士兵离开之前敌人还没有出现的话，我们就跟着他们一起回船上。” 水兵之中不乏酒量优秀的选手，从我们进店开始到现在，有那么一桌人到现在依旧在喝酒，桌上的食物早已吃完，看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离开。 虽然没有完全醉倒，但酒精对神经的麻痹作用也已经使得他们失去了正常时的判断力，从那频繁出现的重复词汇和大量脏话中就能判断出来。 “不好意思，先生。” 正当我细细聆听那些人的谈话内容时，店内的服务员突然开口了，不知何时，她已经摸到了餐桌边缘。 “吃完的盘子我先收走了。” “啊，好，麻烦了。” “还有，我看这位小姐貌似喝醉了，需要来一杯醒酒茶吗？” “还有这种东西……？” 我盯着店员看了一眼，确认是之前送上菜单的那位。 “来一杯吧。” 店员离开后，我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桌子，在杯碟之中，出现了不少看起来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茶盅。 “怎么说，你要喝吗？” “当然不，你想让我死吗……” 主动推荐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点疑点，卡罗特让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用裂缝将它转移走，避免出现中毒的情况。 “这次直接放在我嘴里吧，表演起来真实点。” 这么说着，卡罗特转过身来，对着我张开了嘴巴。 “快点……啊……” 我在她的上下排牙齿间释放了一道裂缝，出口处则是之前的酒瓶子里，之后这杯茶水还需要进行各种检测来确定里面的成分。 操作完成后，卡罗特回到了之前的躺着姿势，没过多久，店员就把茶端了上来。 “慢用，小心烫。” 她手里的茶盅和别的桌上的那些一模一样，里面的茶水是棕黄色的，底部还留着少量褐色茶渣。 “给，喝吧。” “嗯……” 卡罗特装成迷迷糊糊的样子撑起身体，端起茶杯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然后又趴了回去，这些液体全都来到了酒瓶子里。 与此同时，那桌一直在聊天的士兵终于结束了用餐，他们纷纷站起身来，为首的那位将两三张纸币放在柜台上，说了声不用找了之后，一摇一摆的走向门口。 他的几名同伴也和他一样早已不省人事，趁此机会，我放下钱款，扶起卡罗特，也朝着店门口走去。 从小酒馆到战舰之间有差不多三百多米的距离，如果利用裂缝的话，移动过去的时间最多就十几秒。 一般人想要追上来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的敌人想要对发动攻击，最好的时机就是我经过固体墙壁，视野受限，无法使用裂缝标记到远处地点的时候。 而现在，我面前五六米远的地方就有这么一段真空区，那是窗户与窗户的交汇点，前方的柱子挡住了我的视野，两侧则是木板墙。 “准备好了吗。” “嗯……” 借着风衣下摆的掩护，我扳动左轮手枪的击锤，随时准备应对攻击，卡罗特也已经将手伸向了自己的枪。 “等等，客人！” 突然，背后的店员叫了起来。 “你的钱不够！” “别回头，直接走。” 现在这种敏感的时机，只要停下脚步就有可能成为靶子，我并没有理会店员，和卡罗特一起向前走去。 见我们没有反应，店员以为是来吃霸王餐的，于是立刻开始加速朝我们赶来，我记得当时自己放的是一张面值二十的纸币，买下那些食物绰绰有余。 沉重的脚步声吸引了周围还没沉睡过去的士兵，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紧接着，我踏入了视觉盲区，随后又成功踏出，这期间仅仅过去一秒。 想象中的攻击没有到来，我已经能透过前窗玻璃看到码头里的军舰了。 啪。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说，先生……” 回过头去，店员略显恼怒的眼神映入了我的眼帘，她手里拿着一张货币，在空气中晃了晃。 “这根本不够啊。” 面值的确是的20，但那不是英镑，而是埃镑。 “啊……？” “怎么了，想逃单？” 没想到这并非阴谋，真的只是我钱没给到位。 “抱歉抱歉……” 卡罗特将枪放了下来，刚刚差一点她就要开枪了。 “我拿错了，稍等啊……” 店员松开了手，我掏出钱包，准备拉开拉链，从里面掏钱出来。 然而…… 「打开了吗，很好。」 在拉链之间黑暗的缝隙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手指，看那纤细的模样，似乎是一名女性的。 霎时间，手里的钱包陡然增重，我只能迅速将手抽回，看着里面的钱被抛洒出来。 是攻击，敌人的攻击，但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此情形，卡罗特也不再装了，她迅速转过身来，枪口直指女店员。 刺啦！ 随着布条撕裂的声音，一条胳膊从钱包里钻了出来，然后是身体，脑袋，腿，片刻之后，一名女性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赫卡蒂……” “尤里乌斯，走！” 呯！ 卡罗特扣动扳机，子弹直接飞向赫卡蒂，我迅速转过头去，向着战舰的舰桥释放了一道裂缝。 赫卡蒂向前伸出自己的手臂，用它硬接了一发子弹，正常来说冲击力会让人前进的势头减少，但她却有些不同。 子弹命中手臂后，它直接向后飞去，赫卡蒂主动切断了被命中的部分，让它代替身体吸收了全部的冲击力。 “想逃？” 一把钢刀出现在赫卡蒂空着的另一只手里，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卡罗特。 第317章 夹层 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在命中前的瞬间，卡罗特微微向后仰头，金黄色的刘海被割掉了些许，但皮肉没有受到伤害。 随后，她的身体开始下落，裂缝起到了效果，赫卡蒂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倾了一小段，但她并没有放弃攻击，借力将手里的刀丢了出去。 咔嚓！ 刀刃卡在了木地板上，裂缝已然关闭，卡罗特被传送到了安全的军舰上，我举起手枪，瞄准了定在原地不动的赫卡蒂。 “你……是共济会的人？” “智商正常的人应该都已经看出来了。” 被枪指着脑袋都她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也不确定直接打爆脑袋能不能解决掉她，毕竟共济会内部有大量炼金术士，他们的黑魔法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 突然间，赫卡蒂转过身来，试图抢夺我手里的枪，不过对于有押送俘虏的经验我来说这是完全不现实的。 呯！ 身体还没转过来，赫卡蒂的脑袋就被我打中了，她的身体猛然后退，但却并没有倒下。 “啊？又他妈怎么了？！” 枪声唤醒了一些昏昏沉沉的士兵，我一边射击一边后退，两发子弹再次命中了赫卡蒂的面门，但是她依旧没有倒下。 嗖！ 一把餐刀从我耳旁飞过，我举枪打向桌椅间乱窜的身体，但和之前一样被切断部分躯干吸收冲击力的办法躲了过去。 “妈的……” 毫无疑问，赫卡蒂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为了不死的怪物，我后退着来到酒馆门口，在这里和她纠缠不是明智之举。 眼看我想逃跑，赫卡蒂抓了一把椅子朝我丢来，但被弯腰躲过，我再次开枪，打断了她试图抓桌子的手臂。 子弹已经消耗了四发，还剩两发可以使用，必须要在它们全部耗尽之前转移到安全的位置。 “喂，散开，散开！” 附近桌的士兵连滚带爬的跑开了，他们纷纷摸向自己的武器，套出来就朝着翻倒的桌椅一顿乱射。 破片与弹头在小小的酒馆里到处乱飞，眼看局势不利，赫卡蒂用自己的身体撞翻了用于阻挡子弹的桌子，在它与地面产生夹角的瞬间，将手臂伸了进去。 “去你妈的！” 可能是因为前进路线被阻挡的缘故，一名士兵用力将桌子踢开了，正因如此，现在的赫卡蒂附近没有任何掩体。 我握住还在发烫的枪管，将其下压后，将里面的子弹连着弹壳一起倒了出来，然后用快速装填器重新将其填满，手腕一抖，将卡扣卡上后完成了换弹。 哪怕是不死者也无法短时间内抵抗大量的火力覆盖，我举枪瞄准了地上的赫卡蒂，手指用力扣动了扳机。 呯！ 在枪响的一瞬间，我的耳朵捕捉到了远处传来的另一声响动，片刻之后，一发子弹击穿了玻璃，打中了一名士兵的脚踝。 “啊！！” 失去平衡的他向下倒去，还有一点点行动能力的赫卡蒂开始移动身体，我试图继续开枪，但下一发子弹已经飞过来了。 “有狙击手，卧倒！！”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准备掏枪射击的其他水兵全都趴了下去，那些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人也被自己的同伴强行拉到了地板上。 我依旧站立在原地，看着被打中脚踝的水兵倒了下去，赫卡蒂故技重施，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水兵与地面都缝隙中。 然后，她就那么凭空的消失了，除了一地的鲜血以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赫卡蒂消失的瞬间，远处的枪声也停止了，我转身推开店门，向着远处的战舰释放了一道裂缝。 “嗯……？” 在视野消失前，我注意到了远处的码头上躺着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之前在送卡罗特走的时候还没有这玩意。 是杂物吗，还是尸体，如果是这二者之一的话，到底是谁把它们留在那里的？ 没有给我留下更多的时间，一片黑色已经覆盖了我眼前的世界，随后，坚硬的地板和钢铁制成的墙壁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回来了啊，没受伤吧。” 卡罗特在我旁边说道，她的嘴里叼着烟斗，正在观察着远处的建筑。 “没啥大碍，对了，刚才的枪声你看到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了吗？” “在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座高塔，这貌似是岸边灯塔一样的建筑物。 “是吗……” 果然，敌人早就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只不过我们保守的行为让它失去了效果。 “那边刚刚响了三声枪，其中两发应该是打到了酒馆里，还有一发打死了那边的倒霉蛋，他想趁着混乱逃走，但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一股白烟从卡罗特口中吐出，这次的味道不怎么熏人，毕竟里面装的是薄荷叶而不是烟叶。 “码头边上的家伙吗，我也看到了。” “用你的能力把它弄上来如何。” 我眯起眼睛，在船边不远处找到了尸体，只要能看到，裂缝就能释放。 “稍等一下。” 白光一闪而过，我的脚下出现了一具尸体，卡罗特将烟斗收起，借着船上的灯光开始检查尸体。 这是一名男性，从面容上来看应该只有二十多岁，他的胸口被子弹贯穿，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在上衣口袋里，我摸到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些许金属碎块，从光泽上来看应该是某种贵金属。 除此之外，这家伙身上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 卡罗特用小刀割破了手掌，将鲜血滴在了尸体上，看了几秒后皱起了眉头。 “不行，还是看不见。” “先来看看这个吧。” 我将碎块中最大的一个递给了卡罗特。 “能看出来是什么材质吗？” “嗯……应该是银或者铂金，就这家伙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不是这些东西的原主人。” 第318章 穷追猛打 在调查完尸体身上的线索之后，我用能力把它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共济会的杀手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回收它，不过他们估计找不到想找到东西了，卡罗特带着那袋贵金属向我们的房间走去，她知道如何辨别。 “加热，然后观察颜色，如果是白银的话，被加热后再次冷却会变成黑红色，但是铂金不一样，铂金不会变色。” “我们现在应该没有能力加热到这些金属的熔点吧……” “就凭打火机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船上后勤部应该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等会去看看吧。” 午夜时分的战舰上出现了大量的醉酒的士兵，现在这里的安全等级相比之前低了不少，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甲板，来到了一排排房间门口。 我们的房间在最靠里面的一排，推开门后，里面的布局还和离开时一模一样，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呼……” 将贵金属包裹放到桌上后，卡罗特长叹一口气。 “说说看吧，你在刚才的战斗里察觉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的确是之前在地下室里的两人之一，而且已经被炼金术改造了。” “果然啊。” 如果没什么特殊能力的话，赫卡蒂不可能一个人站在我们面前，不过，这次那个和她一起行动的男人却没有出现。 “依我看，他应该只是个正常的人类，没有承受大量攻击的能力。” 这次的交手过后，目前一直在追踪着我们的两个能力者的能力已经完全摸清了，它们分别是在夹层中自由移动和将物体停在空中。 与之前我们遇到的一众能力者的能力相比，这两个可以说是很弱小了，因为单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还是不要太轻敌为好，世上没有无用的能力，只有无能的能力者。” 卡罗特打开袋子，将里面的所有金属碎块全部倒了出来，房间内灯光充足，更适合观察细节。 “都是泥浆啊……去卫生间冲一下吧。” 水龙头被拧开，流出的液体将碎块冲洗的一干二净，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黯淡柔和的金属光泽。 “应该不是从锭上剪下来的，不然这形状也太奇怪了。” “尤里乌斯，你看这个。” 卡罗特将一块较大的碎块塞到了我的鼻子底下，我将其接过，放在了手心里。 “这是……？” 四角底座只剩下了两角，下半部分看上去还算完好，上端则像是被人暴力破坏掉了一样，被扭的歪七扭八的。 “倒过来看看。” 我的手腕被卡罗特抓住，强行反转了过来。 “这些角，你不觉得很像放大版的钻戒戒托吗。” “确实啊……等等，照你这么说……” 我想起了之前艾琳娜提到的宝石。 “去后勤部要个酒精喷灯来吧，能证明材质的话就能确定这玩意的来源了。” 作出决定后，我用毛巾将冲洗干净的金属碎块擦拭干净，重新放回了袋子里，然而，正当我打算带着它离开房间时，意外发生了。 远处的空气中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一股熟悉的感觉向我的大脑袭来。 “趴下！” 嗖！ 啪！ 一枚子弹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卡罗特，时间已经不够释放裂缝了，我只能用力推了她一把。 “呃……” 卡罗特被推出了危险范围，子弹也因此击中了我的右臂，我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感，低头一看，肩膀的位置正在往外冒血。 “尤里乌斯！” “别乱动，快去门后面！” 又是狙击手，然而和之前不同，这次的攻击者在枪械上佩戴了消音器，我拖着受伤的胳膊来到了窗台下，厚重的墙壁可以帮我阻挡子弹。 “镜子！” “给！” 卡罗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丢了过来，这东西可以反射光线，我把它微微抬起，开始观察窗外的情况。 刚才的射击是自上而下的，所以比我们所在位置低的建筑物就不必多看，然而，放眼望去，窗外似乎一个适合的射击点都没有。 嗖！ 我缩了缩脑袋，把手收了回去，下一秒，又一发子弹打碎了玻璃。 “三点钟方向。” “不行，看不到……” 敌人选取的位置很刁钻，从我们所处的低矮角度往外看根本无法找到子弹的射击位置，要想看清楚就必须站起身来。 挨了一发子弹的我自然不敢再拿自己的姓名做赌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船上的士兵能带我们脱离困境，于是我向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希望能把他们吸引过来。 “呼……呼……” 步枪子弹造成的伤口很大，我现在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是失血过多的前兆，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奥利维亚，能爬过来吗？” “我尽量，等一下……” 卡罗特开始朝我这边移动，期间，几发子弹打中了墙壁，但因为穿透力不足都被挡了下来。 “医药箱在柜子那边，能用你的能力把它拿过来吗？” “好……” 我抬手释放了一道裂缝，将整个行李箱拉到了我们边上，卡罗特从中取出了一个小箱子，然后开始脱我的衣服。 “现在只能先帮你紧急止血，取弹片还得去找专业医生，忍着点啊……” 伤口部位的衣服被卡罗特用小剪刀剪开，与此同时，一发子弹再次打了过来，为了避免被击中，她直接跨坐到了我身上。 用酒精棉花清理掉伤口附近的血液，覆盖上止血纱布，压紧之后用绷带缠绕了几圈，我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手指都攥成了白色。 因为窗户玻璃的阻挡，子弹的威力大打折扣，因此并没有造成贯穿伤，即便如此，大出血依旧很严重，不是一两块纱布能缓解的。 “怎么办，血止不住……” 卡罗特又往伤口上多添了几块纱布，压的力量也多了几分，她显得有些慌乱，甚至语气都带着些许哭腔。 “扎紧就行，别太用力。” “但是……但是……” “放心好了，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 枪声，玻璃的碎裂声，总有一个能吸引到船上士兵的注意力，希望他们能快点赶过来。 第319章 不再金色 高处的狙击手在多次射击都无法命中目标后就停止了攻击，他现在可能正在转移位置，试图寻找到一个能打到我们的狙击点。 然而，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进行反制了，不断降低的体温，模糊的视线以及强烈的耳鸣无不昭示着失血过多这个事实。 虽然已经经过了卡罗特的简单处理，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出五分钟我就得没命。 “靠……” “尤里乌斯，你那把步枪在哪里？” 我抬起虚弱的手臂，指了指靠近卫生间的那个修长的盒子。 “冷静点，别做傻事。” “这不是冷静不冷静的问题，不把那家伙找出来干掉，你我都活不下去！” 卡罗特的语气很坚定，坚定到让人无法反驳，我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集中精神，释放了一道裂缝将盒子拉了过来。 “以前一直都是你保护着我，现在总算轮到我来救你了。” 看着她打开枪盒，熟练的组装着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狙击镜，我莫名的感受到了安心。 因为自身实力的缘故，卡罗特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娇弱的大小姐形象，但她其实也受到过系统性的战斗训练，只是有我在一直没机会出手罢了。 “喂，里面的人，什么情况？！” 靠近浴室的窗户外面传来了模糊的声音，貌似是个水兵。 “我们遭到了袭击，有人受伤了！” 卡罗特大声回应，同时不忘了把子弹一发一发装入枪内。 “能把后门打开吗？” “那你让一让！” 装完子弹后，卡罗特将枪背到背后，然后掏出手枪，一枪打碎了窗户玻璃。 “去吧，尤里乌斯，那家伙就交给我了。” 我本想张嘴多说几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一直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是长不大的，卡罗特需要自己面对困境。 不过凭她的能力，应该能够轻松解决就是了。 我利用裂缝通过窗口的破洞移动到了墙后，身边的士兵立刻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势。 “很严重的枪伤啊……走吧，我带你去找医生。” “嗯……麻烦了。” 无法自由行动的我被士兵背了起来，同时，刚才强行使用能力的副作用也上来了，剧烈的眩晕感让我逐渐难以掌控自己的意识，眼前也越来越黑。 “房间里的那位不要紧吧？” 在昏迷前的最后时刻，我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自己能解决的。” 另一边，卡罗特趁着狙击手的视线不在这边的空隙期，把窗户的窗帘拉上了，没过多久，几发子弹就打了过来。 不过这些攻击没有影响到她，她一路小跑着来到行李箱前，脱下下半身的裙子，换上了易于行动的长裤。 战斗中服装的适合度是很重要的，在换装的同时，她开始考虑对付敌方狙击手的策略。 下船一路摸过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没有了马修的裂缝，她的行动会变得很缓慢，可能都追不上对方换位置的速度。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对方露头的瞬间用手里这把狙击枪一击毙命，卡罗特受过射击训练，对命中并不怎么担忧，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敌人引出来。 准备完全后，卡罗特用枪托砸碎了破损的玻璃，清理出了一条安全的通道，她翻了出去，看到了尽头一闪而过的两个人影。 “一定别出事啊……” 狙击手之间的对决，是耐力，运气，以及心理之间的博弈，这个过程通常要持续很长时间，让我们先把视线放远一点，看看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 “老大，没找到！” 阴暗的小巷子里，两三个人正在一具尸体上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在他们身后，身穿燕尾服的高大男性正抱着胳膊站在原地。 “果然是这样啊，格兰菲，你把东西藏起来了吗……” 虽然心有怨言，但没有一人敢打断面前男人的自导自演。 “看来在背叛前你做了不少准备啊……不过没关系，我会把它找出来的。” 在如疯癫般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后，男人大手一挥，让自己的手下停止了搜索。 “传下去，让我们的人在码头附近开始地毯式搜索，一定要把藏着的东西给我找出来。” “是！” 命令下达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飞快的离开了，他们貌似在逃避着什么东西。 “妈的，被分到那家伙手底下真是倒血霉了。” “是啊，真搞不懂怎么会选出这么个疯子来当分队长。”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人群之中传播着，其中的一部分顺着风飘到了男人的耳朵里。 “令人畏惧……是吗，看起来你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传来了空虚飘渺的声音，男人回过头，看向了自己身后蓦然出现的庞大稻草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会被你选中。” 男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现在没有观众，不需要他再进行无谓的表演。 “提醒你一下，托尔卡列夫，你给我提供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恐惧所有人了，现在我需要更多，杀戮，恐吓，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 “我看，好像没这个必要。” 稻草人的活动停止了，只剩下灯笼在空中摇晃。 “恐惧不足以解决问题，得摩斯，我不希望你再进行无聊的过家家演习，归顺于我，我会收走他的姓名，到时候必然有你一半。” 两三只乌鸦结伴而行，它们从小巷上空飞过，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叫声。 “你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之后我将另寻宿主。” “悉听尊便，我本就不是滥用能力之人。” 由玻璃组成的空洞双眼注视着男人头顶上十几厘米的地方，然后…… 哗啦。 巨大的身体突然散架，灯笼的光芒化作一道烟雾，飞入了男人的眉心。 「快走，托卡，别回头！」 “嘁……” 托尔卡列夫眉头微皱。 “闭嘴，蠢货。” 第320章 未命名 云雾覆盖了天空，将月亮的光芒遮住，周围的能见度陡然降低，除了有灯光的建筑物附近以外，其他地方都被黑暗所笼罩。 多云的夜晚代表了第二天有很大概率下雨，不过现在，卡罗特需要考虑的不是明天。 “……” 微风，高湿度，环境对弹道的影响不是很大，她手里的狙击枪已经被马修精调过，准度应该没有问题。 “舰队明天什么时候启航？” “下午一点半，女士。” 身边的士兵回答了卡罗特的问题，现在是十二点半，这么多的时间对她来说足够了。 “我知道了。” 先前疯狂开火的敌方狙击手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但由于装配了消音器的缘故，舰队哨卫都没有看到具体的开火位置。 但是，子弹的射入角却无法被改变，卡罗特绕到了房间前面，开始仔细检查上面的痕迹。 钢制的墙体吸收了子弹的动能，使其卡在了里面，左侧的几个孔洞从入射线段来看，发射点来自左上方。 而中段区域的大量弹孔都是从正面直射而来的，虽然角度相差的不大，但考虑到射击距离，敌方的移动距离大概得有个四五百米。 记得之前被攻击的时候，两波射击的间隔在三十秒左右，正常的人类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移动如此之大的距离。 “是那家伙吗。” 嗖！ 在卡罗特低头检查地面情况的瞬间，一发子弹从黑暗中射出，她脖子一缩，立刻趴了下来。 一点火光也没有，如此的消焰能力，当代的消音器显然是做不到的，难道是什么新生代产品吗，还是说…… 一把抓起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步枪后，卡罗特凭借自己娇小的身材快速在墙壁的掩护下移动，很快就来到了船与码头连接的桥梁附近 “小姐，您要去哪？” 负责警戒的哨兵叫住了打算下船的卡罗特，之前发生的异常现象已经惊动了舰队，他们现在正在加强防御戒备等级。 “下去办点事，早上之前会回来的。” “现在外面貌似有敌人，务必当心。” “口头关心有什么用，不如把你裤带子上别着的那两玩意借来用用。” 哨兵看向了自己腰间的手榴弹。 “这……恐怕不太好吧。” “喏，少不了你。” 几张钞票来到了卡罗特的手里，哨兵看了看她，默默的将其收下了。 “快走吧。” 借着夜色的掩护，卡罗特向着前方的建筑区一路狂奔，没过多久，后面就传来了一声呐喊。 “唉，你干什么！” 然后便是两声枪响。 “怎么回事？” “有人，把我的手雷抢走了。” “什么？！” 另一边，引路灯塔上方，赫卡蒂趴在地面上，双眼在狙击镜内寻找着目标，她使用的是毛瑟公司生产的1888委员会步枪，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可恶，什么都看不见……” “之前早就告诉过你了吧，天色不佳，注意角度。” “闭嘴，烦死了！” 对于自己计划以外的任何突发事件，赫卡蒂都无法接受，现在的她有些烦躁，以至于握枪的手都有些颤抖。 “继续换位置。” “好嘞……” 一直倚靠着墙壁的男人重新站了起来，他用手在空气中一划，背景就被切开了。 “来吧，蒂蒂。” “说过多少遍了，别提这个名字。” 将破口扩大一些后，男人直接伸出手，在赫卡蒂身上乱挥了一阵，她的身体就这么被切成了七八份。 然而，这些碎块中却一滴血都没有渗出来，男人将碎块抱起，一个个丢到了缝隙中，而它们则在千里之外的另一栋高楼上落了下来。 “安全着陆。” “别光愣着啊，快来帮忙！”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他将塞子拔出，把液体倒在了赫卡蒂身上。 “呃啊……” “不死者就是方便啊，哪怕受了那么重的伤，只要一点点鲜血就能恢复。” “……” 重新组装完身体后，赫卡蒂继续开始用狙击枪寻找目标，然而，刚才还有些混乱的港口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 目标消失，是根本就没有出来，还是说已经消失不见了，赫卡蒂心里的烦躁又加了一分。 “这狗屎的雾，真操它个老妈了。” “喂，注意台词。” 另一侧。 “呼……呼……” 卡罗特奔跑在黑夜之中，背上的步枪起起伏伏，她下船并非为了敌方狙击手，而是之前找到的那袋金属碎块。 之前艾琳娜就说过，共济会要寻找的，是铂金权杖上方的那颗宝石，之前男人手里拿着的袋子里出现了宝石下方的托盘。 倘若袋子里只有铂金碎块的话，敌人不可能会出手，卡罗特敢肯定，那颗宝石就在袋子里，只不过在男人逃跑的时候被弄掉了。 现在的她正沿着之前男人逃跑的方向一路寻找，然而，共济会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给我仔细的找！” 娇小的身体迅速紧贴墙壁，卡罗特屏住呼吸，借着路灯杆的掩护，躲过了面前敌人的搜寻，这次共济会派来的人总算不是全身宗教服饰了。 “喂……” 队尾的人在经过阴影处的时候突然站定了。 “怎么了？” “我闻到了味道，是女人身上的。” “放你妈的屁，这儿哪来的女人？” 他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向灯柱。 “就在……后面！” 两根枪管指着的地方一片黑暗，没有任何东西。 “你妈的，别耍老子！” 待到队伍离开，卡罗特从路灯杆上滑了下来，她开始继续向前搜索，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红色半透明晶体。 虽然失去了能力，但卡罗特依旧是个侦探 她沿着墙壁上留下的细微细节一路追踪，最后来到了一条分岔路口。 左侧通往街道，右侧深入城区，卡罗特在墙壁上寻找着讯息，发现其中一侧的泥泞墙根上出现了一个手掌印。 “怪不得那家伙身上这么脏。” 因为过度惊慌，在逃跑时，男人在这片湿漉漉的地方摔了一跤，这个手掌印就是摔倒时撑地留下的。 有了这个信息，分岔路的其中一条就可以直接舍弃了，卡罗特朝着掌印正对着的方向跑去，那里就是她推测出来的答案。 第321章 三号玩家 “走慢点，仔细找！” 幽暗的巷子里，小队长模样的女人正在指挥着自己的队伍，他们似乎都在寻找某个体积不大的东西。 就在二十分钟前，从塞得港淘出来的那柄权杖终于被找到了，虽然主体略有损坏，但顶端的宝石是完好的。 本以为只要拿到这玩意就能完成任务，没想到中途却出了差错，验货的人打开包裹才发现，里面的居然只是一堆废铁，真货早已被掉包。 回过神来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负责送货的当地码头工人，他在逃跑的途中被狙击手杀死，不过尸体身上却并没有包裹。 “要是被阳炎会的人抢先一步，咱们都得完蛋！” 队伍内的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枪，子弹已经上膛，他们在提防可能会到来的敌人，毕竟，追逐宝石下落的不止一方。 “报告长官，前面没路了！” 打头阵的队员回头向女人大喊了一声，她抹了一把脸。 “那就回去，通讯兵，给第二支队发报告，右侧支路上没有发现目标。” “是！” “喂，加藤！” 阴影之中走出来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女性。 “あいつをみつけ见つけた。” “はどこにいますか？” “前方500メートルほど。” 领队看向一片黑暗的小巷深处，这里没有路灯，照明全靠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 “わかりました。” 紧接着，她转身面向自己身后的队伍。 “排头变排尾，检查武器，准备战斗！” 枪械上膛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虽然这支队伍并非主力，并没有被安排能力者或炼金造物，但他们依旧要赶赴战场，和强大的敌人战斗。 “近道していけ行け。” “はい。” 同一条巷子内，卡罗特身背狙击步枪在房顶上缓慢的前进着，在此之前她已经遭遇了三波敌人，其中前两次都是共济会的手下，第三次则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从服饰上来看，这些人和在埃及塞得港袭击她和马修的阳炎会成员很相似，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也追过来了，很大概率是为了宝石。 选定了一个不错的狙击点位后，她整个人爬了下来，同时取下背上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开始进行射击校验。 个人能力就算再强也抵不过团体合作，卡罗特自然清楚这点，因此她打算打伏击战，想要趁着两个组织互相争斗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微风，中等湿度，高气压……” 确定了周围环境参数后，步枪的保险被关掉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卡罗特没有试射调整准星，这些工作只能在实战中进行了。 “能看到港口啊……不错。” 武器已经准备完毕，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猎物上钩，卡罗特并不担心空军，因为她确定共济会和阳炎会必然会在码头的空旷区域碰面。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敌方的那名能力者狙击手了，希望她不会在这次行动中造成太大的麻烦。 另一边，远在两千米外，闹市区的小平房里聚集了七八个戴着头巾的神秘人物，他们的五官都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个眼睛还露在外面。 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大方桌，人们都围坐在边上，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东西。 大约过了三分钟，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离门最近的人立刻起身打开了它，从门外走进了一名风尘仆仆的男性。 “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了，据他所说，普洛维顿斯选中的人目前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不会参与今晚的混战。” “是吗……”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为最强大的对手不会出现而庆幸。 “提醒一下，我们的主要敌人到现在为止还是共济会，希望诸位不要忘记。” 坐在首席位置上的老者开口，打断了略显嘈杂的氛围。 “派出三支特勤队，持续跟踪敌方分队的活动，尽量避免战斗，其余的人，掩护亚辛进入主要搜索区。” “明白了，长老。” “诸位，这次的行动不容有失，复兴埃及在此一举，快去吧。” 此言一出，房间里四分之三的人都起身离开了，片刻的喧嚣之后，房间内重回平静。 “恕我直言，长老，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关注一下全视之眼身边的那个人，就危险等级来看，她似乎要更高一些。” “我知道，女士，不过现在的我们没法做到既要又要，只能专注于一件事情。” 在塞得港时，阳炎会凭借着主场作战的优势始终压制着共济会的活动范围，但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他们将权杖送出国外，现在到了东南亚，他们唯一的优势也消失了。 就能力者数量方面来看，共济会明显占优，更别提那些杀不死的炼金造物了，然而，作为古埃及最后遗存的希望，那颗宝石说什么也不能流入他人之手。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出手。” 长老的眼睛闪烁出诡异的红色光芒，虽然他的身体已经被诅咒扭曲的不成样子，但精神依旧是那么的坚定。 “若吾等之神皇再临人间，世界必将臣服于他的脚下，到那时，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吧。” 几乎是喃喃自语般的声音让旁人很难听清楚内容，长老将萎缩的手伸进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像是画像一样的东西。 「拉美西斯二世像」 历史的车轮无法向后行驶，但至少，这么做可以让祖国不再受到压迫，长老默默的将画像放回衣兜里。 “你们也去吧。” “是。” 港口内，军舰漂浮在海面上，沉稳而又庄重，我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淡蓝色的天花板。 “呃……” “别乱动我，先生，我刚刚给您包扎好。” 穿着白色护士服的中年妇女把我的身体牢牢的按在了床上。 “奥利维亚呢？” “您的夫人半小时前下船了，没有说要去干什么。” “是吗……” 按卡罗特的性格，肯定是已经找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才会这么做的，我叹了口气，侧过脑袋看向窗外。 “我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你很幸运，子弹没伤到骨头，不过恢复肯定得要个十天半个月的，而且以后会留疤。” “这样吗……” 虽然被子弹命中，但强运之力依旧拯救了我的姓名，这种感觉，和每次从冲锋中幸存下来时的体验一模一样。 只可惜现在我无法直接前往战场，只能祈祷卡罗特能够平安归来。 第322章 偷天换日 “队伍整备的怎么样了？” 凌晨一点半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如果现在有附近的居民被吵醒，探出头来从窗外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是一支由五名成员组成小分队，其中一人是能力者，他们的右手手臂内侧都烙着一个三角眼的标记，代表了共济会的身份。 “一分队和二分队已经在预定位置待命了。” “很好，发报过去让他们熄灭灯筒，静默前行。” 队伍尾部的人取下背后一个巨大的方型物体，开始在原地操作起来，队伍的领队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前方的黑暗。 “在对方夺得宝石之前不要行动，牢牢记住，我们是去截后路的。” “是！” 同一时间，远离房区的一栋高楼内，赫卡蒂已经重新架设好了狙击步枪，她换了好几个位置，这里是唯一一个能看清楚战区的。 “能看到他们吗？” “都藏在巷子里呢，真该死，什么也看不见。” “别考虑那么多，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外围安全。” 调整好光学瞄具的参数后，赫卡蒂将枪放在了窗口上，自己则走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艾尔宾。” “干嘛？” “有烟吗。” 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抬头瞥了她一眼，他的手里正拿着打火机。 “最后一根了。” “没事，我不介意。” “你妈……” 艾尔宾将烟从嘴里取下，丢到了赫卡蒂手上。 “吸烟有害健康。” “别他妈胡扯了，老娘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在成为复苏者之前，赫卡蒂在共济会内只是普通的外勤人员，某次任务中她被子弹穿透了肺部，最后因为窒息而死。 然而，不知道哪个神明看上了赫卡蒂的躯体，在临死前给予了她能力，因此共济会的炼金术师重新将她复活，还给了他三百人委员会成员的席位。 no.173的编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个数字并不代表真实实力，只是随机分配的而已，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赫卡蒂开始被重用，职位也越来越高。 据她所知，赋予自己力量的神叫埃里尼斯，在神话故事里是仇恨的象征，然而，她获得的却只是能够在封闭空间内自由移动的能力。 乍一看，这份能力和仇恨这个词根本不沾不上边，赫卡蒂自己也很疑惑，不过在她认识到更多和自己一样的能力者后，顾虑便被打消了。 「一个人的能力会随着自身的力量和经验逐渐被开发，在战斗的过程中，能力者会不断成长」 那位看上去有些疯癫的恐惧神选曾对她这么说过，遗憾的是，赫卡蒂本身对力量并没有什么需求，她只想平稳的赚钱，生活，然后走向终点。 “等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我想歇一阵子。” “是吗，看来我又得找新的搭档了呢。” 艾尔宾自嘲般的嘟囔道。 “你之前……还有其他同伴？” “不少，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赫卡蒂吐出一口烟，看向了土黄色的天花板。 “没记错的话，你是人类吧。” 嚓。 打火机的盖子与机身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要知道，世界上总有那么些幸运儿，每次都能在灾厄来临之前巧妙的化险为夷。” “运气不会总眷顾一个人，说不定哪天你也会和我一样，背后莫名其妙飞过来一颗子弹，然后……噶！” 赫卡蒂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艾尔宾微微一笑。 “管好你自己，女士。” 在共济会的计划内，他们将放任敌人搜寻宝石，自己则将主力部队安排到撤退的主要路线上守株待兔。 现在是凌晨一点整，用不了多久，攻击就要开始了。 “主干道方向没有异常。” 在赫卡蒂脚下大约一百五十米的位置，一名脸上蒙着布条的少女正在三四名武装分子的陪同下缓慢的向前推进着。 少女名为兰伯特，作为阳炎会内为数不多的能力者之一，她的任务和头顶上的那两个人一样，负责外围的安全工作。 不过，相比狙击镜那有限的视野，兰伯特的能力可好用的多。 “那边，有三个人正在移动。” “能确定身份吗？” “好像是不列颠尼亚士兵，已经喝醉了，手里还拿着酒瓶子。” “那就好。” 三天前，和兰伯特一起执行狙击任务的埃德加在医院内病逝，他受的伤太重，即便请来全埃及最好的医生也无力回天。 曾经无比锋利的组合到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兰伯特不得不另寻出路。 而当她得知，前往马来西亚执行远征任务会遇到杀害埃德加的凶手时，复仇的火焰便开始燃烧。 “检查一下我方前进路线上有没有敌人存在。” “嗯……没有，远处的房顶上有一个小点，可能是鸟类，注意一下。” “知道了。” 夺得宝石，让伟大的法老王重见天日，埃及必将再次复兴，而她所珍视之人说不定也会随之归来。 “咳咳咳……” 露天房顶上的卡罗特咳嗽了几声，她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凉，可能是气温有些冷的缘故，狙击镜内没有发现敌人，一切都很平静。 不过她心里也很清楚，敌人早就在暗处开始做动作了。 “……” 透过3.5倍镜的放大，她第四次检查了一下港口尸体的所在地，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人去将其回收。 之所以一直留意那边，主要还是因为卡罗特自身的猜想，一个连铂金碎块都要带在身上的人，怎么可能放弃权杖顶部的璀璨宝石。 被各方势力争夺的那个东西有很大的概率还在尸体身上，只不过刚才的搜身并没有发现它而已。 不过，意识到这点后的卡罗特并没有直接轻举妄动，她可没胆量去赌这个可能性。 「想要得知真相就要付出代价」 这句话她对马修说过很多次，但其实它还有下半句。 「前提真相所带来的收益大于代价」 第323章 纷乱 即便各方势力都已经做好了一番恶战的准备，但今夜打响的第一枪却依旧出乎他们的意料。 凌晨一点二十六分，共济会的先遣队遇到了另一股成群行动的势力，对接暗号失败后，领头的队长朝着前方扣动了扳机。 塔楼上的卡罗特被枪声所吸引，她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用狙击镜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 薄雾的笼罩加上建筑物的遮挡，t字准星内没有找到人和我移动的目标，她不得不站起身来，寻找更适合的观察角度。 距离战场越近，遭遇敌人的风险就越大，卡罗特的目标并不是杀人，她选择了一条远离纷争的道路，目的地则是港口附近的灯塔。 这个点位曾经被敌人使用过，不过卡罗特断定那些人已经离开，毕竟专业的狙击手不会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然而，正当她打算跳到前方建筑物的楼顶上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突然袭来，卡罗特背后一凉，随后收回了右脚。 嗖！ 一发子弹从她前方划过，向着夜色飞驰而去，她迅速俯下身去，用突起的墙壁掩盖了自己的身体。 “搞什么啊……” 没有枪声传来，射击者应该和之前在军舰上袭击马修的是同一人，向左侧移动了三四米后，卡罗特将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狙击镜卸了下来。 扣下扳机，就说明敌人和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能互相观察到对方了，卡罗特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墙壁开了一枪，劣质的建材被打出了一个洞，她将瞄准镜放了进去。 通过这个安全的小孔，外面的景象一览无遗，很快，一栋比周围其他建筑物都要高的奇怪塔楼被卡罗特捕捉到了。 刚才的那发子弹是从自己头顶上三四米的地方飞过去的，就轨迹来看，只有从高处射出的可能性，因此她确定，敌方狙击手就在塔楼之上。 “听到了吗，响枪了，离我们很近。” 艾尔宾注视着远方，赫卡蒂拉动枪栓，还冒着白烟的子弹壳落在了地上。 “不用管。” 虽然自己脚下的建筑是附近最高的一栋，只要是个正常人在遭到攻击后都能猜到这个位置，但赫卡蒂心里一点也不慌，究其原因还是自己手上的武器。 这把1888式委员会步枪并非寻常之物，它的枪口上装了一个转接器，连接着不属于现在这个时间段的高科技造物。 据物资派发官所说，这是一款来自阿拉巴马通用公司制造的定制精密射击消音器，进行了适配7.92mm步枪弹的改造。 它的制造时间是1976年，也就是八十多年后的未来，至于它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赫卡蒂并不清楚。 这款消音器可以将枪声捕捉范围降低到二十米以内，并且大幅度削减枪口火光，再加上现在的薄雾天气，就算敌人知道大致方位也无法找到狙击手的具体位置。 明明刚才还被视为阻碍的雾气，现在却反而成为了有利因素，赫卡蒂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缓步前进。 “敌人的领队已经倒下了，现在队伍正在混乱之中。” 重新往枪膛内推入一颗子弹后，赫卡蒂瞄准了队伍末端正在捂着耳朵说话的人，据情报所说，阳炎会内部似乎有可以不用电报就实现远程交流的方法，那家伙现在应该就在干这事。 啪。 火药爆发的威力不变，但声音却削减了很多，听上去就像是两块石头砸在一起一样，子弹被发射了出去，零点几秒后，目标就被打中了。 “头上，在头上，我们头顶处有人在活动！” 赫卡蒂的正下方，兰伯特高举起手臂，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有人在活动。 “小声点，刚才的声音，你们也听到了吧。” “嗯……” 随行的护卫纷纷掏出了武器。 “你们两个，先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通知附近的小队，把楼顶上的家伙解决掉。” “是！” 兰伯特被抱了起来，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原本五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还留在原地。 “队长，现在怎么办？” 被称呼为队长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就在刚刚，奇怪的声音又响了一次。 “走，去看看。” 同一时间，远处的卡罗特并没有在狙击镜内发现任何异常，雾气阻碍了她的视线，除了乱飞的子弹外她什么也没找到。 就在刚才，又有两发子弹从她头顶上飞了过去，敌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这倒是个好消息。 消灭敌人并非首要目标，找准时机后，卡罗特翻过墙壁，一跃而下，来到了阴暗的小巷里。 高处有狙击手，肯定不能继续在房顶行动，不过失去了开阔的视野后，如何前进只能凭借感觉，原先从外围绕行的计划也就行不通了。 卡罗特将卸下的瞄准镜放到了口袋里，然后拆掉了步枪照门上的导轨，在狭小的空间内这些东西都不怎么需要。 做完准备后，她向着前方一路狂奔，希望自己能在敌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前赶到尸体所在的位置。 然而，这一路并非风平浪静。 才走了没几步，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脚步声来看，至少在三人以上。 卡罗特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地方，这就是小巷的坏处，只要碰上了就躲不掉。 “靠……” 如果现在有马修在的话，她就可以直接移动到高处去躲避了。 此战不可避，卡罗特掏出之前从士兵手里买来的手雷，开始贴着墙壁向前方一路前进，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敌人已经很近了，除了脚步声外，卡罗特还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显然对方还带着步枪，于是，她拔掉了手榴弹的拉环，伸出一只手把它丢了出去。 “啊，什么东西？！” 一阵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片刻之后，手榴弹爆炸了，冲击波将附近没来得及躲避的敌人全部掀翻。 卡罗特掏出手枪，趁乱冲出，朝着地上还在活动的敌人扣动了扳机，几声枪响后，巷内恢复了平静。 “……” 地上的断肢上出现了三角眼的烙印，这些人是共济会的，卡罗特捡起地上的一把泵动式霰弹枪，从尸体上搜刮了几颗子弹后便匆匆离开了。 第324章 赎罪日 昏暗的医务室内，我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虽然大出血已经止住，但身体的虚弱感却一点也没有缓解。 “先生，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乱动。” 年轻的护士再次轻轻的将我想要抬起的手按了下去。 “能帮我把枪拿过来吗，小姐。” “枪？你现在可不能战斗，听我的，好好睡一觉，别再想其他事情了。” “不是那个意思……” 困意我当然是有的，而且还很浓，但不知道为何，心中的一丝不安感始终无法让我入眠，我姑且将其归咎于身边没有武器，所以才想把皮带上的枪拿回来。 “真是的……搞不懂你们这帮当兵的，拿去吧。” 护士无奈的从桌子上取来皮带，把枪套里的左轮手枪拿出来放到了病床的床头柜上。 “喏，现在能睡觉了吧。” “谢谢您……” 艰难的伸出手，握住了手枪，沉重的分量让我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实感，但心中的不安却没有消失。 不过，军舰上的岗哨也不是吃干饭的，我相信他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在把枪放到了随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后，我闭上了眼睛。 伤口处微微的刺痛现在也无法让我的精神重新振奋起来，没过多久，灰色无梦的深度睡眠便将我整个人完全包裹了起来。 床头的护士抬头看了一眼医务室门口挂着的时钟，现在是午夜十二点三十八分，早就过了她的下班时间。 “唉……” 长叹一口气后，她脱下了头上的白色帽子，棕褐色的长发散落而下，伤员需要整夜的陪伴，因此今天她不得不加班。 “真是有够倒霉的。” 护士的视线在医务室内上下扫荡，然后看到了沙发上的那件风衣，棕褐色的卷边口袋里有个方盒子露了出来。 “哦～香烟啊……” 她心里也清楚，这包烟是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那位患者的，但又有什么所谓呢，一根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他大概率不会记得烟盒里还有多少存货。 这么想着，护士将烟盒取出，从里面拿了一根出来，放入口中后走向了窗边。 尼古丁可以起到振奋精神的作用，最适合她这种常年熬夜的人，一口烟气入肺，护士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清晰了不少。 不愧是有钱人，抽的烟都这么高级。 放松的同时，护士放眼看向了岸边的建筑，除了沿岸的一排酒馆还亮着灯以外，其他地方一片黑暗。 “呼……” 她不记得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过正午的太阳了，这就是夜班的坏处，黑眼圈也使得船上的那些大兵从来不像对其他女兵一样对待自己，毕竟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每天都扳着个脸的人。 “妈的，早知道就不报名当海军了。” 一根烟的时间很短暂，护士把手里的烟头奋力丢向大海，以此宣泄心中的不满，然而，当她准备关窗的时候，突然发现岸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个人，身高很高，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码头上，面朝着军舰。 “……” 出于好奇，护士盯着那人看了一会，然后，岸边的人像是感受到了视线一般抬起了头，他的背后伸出了一根细长的，像杆子一样的东西。 生锈金属摩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入护士耳中，她感觉背后一阵恶寒，于是重重的关上了窗，插上插销后顺带把窗帘也拉上了。 “搞什么啊……” 用力晃了晃脑袋后，护士打算把这件事上报，毕竟自己的上级特地关照过，任何可疑的事件都必须要及时汇报。 不过…… 她看了看床上的伤号。 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思来想去后，护士还是决定先离开一趟，医务室门口不远处就有一个值班岗位，把事情告诉哨兵之后再回来就行了。 推开沉重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漆黑昏暗的走廊，和往常一样，晚上的走廊里是没有灯的。 虽然已经习惯了黑夜，但护士依旧无法接受这渗人的环境，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平时走过无数遍的通道都显得如此陌生。 不过好在，走廊尽头的人依旧在，这个时间段的值班人应该还是他，护士加快了脚步，她张开嘴，打算呼喊对方的名字。 “奥斯……？！”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护士猛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就在刚才，前方的岗哨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 发生什么事了？ 无数种可能性在护士脑海中徘徊，她开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虽然前方有什么还不清楚，但如同潮水一般的恐惧已经先一步将她吞噬了。 好在护士的理智依旧存在，她重新站稳身体，后退着朝医务室摸去，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有人入侵了军舰。 嚓。 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像是擦火柴一样的声音，紧接着，灯光亮起了，一个修长而又庞大的影子照射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手脚，脖子，脑袋，影子属于人类，但从头上的宽檐礼帽来看，这并不是哨卫。 哗啦！ 突然，影子四分五裂坍塌在了地上，护士被吓了一跳，她的左手不断在后面的墙壁上摸索，片刻过后，指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棍状物。 是门把手！ “……？！” 怎么……拧不动？难道有人从里面把它抵住了吗？ 不，不可能，房间里只有那个睡着的伤员而已，不可能有其他…… 咔哒。 金属碰撞的断裂声，生锈的锁链在空气中晃动，昏黄的灯光将附近的空间悉数照亮，巨大的恐惧和压迫感将护士牢牢的钉在了原地。 「聚会不欢迎你……」 枯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护士缓缓地回过头去，在她的身后，是一个形状酷似稻草人的生物，它的身体由各种金属部件构成，其中就包括一个门把手。 “ciaos。” 第325章 变相怪杰 “请问，马修·尤里乌斯先生在这里吗？” 男性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侧传来。 “……” 护士无言，她想要看清到底是谁在说话我，然而，除了声音和影子以外什么也没有。 “说句话吧小姐，对你有好处。” 长时间等不到答复使得男人有些烦躁，似乎是受此影响，得摩斯开始移动了起来。 必须得做些什么，让其他人听到才行，护士手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开始向着走廊前方的光点走去。 她身上有一把手枪，但是没有上膛，要想完成开枪这个动作至少得花上个一两秒，无论子弹能不能击中，只要发出声音，那么其他人一定会听见的。 嚓。 砂轮滚动，擦出火星，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动手。” 背后的怪物发出一连串难听的噪音，护士将手摸向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女士手枪，遗憾的是，没有时间给她扳动击锤了。 生命的凋零只在一瞬之间，这一切对得摩斯来说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日常工作，锋利的金属尖刺将心脏贯穿，眼前的躯干开始机械的抽搐。 谁也不知道护士为什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这么做，显然，这违背了人类的原始求生意志，正常人在遇到致命威胁的时候都会选择自保才对。 女人倒下了，片刻之后，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从走廊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回来。” 庞大的躯体瞬间崩落成大量的碎片，莱昂纳多·布列塔尼收起后背上象征着恐惧神选的断魂之灯，他现在和正常的绅士没什么区别。 “……” 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莱昂纳多抬脚跨了过去，这家伙奇怪的行为不值一提，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早些时候，狙击手同伴已经将目标打成了重伤，唯一能保护他的另一个能力者也已经被引开，现在已经没有障碍物挡在面前了。 作为共济会的派遣小队成员，他的任务是处理掉全视之眼，从塞得港蔓延浓雾开始至今，这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从刚刚被杀死的人身上的服装来看，她应该是个护士，这样一来，只要找到最近的医务室就能知道马修的位置，想到这里，莱昂纳多加快了脚步。 “最好小心点，我在附近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背后的灯笼又伸了出来，莱昂纳多没有理会。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昏暗的走廊很快就来到了尽头，莱昂纳多抬起头来，看向了一扇门前的标识。 「医务室」 “就是这里了。” 他伸出手去，试着拧开门把手，然后发现门被锁上了。 “破开它。” 细长的黑色肢体从背后伸出，猛然砸向门把，一下就把它打坏了，木门也因冲击力的缘故向后退去，房间的一部分出现在了莱昂纳多面前。 安静这两个词无法形容医务室内的情况，这里已经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了，紧闭着的窗户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向内踏出一步后，莱昂纳多看向了左侧。 那里有一张床，白色的床单下有人形的突起，边上的沙发上放着一件棕黄色的风衣，这件衣服的主人组织已经追寻了数年。 “现在，你将终结于此，不必惊慌，一切都是主的意志……” 吟唱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莱昂纳多缓步向前，他背后的黑色细长肢体纷纷对准了床上的突起物。 然而，空旷的床头柜却令莱昂纳多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那边原来应该是放着什么东西的，但现在却没有了。 「坚定你的意志」 一刺下去，尤里乌斯的血脉就将永远断绝，莱昂纳多甩了甩脑袋，将一切思绪抛之脑后，向着床单猛然攻去。 三根尖刺迅速有力的贯穿了病床，两根在胸部位置，一根在头部位置，紧接着，整张床被撕裂开来。 然而，在空中四散飞溅的不是鲜血，而是如雪花般的羽绒。 “什……？” 呯！ 一声枪响，莱昂纳多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背后的灯笼被打碎了。 “操……” 果然如他所想，在如此围追堵截下都能全身而退的全视之眼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解决掉，床单下面是三四个枕头，根本就不是什么人体。 呯！ 无奈之下，莱昂纳多只能将得摩斯放出来抵挡子弹，自己则开始向医务室的大门退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到是谁在开枪。 象征着恐惧的神明利用医务室内的各种器械组成了自己的身体，但还没稳定下来就被打中了灯笼，它不得不重新挑选新的构件。 从空中向下散落的碎片之中，莱昂纳多看到了一抹红色的闪光。 马修·尤里乌斯倒挂在医务室的吊灯上，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他看。 恍神的瞬间，两发子弹已经射了过来，莱昂纳多不得不翻滚躲避，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体内进来了个什么东西。 “我什么时候让你回来的？快出去！” “那家伙不是人类！” “什么？” 背后的杀气紧追不舍，莱昂纳多听到了两声脚步，然后，自己前方所有还亮着的灯全都被打碎了。 “那家伙的体内的灵魂被替换掉了，如此强大的波动，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至少现在我的能力对他没有作用。” “那就想办法撤出去，总之不能再继续……我靠！” 脚下的地板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莱昂纳多只能用附肢将自己挂在天花板上。 获取的情报中有提到过，全视之眼夺去了卡特莉丝操控炼金黑泥的能力，现在的他应该是用灵魂碎片和神明进行了交易，获得了完整的使用权。 “不，不是！” 得摩斯的声音在莱昂纳多脑中回荡。 “那具肉体内蕴含的力量绝非人类可拥有的，我能肯定，现在出现的是真正的神明。” 第326章 冬之日 这里是阿尔萨斯，不列颠尼亚合众国与普鲁士王国领土的交汇处，低平的土壤适合农业种植，大片的森林也很适合动物居住。 然而，现在是四年战争时期。 我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焦土与硫磺的世界，耳边回荡着枪炮的声音，火药的味道灌满了鼻腔。 这里是战士的地狱。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五分钟前，我还在护士的照料下进入了睡眠，为什么眼睛一睁开场景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难道是敌方能力者的攻击？现在看来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了。 “……” 这么想着，我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四肢，行动似乎没有受限，而且，右手手掌上原本缺失的那一根食指重新长了回来。 “欢迎。” 向前踏出一步的同时，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过头去，看到一股雾气开始逐渐凝聚成人的模样。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时间是你参军的第一个年头。” 虽然能确定面前站着的的确是个人，但我却无法从他身上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身高，国籍，甚至连最基础的性别也一样。 拥有这些特点的，在我记忆中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你是……普洛维顿斯？” “没错，在选中你之后，我就一直待在这里。” 在交谈的过程中，我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风衣被换成了厚重的军装，脑袋上多了一顶头盔，背上则是一把步枪。 “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深度睡眠导致的无意识状态，但我察觉到了危险的接近，所以占据了你的身体。” 和预料中的一样，共济会的能力者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受伤的我，他们肯定会乘胜追击。 “换个地方聊吧，这里的环境实在是有些差。” 人影一挥手，周围的场景瞬间发生了变化，红与黑的主基调被替换成了白色，仔细辨认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高中的教室。 此时此刻，普洛维顿斯赋予了自己具体的外观，他变成了我的高中历史老师。 “之前你和你夫人感情未浓的时候，我有很多东西无法告诉你们，不过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借着这个机会，我要告诉你一些有关于我自己的秘密。” 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但语调却变了很多，我按照普洛维顿斯的示意坐在了椅子上，周围的光线浑浊且柔和，无不透露着一种不真实感。 “先从最浅显易懂的说起吧，过去的一年多里你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那个一直在追杀着你们的组织共济会，所供奉的神明和我的名字一模一样。” “在这里我得说明一下，这只是非常巧合的同名，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共济会试图复活的是一名邪神，借着教徒信仰的力量才得以被赋格。” “如果他是神明的话，那你又是什么？” 面对我的疑问，普洛维顿斯并没有直接回答。 “你要知道，孩子，所谓的神明并非神话故事中所说的那般拥有无上权利，可以随便掌管三界生死的，相反，他们的力量其实来源于人类的信仰。” “各大神话中的主神，基督教的耶和华，伊斯兰教中的真主安拉，都是如此，信徒越多，神明的力量也就越强，同样的，他们会将力量反馈给自己所选中的人，这就是神选者的来源。” “至而那些无人信奉的神明，待到最后一个信徒消逝的瞬间，他们就会烟消云散，在我自己的记忆里，类似的事件发生了无数次。” “而我则是个特例，无名之神普洛维顿斯，在天界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信徒也能长久存在的神明，但因为无名的特性，总有人试图取代我的地位。” “人渴望永生，神也一样，所以现在炼金术才会盛行，不是吗。” 深蓝色的眼眸看向了我，其中的深邃难以言会，在绝对的神性面前，我甚至无力开口。 “所以说，你选择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帮你把那个伪神解决掉吗？” “不。” 场景蓦然变化，灰暗的墓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法兰克福郊外的场景，我正在参加女警凯莉的葬礼。 “上界的斗争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或许需要四到五代人，不过同样的，我会给予你以及你的后代强大的能力。” “后代吗。” 原本这个场景下至少有七八个人，但现在，墓地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口棺材躺在被铲子挖开的坑里。 “那颗射向你手指的子弹原本应该精确的打中你的脑袋。”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会是我？” 一滴雨水落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密集，我的身体没有被淋湿，或许这是身处幻境的缘故，但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切疑问都烟消云散了。 是一把伞，撑伞之人是一位高大的法国警察，他之前也和我见过面。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单纯的只是好运的缘故。” “只是如此吗……” “没错，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好运之人哪怕资质平庸也能平步青云。” 雨越下越大，一把小伞已经无法支持，普洛维顿斯将伞递给了我，自己转身走向了大雨之中。 “来吧，该换地方了。” 与此同时，码头边的街道上，一个男人正在向前狂奔，他狂放的运动姿态和身上得体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 跑到一半，右侧拐角突然冲出了一整队武装人员，男人和他们撞了个满怀，仔细确认之后才发现是友军。 “怎么回事，总队长，您怎么在这里？！” “发报员呢？” 忽视了领队的问候，莱昂纳多直接走向了队伍末端。 “我就是。” “给总部发报，立刻终止所有行动，组织成员撤退！” “可是，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那么多，照做！” 十分钟，或者五分钟？他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是在这个大致的范围过后，任何继续停留在码头附近的势力都将受到攻击。 第327章 一人之军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即便事先进行过大量的推演和预算，考虑到了共济会的任何一种行动的可能性，但现在通讯内出现的内容却依旧让长老难以理解。 撤退，全方位多批次的撤退，所有进入码头城市的共济会势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全部选择了向西方退去，他们彻底放弃了对城市的控制权。 “最后一支小队也已经离开了城区，现在需要控制的范围内就只有我们的人了。” 身旁的情报员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长老用他那与身体不成比例的手扶住了额头。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暂时不清楚，但就他们撤退的方向看，似乎也不打算等我们拿到宝石之后再进行截击。” “嗯……” 事出反常必有妖，撤退的信号不代表着可以放松警惕，现在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 “依我看，您也应该暂时撤出战场，这样一来还能保留实力避免被一锅端。” “嗯……” 直接压上全部家底和共济会对拼是不明智的选择，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大部队撤出，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继续搜索宝石的下落。 “就这么命令下去吧。” 而在遥远的码头附近，卡罗特亲眼看到了大量的武装人员开始向着远离码头的中心城区撤退，和其他人一样，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现在需要关心的已经不是这些了，卡罗特沿着小巷一路狂奔，她要先一步找到码头上尸体的位置。 之前搜身的时候，装有铂金碎块的袋子是在上衣内侧口袋里找到的，除此之外，被枪杀的男人身上还藏着打火机和一包烟。 那个时候卡罗特并没有往更深层次的地方考虑，拿到这些东西后就把尸体送了回去，现在看来，能藏东西的地方还有很多。 按照她的猜想，宝石还在尸体身上，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发现罢了。 “什么？撤退？” 高楼之上，赫卡蒂难以置信的看向身后的艾尔宾。 “现在吗？” “不然呢，电报都发过来了。” 明明局势对本方来说十分有利，赫卡蒂难以理解撤退的意义所在，但她也只能收起枪，毕竟这是命令。 “我们的任务是掩护撤退分队，提供信息支持，等到他们完全撤出冲突城区之后再自己寻找撤退的方向。” 收拾东西的过程中，艾尔宾开口说道。 “真他妈够麻烦的，每次都是这种擦屁股的工作。” “两根金条呢，好好干吧。” 在共济会的体系下，被指派出去执行任务的成员都会获得一定程度的报酬，具体数额按照任务难度上下变化。 在这次行动开始之前，赫卡蒂和艾尔宾都收到了两根五百克重的金条作为定金，如果他们能活着回去的话，还能再拿一次同等数额的报酬。 当然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怎么活着回去。 “嘘，听到了吗？” 赫卡蒂侧耳倾听，发现楼下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有人上来了 “走吧，别在这里和他们纠缠。” “嗯。” 大雨依旧倾盆，我打着伞，找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咖啡馆，这片精神世界很大，但一个人也没有。 推开门后，咖啡豆的香气扑面而来，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而且还有一个服务员正在工作。 “你的夫人，卡罗特-斯卡雷特-奥利维亚，她也是一名神选者。” 冒着热气的咖啡被端到了我的面前，毫无疑问，这是普鲁士人最喜欢的黑咖啡，苦的要命的同时还能让人一整晚睡不着觉。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眼睛的颜色和普通能力者之间有些区别，这是被神明选中而产生的变化，选择她的是名为赫斯提亚的女神，在希腊神话中是奥林匹斯山上最年长的女神。” “纯洁，忠贞，这些品质你应该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在她亲眼见证家族的覆灭，决心踏上追寻真相的道路后，能力就已经开始生效了。” “当然了，作为一名神选者，卡罗特小姐身上拥有的不只是能看穿死者死因和死亡时间，她还有另一个更加强大的力量。” 椅子被拖开，服务员坐到了我的面前，这也是曾经和我见过面的人。 “是什么？” “关于这个，你可以回想一下你刚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将自己的记忆拉回到久远的过去，渐渐的，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化。 一片战壕，左右两侧出现了大量素未谋面的士兵，他们呐喊着向前冲去，随后，橘黄色的火舌划破了夜空。 “赫斯提亚神选的力量，就在于情感的链接，从你和你夫人定下终生契约的那一刻开始，能力便生效了，当你待在她身边时，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心理障碍就会被慢慢的治愈。” 场景融合，再次变化，我回到了婚礼的当天，站在台上的是一年前的自己，怀里抱着的是身穿婚纱的卡罗特。 “残缺的灵魂因为情感链接的力量而变得稳定，正因如此，你现在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这里。” “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只能一直带着她行动了？” “时间会治愈一切，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的灵魂会重新变得完整，但在那之前，你也只能这么做。” 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我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焦土之上，这里貌似是斯卡雷特宅邸，但很多地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在宅邸中央的喷泉边，一名少女正跪坐在地上，我想走上前去，但被普洛维顿斯拦了下来，他现在变成了老管家约瑟夫的模样。 “赫斯提亚是奥林匹斯山上的三大处女神之一，而作为神选者的卡罗特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 脑海里出现了要打破这个属性的念头，所以她的能力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当然，这并不是削弱，而是成长的前兆，你们的情感链接越来越深，赫斯提亚神选的能力也在被一步一步的发掘出来。” 前方的女孩站了起来，左右环顾后，向着还在燃烧着的建筑物一路小跑过去。 “奥利维亚……” 第328章 绝对意志 “真相一直都是简单而又易于理解的，难得是通往真相的那段路，你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半，还有一半在前面等着。” 熟悉的场景在我面前不断的闪过，最终，普洛维顿斯将我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被你选中这件事，是偶然，还是必然？” 哥特风格的雕花床柱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抚摸着写字桌的木纹，缓步走向窗口。 “对人类来说，过去是既定事实，而未来是未知数，只有当下这一个瞬间是可以自己控制的，所以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普洛维顿斯向我身后指了指，示意我把窗户打开，我照做了。 拉开窗帘，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这里是约克，距离首都还有一段距离，而在几千公里外，臣服于不列颠尼亚的殖民地还有很多，有本国领土几倍之多。 正因如此，这个国家被冠以永远不会迎来日落的帝国。 然而，帝国的繁荣并非与每个市民息息相关，哪怕不列颠尼亚拥有世界上所有的陆地和海洋，那些在工厂里工作的工人和街边的流浪汉也不会因此多领到一分福利。 “从在树上爬行到学会用火和简单工具，再到学会用摩擦的方法让工具更加精良，人类一共花了几十万年的时间。” “但从原始社会步入奴隶制社会，再到封建社会和现在的资本主义社会，人类却只用了几千年。” “战争带来更先进的科技和材料，疾病带来更有效的医学和药品，天灾带来产量更高的农作物和农具。” “如果将这些事件单独拆开来看，毫无疑问每一个都是偶然，但将其全部结合起来你就会发现，每一件事的发生都和上一件事息息相关，这是必然，被称为过去的既定事实。” “种族的过去如此，个人的过去也是如此，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了。” 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些许烧煤产生的烟灰，远处的工厂依旧在工作，高塔一般的烟囱不断的向外释放浓浓的黑烟。 “你被为什么被选中这件事并不重要，尤里乌斯，重要的是你在获得这份能力之后会干什么，世俗之人会沉溺在力量之中，贪婪之人会利用它赚取不义之财。” “唯独你，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者，四年战争幸存者，盖乌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你早已拥有财富，也已经经受住了战火的历练，因此我才会选择你作为容器，来完成我为自己正名的目标。” 普洛维顿斯的申通渐渐模糊，它化作一道烟雾，进入了约克的夜色之中。 “在你与卡特莉丝战斗的时候我才真正赋予了你能力，在那之前，你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一路走下来的。” 黑暗的小巷内，隶属于阳炎会的搜索队正在行动，两分钟前，他们找到了一颗和总部描述非常相似的宝石，现在正在核对。 “暗红色多面体……没错没错，就长这样。” 他们并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远程通话的道具，但依旧在对着空气说话，奇怪的是，空气中居然还能传来回复的声音。 “带上它，立刻向东边移动，我马上安排附近的小队来支援你们。” 然而，在通话的过程中，意外已经开始接近了。 “好，我知道了，先这样……” “唔！” 刚刚结束对话的男人猛然回头，发现刚刚还围着自己的两个同伴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 “默罕默德？哈里法？！”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男人头顶蔓延到全身，他迅速掏出枪，开始沿着墙壁移动。 是敌人的势力吗，果然他们还是没有放弃搜索宝石，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战斗，而是想办法把东西带出去。 “救我……” 背后的黑暗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男人停下了脚步，他的同伴正在呼救。 「救救……我……」 嚓！ 一股剧痛传来，男人缓缓低下了脑袋，他的胸口处穿出了一把镰刀。 「救我！」 身体在空中分成了两半，得摩斯松开墙壁，从空中跳了下来，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莱昂纳多也走了出来，他直接跨过了还在抽搐的尸体，开始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是跟你说了吗，动作小一点！” 「闭……嘴……」 在墙角的一滩血迹里，莱昂纳多找到了那颗宝石，他将它缓缓捡起，擦干了上面的血迹之后，举过头顶开始仔细观察。 “就是你了啊……” 此次任务的最终目标就是眼前这颗和大拇指指甲盖差不多的宝石，莱昂纳多微微一笑，幸好自己动作够快，现在只要安全的撤出去就行…… 嗡…… 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电流音从他耳边一闪而过，莱昂纳多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但他没有多想。 “得摩斯，回来。” 没有反应。 “得摩斯？” 哗啦！ 金属构成的躯干散落一地，莱昂纳多猛回过头去。 “嘿，搞什么？！” “别叫了，我在呢！” 体内的声音让他松了口气。 “下次麻烦别擅作主张好吗。” “擅作主张？不是你强制把我收回来的吗？” “你在说什么……？！” 头顶的月光渐渐变暗，刚开始，莱昂纳多还以为是云层遮住了月亮，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切都清晰了。 那是由大量浓稠的炼金黑泥构成的巨大屏障，此时此刻，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以半圆球状向前蔓延。 “那是……” “全视之眼，快走！” 反应过来的莱昂纳多向前踏了一步，遗憾的是，已经太迟了。 前方的黑暗之中亮起了两个红点，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呼吸声，重到距离十几米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ciaos。” 第329章 无言恐惧 “怎么搞的……” 建筑物的房顶上，艾尔宾不断的尝试着使用自己的能力，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能行吗？” “还是不行，我的能力失效了。” “……” 赫卡蒂看向远方，夜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就在刚刚，她和艾尔宾的能力同时失效了，似乎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一瞬之间将它们全部夺走了一般。 就情报来看，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无名之神的选中之人，但他的能力现在应该都被来自中国的李海建夺走了，不可能释放出来。 而且，就算他重新夺回了能力，封印的最大距离也就只有差不多十几二十米左右，就现状来看，赫卡蒂附近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这下好了，咱们只能走过去了。” “走就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只要能移动到南边，完成组织发布的任务，他们就能安全的回去，享受财富和荣誉。 然而…… “喂。” 赫卡蒂向前走了两步，但艾尔宾始终没有跟上来。 “还愣着干嘛？” “你看……那边……” 平举的手指向了左前方的天空，赫卡蒂顺着方向望去，只看见那边的天空似乎比这边更黑，而且这片黑色还在不断的蔓延。 “我操……” 黑色如同潮水一般不断的向前推进，靠近了之后二人才发现，这是由大量炼金黑泥构成的屏障。 “走啊！” 反应过来的他们拔腿就跑，然而双腿的速度又怎能比得过黑泥蔓延的速度，没过多久，前方的道路就被完全封死。 同时出现两个要素，对方的身份就可以完全确定下来了，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能力明显要比情报里提到过的更加强大。 是提供线索的人在统计时出现了差错，还是自己的对手受到了强化？ 就在这时，赫卡蒂和艾尔宾口袋里的通讯装置同时响起，这是行动前上面派发给能力者的小道具，外观看起来像个方盒子，材质是他们从来没见到过的。 「计划有变，立刻向中心城区移动，莱昂纳多找到了目标物品，你们的任务是配合其他小队掩护他离开危险区域」 “你这边是什么信息？” “和你一样。” 所有被关在牢笼中的共济会成员都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这并非好事，毕竟越靠近中心遇到危险的概率就越大。 “他妈的，还以为能混过去呢。” 艾尔宾朝地上吐了口痰，看得出来他很是恼火，但没办法，和拒绝执行任务的后果相比，哪怕是死亡这种最坏的结局都不值一提。 “走吧，早结束早回去。” 而在黑墙之外，也有人在为此而发愁。 “没办法破开，即使用了大量的鲜血也一样，这种黑泥和以往发现的那些完全不同。” “……” 长老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面前那些算不上流体也算不上固体的怪异物质。 “我们的人，有多少还在里面？” “大概两个小队左右。” “告诉他们，不要与敌人交战，在外围寻找机会。” “是！” 本就不多的人手现在还被更进一步的削减，在争夺宝石的对决中，阳炎会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另外，命令所有还在外围游荡的队伍，立刻到码头集结，堵死他们的退路。” 先让共济会的人在牢笼里消耗一点实力，等到他们想尽办法破开封印出来的时候再给予他们致命一击，这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行的选项。 “但是，具体地点呢，码头范围那么大，我们现在的人手不足以完全封锁。” “不需要封锁，观察他们的动向就行，突围出来的人肯定是小部分，找到目标之后再出击。” “明白了。” 天空的颜色愈发深邃，距离破晓还有两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在白昼到来之前，一切都将分出胜负。 「这个躯体……果然没看走眼，实在是太合适了。」 普洛维顿斯感受着马修的身体，因为无名之神的特性，他已经很久没有获得实体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体验一次，必须得牢牢把握住才行。 「嗯？」 向前看去，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奔跑着的人影，这家伙貌似就是之前在船上自己感觉到的那个神选者。 「得摩斯吗，由情感化身的神明，可能会有点难以对付，但是……」 他伸出手，指向了正前方。 「汝之灵魂，吾将基于天命，悉数剥夺」 运动中的躯干猛的一抽，然后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后，它开始抽搐。 将人类的灵魂从躯体中抽出，这样一来，被其压制的神明便会完全的占据整个躯体，现在普洛维顿斯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这么做真的好吗，代行者」 躯体重新站起，但里面的灵魂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普洛维顿斯注意到面前之人的眼睛从红色变成了幽幽的蓝色。 「把我的力量完全转移出来，对人类来说，这是无法承受的吧」 普洛维顿斯没有回答，他手中的黑色物质开始聚集，最终成为了一根细长的，如同长枪一般的棍状物。 紧接着，他弯腰蓄力，做足准备后，猛然向着得摩斯丢去。 恐惧之神擅长利用情绪击溃敌人，因此他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但同为神明，普洛维顿斯并不会受此操控，因此在三兄弟中，这家伙是最弱的。 遗憾的是，攻击没有命中，得摩斯开始飞快地逃窜，他自己也知道现在拿面前之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在他转身的同时，手里的宝石稍稍露出来了一点。 普洛维顿斯眯起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faker……」 “呼……呼……” 卡罗特在空旷的码头上一路狂奔，就在刚刚，黑墙将城市的大半部分全部封锁住了，能做到这点的只有马修。 虽然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不能停下脚步，尸体就在前方，只要再跑上个几步，一切都明了了。 很快，小小的身影就来到了尸体附近，单膝下跪后，卡罗特并没有往衣服上摸，而是将手伸向了已经冰凉的嘴唇。 在地上放了那么久，尸体早就已经僵硬，卡罗特演沿着嘴巴一路向下摸，在右侧脸颊的腮帮子附近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果然……” 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这里。” 第330章 血肉之仇 “啊？小姐，您回来了？” 在战舰上站岗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换班就看到了归来的卡罗特，他似乎有些惊讶。 “有什么疑问吗？” “啊……没事。” 士兵的视线始终聚集在后方若隐若现的黑色墙壁上，船上可见的位置也能看到很多看热闹的人，不过更多的是行色匆匆的士兵。 “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值夜班的护士被杀了，您的丈夫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应该还没有派人去找吧？” “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开始准备了。” 让士兵卷入这场能力者之间的战斗显然是不明智的，卡罗特抬头看了一眼指挥部所在的位置，现在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黑墙内侧，得摩斯一次一次的闪避着来自后方的攻击，他知道，自己的另一位兄弟就在附近，他绝对有能力对抗自己身后的怪物。 「……」 从后方飞来的大多数都是被拟态成长枪的黑色物质，换而言之，到现在为止普洛维顿斯只使用了一种能力。 他在刻意的放任自己前行，目的应该和自己一样，找到另一位神选者。 「自大的家伙……」 借着转角的间隙，得摩斯开始变化自己的身体，他的四肢逐渐延长，背部的灯笼露了出来，这是他最初的形态，像骨架一般的巨大人形生物。 锋利的手臂插入墙体，固定住身体之后，得摩斯抬起脑袋，一股锋利的，难以入耳的尖锐嘶吼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紧接着，窗户被一扇一扇的打开，从噩梦之中被惊醒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打扰了他们的睡眠。 借着这个机会，得摩斯一跃而上来到了楼顶，让自己的灯笼最大限度的照射到周围的一切。 恐惧，大量而又新鲜的恐惧，情感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得摩斯的身体，没有了宿主的控制，他也可以不用过多在意自己的形态了。 「无名之神，无人铭记！」 巨大的躯干向前扑来的刹那间，普洛维顿斯猛然向前挥出一拳，大量浓稠的黑色液体向着前方喷射而去。 这是变换了形态的炼金黑泥，这种物质能够随意的在固液气三种形态间变化，遗憾的是马修只看到过两种形态，而他实际会用的只有一种。 借着流体的辅助，普洛维顿斯躲开了得摩斯的攻击，向前移动了一大段距离，在这个瞬间，挂在后背上的灯笼完全处于暴露的状态。 「就是这个吗。」 拔枪，射击，虽然贵为神明，但现在普洛维顿斯只是在借用马修的身体，攻击还是只能靠热兵器。 呯！ 奇怪的是，得摩斯并没有选择抵抗，他看着子弹命中了灯笼的底座，把里面的蜡烛打灭了。 「深海里有一种叫做安康鱼的生物，他们的脑袋前面会挂着一个发光的器官，目的是吸引其他生物过来」 周围的光线陡然变暗，普洛维顿斯用黑泥包裹住了全身，同时用它把自己固定在了墙壁上。 「上钩了，蠢货！」 巷子里为数不多的路灯在同一时间被粉碎掉了，周围的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普洛维顿斯将缠满黑泥的双臂护在胸前，准备迎接到来的攻击。 然而，得摩斯始终没有选择拉近距离，五秒，十秒，一分钟过去了，周围的亮度逐渐开始恢复。 「这家伙……居然跑路了。」 知道自己敌不过就选择疯狂避战，得摩斯和他的父亲阿瑞斯的性格完全不同，普洛维顿斯继续借着炼金黑泥快速移动，希望能在援兵到来之前追上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仅靠跳跃的得摩斯速度明显要慢了不少，很快，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区域里。 追击的过程中，普洛维顿斯理清了之前交手中发生的以意外情况，神明之间的对抗和人类之间的对抗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攻击的重点还是要以要害处为主。 之前受马修思维的影响，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被浪费在了仅仅起到辅助作用的灯笼上，下一次拉近距离时，目标就不可能是它了。 「嗯……？」 正当他思考着从何种角度发起攻击更为合适时，一股异样感突然从左侧传了过来，普洛维顿斯感受到了神性的波动，频率和前面的那家伙很像。 「冤仇……吗……」 与得摩斯相比，仇恨女神埃里尼斯是个棘手的多的对手，在上界，普洛维顿斯曾观察过她的眷族，对此有些研究。 历代仇恨神选全都来自拥有自我意识的炼金生物，埃里尼斯钟爱那些不朽的躯体，也正因为神选者的身体特性，仇恨才能被完全激发出来。 「哼。」 最终，普洛维顿斯选择脱离道路，他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得摩斯身上，转而开始寻找埃里尼斯的踪迹。 另一边，前方疯狂逃窜的得摩斯注意到自己身后的灼烧感越来越淡，他缓缓的停下了步伐，后面的追兵没有上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嘁，早知道这样就不浪费机会了……」 这次变形使用的原材料是宿主的身体，如果得摩斯不想直接回到上界寻找下一位继承人的话，就只能拖着这副身体在人间活动。 突然之间，背后被打碎的灯笼晃动了一下，得摩斯抬起头来，重新点亮了里面的蜡烛。 「出来吧。」 面前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脚步，然后，拄着拐杖的身影走了出来，从佝偻的样子来看，来者年龄不小，但脸上戴着的鸟嘴面具又掩盖住了身份信息。 「搞什么，是你啊。」 瘟疫骑士渐渐站直了身子，他的目测年龄也在显着的减少。 “很遗憾，按照命运的指示，你必须要放弃这具身体。” 「不能再宽限几天吗？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 瘟疫没有说话，只是从长袍下掏出了一根破旧的棍子，轻轻一甩，镰刀的刀刃就长了出来。 “回去。” 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得摩斯庞大的身体瞬间散架，原本紧绷着的皮肉一瞬间就撕裂开来，鲜血和错位的内脏爆裂而出。 瘟疫对这血腥的场面并不感冒，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他转头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331章 定义 无名之神本就应该没有名字。 在世界依旧停留在火与硫磺的阶段时，他便已经开始游荡了，那时的他并没有太多的思想，更像是一种特别的力量。 在那之后，他见证了火焰的熄灭，雨水的降临，见证了第一个简单微生物的出现，看着它们一步步演变成具有智慧的生物。 在无数次的死亡与新生之中，人类出现了，这种直立行走的哺乳动物依靠自己非凡的智慧迅速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而他们的思想也为无名之神带来了强大的力量。 很快，人类就拥有了信仰，他们开始通过创造神来寄托自己的精神意志，于是，无名之神身边出现了其他同伴。 由于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所以这些神明大多都拥有人的身体，只有无名之神依旧是一片混沌，他是世界的意志，不属于任何一种生物。 时间飞逝，人类很快就迎来了毁灭，在那之后，又有无数不同的生物兴衰，随后宇宙开始收缩，温度升高，质量变大，直到归于一点，重新爆发。 这个过程被人类称为庞加莱回归，在有限范围的结构内无数次重构事件的过程，就像洗牌再发牌一样。 不过，洗牌发牌可能只需要几十秒钟，而宇宙膨胀收缩再到大爆炸却需要几万亿年。 作为世界的意志，无名之神并不会丧失他的记忆，他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见证了每一次庞加莱回归的过程。 在那么多次的重复之中，只有一次，人类的存在持续到了宇宙生命的尽头，无名之神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之前和之后的他们都因为种族内耗和自我战争而毁灭。 他想要仔细观察，但几十亿年的时间飞逝而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世界就又变成了无聊的样子。 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个自称人类使者的旅行者。 无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自由的穿梭于每一个节点上，他自称cicada，突如其来的闯入了无名之神的世界里。 「打破边界的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在那之后，cicada无数次的尝试改变世界，让人类回到那条长久存在的世界线上，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熵增熵减不断重复，但这一次，cicada找到了那个关键的人物，他告诉无名之神，机会已然到来。 厌倦了观测的无名之神欣然答应了cicada共舞的邀请，像其他神明一样选择了一个人类作为力量载体，但就是因为这一时的疏忽，他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个名字。 普洛维顿斯。 这个致命的失误使得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拥护伪神抢占了他的位置，倘若无法将其解决的话，在下一次宇宙大爆炸中，无名之神也会随之毁灭。 而现在，他的面前就站着伪神手下的势力。 炼金黑泥遮盖住了月光，只剩下街边的路灯还在提供光亮，普洛维顿斯利用裂缝移动到了建筑物的顶层，在那里，他看到了两个同样在搜寻目标的人。 其中一人是神选者，另一人只是普通的能力者，确定了自己的主要目标后，普洛维顿斯轻轻的碰了一下脚底的地板。 「我见即我得」 原本空旷的楼顶凭空出现了一把来自未来的精密射手步枪，受限于马修的躯体，普洛维顿斯无法使用他没有获得的能力。 不过，属于自己的神力还是能正常使用的，毕竟现在主导的灵魂是他本人，普洛维顿斯趴在了楼顶，开始精调瞄准镜。 普通的能力者一枪打死就行，神选之人只需要像刚才那样消灭主人的灵魂，就能引出神格，和得摩斯不同，埃里尼斯对普洛维顿斯来说更有威胁。 嗖！ 消音器将枪口的声音收束，子弹的威力却没有减少，只是半秒钟的功夫，镜头里的人就已经倒下了。 “什……？！” 赫卡蒂惊鸿一瞥，发现身后的艾尔宾已经被打爆了脑袋，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个纵身跳下楼顶。 “靠……” 冷枪冷炮今晚似乎格外的多，这次又是不知道哪里打过来的子弹。 另一边，普洛维顿斯重新站起身来，受建筑物遮掩的他丢失了神选者的目标，不过没什么所谓，他知道该怎么办。 「我见即我得」 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下一秒，瑟瑟发抖的黑褐色皮肤少女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欸？什么？” “嘘……” 普洛维顿斯将兰伯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下一秒，周围的所有活动光点都被揭露了出来。 一个，两个，两百米内共有五个疑似的目标，虽然可能会伤及无辜，但普洛维顿斯一点也不在意。 无数多的生物在他面前出现又消失，仅仅五个凡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汝之灵魂，吾将基于天命，悉数剥夺！」 五个光点同时消失，三秒钟后，右侧的又重新亮了起来，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了。 借用完能力后，兰伯特被丢到了一旁的角落里，普洛维顿斯用黑泥裹挟全身，开始向着光点的位置移动。 「嗯……？」 长眠之中的埃里尼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到了已经失去灵魂的宿主体内，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能自如的活动了。 「这是……？」 获得意识后，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宿主的身体，对于神明来说，神选者被杀死也就意味着自己即将回归上界，因为没有足够的肉体来维持自己行动。 但奇怪的是，埃里尼斯现在却待在一个正常的身体内。 「灵魂被直接消灭了吗。」 看来把原宿主杀死的至少是个高阶炼金术士，埃里尼斯心里一阵狂喜，要知道对神明来说，获得能在人间自由活动的机会很少。 「愚蠢的家伙……」 然而，当她想操纵身体移动的时候，前方突然穿出了三根黑色尖刺。 这是炼金黑泥，一种非常容易被操控的产物，这也印证了埃里尼斯的猜想，她开始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个不自量力的炼金术士。 然后，她注意到了前方墙壁上的倒影。 「行于战场，煽动情绪，享受杀戮和鲜血，埃里尼斯，还是厄里倪斯？你的名字还是和过去一样拌嘴。」 第332章 ungo 一上一下，两个占据了凡人躯体的神就这么互相对视着，没有一方敢先动手，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 真是有够倒霉的，好不容易获得了能够自由支配的身体就碰上了这么个怪物，埃里尼斯不敢轻举妄动。 必须得先想办法触发那个特质，自己才有获胜的可能。 与此同时，高处的普洛维顿斯先开始了行动，他缓缓抬起手，用枪瞄准了下面的埃里尼斯。 「你所需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呯！ 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命中了埃里尼斯的右臂，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后退了几步。 并不是无法避开攻击，相反，埃里尼斯需要来自敌人的攻击，而且越致命越好，刚刚的那一枪足以触发她的能力，但是…… 「你……」 面前之人是被称为全知全能的普洛维顿斯，比任何已知的事物更古老，知晓世间万物，其中肯定也包括自己的能力。 「我当然知道，这一枪是为了能让你正常使用力量而开的，好不容易获得能活动活动筋骨的机会，我可不想就那么草草收场」 在黑泥的裹挟下，普洛维顿斯平稳落地，现在，他和埃里尼斯处于同一高度。 「真是傲慢」 子弹造成的创口内开始涌出暗红色的粘稠物质，这不是血，而是另一种特殊的物质。 「你那份必胜的信念，就由我来抹除吧」 埃里尼斯，复仇女神，她的能力是将所有自己受到的伤害储存为能量，必要之时便可拿出来使用，这就是她更青睐于炼金生物的原因。 「原来如此，这就是仇恨的具象化吗」 普洛维顿斯构造黑墙挡在自己身前，片刻过后，刚才射向埃里尼斯的那发子弹就被反弹了回来。 啪。 子弹撞在炼金黑泥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随后便停止了运动。 「到头来只有这么点能耐吗，真是扫兴」 黑泥消散，子弹落在了地上，普洛维顿斯站起身来，埃里尼斯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甚至不配称之为他的对手。 还要再等等。 埃里尼斯没有回答，她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最适合发起攻击的时机。 「说到底还是一般货色，回归上界吧……」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普洛维顿斯愣在了原地，他低下头来，发现自己胸口处的衣服下面渗出了大量的鲜血。 「任何对我身体造成伤害的攻击，我都会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你刚刚用枪打中了我的手臂，这份伤害，现在被转移到了你的心脏上」 埃里尼斯缓缓直起身来，暗红色的物质包裹住了他的整条右臂，对他来说，全视之眼大意轻敌的时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就算对手的能力再怎么强大，身体素质也只是个普通人，只要能一击毙命，就可以…… 可以……？ 毫无疑问，普洛维顿斯附身的那个躯体的心脏已经被彻底摧毁了，但他却依旧站在那里。 「太遗憾了，如果你的攻击目标不是心脏而是大脑的话，现在我已经躺在地上了」 鲜血不断流淌，但普洛维顿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着话。 「你……用炼金术……」 「再好好想想」 普罗维顿斯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受伤的位置，血立刻就止住了，埃里尼斯开始后退，他从来没见过被摘取心脏之后还能生龙活虎的人类。 「人被杀，真的会死吗？」 「这不是废话吗！」 普罗维顿斯伸出左手食指，在空中左右晃了晃。 「人被杀是因，死是果，虽然这是最基础的因果关系，但如果我说，我的能力是改变它们的话，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 「如果还不懂的话，那就……」 因为紧张，埃里尼斯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随后，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突然席卷全身，她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呼吸了。 「咽下口水的因造成了无法呼吸的果，真是杰作，哈哈哈哈」 虽然之前有听说过，无名之神凌驾于万物之上，拥有深不可测的力量，但埃里尼斯一直没有什么具体的理解，直到这次真正交手。 「好了，玩笑差不多开够了，我也该稍微认真一点了」 没有使用任何能力，普罗维顿斯只是将手在空中稍稍挥动了一下，他将这个动作设置为因，而果则是取走某人的灵魂。 下一个瞬间，埃里尼斯失去了视觉，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倒了下去。 拥有操纵因果的力量，这便是无名之神的真正含义，但这里是人间，无法过多使用神力。 「这躯体可堪一用，不过，现在还是得交由你使用，这是我答应过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是吗？” 迷雾之中，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于是，魂魄归于躯体，再次睁开双眼时，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但四肢和躯干却充满了活力，仿佛新生婴儿一般。 「我用因果的力量为你重新塑造了破损的躯体，好好使用」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区域，留给我的信息只有这么一段话，还有手里那把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手枪。 远在巡洋舰之上的卡罗特此时正趴在栏杆上，五分钟前，笼罩了城市的巨大黑色半球体开始渐渐消融。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战斗已经结束。 不过，那边的结果如何已经无所谓了，她早已完成了她的任务，那颗多方势力追求的宝石此刻就攥在小小的手掌心里。 事实如卡罗特所料，偷走宝石的男人并没有将它丢弃在路上，而是藏在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地方。 食道。 过去，一些间谍在从事敌后潜伏任务时会将一些重要的情报装在小瓶子里吃下去，度过检查后再排泄出来。 而偷宝石的男人也运用了类似的方式，不过他的技术更加高超，将宝石卡在了喉咙里，把它取出来花了不少时间。 他也想到了对付追兵的方式，那就是散播假货，在男人嘴里，卡罗特还找到了一些和宝石差不多颜色的晶状体，这些东西没有任何特殊效果，只能用作观赏。 天还没亮，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完美，现在只需要等待马修回来，一切都将画上句号。 第333章 重启 在进入普洛维顿斯营造出来的幻境之前，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潜藏在心里。 我到底是为何踏上这趟旅途的呢？ 依稀记得，旅途开始的原因是卡罗特看到了一张纸条，那时我单纯的认为，只要找到纸条上所写内容的真相，一切都会结束。 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个单纯的愿望，我就像陷入暗流漩涡中的渔船一样，被外力裹挟着到处乱转，被迫战斗。 卡罗特有自己的目标，她要找到十年前那场灭门案的真相，那我呢？ 「向前走，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你便会收获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苏醒的最后时刻，虚无的声音在我耳边诉说，随后，我睁开眼，又一次看到了残酷而又美丽的世界。 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财富？权利？还是其他我无法想象的物品，身外之物非我所求。 「人类正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才来到今天这般地步的，继续走下去吧，我能保证，未来的你会感谢现在的你」 说完这些话后，我的听力也和视力一样恢复了正常，环顾四周，自己貌似正处在一片陌生的小巷子里。 “那家伙，给我弄哪来了。” 为了辨认方向，我释放了一道裂缝，移动到了附近建筑物的顶端。 “嗬……” 尚未散去的黑泥屏障正在衰败，就规模来看，两边的最远点估计得有个七八公里，也许这就是神明和凡人力量的差距吧，我自己使用黑泥时最多也就几十米的范围。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和卡罗特汇合，扫视了一圈后，我将目光锁定在了远处码头停靠着的几艘船上。 这么远的距离，巡洋舰和战列舰只能通过大小来区别，更别说在同级舰中找到我待的那艘了，于是我决定先到码头附近看看。 与此同时，另一边。 “咳……咳咳……” 一片废墟之中，莱昂纳多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用右手手肘撑住地面，翻过身体后，开始在自己的胸口摸索起来。 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隐隐作痛，毫无疑问，自己刚刚已经死了一次，而且是毫无悬念的被全视之眼秒杀。 “操……” 左手伸进衣服里，几秒钟后，一块碎掉的玉佩从里面掉了出来，这是临行动前上头发放给每个神选者的。 “它可以在你身形俱陨的时候暂时保住你的魂魄，这是无上的主神赠予你们的。” 对自己能力极度自信的他在行动前并没有想过会用到它，现在看来，还是太自信了，将碎屑全部清理干净后，莱昂纳多靠着墙直起了腰。 「喂，我说你，还好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抬起头来，一个由碎玻璃，窗框和钢筋组成的奇怪人型生物正在俯视着他。 “搞什么，是你啊……” 得摩斯落到了地面上。 「你很幸运小子，没被普洛维顿斯追上，我能感觉到，和你一起来的另一个神选者现在已经被剿灭神格了」 擦掉从额头流下，影响视野的血之后，莱昂纳多深深的吸了口气。 “你是说赫卡蒂？” 「没错，她可以用玉佩复活，但身上的能力再也回不来了，埃里尼斯已经被送回了天界，可怜的姐姐」 “是吗……” 失去了能力，赫卡蒂就只是个拥有高级意识的复苏者而已，莱昂纳多不敢思考回去之后她的处境，他也没功夫去想。 “我身上的伤呢？记得之前好像被什么东西贯穿了来着。” 「放心吧，那是神明对神明的攻击，不会对你造成伤害」 “照这么说，你……” 得摩斯展示了一下自己背后的灯笼，那里面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不少。 「我借用你的一部分灵魂给自己疗了伤，暂且稳住了神格，但是要想完全恢复可能得修养很长一段时间」 “还是和之前一样，吸收恐惧就行了？” 「差不多」 感觉四肢恢复了些许力量后，莱昂纳多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上衣口袋里装着自己要找的那颗宝石，现在，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一群废物！” 指挥室内，长老将面前所有能看到的东华西全都推倒了，他的面前站着一排人，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让你们蹲守，结果呢？连一个能力者都搞不定！” “恕我直言，长老，我们的战士面对的是神选者，她不知道用了什么能力，大家就开始互相残杀……” 凶残而又锋利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 “厄里斯吗……看来共济会这次的确下了血本，带队离开吧，只能等待下一个千年了。” 听到这句话后，房间里的人争先恐后的离开了，只剩下身材怪异的长老一个人还留在里面。 两个千年以前，他曾目睹伟大的法老王君临天下，而现在，埃及已然衰败不堪，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出现。 宝石没能弄到手，但机会还有，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等待，等待一个世纪之后，公元2000年钟声响起的瞬间。 “还没来吗……” 巡洋舰的甲板上，卡罗特焦急的在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里寻找着马修的身影，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她搬来了一个凳子站在上面。 虽然心里一直在默默暗示自己，马修这么强肯定不会出事，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然而…… “呜哇！” 一双强有力的手从腋下绕过，直接把卡罗特整个人抱了起来。 “在干什么呢大小姐，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我说啊……等等，尤里乌斯？！” 一身破破烂烂的风衣，满脸的灰尘和污泥，要不是那双眼睛和依稀可见的面容，卡罗特差点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我把卡罗特放到了地上，五分钟前，在码头观望了许久的我用裂缝移动到了巡洋舰的指挥塔上，一眼就看到了来回踱步的她。 “这个嘛，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