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仵作太子妃》 第一章 水堰奇事:难民 身上就像是穿着布条的男子步履蹒跚的爬到水堤上面,身上裹满了污泥和脏垢,异常的狼狈不堪,手中的一个精致的铁皮桶更是显得与整个人格格不入。 男子看着堤坝的眼睛里面跳跃着火花,就像是濒临绝望的人最后的负隅顽抗。 男子嘴角扬了扬,一口参差不齐发黄的牙齿也让人心生畏惧。 男子晃了晃自己手中冒着热气的铁皮桶,嘴角几乎就要咧到耳根处,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样,“疯子?那就让你们这群恶魔看一看疯子能做出来的事情,恶人自然应该下地狱去啊……“ 水堤上面传来的笑声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一样,带着说不清的寒意与阴森,一下一下敲打在人的心弦上。 穿着黛青色长衫的男子正缓缓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样貌俊朗,皮肤白皙细腻,一头青丝用一根挽带缠在头上,不经意打眼看过去的话,还会以为是个女子走过来了。 男子身旁的一个小厮牵着两匹枣红大马,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看包袱的重量,就像是带着一两件衣裳出来游历的富家子弟一样。 小厮斜着眼睛瞟了瞟自己身边看上去就像是感受不到累的男子,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僵硬苦涩了起来,随着僵硬的肌肉的牵动。 小厮脸颊上面一颗豆大的汗珠滑倒了自己的嘴中,小厮尝到了口中阵阵的咸味,面色就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小厮趁着男子没有注意自己这一边的动静的时候,赶忙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汗水,苦笑的说道:“小……公子,你看看前面都没有什么树荫的地方了,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一下再走,不然一会只能坐在太阳下面了。” 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厮,眉毛微微上扬的挑了挑,就在小厮以为自己的想法又要再一次落空的时候,男子点了点头,率先走到一块看上去茂盛一点的草地上袍子一撩就坐了下来。 小厮如临大赦一样,急匆匆的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还没等两个人坐上一刻钟的时间,就看见小路上多了不少背着包袱、神色惶惶的百姓,有的甚至一家老小的向前跑,脚上沾满污泥的鞋子的鞋底甚至都只是和鞋有一点粘连,这样不顾一切向前逃难似的样子,到是像极了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男子眯了眯眼睛,看向了与百姓们逃难相反的方向,红唇微启,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面时不时闪过一些亮光,“墨砚,你去问一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子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这一群百姓所逃离的地方江南第一小镇水堰镇,水堰镇可是一贯是富庶的江南种百姓生活最好的地方,这样大规模的逃难到是让人有几分怪异的感觉。 一个看上去不过才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许是逃难的时间长了一些,一直没有吃任何的东西,一边跟在自己的父亲的身后,一边哇哇大哭,两只眼睛都哭的通红。 墨砚上前拦住眼前的这一家三口,看着眼前瘦的不像人样的三个人,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干粮递给了眼前的人。 男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墨砚,最终还是没有抵抗得住自己一直咕咕叫的饿意,迅速的夺过墨砚手中的食物分给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狼吞虎咽了起来。 还没等墨砚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身边围过来了不少的难民,每一个难民眼中都闪着亮光,就像是黑夜之中看见食物的恶狼一样,所有伸过来的手全部都向着墨砚的身上扒了过去,那副模样就像是要将墨砚分成几块吃了一样。 “让开,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围在这里。”一道清冷的身影从难民的外围传了过来,周围的难民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浑身一怔,竟然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给男子让出来了一条路。 男子看了一眼低着头说不出话来的墨砚没有说话,清冷肃杀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自己身边的难民,也不说话,就是用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群人。 难民本就是为了活命才逃出来的,虽说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两个瘦弱的男人,但是身上的衣着、气势可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少爷,谁也不会主动去惹这一个麻烦,没有抢到想要的粮食,自然退到了远处。 墨砚自知理亏,低了低头,“公子,小的错了。” 眼前的难民都差不多是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了,现在都是看见粮食就红了双眼的节奏,自己竟然还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粮食,若是自己被这群人怎么样还好,若是连累了公子的话,也不知道少爷会怎么样处置自己。 男子没有理会身旁的墨砚,见对面的三个人吃完了东西,看上去也比刚才初见时候的模样好了不少,这才缓缓开口问道:“这位大哥、大姐,小弟这才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的,小弟想问问前面这可是水堰镇?” 女人看了看自家男人的面色,见男人面上并没有什么恼意,面上才露出来几分痛苦的神色,对着眼前的男子摆了摆手,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情,“前面的的确确就是水堰镇,但是这几日这镇上有些不干净,水灾也快来,若是惜命,还是不要去水堰镇凑这个热闹了。” 男子双眉紧蹙,但是面上的笑意却依旧没有半分的消退,这样清秀的白嫩的面庞让眼前的大姐和大哥两个人直愣愣地看呆在原地。 男子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手上的折扇也被合了起来,“大姐不瞒你说,小弟是京城人士,家父为我介绍了一门水堰镇的亲事,本来我是向着这段时间来看一看我那未过门的妻子的,所以……” 大哥闻言虽然男子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是心中已然了解了实情,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不懂,但是男子的确是想要往水堰镇去,更何况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也是一个心善的男子。 大哥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压低了声音的说道:“前些日子镇子上面发生了一些怪事,说出来还怪吓人的,你可千万别不信啊。” 第二章 水堰奇事:溺亡 水堰镇之所以取名水堰镇,就是因为镇子旁边就是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清河,虽然说是小清河,但是却水量一向都不容小觑。 就在一周之前,江南迎来了雨季,眼瞅着小清河的水位就快要上涨到危险的警示线,水堰镇的父母官急急忙忙的带着人顶着大雨连着好几日加固了堤坝,所有人都想着这一次堤坝好歹也能撑个几天,于是大家晚上都听着如豆大般的雨声平稳的入睡了。 但是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地动山摇了一阵过后,大家才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高呼——“堤坝塌了,水淹过来了!快跑啊,快跑啊……” 外面奔跑呼叫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将口中的话语说完,或许是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不少人打开门,都被眼前堤坝上面出现的景象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堤坝是用木桩做基础,用石条做主体而建造的,但是眼前的这一大块石块正在她们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条一条的裂缝,一条一条的裂缝顺着石块攀岩而上,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蜘蛛在石块上结网了一样。 还没有等到堤坝下面的百姓从眼前的景象之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从那些裂缝之中溢出了一股一股清澈的江水,随着“砰”的一声,就像是地动山摇了一样,眼前的堤坝瞬间崩塌。 他们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眼中只剩下了朝着自己迎面扑来的洪水。 堤坝的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看着这边百姓的仓皇逃窜,听着百姓们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呼救声最后全部被轰动的水声掩埋,黑色的身影没有忍住,双肩微耸。 当晚水堰镇灯火通明,离堤坝较远的地方只是被水冲刷或者有不小的积水,但是离堤坝最近的王家村,整个村五十几口人全部命丧当场,只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王疯子因为睡在山林里面勉强逃过了一劫。 大哥说到这里嘴唇有些干涩,大哥勉强的咽了咽自己口中并不存在的口水,越发的感觉头顶上面的太阳就像是针对自己一样所有的阳光都满满的洒在了自己的面上。 还没有等男子做出什么反应,一旁突如其来的伸过来一只拿着水袋的手,“喝点水再说吧。” 一行人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个过来旁听的男子,其中递水袋的男子长的高大俊朗,身上的墨蓝色上好的长袍和腰间的玉佩皆是价值不菲之物。 另一个男子是侍卫打扮,跟在递水的男子身后,一言不发。 墨蓝色长袍的男子也看向了黛青色长袍的男子,眉毛微微上扬,似是多了几分挑逗之意。 大哥没有多想,咽下自己刚才胡乱喝下去的一大口水,擦拭掉嘴唇上的水珠。 想到后面几日发生的事情,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掉入冰窟一样,眼神都逐渐惊恐了起来。 在王家村变成一个无人的村子之后的第二天的夜里,有些旁边村子的人看见王家村中有几家灯火通明,窗子上面还有人影晃来晃去的身影,甚至还有几家烟囱升起了炊烟袅袅,就和平日里面王家村的场景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还可以听见还依旧呆在王家村里面的王疯子的笑声,这样的笑声加上诡异的情景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日的时候,离王家村最近的李家村里面有一户人家莫名其妙的在家中死亡了,一家四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身旁的被子都是干的,仵作检验出来这四人却是在水里面淹死的,紧接着镇上就开始一些流言蜚语。 直到昨日李家村已经死了三户人家,死法都是一样的诡异,水堰镇的人们才开始惊慌了起来,都纷纷的收拾起来了自己的家当,这才有了现在着急匆匆逃命的一幕。 黛青色的男子闻言,见大哥和大姐有些不安的看向了水堰镇的方向,伸手在自己的怀中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最后一点干粮也塞到了大哥的手中,柔声道:“多谢大哥大姐,这点粮食还望大哥好好拿着,莫要饿到了小孩子。” 大哥大姐闻言,双手作揖道谢,才拉着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向着前方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黛青色长袍的男子看都没有看自己身边的墨蓝色长袍的男子一眼,径直的朝着水堰镇的方向就走了过去。 墨蓝色长袍男子的眼神种多了几分戏谑之情,朗声道:“这位小兄弟也是胆识过人,明明知道眼前的水堰镇发生了那么多的怪事却还是执意要过去,是真的只为了看一眼自己父亲指腹为婚的女子,又或者是还有一些什么其他的缘由?” 黛青色长袍的男子闻言双眉微皱,她清晰的记得刚才自己在编造自己的目的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任何的人,眼前这个人恐怕跟着自己已经不是一段时间了,“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刚好在下对水堰镇的怪事也有一些好奇,不如我们结伴而行,这样的话相互之间也有一个照应。” 还没等黛青色男子侧过脸来拒绝,就再一次听见墨蓝色长袍的男子像是预料到了一样继续说道:“小兄弟要知道若是你不同意,在下也是会跟着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吗?” 黛青色长袍的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看上去有些痞气的男子,嘴角撇了撇,眼中的不耐烦就连墨砚都感受的一清二楚,“纪言柒。” 说完,纪言柒的脚步就像是从来没有停顿过一样,继续向前走了过去。 墨蓝色长袍的男子眸色一沉,朗声道:“陆君屹。” 陆君屹见纪言柒就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眼中刚才一闪而过的紧张的情绪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陆君屹挥了挥手,看向自己身边的侍卫,“庆俞,你去仔细的查一查这个纪言柒的底细,京城纪家,我怎么不记得有纪言柒这一号人物呢?” 庆俞点了点头,看向纪言柒的背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惕。 第三章 水堰奇事:入住驿馆 整个水堰镇的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影,宽阔的街道上面甚至连一家敞开门做生意的商家都没有一个,然而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还是水堰镇的镇中心的位置,由此可以想象若是到了王家村附近或者李家村附近村子里面又会是什么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发现周围的铺子里面有不少的人隔着窗子向外面张望,一幅好奇的模样,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开门来做生意。 墨砚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得皱着眉头嘟嘴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就连生意都不做了不成?” 陆君屹打开折扇扇了扇风,微风将耳边的碎发微微抚起,嘴角一直噙着的笑容,虽然一直灿烂如初,但是越发的让人觉得有一些瘆人。 “这些人都在害怕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鬼魂的传言自然是不敢开门,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也不过是不想白白浪费了自己手中的这些金银珠宝罢了。” 纪言柒听到陆君屹口中多了一些鄙夷之意,眉毛微微上扬,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对这些金银珠宝十分的鄙夷,或者说对这些守着、喜欢金银珠宝的人十分鄙夷。 但是看这个男人穿着的衣服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购买的,估计又是哪一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因为后院的那些争权夺利的操心事情才这样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心中只有满满的对世界的鄙夷。 墨砚见纪言柒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像是驿馆一样的店铺,店铺里面有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躲在窗子后面朝着这边张望着。 墨砚朝着驿馆走了过去,伸出手叩了叩门,面上带上了一丝微笑,“老人家,你这生意怎么做?” 里面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眼神暗了暗,慌忙的远离了窗户,急忙挥着手说道:“不做不做,今日不开张,不不不,这几日都不开张。你们快走吧,不要待在我家店门口了!” 墨砚皱了皱眉头,勉强维持着自己面上的笑意,正准备伸手推门,就看见眼前的老人上来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堵在门口,墨砚好笑的问道:“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难不成真的被那些牛鬼蛇神的东西吓破了胆子,甚至都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老人堵住门的手顿了顿,随即便看见墨砚趁着这个机会到是将店铺的门推开了一条缝,向着里面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老人眼神再一次警惕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是慌张的看向了自己的店中,仿佛店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你……你在看什么?” 墨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像是钓到鱼儿的渔夫一样,“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行人里面有捉妖的道士,也有捉鬼的法师。我们就是听说了水堰镇的怪事特意赶过来的。” 不远处的纪言柒和陆君屹只能看见墨砚面上似笑非笑的笑容以及老人面上将信将疑的神情,光看着这二人的申请就知道墨砚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在诓骗那个老人家。 陆君屹用扇子遮了遮嘴巴,嘴角微微上扬,“贤弟看上去一幅正派人士的模样,到是没有想到贤弟的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纪言柒闻言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陆君屹,就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侍卫庆俞消失不见一样,“用什么方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陆君屹愣了愣,迎上纪言柒清澈的不带一丝杂质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跳,就像是自己被完全剖开放在了纪言柒的面前,一点隐私、秘密都没有。陆君屹皱了皱眉头,他十分的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是还没有等到陆君屹做出任何的表示,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墨砚欣喜若狂的声音,“公子快来啊,我们可以入住了!” 纪言柒率先走了过去,在其余店铺打量的目光之中缓缓的走了进去。 墨砚正在掏银子准备开房,身后就传来了陆君屹含笑的声音,“开两间房,一间你和庆俞住,一间我和纪贤弟住,不用花费那么多的银子。”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才刚刚开口就听见陆君屹补充道:“另外店家做生意也不容易,我们能给其他的客人余出一间房便是一间房,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要互相体谅一下。” 纪言柒看了看只有自己一行人的一楼大厅,眉毛扬了扬,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挑衅,“还请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周围,大街上包括这店中,可还有其他的人的存在?这种时候开的房间越多,才是给店家最大的帮助。” 说完,纪言柒转向墨砚的方向,清冷的说道:“给我开四间房,我不希望我的房间左右或者对面有其他人的存在。” 纪言柒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向楼梯口,一身黛青色的长袍迅速的消失在楼梯口处。 店中的氛围就像是凝固了一样,墨砚尬笑了几声,对着陆君屹的方向颠了颠自己手中的钱袋子,“陆公子……你倒是不用为我家公子劳神至此,我们带足了钱财出来的。” 一旁的店家看见墨砚看向自己的眼神,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尴尬的笑道:“这位公子的心意小老儿心领了,不过我之前已经和这位客官商量过了,若是你们几位可以解决这水堰镇的奇事,小老儿就不收你们的钱财。所以钱财是不用给的,而且店中……的确没有什么客人。” 陆君屹淡淡的看了一眼半躲在墨砚身后的店家,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右手拿着的折扇时不时敲击在自己的左手手心上,“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鼓声一样敲在在场的人的心上。 陆君屹挥了挥手,余光看见了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庆俞,眸色一沉,转身朝着二楼走了过去,“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这样安排吧。我们一行人最好都在同一层,出了什么事情也互相有个照应。” 墨砚看了看庆俞看向自己高深莫测的眼神一时间有一些无法缓过神来,只好懵懵懂懂的点了一个头,甚至连陆君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等到墨砚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将陆君屹和纪言柒安排在了对面的房间,墨砚一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四章 水堰奇事:前往义庄 纪言柒才刚刚一下楼就看见了坐在下面和整个大厅的格局格格不入的陆君屹。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昨夜的时候她让墨砚早早的去打探了义庄的具体的位置,本想着今日一大早就赶过去亲自看一看尸体的情况,再前往传说中的“鬼村”王家村一探究竟。 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纨绔子弟竟然也起了那么早,要不是这是昨晚纪言柒突然决定的事情,都要怀疑陆君屹是不是故意要一路尾随着自己的了。 陆君屹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纪言柒眼中的意外,嘴角扬了扬,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桌子上面的两副碗筷,“既然起了,那么就过来吃一些东西吧。一大早起来的那么早,昨晚你有没有吃东西,想必贤弟已经很饿了吧。” 纪言柒没有过多的言语,打量的眼光时不时从陆君屹身上扫过,顺带着扫视一下被庆俞押着一脸苦色的墨砚一眼,其中的冷意让墨砚浑身都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当然,纪言柒也没有对消失了整整一天现在突然出现的庆俞说什么话语。 陆君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纪言柒,眸色越发的深沉,满脑子都是昨晚庆俞打探过来的消息。 大齐纪家,是两年前才在大齐一众世家大族里面冒出来新秀,但是纪家的当家人却是一个才刚刚十九岁的纪楚尧,纪家在先皇在世的时候由于以下犯上的罪名差点就灭九族了,要不是念在过往的情分,朝中那些一大把胡子的老臣也不会请求皇上放过纪家的孩童。 但是任谁都想不到,纪家的孩童竟然会在日后的日子里面会有如此出息吧。不过纪楚尧也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少年,那么多年的时间,竟然将纪家另一个继承人的身份保护的严严实实的,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没有人知道。 眼下的情况看上去,眼前的这个纪言柒多半就是纪家被纪楚尧藏了那么多年的纪家二公子。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纪言柒一看就是纪楚尧放在心尖上面的人,只要能拉到纪言柒的支持,一向是中立派的纪楚尧难道还不会站到自己这一边不成。 纪言柒的食量小的很,陆君屹见他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一个男人吃饭才吃那么一点,也能难怪你身子骨看上去比较娇弱一些,就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把你吹走了一样。” 纪言柒看了看桌子上还剩下不少的食物,淡淡的觑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陆君屹,毫不犹豫地开口回道:“不是我吃得少,而是有的人不知道自己的食量,点起菜来无头无脑。” 陆君屹是什么身份,何曾听说过这样的话语,当场就愣怔在了原地,仔细地看了看桌子上面和东宫里比起来云泥之别的的早点,一度陷入了沉思,从纪言柒的种种举动来看,她多半将自己当作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纪言柒没有多说什么,兀自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才缓缓说道:“今日我是去义庄,不是去王家村也不是李家村,你若是还想一个劲的跟着我的话,还是仔细想想自己面对着一堆尸体能不能忍受下去再说吧。” 陆君屹笑了笑,仿佛刚才的呆滞和恍惚只不过是大家的错觉一样,至始至终他的面上都是挂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陆君屹摇了摇头,“不了,探案什么的我的确很好奇,但是义庄那个地方我这样的纨绔子弟还是不要随便踏足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到也没有说什么,带着刚刚走到自己身边的墨砚向着门外的马车走了过去,义庄离她们住下的驿馆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今日一大早起来墨砚就找到店家接到了马车。 上了马车,纪言柒再三确定还在驿馆之中的陆君屹的的确确没有继续跟上来的样子,才对着墨砚低声道:“墨砚,我们由多久没有回过京城了?” 墨砚似乎是没有想到纪言柒会问出这样的话语,愣了愣仔细的盘算了一下才回答道:“公子,应该是两年了吧。大公子一直催你早早的回去,反倒是公子你,非但没有回去反倒是越跑越远了。” 纪言柒作为纪楚尧唯一的妹妹,纪楚尧自然是对纪言柒的百依百顺,就连纪言柒要去金缕阁做一名仵作的事情都答应了,还对外隐藏了她的身份各种信息。 但是可能纪楚尧也没有想到这个妹妹出去了之后就很少回去,接近一年的时间几乎都是信件交流。 纪言柒点了点头,放下了马车的帘子,缓缓的合上了双眼,京城她许久没有回去过了,京城里面的人也越发的让人看不透摸不着了。 驿馆里面庆俞缓缓走到了陆君屹的身边,双眉微皱,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面透露出来些许的不解,“公子,义庄里面的尸体不才应该是这水堰镇闹鬼的突破口吗?怎么我们反倒是不跟着纪家的小公子一同过去了?” 陆君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尸体的确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既然都来了这水堰镇,还是领旨前来的,水堰镇的父母官还是要去看一看的,说不定还可以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庆俞在来到水堰镇之前就派人前去打探过水堰镇的父母官钱文伟的详细资料,他发现钱文伟虽然说表面看上去的确是没有任何的不好的记录,但是官场上面的人一个藏得比一个深。 钱文伟的府邸里面由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有两房小妾,但就算是这样的情况钱文伟还在水堰镇的一些偏僻一点的镇郊的位置买了四五套宅子,有那么多宅子其实在官员身上来看也不足为奇,偏偏这些宅子里面还有不少的女子,这些女子一个个的都还不知道钱文伟的身份,不知道是该说这些女子过于天真还是应该说钱文伟隐藏起来太深。 除了钱文伟的私生活比较混乱之外,钱文伟似乎在私底下还自己做着一些买卖,每一次都和水堰镇中有名的赌馆做交易,交易完成后都会搬出四五箱的东西,若是那四五箱都是金银的话,估计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到底是什么交易,可以让赌馆和钱文伟保持着那么长时间的合作关系,甚至极有可能从中赚取了不少的利润。 钱文伟作为一方父母官,王家村和李家村除了那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来得及派人前来调查,那么究竟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将他困住了。 陆君屹此次前来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钱文伟以及江南堤坝突如其来的崩塌,只不过是找到了王家村这个切入点罢了。 第五章 水堰奇事:义庄老头 纪言柒看着眼前只有一个老头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的义庄皱了皱眉头,老头多半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来到这个阴气极重的地方。 纪言柒上前几步,才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义庄里面堆的遍地都是的尸体,这若是要一个一个检查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老头见纪言柒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纪言柒伸向自己准备扶自己的手,随意的摆了摆手,“这地方阴气太重,你们这些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小伙子还是不要和我这老头子靠得太近比较好。你们来到这义庄有什么事?” 纪言柒看了一眼义庄里面的遍地都是的尸体,皱了皱眉头,那里面的尸体应该大部分都是王家村被大水淹死的村民,“我们想来看一看李家村的那几具尸体。” 老头愣了愣,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多了几分晦涩,但是老头并没有说什么。 老头带着纪言柒和墨砚径直的走到了义庄最里面的一间单间里面,单间里面的房梁上挂了不少的白布条,门一打开风吹进来惹得白布条在空中一摇一摆的,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老头站在门口执意不肯进来,伸出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七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面上冷漠的说道:“你们自己进去看吧,这就是李家村送给过来的尸体,全部都放在那里了。” 说完,老头甚至都没有等到纪言柒说什么话语,独自转身就离开了,就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一样。 墨砚皱了皱眉头,看着老头的背影有些不满的说道:“公子,你看看这老头什么态度!” 纪言柒不甚在意的向着眼前的几具尸体走了过去,“这李家村的人都被人说是鬼杀死的,老人又比较迷信,不愿意进来过多的接触也是正常的,倒是你老是东想西想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来帮你家公子做些事情。” 墨砚应了一声收回自己的视线,就看见纪言柒正准备伸手去拉开尸体上面盖着的白布,墨砚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几个健步冲了上去,“公子,公子,你放手,小的来小的来。” 纪言柒止住了墨砚准备拉开白布的势头,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白布的一角,“等一等。”纪言柒止住了墨砚的动作。 白布的一个边角上面有一个泥手印,许是前来看望死者的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沾着些许的污垢就直接拉开了白布才导致白布上留下了手印。 纪言柒仔细的看了一转,七具尸体的白布上只有其中的三具有手印的痕迹,看上去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印。 等到墨砚将七具尸体的白布通通扯开之后才发现了更大的不同,被人拉开过的白布下面遮掩的是三具男性死者,这三位男性死者的身体上都出现了不少的伤痕,就连面部都被人用尖利的东西刮的凌乱不堪,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面部特征也认不出原来的面貌。 纪言柒伸手接过一旁的墨砚递给自己的手套,上前仔细的看了尸体上面用利器刮出来的伤痕,“面上以及身上的伤痕都是利器所刮,凶器是一个有棱角的四面体,根据伤口上面的沙砾来看的话,利器应该就是河边能捡到的石块。伤口形成后没有任何的出血反应,这些伤口都是死后造成的。” 墨砚闻言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闪现过刚才的那个老头的面貌,那个老头老是拿着一种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两人,时不时嘴中还在小声的嘀咕着些什么,整个人都是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 “所有进入义庄的尸体都要经过检查,更何况义庄还有专人看守,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将尸体毁坏到这个程度,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多大的胆子啊。公子,你说会不会是外面的……” 还没等墨砚的话语说出口就被仔细的检查尸体的纪言柒出言打断,“不要胡乱猜测一些毫无事实根据的东西,有证据我们才好说话,我们现在能得到的结论就是,这个案子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鬼魂作祟,而且外面的那个人和这个案子之间也有一些关联,是不是凶手之一不确定,但是藏匿者的身份是确定无疑的了。” 纪言柒一边说着自己的猜测,验尸的动作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纪言柒大致的将眼前的七具尸体检查了一遍,“将这三具男性尸体单独拿出来,死后泄愤的行为就已经告诉了我们凶手最主要的目标是谁,只是可惜了……” 墨砚顺着纪言柒的目光看了过去,如果说凶手的目标只是眼前的这三个男子的话,那么跟着他们一起无辜丧生的其余四个人就是最可怜的,就算是那两个女人也有一定的关系在里面,两个看上去不过才五六岁的孩童也是无辜的。 这样一个冰冷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板上,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和一个看上去不过才两三岁的小男孩静静的躺在一起,面庞还是死亡时候的宁静,他们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这一个应该在土地上自由奔跑的年纪。 纪言柒默默的将两个小孩子的尸体上盖上了白布,不为别的,小孩子的尸体是最容易扰乱人心的,只要初步检查出来两个小孩子不是凶手的主要目标之后,她就不会再继续进一步的检查。 纪言柒首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白布,示意刚才才拿出笔和纸的墨砚一眼,便仔细的观察了起来,“三位死者所盖的白布上均有两道三个指印,嫌犯的手上应该是沾有大量的泥土才会在白布上面留下来泥土的指印。除此之外还有几刀月牙形的痕迹,痕迹呈现黑色,应该是嫌犯指甲中的脏垢所留下的痕迹。” 纪言柒放开手中的白布,阔步走到死者的身边,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袋子,小袋子里面装着尺寸、厚薄不一的数把银色小刀,每一个小刀都泛着冷光。 纪言柒顺手抽出来一把袋中最薄的小刀,那刀片薄的在身上划开一个口子都不一定能够发现。 第六章 水堰奇事:尸体怪异 “第一位死者,身穿绫缎,身高约在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但是力量却很大。死者口鼻中均有泥沙的痕迹,皮肤呈现鸡皮样,面部泛白有些许膨胀的现象。” 纪言柒伸手拿出一把银色的小刀对准第一位死者的喉管处划开,补充道:“死者喉管处也同样有泥沙的痕迹,的确是在水中溺死所致。” 纪言柒接过墨砚递过来的帕子擦拭掉手中小刀上面的血迹,抽出一根银针和一条极细的细线开始为刚才自己划出来的伤口进行缝合。 若是陆君屹跟着一同过来的话,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一条细线就是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流觞曲水里面卖的最贵的一种细线,就这么一根可以卖到五两银子。 墨砚看着纪言柒像是不要钱一样用细线仔仔细细的将死者喉管处的伤口缝起来,有些心疼的看向纪言柒,不解的问道:“公子,你,你省着点用,好歹也是钱啊……这三具尸体不都是仵作检查过的溺死的尸体了吗,你怎么还要检查一遍呢?” 在墨砚说话的时间内,纪言柒已经动作利落的割开了第二个死者的喉管处,纪言柒手下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像极了等待许久猎物的猎人在看见猎物露出马脚的一瞬间的模样。 “他们三个的确口鼻之中都有泥沙的痕迹,面部也都有一些膨胀的情况,但是这并不代表都是溺水而死的。你看这第二具尸体口鼻中有泥沙的痕迹,但是喉管处却异常的干净,没有泥沙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水渍。” 墨砚闻言怔了怔,正准备凑上前去看一眼,就看见纪言柒手中的银刀直直地对着死者的胸腔,浑身一颤,急急忙忙的退了几步,堪堪好的躲过了纪言柒将划开死者胸腔的一幕,墨砚咽了咽口水,“那,那是怎么死的?不,不会是下毒吧?” 纪言柒一双好看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死者的尸体,“不,溺死也分为好几种情况。这个死者虽然肺部和嗓管处都没有任何的泥垢,但是心脏有着明显的**骤停的症状,应该是在水进入到口鼻处的时候死者由于害怕导致的心脏骤停的,也能算是溺死的了。” 墨砚闻言刚刚才放回到肚子里面的心再一次高高的悬挂了起来,顿时感觉到义庄的房间里面再一次充满了一股冷飕飕的阴气,墨砚将刚才纪言柒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难不成,难不成真的是鬼祟作怪?” “不会的,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妖魔鬼怪,都是人心作祟罢了,你不要疑神疑鬼的,真是不知道你跟着我那么久了,怎么智力还是一点都没有长?” 墨砚象征性的忽略掉纪言柒说自己的那句话,跟着纪言柒那么多年了,纪言柒要不就是不讲话,一讲话就很容易气死人,墨砚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终于纪言柒看着眼前的最后一具男子的尸体双眼都放光了。 “快记下来,最后一具尸体有不一样的地方。最后一具尸体面部有膨胀发白的迹象,但是口鼻处和嗓管内都没有任何的泥垢,肺部也没有水渍,心脏也没有骤停的现象,除此之外,死者的口鼻处还有一些白色的絮状物,类似于棉花絮一样的东西。” 墨砚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霎时间看见死者被剖开的胸腹,一时间面色再一次变得惨白。墨砚向后退了几步,窜到门口的位置打开门对着门外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重复了几次之后墨砚才感受到自己好了不少,这才走了回来。 纪言柒看着眼前面上还是毫无血色的墨砚,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纪言柒面上有一些淡淡的嘲讽的意味,“如果说非要说是鬼魂作祟的话,也不得不说这个鬼魂有一些小聪明……”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说完话,就看见窗外有一个躲在窗柩后边的黑色身影,纪言柒眸子一沉,几个呼吸之间看向墨砚的时候,纪言柒就已经恢复了常态,“也没有什么,检查出来和那些仵作检查的没有什么区别。” 墨砚闻言内心终究还是有一些遗憾,但是看见纪言柒面上像是故意为了遮掩难过而表现出来的开心的时候,还是扯出笑意安慰道:“公子,没事,你可是金缕阁出来的,那些仵作肯定检查的没有你仔细,只不过是他们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罢了……” 墨砚还没说完话,纪言柒就率先走了出去,墨砚呆愣愣的看着纪言柒离开的背影,急急忙忙的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跟了上去,“公子,你,你等等小的啊!” 墨砚坐在马车上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还站在义庄门口看着他们的老头,总觉得那个老头的视线隐隐约约的透露出来一些阴森冷气,老是让人感觉有一些不寒而栗。 墨砚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浑身颤了颤,偷偷向着马车里面瞅了一眼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闭着眼睛的纪言柒,小声的嘀咕道:“公子怎么上了车之后就没有好好的说过话,莫不是刚才在义庄的时候被人下毒了吧……” “好好赶你的马车,你再胡思乱想的话,公子我可就将你撵下去了。”纪言柒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还在天马行空的墨砚吓得差一点没有将自己手中的缰绳扔了出去。 纪言柒微微睁开了眼睛,伸手掀开了身边的车帘,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义庄,眼中的深沉就像是一片漆黑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觉得有几分捉摸不透。 整个义庄就只有那一个看门老头在,若是凶手的确溜进去将那三具男性尸体进行第二次伤害的话,那个老头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刚才在窗外偷听的男子的身形和老头的身形差不多一模一样,看起来这个看门老头着实不简单,这个案子也不像是自己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 这种时候,陆君屹那一个纨绔子弟就能排上不小的用场了,怎么说也算是一个京城子弟了吧…… 第七章 水堰奇事:门外偷听 纪言柒回到驿馆却没有看见陆君屹的身影,双眉微皱,眼下的水堰镇街道上面都是空无一人的,就连街旁的铺子都是紧闭大门不允许外人进入,陆君屹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竟然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驿馆的老头看见纪言柒回来,双眼微亮的同时,将自己手中提着的一大袋不知道从何处搜寻到的艾草递给了墨砚,细细的叮嘱道:“二位今日可是从义庄回来的,这身上的晦气可得好好的去一去。” 墨砚接过沉甸甸的艾草,点了点头接受了老头的好意,才看向一双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纪言柒,眼中多了几分打趣的问道:“怎么,陆公子跟着我们的时候公子觉得烦人,现在陆公子没有跟上来了,公子又开始担心了?” 纪言柒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面前抱着艾草笑的傻乎乎的墨砚,淡然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在纪言柒的余光看见站在厨房帷幕后面畏首畏尾向着这边看过来的老头的时候愣了愣,纪言柒嘴角微微上扬,“老人家,你可知道义庄的那个看门的老人家有什么故事?” 驿馆的老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走了出来,现在还是夏季,天气也不算凉爽,老头搬了三个凳子,三个人就这样坐在庭院之中。 老头清了清嗓子,“公子直接叫我李老头就好了,我原先也是那李家村的人,前几年才从李家村搬了出来。” 李老头从敞开的大门看了看门外空无一人的街道,漆黑的街道就像是让整个水堰镇都陷入了暂停的状态,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 “我们都叫义庄的那个老头怪人,这也是水堰镇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怪人怪人的叫多了,也忘记了他原来的名字到底是什么。要不是你今儿个提起他来,估计都没有想到王家村死里逃生的人除了王疯子还有这个怪人。” 纪言柒眼睛微微放大,一条若有若无的线在自己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你是说义庄的那个老头原先也是王家村的人?那他可认识王疯子?” 李老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的看向了纪言柒,笑着说道:“那自然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外村的人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王疯子的事情,更何况怪人,他之前还收养过一段时间的王疯子,好像就是在王疯子死了之后,王疯子就跟着怪人了,这也是我们会叫他怪人的原因之一。” 纪言柒自从来到水堰镇之后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王疯子,直觉告诉她这个王疯子不是一般人,只是不知道在这一场水堰的劫难之中王疯子在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纪言柒正准备继续询问一些和王疯子有关的消息,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就听到驿馆的门口传来了庆俞的厉声呵斥:“你是何人!” 三人向着门口看了过去,一个穿着破烂,面部不少的特征都被一些脏污遮了一个严严实实,一时间都无法辨认出来这人的相貌。 陆君屹向屋内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其他的异常情况,才缓缓开口道:“我回来就看见这人在门口站着,庆俞就上了。” 纪言柒上前将地上的人蒙着面的头发拨到一旁去,看上去到还是个长的眉目清秀的男子。纪言柒这一仔细检查就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子面色苍白,双手的手腕被庆俞掐的青紫,几乎肿了整整一圈。 纪言柒没有说什么,对于这样目的不明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这没有什么错误。纪言柒站起来看向了李老头,“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王疯子把?” 李老头上前几步从头发的缝隙之中看了过去,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不过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才还趴在地上时不时发出一些类似于野兽的低吼声的王疯子,现在就像是稻草人一样静静的趴在地上,从头发缝隙之中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了纪言柒和陆君屹,就像是被人丢弃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但是奈何眼前的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眼神纪言柒脑子里面只有对眼前的王疯子的疑惑,这样清澈的眼神的确会出现在一个脑子开发不完全的人的面上,但是这样面对着自己直直的投射过来的目光让她感觉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陆君屹则是面上多了几分打量的笑意,能够在眼前的五个人之中准确的找出来哪两个人才是主子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他们四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起的。 陆君屹笑了笑,想到刚才才见到的钱文伟,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 父母官视而不见,对王家村无辜丧命的人没有任何的表示,对李家村的诡异命案也没有任何的追究,甚至没有将这些事情上报朝廷,也许钱文伟还在忙着寻找前些日子被自己截下来四箱金银吧。 纪言柒让李老头安排了一个房间用来安置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的王疯子,这才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墨砚,仔细叮嘱道:“你今晚就费些神盯着这个王疯子,他看上去可不像是疯疯癫癫的样子。” 墨砚点头点到一半,顿觉不对的抬起头来,不赞同的看向纪言柒,低声道:“公子,小的在这里看着王疯子,那你呢?难不成今晚你想自己过去?要是让大公子……” 纪言柒余光看见向着这边走过来的陆君屹,看了一眼墨砚清了清嗓子,止住了墨砚即将脱口而出的说教。墨砚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就像是鼓起气来的河豚一样。 陆君屹目不斜视,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刚才这边的异样一样,只是淡淡的指了指庆俞,“今晚让庆俞盯着王疯子,他有一点武功底子,能防备的更好一些。” 纪言柒皱着一双眉头看了一眼陆君屹,点了点头,“那就让庆俞看着王疯子,这个人不简单,你让他小心一些。然后……你的侍卫去看着人了,你晚上自己也小心一些。” 陆君屹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多了几分狡黠的光芒,一边朝着身后的楼梯走了过去,一边缓缓说道:“贤弟放心,今晚我和你们一起出去,这样我就不是落单的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听到这句话,纪言柒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等到陆君屹走出了自己的视线,纪言柒才看向了低头不语的墨砚,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下次说话再不分场合的大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八章 水堰奇事:堤坝崩塌原因 纪言柒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破败不堪的堤坝皱了皱眉头,自从大水将堤坝冲塌了之后,除了离堤坝最近的王家村之外,周围不少的村子都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毁坏。 再加上后面传言中的王家村鬼魂的事情,越发的没有人靠近这一块,倒是无意之间让这堤坝没有遭受到任何的破坏,还可以看出来当时案发现场的时候的模样。 纪言柒走到了最近的堤坝崩塌的石块附近,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块石块,皱了皱眉头,“这不对劲,这个堤坝是石块和木桩建筑而成的,石块也用的是朝廷规定的石块,看这个份额也不是偷工减料的,按理来说应该是一道坚固的防线才对。” 陆君屹捡起一块碎块捏在两指之间用力捏了下去,过了不一会才看见石块在陆君屹那白皙的手指之间渐渐的化成了粉末随风飘散开来。 陆君屹同样皱起了眉头,“这种石块不是江水就可以冲开的,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 墨砚看到了刚才陆君屹将石块捏成粉末的那一幕,整个人仿佛被钉子钉在了原地,现在看向陆君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畏惧,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让公子离这个人远一点。 墨砚急匆匆的朝着同样在仔细的看着每一块石块的纪言柒走了过去,许是走的过于匆忙,没有注意看自己脚下的路,被一块看上去棱角分明的石块绊倒在地,石块的尖角也插向了墨砚的小腿。 “啊!”的一声成功的让两个沉迷于研究石块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的地方。纪言柒看见墨砚倒在一堆石块上面动弹不得,小腿处冒出来一股有一股的鲜血,纪言柒面色白了白,快速的走了过去。 纪言柒仔细的看了看墨砚的伤势,皱了皱眉头,“你不要乱动,我现在帮你包扎,你躺好不要动,尤其是腿。如果到时候失血过多至死,你可别指望公子我把你带回去。” 纪言柒没有去理会墨砚面上痛苦万分的表情以及眼中的泪水,直接上手再自己的长衫的下摆处扯下了一截布条,纪言柒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陆君屹,“你帮我压住他,不用管身子,用手压住他的大腿,你也有武功底子,压住他的血管是最好的。” 陆君屹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用两只手死死的压住了墨砚右腿大腿的血管,纪言柒见状猛地将墨砚的腿抬了起来,趁着血液暂时没有向外喷溅出来的时机,将手中的布条紧紧的缠了上去。 纪言柒用手中的布条将墨砚的腿整整裹了四五圈才停了下来打个结,纪言柒用自己的袖子擦拭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好了,我现在只是帮你止血了,回去之后还需要上药。” 墨砚面上血色全无,看了看眼前二人都因为自己衣裳前襟、袖口处都沾上了一些血迹,心中多了几分愧疚,“都是,都是我不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在这种地方摔倒。” 陆君屹自从纪言柒包扎完之后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边,一双眼睛则是紧紧的盯着那一块插入墨砚腿中的石块,双眉微皱,“这个石块断裂处边缘平整,甚至断裂处还可以看出来一些细密的小裂纹,这不是崩塌的堤坝应该会有的样子。” 纪言柒闻言也看向了那一块石头,果不其然石块的边缘处的的确确有一些细小的裂纹,这应该是某种武器强烈敲打之后所造成出来的裂纹。想到这里就像是有一道光在纪言柒的脑中划过一样,有了一点小眉目。 纪言柒看向陆君屹,眼中带上了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询问,“你说这石块是不是证明了,这堤坝在崩塌之前已经遭受到了一些人为的损坏?” 说完还没有等到陆君屹回话,纪言柒再一次皱了皱眉开口道:“但是也不对劲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损坏才能让整个堤坝在溃堤的那一瞬间变成一块一块的?而且也的的确确有一些石块不是因为损坏造成的啊。”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进入了误区,首先当晚所有看见那个场景的人已经全部死了,你所听到的所有的事情不过只是后面听到的转述罢了,不能太过于当真,甚至用来作为判断的标准。” “第二,堤坝是可以在一瞬间溃堤,但是造成溃堤的原因不一定也要一瞬间。就比如说,我可以在这个坚实的堤坝上打击出来不少的裂纹,然后在这些裂纹上面泼热水,和冰冷的河水进行一个互补,长此以往这堤坝的石头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坚固性可以说了。” 纪言柒闻言点了点头,只要这个堤坝有了那么一个脆弱的地方,那么只要河水冲势猛一些的话,这个堤坝就面临着随时溃堤的威胁。 纪言柒打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身边蹲着一脸专注的陆君屹,眸中的神色暗了暗,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对于破案有一定的了解,视察力、分析力都很不错,看样子可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陆君屹自然感受到了纪言柒灼灼其华的眼神注视,皱了皱眉头看了过去,眼中还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的打量,“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纪言柒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在金缕阁时候一幅师姐的模样,威严了几分,“你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 陆君屹愣了愣,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趁着低头查看现场的机会,微垂眼帘将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与杀意全部隐藏了起来,“怎么了?觉得我是纨绔子弟的人是你,现在怀疑我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的人还是你?贤弟到底想做些什么?” 纪言柒察觉到陆君屹散发出来的警觉,嘴角扬了扬,“不,没有你想太多了,只是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一些像我幼时的一个玩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陆君屹没有抬头,始终如一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块石头,就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一样一直放在手中把玩,“那也说不定,我们都是京城人士,京城里面的纨绔子弟小时候或多或少都见过几面,互相有个认识也是可能的。” 纪言柒笑了笑,没有接话,伸手将几乎成为半个残废的墨砚从地上拉了起来,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一片废墟,“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可以将一个村子的人全部用这样的方式杀了。” 陆君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石块,看了看被墨砚压得身子都直不起来的纪言柒,伸出手独自一人架住了墨砚,让纪言柒从这种苦难中之中解脱了出去,“有的仇恨再小也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黑夜中的小清河的河水依旧在拍打着岸边,时不时猛地扑过来的浪潮没有了堤坝的阻挡直直的冲向了岸边的废墟,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会惊声尖叫了。 第九章 水堰奇事:店家出事 庆俞带着王疯子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远处,这一次他们就只有两个人明面上行动,一部分人在暗中调查钱文伟的万贯家财,今日他们才在钱文伟的面前暴露了身份,若是钱文伟是个心狠的主,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暗中准备下黑手了。 李老头坐在庆俞的后面,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偷觑一眼靠在门框上像是一个痴儿一样的王疯子,李老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被夜晚的冷风一吹更是平添了几分瘆人的寒意。 李老头看着王疯子那一张清洗过后略显俊秀的脸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呆滞了起来,嘴中也开始小声的碎碎念道:“若是还活着,还活着……” 李老头还没有将自己的话说完,就看见对面的王疯子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澈,眼神就像是凌厉的刀子一样直直的向着自己投射了过来,那种眼神之中包含着太多,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其中跳跃一样。 庆俞听到身后李老头“砰”的一声瘫倒在地,一脸惊恐的看向对面面有痴色的王疯子,皱了皱眉头。庆俞上前几步扶起整个人抖得像是筛子一样的李老头,听到李老头口中的碎碎念,“恶魔没疯,恶魔没疯……” 庆俞看了一眼王疯子,见王疯子整个人像是被夜晚的寒风冻到一样,整个人的面目发紫,但好歹也是一个看上去俊秀的小伙子,李老头怎么指着他说恶魔呢? 庆俞毫不犹豫的走到王疯子身边,一个手刀让王疯子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昏睡,这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坐在椅子上依旧惊魂未定的李老头,“老人家,你可是知道什么内幕?” 李老头像是被这句话敲响了警钟一样,瞬间回过神来,矢口否认。要不是李老头的面上依旧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话,庆俞都快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听了。 李老头看着眼前明显一点都不相信的庆俞,伸出手擦拭掉自己额角的汗珠,蹒跚的迈着步子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两只眼睛里面没有了一点的光彩。 庆俞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回到了大门口静静等候陆君屹回来。 李老头躺在床上,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的就像是重新来过一遍似的在他的面前放映着。 “你就是个小恶魔,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吧,一幅痴儿的模样,要不是你姐姐还有几分姿色,你们两个还能在这水堰镇待下去不成?”李武挑衅的看着眼前的王疯子,眼中满是不屑。 李义佑推了推王疯子,眼中突然多了几分猥琐的光芒,脑子里面许是想到了什么龌龊的画面,嘴里的口水都快从嘴角溢了出来,“但是该说不说,你姐姐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也难怪那钱文伟会干出那样的事情。” 一旁的李老头看了看在众人的推挤之下依旧用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的王疯子,后脊梁骨就像是有一阵寒意顺着骨头攀了上来一样,打了一个寒颤说道:“你们几个也够了,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了。” 李建嘴角扬了扬,不甚在意的推了推面前的王疯子的身体,眼中满满都是嘲讽,“你怕什么,你又不是没做过那些个肮脏的事情,做都做过了,还来这里装什么好人。” 忽然窗外挂起了一阵风,“咯吱”的一声,窗子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一股冷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强行将躺在床上的李老头冻醒了。 李老头浑身一颤,警觉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围,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李老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道:“一天天胡思乱想,可能是被王疯子吓到了了吧……” “是吗?”一道听上去有一些沙哑的声音从李老头的身后传了过来,就i像是这个黑夜之中最恐怖的交响曲一样,让人皮肤上迅速冒出来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李老头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就像是被人施了咒术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头僵硬的向后面看了过去,却在看见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的一瞬间,没有忍住昏了过去。 佝偻着背的男子冷笑了一声,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了任何意识的李老头眼中满满的堆满了不屑的情绪,“就你这个胆子……” 第二日清晨,陆君屹看见端端正正的坐在院子里面的纪言柒的一瞬间,脚步顿了顿,前几日虽说纪言柒每日也不会睡懒觉,但是却没有一日起的像今天一样那么早,属实让人有一些小惊讶。 陆君屹嘴角勾了勾,眼中还是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贤弟今日怎么起那么早?” 纪言柒看了一眼自然而然就坐在了自己身边的陆君屹并没有多说话,反倒是指了指站在门口一直低着头的庆俞,“你的这个侍卫一夜没睡,一直守在这里吗?”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看向庆俞,庆俞不敢对视陆君屹的眼神的动作让陆君屹心中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陆君屹的面色沉了下来,看向纪言柒,“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出口,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墨砚就率先开口道:“陆公子想必也是知道李老头住的房间就在庆俞的身边不过五米的位置,偏偏昨儿夜里李老头到是死的悄无声息,一点声音都没有让庆俞发现。” 陆君屹愣了愣,手中的动作顿时蹲在了原地,要知道他身边的侍卫虽然不少,但是庆俞能够一直跟着他自然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比如说衷心、不多问不多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比其他侍卫都还要好上不少的武功底子。 陆君屹审视的眼神看向庆俞,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 陆君屹的问话不是因为不相信庆俞,而是因为担心那个人是钱文伟派来的人,庆俞担心纪言柒在场所以没有说出口。 庆俞自然也知道陆君屹的意思,但是庆俞垂了垂眼帘,“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陆君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纪言柒默了默,看样子眼前的这二人来到水堰镇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王家村鬼魂作祟的事情,不过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没听见就没听见吧,人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十章 水堰奇事:凶手出现 陆君屹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王疯子,视线在触及到王疯子脚上的淤泥的时候,眸色沉了沉。 陆君屹转向纪言柒,眉毛微微上扬,“你可有去看过店家的尸体,有什么发现吗?” 纪言柒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站着的默不作声的墨砚,清了清嗓子。墨砚这才缓缓的拿出自己怀中的本子,找到刚才自己记下来的东西。 “死者男性,年龄约在五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死亡事件应该是昨日夜里子时左右,死者面部发白膨胀,鼻腔口腔处均有水渍和泥沙,鼻孔出还有一些白色絮状物,肺部没有水渍进入的迹象,也同样是溺死的。同样,死者的面部有人用锋利的石头可以毁坏的痕迹。”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溺死的?和之前的李家村的那几户人家的死亡方式一模一样?面上毁坏的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纪言柒摇了摇头,“李家村死亡的人口中只有三位男性遭受到了凶手刻意的毁坏,就是类似于死后泄愤的行为。但是其中有三名男子的的确确是在水中溺亡的。” “其中最后一名男子李建和李老头的死因一模一样,就连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都是一样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刑罚,叫做贴加官。” 陆君屹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向了纪言柒,“你指的是将那种衙役将浸湿的纸一层一层的覆盖到囚徒的面部,然后导致囚徒出现吸入水分、窒息而死的现象的刑法?” 纪言柒点了点头,“贴加官一直用的都是桑皮纸,桑皮纸吸水性好,并且在吸水之后可以变得无比柔软,整张桑皮纸可以完全的贴合人的面部。” “但是现在来说,桑皮纸已经是很难买到的东西了。再加上两位死者口鼻处的白色絮状物来看的话,凶手应该是用吸满水的棉絮替代了桑皮纸,从而达到了让死者在家中溺亡的效果。” 纪言柒说完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一动不动的王疯子,现在虽然说是秋季,但是却还没有冷到穿着棉服的地步,然而王疯子一直穿着一身棉服。 虽然说这件棉服早已脏污不堪,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来这件棉服上面破了不少的口子,这样的棉服到是可以当作随用随取的凶器。 陆君屹自然也注意到了纪言柒的眼神,眼神示意纪言柒看向王疯子的鞋子,鞋底的淤泥可还是湿润的,看来昨夜的大雨到是起了一点的作用。 “不仅如此,要进入李老头的房间每一条路,就算是翻窗子都不可能躲开这泥地,昨夜还下了一场大雨,想必这凶手的鞋底上的污泥还没有料理干净吧。” 陆君屹看见王疯子明显的缩了缩脚,就像是想要把自己沾着污泥的鞋子收到一个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墨砚一直静静的呆在一旁没有说话,庆俞则是时不时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的位置,总感觉自己有一些眩目的感觉。 纪言柒看向依旧在装睡的王疯子冷笑了一声,“听他们说你有一个好姐姐,纵然你是一幅痴儿的模样,但是却一直没有放弃你。不过也听说你姐姐姿色颇好,竟然连钱大人都没有忍住有了些念想,但是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墨砚接收到纪言柒的目光示意,皱着眉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好像前些日子听见隔壁的大爷说的是被人赤裸着身体就丢到了小清河里面,大爷还说这一次的水灾多半是她的鬼魂作祟。” 陆君屹发现了王疯子身子在轻微的颤抖,就像是在克制着自己内心的野兽,这一把火还不够,“裸着身子?那想必当时不少去看热闹的村民都看见了吧,姿色好的话想必身材也差不到那里去。” 这句话刚说出来陆君屹就发现一旁的纪言柒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都多了几分鄙夷与不屑,就像是这一段话脏污了他的耳朵一样。 但是陆君屹并不在意,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王疯子,等待着那一个爆发点。 “你们还是人吗?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些事情呢?你们还有没有一点人性?还有没有一点良知?”门口闯进来了一个老头,正是义庄的看门老头。怪老头一双眼睛泛红的看着院子里面的人,手中还拿着一块滴着血的石头。 王疯子许是也被眼前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懵懵懂懂的抬起头看向了怪老头,嘴中还低声嘀咕着什么东西,依旧还是一幅痴儿的模样。 怪老头慈爱的看了一眼王疯子,眼底的仇恨依旧无法消散,“别怕,你姐姐的仇我会报,恶人自然应该有恶报。”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却发现一旁的王疯子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许是知道有人可以替自己背锅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是纪言柒不想看到的,也是陆君屹不想看到的。 陆君屹挑了挑眉毛看向怪老头,“你拿着一块带血的石头进来是想说自己是凶手吗?那你倒是好好的说一说自己是怎么杀的人,又是因为什么动机要去杀这些人?” 怪老头冷笑一声,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们那些人都该死,王家村的人也是,李家村的这些人也是,女的是长舌妇,男的是好色鬼,一天天的正事不做就只知道在背后议论别人,说出来的话比狗嘴里面吐出来的还要臭。” “他姐姐不过是在钱大人的府上寻到了一个丫环的事做,那些女人非要说她去做了钱大人的姨娘还卖了自己的身子,一来二去那些个男人也对她逐渐的粗鲁起来,甚至还做出了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们对他姐姐做了这些事情,转头还继续取笑她的弟弟,甚至还说她的弟弟事恶魔……呵呵,简直是可笑至极,你们告诉我丑陋的是这些人的人心吗?恶魔到底是谁呢?” 纪言柒站起身来,眼中的无奈与惋惜让怪老头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丑陋的是人心,不堪的是人性,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在你的眼里你是替天行道,在别人的眼里,你不过也是一个和他们一样随意夺取别人性命的恶魔罢了。” 第十一章 水堰奇事:真相大白 陆君屹伸出手拉了拉自己身边的纪言柒,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继续转向怪老头询问道:“既然你有了杀他们的动机,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的?用的什么手法?用的什么材料?” 怪老头愣了愣,眼神迟疑的看了一眼王疯子,再一次壮了壮胆子看着眼前的一行人。 “我一开始就是用河水,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压在盆中等待他们因为吸进去水死亡,后来我用被水浸泡过的棉絮一层一层的铺在他们的面上,看着他们因为没有了空气慢慢的停止呼吸、停止所有的动作,这样的过程才可以环节我心中的仇恨。”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一样,就连一旁的纪言柒也默默的不出声,“你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人家可以将三个成年的男子,其中还有两位有家室的男子全面压制住,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陆君屹站了起来,眼神示意庆俞提防着怪老头的动作,再一次开口道:“那你说你的棉絮铺了几层他们才开始缓缓没有了呼吸的?你为什么又要在事后再去将死者的面部划烂?甚至还对两个小孩子下毒手?” 怪老头许是没有想到陆君屹会询问的那么仔细,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闪过一瞬间的慌乱,瞳孔也在剧烈的震动,双手在宽大的衣袖的遮掩下微微颤抖着。 但也正是因为衣服过于宽大,竟然显得怪老头整个人晃来晃去的飘忽不定。 陆君屹再次向前走了几步,越来越紧逼怪老头,“让我来提醒提醒你,桑皮纸需要五层的厚度,换成棉絮的话应该是在三层左右,因为棉絮的絮状物也会进入鼻腔引起堵塞,会加快死者的死亡时间。” “你之所以不敢在仵作验尸之前划破死者的面孔,或者换一句话说你之所以选择这样的连坐方式犯罪,不过是你害怕别人一看见如此有针对性目的的作案就可以知道你才是那个凶手。” “但是那几户人家的家门都是紧闭的,你之所以能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想必是里面的人都没有想过平日里看起来毫无威胁的一个人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说的都是对的吧?” 怪老头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慌乱的情绪之中,整个人的面色惨白,身子抖得像个筛子一样,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对,没错,就是,就是这样的。” 陆君屹和纪言柒都没有去接话,反倒是一幅好整以暇的表情看向了靠在门框上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疯子。 刚才说的场景和一些作案的动机,更符合的人选无疑是眼前的王疯子。 他们几户人家常年欺负王疯子,再加上都以为王疯子的的确确是一个痴儿,这才对他没有任何的戒心,也一如店家老板一样。 王疯子肩膀微怂,轻声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呢……” 纪言柒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王疯子,眼中多了些了然却没有一丝的吃惊,“你果然不是一个痴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家村的人欺负过你的姐姐,那王家村的五十几口人呢?总不可能那五十几口人都欺负过你姐姐吧?” 王疯子抬起头来,双手被紧紧的捆在身后,许是刚才的大幅度动作,又或许是昨晚挣扎的动作导致麻绳将手腕处勒出一道血痕。 “该死,他们都该死!要不是他们说我是恶魔的话,要不是他们用言语侮辱姐姐的话,姐姐又怎么会带着我去李家村,又怎么会有后面的那些事情?” 王疯子整个人红了眼睛,眼角的清泪欲落不落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人们口中的那个疯子。 王疯子整个人向前扑了过来,身子带着椅子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惊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王疯子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昨日纲刚刚清洗出来的面部再一次弄得脏乱不堪,但是王疯子丝毫不在意。 王疯子只是一味的用眼神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们说啊,你们告诉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叫我恶魔?为了躲避父母的欠债人的追杀,姐姐剪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头发,我也开始装疯卖傻,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放过我们?” 突然王疯子开始狂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甚至都眯成了一条月牙的形状,“但是没有关系,我看着他们在大水中奔跑,我看见他们在棉絮下面一点一点的失去呼吸、停止挣扎,我就感觉自己心中充满了快感,哈哈哈哈……” 纪言柒和墨砚双眉紧皱,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之前他清醒时为了避债,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姐姐复仇,但是现在的他脑中已经被杀人的快感占据满了,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陆君屹上前几步,一双眼神犀利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王疯子,“你姐姐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是不是和钱文伟有关系?” 刚才还在整个人处于疯癫状态的王疯子在听见“钱文伟”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双眸子犹如深渊的看向了陆君屹,“钱文伟?你认识钱文伟?你们是一伙的?” 陆君屹忍住自己心中憋闷住的那一口气,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姐姐的死和钱文伟有没有关系?” 怪老头上前几步紧紧护住王疯子,浑身颤抖的看向眼前的陆君屹,说出来的话语都还在颤抖着,“你别,别问他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听过他姐姐说过几句,说她发现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有几大箱的东西搬到钱大人的府邸里面。” “那孩子啥都好,就是好奇心重了些,我劝说过好几次不要去管那些大人物都在做些什么,她偏不听。她应该是头一天的时候和我提了一嘴说是要去看看那些箱子里面都是什么,当晚就一直没有了消息。等我再有她的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 纪言柒见陆君屹还想问些什么,皱了皱眉头,出言打断道:“你们先等一等,我们先把这一起案件的凶手王疯子送到衙门去,你们再讨论你们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知道,不要说了让我听见了。”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眼中的意味越发的浓烈,“我也参与了你想要参与的事情,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贤弟自然也可以进来掺一脚。” 纪言柒用像看怪物的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君屹,面上的淡漠与疏离又回到了二人初见时的模样,“墨砚你负责将人送到衙门去,收拾收拾,明日回京。” 陆君屹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眼中的打趣却没有直达眼底,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许是很久没有遇到可以一起解决案子,还那么有默契的人了吧。 陆君屹晃了晃头,将脑中这个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十二章 钱府秘密:鬼魂作祟 钱文伟感受到自己的面上有着一阵一阵的湿意,就像是有人用冰冷的井水滴在了自己的面上一样,水珠刺骨的冷意甚至让自己的骨头都觉得有一些隐隐作痛,就像是有无数的银针刺在自己的皮肤上面一样。 睡得迷迷糊糊的钱文伟伸出手在自己的面上胡乱抹了一把,但是却感受到了真真实实的水珠,一瞬间钱文伟被刺激的从床上惊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钱文伟用衣袖胡乱的擦拭了自己面上的水珠,一脸惊恐的环视了一圈房间里面,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钱文伟的一颗心还是始终高高悬挂着,整个人都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 钱文伟的动作大了一些,连带着被子都被掀开了不少,夜晚的冷风吹的人一个激灵。钱文伟身边的女子伸出手缓缓抚摸上钱文伟的腰肢,一双媚眼微微睁开看向自己身边坐的笔直的男子,嗲嗲的问道:“老爷,怎么了?” 钱文伟伸出手在女子的后背上面拍了拍,就像是哄睡的动作一样,但是语气却格外的严肃与恐慌,“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 格外坚定的话语反倒是像在安慰自己一样。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钱文伟并没有发现又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这才准备揽住怀中的女子缓缓躺下。 结果刚刚一躺下,就看见的床顶上面有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王疯子的姐姐王玲正在看着自己,一张脸毫无任何的血色,整个人身上还带着寒气,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仿佛刚才滴到钱文伟面上的水珠是从王玲的发梢滴下来的一样。 钱文伟一动不动的看着和自己相隔不过才两米远的王玲,看着她发梢一滴水珠正在慢慢的变大,逐渐逐渐的脱离发梢,朝着自己的眼睛滴了过来,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大…… 纪言柒正准备翻身上马,就看见不远处急匆匆的跑过来了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衙役,衙役满头大汗,一张脸涨的通红,累得气喘吁吁的。 衙役看见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纪言柒两人长舒一气,“太好了,你们还没有走,我们大人可能还需要这位公子帮我们一点小忙。”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眼神中不悦的情绪让这位年轻的衙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扑面而来的威严之气。 纪言柒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墨砚,淡然的开口道:“昨日他去衙门的时候没有说清楚吗?我只是路过此地对这个案子有一些感兴趣才来的,我不是你们请来的客卿。” 衙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冷汗一个劲的向外冒着,整个人的背后的长衫都湿了一大片,衙役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鼻尖,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府衙大人的表情顿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自告奋勇的接过这个重任。 墨砚见三人之间突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咳咳咳,公子不如我们听一下这位官爷要说些什么,公子再做判断也不迟,对吧?” 墨砚接受到纪言柒投射过来的目光感觉如芒在刺一样,没有忍住抬手在自己的面上擦了擦自己的汗珠。 昨日过去的时候,府衙大人询问自己判案过程的时候,没有忍住自己内心小小的膨胀欲多说了几句,许是夸的大了一些,导致府衙大人现在追了上来。 纪言柒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枣红色大马的鬃毛,眼神格外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马匹,就像是上面镶金戴玉了一样引人注目,“说吧。” 衙役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墨砚,急忙开口道:“就昨晚,昨天深夜的时候钱大人的府上出了事情。钱大人的偏房乐夫人说昨夜深夜的时候钱大人就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然后钱大人表现出来一种极度的不安与慌张,嘴中还在碎碎念着什么王玲,然后等到钱大人再一次躺下之后就惊声尖叫了一句之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现在钱大人才刚刚醒转不久,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说着她回来复仇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王玲……王玲是不是昨日我们送到府衙上的那个王疯子的姐姐?” 衙役点了点头,眼神中带上了一些哀求的看向了自己对面的纪言柒,“纪公子不如亲自去看一看,是府上真的有鬼祟作怪,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纪言柒就喜欢这些可以证明鬼魂这些东西不存在的案件,就在墨砚以为纪言柒即将答应的时候,就听到了纪言柒毅然决然的拒绝的声音,“不去。” 墨砚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衙役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不过眼前的这个人是京城子弟,京城里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也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惹不起的。衙役忧愁的看了一眼纪言柒,默默的走开了。 墨砚等到衙役走远了之后,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在二人周围,才缓缓将心中的不解提了出来,“公子这个案子和我们昨日解出来的案子还有一些联系,为什么我们不管这一个案子呢?” 纪言柒甚至后都没有看墨砚一眼,“金缕阁交给我的是验尸和侦察,你告诉我,这个案子的死者和案发现场在哪里?什么都没有我去了又有什么作用?” 纪言柒沉了沉眼帘,最主要的原因自然实她不知道这背后搞鬼的人到底是谁,看昨日陆君屹表现出来对钱文伟的极为浓厚的兴趣,这件事情多半有可能是陆君屹那个腹黑的人想出来的阴招。 陆君屹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不管是气势还是气度都不像是一个一般的京城子弟该有的气势,若是这个人不简单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远离这个人,不然他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还有可能在给他数钱。 但是让纪言柒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和墨砚刚刚吃完晚饭的时候,纪言柒就再一次在门口被上午来过的小衙役再一次堵在了驿馆门口的位置。纪言柒狐疑的看向眼前小衙役,“你们不会是派人盯着我了吧?” 衙役急忙地挥了挥手,火急火燎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钱大人出事了!” 第十三章 钱府秘密:钱文伟出事 纪言柒刚刚一踏入钱府的大门就看见府邸大厅中有数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拿着手绢擦拭着眼角豆大的泪珠,甚至还有几个“性情中人”的女子看着正中间盖着白布的棺椁嚎啕大哭。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府衙大人余循,低声问道:“这些女子是?” 余循一双眉头也同样是紧紧的蹙在一起的,面上还多了几分歉意,“这些……这些女子都是钱大人的家眷,这都是男人嘛,还望纪公子多谅解谅解。” 墨砚感受到了从纪言柒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一阵的阴冷之气。 先不说自家公子是个女扮男装的人,但就是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也受不了眼前的十几个女子的摧残,十几个女子的哭声一起涌出来,就和一群和尚在自己面前念大悲咒一样让人头痛。 墨砚上前几步,对着余循低声说道:“大人,要不先把这些后院女子先转移一个地方,都围在这里的话,这个声音也不利于我们讨论,一会也会影响到我家公子的验尸情况。” 余循点了点头,偷偷的瞟了一眼面色有些阴郁的纪言柒,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身边的衙役上前将人驱赶开。 余循身边一个有着一把花白的胡子的老人家听到墨砚这句话十分不满的看了一眼纪言柒,冷哼了一声,大声的说道:“都说了这具尸体我检查过了,所有的特征都显示是被烧死的,还有什么好看的。” 余循虽然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从京城来的大家子弟还会这些仵作的事情,但是是自己主动提出让他前来帮助的,自然应该满足纪公子的需求。 余循用手杵了杵自己身边的老人家,低语道:“吴师傅你就忍一忍吧,说不定纪公子会有什么其他的收获。” 吴师傅闻言嘴角的冷意到是越发的放大,就像是听见了生平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算会几分仵作的技巧,又能在自己检查过的尸体上面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等到大厅里面的女眷全部被转移了之后,纪言柒率先向着棺椁走了过去,一旁的墨砚熟门熟路的掏出纪言柒的手套和小包递了过去。 等到吴师傅看见纪言柒的手套和小包里面完整的解剖工具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眼睛都放亮了,一动不动的盯着纪言柒接下来的动作。 “死者男性,年龄约为四十五岁,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初步预估体型偏胖。死者身子驱赶以及上肢呈现焦炭状,下肢以及头部呈现红斑以及部分坏死现象,双手呈现握拳状,双目紧闭睫毛尖端烧焦,初步判定是生前烧死。” “死者腰部以及双手手腕处焦炭化的程度明显远远的大于身体其他的各部分,初步判定起火点位于腰间或者双手手腕处。除此之外,死者的口腔以及肺部没有任何的堵塞物或者尘埃,死者应该是因为火焰的灼烧导致的休克,从而导致死亡。” 纪言柒将手上的手套缓缓退下,一双好看的眸子看向了余循,眼中的淡然让人不禁有一些不寒而栗,“根据现有的症状来看的话,死者应该是今日未时左右死亡的。结合今日的大风的气象以及死者身上有扑火的迹象来推测的话,死者应该是在死亡前两盏茶的时间开始着火的。” 余循看着眼前的纪言柒有那么一瞬间的脑子空白,说不出话来。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是有什么分析不对的地方吗?” 余循被这句话拉扯了回来,急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比较惊叹你的分析能力和仵作的能力,你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唯一一个光靠仵作验尸就可以提供不少信息的人。” 吴师傅看了一眼余循走到旁边开始吩咐衙役调查方向,这才缓步走到了纪言柒的身边,低声说道:“看你这不过才十七岁的年纪,却又那么一手好的仵作验尸之法,脑子也很灵光,到是一点也不像一般的大户人家可以培养出来的。” 纪言柒见吴师傅的眼中有着满满的赞赏,没有一丝的怀疑和贪婪,心中也有了几分好感,缓缓说道:“在下的确不是大户人家交出来的,一般的大户人家哪里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和尸体打交道。” 这句话就像是为吴师傅打开了另外一种思路,仵作之术一般人也很难自学而成,既然不是家族培养的,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你不会是金缕阁的吧?” 吴师傅看见纪言柒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了然,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被这个小子打败了不丢人,金缕阁出来的那可都不是一般人。 现在当朝大齐最好的仵作苏煦阳,不过也才二十一岁的年纪,也同样是金缕阁出来的。 纪言柒见现场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上忙的事情,转头看向了刚刚回来的余循,“我可以去案发现场看一眼吗?也就是死者起火的地方。” 余循闻言动作一顿,想到案发现场还有一位大人物皱了皱眉头,尴尬的挠了挠头,歉意地说道:“纪公子验尸已经为我们提供了不少的线索了,至于案发现场那边,我们已经有人去看了,就不必麻烦纪公子再跑一趟了。” 纪言柒见余循婉拒的样子心中有了几分打量,点了点头也没有一味执意的要去。 就在纪言柒正准备带着墨砚离开的时候,从钱府的后院的位置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庆俞格外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余大人,我们公子希望这位纪公子可以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余循愣了愣,再一次看向纪言柒的眼神透露出来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意味。 纪言柒则光顾着看突然出现的庆俞,一时间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余循和吴师傅看向自己的眼神。 庆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纪言柒见状也就迈着步子走了过去,脑海中依稀想到昨日陆君屹还在调查钱文伟的事情,今日就可以出现再钱文伟的死亡现场,甚至就连余循都对这二人有一个退步的姿态,很明显陆君屹的身份不像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第十四章 钱府秘密:火山地狱 陆君屹站在钱府花园的一道小路旁边,一身藏蓝色的袍子将整个人的身形修的越发的笔直,一头青丝随意的一挽,倒是有几分古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的模样。 陆君屹看着就像是石化了一样的纪言柒嘴角扬了扬,没有忍住打趣道:“你看看,这就是缘分吧。我说我的事情你也可以参一脚,你不答应,结果最后你还是参与进来了。” 纪言柒见小路的两头都被人庆俞和墨砚挡了一个严严实实,周围就只剩下自己和陆君屹两个人,许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合作的关系,现在说话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拘谨,“你老实告诉我,这个案子不会是你做的吧?你出现的一切时间点都显得和很凑巧。” 陆君屹似乎有些惊讶于纪言柒的转变,但是无疑这样亲和的态度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只要和纪言柒打好了交道,想必和纪楚尧打好关系也就不是一件难事,这样纪家就能顺利归顺自己了。 纪言柒似乎也没有想等到陆君屹的一个回话,直直的扫视了一圈案发现场,问道:“案发现场有发现什么吗?” 陆君屹摇了摇头,“除了那边焚烧的痕迹以及草地上按压的痕迹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是钱文伟站在这里就突然自燃起来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征兆,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和起火的原因有关的东西。” 纪言柒闻言双眉紧皱,尸体被焚烧的差不多了,几乎查不到任何的起火原因,所以她才想着来现场看一眼,但是却没有发现,现场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纪言柒注意到一旁的陆君屹双眉紧皱,一身长衫还是昨日穿的那一件,甚至长衫的下摆处昨日溅上去的泥点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一看就是忙的连自己的仪容仪表都来不及整理一下。 纪言柒略微一思索,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你最近不是都很关心钱文伟的事情吗?你所查到的事情和这个案件会有关系吗?有关系的话,我可以知道吗?” 陆君屹愣了愣,随即笑着拍了拍纪言柒的肩膀,力道大的让纪言柒有一些招架不住。 “有什么不可以知道的。我们就是查到钱府每个月都会有一些固定的收入,一般都是四到五箱的金银财宝,里面虽然没有那种明晃晃的金子和银票,但也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纪言柒眼睛微微扩大,“钱大人的职位来看的话一个月也可以得到朝廷所发的三百两银子,虽说也不算少的,但是钱大人家的女眷有些多,也的确是存在不够用的可能性,所以有其他的赚钱途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什么事情可以有那么多的钱财收入?” 陆君屹一双黝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纪言柒,眼睛里面满满都是缩小版的纪言柒,“不管是什么时候暴利的行当只有两个,一个是贩卖粮食,一个是贩卖军需。” 纪言柒愣在了原地,现在大陆没有战乱的国家,就连最缺粮食的匈奴都在和其他的国家和平贸易交换粮食,那么钱文伟唯一能够暴利的行业也只有贩卖军需,例如说上好的青铜、铁,或者战马等。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钱大人看上去的的确确很缺钱的样子,就连贩卖军需物资的事情都能够做出来,甚至还能大费周章的和人连线……”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我觉得多半是因为与他接头的人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钱文伟贩卖军需的事情,为了防止我们继续调查下去杀人灭口。但是为什么要选择一个那么麻烦的方式,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纪言柒抬头看向陆君屹,“钱大人是死于火烧,火烧正好对应着第十六层地狱火山地狱,损公肥私者、行贿受贿者在死后都会被打入火山地狱,感受到烈火灼烧、灼心的感觉。这可能是处于凶手对这种人的痛恨,虽然我接收了他卖给我的军需,但是不代表我不讨厌这样的人。” 陆君屹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多了几分冷意,“又或许是兄搜对我的调查的一种认可。” 纪言柒愣了愣,二人之间沉默突然到来。纪言柒总觉得眼前的陆君屹有一些高深莫测,陆君屹的身份不简单,看起来自己也应该动用资源好好的查一查眼前的男人的身份了。 陆君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一个问题上面,开口问道:“你有听到府衙的人说昨天晚上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吗?” 纪言柒想到今日早晨的时候衙役和自己说的情况,皱了皱眉头,“我知道钱大人昨晚上有一些灵异的状况,但是我并没有去深入的了解这件事情。” 陆君屹似乎是想到了这种情况,缓缓开口道:“昨晚的子夜的时候,钱文伟在乐夫人的房间中休息的时候看见了王疯子的姐姐王琳的身影,不仅如此,据乐夫人所说当时钱文伟似乎感受到有水珠滴在脸上的感觉,整个人都被吓晕了过去,最终还一直碎碎念叨着不是我害死你的。”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她本身就是一个不相信有鬼神这样的东西的人,所以才会在听说水堰镇有鬼魂造成的连环凶杀案的时候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但是现在钱文伟的情况不单单是见到来已经死亡的人,甚至还有了身体上面的感受,这一点是纪言柒无法理解的。 纪言柒转向陆君屹一双柳叶眉像是快要皱成一团一样,“那乐夫人有看见吗?或者说,是乐夫人亲眼看见的有水珠之类的东西滴在钱大人的面上的吗?” 陆君屹摇了摇头,“没有,乐夫人没有看见任何的东西。” “那还可以解释,有可能是日有若思、夜有所梦,钱大人只是将梦境之中的东西带到了现实世界中,或者说有人给钱大人下了迷幻药之类的东西,让钱大人产生了一些幻觉。” 陆君屹顿时脚步站住,看向纪言柒,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刚才说这一条小道上面就只有钱文伟一个人的痕迹,就像是他自己站在那里等着子被烧死。”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给他下了迷幻药,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然后将自己活活的烧死在了这里?” 第十五章 钱府秘密:平凡女子 纪言柒闻言眼神也一亮,但是随即摇了摇头,“不会,现在已有的迷幻药并不会达到可以让人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甚至连痛意都感受不到的地步。但是自然是最好的药剂,有许许多多的植物都带有致幻作用,这些作用甚至会比迷幻药来的更加猛烈一些。” “比如说苦艾草、迷幻蘑菇、曼陀罗、迷幻鼠尾草等,有许多的致幻植物,这些植物一旦被人或者动物误食了之后就会产生致幻的作用。其中苦艾草和曼陀罗的致幻作用是最显着的,也是最可以麻痹一个人的。” “但是曼陀罗相比起来的话很难购买到,几乎只有一些大型的医馆、皇室以及部分走南闯北的商人能够接触的到,因为曼陀罗对于生长环境什么的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纪言柒顿了顿,眼神中放出来的光芒就像是夜晚的星辰一样引人注目,“但是苦艾草这种像灌木丛一样的东西,自带香味,茎、枝被灰白色蛛丝状短柔毛覆盖的植物就是很常见的,在匈奴和大商的边境的位置都有很多,就像是杂草一样多。”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这样说的话,这件事情是大商的人做出来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动机有了,作案方式也有了,我们现在差的就是作案证据、嫌疑人以及作案工具。” 就在纪言柒和陆君屹二人讨论的兴致勃勃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余循的呼喊声,二人对视一眼朝着呼喊声赶了过去。 在一群人的中间两个女人正在互相撕扯着,其中刚才看上去比较端庄的女人一把揪住了长相比较娇媚的女子的发髻用力的扯住,娇媚的女子则是伸出手用长的可怕的指甲不断地向着女人的面部抓了过去。 庆俞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女人,自己实在是没有可以让自己插足的地步,又不可能上去一人踹一脚。 在钱管家的示意之下,几个长得虎背熊腰的丫环上前去拉扯开了两个人,两个女子依旧用眼睛瞪着对方,其他的女子都默默地站在一边窥视着这边的情况。 余循从人群的外围挤了进来,脸上也有了几道划痕,估计是刚才在劝架的时候被眼前的两个女人刮扯到的。 余循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眼中愤怒的火焰不断地跳跃,“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好好的怎么突然打了起来?一个是钱大人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房夫人,另一个是钱大人最宠爱的乐夫人,钱大人还尸骨未寒你们就打起来了?” 钱夫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对面的乐夫人,一双眼睛逐渐变得血红,“要不是这个狐狸精的话,老爷又怎么会这样?老爷整天就呆在那个狐狸精的房间里面,就连一日三餐都在她那里吃,出了问题也自然是她搞的鬼!” 乐夫人也同样不甘落后,甚至力气大的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有一些拽不住,“你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有什么脸面来怪罪我!我看就是你嫉妒老爷经常来我这里,然后偷偷摸摸的搞鬼,想要污蔑我!” 余循听着眼前两个女人毫无任何形象的大声吼叫着,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不停的跳跃,“别说了,别说了!”余循的声音完完全全的淹没在两个女人停不下来的争辩之中。 纪言柒看了一眼天空,皱了皱眉头,现在都已经子时的时间了,眼前的这群女人竟然都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在院子中间,就像是不会困一样。 陆君屹余光瞥见纪言柒用袖子遮掩着打了一个哈欠,心中有一些心疼,尤其是在陆君屹看见纪言柒眼睛底下一片青黑的情况下,陆君屹有一些担忧。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要困的话,不如先回去休息。” 纪言柒用力的晃了晃头,许是一整晚的高负荷运转,整个人都有一些晕乎乎的,现在一晃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自己面前旋转了起来。 纪言柒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瘫倒在地。 陆君屹一惊,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就上前迅速的抱住了正在缓缓倒下的纪言柒的身子。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对着陷入呆滞的墨砚低声斥道:“楞着干什么呢!快带你家公子回去休息!” 墨砚点了点头,匆忙的将手上的东西装到自己随身带着的包中,急匆匆地上前接过纪言柒的身子。 墨砚偷偷觑了一眼陆君屹,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刻意用一块布隔开了自己和纪言柒的距离的动作,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陆君屹看着墨砚抱着纪言柒的身影离开了钱府,转头十分不放心的叮嘱自己身边的庆俞说道:“你跟上去,不要出什么事情了,我在这里很安全。” 庆俞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君屹,心中有了不小的疑惑,从来没有见过陆君屹那么关心一个人,就连皇后娘娘陆君屹都没有如此关心过,这十分难得的一面突然出现在陆君屹的身上,着实让人有一些不敢相信。 陆君屹等到庆俞走了之后,静静的看着余循处理眼前的这一幕闹剧,但是眼神却没有落在钱夫人或者乐夫人中的任何一个,反而是看向了人群中最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看着穿着也是不俗之物,想必也是钱文伟后院的一员。但是钱文伟的女眷中不是长相貌美的,就是身姿婀娜的,眼前的这个女人长相不突出,就连身姿也不突出,反倒是像一个丢在人群中就很难再一次找到的。 陆君屹拍了拍手,刚刚顶替上庆俞的空缺的一个侍卫就走了上来。陆君屹低声道:“庆哲,对面穿着藕色百褶裙的那个女子,重点关注一下,派几个人跟着她,我要知道她每一天走在做些什么。” 庆哲点了点头,转身开始吩咐身后的侍卫。 陆君屹一双眼睛依旧在用余光看着那个女人,这样长相平平的女人向来是用来做奸细最好的选择,低存在感、零辨识度,这样的人会是幕后凶手的选择吗? 第十六章 钱府秘密:匆匆结案 纪言柒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夺目的阳光,纪言柒伸手挡了挡刺向自己双眼的阳光,紧接着就听见了墨砚的声音,“公子,你醒了?” 纪言柒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依旧惺忪的双眼,脑海中想到了昨日的情景,“昨天我昏迷了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墨砚在暗处低声嘀咕道:“还知道自己昨儿个昏迷了,都没有见过你那么拼的样子,要是让大公子和莫师傅知道我让你昏迷了,恐怕我又要被训一顿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伸手夺过墨砚手中的茶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你在胡乱嘀咕些什么呢?还不回你家公子的话。” 墨砚还没说完的话语就像是被突然哽住了一样,你永远也说不动一个装聋的人。 墨砚只好再一次开口道:“昨日听庆俞说陆公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嫌疑人,已经派人去盯着了。” 纪言柒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速度还挺快的。” 墨砚余光瞟到纪言柒面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有一丝担忧,再三犹豫之后,缓缓开口道:“公子,我相信不用我说你心里也知道陆公子这人不简单,不是我们一开始猜测的那个简单的纨绔子弟,更何况你又是女儿身,要是让大公子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小的可怎么办啊。” 纪言柒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但是笑意上面却覆盖着一层深深的冷意,就像是一座冰山一样根本无法融化,“你想的太多了,我们之间不会出任何的事情,不要一天胡思乱想的。” 纪言柒缓缓伸手抚摸上了自己腰间的白玉玉佩,仔细地抚摸玉佩会发现玉佩上面有一个亭台楼阁的轮廓。 纪言柒想到金缕阁的样子,嘴角没有忍住上扬了几分,整个人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一样,几乎让墨砚无法移开视线。 门口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叩门声,庆俞顶着一张面无表情地脸站在门口,一双平淡不惊的眸子中有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感情。 庆俞看了一眼坐在房间中的纪言柒,犹豫了一瞬间开口道:“纪公子,我家公子让我转告你,那个案子已经破了,钱府那边你不用过去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惊讶,“那么快就破了?陆公子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庆俞面上的表情也变得逐渐奇怪了起来,庆俞几个呼吸之间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缓缓说道:“我们公子有些急事,已经提前回去了,所以才派我来转述一声。” 纪言柒眼帘微微下垂,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整个房间里面的低气压让人有一丝的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纪言柒放下自己手中拿着的茶杯,抬起头的时候面上还是一贯的淡然冷漠,“知道了,你去吧。” 庆俞颇为狐疑的看了一眼纪言柒,但是却并没有多话转身离开,反倒是站在门口的墨砚整个人的嘴巴都嘟了起来,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墨砚不满的说道:“公子,他们这就是故意的,结果也不告诉我们,嫌疑人到底是谁也不说,甚至就连到底是怎么作案的也不告诉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昨儿个大晚上赶过去帮了哪一个负心汉!” 纪言柒摆了摆手,从昨日她和陆君屹的分析的过程来看的话,这钱文伟出事多半是和大商有关,最近几年大商虽然一直很平静,但是皇宫之中的争斗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的,更何况大商还有一个心狠手辣的二皇子徐静逸。 如果钱文伟的这件事情的的确确牵扯到了大齐和大商两个国家之间的安邦的话,这件事情自己也的确不好再插手。 不管最后查出来的苦艾草是从哪里来的,还是最后查出来凶手到底是不是大商人,一不小心就要承担挑起两国战火的责任,所以现在退出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纪言柒再一次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感受到自己整个口腔弥漫着的苦荞的清香,“不用再多说了,作案手法到底是什么我自己心中有数,至于嫌疑人的话,我们又不是衙役,要知道那个做什么。” 墨砚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眼神早已昭然揭示了他自己内心的真切想法。 纪言柒左手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右手的指尖时不时敲击着桌子,一下一下的重音仿佛是敲在了墨砚的心上一样。 纪言柒看向窗外又重新恢复了往日江南第一大镇模样的水堰镇,嘴角微微上扬,“收拾收拾东西,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准备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墨砚始终高高悬挂着一颗心终于缓缓地落地了,他一个什么保护能力都没有的人要整日跟着公子出去走南闯北,可是一个考验心脏受压能力的事情,好在公子终于准备回去了。 纪言柒看着墨砚马不停蹄,生怕纪言柒反悔的速度迅速的朝着房间跑了过去,嘴角的笑意还是缓缓地定格在了面上,终于还是要回去了。 纪楚尧一大早上就站在了纪家的家门口,一幅翘首以盼的样子到是惹来了不少的旁人的围观。 要知道纪楚尧可是为数不多的现在还没有娶妻的有为男子,这放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可是一个香饽饽的存在,再加上纪家富可敌国的事实,纪楚尧可是不少人想要拉拢的对象。 大齐荣昌公主陆幼恩坐在纪家对面的酒楼万盛阁二楼的雅间之中,从敞开的窗户看着纪楚尧,一双眼睛中挡不住的倾羡之意让对面坐着的云梦公主陆沐黎有些经受不了。 陆幼恩喜欢纪楚尧的事情估计也不算是一个秘密,在纪家还没有落寞之前,陆幼恩就经常缠在纪楚尧的身边。虽然纪楚尧一直没有表明过任何的意思,甚至还刻意的和陆幼恩保持了距离,但是这并不会阻止陆幼恩继续喜欢纪楚尧。 陆沐黎伸出手在陆幼恩面前晃了晃,成功地让陆幼恩的视线能够分出一道在自己身上,“大姐,我们还在外面呢,你就不能收敛收敛吗?” 陆幼恩还没有来得及回话,紧接着就看见了一道鸦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纪家的门口,“他,他怎么也来了?” 第十七章 回到京城 陆沐黎闻言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也探出头去看到底是谁的到来竟然能够让陆幼恩感觉到如此的惊奇。等到陆沐黎看见纪家门口站着的苏煦阳的时候,没忍住轻笑出声。 “大姐,看起来在你的眼睛里面纪家就只有纪大哥一个人。你莫不是忘了今日纪大哥是要干什么?是要接纪家的另一位继承人,据说这一位继承人可是从小就出去求学了,正是苏仵作当年求学的门派,这样算起来的话,也算是师出同门了吧。” 陆幼恩闻言点了点头,能够让苏煦阳这样京城里面炙手可热的人也一同出来迎接的人,恐怕不能算是师出同门,多半是师傅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想来这纪家另一个孩子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主。 另一边的雅间里面坐着的太子陆君屹、顺王陆洛尘以及瑞王陆佑凡也同样在讨论着这一个即将在人们面前献身的纪家第二继承人,这个第二继承人在纪楚尧和苏煦阳心中的位置可不小,对于他们这些心中有着自己小算计的王爷来说,这个第二继承人就是不能不拉拢的一个人。 陆洛尘看向了另外两个人,打开手中的折扇,借着折扇挡住自己的下半脸的机会开口问道:“你们觉得让纪楚尧藏了整整十七年的人,到底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男子?” 陆佑凡笑了笑,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若是刻意忽略掉陆佑凡时不时觑一眼纪家大门口的现状的话,还会以为陆佑凡一点也不在意纪家第二个继承人的身份。 陆佑凡放下手中的茶杯,“是男是女又如何?难不成二哥已经和纪楚尧的关系好到担心这第二继承人回来争夺家产了不成?” 陆洛尘动作顿了顿,眼神有些阴狠的扫了一眼陆佑凡,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是怎么可能的事情,三弟还是太过高估二哥我了。二哥这不是想着若是个男子的话,还可以帮助纪家继续扩大一下家业嘛。” 陆君屹看到街道的尽头有一顶轿子正在向着这边缓缓而来,陆君屹心下生出几分疑惑,他依稀记得当时和纪言柒遇到的时候纪言柒是骑马的,难不成是生病了,怎么现在反倒是坐起轿子来了。 陆君屹见眼前两个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的人还在沉迷于斗嘴,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没有什么好争辩的,纪家的人已经来了。与其在这里喋喋不休的猜个透彻,还不如瞪大眼睛好好看一看。” 话音刚落,轿子就堪堪停在了纪家大门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来轿子上面,甚至没有人发现苏煦阳和纪楚尧眼中同款深情宠溺,也没有人发现万盛阁二楼太子陆君屹眼中的期待。 轿子的帘子缓缓掀开,一位穿着水绿色曳地裙的倩影从轿子上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那个陆君屹无比熟悉的小厮墨砚。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长相无比清秀的女子瞪大了眼睛,一幅难以置信的模样。 苏煦阳是金缕阁教出来有着极强的仵作经验、观察能力的仵作,如果说眼前这个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女人和苏煦阳是师兄妹的关系的话,那么眼前这个女子也是仵作不成? 想通这一层关系的人都不自觉的愣在了原地,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也或多或少透露出来了一些奇怪,就连陆洛尘和陆佑凡都像是石化了一样整个人一动不动。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并没有人发现面色煞变的陆君屹以及陆君屹身边的庆俞、庆哲两个侍卫。陆君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纪言柒的背影,眼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个女人? 纪楚尧和苏煦阳自然也感受到了身边围观的百姓投射过来的不闪的目光,听见了人群中时不时传出来的两三句碎语。 对于苏煦阳来说,这些事情见的也多了,作为金缕阁出来的弟子自然不应该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纪楚尧只知道周围那些人在嘀嘀咕咕着自己的妹妹,纪楚尧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挡住不少看向纪言柒的目光。 纪楚尧常年冰冷的面部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笑容,“都长成大姑娘了才知道回来。想必路上也劳累了,先进去吧。” 纪言柒自然知道纪楚尧是不想让自己听见周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之前她做仵作的时候一向是以男子的面目出现,除了一部分嫌弃这个工作有些晦气的人之外,也没有听过什么闲言碎语。但是现在自己是女装,外人说的那些话再恶毒一些也是极有可能的。 纪言柒笑了笑,点了点头,在纪楚尧和苏煦阳的遮挡下进入了纪家,徒留墨砚和几个小厮站在门口卸着极少的行李。 许是纪楚尧和苏煦阳保护的很好,除了那些特意花了大价钱去万盛阁二楼雅间观看的皇室众人之外,周围的百姓也只有最前面的人看到了纪言柒的容貌,大部分的人只是知道纪家第二个继承人是为小姐,而且还是一位接触尸体的小姐。 走到了大厅之中,纪言柒才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没有继续保持着自己刚才一步一小走的莲花步的模样,反倒是走的十分豪爽了起来。 纪言柒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缓缓开口道:“外面的阵仗也有些太吓人了吧。” 纪楚尧挥了挥手,站在门口的两个丫环急忙将提前准备好的冰镇的水果抬了上来,“你前几年是偷偷摸摸的回来的,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注意。这一次不一样,你总归还是名正言顺的生活在京城的,还是得要有人认识你才可以。” 苏煦阳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好家伙,平日里我来到府上连一般的茶水都喝不上,今日师妹回来,到是把你哥珍藏的云顶雾尖给炸了出来。” 纪楚尧笑了笑,没有理会苏煦阳,苏煦阳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和他相熟的人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语出惊人、尖酸刻薄到是占了一个彻彻底底。 纪楚尧看向纪言柒,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纪家旗下只有商铺,若是让你掌管商铺的话也可以,只不过怕埋没了你师傅交给你的那些东西。” 第十八章 吟诗会 墨砚将手上刚才纪楚尧特意叮嘱自己的东西递向了纪言柒,语气中都带上了一些颤音,“公……小姐,这是刚才大公子递给我的,说是过几日在玉湖上面有一个吟诗会,大公子希望你可以去看看。” 纪言柒将手上的书籍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自己的会阴穴,一想到京城里面那些吟诗作对的才子、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就感觉到一阵头痛,“吟诗会……是什么时候的?” 但是作为刚刚回京的纪家千金大小姐,还有不少的人要见一见自己,不冲自己,就冲着自己身后纪家的实力,想来那一日自己到现场也不会显得很难堪。 京城里面本来就是一滩浑水,交织错杂的关系、家族都是一个又一个让人不得不提起心来的理由。 墨砚自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看着纪言柒面上的无奈之情,墨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在后日,大公子说下午的时候会派人将衣物送到府上,后日的时候,苏大人会来接小姐一同过去。”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看向墨砚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沉,“苏师兄?我哥呢?那可是在玉湖里面自发举办的,又不是什么官场上面的,别拿他商人的身份来搪塞我。” 墨砚刚刚准备说出来的话语就这样被纪言柒堵在了嘴中,一时间面色有一些苦色。墨砚尴尬的笑了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大公子说那一日刚好到了要去检查各铺子的收益情况,这才无法陪小姐过去。” 纪言柒一幅“我就知道”的模样看着墨砚,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挥了挥手放过了眼前的这一只无辜传话的小白兔。 纪言柒躺在源自中心的躺椅上,看着头顶上湛蓝的天空,双眉紧皱,这里的天空明明看上去和在金缕阁看见的天空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为什么,这天空底下的人却可以有那么多的变化。 与此同时,陆君屹也同样抬头从窗外看向了天空,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纪言柒若是个男子,他们都自然而然的便于接近以此来拉拢纪家。但是偏偏纪言柒是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家闺秀,如果还想继续从纪言柒这个方面突破的话,那就只能利用男女之情了。 庆俞叩了叩门,却迟迟没有听见陆君屹说话的声音,双眉一皱,推开门走了进去。一开门,庆俞正好对上陆君屹看过来的眼神,眼神之中包含着的凌厉杀气,让庆俞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陆君屹走到书桌旁边坐了下来,左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面轻轻的敲击着,右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桌子上还放着几张前几日刚刚从大商传回来的情报,“出什么事了?” 庆俞犹豫了片刻,将自己手中的邀请函递向了陆君屹,面上的为难之色越发的明显,“殿下,这是皇后娘娘嘱咐属下一定要亲手交给殿下的,另外皇后娘娘还说,殿下也不小了,成家的事情还是要提上日程了。” 陆君屹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恶狠狠的等了一眼庆俞,再看向自己手中的邀请函,“吟诗会?不过就是一些文人才子在江面上吟诗作对,对着一群女眷散发自己的魅力的手段罢了,有什么……” 庆俞听到陆君屹难得的的停顿,眼中多了几分好奇,就连一直站在门口的庆哲都没有忍住,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这种吟诗会纪言柒也肯定是不屑于去的,但是纪家大小姐一定要去,“偶尔去一次好像也没有什么的。下去准备准备,后日孤一定会去的。” 一想到后日就可以看见对京城这一摊混水什么都不懂的纪言柒手忙脚乱的样子,陆君屹似乎对那一日都充满了期待。 庆哲等到庆俞出来之后,二人寻找了一个即能看得见陆君屹,但是又不能让陆君屹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的位置开始了自己的讨论。庆哲看着陆君屹面上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不对劲,“殿下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 庆俞摇了摇头,看向庆哲一脸的真诚,“殿下不对劲。” 庆哲点点头表示赞同,言中国也多了几分凝重,“最近我们都多注意一下,可别是被人下了毒。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呢……” 也许是皇后提前放出来太子也会前往吟诗会的消息,又或者是其他两位王爷也要一同前往吟诗会,以往的吟诗会都只是单单的一些文人墨客的场所,而这一次反倒是聚集了不少的世家子弟和名门闺秀。 若是有谁一不小心被王爷或者那家的公子看对眼了,说不定还可以成就一段良缘佳话或是某一位才子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成才之路也未尝不可。 于是乎,由于种种原因,纪言柒在自己人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的时候,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山人海的时候,就暗自在心里发誓一定不能再来了,这哪里是来赏景,这哪里是来吟诗作对,这分明就是来人头攒动的。 纪言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墨砚,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下一次你再让我来参加这样的活动之前,没有把这个活动调查的清清楚楚的话,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一个活动了。” 墨砚愣了愣,强行忍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忽视自己身后的一阵一阵外涌的冷汗,看着眼前满满的人头,内心也是一阵崩溃。自己专门找了不少的人询问过,这吟诗会不是向来人都不多的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此时此刻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坐在玉湖旁边的望江楼二楼,看着低下攒动的人头双眉紧皱。 陆君屹忽视了自己身后时不时飘过来的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低声问道:“孤怎么记得以往的吟诗会并不会有那么多人的?” 庆俞闻言,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皇后娘娘在出来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偷偷觑了一眼纪言柒的方向,回道:“殿下,你看今日来了不少的世家子弟,这可都是平日里不曾来过的人,估计是因为刚刚回京的纪家娘子的原因吧。” 陆君屹眉头越发的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一双眸子也下意识的看向了纪言柒的方向。 第十九章 湖边浮尸:吟诗会变故 男子用手将自己刚才别在腰间的长衫下摆从腰间扯了下来,一边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头死猪一样的男人,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起皱的衣衫,眼神里面的狠厉就像是从地狱里面出来的恶魔一样摄人心魄。 另一个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衫的男子看上去就没有这个男子那么淡然,瞳孔在剧烈的颤抖,嘴唇都在微微发抖,手指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抖得厉害,“他,他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男子恶狠狠的瞪了自己身边的男子一样,最终吐露出来的却是最冰冷的话语,“死了又怎么了?人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能找人妙手回春把他救活了不成?” 墨蓝色长衫男子摇了摇头,但是一双大眼睛从来没有从地上的尸体上面移开,地上的尸体穿着一身檀色的云纹长衫,打眼看过去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的衣服。 男子冷笑了几声,看了一眼不远处大树后面一个黑色的身影,轻微的点了点头,伸出脚在地上的尸体上面补上了几脚,“这不是玉湖吗。就丢在里面。反正明天的吟诗会也没有什么人,这一堆杂草足够遮挡一段时间了。” 杂草在风中轻微的摇曳,时不时拂过杂草丛中的尸体,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尸体,像是安慰,又像是慰藉。 纪言柒许久没有参与过这样需要在炎炎烈日下面站着的活动了,一时间感受着自己头顶上面的烈日,纵然自己穿着的是一件极其轻薄的百褶裙,但是也能够感受到一阵一阵的热浪。 苏煦阳余光看见自己身边的纪言柒面上有了一层薄汗,皱了皱眉头,微微侧过身子,这下子到是帮助纪言柒把刺眼的阳光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纪言柒自然也察觉到了苏煦阳这个小小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谢谢师兄。”苏煦阳轻轻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一双眼睛始终看着在船舶上面吟诗作对的诗人才子。 纪言柒听到玉湖上面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抬眼看了过去,一双眼睛甚至微微眯了起来。苏煦阳感受到了几道不同寻常的目光向着这边看了过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抬眼看了过去,一双略显深沉的眸子就这样对上了来自万江楼二楼的贵客的目光。 苏煦阳眸中多了几分冷意,想到莫老头那个老头子仔细叮嘱自己的话语,眉毛微微上扬。苏煦阳含笑的看向坐在二楼眼神从未从这边移开的陆君屹,然后默默的移了移自己的身子,将身后的纪言柒当了一个严严实实。 苏煦阳看着陆君屹明显又黑了一层的面色,该说不说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二人在官场上也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但是往往都是苏煦阳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但是眼下的情况无疑让苏煦阳越发的开心了起来。 “你个登徒子,离我远一些!”船舶上面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女声,这一道声音强行的打破了玉湖上面的平静。 所有人才刚刚把自己的视线投射过去,就看见了一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文人学子就这样被几个看上去虎背熊腰的小厮推下了船舶,那个船上趾高气昂的女子看衣着打扮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家,那个船舶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大。 那个男子就这样直直的摔倒了湖水之中,过程中甚至还撞到了船舶边缘处的木质装饰,隔着数米都可以听见沉重的“砰”的一声。不少的人都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火急火燎的对着那个男子伸出援手。 “啊!”的一声再一次打破了应有的平静,从岸边的人群中爆发出来的这一声尖叫远远比刚才的声音显得更加的撕心裂肺,就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叫声一样。 所有人的视线再一次向着叫声的来源处看了过去,许是刚才不少的人都在岸边观望湖中的动静,又或者是不知道谁扒拉了一下岸边的杂草。 在一丛青葱的杂草中间露出来了一个人的手臂,手笔发白有些肿胀,但是其上各式各样青色紫色的尸斑却尤为的引人注目。 苏煦阳面色一变,和纪言柒互相看了一眼,大步走上前。 苏煦阳看了一眼围在周围面色苍白或者小声窃窃私语的人,再看一眼尸体周围不少的脚印,苏煦阳顿时感觉到一阵头痛,现场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环境的勘察也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纪言柒也明显注意到了这一点,挥了挥手让自己身后的小厮将周围围起来一圈,防止再有人靠近破坏现场。纪言柒正准备上前几步仔细的检查尸体,就被自己身边的苏煦阳抓住了手臂。 苏煦阳余光看了一眼周围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群,低声说道:“你现在是纪家大小姐。” 这一群人虽然长年的家教不会让他们去说些什么,但是一旦这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在这个圈子,甚至可以说,你在京城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看向暴露在阳光下的尸体的眼神略有一些烦躁,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因素导致一些证据就此消逝。 纪言柒摇了摇头,示意苏煦阳放开自己的手臂,缓缓说道:“既然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师兄,那么就应该知道我也是金缕阁的,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现在当着他们的面去弄,最多也就是让他们建起来心理防线再一次崩塌而已。” 苏煦阳闻言轻声笑了笑,面上的笑意就像是冬日生气的暖阳一样,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世界都轻亮了不少,“看来师傅没少教你,还好你生在纪家,若是个皇室子弟,向来我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苏煦阳挥了挥手,从自己的腰间的香包之中取出了一颗乌黑的药丸含在了口中,低声说道:“你现在属于编外人员,不适合参与这些案子。我先去看看,你帮我看着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嫌疑人。若是有机会,我再让你去检查尸体。” 第二十章 湖边浮尸:加入刑部 “苏大人,等一等!”就在苏煦阳正准备戴上手套上前仔细的检查尸体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京兆尹罗大人的声音。 罗大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刚刚从衙门出来的衙役,一个个腰间的佩刀都在哐哐作响。 罗达明走到人前,见苏煦阳还没有来得及验尸,突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这样放了下来一样,“苏大人先等等,至少等到下官将周围的人疏散开。” 苏煦阳点了点头,让纪言柒跟着自己走到了一旁的大树下面。纪言柒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苏煦阳嘴角微微上扬,脑海中想到了自己刚到京城成为仵作的第一年的时候的场景,就仿佛还是昨日一样,“因为我处理的第一场案件是发生在后宫之中的,当时我当着皇家子弟的面将尸体解剖开了,然后鲜血飚了他们一身。” 纪言柒点了点头,视线再一次移到了尸体上面,虽然不能够进行解剖和近距离的观察,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现在粗略的看一个大概。 纪言柒眸中闪着亮光,就像是装满了星辰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吸引人,“尸体的头上戴着头套,你觉得为什么凶手要给死者带上头套?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还是因为凶手内心有一种愧疚感?” 苏煦阳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尸体身上有着不少的青紫色的伤痕,应该是在死者生前暴力殴打所致的,再加上尸体的尸斑多半位于背部,应该是在抛尸之后尸体就再也没有移动过。 苏煦阳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看见在尸体被搬走了之后,泥土里面似乎由两三个在太阳底下隐隐反光的铜板,铜板在经过尸体的压迫之后早已深深的陷入土地之中,若不是现在正午的阳光刚好照射到铜板之上的话,恐怕都很难引人注目。 苏煦阳疾步走了过去,伸手将泥土中的三个铜板拿了出来放在手帕之上,铜板的光泽度很好,不管是边缘处还是上面的文字都没有明显的磨损的痕迹,这是一批刚刚制好的铜板,与此同时铜板上面的四个大字也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白玉赌馆。 周围围观的人已经多半被府衙的衙役带去问话了,罗达明看见苏煦阳蹲在案发现场旁边格外仔细的看着手中的铜板,大步走了过去,正准备询问,但是就在眼神看见铜板上面的字的时候,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罗达明看向苏煦阳的目光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白玉赌馆是前段时间在京城里面刚刚开起来的赌馆,虽然说是刚刚开起来的,但是生意却好得出奇,一度抢了京城中不少其他赌馆的生意。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们担忧的最主要的原因,而是他们知道这一间赌馆好巧不巧是顺王的外家贾昊贤旗下的产业。虽然说这一家店铺是落在贾昊贤的旗下,但是大家都知道是顺王陆洛尘在管理这一家店铺。 苏煦阳笑了笑,看向罗达明的眼神多了几分讽刺意味,罗达明一向是亲顺王派的人,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情况他准备怎么做。 苏煦阳站起身来,用手帕将三个铜板好好的包裹起来收到了自己的怀中的位置,看向罗达明的眼神就像是可以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一样,让罗达明不经有一些慌张。 “罗大人,这可是白玉赌馆的特有的标志,看来这个白玉赌馆,或者说白玉赌馆背后的人可要好好的查一查,可千万不要错了些什么东西,要不然到时候刑部那边你也不好交代。” 罗达明笑了笑,伸出手用袖子擦拭了自己的额头上面的虚汗,看向苏煦阳的眼神之中透露出来几分的仇恨,但是面上的笑意却是一点都没有变,“那是自然的,这是我们京兆尹的职责所在,不劳苏大人费心。”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罗达明的视线缓慢的移动到了纪言柒的身上,嘴唇微启,“纪小姐可是编外人员,苏大人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关系,让她了解案情或者对尸体进行检查。” 罗达明自然是对纪言柒和苏煦阳之间的关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看刚才苏煦阳和纪言柒之间的动作来看的话,苏煦阳很明显是想要好好的培养培养这个师妹的,或者说,这个师妹远远比苏煦阳还有几分的天赋。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顺王的人,就不能继续存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也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在不能明确纪家的站队之前,他不能让任何有可能威胁到顺王的人参与这个对顺王极其不利的案件之中。 苏煦阳皱了皱眉头,看向罗达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赞同之色。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看见了远处正在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一个带刀侍卫。苏煦阳嘴角微微上扬,看向罗达明的眼神中满是挑衅。 “原来罗大人是那么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啊,属下今日才知道这件事情,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件事情禀告给我家主子。”庆俞走到罗达明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口道。 身边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就像是有一个鬼魂从自己身边冒了出来一样,将罗达明吓了一跳,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心脏就可能从自己的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罗达明看向庆俞,眼中多了几分担忧,面上的苦涩就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大人怎么在这里?” 庆俞余光瞟见了一旁的纪言柒看向自己怀疑的眼神,心中一惊,刚才只顾着压一压罗达明的那一股子嚣张气焰,到是忘了殿下叮嘱自己隐藏身份的事情。 庆俞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突突的跳,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庆俞看了看站在自己对面的苏煦阳,点了点头,才转向了罗达明,朗声道:“我这一次过来不是奉命而来的,只是帮助刑部尚书卫大人来传句话而已。” 罗达明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庆俞的那一张嘴,仿佛那一开一合之间吐露出来的不是话语,而是一把把尖利的剑,一把把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腔一样。 “卫大人说,最近刑部的案子有一些多,人手有一些不够,尤其是有仵作经验的人,所以这一听到金缕阁的弟子纪小姐也入京了,这不就派属下亲自请纪小姐加入刑部。” 罗达明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焉了一截一样。罗达明眼中划过一丝恶毒之意,一个想法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的形成起来。 一旁的苏煦阳明显的注意到了罗达明的表情的变化,略作思考就想到了罗达明这样的猥琐小人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补充道:“但是师妹或多或少也是一个女子,也是需要注重一下自己的名声的,这件事情还望罗大人千万不要传出去。” 罗达明面色这一次结结实实变成了黑煤碳一样,一双眼睛就像是要冒火了一样。罗达明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纪言柒,转身离开,就像是有一圈黑色的郁结之气围着他一样。 万江楼二楼一个穿着竹青色长衫的男子看见了这边的场景,眼中满是玩味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额陆君屹,打趣道:“到是难得的看见你会对一个人那么的关怀备至,想必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有感受过吧。” 陆君屹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男人,一双眼睛再一次移到湖边纪言柒的身上,薄唇微启,“我帮你找了一个帮手,这份人情你可得找时间还回来。” 卫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陆君屹,“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啊……” 第二十一章 湖边浮尸:尸体身份 坐在马车上面的时候,纪言柒始终没有搞懂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刑部尚书卫殓会选择让自己加入刑部,甚至还让庆俞出面帮自己断绝了刚才那个罗大人一些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想法。 纪言柒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的师兄身上,苏煦阳在官场上面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背后势力的人来说,自己在官场上面想要不被别人下套只能保持自己的立场,但是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师兄不得不向某个王爷低头的话,自己宁愿在京城里面好好的做自己的大家闺秀。 纪言柒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苏煦阳,考虑到马车外还坐着一个庆俞的存在,纪言柒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兄,这件事情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苏煦阳轻轻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缓缓地摇晃中其中的茶水,几片茶叶在杯子中忽上忽下,“这个马车是特制的,会让坐在马车里面的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的感觉。除此之外,我手中的茶杯皆是用独山玉制作出来的。独山玉在大齐只有两块,其中一块制成了玉玺。” 纪言柒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与此同时也知道了自己刚才随意拿在手中把玩的茶杯的珍贵性,纪言柒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煦阳皱了皱眉头,从刚才一到玉湖到刚才庆俞出面解围,再到现在陆君屹竟然用自己的太子的马车负责接送纪言柒,苏煦阳已经多半猜测到了陆君屹便是纪言柒口中的那个志同道合的纨绔子弟。 但是现在看纪言柒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陆君屹的隐瞒工作还是做得非常不错的。虽然苏煦阳不知道为什么陆君屹要将自己的身份瞒着纪言柒,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师傅,又或者是纪楚尧都不希望纪言柒和皇室子弟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苏煦阳一点也不介意帮助陆君屹一把。 苏煦阳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眼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水,倒是辜负了陆君屹放在马车里面的云顶雾尖了,这可是难得的上好的茶水。 苏煦阳抿着嘴笑了笑,拿出怀中的帕子擦试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用想太多了,这件事情我根本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说不定是卫大人知道了你也是金缕阁出来的,想着有多了一个苦力,这才把你召到了刑部的。” 纪言柒嘴角微微向上抽搐了一下,卫殓和自己素不相识,纵然知道自己是金缕阁的人,也断不会在对自己没有任何了解的前提之下,就贸然的找到了自己,更何况还是当朝最年轻的尚书大人。 虽然说卫殓是朝中立场坚定的亲太子一派,但是眼下看来苏煦阳和卫殓的关系不错的样子,自己进入了刑部的话,也只是以男子的身份调查案件,只要自己立场坚定,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之前紧急脱身的话,想必也不会给纪家带来什么麻烦。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刑部的大门口,在卫殓提前的示意之下,周围的百姓早就被驱散开,至于刑部里面的人也是都统统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也为纪言柒走进刑部、换一身男装都做好了前提条件。 庆俞看见纪言柒带着他身边的墨砚率先走了进去,才看向了在自己身边故意停顿下来的苏煦阳,面上是和他主子如出一辙的冷漠,“苏大人怎么没有进去?” 苏煦阳笑了笑,眼神淡淡的从庆俞身上扫了过去,其中蕴含着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转告殿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纪家的事情不需要殿下的帮忙,另外,纪家和我都是不会站队的,不要想着借着纪言柒来软化我们的态度。” 庆俞冷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自家殿下对纪言柒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么的关照的,但是他一点都不赞同苏煦阳眼下说的话,“想必苏大人在马车里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纪小姐并不知道殿下的身份,那么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情的说法?” 苏煦阳并没有反驳庆俞说出来的话,刚才他们两个谈论的时候虽然都是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对于庆俞这样有武功底子的人来说,要听见内容,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苏煦阳并不介意现在庆俞说出来刚才偷听了自己谈话的内容。 苏煦阳笑了笑,远远地看见了不远处有几个刑部侍卫走了过来,一边向着刑部走了过去,一边说道:“有些事情殿下的心中自然有自己的判断,我只是提个醒罢了。” 庆俞自然地闭上了嘴,并没有再多话,殿下给自己的交代就是将纪小姐送到刑部,并且将准备好的男装递给纪小姐,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吩咐,所以作为一个好的侍卫他断不会去随意揣测殿下的意思。 纪言柒在刑部侍卫的提醒之下找到了摆放着湖面浮尸的太平间,刚一推开门就看见苏煦阳在里面早早的做好了准备。苏煦阳并没有开始检查,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文吏站在房间的角落里面准备记载。 苏煦阳看见男装的纪言柒的时候,双眼微微一亮,用手指了指放在白玉台子上面的浮尸,“这个案子就由你全权负责,让我看看师傅口中最有天赋的徒弟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好学习学习。” 苏煦阳打趣的语气让纪言柒有一些无奈,纪言柒无奈的叹气,上前几步调整好呼吸,面对尸体的时候纪言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严肃,整个人就像是冰冷的大理石一样。 纪言柒上前几步,一双眼神淡淡的扫过角落里面站着的文吏,见文吏点了点头,才缓缓在手上套上了手套,上前几步掀开了尸体上面的白布。 但是还没有等到纪言柒开始检查尸体的情况的时候,一旁的文吏就看清了白玉台子上面躺着的人,手中蘸满了墨水的毛笔一瞬间掉落在地上,几朵墨花在地上渐渐晕染开来。 文吏见大家都看向了自己,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这是兵部尚书郭大人的庶长子,也是……郭家的继承人。” 第二十二章 湖边浮尸:进行尸检 纪言柒闻言皱了皱眉头确没有说什么话,继续着手头上面的工作,一旁的苏煦阳见纪言柒才刚刚将死者的胸腔划开,便问道:“我依稀记得郭大人家中是有一个嫡子的,怎么还会选择让庶长子来做继承人?” 文吏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郭大人家中的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也挺好的,我见前几日的时候他们二人还在万盛楼有说有笑的。” 纪言柒清了清嗓子,就见苏煦阳识相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说任何的话语。 “死者男性,年龄约在二十二岁,身高约为一米八五左右。死者的头部、身体上面都有不少的青紫色的伤痕,其中一部分伤痕有出血反应、生活反应,是生前造成的伤痕,肩膀、腰腹处大部分的伤痕都是死者死后所造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夜子时左右。” “死者身上不少的伤痕有叠加的现象,其中死者腰腹间有两条肋骨断裂,小腿腿骨也由于重压呈现出骨裂的现象,死者的死因应该是胸腔处的肋骨断裂之后向内凹陷插入心脏所导致的瞬间死亡。” “凶手一直在不断的殴打死者,由于死者带着头套并且没有任何的反抗动作,导致凶手并没有发现死者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才有了死者身上叠加的伤痕。另外死者的口鼻处都有大力揉搓的痕迹,造成了不少的压痕,所以头套应该是在死者生前戴上去的。” “由此可以看出来,凶手不仅对死者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情,并且还和死者认识,因为害怕被死者认出来叫出名字或者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才在死者的头上套上了头套。” “啪啪啪”门口传来了一阵鼓掌的声音,清脆的鼓掌声在这个看上去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无限的放大。门口缓缓走进来了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衫的男子,男子长相俊秀,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身上的威严之气一点都没有少。 卫殓一双眼睛始终没有从纪言柒身上移开过,看着纪言柒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无价之宝一样,整个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就像是装着天上的太阳一样,“果然吴师傅带出来的徒弟都不是一般人,前有苏煦阳,后有纪公子,想必刑部其他的仵作也接不到什么活了。” 苏煦阳上前几步,面上带着让人觉得无比温和的笑容,在卫殓前五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正好是一个让卫殓觉得亲近但是又不会触犯到自己的距离,并且角度也卡的刚刚好,遮挡住了卫殓看向纪言柒的眼神, 苏煦阳嘴角扬了扬,伸手取下自己手上的手套,师妹的表现的确十分的不错,清晰的知道什么线索对这个案件的调查有帮助,自己应该在哪一个线索后面加上自己对凶手的一个猜测。 苏煦阳眼中和面上都是满满的自豪,“卫大人可真是过奖了,虽然说我也是师傅教导出来的,但是用师傅的话来说,就是师弟的天性是远远大于我的,师弟才是做这一行的人才。” 卫殓似乎对苏煦阳这样的性子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苏煦阳这一番毫不犹豫就像是在炫耀一样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卫殓上前几步,示意自己身后的侍卫进来进行交接的工作。 卫殓低声吩咐道:“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两个负责了,纪公子就负责尸检和现场勘察两个部分,抓人和审问就可以全权交给我们刑部,刑部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没有的。” 苏煦阳并没有反驳卫殓这样毫不犹豫就开始压榨别人的行为,卫殓虽然说在朝中有着明显的站队,但是却不是一个不理智的人。卫殓十分的重视人才,年纪也不大,很容易和自己招募进来的人才成为兄弟一样的存在。 对于卫殓来说,你背后的势力不重要,你曾经有多么的厉害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现在,眼下你可以展现给我看见的势力有多少。当然这也自然是建立在他的背后是太子的前提之前的额。 卫殓如果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明确的的给了你任务的话,就只能证明你的能力已经在他的心里排到了前三的位置。好巧不巧,这样的人目前卫殓也就只见到了三个人,一个是纪言柒,一个自然是师出同门的苏煦阳,最后一个就是太子陆君屹。 纪言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男装,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卫殓躬了躬身子,面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点笑意,整个人就像是冬日里面的温暖的火光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卫大人谬赞了。既然我也算是刑部的人了,卫大人若是还一味称呼我纪公子属实是有一些不符合礼数。卫大人不如就叫我纪言吧。” 卫殓眼中多了几分赞赏,点了点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看上去就像是变成了一个呆子一样的彭伯龙。 彭伯龙还沉浸在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娘子一样的人的“美貌”之中,突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后脊梁顺着上来了一阵寒意,就像是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缓攀爬上来了一样,让人浑身一激灵。 彭伯龙刚一回神就对上了自己对面的卫殓像刀子一般的目光,笑着擦了擦自己面上的冷汗上前几步,对着纪言柒同样行了个礼,“刑部侍郎彭伯龙,这个案子后面的推进还望纪言兄弟多多费心了。” 纪言柒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刚才在马车上面苏煦阳递给自己的三个铜板,纪言柒将铜板递给了彭伯龙,指了指铜板上面的四个大字,“这应该是我们的突破点,劳请费心了。” 彭伯龙看着自己手中的铜板,想到顺王那个暴躁的性子,顿时感觉自己像是接过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他敢保证若是明天自己带着人就把赌馆包围起来,都不需要多说,顺王立马就可以带着王府上的侍卫就将自己堵在小巷子里面狠狠的揍一顿。 卫殓看了一眼铜板,和苏煦阳对视了一眼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没事,到赌馆里面去调查的话,明天我会安排一个人和纪言一起去的。” 第二十三章 湖边浮尸:进入赌馆 白玉赌馆不愧是陆洛尘开出来的赌馆,整个建筑都有一种高贵之气,并且赌馆内一点也不像其他的赌馆一样乌烟瘴气。 白玉赌馆一共分为三层,每一层有六个厢房,厢房里面不仅有赌桌,还有专门饮茶饱腹的地方,甚至还花了不少的价钱在每一个房间里面都买了木香的香薰,让整个厢房都变得雍容华贵了起来。 就算是纪言柒现在站在赌馆的门口知道眼前的这一家是可能和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赌馆,你若是和她说这只是一个茶楼,她也一定会相信。 墨砚很明显被眼前的赌馆的阵仗吓了一跳,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悄悄地凑到了纪言柒的身边低声道:“公子,你确定苏大人说这是赌馆?或者说,你确定我们要找的赌馆是这一个?” 纪言柒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额墨砚,还没有开口就听见自己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没错,这就是有关的赌馆,全京城只此一家。” 陆君屹摇着一把折扇缓缓的走了过来,眼中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这白玉赌馆向来都只为官家子弟、世家大族的人提供休闲娱乐的场所,因为大齐律法规定在朝官员及其家属是不能参与赌博之类的额活动的,所以白玉赌馆虽说是赌馆,但是赌注向来不是金钱。” 纪言柒见到陆君屹的一瞬间心中不禁有一些担忧,从陆君屹的话语和行为来看的话,陆君屹对京城是十分了解的,或者换句话说,京城可以变相的说是陆君屹的“地盘”,那么这样的话,对方就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的隐瞒的事情。 许是纪言柒过于的担忧、思虑这一件事情,一时间双眉紧皱,竟是没有顺着陆君屹的话语问下去。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余光看见白玉赌馆门口突然出现了好几个粗布小厮,一双双眸子紧紧的看着这边,就像是要提防着他们几个过去闹事一样。 陆君屹再一次开口道:“在现场发现的铜板就是白玉赌馆的赌注。要进入白玉赌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需要得到铜板,而且必须是三个以上的铜板才可以进入。” “铜板这个东西可以用钱来买卖,一千两银子是一个铜板,离场的时候你可以选择拿着铜板离开,也同样可以选择用铜板寻找到赌馆的人换取银子。只不过换取银子的时候,一个铜板只能换取五百两的银子,剩余的五百两就用来支付你使用的赌馆里面的茶水、茶点的花销。” “除此之外,若是你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个铜板的话,你还需要向赌馆支付五百两银子,这也同样是食物的钱财。” 墨砚瞪大了眼睛,如此说来的话,不管我进去到底是不是为了赌钱,或者我进去能不能赌赢,自己都要交一笔钱出去。 纪言柒终于回过神来,见陆君屹并没有想和自己谈一谈的想法,一颗心才慢慢的放了下来,头脑也终于开始了运转,“一个人三个铜板,也就是一个人三千两的银子,我们四个人需要一万两千两的银子,这还没有开始觉得他们有问题就先赔了进去。” 陆君屹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打趣、玩味的笑容,“不是四个人,两个人就够了。就我们两个人,四个人一起进去目标太大了,庆俞你带着墨砚到不远处的地方待一会,准备接应我们。” 墨砚瞪大了眼睛,上前几步挡在陆君屹和纪言柒二人之间,“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我一定要跟着进去,我可以和公子一同行动,陆公子你自己一个人行动,这样就不明显了。” 陆君屹收起了手中的折扇,用扇骨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眉毛微微上扬,“你确定你和你家公子一起进去,你们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吗?你是对你的赌博技巧有把握,还是对你家公子的赌博技巧有把握?” 纪言柒双眉紧皱,她和墨砚都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一类赌博的人,自然是没有任何的经验,但是若是进去了却不参与任何一项活动的话,的确显得格格不入。 纪言柒点了点头,赞同道:“那就我和陆兄一同进去,你们在门外等候着便是了。”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摇着折扇就像是白玉赌馆走了过去,该说不说这样的姿态再配上陆君屹改变的步伐来看,眼下的陆君屹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 白玉赌馆门口一直站着的一位穿着朱砂色长裙的中年妇女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声音有一些沙哑的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妇人一直站在门口,负责接待和放行每一位进出白玉赌馆的客人。她早早的就看见眼前的这两个人站在街对面一直看着白玉赌馆窃窃私语,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人身边跟着一个看上去就是有些底子的小厮。 陆君屹就像是没有发现女子眼中的深意一样,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一双好看、摄人心魄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小爷要看看今儿个能不能把你这赌馆的钱赚完。” 妇人眸色一沉,面色也有几分严肃,沉声道:“这位客人好大的语气,莫不是不知道我们白玉赌馆的规矩?” 陆君屹轻笑出声,“规矩都是人定的,你们背后的人小爷也不怕,小爷有的是钱。” 妇人看向陆君屹的眼神终于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试探,眼神缓和了不少。 妇人现在毫不犹豫的相信眼前的这两个男人的的确确就是为了花钱而来的,就是两个没有脑子的男人。 妇人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手,身后走出来两位看上去面黄肌瘦的小厮,妇人红唇微启,“照顾好两位客人,这可是贵客。” 纪言柒眼神淡淡的从两个小厮面上扫过,眉头微微一皱,一个呼吸之间心情平复了下来,恢复正常。 第二十四章 湖边浮尸:滚轮赌约 两个小厮带着陆君屹和纪言柒来到了整个赌馆看上去最豪华的一间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大滚轮,在滚轮前方十米的位置有一个木桶,木桶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数把银光闪闪的小刀。 房间里面有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的大汉裸着上半身坐在座椅上,一双浑浊的眸子在看见有人走了进来之后有一丝亮光,浑身的肌肉也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唤醒了一样,虎口处的茧子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陆君屹皱着眉头挡了挡自己身后的纪言柒,防止纪言柒看见什么不应该看见的东西。 然而此刻的纪言柒正在仔细地观察着那一个大滚轮,滚轮上面有着不少的暗红色的血痂,地上虽然有过清洗的痕迹,但是却依旧可以看出来缝隙之间满满的都是血液。 看这个出血量,这个房间里面应该流血的人应该从百起价了。 大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退出去把门关上的两个小厮,脸上露出来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就像是这个笑容要将整张脸一分为二一样,“你们就是今日的挑战者?”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看着大汉把玩手中的刀的动作异常的熟练自如,缓缓开口问道:“你倒是可以先说与小爷我听听,若是小爷觉得还不错的话,与你玩上一局也未尝不可。” 大汉嘴角一直在上扬,“这个游戏很简单,一个人在上面的滚轮上面转,另一个人站在十米远的位置投掷银刀,若是你最后身上的伤口数量大于我身上伤口的数量,那你便可以从我这里拿走十个铜板。” “整个过程中死伤不论……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反悔的话只需要给我三个铜板。” 大汉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挑衅,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赌注,这是将自己的性命全部压上去的赌博,赢者生输者亡。 陆君屹闻言眉毛微微上扬,眼中的笑意也越发的浓烈,低沉的话语从口中缓缓吐出来,“那如果你想要反悔呢?” 大汉愣了愣,面上恐怖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裂痕。大汉看着陆君屹眼中的挑衅,额头上冒出了不少的冷汗,“我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半个月了,还没有人可以让我认输。” 大汉指了指自己胸前一道伤疤,“看见了吗,这一道伤痕,当时那把刀只要再进去一公分的距离,我就可以当场丧命了。你觉得我会怕吗?”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那自然是最好的。” 纪言柒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到现在两个人都开始各自准备,纪言柒才凑到陆君屹的身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有武功底子的人,你肯定是可以不伤害到他的,但是你可以确保你自己的安危吗?” 陆君屹一边用怀中的手帕擦拭着桶中的银刀,一边低语道:“这种事情比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实力,还有自己的气场。只要自己的气场强到远远大于对方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有些人纵然有实力也会不行。”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低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便默默的退到了一旁,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扫过大汉,就像是大汉是放在白玉台子上面的尸体一样,纪言柒看得十分认真。 陆君屹见大汉准备好了之后,率先脱去了自己的外袍上前几步走到了滚轮面前,示意一旁的两个小厮可以将自己绑到滚轮上面。 大汉眉毛微微上扬,值卡也碰见过不少的世家子弟,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就像是根本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一样,这样的人要不然就是没有脑子,要不然就是绝对的强者。 大汉对着陆君屹投掷刀子的这一轮结束的很快,大汉不愧是玩过许多轮的人,每一刀都落在了板子上面,到是没有刻意的去伤害陆君屹。 至于陆君屹则更加的厉害了,自从上了滚轮之后,双眼始终是闭着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刀子戳到板子上面巨大的声音也没有让陆君屹将眼睛睁开。 陆君屹笑着看向在滚轮上面的大汉,面上的笑容却像是冰山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陆君屹拿着手中的刀子把玩,手势看上去略有一些生疏。 陆君屹并没有急着开始,反倒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数十个铜板。 陆君屹发现对方的眼神全部集中在了数十个铜板之上,嘴角微微上扬,擦拭着银刀的手再一次放缓了速度。 陆君屹看向一旁站着的纪言柒,“没有想到小爷我第一次杀人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地方,不过没关系,小爷我用那么多的钱买一条奴隶的命,足够了。” 纪言柒接收到陆君屹的眼神暗示,嘴角没有忍住向上扬了扬,急忙接话道:“你说说你,这些钱是拿来这么用的吗?就凭你和顺王的关系,直接进来又能怎么样,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见见血光。” 大汉闻言整个再一次愣在了原地,对外一致说这家赌馆是贾昊贤的,但是赌馆里面的人心里面都门清,这家赌馆背后真正的主子是顺王。 若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周身都是贵气的男子的的确确是顺王的朋友的话,那么自己这条命就算今日交待在了这里也没有人会理会自己的。 陆君屹余光注意到了大汉面上的冷汗再一次渗出来了不少,嘴角的笑意再一次放大。 陆君屹本身就有一股子贵气,再加上身上的威严之气和面部冷峻的相貌,这样的笑容只会让陆君屹整个人更像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魔一样。 陆君屹拿着刀在面前比划着什么,甚至还有一只眼睛闭了起来,手中的刀子在大汉的眼神中上上下下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会用刀的人投掷的姿势。 大汉看见陆君屹将刀子极为随意的丢出来的瞬间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就像是即将从自己的嗓子眼跳出来了一样。 “砰”的一声,大汉看见就在自己耳边的银刀,上面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面庞。 陆君屹见状不无惋惜的感慨道:“哎哟,差了一点点,怎么是擦边过去的。也许是刚才我的手抖了一下吧,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知道要怎么投掷了。朝着他的胸腔投掷过去,就会落在脸旁边,也不失很难嘛……” 大汉听着陆君屹的碎碎念,感觉自己刚刚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放在了架子上面翻来覆去的烘烤一样难受。 大汉看着陆君屹手中再一次摇摆不定的动作,一滴冷汗顺着脸庞滴在了地上。 终于在陆君屹抬手的瞬间,大汉开口大喊道:“等一等,我……我……我认输。” 第二十五章 湖边浮尸:偶遇顺王 大汉从自己的怀中十分心痛的掏出了十个铜板,双手发颤的递给了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燕离满满都是对同伴的不舍与留念。一旁的两个小厮却始终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其中一位小厮似乎注意到了纪言柒老是看向自己的目光,机械性的转过头看向纪言柒,面上的笑意十分的客气且官方,“这位客人可是还有什么需求?” 小厮面黄肌瘦,现在一说话脸颊上面的肉再一次向内凹了进去,说话的声音甚至和风车一模一样,还夹杂着一些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让人听上去有几分难受。 纪言柒摇了摇头,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小厮的异常一样,嘴角微微上扬回答道:“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们现在对这白玉赌馆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我觉得我们可以自己选择,不需要你们带路了。” 小厮笑了笑,笑声中就像是呼吸进去了风沙一样,让人听得感觉自己的胸腔有一丝丝疼痛难忍,“既然如此,还希望二位客人玩的开心。” 陆君屹并没有等到小厮退下,反倒是带着纪言柒率先走了出去,眼神都没有向后看过一眼,反倒是兴致勃勃地观察起来其他的几个房间,似乎在寻找哪一个房间可以让自己迅速的获利一样。 “王爷,你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门口的妇人的话语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整个赌馆的人的耳中,这是在提醒里面的小厮、丫环伺候的尽心一些,也同样是在告诉里面的客人,这家赌馆背后的靠山究竟是谁。 陆洛尘收起手中的折扇,一眼扫过去看见不少的房间里面都是人满为患嘴角没忍住微微上扬,随即又再一次沉了下去,“本王今日过来仔细的看看,另外还有一些事情交代一下。” 妇人见陆洛尘面色严肃,随即点了点头,示意门口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紧紧守大门,不让进,当让也不让出,“那老奴就先带王爷四处看看,最近这几天的生意可都是火的不得了。” 陆洛尘点了点头,生意好,银子才多,银子多了什么事情都能做,这就是最现实的道理。 纪言柒发现自己身前的陆君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从未主动的询问过陆君屹的身份,但是回来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了,就算没人刻意的告诉自己,自己也早早地就知道了大齐太子的名字。 他们今日本就是微服进入白玉赌馆调查,一个是还没有正式编入刑部的纪言柒,一个是大齐太子陆君屹,这不管是哪一个人被抓住都是陆洛尘今后可以死死那捏住的把柄,若是两人一同被发现,那就更加的麻烦了。 纪言柒眼神扫到不远处的一个看上去有些破败的房间,里面虽然有着厚厚的积灰,但是却有一个足足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大柜子,并且这个柜子还在一片帘子的后面。 纪言柒余光看见正在朝着二楼上来的陆洛尘,上前几步,紧紧抓住陆君屹的手,一个闪身就进入了那个破败不堪的房间。 陆洛尘向上面走着,犀利的眼神扫过每一个房间,确切的说是扫过每一个房间里面的人,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陆洛尘低声道:“红娘,你可还记得郭尚书的庶长子郭铎有没有来过赌馆?” 红娘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哦,对了,郭公子前天下午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是找郭小公子来的,到了三楼的厢房的时候和周御史的的嫡子周公子发生了一些矛盾。不过离开的时候都好好的,应该是矛盾解决了吧。” 陆洛尘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前几日的时候在朝中周御史就一直不停的在接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抨击自己,就连白玉赌馆都放到台面上说了好几次,现在倒好,自己的儿子惹事了,还要硬生生的扯上自己。 陆洛尘看向红娘,一双眼睛里面的寒冷就像是有一座寒山将红娘紧紧包围住了一样,“记住,如果有官府的人前来问话的话,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就说郭铎和周勇起了一些纷争,两人最后都是好好的走出去的,这件事情里面千万不能让白玉赌馆参合进去。” 红娘点了点头,看着陆洛尘的表情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向来前几日在玉湖边发生的案子应该和这两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陆洛尘刚刚一上二楼,一打眼就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的哪一件看上去破破烂烂,已经荒废很久的房间。陆洛尘皱着眉头,“怎么又把那个房间的打开了?本哇不是吩咐过了吗,早早的把里面的东西置换了。” 红娘点了点头,但是余光却在瞟到一旁的大汉和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厮的时候愣怔了一下,来不及回应陆洛尘的话语,率先开口问道:“让你们两个仔细点照顾着的客人呢?”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多了几分迷惑,“刚才那二位客人不让我们跟着,等我们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两位客人的踪迹了。” 大汉见红娘的眼神看向了自己,颤颤巍巍的说道:“其中有一位客人手法厉害极了,投掷出来的刀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就紧紧贴着我的身子,我没有忍住告败了。” 陆洛尘坐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一双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看向红娘的眼神也越发的凌厉起来,“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客人?” 红娘听到陆洛尘的一声声质问,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攀上来了一股子冷意,就像是有一条冰冷的毒蛇正顺着自己的脊梁骨向上攀爬,盘在自己的肩膀处对着自己吐信子一样。 红娘将今早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告诉了陆洛尘,一边说着一边发现陆洛尘面上的笑容越发的严肃,整个人更是感觉如芒在刺一样。 陆洛尘的面色则是完完全全和黑炭没有了任何的区别,看样子的话刑部的人应该已经查到这件事情和白玉赌馆有一定的联系了,甚至已经派人前来暗中调查了。 陆洛尘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这一家赌馆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陆洛尘看向赌馆的眼神变得阴森了起来,对着红娘低语道:“找出来那两个客人,带到本王面前。这件事情,本王不希望惊动任何人。” 红娘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带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厮向着前方的房间一间一间的走了过去。 陆洛尘一双眸子看着眼前被红娘忽略的荒废已久的房间,双眉微微上扬,带着自己身后的飞澜上前几步。 荒废的房间早已被众人遗忘了许久,除了家具上面厚厚的积灰以外,每一脚踩上去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年迈的老人用尽全部的力气来发笑一样。 然而此刻躲在柜子里面的纪言柒和陆君屹两个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会惊到外面的人。 第二十六章 湖边浮尸:逃过一劫 陆君屹慢慢伸手环住了纪言柒的腰,将纪言柒压向了自己的方向,陆君屹耳朵仔细的听着外界的声音,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仔仔细细的盯着的纪言柒的一举一动,嘴角的笑意不合时宜的绽放开来。 纪言柒感受到陆君屹身上传来的热意,双眉微微一皱,双眼瞪向了眼前的男人,身子则是向后挣扎了一下,在听到“咯吱”的一声的时候,纪言柒停下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纪言柒一双眸子看向陆君屹,放低了声音斥道:“不要趁人之危,还望你自重!” 陆君屹忍住笑容,但是身上还是一阵一阵的发颤。 其实对于他来说,被陆洛尘发现出现在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的,二人之间一直都是竞争状态,他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自己是帮卫殓前来调查的,就连不少的百姓也不会相信自己是来赌博这一件事情。 但是纪言柒一个女子出现在这里就不好解释。 若是一会真的被陆洛尘发现了,对于陆君屹来说也不过就是将人打晕然后逃出去,最后在陆洛尘面前来一个打死不认帐就可以了,又不是自己逃不出去。 陆君屹见眼前的纪言柒的的确确是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才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凑到纪言柒的耳朵旁边,甚至肉眼可以看见纪言柒面上短短的绒毛,“这不是靠的近一些,一会如果出了什么变故的话,我好随时帮助你吗?”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出言反驳眼前的男人,两人就听到了陆洛尘慢慢地走进来的声音,二人立马严肃了起来,两双耳朵警觉地听着外界的声音。 陆洛尘站到了这一个荒废已久的房间的正中央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自己身边像是一层层雾一样的灰尘,陆洛尘嫌弃的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双眼睛凌厉的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要在这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一样。 陆洛尘轻轻的咳了咳,一双眸子就像是变成了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向了那一个躲在帘子后面的大柜子,一瞬间有一些不堪的记忆再一次涌上了心头,陆洛尘感觉自己的头正在一阵一阵的紧缩。 飞澜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陆洛尘一阵一阵的担忧,上前几步虚扶着陆洛尘,低声问道:“王爷,没事吧?” 陆洛尘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双眼睛就像是要滴血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大柜子,脑中的景象就像是再一次重演了一样在自己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重现出来,“你……你去看看,那边有没有藏人。” 飞澜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陆洛尘,随即快速走到了大柜子前面,就在飞澜即将打开柜门的时候,陆洛尘再一次开口道:“罢了。这样的房间也不会有人躲进来的。” 飞澜见陆洛尘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有一些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停下来自己手中的动作。 陆洛尘面色有一些苍白,不是他不想让飞澜打开那个柜门,而是他现在才刚刚进入这个房间,反应就已经这样了,他不敢想象如果飞澜打开了柜门,自己又会被那些记忆折磨到什么地步。 陆洛尘笑了笑,面上的笑容更像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嘲,毕竟拥有那一段过去的人不多,也没有人会理解自己的痛苦。 陆洛尘走到了房间门口,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个灰尘再一次遍布满地的房间,对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飞澜吩咐道:“记得提醒红娘,尽快把这个房间毁掉,本王不希望白玉赌馆里面还有这么一个东西的存在。” 飞澜点了点头,紧紧跟上了陆洛尘巡视其他房间的步伐。 柜子里面的纪言柒整个人都被刚才的陆洛尘吸引了一个十成十,也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腰间还搭着一条陆君屹的手臂。纪言柒从柜门的缝隙之间看见了陆洛尘变化的整个过程,就像是有人突然用手捏住了陆洛尘的大脑一样,几乎让陆洛尘不能呼吸。 纪言柒看向陆君屹低声问道:“顺王究竟是为什么对这个房间如此的厌恶,甚至还会出现那么大的反应?” 陆君屹愣了愣,眼中多了几分惆怅,“生长在皇宫里面的孩子要是没有几分本事的话,总会被人比下去,再者说母凭子贵,若是皇子本身也没有几个本市的话,你的母妃也不会被人好好的重视。” “陆……顺王小的时候是一个天真可爱的主,并没有太多的心机和野心,甚至也可以说,他虽然生的不是十分的聪慧,但是这样天真的性子也很讨喜。但是这样的性子以后当一个闲散王爷是不错的,但是如果要再往上走一走的话,却是远远不够的。” “顺王的母妃淑妃贾翼慧是当年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再加上贾翼慧的性子也是比较强势的一方,同样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这样一来,顺王就不得不发奋努力。” “这白玉赌馆的地址,之前是顺王的府邸,顺王就是在这里和淑妃住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面顺王从来没有出来过,淑妃也从来没有出来过,二人甚至连宫宴都从来没有参加过。” 陆君屹眼中多了几分好奇与打量,“没有人知道这一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一年之后顺王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更加有心计,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更加的聪慧了。”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这前后的转变太大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过度的揠苗助长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成效,但是眼下的情况看起来,顺王就像是被开发了大脑一样,整个人都聪慧了起来。 纪言柒没有思考出来一个什么,只好将自己的思绪拉到眼下的情况上面来,这才注意到了陆君屹的手臂一直搭在自己的腰间。纪言柒急急忙忙的扯开了陆君屹的手臂,身子向后移了移。 纪言柒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打量,“到是没有发现陆兄对这些事情很了解,也不知道陆兄在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陆君屹看着纪言柒狡猾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从刚才纪言柒伸手拉住自己躲进来的动作看的话,她多半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在逼着自己主动承认。 陆君屹面上露出来一个邪魅的笑容,缓缓俯身靠近纪言柒,带有磁性的声音低语道:“你什么时候坦诚,我就什么时候坦诚,你觉得如何,贤弟?” 第二十七章 湖边浮尸:纪家家主 第二日刑部侍郎彭伯龙就带着人冲上来周府将还在家中睡大觉的周勇抓到了刑部,与此同时,刑部尚书卫殓带着手底下的人,端着一个沉香木打制的盒子送到了顺王王府上。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幅锦旗,锦旗上面写着闪闪发光的大字,无非就是表达了一下卫殓对于顺王在这个案件中做出的突出贡献。 然而红着双眼的周御史自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被顺王供出来的之后,整个人对于顺王的恨意再一次上升到了另一个境地。 每一次顺王看见周御史的时候,都会看见周御史咬牙切齿的看向自己的模样。 苏煦阳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得不说笑得十分的开心,卫殓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捉弄人的人,这个主意多半是太子想出来的。 这个同时膈应了两个人,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该说不说,这样的行事作风还是让苏煦阳十分欣赏的。 纪楚尧的目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善,反而是多了几分惆怅,前几日纪言柒从白玉赌馆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行尸走肉一样,整日整日魂不守舍的,这种状态让纪楚尧十分的担忧。 纪楚尧用手肘杵了杵自己身边的苏煦阳,示意他看向现在依旧在魂不守舍的纪言柒,低声说道:“言柒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把她带到刑部之后为难她了?她整日这样行尸走肉的可怎么办?” 苏煦阳眼瞅着纪言柒就像是稻草人一样只知道抬手喝着手里茶杯中的水,眼瞅着就快喝下去整整一壶的茶水了,急忙开口道:“师妹,这几日案情的进展怎么样了?” 纪言柒愣了愣,一直在外面漂荡的魂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本体里面,“彭大人带着人去审问周勇了。昨日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听说周勇还供出来了一个兵部郎中江大人的嫡子江魄。” 纪楚尧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眼中多了几分迟疑的看向了纪言柒,“兵部郎中江悬的嫡子江魄也参与了这个案件?” 纪言柒见纪楚尧面色白了白,双眉紧皱,“彭大人正在审问,但是根据现场的勘察来看的话,当时在现场的除了死者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身高约在一米八左右、体型偏瘦的男子,另一个应该是身高约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重的男子,第一个男子的身形和江魄的没有什么差异,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苏煦阳明显的察觉到自己身边的纪楚尧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头,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紧逼向纪楚尧,“怎么了?江魄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成?” 纪楚尧见眼前的两个人都一同看向了自己,怔了怔,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说道:“这件事情还是说来话长了。江魄前几日做了一门生意,主打的是将海外淘来的琉璃转卖,前几日的时候我才刚刚和江魄达成了协议,全面收购了这一批货物,甚至可以说垄断了他之后所有的生意。” 纪言柒和苏煦阳皱了皱眉头,江魄眼下涉及到的是一场血案,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哪里会将纪家或者说纪楚尧带进去。 纪楚尧见眼前的两个人还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要提前垄断生意的话就需要先支付一定的定金,第一批的琉璃我支付近万两的银子,再加上我提前投入的资金的话,我在江魄身上一共投入了近万两黄金。” “若是这样的关头出了事情,我的钱财收不回来,我也无法向江魄要到我想要的货物,甚至可能会导致我们的货源短缺,从而导致我们的店铺客人数量减少,总收益下降,这难道不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吗?” 纪言柒看着眼前双眼冒着光,一个大脑就像是算盘一样在脑中飞快的计算着江魄如果入狱之后会带给自己的一切损失的纪楚尧,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她终于明白了纪楚尧是如何凭借着当年仅有的一万两银子打造出来现在的京城首富纪家的辉煌的。 苏煦阳则是一脸黑线伸出手在纪楚尧的头上来了一个迎头重击,嘴角抑制不住的抽搐了几下,“纪家已经是京城的首富了,你还想着要垄断整个京城的生意?如果说京城里面有人穷的家里面揭不开锅的话,那一定和你有解不开的关系。” 纪楚尧看着眼前两个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人,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纪楚尧看向苏煦阳的眼神逐渐变淡,冰冷的就像是冰山一样的眼神,“既然这样的话,你就从纪家搬出去住,这样为纪家节省了一部分的花销,我也可以不垄断一些生意。” 苏煦阳听到这一句话,整个人愣怔在了原地,面上对于有钱人的嫌弃与厌恶在这一瞬间僵硬在了面上,一时间收也收不回来,换一种表情也来不及换,整个人就带着面上像是年兽一样的表情愣怔在原地。 纪楚尧看着眼前的年兽,嘴角微微上扬。 “哦?你们俩都钻到同一个柜子里面了,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卫殓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陆君屹,面上的笑容就像是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谎言一样。 陆君屹淡淡的饮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茶水,想到那一日的情景,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抑制住你脑子里面的那些不正常,甚至可以说是猥琐、龌龊的想法。” 卫殓发出一声轻笑,识相的转换了一个话题,“你倒是待得住,皇后那边可是等不得了,淑妃可是准备帮助顺王选妃了,就算你不急,皇后也不会再任由你自己发展下去了,你还是好好的准备准备吧。”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在卫殓提到“选妃”二字的时候,脑中竟然划过了一道身影。陆君屹想到那个人,眼中多了几分笑意,如果是她的话,好歹还能有一个共同兴趣…… 此时此刻,纪言柒坐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打量着刚才纪楚尧命人送过来的量身男装,突然打了几个喷嚏。纪言柒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感觉自己最近可能是着凉了,也许过几日需要好好的休整休整,这几日忙着左右逢源,还是挺累人的。 第二十八章 湖边浮尸:富商死亡 陆君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刚才那些占据自己的脑海的想法通通晃了出去,再一次看向自己对面的卫殓,这一次面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峻,“周勇和江魄有交代什么东西出来吗?” 卫殓点了点头,端着茶杯的手也顿了顿将茶杯放下,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根据纪言柒去现场看到的东西来判断的话,当时在现场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周勇和江魄之外还有京城的富商臧克墨。” 卫殓一双眼睛中时不时闪过亮光,“但是最奇怪的就是周勇却对臧克墨没有了任何的印象,江魄却口口声声的说当时周勇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寻求臧克墨的痛同意才会实施。”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臧克墨这个名字尤为的熟悉,好像自己之前在哪里见到过一次,“你们有去找到臧克墨人吗?把人抓过来问一问不就好了。” 卫殓苦笑了一声,今天一大早的时候自己本来是准备前往刑部的,但是隔着两条街的时候就听到刑部门口出事了,他派人去打探,才知道原来周御史和江大人两人找上了门,说要卫殓给他们一个证据,不然不能将人一直扣在刑部里面。 周筠泽认为没有任何的凶器,也没有任何现场的人证物证,只是凭借着顺王的“提醒”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力。打人这件事情周筠泽觉得自己的儿子可能做得出来,但是打死人这件事情,他不认。 江悬则是紧紧跟着周筠泽的步伐,若是周勇的确没有打死人的话,当时跟在周勇身边的江魄又怎么可能参与了这一场刑事案件,江悬现在和周筠泽完完全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解难分。 然而听闻此言的郭尚书也在早朝中告了假,特意让府上的人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刑部的大门口,就看着下面的两个官员闹,面上不怒不喜,没有任何的动作,就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两人为自己的儿子伸冤。 卫殓将刑部门口这些被人堵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告诉了陆君屹,眸中多了几分挑衅,“江悬和周筠泽这一出,可不仅仅是质疑了纪言柒的验尸能力,甚至可以说是还质疑了我们刑部的办事能力。” 卫殓上身微微前倾,手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击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眉毛微微上扬,“不知道殿下认为这两个环节中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陆君屹淡淡的扫了一眼卫殓,丝毫没有感受到卫殓身上散发出来一阵一阵的压迫感,就像是那种压迫感都在碰到自己之前通通化作了齑粉一样,“你既然将人抓了起来,那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不成你不知道?” 卫殓愣了愣,哈哈大笑几声,再一次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面,眼睛里面多了几分笑意,“殿下难不成在纪言柒面前也是那么警惕的?” 刚才他的问话无疑是想知道在陆君屹的心中现在的天平上面,究竟是刑部自己的这个老友占的分量更多一些,还是纪言柒这个后来者居上,但是没有想到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陆君屹看了一眼整整一日几乎都待在自己府上的卫殓,想到周筠泽那一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道:“看来周筠泽和江悬两个人最近事太少了,都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应该是什么,自己真正应该找的人是谁了。” 卫殓闻言眉眼弯弯,陆君屹虽然很少出手,但是并不代表陆君屹并没有任何的手段,纵然需要一直在皇上面前保持一个谦虚友好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是该出手的时候,手段也绝不乏阴狠毒辣。 陆君屹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吹去上面漂浮的茶沫,抿了一口茶水,感受到整个口腔中弥漫着的茶意,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寒冷的笑意,“洛尘这几日赚的钱也够多的了,也是时候收手。” 暖风轻轻的吹拂着院中的树木,树叶随着风的吹拂缓缓从树上掉落下来,春天已经接近尾声了,然而这个夏季,京城注定不平静。 卫殓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已经被点燃即将爆炸的爆竹一样,只需要轻轻的一碰就会让周围的一切跟着自己一同化为齑粉。 卫殓一脸阴沉的看向眼前的两个侍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在和本官说一遍?你们昨日傍晚时分看见臧克墨京城的,然后你们在这里守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本官来的时候臧克墨却死在了这里?” 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人高马大的侍卫面色还有些苍白,一看就是被臧克墨的尸体吓得不轻,眼下见自己的同伴被吓得瑟瑟发抖,上前几步,回话道:“回大人,的确是如此。昨夜我们未曾离开过,并且也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对的地方。” 卫殓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双手也紧紧握成拳头。卫殓冰冷的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侍卫,口中憋出了一声冷笑,“你们两个给本官滚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哪里被你们遗漏了!” 卫殓见两个侍卫像是兔子一样飞快的逃开了,这才深呼吸了一口才踏入了臧克墨的房间。 整个房间里面都是极其浓郁的血腥味,不仅如此,整个房间早就被臧克墨的血液染成了红色,从墙壁到家具,从房顶到被子再到地板,就像是有人用鲜血将整个房间洗了一遍一样。 臧克墨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全部都是细细密密的小伤口,在脖颈、手腕、脚腕、胸口等几处甚至被凶手用刀子硬生生地挖了一个大洞出来,腹部也被凶手划开,里面的脏器被掏出来挂在房梁、窗柩上面,就像是凶手为这个房间做出来的装饰一样。 臧克墨的头部也被凶手残忍的割了下来,用头发紧紧的挂在房梁上面,伤口就像是一个大剜口一样,甚至还在向着地上滴血,臧克墨的一双眼睛还在直直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即将遭遇到的一切。 墙上的一个巨大的“卍”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一样,重重的打在了卫殓的心上,大商,这是大商的标志。卫殓整个人站在原地就像是被这个符号封印在原地了一样,久久无法回神。 第二十九章 湖边浮尸:替换尸体 苏煦阳和纪言柒见卫殓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双眸子就像是被“卍”给定格住了一样,都不知道任何的动作。苏煦阳皱着眉头,上前几步站在卫殓的正对面,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卫殓的肩膀,沉声道:“卫大人,你没有事吧?” 这一声才将卫殓早已就就飘出去的思绪强行拽了回来。 卫殓歉意的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向墙上的符号。卫殓看向苏煦阳和纪言柒,“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你们两个会一起上,我还以为这样血腥的场所,苏大人不会让自己的师弟接触。” 纪言柒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看向卫殓,柔声说道:“卫大人这就说得不对了,我也是金缕阁的弟子,这样的场面见得多了,这还不算血腥的。之前我看过有人会将自己的丈夫杀了放血,然后用丈夫的血液来洗浴,说是这样可以养肤美颜,那个丈夫最后就像是变成了干尸一样,还有的……” 卫殓面上的笑意有一些抽搐,急急忙忙的打断眼前纪言柒的回忆,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无头男尸,“可以了可以了,你们仔细检查过来,可有发现臧克墨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死者男性,身高约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重,死亡时间是在今日寅时一刻左右,死者身上有近百道伤口,凶手的用意应该是放血,但是有的伤口并不深,不能造成放血的效果,除此之外,脖颈被凶手斩断,脚腕、手腕处的筋脉被挑断。”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但是其中有一个疑点,这个房间被凶手用血液里里外外都仔细的擦拭过。若是要造成这样的情况,或者说让整个房间又如此大的血腥味,这需要最少两桶木桶的血液量。” 纪言柒指了指地上的无头男尸,“但是你看这具尸体的体重,就算你在他的身上划出来了那么多的伤口用以放血,最多也就只能放一桶的量,这还是建立在将每一刀都深入死者体内的放血量。” 苏煦阳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臧克墨的确是富商,甚至是外界传言的那种从小就是出生在富人家庭里面的人的话,按理来说从小就应该是娇生惯养的人。” “但是你看这具尸体的手上很明显有着不少的老茧,另外手指指甲缝里面也有许许多多的污垢,这一看就是一个长期劳动者的手,绝不会是一个富商应该有的。” “除此之外你可以发现这具尸体身上有不少的地方有太阳晒黑的痕迹,甚至不少带着金银珠宝的地方也都是被晒黑的痕迹,另外手指上面如此大的一个翠绿的翡翠扳指,竟然没有在手指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这只能证明这个翡翠扳指以及身上不少的金银珠宝都是后面被人戴上去的。” 卫殓点了点头,这一件事情不需要苏煦阳说他也可以看出来,死者死亡的地点都是血液擦试过的痕迹,身上的袍子也早就被血液浸湿,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手上的翡翠扳指和脖颈间的大链条竟然只有一部分染上了血迹。 卫殓上前几步缓缓顿了下来,伸出手缓缓取下死者手上的扳指。卫殓将手中的翡翠对着刺眼的阳光仔细的观察了很长时间,嘴角微微上扬,“哟,看这个颜色和这个透明度的话,这个翡翠可是不可多得的帝王玉,这么小小的一块也同样是价值不菲啊。” 卫殓将手中的扳指递给了自己身后的侍卫,接过侍卫手中的手帕仔细的将自己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揩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样的东西为了伪造一个杀人现场,也不知道本官应该说这臧克墨有钱,还是应该说背后的人有钱了。” 苏煦阳听到这里,抬眼看向卫殓,见其身后的侍卫早早的退了出去,充满了血色阴郁的房间中再次只留下来眼前的三个人。苏煦阳才缓缓开口:“为什么你看到卍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卫殓嘴角勾了勾,一双眸子看向眼前的两个人,见两个人是同款的好奇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非要一切都刨根究底不成?” 这样低沉的声音,加上卫殓面上阴郁的笑容,再加上周围这样的环境,纪言柒和苏煦阳忍不住感受到一阵寒意,就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冷风,慢慢的攀爬上自己的后背。 苏煦阳嘴角缓缓上扬,就像是没有听出来卫殓语气中的警告的意味,“这难道不是你特意让我们参与这场案件的本意吗?” 卫殓愣了愣,看向苏煦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的确一开始的时候,卫殓和陆君屹想要眼前的两个人参与到这个案件之中是抱有一些自己的个人想法的,但是这个想法从来没有在眼前两个人,尤其是在苏煦阳,这个在刑部已经呆了接近两三年的人面前展露出来过。 但是眼下的一切无时无刻在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两个人的的确确就是从金缕阁里面出来的人,而且的的确确是金缕阁阁主吴师傅的嫡传弟子,因为无论是他们的仵作能力还是侦察能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的。 卫殓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卫站的更远了一些。见侍卫在臧家周围围出来了一个包围圈之后,卫殓再三确保不会有人听到接下来的谈话,才转过来看向了眼前的两个人。 “接下来你们会听到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刑事案件那么简单了,甚至会牵扯到两个国家,这一番话你们听完就应该铭记在心中,嘴巴也要封起来。不然的话……刑部的大牢里面不止有罪犯。” 初夏的微风轻轻的从门口刮了进来,吹拂过三个人的发梢,纪言柒耳边的碎发在风中轻轻的飘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即将烈阳高照的日子,但是却让她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寒冷之意。 第三十章 湖边浮尸:卍字来历 这个卍字符号在几年前就出现过,苏旭阳加入刑部是在三年前,这个符号的出现是在七年前。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符号的出现和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也同样是在京城爆发了一连串的案件,一个个残忍血腥的案件的案发现场里面都出现了卍字符号。 这一个个案件的背后都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大商的影子,大商当权者的影子。当时的大商当权者也就是现在的大商几乎被架空的皇帝徐晋皓,然而当时大齐的当权者还是现在的大齐的皇上陆御宸。 当时在京城几乎发生了数十件案件,每一件案件都让人看见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恶心想吐,据说当时整个京城就像是被血色笼罩了一样,没有知道厄运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也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死亡究竟哪一个率先到来。 当时的那段时间里面,整个京城可以说是被黑暗与血腥完全笼罩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在惴惴不安,那个“卍”字符号就像是一个催命的符咒一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管是百姓还是军队的士兵,又或者是当朝的老臣几乎都被吓破了胆,没有人再有心情去理会朝政之事,所有人都在忙着询问,为什么京兆尹还没有嫌疑人的目标?为什么刑部还没有将这样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人抓到手? 但事实上,每一个案件中都有一个凶手,还有一个在凶手背后的挑唆者,这个凶手每一次都被抓到了,但是背后的挑唆者才是真正的凶手,而偏偏是这个真正的凶手不是假死就是自尽,硬是一点线索都不给刑部留下来。 就这样在整整数个月的折磨之下,所有人的精神都遭遇到了极大的折磨,几乎所有人都消瘦了一圈。就在这个时候,大商的徐晋皓带着整整三十万大兵压境,一路势如破竹,那架势直逼京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当时的皇上强行打起来精神,带着手底下唯一还拥有战斗力的昭勇将军的军队就这样冲到了前线,也不知道是不是御驾亲征给了士兵们不少的力量,反正最后面大齐的将士以少胜多,以无比惨重的代价换来了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苏煦阳皱了皱眉头,看向卫殓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打探,“你是说现在的这个卍字符号的出现,很有可能是之前的那些案件的重演?” 还没有等到卫殓回话,纪言柒就皱着眉头说道:“但是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做好完全的准备,根本不会有任何害怕畏惧的情绪再一次在我们之间蔓延,这一招第一次用的确是一个好用的方法,但是第二次不可能有之前的效果。” 卫殓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一些赞赏,不愧是陆君屹看上的女人,就连这些想法都和陆君屹不谋而合,“是的,所以我们现在只能说这个卍字符号的再一次出现,是因为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告诉我们,依旧是我们大商人搞的鬼,但是具体是谁没有人知道,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 纪言柒想到之前陆君屹对自己说的话,看向卫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你们不知道?是你不知道还是太子殿下不知道?” 卫殓对上纪言柒清明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颤,卫殓的大脑中思绪不断地翻转,陆君屹不会把他们两个的猜测都全部告诉了纪言柒吧?还是说只是在纪言柒面前提了一下徐静逸的名字? 纪言柒看着卫殓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心中略一思索,大致了解了一个大概,嘴角微微上扬,“背后的人就是大商的二皇子徐静逸吧?当时的钱文伟钱大人的那个案件殿下也不让我继续探查下去,想必也是在现场的某个地方发现了卍字符号。” 卫殓愣了愣,到是没有想到当时在水堰镇那个地界的时候纪言柒和陆君屹就一起探查过案子,陆君屹也不是一个鲁莽大意的人,想必透露这些信息出去也是有着招揽之意。 卫殓嘴角扬了扬,面上带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这只不过是殿下与本官的猜测,算不得真,但是也能说八九不离十了。” 苏煦阳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卫殓眼下面上带着的笑容,在这个满满都是血腥味的氛围之中有一些诡异。 苏煦阳清了清嗓子,一双黑如深渊的眸子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直直的看向了卫殓,“当时不想让师妹参与进来,也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我,现在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苏煦阳看向卫殓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了起来,若是太子和卫殓是冲着金缕阁去的话,他和纪言柒作为金缕阁阁主的嫡传弟子自然有义务保护金缕阁。 卫殓闻言瞪大了眼睛,“当然是看重你们两个的尸检和侦察的能力,你们这样突出的能力可以帮助刑部甚至是大齐,难不成还能盯上你们金缕阁什么东西不成?” 纪言柒一双眸子审视的看向了眼前的卫殓,再三确定卫殓面上的惊讶的的确确是真实的,这才和苏煦阳对视了一眼,面上明显有了一层放松与释然。 卫殓皱了皱眉头,根据线报来看的话,金缕阁的的确确只是一个仵作的地方,里面吴师傅的技巧最好,吴师傅这一生就收了两个徒弟——苏煦阳和纪言柒,除此之外金缕阁没有任何的名声,甚至都很少接单子,这样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值得眼前两个人担心的。 苏煦阳发现刚才自己的问题引起了眼前的卫殓的怀疑,咳了几声,及时的岔开话题道:“这具尸体不是臧克墨的,所以这件案件最后怎么判定?只是抓到了两个凶手,然后刑部甚至连证据都拿不出来?” 卫殓闻言就想到每日都到刑部大门口就像是哭丧一样嚎啕大哭的江悬和周筠泽,头再一次大了起来,无法再继续刚才自己的想法。卫殓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没有证据的话,贸然抓人也不可以,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明日你们带着江魄和周勇那两个人走一遍作案路线,一路上多观察观察,若是发现了证据的话,本官许你们三天的假期。” 第三十一章 湖边浮尸:案件复盘 纪言柒在约定时间前一炷香的时间抵达了白玉赌馆,眼前的白玉赌馆里面的人依旧是熙熙攘攘的,门口的站着的红娘的视线却在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变得恭敬了起来。 昨日的时候,彭伯龙就派刑部的侍卫提前过来告知了红娘,今日刑部侍卫的一举一动,这是提前打个招呼,也同样是在暗示红娘今日最好不要招待客人,不然可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但是没有想到红娘就像是没有听出来彭伯龙的意思一样,今日依旧是召开不误,看今日这些源源不断的客流量的话,想必今日的生意比之前偷偷来的那一次还要好上不少。 红娘甩了甩自己的袖子,面上带着笑意的向着纪言柒走了过来,面上皱起来的褶子就像是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一样,“哎哟,大人你终于来了?你说说你,上一次来的时候直接表明身份不就好了,何必用那样的方式来偷偷摸摸的混进去呢?” 说罢,红娘向周围张望了一下,似乎没有看见上一次的那个看上去贵气逼人的公子,犹记起来殿下特意吩咐过,一定要好好的看一看那个公子的模样,是不是和当今太子陆君屹长得一模一样。 红娘像是有些可惜的说道:“上次与大人你一同过来的那位大人呢?上一次是我招呼不周,我本来还想着请二位大人在我们这赌馆三楼的雅间好好的坐一坐,让我赔个不是呢。”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想到上一次看见在陆洛尘身边的红娘可不是眼前这一幅卑躬屈膝的模样,想必眼前的红娘即使在顺王的面前也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 纪言柒向后退了几步,面上的冷漠甚至都没有一丝的改变,就像是刚才的一席“真挚”的话语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两句普通话语一般,“客气了,我们是秉公办案,其余的也不用了。” 红娘向来是为人处世极强的人,只要自己在的地方从来不会由冷场的时候,但是没想到眼下的情况,红娘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眼前的这个男子都会让这个谈话变得无比理智,没有一丝感情。 一时间两个人就像是变成了两座雕塑一样呆愣愣的站在门口,彼此之间相对无言。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纪言柒不得不承认耳朵清净了不少,纪言柒看着街道的尽头,脑中开始缓缓的复盘整件事情的经过。 然而刚刚将纪言柒和红娘收入视线之中的苏煦阳和彭伯龙,看着眼前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眼中都多了几分诧异,能让红娘闭嘴的人不多,眼前的纪言柒应该可以排到京城前三的位置了。 彭伯龙挑了挑眉毛,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苏煦阳,语气里面都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你师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让红娘那个女人可以闭嘴那么长的时间?” 彭伯龙还依稀记得昨日他过来通知消息的时候,红娘从自己进门的时候就一直跟着自己,一路上都在说个不停,整个过程中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就像是不知道口渴一样。 苏煦阳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师妹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 苏煦阳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得意和自豪就像是“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感觉。 苏煦阳和彭伯龙带着身后的两个嫌疑人大步向着纪言柒走了过去,红娘的眼神也终于从赌馆上面收了回来,面上再一次带上了惯有的笑容,就连嘴巴都微微张开,就像是已经有满腹的话语即将说出口了一样。 彭伯龙一边斜眼看着白玉赌馆面前的人来人往,一边挑眉看向了自己身前的红娘,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倒是没有理会昨天我的意思啊,怎么,难不成是想要我今日带着人当着那么多世家子弟的面说出来这个赌馆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不成?” 红娘掩嘴笑了笑,“这位大人可真是会说笑,这赌馆的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说的算的。但是我相信大人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这只是走一遍的流程,想必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不是吗?” 苏煦阳点了点头,看向红娘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看上去红娘也是一个知道流程的人啊,也难怪顺王会把这么大的一个产业交给你打理。” 不得不说红娘的的确确是向着顺王的人,苏煦阳一提到顺王的时候,红娘整个人的气场就变,整个人都警惕了不少,面上的笑意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但是其中的警惕却是显而易见的。 红娘轻笑了几声,微微屈膝,“苏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赌馆可是贾尚书的产业,算来算去也只能说是我有幸得到了贾尚书的青睐罢了。” 彭伯龙没有接话,只是看向了苏煦阳,今日最主要发挥作用的就是眼前的纪言柒和苏煦阳两个人。苏煦阳只是和彭伯龙对视了一眼之后,就明白了彭伯龙的意思,点了点头上前几步。 刚刚走进赌馆,周勇就指着眼前的一楼的院子里面,缓缓说道:“那一日的时候,我和江魄就是在这里迎面遇上了冲进来寻找郭毅的郭铎,然后就发生了一些冲突。” 苏煦阳点了点头,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江魄,昨日纪楚尧专门来找自己聊过,江魄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性格,进入赌馆也是因为周勇的怂恿,也不知道江大人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讨好一个御史的儿子,甚至恨不得整日跟在后面当跟屁虫一样。 江魄皱着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指着院子里面不远处一块的空地,有些疑惑的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记错了还是什么原因,我依稀记得当时的那一块有一个大水缸,当时郭毅好像还撞到了水缸上面。” 周勇闻言,就像是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一样,急忙说道:“对对对,我当时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撞到了水缸上面,还捂着腰好像很痛的样子,也就是趁着他捂着腰的时间我们才跑出去的。” 第三十二章 湖边浮尸:大商干涉 纪言柒闻言上前了几步,地上的的确确有一个圆形的痕迹,周围还有不少的水渍,应该的确在这个位置放过一个水缸。纪言柒对着苏煦阳点了点头,示意确有其事。 苏煦阳看向红娘,语气中甚至多了几分惊讶,但是眼中又满满的都是挑衅,“红娘,不如你亲自来说说那个水缸的下落,或者亲自说一说,为什么突然将那个水缸抬了下去?” 红娘皱着眉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位小厮。 纪言柒顺着红娘的眼神看了过去,那个小厮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其他面黄肌瘦的小厮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小厮的眼睛一直在跟着他们几个人走,似乎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纪言柒在目光扫视到小厮下摆处的衣服的时候,面上多了几分嘲讽,红唇微启,“看起来红娘昨日知道今日刑部的人要过来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啊,至少应该是告诉了顺王吧,毕竟着流觞曲水的衣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购入的。” 小厮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长衫的下摆,果然里面的内里长了一些,与这一身小厮的粗布麻衣相比起来到是显得越发的格格不入。 小厮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疑店也没有尴尬,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一双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一行人,“在下顺王府幕僚葛俞安见过各位大人。” 彭伯龙冷笑了一声,看向葛俞安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屑,也不知道红娘的顺王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一边允许别人进来一番查探,却与此同时还要派人进来盯着,甚至生意也依旧是照做不误。 葛俞安自然是看出来了眼前的彭伯龙对自己的敌意,昨日的时候顺王特意叮嘱了自己今日过来一定要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一定要挺身而出,红娘年纪大了,面对一些刑部满是陷阱的话语的时候难免有一些力不从心的时候。 葛俞安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反倒是看向苏煦阳,“没错,之前在那个地方的确是放着一个水缸的,那个水缸里面装着的是王爷亲自派人从江南运回来的锦鲤,除此之外,水缸本身的价值也是不小的,水缸是由大理石雕刻而成,这一整套的费用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两银子。” 苏煦阳点了点头,知道这一次的复盘多半是眼前的这个葛俞安来继续,再一次开口犀利地问道:“那我就更想知道为什么要将这个水缸移开?难不成是担心我们来了之后,不小心摔倒或者是磕到不成?” 葛俞安摇了摇头,面对苏煦阳带着满满嘲讽语气的句子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昨日的时候接待了一位客人,客人与自己的小厮起了一些争执,推搡过程中再一次撞到了这个水缸上面,许是力气大了一些,水缸当时就摔倒在地,碎成了碎片。” 纪言柒和苏煦阳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只要证明昨日的时候周勇或者江魄二者中的一人对郭铎有过动作上面的推搡,就可以证明二者之间的的确确有了矛盾,存在矛盾激化的可能性,这样顺王的证词,以及在湖边的目击者的证词次啊可以派上用场。 郭铎的后腰处的确有一块瘀痕,听刚才江魄和葛俞安的描述来看的话,这一块瘀痕的确多半应该是这水缸造成的,但是这样的紧要关头却有人“不小心”将水缸摔碎了,要让刑部的人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纪言柒抬眼看向眼前的葛俞安,眼中的深意让人觉得有几分难以言喻,“葛公子昨日就待在这里了?那不知道葛公子是否看清楚了那位闹事的客人的模样?又或者是说那位客人可有留下什么方式用以赔礼道歉?” 葛俞安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一直站在旁边的红娘率先开口道:“昨日的时候葛公子并不在赌馆之中,那位客人也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是付钱的时候多付了十个铜板,也就相当于是多给了一万两的银子,所以我也就让人放他离开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葛公子昨日不在,却能够将昨日的情景描述的栩栩如生,可真是让我有些佩服。只是不知道顺王那么喜欢这个水缸的话,就这样草率了事了?都没有任何的补救措施?” 红娘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出来,更何况昨日自己连客人的钱都没有收,自己又能拿出什么补救措施。 葛俞安见昨日的事情终究是瞒不过去了,才看向眼前的三个人压低声音说道:“昨日是各国使臣进京朝拜的时间,大商、浣溪国、突厥、大魏不少的国家的使臣都是昨日进京的,其中大商的使臣与王爷的关系甚好。” 这一番话已经透露了不少的信息,昨日来到赌馆的多半是各国的使臣,其中来的人数最多的,外加打破了水缸的应该是大商的使臣,所以葛俞安才特意强调大商的使臣和自己王爷的关系最好。 纪言柒和苏煦阳对视了一眼,“卍”字符号是大商传过来的,现在就连唯一的物证也是被大商的人毁掉的,要说没有任何的关系的话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 红娘站了出来,沉思了许久才在葛俞安的视线之下点了点头,“我们也知道二位大人的为难之处,但是使臣那边我们也的确不敢有人的动作。我依稀记得当时周公子和郭公子打起来的时候,还有不少的人看见了,要不我让手底下的人列一个名单出来?” 苏煦阳余光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葛俞安,只好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案件越发的让人摸不到头脑,越发的让人觉得无力,纵然自己是待在刑部,却依旧不能拿背后的人做些什么,这样的感觉不得不说很不好。 此时此刻的皇宫中,陆幼恩和陆君屹站在宫墙上面看着使臣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的驶入皇宫,二人屏退了周围的宫女、太监。 陆幼恩余光扫视着下面的马车,视线在掠过大商使臣的马车的时候略微一顿,“那件事情又开始了是吗?按照时间算,上一次也是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陆君屹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半分的消退,就像是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让人高兴的话语一样,让人无法猜测出来谈论的内容。 陆幼恩低声叹息道:“也不知道你和父皇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这些事情扼杀在摇篮里面,偏偏要等到事态十分严重的时候才出面。” 陆幼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面上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想当年你们都还小的时候,你和静逸你们两个还是路都不会走的小孩子,那个时候大家……” 话还没有说完,陆幼恩的回忆就被陆君屹强行打断了,陆君屹的面色不是一般的严肃,“大姐,有些事情、有些人都会变的,没有人可以始终如一,我们都应该意识到这一点。大商和大齐,不管是谁的野心,都不会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善良和谐。” 第三十三章 朝见 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公公手上捧着一沓刚刚递上来的折子,最上面的一封红底金漆的请柬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 公公将自己手上的折子通通放到了实木桌子上面,伸手点燃自己身边的熏香,低声询问道:“殿下,后日晚上大齐皇上在皇宫设宴宴请各国使臣,您看,需要帮你推掉吗?” 徐静逸坐在座位上面,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剩着一张让人捉不透的下半脸能够让人看见,“不用了,既然是宴请各国使臣的话,不去岂不是落人口实。” 徐静逸伸出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面轻轻的叩击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一处一动不动,但是其中的光彩却时不时地闪过,就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一样。 徐静逸面上突然多了几分笑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公公,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王喜,你下去仔仔细细的准备一下后日我们进宫需要用到的东西,可别让别人说我们不懂礼数。” 王喜皱了皱眉头退了出去,面上满满都是疑惑不解,虽然说现在大商的皇上已经成为了一个被架空、毫无实权的皇上,但是却不能否认每一次宫中设宴的时候,二皇子从来都不会参与其中,甚至可以说对这一类宴会甚至是深恶痛绝。 就连前几日在二皇子前往突厥与突厥的大汗商讨新一轮的购粮计划,大汗连着三日都设宴准备宴请二皇子,但是每一次二皇子都以一个相同的理由全部推掉了。王喜也一度认为二皇子对这些人际交往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王喜想到在二皇子海啸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再联想到现在大商和大齐的处境,双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有些事情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根本无法改变,就像是两条线在短暂的相交之后终归还是要走向对立面。 皇宫设宴这一天,除了各国使臣之外,所有京官无论职位高低都接受到了邀请,其中还邀请了一部分京城中的适配女子以及男子,皇上向着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挑一个意中人,或者说看一看有没有联姻的可能性,通过联姻的手段可以为大齐谋取更多的福利。 苏煦阳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自己身后的纪言柒,见纪言柒就像是看不见自己周围皇宫奢华的景象一样,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稻草人紧紧的跟在自己的身后,无奈的说道:“你怎么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纪言柒看向苏煦阳,纪家不属于世家大族,也不属于官宦人家,这样规模的宫宴本就是不能得到恩准的,谁知道眼前的师兄非要带着自己进来的缘由是什么,甚至还得到了哥哥的点头允许。 纪言柒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站着的不少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前方的大家闺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也知道我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为什么还非要带着我进来?” 苏煦阳感受到有一双看上去有一些冰冷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像是有凶狠的猛兽将自己列为了目标食物一样,苏煦阳向目光的来源处看了过去,正好对上公羊历轩的目光,苏煦阳嘴角微微上扬,没有理会公羊历轩的眼神。 苏煦阳带着纪言柒朝着排在队伍前端、招摇的十分显眼的卫殓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还不是你老是在外面游历,这一次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偷偷溜走,你哥和我想着要是想将你彻底留下来的话,还不得给你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纪言柒感觉自己面上强行维持出来的微笑正在微风的吹拂之中,一点一点的破碎,正有裂开的迹象。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开口,就听到了前面卫殓的声音,“苏大人,纪小姐,这边,快来和本官一起进去!” 卫殓今日穿着自己从一品的紫色官服,整个人本就白皙的肤色在官服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的白皙耀眼,更何况在他的腰间挂着的还是一块巨大的和田玉的玉佩,玉佩上面还有金漆所写出来的卫家家训。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同样是和田玉的玉佩,只不过上面的金漆所画出来的是金缕阁主阁的模样。 卫殓自然也注意到了纪言柒注意到两块玉佩的相同之处,嘴角扬了扬,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赞赏,“不用看了,没有错,我们腰间的玉佩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圣玉之手——沈安若,我依稀记得她好像和你师兄还有一些关系……” 苏煦阳在听见“沈安若”三个字的时候,很明显面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破裂,就像是绷不住了一样。苏煦阳淡淡的瞥向眼前的卫殓,眼中的警告之意十分的明显,“卫大人若是还要说一些老底的话,我可不介意将你之前的那些胆小之事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卫殓闻言,面上有一丝的抽搐。卫殓想到自己在苏煦阳手中的那些把柄,果断地将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一个一个的吞了回去,看向纪言柒开始转移话题,“这一次有不少的使臣可都是冲着联姻的势头来的,看在你现在是我的人的面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最近可不要太招摇了。” 纪言柒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这个明明是最招摇的男人,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一点大人自然可以放心,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没权没势的人,若是你能够离我们再远一些的话,想必会有更少的人注意到我。” 卫殓眉毛扬了扬,余光就看见纪言柒身后不少在低声交谈的女人,也自然看见了她们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些不善,自古以来,有些话语在女人之间传着传着就会变得越发的不堪入耳。 苏煦阳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自然也注意到了自从自己带着纪言柒走上来之后周围的人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也能听见一些闲言碎语。 苏煦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制止住了卫殓准备提醒纪言柒的话语。 有些事情总归是需要本人亲自出面的,与其说话解释,还不如用事实打脸来得更加痛快。难不成还有自己,有金缕阁护不住的人? 第三十四章 淑妃挑衅 陆御宸看着下面坐着面带笑意的各国使臣,在眼神看见浣溪国前来的公主公羊南淑的时候,双眼不自觉地放亮了一些。陆御宸看向自己身边的皇后,低声问道:“你看那个浣溪国的公主如何?” 周晴沐闻言抬眼看向了坐在下首不远处的公羊南淑,一眼看上去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长得很标致,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看上去也很柔和的样子,但是公羊南淑在浣溪国的名声可不太好,要知道公羊南淑可是浣溪国皇上都畏惧的女人。 周晴沐见公羊南淑看向了自己,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趁着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的机会,同样压低了声音对着陆御宸说道:“长得是个标志的女子,不过年纪已经二十三了,也就只能勉强与洛尘那孩子配一配了。” 陆御宸听见周晴沐绝口不提太子陆君屹的名字,心中有了几分了解,毕竟也是大齐太子,皇后眼界高一些也是可以的,毕竟最后也是会成为一国之母的人。陆御宸安慰了一下自己受挫的小心灵,这才再一次看向了下面坐着的看表演的众人。 淑妃贾翼慧一直在观察着皇上和皇后之间的动静,眼瞅着皇上和皇后都看向了浣溪国公主的方向,本想着万一就看上了这外来的公主的话,这太子妃的位置不管是不是公羊南淑坐上去,都会是所有人心中的一个疙瘩。 没有百姓愿意接受一国之母是一个外人,更不会有正房愿意接受自己下面有一个权力比自己大、在自己之前过门的女子,所以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只要能够膈应到东宫,她就是欢喜的。 但是没有想到皇后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后就果断地移开了视线,就连皇上也在皇后的一番言语之后打消了这一个念头。 淑妃面上出现了几分焦急,虽然说皇上身子骨依旧硬朗,但是皇上却早早的流露出来退位让贤的念头,自己的皇儿无法撼动现在太子的位置,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世人太子不能拥有子嗣,这样的话他就无法继位,自己的皇儿才可以继位。 淑妃看向了上首一脸温和的太子,后槽牙紧紧的咬在了一起,甚至都可以听见牙齿之间摩擦的声音,她不能再等了,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淑妃见不少使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现在正在表演着的舞者身上,清了清嗓子,举着一个白玉酒杯缓缓走向了陆御宸,一双眼睛里面媚光浮现,整个人柔弱无骨,就像是风一吹就能够吹飞了一样。 在陆御宸看见淑妃的动静之前,周晴沐就看见了淑妃的动作,周晴沐从桌子上面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塞到了自己的口中,感受到自己口中无限放大的甜味,嘴角扬了扬,自己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在这样的国宴上面,淑妃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陆君屹看见淑妃不合时宜的动作,但是余光看见母后并没有什么动静,也就放弃了自己心中的念头。陆君屹扭头继续看向卫殓的方向,一双深渊似的眸子中流光溢彩,一双眸子里面满满都是缩小版的纪言柒。 但是好巧不巧,陆君屹的方向和卫殓的方向正好是斜对面,也就是说陆君屹每一次看向纪言柒的时候,都需要从表演者的缝隙之间看过去。这样一来到是让不少的人以为陆君屹一直都在专心致志的看表演,让不少的使臣都将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打消了不少。 陆御宸正在看着下面的使臣想着自己心中的事情,突然自己的面前就伸出来了一只皓腕,白皙修长的手指还端着一支白玉酒杯,酒杯中的酒水甚至都可以映衬出来自己面色阴沉的面庞。 陆御宸见自己身边的皇后也同样是一脸的吃惊,这才定下心神来看向自己身后的淑妃,语气多有不善的问道:“爱妃有何事?” 淑妃就像是看不见陆御宸阴沉的像是可以滴墨水一样的面色,依旧是柔弱无骨的站着,在下面的人的眼睛中,淑妃就像是八爪鱼一样都快和皇上严丝合缝的贴到一起去了。 淑妃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问道:“皇上,你看今日有外国的公主,也有不少的世家大族的待字闺中的女子,你看要不今日将太子的婚事定下来吧?也省得皇后姐姐一只担心这件事情。” 听到这句话,不少家中有待字闺中的闺女的人都纷纷用余光看向了皇上的方向,陆君屹淡淡的瞥了一眼陆洛尘,发出极其不屑的一声轻笑。陆洛尘则是一脸吃惊的看向自己的母妃,似乎不知道一直聪明伶俐的母妃怎么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语。 周晴沐闻言,掩嘴笑了笑,看向陆御宸和淑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但又似乎含有几分警告之意,“妹妹这就多虑了,本宫一点都不着急,不过看妹妹的样子,似乎是顺王有几分急迫啊?” 淑妃愣了愣,柔弱无骨的身子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淑妃余光看见皇儿和父亲颇不赞同的眼神,心中有一丝的慌乱,充满歉意的说道:“姐姐又说笑呢,太子乃是下一任潜龙,理应早早的有子嗣才对。” 这一句“潜龙”让不少听见的人心头一惊,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坐在上位的陆御宸。陆御宸的一双眸子则是紧紧盯着陆君屹的方向,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但是陆君屹却一动不动,就连眼神都没有从一开始的位置上面移开过,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听到这边的谈论声,更感受不到这边投射过去的视线一样。 周晴沐看向淑妃的眼神幽深了许多,看见陆御宸的反应的时候也是心中一凉,果然天家是没有任何亲情的地方。 周晴沐冷笑了一声,手中的酒杯里面的酒水早早的就喝完了,一直在她手中被她把玩着的酒杯现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妹妹这句话说的就更加不对了,所有的皇子身上流着的都是皇上的血液,都有下一代潜龙的气质。” 周晴沐重重的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面,“砰”的一声就像是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弦上面。 周晴沐微微侧过头,一双眼睛犀利的看向了身后方的淑妃,“妹妹可不能因为自己身份低微,就认为顺王身上没有了潜龙的气质,要知道你只是顺王的母妃,本宫才是顺王的母后,皇上才是顺王的父皇。” 淑妃愣了愣,看着周晴沐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的一国之母的气息,一时间竟然有些被压迫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就像是被禁言了一样,嘴巴微张,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言语。 第三十五章 皇后的警告 陆洛尘在注意到这边突然冷下来的气氛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面上带着的也是慢慢的笑意,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在陆洛尘的眼神中看见一丝对淑妃的不满。 陆洛尘上前几步,伸手虚扶了一下淑妃,暗自发力,让淑妃从刚才呆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陆洛尘看向皇后和皇上的方向,微微躬身,“父皇、母后见谅,母妃这几日身体略有一些不适,孩儿先带她下去了。” 淑妃听出来了自己皇儿语气中的意味,配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双眼睛变得更加迷离了几分,“皇儿啊,母妃好像喝的有些多了,这头晕晕沉沉的,你扶着母妃到一旁去,让母妃吹一会风冷静冷静。” 周晴沐余光看见陆御宸没有任何的揭穿眼前这粗陋的谎言的欲望,冷笑了一声,果不其然,在各国使臣面前最注重的一直都是大齐的颜面,但是自己这个皇后、陆君屹这个太子的颜面也是需要维护的,既然你为了不扩大事态不出口,就不怪我说出口了。 周晴沐看向下面坐着的偷摸向这边看过来的众人,发出来一声冷笑,眼神淡淡的移到淑妃身上,嘴角扬起一个讥笑的角度,“妹妹若是身体不适就先下去休息吧,可不要出来白白惹了笑话。” 还没有等到淑妃两人离开,就再一次听到周晴沐的声音从身后方淡淡的传了过来。 “太子比顺王还要小上一岁,若是顺王这个做兄长的还没有婚娶的话,太子岂不是僭越了?什么时候顺王婚娶了之后,本宫也自然会把太子的婚娶提上日程。” “不要和本宫说什么太子和顺王尊卑之别,若是你心中真的有尊卑之别的话,你今日就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语。” 周晴沐微微侧过头看向面色惨白的淑妃,嘴角的笑容就像是催命的恶鬼一样,“妹妹不是身体不适吗?这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还不赶尽找御医来看看。” 等到顺王扶着淑妃退下了国宴之后,不仅仅是不少的官家子弟,就连众国使臣面上的面色都十分的精彩纷呈。皇后刚才的那一番话语不仅是说给淑妃听的,更是说给他们今日不少心怀鬼胎的人听的,太子的婚事必须要经过皇后的同意,难不成皇后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公羊历轩见众人的眼神都有一些飘忽的盯着眼前的舞者,微微靠近了自己妹妹的方向,低声说道:“你听见了没有?皇后刚才那一番话是不是说给其他国家的人听的孤不知道,但是一定是说给你听的,你可是这一次唯一一个来到大齐的公主。” 公羊南淑嘴角扬了扬,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异色,端起桌子上面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痴迷与迷恋,“那又如何?皇后不也说了吗,只要能够过了她那一关,难不成还能有什么东西阻止我?” 公羊历轩看着眼前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公羊南淑,双眉紧皱,“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孤说话?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吗?你有听说过哪一个国家的一国之母是一个外来之人?” 这句话就像是变成了一把刀子一样直直的插入了公羊南淑的心中,公羊南淑握住酒杯的手指指尖开始逐渐泛白,一双眼睛的痴迷夹杂了一些其他的韵味,就像是变成了一种执念一样,“不能接受的话,我可以做侧妃,只要能够进入动工就可以了,以我的手段,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成为太子妃。” 公羊历轩看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妹妹,嘴巴微微张开,但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却硬生生地被吞了回去,罢了,若是她真的能够进入东宫的话,对自己也是一种帮助。 陆御宸则是微微低着头,眼中的神清有些许的复杂,他看向自从淑妃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给自己任何一个眼神的周晴沐,低声道:“那些话语你明明可以下来,或者等到过几日的宴会上面再说,何必在今日这样的国宴上面说出来。” 周晴沐面上是中带着的是满满的笑意,那个笑容就像是发自内心、一直挂在面上的一样,“因为我想要告诉的不仅仅是后宫的那些妃子、宫女,还有所有人,不要把这些弯弯绕绕的主意打到我儿子的身上。” 陆御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伸手准备握住周晴沐的手,却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即将碰到周晴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无意的,表演结束周晴沐刚巧抬起手来鼓掌,好巧不巧的错开了陆御宸的手。 陆御宸余光看着自己摸着的空无一物的东西,心中有一丝酸涩,以前他们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在父皇的庇佑之下的太子的时候…… 苏煦阳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少使臣的视线都纷纷的避开了陆君屹,纵然自己和皇后坐的比较远,什么也听不见,但是看眼下的状况,也可以猜测一个八九不离十了。 苏煦阳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一板一眼的吃着桌子上面的食物,时不时喝一小口果酒的纪言柒,低声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的人都盯着太子的方向,你说说怎么现在不少的人的视线都纷纷避开了太子?” 纪言柒闻言抬起头来扫视一圈,却在视线触及到陆君屹的眼神的时候,浑身一僵,随即就像是看不到一样说道:“师兄恐怕想的太多了,说不定其中有不少的大家闺秀其实是冲着你和卫大人来的。” 苏煦阳闻言,轻笑几声,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美男子一样引人夺目,“这样说的话,今晚最危险的人岂不是你?你可是坐在我和卫大人中间的女人呐。” 话音刚落,纪言柒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你就是纪家前不久刚回来的二小姐纪言柒?” 第三十六章 卫大人的桃花 纪言柒抬头看向了来人,来人身穿一袭红色长裙,一头青丝在身后随意的用一根簪子挽了起来,面上还有几分豪爽之色。纪言柒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卫殓在女子过来之后,一脸尴尬地向另一侧移了移身子。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点了点头,“是的,敢问你是?” 红裙女子看着纪言柒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子怒火从自己的胸腔缓缓升起,冷笑了一声,“本小姐是吏部尚书周大人的女儿,我叫周文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整天都跟在卫殓身后,你到时告诉本小姐你凭什么坐在卫殓身边?” 纪言柒余光扫向了卫殓,原来是卫大人的桃花啊。周文汐见纪言柒看向了卫殓,一双桃花眼瞪得浑圆,双手也抑制不住的插在腰间,“本小姐和你说话呢,你看什么看?本小姐准你看卫殓了吗?” 纪言柒将头转了回来,站起身来,纪言柒在女子中长得并不算娇小的,甚至身高比一般的女子还要高上不少,这样一来到是堪堪比周文汐高出了半个脑袋的高度。 周文汐见自己不得不抬头怒瞪眼前的女子,一时间一张脸涨的通红,“你……你不要以为你长得比我高卫殓就会接受你,卫殓……卫殓站在你旁边也会自卑的!” 一旁喝着桌上的酒水偷听这边谈话的卫殓没有忍住,一口上好的烈酒就这样噎在了脖颈的位置,好生呛人。 纪言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身边的卫殓,到是让一心担忧卫殓的周文汐疑惑了一下。纪言柒看着眼前的周文汐,的确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但是不搞清楚状况就随意的指责别人的人,抱歉,纪言柒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纪言柒微微俯下身,一双眸子就像是会说话一样,“他自不自卑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烦请你下次看清楚,我是跟着我师兄苏煦阳进来的,并不是跟着卫大人走进来的。” 周文汐愣了愣,这才看见坐在纪言柒另一侧的苏煦阳,苏煦阳正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苏煦阳和纪家兄妹两个之间的关系到是家喻户晓的,眼下看来的确没有什么差错,到是自己一时唐突了。 周文汐面上扬起一个尴尬的笑容,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歉意,“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这不是交一个朋友的方式嘛。听说你刚刚回京,以后要出去玩的话,我带你去,我对京城很熟的。” 卫殓看着周文汐面上的尴尬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本想着再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再争执一段时间的,但是奈何感受到了陆君屹投射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一个是最近十分上心的女子,另一个是和自己从小不对付的表妹,就算不用脑子,也知道陆君屹更关心的是谁,要不是今天使臣都在,再加上皇后和周文瑄都在看向这边的话,卫殓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卫殓清了清嗓子,“好了,周小姐不如回去坐下吧,今日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若是你想与纪小姐交个朋友的话还来日方长,不是吗?” 周文汐点了点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卫殓,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向着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活生生一幅怨妇的表情,属实是吸引大家的视线。 纪言柒坐下来之后,眼神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漂移,就一直看着眼前的舞者表演,就像是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吸引自己的视线一样,这副模样和太子陆君屹简直如出一辙。徐静逸见状,嘴角扬了扬,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面轻点了几下。 过了许久,纪言柒见大家的视线没有继续放在自己的身上,才转向卫殓,语气低沉的说道:“这一次我可算是帮大人挡了一次桃花,大人最好找个时间把人情还回来,不然到时候欠的多了,我可只能拿本子记下来了。” 卫殓闻言,感觉自己的面部表情几欲失控,要不是那么多年的浸淫官场的能力,再加上自己的自制力的话,恐怕就要一脸呆滞的看向纪言柒了。但就是这样,卫殓也没有控制住自己有些抽搐的嘴角,低声道:“纪言柒,你可真是完美的继承了你哥商人的特质。” 纪言柒举起桌子上面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其中装着的果香四溢的果酒,嘴角微微上扬,“卫大人,过誉了。” 此时此刻,借着舞者的遮挡,周晴沐的视线也一再的落到纪言柒的身上,想到前几日陆君屹对自己说的话,周晴沐今日没有忍住多看了几眼纪言柒。 陆御宸就坐在周晴沐的身边,也自然发现了周晴沐的眼神视线,作为一个君王,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枕边人是在一动不动、如此专注的观看表演,一开始他以为皇后是因为自己的外甥女走了过去才看过去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陆御宸端起桌子上面的酒杯,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挡的时间,对着周晴沐低语道:“不知道那纪家的小丫头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皇后竟然看了那么长时间?” 周晴沐心头一跳,视线缓缓的收了回来,“金缕阁百年难得一见的女弟子,本宫自然是好奇了一些。不过看上去冷冰冰的,不像一个好接近的女子,难怪去做了仵作的那些事情。” 陆御宸点了点头,刚才周晴沐向那边看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少往那边关注,自己虽然有着退位让贤的念头,但是毕竟没有从上位退下来,京城中不少的动向还是了解一二的,其中就包括纪言柒男扮女装接受了刑部的邀约。 “也就是一介女子罢了,仵作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晴沐,你说呢?”陆御宸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一双眸子到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周晴沐,眼中的宠溺就像是一滩春水可以让人溺死在里面一样。 周晴沐侧过头,不看陆御宸眼中的神色,“陛下,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已经在心中有了疙瘩,臣妾只希望,臣妾的孩儿可以随心所愿。” 语气中的悲凉就像是一把剑插到了陆御宸的心中,让陆御宸有一些喘不过气来,陆御宸面上多了几分苦涩,“那自然,君屹是太子,难不成还会有什么是他不能得到、不能做到的吗?” 周晴沐看向转过头的陆御宸,眼中的悲凉完美的被笑意掩盖住,最大的阻碍就是陛下你啊。 第三十七章 留宿坤宁宫 公羊南淑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京城东大街,嘴角的笑容就像是僵硬住了一样,就连扬起的角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公羊南淑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眼中划过一抹深意,“听说过几日刑部的人在万盛楼预定的不少的位置?” 公羊南淑身旁一个穿着碎花布裙的老妇人闻言点了点头,嗓音有些许的沙哑,“的确是这样,万盛楼的店家最近还高价收购了不少的食材,打眼看过去可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食材。” 公羊南淑微微颔首,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上窗柩,窗柩上有一些细小的木刺就这样插到了公羊南淑的手中,但是公羊南淑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双眸子始终看着东大街的方向,“那就对了,时机不就这样出来了吗?” 与此同时的皇宫中,刚刚和陆御宸禀报完最近江南一代的事情的陆君屹正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还没走几步,就被身后一个胡子花白、步履还有一些蹒跚的老太监给拦了下来。 老太监指了指现在的天色,大口喘着气,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疾速行走中缓过神来,“殿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宫中也落了钥,您也出不去。再者说,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要宵禁了,不如今儿个就在宫中歇下吧。” 陆君屹看了一眼天色,的确等到自己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刚好能赶上落钥。陆君屹点了点头,眸色不由自主的再一次暗沉了几分,“既然如此,还劳烦高公公带路。” 高力慢着陆君屹半步指路,高力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离着两人有一定的距离,面上带着祥和的笑意,随即道:“殿下,今日不如宿在坤宁宫吧,娘娘好久都没有和您叙叙旧了,坤宁宫的侧殿也一直有人打理着。” 陆君屹脚步都没有任何的停顿,十分从容的在前面的岔路口的位置改变了自己前进的方向,高力是母后的人,估计母后前几日宴席上对纪言柒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打量,要不也不会派高力来传话,更何况周围还有其他的人。 陆君屹面上多了几分惆怅,“如此说来,倒也是孤不对,整日在宫中进进出出的,竟然始终都没有去坤宁宫看望一下母后,也不知道母后进来身子各方面可还好?” 高力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身子也越发的躬了起来,“殿下自然是日理万机,娘娘和皇上也自然是理解的。殿下大可放心,娘娘除了忧思您之外,一切都很好。” 二人有说有笑的向着坤宁宫走了过去,声音一点都没有压低。就在二人走后,一旁的树丛中钻出来一个人影,一身暗黑色的铠甲将人完美的隐藏在了暗夜之中,铠甲下摆处的红色卧龙格外的引人注目。 男子站在原地,看着陆君屹和高力的背景愣了愣,这才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一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月光之下,就像是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恶魔一样。 陆御宸始终坐在御书房的座位之上,若是陆君屹在这,就会惊奇的发现,自从自己走后,陆御宸就再也没有动过。陆御宸听到门口传来三短三长的叩门声,这才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进来。” 黑影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之中钻了进来。 陆御宸看向黑影,面色冷峻的问道:“太子去哪个宫殿歇下了?” “坤宁宫。”黑影明显的看见陆御宸面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崩裂,在那之后,陆御宸面上的神色很明显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陆御宸无意之间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紧紧握住椅子扶手的拳头,挥了挥手,“知道了,你最近盯着顺王一些,他开始有些不安分了。朕不希望朕还好好的坐在这个位置上面的时候就看见儿子之间的互相残杀。” 黑影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陆御宸站起身来,推开御书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月光下的御花园,也可以看见在御花园不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坤宁宫。 陆御宸叹了一口气,余光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端着放牌子的盘子的小太监,盘子上面坤宁宫的牌子依旧放在最前面的位置。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一连好几日皇上翻的都是皇后的牌子,但是皇后却没有一次让皇上真正的踏入坤宁宫,就算是皇上踏进去了,过不了多久,皇上也会出来。 小太监知道今儿太子也宿在坤宁宫,皇上想必不会在翻坤宁宫的牌子了,若是皇上翻了其他娘娘的牌子,也许其他娘娘还会给自己一些好处也说不定。 陆御宸看不见低垂着头的小太监眼中的精光,伸出手的时候却顿住了。就在小太监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的时候,小太监看见皇上再一次翻开了坤宁宫的牌子。 小太监愣了愣神,怕皇上还不知道今日太子也宿在了坤宁宫,低声提醒道:“皇上,今日娘娘恐怕有些许的不便。” 陆御宸余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小太监,那样犀利的眼神甚至一度让小太监双腿发软。就在小太监几乎快站立不住的时候,再一次听见了皇上的声音,“朕需要你来告诉朕应该怎么做不成?” 小太监“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手中的盘子也不受控制的掉落在地上,小太监整个人都慌乱到了极点。但是陆御宸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的走了出去。 陆御宸看着月色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反正平日里自己也进不去,进去了也讨不到好,那今晚翻不翻晴沐的牌子也都一样,别的女人自己也不稀罕,算来算去还不如翻晴沐的牌子。 小太监见皇上走了出去,才感觉自己一颗高高悬起来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腔之中,但是还没有等他从地上站起来,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了两个一等侍卫,腰间的佩刀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其中一个侍卫看着地上再一次腿软的小太监,冷笑了一声,“皇上身边的人,还敢想着为其他的主子谋福利,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和他废话什么,皇上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小太监的瞳孔不断放大,自己怀中的一对翡翠耳环的凉意就像是顺着皮肤浸到了心里,透心凉。 第三十八章 母子夜谈 陆君屹看着准时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周晴沐,没有一丝的疑惑,只是坦然的坐在了座位上面,一双眸子只看着周晴沐到给自己的茶水,仿佛里面上下漂浮的茶叶有多么的吸引人一样。 周晴沐也没有说话,坐在座位上面,轻轻的品茶,丝毫没有任何开口的势头。过了许久,房间中的沉默就像是将整个房间都冰封起来了一样,周晴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你就不问问母后今晚过来要做些什么?”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终于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上好的云顶雾尖,喝起来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陆君屹看向面色有些许不善的周晴沐,“何须多问,母后不是总会说出来的吗?” 周晴沐感受到了自己额头上面的青筋正在努力的跳跃,深呼吸了一口之后,周晴沐才感觉自己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周晴沐放下自己手中已经开始微微泛凉的茶杯,略微沉吟片刻,说道:“你和……纪家的那个小丫头是怎么认识的?” 陆君屹有些诧异的看向周晴沐,“母后今日不会就是来问这个的吧?按照惯例来说的话,我身边那几个嘴没有一个把门的人都应该早早的告诉你了才对啊。” 周晴沐再一次被陆君屹拆台,顿时感觉面上十分的过不去,沉沉的看了一眼房间中候着的宫女、太监。见众人都默默的退了了出去,周晴沐才看向自己深浅的陆君屹,恶狠狠的说道:“你今天是和母后对上了不成?”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眼中的笑意在这一刻才彻彻底底的绽放出来。 周晴沐在嫁给太子之前虽然是一个文臣的女儿,但是由于家中的宠爱,也没有养出来一个大家闺秀的性子,甚至在嫁给了陆御宸之后都没有丝毫的收敛。 这样的状态直到陆御宸坐上皇上的位置,直到陆御宸开始纳妃,周晴沐表现出来的也越发像一个大家闺秀、一国之母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周晴沐哪里还有一点的生机,反倒是像一个众人想要的傀儡一样。 陆君屹放下了手中早就变凉的茶水,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的看向周晴沐,“这样才对,坤宁宫也就我们两个人是主子,你还一直敛着自己的性子,若是让祖父和舅舅知道了,又不知道该愁什么样子了。” 这一番话到是让周晴沐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的家人,就像是有一股暖流从自己的心头划过,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但是这并不是今日周晴沐让陆君屹宿在坤宁宫的目的。 周晴沐看着眼前的陆君屹,一脸严肃的问道:“你确定你要选的人就是纪家小姐了?你确定不是因为纪家,或者是因为她带给你的一时的新鲜感?若是你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的话,母后劝你好好的下来斟酌一下,母后不急于这一时。” 在宫宴的前一个晚上,陆君屹可是特意提前到了坤宁宫,特意找到了周晴沐。 也不知道陆君屹从哪里知道的周晴沐想要在国宴上面选一个太子妃,反正陆君屹一脸严肃的对着周晴沐说了一段周晴沐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叛逆的话语。 “母后,若是你真的准备在国宴上面为儿臣选妃的话,可别怪儿臣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我周围可是有不少的人知道我最近和纪家小姐的关系走得挺近的。若是你要选妃的话,儿臣不管出于自己的心意,还是出于儿臣和纪家小姐的名誉,儿臣都会在国宴上面请求父皇赐婚。” 周晴沐想到那一晚陆君屹说的话语,感觉那些话语依旧在自己的耳边萦绕。她仔细的想过了,纪家现在既不是官家,也不是世家,先不说纪言柒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这个身份地位就是和陆君屹不等位的。 周晴沐见眼前的陆君屹迟迟没有说话,生怕陆君屹对纪言柒是真的动了真情,斟酌了片刻,缓缓说道:“若是你真的很喜欢纪家小丫头的话,不如……不如纳做侧妃?” 陆君屹闻言,看向周晴沐的眼神越发的不可思议起来,若不是看见周晴沐眼中的挣扎,陆君屹都快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皇后了。 陆君屹苦笑了一声,“母后,你也知道我和纪言柒气势也不算非常熟,只是合作过几次,对她有一个大概的了解罢了,要说好感是有的,但是绝对谈不上喜欢,这些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陆君屹看见周晴沐就像是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接着开口道:“但是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母后可以帮儿臣多留意留意,如果说让而成选一个对儿臣有助力女子的话,儿臣还不如选一个可以和儿臣携手并进的,还望母后理解。” 周晴沐愣了愣神,看着眼前明显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的陆君屹,只能无声的叹一口气,“你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是最好的,毕竟最后过日子的是你们两个人,自然你的心意是最重要的。纪言柒那边,母后会多注意注意的。” 周晴沐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衣服上面的褶皱,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边细细的叮嘱,一边向着门外走去,“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早的歇息下,明天一大早还要上早朝。母后会吩咐小厨房的人准备你爱吃的东西,吃些东西再去上早朝。” 还没有等到周晴沐推开侧殿的房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了陆君屹沉重但是却十分珍重的声音,“母后以后不要再说什么纳侧妃的话语了,你心里也痛,我心里也痛。既然我能够选择一个与我心意相通的女子的话,我相信我自然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前路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坚持下去。” 周晴沐听着这段话,仿佛想到了当年陆御宸求娶自己的时候说出口的话语,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中溢出,顺着脸庞滑落在地上晕染开来,“如此……甚好。” 第三十九章 无名女尸:酒馆香薰 公羊南淑看着匍匐在地上不成人样的宫女,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停过,心灵上面就像是得到了无尽的满足一样,整个人都酣畅淋漓。 公羊南淑一脚踩在了宫女肩膀上面的一个一拳大的血洞处,听到宫女发出来凄惨的叫声,眼中满满都是亮光,“叫啊,你再叫的大声一些,本宫到是要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会来救你。” 公羊南淑明显的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宫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嘴唇也变得惨白无比。 公羊南淑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不屑的眼神从自己身边的宫女身上扫过,“你看看你们几个人,整日跟在本宫身边怎么胆子还那么小?真没用!” 公羊南淑移开自己的脚,一眼都不看躺在地上的宫女一眼,一双眸子只顾着扫视着自己周围的人,“上,这样的人难不成还需要本宫亲自动手?本宫要你们几个做什么?你们有什么用呢?” 周围的宫女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宫女,眼中都是惧意,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平日里和他们待在一起说笑的同伴。公羊南淑身边的大宫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率先跪了下来,哭泣道:“公,公主,放了她吧,她也只是第一次,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周围的宫女见状纷纷跪了下来,替地上早就没有了直觉的宫女求饶。 公羊南淑顿时感觉失去了所有的兴致,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提不起任何的精气神来。公羊南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眼前跪着的宫女,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大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递了些钱财给一个小宫女,示意她留下来好好的照顾躺在地上的宫女之后,急急忙忙带着身边的人去追赶公羊南淑。 黑夜之中,躺在地上的宫女不知道怎么突然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公羊南淑离开的方向,嘴角悲凉的笑意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眼泪混着面上的血从面颊上滑落。 纪言柒一身男装紧紧跟着眼前带路的店小二,身后东张西望的墨砚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自从进到了万盛楼之后两只眼睛就一直在放光。 纪言柒第八次看见墨砚一幅口水都快从嘴边滴下来的模样,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道:“你到底看见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你变得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样?” 纪言柒实在是搞不懂明明现在他们身处的万盛楼就是纪家的众多产业之一,眼前的这些都是纪家的东西,这几日纪楚尧天天带着她们来这里吃饭,为什么墨砚还是表现成这副模样。 墨砚无奈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公子你忘了昨日的时候苏大人特意交代过不要表现出来这万盛楼是纪家的产业,不然被有心人知道了之后会加以利用的。” 说罢,墨砚还指了指前面装作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二人的店小二,就像是找到了证据一样,再一次低声说道:“你看,他不是也一幅不知道你是谁的模样吗?我昨晚仔细的想了想,我们刚刚进入京城不久,没有见过这样规格的酒馆就应该是这样东张希望的模样。” 说着,墨砚还不忘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不过没有做很长的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来对着纪言柒说道:“不过公子你还是不要做这个动作,你做这个动作的话,感觉你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纪言柒没有理会墨砚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的碎碎念。正准备上二楼的雅间的时候,在楼梯口的位置,纪言柒闻到一股迎面扑来的香薰的味道,是一款沉香木的香薰,沉香木很好闻,但是却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物极必反,这么浓烈的香薰反倒是熏的人有一些作呕。 纪言柒皱着眉头对着身前的店小二问道:“我记得前几日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浓烈的香薰味道,怎么今日反倒是放了那么多的香薰?” 店小二面上明显脸色也不是很好,也是一幅被这股子味道熏到的模样,“昨日傍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之后,楼梯口就一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店家昨儿跟小的寻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来源,只好用这个方法了。”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自己的鼻子被这香薰熏除了问题,还是什么原因那个,纪言柒总是在这一股子浓烈的香味之中闻到一丝腐臭味,就像是有一具尸体一样。 纪言柒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头示意店小二继续带路,但是随着步伐的移动,那个念头越发的像是在纪言柒的脑子里面根深蒂固了一样,挥之不去。纪言柒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踏入雅间,就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卫殓的身影,卫殓拦住了纪言柒开门的势头,低声道:“你刚才上来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纪言柒见卫殓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点了点头,面色也严肃了几分,“在那股香薰的味道里面,我好像闻到了腐臭味,但是我不能确定,毕竟除了腐臭味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明。” 卫殓点了点头,“没事,苏煦阳还没有来,若是等他来之后,他也闻到了那股子味道的话,不管到底有没有尸体,这个酒馆都要仔细的查一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罢,卫殓率先推开了眼前雅间的门,纪言柒刚一抬眼,就撞到了另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面。纪言柒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狐疑的眼神看向自己身边嘴角噙着笑意的卫殓,眼神中满满都是疑惑。 纪言柒见卫殓始终面带笑意,就连眼中都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卫大人,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为什么刑部的饭局,陆君屹却好好的坐在里面?” 第四十章 无名女尸:准备调查 卫殓嘴角微微上扬,对着陆君屹点了点头,一脸无辜的说道:“这可不关本官的事情,本官今日可是和你差不多的时间到这里的,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尊大佛也来了的。” 纪言柒眼瞅着就只剩下陆君屹身旁还剩着三个座位,其中还有两个座位分别在陆君屹的左边和右边,纪言柒毫不犹豫的踏出步子向着距离陆君屹最远的那个座位走了过去。 纪言柒的反应并不慢,但是却有人的反应更快。卫殓见纪言柒看见那个座位的时候双眼一亮,便率先大步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一下子放在纪言柒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下两个。 还没有等纪言柒一脸黑线的在陆君屹和卫殓二人打量的目光之中坐下去,就听见从门外传来了一阵一阵苏煦阳的质问的声音,甚至隔着门都可以听出来苏煦阳语气中的严厉以及就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纪言柒率先带着身后的墨砚向着门口走了过去,一打开门就看见苏煦阳站在楼梯口的位置,面上的愠色丝毫不减。苏煦阳看着眼前的店小二,鼻尖满满萦绕着的都是那一股子腐臭味。 纪言柒见楼下以及二楼不少雅间的客人都探头向这边看了过来,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伸出手拉了拉苏煦阳的袖子,低声说道:“师兄,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好歹这里也是哥哥的产业,坏了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苏煦阳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店小二,更是感觉自己肚子里面的气不打一出来。刚才上楼的时候闻到了那股腐臭味隐隐约约的夹杂在扑面而来的沉香味道里面的时候,苏煦阳就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在得知实情之后,苏煦阳皱着眉头问道,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暂停营业几天,不管是腐臭味还是浓烈的沉香味总归都不会给人留下一个太好的印象。 苏煦阳本就是无心的一问,哪里曾想到眼前的店小二张口就说道:“反正也就是一个赚钱的营生,大家来这里不过也就是看名气大,也没有几个人会注意这些东西的。”这句话到是让苏煦阳心中生了些火气。 纪言柒看着眼前的店小二是一个眼生的面孔,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就看见刚才带着自己上来的那个店小二匆匆赶了过来。纪言柒皱着眉头问道:“杜明,这是新来的不成?” 杜明看眼前的情况,一眼就看出来苏煦阳面上的怒意,再加上对这个新来的店小二的脾性有所了解,心中猜测出来了几分,余光看见雅间中刑部不少的人都探出头来。 杜明面上满是歉意的赔笑道:“今日是小店照顾不周,还望二位客官见谅。二位也是店里面的常客了,一会小的跟店家说一声,今日二位的费用就从这个不长眼的万生薪酬里面扣除,二位看这样可好?” 卫殓走了过来,现在他一心都挂在这家酒馆楼梯口处无意之间萦绕着的腐臭味,哪里还会斤斤计较眼前的这些事情。 卫殓走过来拍了拍苏煦阳的肩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京城这个地方不管你做了什么,所有的事情就会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若是卫殓今日真的放任苏煦阳在这里深究的话,以苏煦阳平日里面的表现以及他在外面的名声来看的话,恐怕外界不少的人都会认为是自己长期拿案件虐待苏煦阳,这才导致苏煦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卫殓挥了挥手,示意杜明带着万生远远的走开,这才低声对着苏煦阳说道:“不要再纠结这些个有的没的的东西了,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你有闻到这楼梯口的位置一直有一股子腐臭味了没有?” 苏煦阳闻言,双眼变得凌厉了许多,余光看见纪言柒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一颗心再一次提了起来,纪言柒和卫殓都闻到了这一股子味道,那么就确定这一块一定是有腐臭味的。 卫殓见苏煦阳的表情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心中了然,正准备吩咐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刑部众人的时候,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旁边的陆君屹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陆君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从纪言柒和苏煦阳身上扫过,嘴角微微上扬,“毕竟这万盛楼也算是京城中的最有名的酒楼了,不少使臣都会来到这里,最近这段时日又刚好是使臣来访的日子,还是不要太过于招摇。” 卫殓皱了皱眉头,想到一直盯着大齐一举一动的徐静逸,面上出现了几分郁结之色,“那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啊,那么明显的腐臭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传出来的,是别的东西还好,就怕是尸体。” 陆君屹食指放在了嘴唇前,示意卫殓的声音压低一些,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不必担心,想必除了刚才那档子事情,这万盛楼的店家也会需要好好的反思一下都招进来了一些什么人。反思时间一长,不就只好闭门一段时间了吗?” 卫殓闻言嘴角扬了扬,不愧是稳扎稳打坐在太子之位上面的男人,这些表面功夫也会做,这些阴招也会做。 卫殓笑了笑,见陆君屹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识相的拉住苏煦阳朝着雅间走了过去,路过陆君屹的时候还低声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行,就听你的,一会我再找人旁敲侧击一下店家便是了。” 陆君屹点了点头,一双眸子顺势移到了纪言柒的身上,脚下的步子也没有任何的移动,好巧不巧的挡住了眼前纪言柒回到雅间的路。陆君屹见纪言柒皱着眉头准备说些什么,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纪言柒见状闭上了嘴。 紧接着就听到了刚刚走出去不远的卫殓冷笑了一声,对着还在止不住好奇心探头张望的人,语气淡淡的说道:“怎么,有什么好看的?没有见过本官,还是没有见过刑部都有哪些人?实在是好奇的话,不如本官请你们明日去刑部坐一坐,好好的了解一下?” 卫殓年纪轻轻坐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其手段的狠毒厉害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除此之外,卫殓一直是孤身一人、做事嚣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连累不到任何人,但偏偏皇上还就看中了卫殓的这股子莽夫似的冲劲。 不少的人听到卫殓的话,甚至都没有怎么听清楚说了些什么东西,就急急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一脸正经严肃的坐着,活脱脱的就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老头。 第四十一章 无名女尸:找到尸体 陆君屹听到自己身后的走廊再一次重归平静,才将自己刚才搭在纪言柒腰间的手缓缓移开,眼瞅着眼前的纪言柒面上逐渐变黑,就像是被墨染的一样,识趣的向后退了几步。 见纪言柒的面部表情略有些缓和,陆君屹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自从上一次暗访之后,贤弟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疏远我。你说是不是这样的呢?” 纪言柒看着陆君屹面上的笑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错,的确就是这样的。” 这样丝毫不带任何遮掩的话语倒是让陆君屹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法缓过神来,整个人就仿佛石化在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君屹眼瞅着眼前的纪言柒正准备绕过自己向着雅间走过去,身体比脑子更快的伸手拉住了纪言柒。纪言柒挑了挑眉毛,不解的看向陆君屹,幸好刚才卫殓将二楼的人吓到了,不然若是让人看见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陆君屹也发现了自己这个举动的不妥之处,缓缓地放开了手,但是隔着衣服传到自己手掌上面的温度却久久难以消散,那个灼人的温度就仿佛要顺着自己的血管流到自己的胸腔里面去。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借着宽大的袖子成功的遮掩住了自己手掌的不适,“我也算是半个刑部的编外人员,与刑部那些不知道你真实身份的粗汉子来说的话,想必和我合作的话更能让你接受吧。除此之外就更不用说,只要你在京城,在大齐,你就不可能避开和我的一切交谈的机会。” 纪言柒微微低垂眼帘,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陆君屹的一字一句都是有道理的。陆君屹见状眼中的笑意也越发的明显了几分,“那既然这样还希望贤弟之后不要刻意的疏远,省的让外人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君屹见纪言柒点了点头,算是二人之间达成了一个承诺和协议,陆君屹这才伸出手来,示意纪言柒进入雅间。 苏煦阳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面上的笑意深沉了几分,手上端着的酒水下意识的晃了晃。 太阳逐渐偏移,雅间里面的众人也早早地就停止了一切有关于娱乐性质的活动,桌上的饭菜也放了许久,酒水也温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在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影,双耳竖了起来,警觉地听着门外的声音。 门口传来了两声叩门声,杜明打开门探头进来,面上带着的是一贯的笑意,“各位大人,外面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楼梯口放着的熏香也停了一段时间了,就是……就是那股子腐臭味道明显的太过了。” 杜明的话才刚刚说完,众人就知道杜明的意思了,他们一行人的房间是在二楼的丙字号雅间,是二楼的第三间房间,但就是在雅间的门被杜明推开的时候,那股腐臭味就顺着一同飘了进来,不少刚入职没几年的人都隐隐约约有一些泛呕的迹象。 卫殓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陆君屹、纪言柒和苏煦阳三个人跟着自己率先走了出去。果不其然等到三人彻底的站在走廊上面的时候,才发现越向着楼梯口靠近,腐臭味就越发的浓厚。 卫殓仔细的看了一圈楼梯,每一块木板都是整整齐齐的模样,没有任何一块有任何的拆卸之后重组的痕迹,“楼梯这里不会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藏匿东西,或者藏匿尸体。另外一楼的大厅你们也仔细的搜查过了,这样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二楼的天字号雅间了。” 卫殓看了一眼被锁住的天字号雅间,挑了挑眉毛,看向了自己身后面色有些苍白,一幅被熏得快吐了的模样的杜明。 杜明瞟了一眼锁的样式,是一把上号的白玉连锁,这样的锁需要三把钥匙才可以打开,这能算的上是上号的锁了,有些歉意的说道:“这个雅间被人包了,包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这客人也不在,我们也……” 苏煦阳皱了皱眉头,万盛楼的确有人包雅间的习惯,但是这种行为的人却不多,不仅仅是因为这需要一笔数量不少的钱财,还是因为雅间包下来也只有平日里面吃饭一些用途,除非是要连着几天宴请的话,不然是不值得的。更不要说现在这样包了一个月的雅间,但是却没有看见客人身影的例子了。 苏煦阳一双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间纪言柒看向了自己,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纪言柒见状,皱了皱眉头,见杜明的眼神也同样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缓缓开口道:“还是打开吧,这股味道的确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杜明见状,这才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上前几步将面前的锁缓缓的打开,果不其然,随着二楼天字号雅间的房门被缓缓推开,腐臭味道就越发的浓郁了起来,就像是这种腐臭味道一瞬间就这样爆发了出来,就连陆君屹和卫殓都没有忍住面色变了变。 天字号雅间里面的确有一个女人坐在里面,就坐在靠窗子的位置上面,一头乌黑的青丝在身后垂直披着,一动不动的看向窗外华灯初上的京城,对于他们一行人的刻意闯入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纪言柒率先走了进来,眉头紧皱,窗边的那个女人有一些不对劲,不管是坐着的姿态还是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纪言柒仔细的看了看女子身上穿着的襦裙,这是一件极其普通的衣裙,很普通的成衣料子,很普通的款式。 但是若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背对着自己的,但是身上穿着的襦裙,绣有花样表示正面的这一面却是正对着自己的。 卫殓见纪言柒迟迟没有说话,床边的女子也迟迟没有动静,上前几步,面上勉强多了几分笑意,“这位小姐,若是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望您见谅,这是出于……” 还没有等到卫殓口中的话语说完,卫殓就感受到了自己身边陆君屹对自己的拉扯,卫殓不解的看向陆君屹。陆君屹摇了摇头,指了指女子裙边的一堆看上去就像是虫卵一样的东西,“不用解释了,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腐臭味道的来源。” 卫殓顺着陆君屹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虫卵?现在的天气正是炎热的暑天气候,想要形成这样的虫卵,估计这个窗边的女子死了应该都有三天的时间了。 第四十二章 无名女尸:移尸复盘 杜明以及店家墨叔站在一楼大厅中,面色有些说不出来的难看,面色阴郁的像是染了墨水一样。纪言柒见大部分的人都在二楼勘察现场、验尸,这才慢悠悠的晃了过来。 纪言柒走到墨叔的身边,示意墨叔低声说话之后,开口压低声音问道:“天字号的雅间到底是谁租的?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墨叔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自从万盛楼建立之后,自己就一直是纪家在这个店铺出面的店家,这已经数年的时间了,别说万盛楼,就连万盛楼附近的地方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墨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万盛楼斜对面不远处的纪家大门,眼中多了几分愧疚,“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缺德的人,这下倒好,不管这件事情到底会不会传出去,这万盛楼的名声总会受到影响,这下子到是辜负了公子对我的厚爱了。” 杜明正准备顺着墨叔的视线看了过去,余光就看见了不远处站在厨房帷幕后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的万生,杜明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见陆君屹正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陆君屹见底下的三个人凑在一起,想到之前底下的人报给自己这万盛楼是纪家的产业,脚步顿了顿,轻声咳了咳。陆君屹见下面的三个人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之后,才继续向着下面呢走了过去。 纪言柒抬眼看向陆君屹,见二楼的动静又大了一些,应该是苏煦阳已经完成了验尸的步骤,刑部的侍卫准备进去搜索现场并且转移尸体了。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师兄验尸的情况怎么样?”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女尸,死因是殴打导致的失血过多,但是死后被人分尸了,头和躯干就这样分开了,也不知道是谁又将尸体组装了回去,组装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的,竟然还装反了。房间里面没有多余的血迹,这里不是案发现场,也不是分尸现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卫殓和苏煦阳走了下来,苏煦阳补充道:“不仅如此,死者的脖颈处的伤痕的断口十分的平整,也是从骨头的连接处分割开来的,这样的手法若是对人体没有一点的了解的话,是不可能做的那么完美的。”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死者首先是被人殴打,因为身上多处受伤流血最后导致的死亡,紧接着又有人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分尸,将死者头部和躯干分开,最后在万盛楼组装起来。如果这具尸体从头到尾都不是在万盛楼里面的,那么又是怎么运到万盛楼里面的呢? 纪言柒看向自己身后的墨叔,皱了皱眉头,“这几天,尤其是在天字号雅间包月的那几天,你有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物?比如说身上有一个大的略显奇怪的包之类的?” 墨叔每日都站在柜台的位置接纳客人,之后才是店中的店小二将客人带往不同的桌子,所以墨叔是整个万盛楼唯一一个可以接触到所有客人的人。墨叔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就在卫殓和陆君屹都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纪言柒脑海中逐渐形成。 纪言柒双眼微微放光,看向墨叔,红唇一启一合,“那你有没有见到有人扶着几乎不能自己独立行走的女子,或者说有人的同伴一直靠在那个人身上的?” 墨叔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有的,我记得可深刻了。天字号雅间被包的那一天有个看上去长得高高大大的男人扶着一个女子走进来的,那个女的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男子的身上,就连头都是微微靠在男子的身上的。” “我记得当时的时候因为那个女子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将整个人的额曲线都勾勒出来了,还有几个纨绔子弟在那边看着那女子的身材说一些粗俗不堪的话语。我当时还好奇的问了那个男人,那个男子和我说他娘子有一些身体不适才这样的。” 陆君屹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纪言柒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等到墨叔说完自己那一日的所见之后,陆君屹就明白了。 这万盛楼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不是分尸现场的原因就是凶手将死者的尸体从外面运了进来。背着一个可以装下一个躯干的包裹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最好的方法就是扶着尸体走进来,但是尸体和活生生的人自然是有区别的。 陆君屹还是没有忍住皱了皱眉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做到杀死了人之后还可以和尸体发生如此亲密的接触,甚至还特意将尸体转移到万盛楼这个地方? 苏煦阳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双眉微微皱起来,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就像是其中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样。 苏煦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言柒,你上去仔细的看一看尸体,我只是大致的观察了一下,并且对周围的环境也进行了一个勘察。你上去仔仔细细的对尸体进行一个尸检,也是时候多看一看你的实战经验了。” 纪言柒不解的看了一眼苏煦阳,但是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像楼上走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苏煦阳不管是从早上莫名其妙的站在走廊中对着店小二发火,还是现在就连尸检都没有做一个完全来看的话,这都不是苏煦阳这样一个温润如玉、仔细负责的人做的出来的事情。 陆君屹见纪言柒双眉紧皱,整个人就像是有心事,魂不守舍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对着卫殓低语了几句跟了上去。但是还没有走几步,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悄声摸到楼梯转角处的杜明。 杜明看了看楼下的人,对着陆君屹低声道:“我看我家……我看纪大人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苏大人又不方便,我只好和你说了。” 杜明见陆君屹挑了挑眉毛,并没有阻止自己说话的想法这才继续开口道:“那个新来的店小二,就是早上惹得苏大人发火的那个店小二,叫做万生。我刚才看他一直盯着二楼,看上去怪怪的,而且他是天字号雅间被包的那天才进来的,还是花钱进来的。” 第四十三章 无名女尸:验尸 纪言柒戴着一双纯白色的手套看着躺在走廊上面的尸体,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像根本不会被外界的东西所干扰一样。 地上的尸体从窗边移过来,早就将尸体的头部和躯干分成了两个部分,没有继续让它继续组装在一起。纪言柒在心中默默的点上了一排蜡烛,这才缓缓从自己腰间的荷包之中抽出来一把泛着冷光的银刀。 “死者女性,年龄约为十五岁,身高约为一米六。死者头部被凶手割下,割断部分整齐利落,没有重叠的刀痕,骨头上面也没有任何的碎痕、裂痕,可以看出来手法极其专业。割断处血液颜色呈现暗红色,是死后分尸。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亥时。” “除此之外,死者的身上和头部都有不同的淤青,甚至有不少的皮肤阻止已经呈现出血坏死的状态,看伤口的伤势以及血液的颜色的话,这些大面积的瘀伤都是死者生前所造成的。但是也同样有一些瘀伤是很久之前造成的,死者应该长期都在遭受着别人的欺压。” “死者最为严重的伤痕一共有两处,第一处在脑后,这一块的伤口已经结痂,根据结痂的厚度以及颜色来看的话,这一块的血液已经足以造成死者流血过多死亡。” “第二处位于死者的腹部,有一块淤青,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一块淤青甚至不是青紫色,可以说是青黑色,这是过于大力的一点撞击所导致的,并且死者的肋骨也断了两根。脑后的伤口为致命伤,是棍状物体打击所致,腹部伤口更像是金缕鞋所造成的。” 听到这里陆君屹的面色已经很明显的沉了下去,面前的死者的衣服并不是很昂贵的衣物,再加上死者双手上遍布着的老茧,死者的身份也几乎是呼之欲出。这个金缕鞋不过也只是将嫌疑人的范围再一次缩小了而已。 金缕鞋是这些年莆田鞋记才刚刚火起来的鞋子,这鞋子其他的部分和绣鞋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昂贵也是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鞋尖的部分使用金子打造而成的,看上去金晃晃的,也成功地让这双鞋子的重量重上了不少。 只要是穿着鞋子的人力气大一些,金缕鞋的鞋尖也正好可以在死者的腹部造成这样的淤血。想要穿一双金缕鞋,不仅仅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撑,更是要提前许久进行预定,就连宫中拥有这种鞋子的人也是极少数。 纪言柒见陆君屹面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心中了然,想必又是哪一个世家大族或者宫中哪一位贵人惩戒了自己的宫女或者婢女导致死亡,但是为什么不将尸体隐藏起来,反倒是要放到万盛楼这样的酒馆,要知道放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的。 纪言柒正准备收手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衣裙的一脚略有一些怪异,就像是有一种奇奇怪怪的草药站在裙子上面一样。纪言柒伸手将死者裙角处的植物慢慢的摘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中仔细的观察。 纪言柒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将手中的植物捧到陆君屹面前,“你看这个植物,这个植物的茎叶上面都有不少的倒勾,另外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虽然已经逐渐的枯萎了,但是这股清香却也没有怎么消散。” 陆君屹看着眼中隐隐约约带着些期许的纪言柒,点了点头,这种植物他见过,“没错,是浣溪国独有的马惜草,这种东西一旦沾上衣物想要彻底的清除干净,只能自己动手摘除。虽然说在浣溪国随处可见,但是在大齐可不是常有的东西。” 陆君屹余光敏锐的看见一楼的万生正一脸焦急的站着,时不时的向着二楼看过来,的确有些问题。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浣溪国的使臣并不是才来不久的使臣,但是却有一个人是刚来不久的,想必以她的权力势力,想要一双金缕鞋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身边的宫女被打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纪言柒看了一眼陆君屹,顿时就想到了陆君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前日国宴的时候才刚刚抵达京城的浣溪国大公主公羊南淑。公羊南淑向来就是自己的刁蛮任性闻名,就连公羊历轩对自己这个长姐也有几分畏惧心理,想必她身边的宫女也过得战战兢兢的。 刚刚上楼的卫殓听到陆君屹的话语,也同样想到了公羊南淑。卫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想到那一日公羊南淑迷恋的眼神从未从陆君屹身上移开过,嘴角微微上扬,“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明日就去驿馆仔细的探查一番。”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先不说公羊南淑自己的性子,光是去驿馆询问一个外国公主关于谋杀的事情,想必浣溪国的使臣也没有几个会同意的,“浣溪国的使臣会让我们见到公羊南淑吗?” 卫殓挑了挑眉毛看向站在楼梯口不知道在看什么兀自出神的陆君屹,嘴角的笑容就像是一只深山里面待了许久、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样,满满都是算计,“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毕竟公羊南淑可是冲着他来的。” 纪言柒看着陆君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中就像是有一阵阵的刺痛一样,但是还好,并不是很明显,也不会引起自己的任何不适感。 卫殓没有看见陆君屹的反应,也没有看见纪言柒的反应,说是一点都不失望是绝对不可能。卫殓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天字号雅间里面仔细的观察现场,当一个红娘可真是极其不容易的。 陆君屹看着坐在一楼像是灵魂出窍的万生,眼中的亮光一阵一阵的,此时此刻的他,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的笑意,但是比刚才的卫殓更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眼中没有算计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意。 微风轻轻的拂过树梢,公羊南淑看着窗外一点一点黑下去的天色,嘴角的笑容就像是被人固定住一样,始终都没有变过。身后站着的公羊历轩面上明显多了几分犹豫,“长姐,你确定……确定要这样做吗?这样是不是……” 公羊南淑冷哼了一声,窗外的景色就像是有种魔力一样一直在拉扯着她全部的注意力,“历轩,你要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心不狠,手不利落的话,会留下不少的后患。” 公羊南淑慢慢转过来身子,看向公羊历轩的眼神中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按本宫说的做。” 第四十四章 无名女尸:前往驿馆 驿馆里面一个穿着宫装的宫女看着眼前这一行人有一些瞋目结舌,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礼仪形态。宫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急急忙忙的跑到二楼拉着另一个宫女走了下来。 另一个宫女一边跟着她走下来一边没有忍住碎碎念的说道:“迎春你可要好好的改一改了,你这个样子,整天咋咋呼呼的,公主怎么会让继续伺候在身边。”话音在看见门口的一行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宫女大步走到了驿站的门口,眼中带着一些歉意,微微屈膝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来驿馆所为何事?” 卫殓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纪言柒,明明一行人是一块来的,偏偏眼前的宫女就是看不见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平日里面公羊南淑给她们灌输的太子妃理念太多了还是怎么着,这宫女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纪言柒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卫殓看向自己的眼神,纪言柒一心都扑在了眼前的驿馆上面。大齐为了尽地主之意,将所有使臣入住的驿馆里面的装潢风格全部都改成了使臣来源地的风格。 纪言柒注意到眼前的驿馆里面有许多同样的植物,不管是花瓶上面的花式还是里面宫人的衣服上面都有这样的绣样。植物的叶片较厚,叶片的形状就像是箭型或者心状箭型,先端锐尖或者尾状尖头,这应该是生长在南方的植物。 眼下的情况看上去的话,马蹄莲应该就是浣溪国的国花,就像是大齐的牡丹一样。如果纪言柒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死者身上的襦裙的内侧也同样绣着一朵正在缓缓盛开的马蹄莲。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快的让人根本捉不到,“皇上听说贵国的使臣接连几日都待在驿馆里面,都没有出去品尝大齐的美食,欣赏大齐的美景,这才派孤前来看一看,问候一番。” 宫女点了点头,面上的恭敬都无法验尸溢出来的喜悦之情,这接连几日公主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现在大齐的太子来到了驿馆,想必公主的心情能够缓和不少吧。 宫女请三个人走进来在一楼大堂之中坐下,便急急忙忙的跑上去告诉公主。只留下了一个看上去还没有缓过神来的迎春在一楼伺候着。 纪言柒眼见的发现迎春的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甚至眼袋都有些微微泛肿,心中起疑,借着迎春给自己倒茶的机会,低声问道:“你这眼睛是怎么了?莫不是刚才被我们几个吓哭了?” 迎春愣了愣,连忙摇头否认,就连脚步都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和纪言柒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纪言柒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白面书生,若是苏煦阳在这里都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的纪言柒比自己更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美男子。 纪言柒第一次扮演这样温暖如玉的角色,一时间还有一些不适应,柔声地说道:“不用怕,我这里有一些可以去肿的草药,若是你不嫌弃的话,一会我可以给你几副,可别把一双美丽的眼睛给哭的红肿了。” 许是纪言柒自己都有些不习惯自己说话声音变成了这样,反倒是越发的让纪言柒的声音听上去既像是清泉叮咚响,又像是低沉的在自己耳边诉说,再配上纪言柒一心一意只看向自己的眼神,迎春面上爬上了两朵红云。 迎春含羞带怯的向后退了退,“不……不用了,这位公子可真是一个好心人。”迎春急急忙忙的躲到一旁的阴暗处,一张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大虾一样,一双眸子还时不时的看向纪言柒的方向。 没有套出自己想要的话语的纪言柒看上去明显挫败了几分,纪言柒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心思,刚一抬头就看见了卫殓眼中打趣的笑意以及……陆君屹眼中若有若无的警告的意味。纪言柒一愣,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陆君屹,果断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等了差不多接近两刻钟的时间,楼上才再一次响起来了脚步声,公羊南淑盛装打扮的缓缓走下楼来,甚至还没有靠近陆君屹等人,陆君屹等人就可以问道从公羊南淑身上飘过来的一阵一阵的香味。 公羊南淑看向眼前的陆君屹,眼中也是同样的看不见陆君屹身旁的两个人,嘴角的笑容就像是突然绽放开来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传闻中的刁蛮不讲理的样子,“殿下今日前来可是要带着本宫去领略一下这大齐的美景?” 陆君屹强行忍住自己几乎就要呕出来的心情,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嘴角的笑容就像是凝固住一样,才看向了公羊南淑,“公主真是多虑了,使臣所有的一切要求都可以寻找礼部,孤相信礼部的人都会全心全意的为公主服务。” 公羊南淑面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这是视线才缓缓看到了周围的两个人,等到眼前两个人的面貌和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一重合的时候,公羊南淑明显多了几分冰冷的气息,“那不知道三位今日究竟是为何而来?” 卫殓见状,心中了然,面上再一次挂上了自己平日里面一贯用于应酬的笑容,“看公主的表情想必也知道我们到底是谁了,本官是刑部尚书卫殓,这一位是刑部侍郎纪言柒。” 果不其然,在卫殓介绍完二人之后公羊南淑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陆君屹明显的看见刚才一进来的那个宫女面上的表情很明显的闪过一丝慌乱。 卫殓就像是没有看见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样,面上的笑意也始终没有变化,但是却莫名的有一股子威严的气势直直的逼向公羊南淑,“想必公主也应该了解最近刑部在查的是什么案子,也应该知道今日我们为什么会上门来询问,还希望公主自己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到时候乱起来对大家都不好。” 第四十五章 无名女尸:驿馆交锋 公羊南淑笑了笑,口中发出的一阵阵轻笑声就像是在嘲讽眼前人一样,一双眸子再一次移回到了陆君屹的身上,言语中也带上了几分挑逗,“说清楚?若是你们大齐的太子殿下愿意春宵一度的话,别说说清楚了,本宫甚至可以直接告诉你们凶手是谁。” 陆君屹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是听不懂公羊南淑在说些什么一样,面上的笑意也始终没有变过,公羊南淑看着这样的陆君屹,一双眼睛里面的赞赏意味越发的浓厚起来。 “公主殿下,有一件事情我们不得不提醒你,我们是已经掌握了一些事实的,我们之所以今日前往驿馆,并不是邀请公主前往刑部,已经是大齐的礼仪所在了。”纪言柒看着公羊南淑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时公羊南淑才将视线放到了纪言柒身上,据她的了解刑部里面虽然有纪言柒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却没有其他更多的、相关的信息,再加上苏煦阳的名声早就传开了,纪言柒这个同样从金缕阁出来的就显得并不是那么的显眼。 公羊南淑看向纪言柒,眉毛微微上扬,“纪楚尧的妹妹是吧?整日和男子待在一起,也不知道你哥哥心里是怎么想的,本宫依稀记得纪楚尧是个聪明人,怎么碰到你的事情愚昧的不像话呢?你倒是和本宫说说,你们都掌握了些什么?” 纪言柒眉宇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愠色,公羊南淑和一般的皇家子弟、官宦人家不同,自己这个也没有怎么隐瞒的身份也自然是逃不过的,纪言柒的眸色却逐渐变深,但是家人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死者想必公主很熟悉吧,毕竟也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久闻公主有些性子急躁,宫女太监也是不久就要换一次,但是公主有没有想过这些宫女太监若是带着一身的伤痕出去的话,下一家的主人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话,若是知道这是宫中出来的婢子,想必说的会更加不堪吧。” 纪言柒明显的看见公羊南淑刚刚挑起来的眉毛缓缓的放了下去。纪言柒装作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公羊南淑浑身上下的装扮,有些惊讶的说道:“不过有一点公主到是做得很好,没有穿着金缕鞋来见我们。但是相信以公主这样的财力势力的话,这种沾了血的东西不会再用了吧。” 公羊南淑的打趣终于被打量代替了几分,伸手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伸出舌头缓缓的舔去嘴角尚挂着的茶水的水珠,“既然这些你们都掌握了,那就应该知道杀死她的人是谁,但是据本宫所知的话,她还被分尸放到了万盛楼了对吧?” 卫殓愣了愣神,以公羊南淑的实力想要查到最近刑部在查案件的话并不是一件难事,毕竟这些信息刑部也没有刻意的隐瞒,但是分尸以及移尸地点刑部确实没有传出去的,甚至禀告给皇上的时候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公羊南淑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陆君屹轻笑了几声,眼睛终于从手中时上时下漂浮的茶叶上面移开,看向面上带着满满的毫不在乎的笑意的公羊南淑,嘴角噙着的笑意更像是戴上了几分冷意一样。 陆君屹一字一句地道:“公主真是每时每刻都在为大齐考虑,公主可能不知道又或者其实心里面一清二楚,分尸是在死者死后所做的。要知道刑部寻找的是凶手,至于是谁分尸的并不重要不是吗?” 公羊南淑眼中的瞳孔微微放大,但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波澜不惊,手中的茶杯也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面,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些笑意,“难不成大齐的办案就是这样的态度?” 卫殓伸出手轻轻的叩了叩桌子,嘴角也同样带上了笑意,“我们一直在猜测杀人和分尸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但是现在看来的话,公主似乎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公羊南淑嘴角上扬,眼中也重新恢复了刚才的云淡风轻,眼前的一行人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也无法对自己动手,更何况替死鬼又不是找不到,“告诉便告诉了,本宫希望各位大人可以早早的抓住凶手。不过,若是……太子殿下愿意陪本宫待一段时间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帮助你们一把的。” 陆君屹默了默,眼中打探的眼神不断的扫向站在公羊南淑身后那一个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宫女身上,那个宫女的鞋子上面有一处有明显的撕扯的痕迹,甚至还可以看见被强行扯断的丝线的线头,“孤相信刑部的能力。” 陆君屹率先站起身来,还没有等到他带着身后的两个人走出去,就再一次听见公羊南淑满含笑意的语气从身后传了过来,“殿下确定不再好好的考虑一下吗?要知道,若是本宫真的变成了太子妃的话,殿下能够得到的东西远远要比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陆君屹脚步顿了顿,微微侧头看向了公羊南淑,对着另外的两个人低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在驿馆门口等孤,孤一会就来。” 卫殓眼中多了几分警惕,但是纪言柒则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卫殓见状眉头皱了皱,这纪家的小丫头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开窍。卫殓带着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公羊南淑,才缓慢的走了出去。 公羊南淑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大堂之中的宫女也纷纷退下。公羊南淑其中一只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在自己的胸前的衣裙前襟上面,“不知道殿下留下来是想对本宫说些什么?本宫也不介意和殿下换到楼上的房间进行仔细的谈论。” 陆君屹眼神没有再向公羊南淑瞟过去任何一眼,甚至就连侧头都不想侧头,“公主好歹也是一介女子,孤还是不得不说一声,还望公主自重一些。” 第四十六章 无名女尸:皇宫水榭 公羊南淑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隐隐约约想到那一日宫宴的时候陆君屹看向纪言柒隐晦的眼神,嘴角扬起的笑容逐渐变的冷淡,“太子殿下不会是为了纪家小姐才这样吧?” 陆君屹缓缓转过头,看向公羊南淑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犀利了起来,白皙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腰间的玉佩,抚摸着上面刻画着的四爪飞龙,眼中的杀气就像是在公羊南淑身边凝固住了一样,“就算没有她的存在,就你这样的资质也绝对不会进入孤的视线。” 公羊南淑看着眼前毫不犹豫,甚至一点脸面都没有给自己的陆君屹,一双眼睛像是充了血一样的通红,看着陆君屹的背影,公羊南淑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充满了寒意的笑容,“我就不信,陆君屹你总有一天会落到我的手里,你等着吧。” 身后的宫女听到楼下的公羊南淑叫自己的声音才急急忙忙的走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占到公羊南淑的身边。公羊南淑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宫女,红唇微启,“唤春,你跟着本宫快有六年的时间了吧,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吗?本宫和太子答应你的事情都会一一做到,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唤春浑身僵住,面上的苦笑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唤春不敢抬起头来,只能低着头,一个劲的看着自己那一双几乎快要褪色的绣花鞋,“公主放心,奴婢心中都清楚。” 公羊南淑赞许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楼上走去,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站在原地的唤春。 隐藏在黑暗中的欲望都是肮脏的,却总有贪婪的人忍不住的去触碰,等到一切都化成黑水的时候,权势又会再一次出现将眼前的一切全部化作虚空。 纪言柒一大早就来到了皇宫宫墙外不远的地方,一双眸子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宫墙,红的耀眼的颜色总让人心生敬畏的同时又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许是对权利的渴望,又或许是对掌握别人生死的欲望。 纪言柒昨日再一次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一次检查,现在除了知道死者是公羊南淑身边的一名宫女以及死者的死法之外几乎查不到任何的东西。但是就在这样的绝望之中往往才会看到新的希望。 纪言柒发现死者的鞋底上面有两种土质的土,其中一种是很普遍的黄土,并且在鞋底的花纹之中早就深深的嵌了进去,另一种是上好的黑土,这样的土质并不常见。 黑土里面富含的物质远远多于其他土质的土,所以这种土也通常被冠以高价,甚至有的时候是千金难求。除了一些特殊名贵的花草必须需要黑土养殖之外,其他的花草种植在黑土之中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纪言柒特意去询问了苏煦阳和卫殓,这才知道整个京城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有黑土,并且黑土的数量还很多。皇宫中御花园里面的水榭阁用的就是上好的黑土,水榭阁也成为了皇上最喜欢去的地方,里面种植的皆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纪言柒还去到驿馆,从其他国家的使臣的口中得知,国宴之后每天都会有一个使臣国接受到皇上的邀约,前往水榭阁赏景。纪言柒这才急急忙忙的派人和陆君屹传话了之后,表明自己希望能够进入到水榭阁探查一番的意愿。 庆俞跟着门口下朝的官员一同出了宫门,趁着所有的人的视线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的溜到了纪言柒的身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宫牌递给纪言柒,“纪公子,这是殿下让臣给你的,殿下在御花园等你,臣还有要事要做,恕不远送。” 纪言柒点了点头,大步向着宫门走了过去,昂首挺胸,丝毫没有一丝的惧怕,就连庆俞都看不出来此时此刻的纪言柒是一个妄图混到宫中去的女人。 纪言柒刚刚进入皇宫,就凭借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没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看见了站在御花园旁边的陆君屹。 陆君屹点了点头,带着纪言柒闪身进入了御花园,并低声吩咐庆明带着几个兄弟守住御花园的门口,通风报信。 陆君屹这才和纪言柒直直的朝着水榭阁走了过去,“验尸的结果中指出来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四天前的亥时左右,我特意去查看过进出宫门的记录了,四天前刚好就是浣溪国的使臣进入水榭阁赏景的时间。” 纪言柒点了点头,自从进入水榭阁之后,一双眼睛始终在扫视着小路两旁的泥土痕迹,若是死者是死在黑土上面的话,土地上面一定会留下痕迹,就算是想要将尸体移出去,土地上面也会留下拖拽的痕迹。 陆君屹也同样仔细的看着周围,“但是听宫人们说那一日的时候浣溪国公主公羊南淑的心情好像不大好,不少的宫人都遭受到了她的责骂,那一日也没有和太子公羊历轩一同离宫,反倒是早早的就离开了皇宫。”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眼见的发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块泥土像是被强行拖拽之后翻出来的泥块一样,“那应该是死者做了什么事情触犯到了公羊南淑,这才导致公羊南淑让底下的人上前殴打,最后导致死者出血过多死亡的。” 等到二人走到泥块的旁边,纪言柒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指指着眼前的土地,面上多了几分释然、轻松的笑容,“你看,案发现场多半就是在这里。” 眼前的黑土地就像是遭受过不小的摧残一样,不少的泥土都被翻新过一遍,甚至还因为有的土地浸染了血液,到是整块土地的颜色再一次加深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黑里透红一样,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不仅如此,这一块土地上面原先种植过的不少名贵的花草也有许多折茎或者花瓣凋落的迹象,名贵的花草通常都需要好好的养殖着,眼下看来这一片名贵的花草多半已经失去了价值。 纪言柒嘴角扬了扬,看着眼前几乎被隐藏的完美的现场,嘴角的冷意就像是从骨子里面出来的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满身寒冷,“看起来皇上派来看护着水榭阁的人也没有怎么走心啊,这花草都这样了,竟然都没有发现。” 陆君屹冷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一双深沉黝黑的眸子看着不远处树丛中很明显不小心遗落下来的一个小小的红色香包,嘴角渐渐上扬,“这一次孤到是要好好的看看公羊南淑要怎么狡辩。” 第四十七章 无名女尸:凶手伏法 公羊南淑坐在万江楼上面,看着玉湖上面泛舟的才子佳人,嘴角的笑容就像是带着暖意一样,但是一双眸子里面的冷意让人不禁有一些毛骨悚然。公羊历轩同样坐在旁边,但是眸子微微合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时不时敲击着自己身旁的扶手,每一下就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 还没有等二人仔细的感受一下微风拂面、阳光暖意的场景,门口就传来了公羊历轩身边的侍卫景逸的声音,“殿下,公主,大齐太子和刑部尚书卫大人刚刚向着万江楼来了。” 公羊历轩轻轻的“嗯”了一声,眼睛缓缓睁开,淡淡的扫了一眼公羊南淑身后的唤春,嘴角微微扬起。公羊历轩看向了公羊南淑,再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长姐的模样,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公羊南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手,面带笑容的帮助站在自己身边的唤春整理了一下衣服,涂着丹蔻的手指像是不经意的从唤春腰间的香包上轻轻划过,香包散发出来一阵一阵的香味,后韵无穷,“安排什么?一切不都是顺其自然的吗?” 公羊历轩闻言,视线在触及到唤春腰间的香包的时候微微停顿,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一双眸子看向了远处波光粼粼的玉湖,玉湖上面泛起来的涟漪就像是小石头投掷在自己的心中泛起的涟漪一样。 没有过一刻钟的时间,公羊南淑看着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陆君屹、卫殓以及……公羊南淑一点都不想看见的纪言柒。 公羊南淑不善的眼神在纪言柒身上扫视了一遍又一遍,嘴中才嗤笑了一声开口道:“莫不是三位上一次到驿馆与本宫的交谈让人甚是欢喜,所以这才找到了这里来再续前缘不成?” 陆君屹笑了笑,见还有几把多余的座椅,也没有说什么率先坐了下去,结果唤春到给自己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面上的笑意就像是见到了老熟人一样,没有任何的避讳。相比之下,一动不动,就连茶水都不喝一口的纪言柒就显得有一些突兀。 公羊南淑笑了笑,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清醒,不像之前一样呈现一种痴狂的迷恋状态,“太子殿下也真是真性情的人,就不怕我们在茶水中下毒吗?” 陆君屹笑了笑,“这可是上好的云顶雾尖,若是下毒在里面的话,难免是浪费了一杯好茶。再说了这是在大齐的地盘上面,若是你们真的想要害孤,还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公羊南淑没有接话,但是眼中略带挑衅的看向了纪言柒,嘴角嘲讽的笑容隐隐约约带着一些不善,“那么纪……公子怎么不坐下来品尝一下茶水呢?” 纪言柒淡淡的扫了一眼公羊南淑,自从自己走进这个房间之后,就感受到了公羊南淑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在散发着对自己极度不耐烦的情绪以及隐藏的几近完美的恶意。 纪言柒摇了摇头,向后退了几步,借着卫殓的身形挡去自己大半的身子,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则能将人气个半死,“我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强大的背景,我怕公主下毒害我。” 公羊南淑呆楞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接话。公羊历轩看见陆君屹和卫殓脸上强忍着的笑意,眉毛微微上扬,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探究,能够让自己的长姐吃亏的人可不多。 陆君屹放下手中的茶具,再一次站起身来,好巧不巧,身形刚好挡住了公羊历轩投向纪言柒的眼神,就像是刻意阻挡公羊历轩去探寻一样。公羊历轩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陆君屹看向公羊南淑,但是余光却瞟到了唤春腰间的一个红色香包,眼神一暗,看起来眼前的两个人已经对自己的来意了解的差不多了。陆君屹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卫殓,两个人眼神一交换,也都心领神会。 卫殓上前几步,虽说面上的笑意始终没有变过,但是却也可以敏感的察觉到卫殓眼中的眼神淡了几分,“前日的时候刑部的人再一次去到了现场,发现现场遗落了一个红色的香包。” 唤春身形一抖,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双手紧紧绞住自己的袖子,一双眸子也颤抖着低垂了下去。 卫殓的眼神始终没有从公羊南淑身上移开过,就仿佛认定了眼前的女子才是这个案件真正的凶手一样,“公主说巧不巧,正好和你身边的侍女身上的红色香包一模一样,就连针脚都一样。” 公羊南淑闻言,有些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身边的唤春,甚至还惋惜似的摇了摇头,“唤春,真的是你吗?你都跟着我多长时间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纪言柒虽然站在卫殓的身后,但是一双眸子也始终没有从公羊南淑身上移开过,此时此刻没有忍住开口道:“一般真实的惊讶情绪在面上呈现出来到持续,整个过程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五秒的时间,公主你已经超过这个时间了,再惊讶就假了,快收吧。” 公羊南淑面色再一次难看了起来,面上的惊讶和惋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公羊历轩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看向了唤春,眸子里面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唤春,你是我们浣溪的人,死者也是浣溪的人,你不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吗?毕竟你的家人可都还在浣溪啊。” 不重不轻的话语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唤春的心上,她还有父母,还有家人。唤春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三个人,“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杀死了惜春,都是我的错,我就知道,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但是都是惜春自己高的事情,要不是她一再的挑衅我,一再的侮辱我,我怎么会,怎么会下得去手?” 公羊南淑看着唤春泪流满面的脸,嘴角的笑容无限放大,就像是这整件事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纪言柒眯着眼睛看着公羊南淑面上的表情,越发的觉得她的笑容异常的刺眼。 第四十八章 明晃晃的威胁 陆君屹见唤春跪在地上,眼中面上都是诚恳,看不出来任何一丝的被迫与不愿意,再看看公羊南淑面上的笑容,嘴角的笑容逐渐变的冷淡起来,“死者腹部的伤痕可是金缕鞋才能导致的,孤倒是有些好奇这个小宫女是哪里得到的这双鞋子。” 唤春愣了愣,但是感受到了来自公羊南淑的目光,浑身一怔,跪在地上前行了几步,地上的凉意一阵一阵的传到自己的心中,膝盖痛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唤春看着陆君屹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祈求,“殿下,是我,是我偷了公主的鞋子穿,没有想到那一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惜春,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卫殓阖了阖眼,嘴角最终还是溢出来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卫殓再一次睁眼的时候,眼中一贯的笑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事情只能在权力的羽翼之下逐渐变得黑暗、腐烂不堪。 卫殓伸出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陆君屹,“不用再逼问了,这一切事情,我们不都是早早的就预料到了吗?” 公羊南淑嘴角扬了扬,一双好看的眸子始终放在窗外的景色上面,就像是从来没有被房间里面的场景扰乱了心智一样。 公羊南淑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起来卫大人也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对本宫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公羊南淑心里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些漏洞百出的雕虫小技自然是不可能瞒得过眼前的这一行见多识广的人的,更何况官场上面混迹的人,心中更是门清,再加上纪言柒刚才一度拆台,唤春的这一番姿态不过只是将这一场戏演完罢了。 纪言柒看向公羊南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这样的目光让公羊南淑整个人都感觉十分的不自在。公羊南淑看向纪言柒,有些嫌恶的说道:“你做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本宫?” 纪言柒一双眸子黑的就像是墨水一样,里面装着的满满都是阴谋诡计。纪言柒一双眸子就这样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公羊南淑,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一个,让公羊南淑一度感觉自己身后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就在公羊南淑面上的涵养再也保持不住的时候,纪言柒冷笑了一声,阴恻恻的说道:“就你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孤单吧,毕竟身上带着那么多的孤魂野鬼。” 公羊南淑瞪大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刚好从窗外吹进来了一缕微风,公羊南淑整个人被吓得恨不得从座位上弹起来。纪言柒见仪态尽失的公羊南淑,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公羊南淑留下。 公羊历轩待在房间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面,看着纪言柒离开的方向,眼中的玩味一再加深,看起来这个纪言柒远远比她的师兄苏煦阳更加的有趣,也难怪苏煦阳会立马的答应自己的要求,现在看来是不想让自己发现纪言柒啊…… 陆君屹、卫殓和纪言柒三个人坐在刑部的大堂之中,一个的面色比一个的难看,现在两国的邦交还很好,没有任何破坏的迹象,死的人是浣溪国的,杀人的也是浣溪国的,就算是非要和大齐扯上关系,也就只有一个场所,不管是哪一方面,他们都的确不能把公羊南淑怎么样。 卫殓喝了一口放在自己手边的凉茶,感觉到凉茶顺着自己的肚子贯穿整个身体的凉意,但是就是无法让自己心头的怒火降下来,越发其气的难受,“砰”的一声敲在桌子上面,“这公羊南淑也太嚣张了,不就是一个浣溪国的公主吗?” 陆君屹看上去明显情绪比卫殓更加容易控制一些,整个人虽然没有像卫殓一样气急败坏,但是面上冷硬的线条也让人有些颤栗不安,“这个公羊南淑果然是一个人物,公羊历轩今日也在场,但是却没有说过几句话,甚至可以说,气场在公羊南淑面前完全化为零。” 纪言柒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今日公羊历轩频频向自己看了过来,那种眼神让自己有一些不安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一样。 还没有纪言柒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就看见硬生生从门口闯进来的杜明张口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卫殓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侍卫放开杜明,看着杜明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双眉头紧皱,“你说些什么?哪里出事了?” 杜明一双眸子有些焦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刚才万生那家伙听说捉到了那个凶手,凶手是浣溪国的宫女,不知道为什么万生听完这一句话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杜明伸出手比划着,“然后万生就和发了疯一样,跑到厨房里面抢了一把那么长、那么宽的菜刀,红着一双眼睛就冲了出去,一边冲一边说着什么春儿我替你复仇之类的话语。”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这个万生口中的春儿是指死者惜春,还是指今日刚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唤春?” 陆君屹想到前几日杜明和自己说完万生不对劲,自己派人查万生的消息,一双眉头也同样蹙在了一起,“不会是唤春,万生是在惜春被人移尸到万盛楼的同一天进入的万盛楼,再加上万生也是浣溪国的人,估计他口中的春儿是惜春。” 卫殓闻言看着眼前点头的两个人,瞪大了眼睛,“那现在万生岂不是拿着刀去了驿馆找公羊南淑拼命去了?” “多半是这样的。”陆君屹和纪言柒异口同声地说道。 卫殓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两个一幅理所应当的模样,“难道我们不应该过去阻止万生吗?如果公羊南淑出了什么事情,那不就完了?” 纪言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公羊南淑出事了没什么,若是万生为了这样的女人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一点都不值得。” 陆君屹笑出了声音,看向纪言柒的眸子里面多了几分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 第四十九章 亡命之徒 万生将自己手上的匕首紧紧的贴在公羊南淑的脖颈上,公羊南淑纤细修长的脖颈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一抹红色顺着脖颈缓缓流下,将公羊南淑青色的长裙的衣领染红了一大片。 公羊南淑感受到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亡命之徒的气息,一双眸子里面尽是淡漠的凉意,“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公羊南淑看见门口匆匆赶来的陆君屹一行人,尤其是在看见纪言柒看向自己的充满了挑衅的眼神的时候,感觉心里面的那股子火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一下子冒了出来。 刚才一回到驿馆虽然一切的结果和自己的想象中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公羊南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加上脑海中一直回想起来纪言柒的嘴脸,整个人感觉更加的暴躁。 等到公羊南淑将房间里面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赶了出去之后,公羊南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窗前,总觉得眼下发生的事情虽然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划走的,但是其中不少的地方都发生了一些偏差。 还没有等到公羊南淑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听见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公羊南淑瞪大了眼睛转身正准备斥责闯进来的人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男子拿着一把刀子一闪身就晃到了自己的身后,眼中的凶狠直直的刺向了自己。 万生嘴角扬了扬,余光自然也注意到了匆匆赶来的卫殓一行人,他认识卫殓,他知道这个是刑部尚书,是主要负责惜春案子的男人,所有的人都说卫殓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万生手中的匕首再一次逼向了公羊南淑的脖颈,公羊南淑感受到自己脖颈上传来的一阵阵凉意,一张嘴也紧紧闭上了。 万生看向卫殓一行人,嘴角的笑容之中除了几分凄凉之外,更多了几分嘲讽与疯狂,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绝望之人一样,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希望,在他的眼里,能带走一个人是一个人。 万生重新看向来身前的公羊南淑,“你不是很厉害吗?杀了惜春,让唤春替罪啊?这么厉害,怎么现在不嚣张了?你有想过唤春吗?惜春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就是因为你在她最可怜的时候施舍了一碗饭,然后呢,你就可以把她当狗一样使唤了吗?” 公羊南淑明显的感觉到万生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双手都在微微发抖,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公羊历轩看着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的公羊南淑,皱着眉头看向了陆君屹,“太子殿下,你们难道不出手,就要看着我们浣溪的公主今日命丧于此吧?”公羊历轩看向陆君屹的眼神变得逐渐犀利了起来。 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在刚刚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吩咐了刑部的侍卫悄悄靠近万生,试图在万生不注意的时候一举拿下。 陆君屹笑着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公羊历轩,“话可不能乱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有证据的,相信不用孤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本就是公羊南淑她自己做下的孽,自然理应由她自己负责。” 万生见公羊南淑不回答自己的话语,一双眸子不死心的看向了卫殓,现在的他眼里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嫌弃与厌恶,“还有你们,明明心里面都知道究竟谁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但是你们就是可以昧着良心的判案!” 万生没有忍住冷笑出声,看向眼前的人,手中的刀子没有忍住再一次向着公羊南淑的脖颈处再逼了逼,余光看见不少浣溪的侍卫都向着自己靠了过来,轻笑出声,“我本以为我将春儿的尸体放到万盛楼那样明显的地方,就会有人帮助春儿寻找一个公道,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最终我还是做错了!” 陆君屹一双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唤春承认了自己殴打了惜春导致惜春死亡,现如今万生承认了自己移尸,那么又是谁在惜春死后将惜春的尸首分割开然后缝合上的? 陆君屹看向了万生,眼中多了几分打探,“你说你只是负责移尸?那么是谁将惜春的身体和头缝合反了方向?你难道就没有去追查过吗?” 万生看着陆君屹眼中对自己的不屑,一双眉毛倒立了起来,恶狠狠的瞪向了眼前的陆君屹,张口大喊道:“你在说些什么!惜春的身体我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关心惜春的人自然要去好好的探查一番,我查到是……” 还没有等到万生说出来口中的话语,一直保持沉默的公羊南淑抵着自己脖颈间的刀子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惜春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本宫告诉你,就算是对本宫没有感激之心的人,本宫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你别说一个还怀着感激之心对本宫的人。” 这一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插入了万生的心上,就像是在万生的心上扭转伤口,让万生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万生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公羊南淑,高高的举起自己手中刀,刀尖对准了公羊南淑的脖颈。 就在挥下来的瞬间,一旁早已做好准备等待时机的侍卫就像是猛虎一样扑了上去,一把夺下了万生手中的刀,将公羊南淑解救了下来。公羊历轩立马招呼着自己身后一直候着的御医一同走上前去。 陆君屹看着绝不开口、双眼发红的万生,一双眸子淡淡的扫向了不远处看向自己的公羊南淑,嘴角微微扬起,“你瞒着的事情,总会被人知道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公羊南淑看清楚了陆君屹的嘴型,嘴角扬了扬,面上再一次恢复了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闹剧一样。 第五十章 玉华山偶遇 徐静逸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上,一双眸子看向浣溪国驿馆的位置,嘴角的笑容略显的颇有深意,食指在窗柩上时不时的敲击一下,眼中的亮光也随着食指敲响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在眼中亮了又灭,灭了有亮,就像是掌握棋局的执棋之人一样。 王喜看见徐静逸突然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心中明了,上前几步,“殿下,和我们预料的一模一样,万生并没有相信大齐刑部的人,不会说出来分尸的人。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呢?” 徐静逸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块翡翠玉佩,若是仔细的看会发现玉佩上面还刻有一个小字——“陆”,徐静逸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一个文字,嘴角缓缓扬起,“公羊南淑不是对陆君屹有想法吗?告诉公羊厉轩,孤愿意帮他一把。” 王喜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徐静逸看向浣溪国灯火通明的驿馆,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若是公羊南淑嫁入了大齐,对公羊厉轩这个真正意义上面的太子来说才是掌握权利的开始,公羊厉轩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一个绝佳的机会。 然而此时此刻的驿馆二楼的房间里面,公羊厉轩看着脖颈包的就像是粗了整整一圈的公羊南淑,眼中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长姐,你也应该看见了今日大齐太子对你的态度,难不成你还要执意嫁入大齐不成?” 公羊南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一双眸子依旧微微低垂着,没有抬头,“怎么,你已经成为了浣溪国的太子,却还没有发现你身为太子所有的思量都应该以大局为重?本宫不能成为太子妃,但是嫁入东宫只会对大齐百利而无一害,不管是皇上还是百官都不会放弃这一个机会的。” 公羊南淑说完,似乎是自嘲的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公羊厉轩,眼中的眼神就像是可以将人看透一样,“再说了,本宫走了,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一直被本宫压在下面的感觉不好吧,那你更应该早早的帮助本宫,而不是待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语。” 公羊南淑淡淡的扫了一眼公羊厉轩,自己的弟弟是一个什么性子自己心里清楚,天家无亲情,早在公羊厉轩生下来的时候,公羊南淑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只会是自己的敌人。公羊南淑没有继续说任何的话语,径直的走了出去。 公羊厉轩坐在房间里面,面上浑然没有刚才面对公羊南淑的时候的慌张与惶惑不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公羊厉轩嘴角缓缓扬起,有的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公羊厉轩看着公羊南淑刚才坐着的位置,眼中多了几分不屑,薄唇微启,“不自量力。” 纪言柒看着和自己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面的纪楚尧和苏煦阳两个人,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会阴穴,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无奈地问道:“现在才刚刚入秋的时节,这天气不热也不冷,你们到是和我说说,我们要到这玉华山闲置的庄子上面来干嘛?” 纪楚尧始终带着一脸的笑意,余光瞟到自己身边明显有一些心不在焉的苏煦阳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纪楚尧将自己的实现拉了回来看向自己的妹妹,嘴角微微上扬,“那可是哥哥送给你的庄子,你难道不去看看?” 纪言柒注意到纪楚尧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左方,甚至还带上了用手抚摸鼻尖的动作,就知道这一次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纪言柒向后靠了靠,感受到自己身后靠枕的柔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眼前这两个人又不会买了自己,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纪楚尧见纪言柒没有继续追问,一颗高高悬挂起来的心才缓缓落下。纪楚尧伸出手戳了戳自己身边就像是没有了魂魄的苏煦阳,眨了眨眼睛,你到底是怎么了? 苏煦阳面上多了几分苦笑,微微摇了摇头,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纪楚尧若尤其事的点了点头,岂止是明显可以说,这段时间不管是在纪家还是在刑部,苏煦阳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以纪言柒的性子肯定早早的就发现了,苏煦阳竟然还是一个字都不提。 苏煦阳看到纪楚尧眼中闪烁着不赞同的光芒,余光看了一眼枕在靠枕上小憩的纪言柒,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但是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的一干二净。苏煦阳摇了摇头,不到时候,还没有到时间。 这边的二人才刚刚眼神交流完没有一会,就感受到马车缓缓减速停了下来。纪楚尧坐在靠门的位置,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帘子掀开一条缝,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停了下来?” 车夫抻着脖子向前面张望了一下,皱着眉头回道:“前面看上去像是有两辆马车撞到了一起,一辆是周尚书府邸的马车,另一辆好像是使臣的马车。” 纪楚尧皱了皱眉头,从帘子的缝隙向着前方看了过去,就看见两个女人站在马车前面,面上都是冷若冰霜的寒意。纪楚尧嘴角的笑意凝固了几分,周文汐可是出了名的暴性子,现在碰上一个出了名的公羊南淑,这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去。 就在纪楚尧将帘子放下来,准备在车里小走一会,等待道路的疏通的时候,前面站着的周文汐看见了这边纪家的马车。 周文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公羊南淑,前几日的时候母亲就告诉了自己公羊南淑这一次来到大齐,目标可是直直的指向自己的表哥。周文汐没有忍住撇了撇嘴角,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配得上自己的表哥。 周文汐想到那一日自己在坤宁宫外偷听到的消息,嘴角缓缓上扬,还是纪言柒更适合一些,自己表哥喜欢,并且……纪言柒和苏煦阳那么要好的身份,自己日后见卫殓岂不是也方便多了。 周文汐想到这里,面上的笑意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周文汐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公羊南淑,极具嘲讽的说道:“有些人啊,大老远的跑过来送货上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有没有人要。哼!” 说罢,周文汐挥了挥手,带着自己身边的丫鬟朝着不远处纪家的马车走了过去,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身后的公羊南淑。 公羊南淑站在原地,就像是听不见周文汐刚才小孩子心性的话语一样,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一双眸子在看见纪家的马车的时候变得深沉了起来。 公羊南淑是知道过几天便是皇上带着皇子来到玉华山秋猎的,这才特意提前几天过来让自己显得目的不是那么的明确,最好装作是一个偶遇的样子,但是眼前的纪家,或者说纪言柒又是来做什么? 公羊南淑看向自己身边的迎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冰冷的说道:“去查一下,纪家来到玉华山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第五十一章 谈心 纪言柒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向着窗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看了过去,大叔旁边萦绕着不少的黑色、背上就像是长了一只眼睛的蝴蝶,纪言柒看着那一群飞舞着的蝴蝶,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纪楚尧走了进来,看见一动不动站在窗边的纪言柒嘴角扬了扬,“怎么没有出去走一走,玉华山的风景可是城郊数一数二的。” 纪言柒没有回话,反而就像是被那一群蝴蝶吸引了所有的视线一样,“哥,你看那一群蝴蝶。” 纪楚尧闻言,走向椅子的脚步顿住改变了方向向着窗子走了过去,看见那一群飞舞着的蝴蝶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低声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喜欢蝴蝶哥哥可以理解,但是你可以考虑喜欢一些色彩鲜艳的蝴蝶,这种蝴蝶还是少看一些比较好。” 纪言柒见纪楚尧伸手关上了窗子,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摆了摆手,走到桌边帮纪楚尧倒了一杯茶水,“那可不是一般的蝴蝶,这种蝴蝶食腐为生,通常都出现在有腐尸的地方。” 纪楚尧瞪大了眼睛看向还在继续介绍的纪言柒,见纪言柒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你从金缕阁出来到了刑部里面,虽然说只是做一个不挂名的仵作,但是你也不能让这些东西影响了你的生活。” 纪言柒点了点头,见纪楚尧的双眼中多了几分光芒,手中也只是端着茶杯不再饮一口水的时候,就知道纪楚尧这一次找到自己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谈心那么简单了。 纪楚尧见纪言柒面上多了几分无奈的笑意,心下了然,索性将手中用来做掩饰的茶杯放下,“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到了你的生辰,就十七岁了吧。” 纪言柒想到之前自己还没有从金缕阁出来的时候,每一次哥哥给自己寄信的时候的内容,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这一次到是换成纪言柒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杯,借着茶水的雾气将自己的面庞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纪楚尧见状也不恼,嘴角噙着的笑意也始终没有变过,“看来你也知道哥哥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你也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了,既然你心里也知道的话,不如找个时间物色物色人选,早早的将这一门事定下来。” 纪言柒无奈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去,不得不和纪楚尧明面上挑明这些事情,“哥,我是金缕阁的,还做过仵作的事情,你觉得有哪家人能够心中没有任何的芥蒂?” 纪楚尧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似乎从来没有将妹妹这个担心的点放在心上,“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是你的兴趣爱好,难不成哥哥还会阻止吗?你放心好了,以纪家的实力,只要是一般的普通人家,哥哥和你师兄都可以为你去撑场子。” 纪言柒看向纪楚尧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些怀疑的成分,以往每一次和纪楚尧见面的时候,纪楚尧都要提一次这件事情,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向这一次一样,有一种急切、急迫的感觉。 纪言柒看向纪楚尧,眉毛微微上扬,“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纪言柒看见纪楚尧毫不犹豫的摇头的那一瞬间,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纪言柒嘴角微微上扬,看向纪楚尧的眼神中也透露出来几分挑衅,“若是妹妹我没有记错的话,再过四个月的时间就到哥哥的生辰了吧,那时候就二十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纪楚尧喝茶的动作一下子僵硬在原地,一双眸子在看见纪言柒眼中不怀好意的坏笑的时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纪楚尧一口将杯中剩余一点点的茶水饮尽,放下琉璃盏的杯子,“罢了,罢了,这事情还是的看缘分。” 纪楚尧走到门口的位置,看着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喝着茶水的纪言柒,不重不痒的补充了一句,“这件事情既然哥哥与你也提了几句,那么你还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纪言柒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一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在纪言柒低下头的瞬间,纪言柒没有看见纪楚尧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纪楚尧走出了纪言柒的房间,眼中的担忧显现了出来。纪楚尧快步的走到在院子中等着自己的苏煦阳,见苏煦阳投过来了探寻的眼神,纪楚尧摇了摇头,苏煦阳就像是提前就预料到了结果一样,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反应。 纪楚尧想到苏煦阳前几日和自己说的话语,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问道:“那一日你和我说的事情可都是真的?” 苏煦阳挑了挑眉毛,郑重的点了点头,面上的忧愁依旧没有消散。这样面上一直带着忧郁的苏煦阳的确显得比之前的温暖如玉的苏煦阳更加引人注目了几分,但是却让周围的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纪楚尧皱了皱眉头,看向苏煦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你说……会不会是他想要你跟着他一起回去,所以才故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你,帮助你坚定你的决心,防止你逃跑?” 苏煦阳无奈的看了一眼纪楚尧,摇了摇头,“不会,以我对他的了解,她不会是这样的人。更何况那一日言柒和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的确在观察言柒,眼中也有打量的神色。” 纪楚尧双手握拳放在身侧,嘴角逐渐扬起一个冰冷的笑意,一双眸子里面竟然泛起了凶光,“若是他真的要这样做的话,就是公然和纪家、金缕阁作对,先不说金缕阁,纪家就算是散尽所有的额钱财也不会让他这些计谋得逞的。” 苏煦阳脑海中浮现出来另一个身影,但是想到那个人的身份,眸中还是多了几分担忧,“还有一个人选,有很大的几率可以保护言柒,而且依我看他对言柒也有几分好感,但是想要保护言柒的话这个身份就一定不会低。” 纪楚尧看了一眼苏煦阳,心中明白了他所说的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的的确确要靠缘分啊……” 第五十二章 吃瘪 陆君屹看着自己院子门口出现的公羊南淑挑了挑眉毛,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深意,“公主可真是好兴致,现在不过也才辰时左右的时候,孤到是没有想过会和公主偶遇。” 公羊南淑轻笑了几声,看向陆君屹的眼神多了一些迷离。陆君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长袍的下摆处还绣着一两朵让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花朵正在缓缓绽放开,就像是陆君屹一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果然也不愧自己一大早就赶到这里来假装偶遇,美好的一天自然应该从欣赏美好的事物开始。公羊南淑如此想着,面上的笑意也越发的浓郁了几分。 公羊南淑看向陆君屹,点了点头,也没有了前几日遇见的时候的嚣张、不可一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淑女了许多,“这只能证明本宫和殿下有着不解之缘,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公羊南淑见陆君屹不大想理会自己的模样,面上没有任何芥蒂,前几日皇上本来是带着皇子一同出来准备秋猎的,但是没有想到刚刚走出城门的时候,皇上就收到了柳红玉柳昭仪宫中重病的消息,无奈之下,皇上让皇子前往玉华山,秋猎也硬生生地改成了秋憩。 公羊南淑见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些尴尬,一边心中埋怨着陆君屹好好的一个男人竟然不会主动挑起话题,一边勾着嘴角看着陆君屹下摆处的花朵问道:“不知道殿下衣衫下摆处的花朵叫什么名字,看上去怪好看的,什么时候本宫也让下面的人缝上几朵。” 陆君屹挑了挑眉毛,并没有说话,眼中到是多了几分打探与笑意。公羊南淑见陆君屹迟迟没有回话正准备再询问一遍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清脆并且十分熟悉的声音。 “这种花朵叫做彼岸花,花语是恶魔的温柔,是一种长在黄泉路上面的花朵,是给离开人界的鬼魂们的指路的花朵。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纪言柒慢慢的走了过来。 公羊南淑面上的笑意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崩坏,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再一次流露出来了几分不善之意。公羊南淑余光看见陆君屹面上真诚了几分的笑意,越发觉得眼前的纪言柒刺眼起来,自己可以只做一个侧妃,但是绝不会允许纪言柒这样的商贾之女在自己的头上耀武扬威。 公羊南淑看向纪言柒,嘴角勾起一个笑意,“纪家小姐怎么在这里?莫不是故意来和太子殿下偶遇的不成,这年头难不成山鸡也能变凤凰了?” “呸呸呸。”纪言柒身后快速走出来了一个女子,正是前几日和公羊南淑在前往玉华山的时候遇上的周文汐。 周文汐极为不屑的看了一眼公羊南淑,丝毫不畏惧公羊南淑的身份以及手段,“是本姑娘带着言柒过来的,本姑娘带着言柒一同来找表哥玩怎么了?到是你一个公主,身边连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你可是要好好的注意一下影响,你的名声没有了不怎么样,可别影响了我表哥的声誉。” 说着周文汐连一句让公羊南淑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给,拉住纪言柒的手就向着陆君屹的院子走了过去,路过公羊南淑的时候还顿了顿脚步,上下扫视了一边公羊南淑,没有说什么话语。 陆君屹看着走到自己院子里面的两个女子,无奈的笑了一声,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了周文汐,“你啊你,都说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叫孤表哥,若是让舅舅、舅母听见了,又是免不了一顿说教。” 周文汐吐了吐舌头,极尽小女孩的可爱姿态,周文汐瞟了一眼陆君屹衣衫上面的花朵,有些嫌弃的说道:“表哥,你听我一句劝,这花朵虽说的的确确开的好看,但是你也听见言柒说的话了,这花朵寓意不好,还是不要缝在衣服上面了。” 说罢,周文汐还特意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公羊南淑,嘴角缓缓勾起,“这种花朵,什么恶魔的温柔啊什么的,还是让给一些心狠手辣,表面还要装出来一幅温柔的人去用吧。” 公羊南淑见纪言柒一直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心中带上了几分怒气,但是陆君屹有一直站在一旁一语不发,明显就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眼前的这一切与我无关。公羊南淑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笑意。 公羊南淑看向陆君屹,嘴角的笑意经过刚才周文汐那么一说,乍一眼看过去的的确确有几分假装的意味了。公羊南淑对着陆君屹微微屈膝,“既然今日殿下有些忙碌的话,本宫还是改日再来叨扰吧。” 周文汐看着公羊南淑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才长长的呼出来一口气,整个人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笑着戳了戳纪言柒的手臂,“还好还好那个女人走了,刚才你配合的不错啊!对了,这个花的确挺好看的,到底叫做什么名字?” 纪言柒不解的看了一眼周文汐,皱着眉头的说道:“这种花的确就叫做彼岸花,就是我刚才介绍的花朵。” 周文汐愣了愣,看见陆君屹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才她一直以为纪言柒是为了配合自己这才那样说的。 周文汐见陆君屹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向纪言柒,心中暗自偷笑,之前表哥可是不允许别人未经允许就擅自靠近的,眼前的这两个人果然有戏。 周文汐状似无意的看了看周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表哥我记起来今日找你干什么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好像落了几本书在你这里,你等我去找找啊。”说罢,周文汐也没有管陆君屹同意了没有,兀自跑开了。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自己本就是被周文汐拉着过来的,本以为是周文汐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怎么现在到是留着她和陆君屹两个人待在一块了,“没想到殿下出来秋憩还带着书本啊。” “我没有带书,她跑的方向也不是书房的方向。” 第五十三章 留意青年才俊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周文汐到底带自己过来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陆君屹特意和自己挑明是要做什么。纪言柒只能站在原地,一双眸子看着院子里面的树出神,就像是那棵树有什么额外的魔力可以吸引她一样。 陆君屹见眼前的纪言柒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面上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吧,文汐那丫头估计是来等着一会来找我的卫殓的,我们还是给他们两个留一些空间比较好。” 纪言柒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站着的几个侍卫,点了点头。纪言柒一边和陆君屹向着门口走去,一边好奇的问道:“殿下院子里面怎么连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难不成一大早就溜了?” 陆君屹状似不在意的伸出手,小心轻柔的将纪言柒头上飘落下来的树叶拿走,“没有,我从小就不喜欢让女子靠近我,皇宫里面长大的,多少还是要有个心眼才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纪言柒闻言默了默,当时纪楚尧一个劲的帮助自己隐瞒身份也是想要给自己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不然若是没有隐瞒身份的话,想必自己早早就和现在一样整日忙于应酬、勾心斗角。 陆君屹想到前几日和公羊历轩遇到的时候,公羊历轩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到纪言柒身上的时候的场景,皱了皱眉头,余光看着身边的女子,压低声音问道:“你和公羊南淑、公羊历轩都见过面了,你和公羊历轩有什么矛盾吗?” 纪言柒不懂陆君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等到眉头舒展开的时候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只有我对公羊南淑的态度了,毕竟他们也是亲姐弟,可能看到我这样对待公羊南淑,他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不高兴吧。” 陆君屹见纪言柒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语放在心上,就知道苏煦阳还没有将一些事情告诉她。既然苏煦阳选择了隐瞒的话,想必是有苦衷的,那么理应将解决办法一同想好。 陆君屹见前面不远处纪家的庄子上面来了不少的庄子的负责人,甚至其中还能看见不少京城店铺里的店家,陆君屹挑了挑眉毛,“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里面可是有不少京城里面有名的铺子,看来纪家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纪言柒看到纪楚尧昨日半开玩笑说的让各店铺负责人都帮自己留意一下青年才俊的话语,一时间整个人面色都黑了不少。 纪楚尧为了不太惹人注目,京城里面不少的铺子都一直没有人知道是纪家的,但是今日这样大张旗鼓,若是有心人一打探的话,那纪家就会暴露无遗。纪楚尧这样的举动却越发的让纪言柒感到困惑。 陆君屹明显的发现了自己身边纪言柒面上的担忧之色,心中一思索,知道了个大概,“没事,一会我让庆俞过来将这几个掌柜的在请到我那里和文汐那里去坐一趟,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了。” 纪言柒微微点头,能少一些麻烦还是不错的。陆君屹见纪言柒的心情好了不少,眼神止不住的向着纪家飘了过去,“你说你哥哥和你师兄究竟要做些什么,莫不是想在玉华山开设一些其他的产业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一同参与一下,钱这东西谁也不嫌多啊。” 纪言柒看向陆君屹,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陆君屹这个人没有一点点的城府和心机,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坐上的太子这个位置,还做了那么多年没有动摇的,“他们俩个闲着无聊,准备留意一下京城的青年才俊罢了。” 陆君屹脚步顿住,眼中多了几分不善,纪家唯一能够物色青年才俊的就是纪言柒了,苏煦阳和纪楚尧突然那么急迫起来,想必公羊历轩在其中也有不小的作用。 这边的陆君屹看着纪家门口的场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另一边的纪言柒则看着前几日的那棵大树陷入了沉思,大树旁边的蝴蝶依旧在翩翩起舞,若是自己没有看错的话,数量甚至比前几日更多了一些,究竟那边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食腐为生的动物生存那么久。 “殿下。”庆俞的到来明显打断了眼前两个人的沉思,庆俞淡淡的看来一眼纪言柒,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语要怎么说出口。 纪言柒见状,移开了视线,“那边的那一群蝴蝶挺奇怪的,我去看看,你们有事的话先走就好了,我一会直接回纪家。” 陆君屹见庆俞面色严肃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只好扫了一眼纪言柒说的地方,大致看过去除了那一群看上去奇怪的蝴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才开口道:“你去吧,小心一些,那些蝴蝶有些奇怪,不要靠的太近。” 纪言柒点了点头,向着那棵大树迈步走去。 庆俞见纪言柒走远,才低声说道:“殿下,刚才属下在书房门口看见了一根箭,箭矢上面还有一张纸。”庆俞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一张看上去微微泛黄的纸张,递给了陆君屹。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就别充分笑脱颐,休谈愁绪杀腰围。”陆君屹看着纸张上面的诗句,轻轻的念出了声音,嘴角缓缓上扬,老友相逢,看上去徐静逸到是率先坐不住了。 陆君屹将纸张放到了自己的怀中,眸中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就像是精明的狐狸一样,就连面上的笑容都浓厚了几分,“回去好好的准备一下,大商的二皇子可是需要好好招待的人啊。” 此时此刻的京城的马车中,徐静逸看着城门的方向发出一阵一阵的低笑。这样的笑声听的车外的王喜一阵一阵的瑟瑟发抖,殿下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出声来了,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的笑声还是在白昭仪的小皇子夭折之前的事情了。 王喜想到这里没有忍住一个哆嗦,将自己的披风裹了裹,为自己挡去外来的寒意。 第五十四章 当年的事情 陆君屹看着自己面前的徐静逸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手中的白玉茶杯,清脆的声音显得越发的空灵,“我们两的确很久没有见面了。” 徐静逸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若是有人在一旁观察的话,会发现眼前的两个人喝茶的这一个动作,举手抬足之间都是一模一样的默契,简直就像是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徐静逸看着茶杯中上下起伏的茶叶,感受到了自己唇齿之间四溢的清香与苦涩,“没有想到堂堂的大齐太子,府上拿出来招待客人的竟然会是最普通的六安茶。”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他们两个小的时候几乎待在一块整整六年的时间,对于彼此的兴趣爱好都是无比的了解,若不是后面出现的变故,也不会让现在的二人变成现在这样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模样。 徐静逸见陆君屹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端着的茶杯,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身前,翘着的二郎腿时不时的晃动一下,整个人就像是极度放松一样,“听说最近浣溪国缠大齐缠的紧了些?” 陆君屹眼帘低垂,茶水中冒出来的一阵阵的水汽将陆君屹面上的表情完美的遮掩了起来,时隐时现,若有若无,“怎么,你也想进来掺一脚?” 徐静逸丝毫没有一点被戳穿的慌乱,到是没有忍住轻笑出声,整个人坐在椅子上面一抖一抖的,几度让陆君屹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将自己笑抽了过去。 徐静逸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笑意,面上通红了几分,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水汽,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兽一样。徐静逸身子微微前倾,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打趣,“既然你知道,想必你也不介意我掺一脚进去吧?” 陆君屹淡淡的扫了一眼徐静逸,昨日的时候就有下面的人告诉自己,徐静逸的人找到了公羊历轩,公羊历轩可不像是平日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的样子,徐静逸既然找到他,想必就是要搞出一些事情,目前对他们最有利的事情无疑就是公羊南淑非要嫁给自己的这件事情了。 陆君屹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盖子轻轻的放在了茶杯上面,一双眸子始终没有看向徐静逸的方向,“你想试试的话可以试一试,不管是孤,还是大齐,有的都是时间、物力、人力和你们耗,更何况……大商最近可不是非常安稳啊。” 徐静逸笑了笑,身子缓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自己对大齐的朝廷有一个大致的了解,陆君屹也同样对大商的朝廷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这也是各国的常态。不过,徐静逸可不喜欢陆君屹这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是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徐静逸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女子的身影,余光看见陆君屹淡淡的神清,嘴角微微上扬,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听闻金缕阁阁主的大弟子苏煦阳准备和公羊历轩一同前往浣溪了,要不我将纪言柒带回大商吧?听说她的能力可是丝毫不比苏煦阳差呢。” 果不其然,随着徐静逸这句话的话音刚刚落下,徐静逸就注意到陆君屹受伤的动作顿了顿,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却依旧被自己捕捉到了。 徐静逸看向陆君屹,眉目中多了几分笑意,“怎么,那么快就不淡定了?若是我的人没有打探错误的话,好像你可没有那么关注纪言柒的一举一动,比起之前让我们争吵甚至打起来的女子来说,你可没有表现出来对纪言柒的喜爱啊?” 陆君屹一双眸子犀利的看向徐静逸,那个女人自从成为了二人之间的一根刺之后,二人就极少谈论到这个话题。果然,随着长大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大家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这些曾经的伤疤都可以拿出来再一次再一次掀开。 陆君屹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可以说没有了任何的善意,甚至可以说就连基本的客气都在刚才那一番话语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们不一样,你最好离纪言柒远一些,离纪家、金缕阁都远一些。” 徐静逸笑了笑,就像是根本不在意眼前陆君屹对自己明晃晃的威胁一样,“怎么,当年可以做出让一个女人去面对那些千军万马的事情,现在的你做不出来了?懂得怜香惜玉了?还是你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陆君屹伸出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面,一双眸子中泛起了凶光,面上也灭有了平日里面的云淡风轻,逐渐被冰冷狠厉所取代,“徐静逸,孤再和你说一遍,当年的宋语岚时宋语岚,现在的纪言柒是纪言柒,孤不会把她们弄混的。” 徐静逸笑了笑,笑声中就像是充斥着不屑一样,嘴角的笑容也带上了嘲讽的意味,“没错,你当然不会弄混,因为纪言柒现在还好好的站在你身边,还可以和你说话,宋语岚却永远的留在了那个黄沙漫天的地方。” 徐静逸站了起来,端起杯子,将杯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一双眸子眯起眼睛来看向陆君屹,“总有一天你会忘记宋语岚,你会不记得那个整日追在你身后的小姑娘,,你会彻彻底底的将宋语岚这个人、这三个字从自己的记忆里面抹去,但是我不会,我会一直记着,替你也记着。” 陆君屹冷笑了一声,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嘲讽,“不用在孤面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孤指手画脚、评头论足,更不用代替宋语岚来孤面前指责孤,当年那件事情最直接的造成者不正是你吗?不要以为宋语岚留了一封信说不怪罪你,你就真的没有任何的过错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插到了徐静逸的心中,徐静逸的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力起来。徐静逸看向陆君屹,嘴角强行扯出一个笑意,“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走着看,看看到底纪言柒会不会变成当年的宋语岚!” 第五十五章 微笑死亡:发现尸体 昏暗的山洞里面没有任何的光亮,仅有一束若有若无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好巧不巧的落在山洞里面女子的脸上,女子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的捆住,身上也多了不少血痕,一身白如雪的衣裳被自己的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女子缓缓的抬起头来,张开嘴大口的喘息着,仿佛这个动作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力量,整个人虚弱的就像是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女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眼中的光芒正在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 “呵,想出去吗?”山洞深处走出来了一个男子,男子看上去面容姣好,身姿绰约,男子看向女子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爱慕,就像是几近病态、疯狂的爱慕一样。 男子走到女子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子的脸庞,眼中的柔情就像是一滩春水可以将人溺死一样,男子低柔的说道:“不要怕,我知道你喜欢看花,我已经帮你找好地方了,在哪里你可以看见数不尽的鲜花,可以看见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女子感受到男子说话之间吐出来抚在自己面上的气息,整个人没有忍住抖了抖,但是这一动作明显激怒了眼前的男人。男人看着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除了空洞只剩下畏惧,脑中的一根线“啪”的一声断开。 男子冷笑了几声,和刚才满目柔情的男人就像是两个人一样,男子挥了挥自己的手腕,手中的鞭子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声接着一声,尘土飞扬起来挡住了女子的视线,但是接下来身上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痛意让女子立马就知道了男子要做什么。 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瑟瑟发抖,口中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鞭子带起的血珠在空中飞扬,嘴角的笑容流露出来几分满足,“不要怕,我会对你好的……”喃喃自语就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山洞之中。 苏煦阳看着眼前从后门带着墨砚偷偷溜进来的纪言柒,双眉紧紧皱在了一起,他刚才分明看见周家的小丫头带着纪言柒出去了,怎么纪言柒回来的时候周家小丫头没了,反倒是多了一个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的麻袋? 苏煦阳偷偷觑了一眼前院正在忙着帮纪言柒挑选第一批能够入眼的青年才俊的纪楚尧,见纪楚尧根本没有发现后院的动静。苏煦阳才缓缓踱步走到了纪言柒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把周文汐杀了?尸体怎么还带回来了?” 纪言柒见终于进了自己的院子,这才示意墨砚一同将手中的麻袋放下。纪言柒一边解开麻袋端口处系着的绳子,一边毫无波澜的说道:“放心,师傅教的东西我的记得,尸体绝对处理干净了,我只是看看谁的尸体没有处理干净。” 苏煦阳闻言眉目之间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就算是这样苏煦阳口中的抱怨也没有停下来,“好好的出来休息一下,你也能找到一具尸体也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啊。” 随着纪言柒将麻袋一步步的打开,里面的尸体就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一股极其浓烈的腐臭味也扑面而来。尽管墨砚是第二次看见这具尸体,即使刚才还有过一些触碰,现在再一次看见尸体,闻到这一股味道,墨砚还是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走到一旁干呕起来。 就连苏煦阳看见眼前的尸体,面色也不是很好看。眼前的尸体看穿着应该是一具女尸,也许是女尸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时间长了一些,又或许是女尸周围食腐蝴蝶的原因,女尸身上不少的皮肤都掉落,骨肉都直接的暴露在空气中,再加上又有一些树叶的遮盖,更加加快了尸体的腐烂程度。 纪言柒伸出手指了指女尸裙子上面的血迹,一条一条晕然开的血迹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在女尸身上织出来了一张蜘蛛网一样,“这可不是动物可以造成的伤痕,再加上手脚的捆版痕迹,这个女子死之前遭受了不少的折磨啊。” 苏煦阳点了点头,但是目光移到女尸的面上的时候,略有一丝的停顿,女尸的面部的皮肤的确已经被扯去了大半,但是依旧根据女尸嘴角的肌肉分布和骨头的位置,可以隐约得到一个结论,“但是……她死亡的时候却是面带笑意的。” 这句话成功的让刚刚回来的墨砚再一次感觉到一阴风顺着自己的脊梁骨缓缓向山攀爬,墨砚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嘴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她都伤成这样了,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还能够保持笑意?”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如果凶手的目的就是想要折磨死者,让她感觉到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比死亡更加痛苦的话,你说会不会死亡这件事情本身就变成了死者眼中的幸福的事情。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就是渴望死亡。” 苏煦阳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看尸体的情况来说的话,这种情况是现在最符合的一种。现在正是玉华山的景色、温度最好的一段时间,每日来的世家大族、权贵之家的人都不会少,在这样的地方作案,还是需要一些胆量的。 苏煦阳伸手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墨砚,吩咐道:“我记得今日早些时候,卫殓说过他也要到玉华山来,现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应该快到了。你拿着我的玉佩去找他,跟卫殓说明情况。” 纪言柒见墨砚跑了出去,点了点头,现在他们在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地方,不管是怀疑谁或者说想要搜查什么地方都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一个让人不敢反抗的证明,这时候让刑部插手是最好的选择。 苏煦阳看向前院的方向,正好和刚刚走过来的纪楚尧对视上,见纪楚尧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苏煦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苏煦阳见纪楚尧停下来脚步,这才转头看向了纪言柒,犹豫了许久缓缓开口道:“言柒,等……等这个案件处理完,师兄有些话想和你说。” 纪言柒点了点头,似乎就像是她本来就一直在等待,等待苏煦阳率先开口,“嗯,终于想好准备要和我说了,是吗?” 第五十六章 微笑死亡:相像之处 卫殓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卫殓面上的表情并不是非常的喜悦,甚至可以说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些幽怨的情绪。卫殓看了一眼纪家门口的长队,咂了咂嘴,没有说话。 就算是卫殓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还是在看见尸体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浑身的不适,这是一种从视觉到嗅觉的双重打击。 卫殓好不容易忍下了自己一阵一阵返佣起来的恶心呕吐的感觉,看向像是失去了感官的纪言柒和苏煦阳,“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我是来这度假的,不是来这办案子的!” 纪言柒没有说话,无奈的摆了摆手,“这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尸体。” 卫殓将自己的视线从尸体上面缓缓移开,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纪言柒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死者是女性,身高约为一米六左右,死亡时间是半个月前。死者除了头部之外,躯干和四肢均有鞭子抽打过的痕迹,其中手腕、脚腕的部分还有捆绑的痕迹。” “根据捆绑的痕迹的宽度以及形状来看的话,死者生前应该是遭受铁链的捆绑。并且身上所有的鞭打的痕迹都是生前所造成的,鞭子应该是带着倒钩的,才可以造成这样长时间流血无法结痂的伤口。” “除此之外,我们还仔细的检查了死者身体内部,根据死者的死亡事件和胃内的胃容物可以推断,死者在死亡前五天的时间里面除了喝水之外没有任何进食。另外,死者的死亡原因死者头后部的重击,死者是撞在了山体上面导致的死亡。” 卫殓愣了愣,看向死者的面部的目光就像是一瞬间变得呆滞了一样,纪言柒见状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死者身上部分的皮肤被食腐动物蚕食了,还有一部分在太阳的暴晒之下脱水蜕皮了,另外死者面上的确带着笑意,要不然就是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要不然就是杀她的人是所爱之人。” 卫殓笑了笑,这种笑容更像是一种苦笑,“我不是好奇这个,这个女子……这个女子的面部皮肤掉落之后只剩下下半部,那个笑容,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子。”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和苏煦阳对视了一眼。苏煦阳心下了然,上前几步,见房间中只有三个人,压低了声音问道:“像哪个女子?说出来我们听一听,这死者的身份还没有确认,说不定就是我们需要寻找的死者。” 卫殓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晃了出去,听到苏煦阳的话语,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女人,你们也不用问了。一会刑部的人会过来,让人把尸体送到我府上去,到时候就在我府上办案就是了。” 纪言柒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既然卫殓不想说,证明其中内有隐情,那么自己和苏煦阳两个外人也属实是不好追问。卫殓摆了摆手,面上多了几分急切,“解下的事情就交给刑部,若是还需要你们的话,底下的人会来找你们的,纪言柒你的身份可别暴露了。” 苏煦阳看着卫殓急匆匆离开的步伐,嘴角扬了扬,左手缓缓抚上自己的下巴,就像是哪里长着胡须一样,苏煦阳语气中带上了一些好奇与笑意,“你觉不觉得卫殓又是瞒着我们,而且这件事情和这个案子说不定会有什么关系。” 纪言柒到是根本不在意,缓缓地退下自己受伤的手套,淡淡的瞟了一眼苏煦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瞒着别人的话语,卫大人是这样,哥哥是这样,师兄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苏煦阳愣在原地,看着纪言柒渐渐远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口中的话语好像是变成了纪言柒攻击自己的武器一样。苏煦阳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果然纪楚尧说的没有错,要不然就一开始就告诉纪言柒实情,要不然就不要告诉她,绝对不要半途告诉她,自己现在绝对被这个小妮子记恨住了。 陆君屹坐在书房里面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本书,思绪却早已飘到了远方去。陆君屹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刚刚抬起头来就看见急匆匆地闯进来的卫殓,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庆俞。 陆君屹摆了摆手,示意庆俞关上门退了下去,才看向卫殓,“你今儿是怎么了,这幅急匆匆的模样我可是好久都没有看见过了。” 卫殓大口喘着气,面上的严肃到是让陆君屹有一些惊讶。卫殓坐下来,自顾自的到了两杯茶水,一饮而尽,这才缓缓开口道:“不得不说纪言柒可真是……怎么说呢,出去走一走都可以遇见不好的事情,改日一定要带她去佛祖面前好好的拜一拜。” 陆君屹闻言,双眉皱了起来,眼神也逐渐的凌厉了起来,站起身来就准备向外走去,身上的杀气一阵一阵的向外弥漫开,“纪言柒怎么了?徐静逸难不成真的想要挑战孤的底线不成?” 卫殓愣了愣,但是动作却比脑子更快的上前去拦住了陆君屹,他还不知道徐静逸今日来找过了陆君屹,只不过听到了徐静逸的名字,立马想到了刚才的那具尸体,“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好着呢,还能活蹦乱跳,只不过是发现了一具尸体。” 陆君屹瞪了一眼卫殓,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面坐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日里面的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尸体是归你们刑部负责,你找我做什么?” 卫殓咽了咽口水,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问题就出在那具尸体上面,尸体的上半部分的脸皮肤被扯掉了,不知道究竟是人为的还是无意之间造成的,尸体的下半部分的脸维持着一个笑容。” 陆君屹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直觉告诉他卫殓现在很不对经,整个人面色苍白,甚至额头上还冒出了不少的汗珠,就像是刚刚遇见了鬼一样。 还没有等到陆君屹将茶杯缓缓放下,就听见卫殓继续说道:“那个笑容,不,不止笑容,那个尸体穿着一身白裙,再配上那个笑容,让我想到了一个女子,很久很久之前的女子……宋语岚。” 陆君屹手中的动作一顿,瞳孔微微放大。 第五十七章 微笑死亡第二具尸体 纪言柒看着这一次前来负责这个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刑部侍郎贾垚,第一眼看过去的印象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高高大大的,再加上四肢很协调外加长相就是一幅憨厚老实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傻大个一样。 纪言柒上前几步,见贾垚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尸体,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这具尸体有什么不妥之处?” 贾垚摇了摇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一具尸体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自己的心头萦绕。贾垚伸出手指了指死者的面庞,“这……这脸上的面皮是被动物叼走的?” 纪言柒摇了摇头,“面上的皮肤的分割处边缘十分的平滑整齐,如果是动物啮食的话,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边缘也会残缺不平。所以这只有可能是凶手做的手脚,并且这个凶手对人体还有一定的了解,不然做不到如此完美的将一个人的皮肤剥离下来。” 贾垚面上的表情就像是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和那个变态站在一个地方一样。纪言柒见贾垚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和怪异,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这种眼神自己看的太多了。 贾垚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就连大树下面发现尸体的地方都来来回回走了三遍,这才缓缓开口道:“过了那么多天,地上就算有拖拽的痕迹也早就被树叶遮掩的差不多了,另外死者的脚后跟也没有发现任何泥土的痕迹,这样心思缜密的凶手,就算是没有落叶就会将自己的行踪完美的隐藏起来。” 苏煦阳点了点头,“死者的面庞十分的苍白,这除了长期没有进食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长期没有接受到阳光的照射,所以若是想要在玉华山或者玉华山周围想要找一个没有阳光并且很少有人去的地方的话,山洞和悬崖下面是最合适的场所。” 贾垚点了点头,刚才他就派人仔细的去查看了周围玉华山所有的山洞,玉华山毕竟也是皇家常来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是在地图上面明确标示出来的,查起来不会浪费很长的时间。 还没有等三个人在卫家庄子待上很久的时间,贾垚就看见门口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一个侍卫,侍卫面色通红,眼神中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些慌张,贾垚皱了皱眉头,自己手底下的人自己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自己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慌张的模样。 贾垚心中不想的预感越发的浓烈了起来,双眉紧紧的蹙在一起,整个人有一些微微的蜷缩,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咽了咽口水,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场景心中还有一些后怕,缓了缓神才缓缓说道:“大人,我们……我们在不远处的山洞里面发现了第一案发现场,并且里面……里面还有一具尸体。” 三人同时看向了侍卫,苏煦阳和纪言柒挑了挑眉毛,互相看了一眼。贾垚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走吧走吧,我们又有事情忙起来了。” 等到三个人到了山洞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侍卫面上一幅难为情的模样,山洞里面有一根大柱子,主子上面有四条铁链应该就是凶手用来捆住死者的双手和双脚的铁链,柱子上面还绑着一个女子。 女子和之前的那一具女尸一模一样,同样是一身白裙,面部的皮肤也有许多被人割了下来,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和额头的位置还有皮肤,面上也同样带着笑意,身上的红裙也几乎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纪言柒上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开口道:“死者为女性,身高约在一米六左右,年龄和第一位死者差不多都是十六岁左右。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前天申时左右,死亡原因同样是脑后遭受到了重击。” “死者身上也同样鞭打的痕迹,鞭子也同样是带着倒钩的鞭子。不仅如此,女子面上的皮肤切割的部分也是同样的边缘平整,几乎可以断定,两位死者皆是同一个凶手所害。死者生前同样遭受到了虐待,没有食物,只能喝水。另外死者的双手有一些老茧,应该从事过一些体力劳动。” 贾垚双眉紧紧皱在一起,第一个案件发生的时间是半个月前,第二起案件时三天前,这个凶手半个月创造一起案件并且还要将死者面上的皮肤留下来一部分,这个凶手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侍卫拿着一个包袱从一旁走了过来,“大人,属下在山洞深处的位置找到了这些东西。” 贾垚伸手接了过来,包袱里面放着的是一块上好、品质上乘的玉佩以及一份身份引证,玉佩上面所刻画的花纹十分的熟悉,贾垚整日在京城中行走,这个花纹早就深深的刻入自己的心中。 等到贾垚将包袱里面的东西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贾垚面上的表情明显有几分的变化,变得更加深沉了几分,“死者应该是太子少师何孔阳何大人的嫡女何怜怜,这样式的玉佩是当时何怜怜及笄的时候何大人花了大价钱赵沈安若定制出来的,可以说整个京城只有这一块。” 贾垚见苏煦阳伸长脖子向着自己手中的包袱看了过来,索性将包袱递了过去,“另一位死者是城中屠户的女儿,这也应该是为什么刚才纪公子会觉得女子应该从事过一定的体力劳动的原因。” 苏煦阳挑了挑眉毛,“但是这两位死者不管是身份还是家庭背景,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方面都找不到任何的关联点,或者换句话说,为什么凶手偏偏盯上了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此的残忍?” 贾垚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和凶手将死者的皮肤剥离一定有关系。 纪言柒皱着眉头,一双眸子始终看着绑在柱子上面的尸体,良久缓缓说道:“你们说,凶手将死者的面庞上面的皮肤留下一部分会不会是想要我们做一个拼图,将这些人的脸拼起来,或许我们就可以得到凶手行凶的原因?” 第五十八章 微笑死亡:拼凑残面 贾垚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若是真的像是纪言柒所说的一样,那么凶手是想要通过这些死者面上剩下的皮肤让他们做一个拼图,这个拼图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点的话,这个凶手未免有一些过于残忍了。 纪言柒见贾垚的目光不停的变化,就知道贾垚心中已然想到了不少的东西,纪言柒看向地上躺着的白裙女子,缓缓开口道:“这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如果的确需要将这些剩余的皮肤拼凑起来的话,我就可以。” 苏煦阳挑了挑眉毛,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诧异,要知道能够完整的将人的面部皮肤剥离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这个小师妹还没有到十七岁的年纪就会了,难怪师傅老是夸赞她,那么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去解决自己遗留的事情了。 还没有等贾垚做好自己心中的心里建设,洞口走来的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将洞口进来微弱的阳光挡了一个结结实实,徒留下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面庞。卫殓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脑海中的那个面庞再一次高度重合,“拼凑吧,这个人或许有不少的人认识。” 贾垚愣了愣,这才让手下的侍卫将火把举过来给纪言柒照明,方便纪言柒进行面部的剥离。 贾垚、卫殓和苏煦阳三人走出洞外静静地等候,卫殓是装着心事,贾垚是不敢想象将人脸剥离开的场景,苏煦阳则是想要出来套话,这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话语可说。 良久之后,卫殓终于受不了自从出了洞口就没有从自己面上移开视线的苏煦阳,开口问道:“你如果是想要问本官一些事情的话,本官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里面拼凑出来的人本官认不认识,就光说你,你只是一个仵作,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 苏煦阳撇了撇嘴,识趣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在刑部待了接近四年的时间,对卫殓甚至是对陆君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其中卫殓这个对自己也没有刻意设防的人更是了解了大半,这样藏着掖着的态度,别说里面拼凑出来的面庞了,估计心中都有嫌疑人了。 贾垚见眼前的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气氛再一次逐渐的尴尬了起来,打折哈哈对着苏煦阳说道:“我与苏大人好久没见了,上一次一起办案子都快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要不这个案子办完之后,我们两兄弟一同去万盛楼好好的吃上一顿。” 苏煦阳微微扬起嘴角,又恢复了往日里面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不了,等到这个案子结束,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会和师弟进行交接。师弟年纪还小,到时候还望你们多担待担待。”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贾垚,甚至一旁默默站着的卫殓都看向了苏煦阳。贾垚皱着眉头,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你师弟是个有能耐的人,有什么好担待的。不过倒是你,你有什么棘手事情要处理,公事都要交接了?说出来难不成我们还不能帮你不成?” 苏煦阳摇了摇头,“金缕阁的事情。”一句话委婉的拒绝了贾垚的好意,也同时将还准备继续深问下去的卫殓口中的话语堵住,苏煦阳看着旁边面色不好的卫殓,面上多了几分报仇的快感。 三人并没有在外面待很长的时间,不一会三人就看见了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的侍卫,侍卫面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满头都是冷汗,就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里面走出来一样。 贾垚挑了挑眉毛,看起来今天不少的事情让他手底下的侍卫知道了什么叫做人类的极限,这才在里面待了多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等到贾垚进去,第一眼就看见地上一个满脸鲜红,就像是一大坨肉丸子一样的东西安在刚才穿着白裙的女子身上,贾垚甚至还可以在那一坨肉上面隐隐约约看见女子五官的大致轮廓。贾垚面色也忍不住苍白了起来。 纪言柒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手仔细的擦拭了一下,见贾垚和卫殓盯着地上的女尸看的起劲,轻轻的咳了几声,有些歉意的说道:“刚才剥离皮肤之后发现由于两人的面部大小不同,有一部分连接不上,然后我从这具女尸身上的其他地方又剥离了一点皮肤做了下补充。” 纪言柒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侍卫捧着的石板上面的那一张女子的脸,缓缓说道:“现在凶手给我们的就只有嘴、眼睛和额头,还差了鼻子,所以现在只能拼凑成这个样子,我就擅自按照骨骼架构模拟了一个鼻子放在位置上,如果这个人没有遭受过鼻梁重击的话,应该就是长这样,还是个长相很不错的女子呢。” 卫殓朝着纪言柒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纪言柒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模拟了一个鼻子,还用死者的皮肤将其覆盖住。但是这些都不是卫殓最关心的事情,因为眼前的着一张脸已经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女子的面庞完美的重合了起来,这就是当年前往战场的宋语岚。 除了卫殓呆楞在原地,刚刚从庄子上面赶过来的陆君屹和徐静逸也同样在看见那一张许久未曾看见过的脸的时候,呆楞住了。苏煦阳和纪言柒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三个人从未有过的低气压以及悲伤的情绪,眼中多了几分深沉。 纪言柒甚至眼见得发现,陆君屹的眸子里面甚至还蕴含了许多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愧疚,不是难过,而是悲痛,痛到无声的悲痛。纪言柒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头有些疼痛。 徐静逸率先回过神来,看向陆君屹,眼神中多了几分不屑与嘲讽,“看吧,笑起来和当年一模一样,这不就是报应来了,我们都要为当年所做的事情负责。你才说你不记得她了,她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也不知道我是该替你开心还是该替你难过好。” 陆君屹没有说话,看向徐静逸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若是你也参与了这个案子,别怪孤不看在往日的情谊亲手抓了你,就算你是大商的二皇子孤也照抓不误。” 第五十九章 微笑死亡:宋家语岚 陆君屹和卫殓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卫殓接受到陆君屹的眼神暗示,心下了然,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你们三个这是要做什么,三堂会审不成?” 苏煦阳见贾垚低下了头,嘴角扬了扬,既然不敢说的话,那么自己来主动挑起这个话题,“既然二位也知道我们坐在这里的用意的话,想必是不会介意和我们分享一些有用的信息的吧。” 卫殓偷偷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陆君屹,见陆君屹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这才笑着挠了挠自己的鼻尖,“有些事情你们也要知道是机密,更何况……” 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甚至眼神都始终没有向这边看过来的纪言柒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看向了卫殓,“我们不想知道那些我们不必知道的事情,我们只想知道和这个案件有关的信息。” 陆君屹终于抬眸看向了纪言柒,眸子里面多了一些深意,那个眼神就像是装着什么东西一样,让纪言柒有一些喘不过气来,“也没有什么,那一张脸和很久很久之前死了的一个女子一模一样,那个女子是宋锦毓宋太傅的掌上明珠宋语岚。” 苏煦阳挑了挑眉毛,贾垚也没有忍住抬头看向了陆君屹和卫殓。纪言柒之前并没有生活在京城之中,对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有另外两个人那么熟悉。 宋语岚是当时名誉京城的才女,人长得也十分的美丽,心地善良,一度是当时各世家大族子弟争捧得对象。 但是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宋语岚一个人跑到了战场上面去,然后还被敌军,也就是大商的人逮住了,在敌军的威逼利诱之下,宋语岚不能忍受自己的清白可能遭到玷污,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缢,这也成为了京城无不惋惜的事情。 苏煦阳看向陆君屹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陆君屹作为太子和宋语岚有交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看今日陆君屹和徐静逸面对尸体的时候的场景以及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来看的话,这件事情远远不像外界传言中的那么简单。 贾垚听完之后也就是诧异了一瞬间,紧接着就将视线移到了卫殓的身上,双眉紧皱,“那这个凶手将视线放到宋语岚的身上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告诉我们当年的事情有隐情,又或者是宋语岚化作鬼魂回来复仇了?” 纪言柒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想要营造出来这一种氛围的话,绝对不会用这样锋利的东西将人的脸面分隔开,这个太过于明显了。所以我觉得这个凶手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将这个案子和宋语岚联系起来。” 贾垚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纪言柒,“但是这个案子里面除了这个面部拼凑出来和宋语岚有一些相似之处之后就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苏煦阳挑了挑眉毛,眼神若有若无的扫向了自己身边的陆君屹,缓缓开口道:“凶手可能和宋语岚的关系不浅,并且可以说对宋语岚有一种近乎变态的迷恋,所以才会导致他对这些有着一定的面部特征的女子下这样的杀手。” 陆君屹接受到了苏煦阳的眼神暗示,嘴角微微上扬,但是视线没有向着苏煦阳看过去,反倒是始终看向纪言柒,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狐狸一样,“若是说迷恋的话,孤没有知道的人,但是和她有关的人除了你们都已经知晓的我们二人就只有她的家人了。” 贾垚偷偷的觑了一眼陆君屹,缓缓开口道:“我依稀记得宋太傅家中还有一个公子,叫做……叫做宋孟军,那小子看上去病怏怏的,就像是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一样。” 卫殓皱了皱眉头,想到不久之前发生过的一件事情,张了张嘴,缓缓开口道:“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言柒你才到京城不久你不知道,但是其他的人应该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卫殓见大家都看了过来,清了清嗓子,“宋孟军当时和青楼的一个女子有了一些纠缠,那个女子说是什么宋孟军答应过会好好的对她,会为她赎身之类的事情,但是宋孟军的那个身子骨没有人觉得他能消受美人恩,外加没有相信那个女子的话语,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当回事。” “再然后,不知道是那个女子遭受到了刺激还是什么原因,藩镇那个女子就是见到一个人就对一个人说宋孟军的事情,我依稀记得当时好像就有人说宋孟军有虐待动物的癖好,而且……而且还有一些恋姐的情结。” 纪言柒则是看向了卫殓,挑了挑眉毛,身体孱弱加上有些黑暗的心理,这个宋孟军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病态的人,再加上如果真的有恋姐的情结的话,这个宋孟军的可能性就很大。 苏煦阳见纪言柒眸光一闪一闪的,嘴角扬了扬,认真起来的师妹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当然,这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发现……苏煦阳明显的注意到自己身边的陆君屹的表情,苏煦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陆君屹,陆君屹最近这段时间对纪言柒的不同越发的明显起来,那眸子里面的意思有心人都可以看的明明白白。 卫殓见众人已经有了关于这个案子的头绪,随即在脑海中想到了苏煦阳早早地递上来的辞呈,挥了挥手说道:“既然有了方向,那么就照着这个方向查下去便是了。你们先下去仔细的查一查,苏兄先等一等,本官还有些事情要问一问。” 纪言柒皱着眉头看向了卫殓,直觉告诉她卫殓想要询问的事情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件事情和师兄即将告诉自己的秘密有些关系,任何有关师兄的权益的事情,纪言柒就会变得特别的敏感。 卫殓见纪言柒紧张的眼神,苦笑道:“没什么事情,本官就是和苏煦阳叙叙旧,大可不必担心,他一会一定会好好的回去的。” 纪言柒见苏煦阳点了点头这才向着外面走了出去。还没有等到纪言柒好好的感受一下阳光洒到身上的暖意,身边忽然到来的黑影就将阳光挡了一个结结实实。纪言柒无奈的看向来人,“殿下有何事?”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第六十章 微笑死亡:黑衣人 陆君屹见周围没有了碍眼的人物,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笑意,这种笑意就像是孩童一样发自内心的开心喜悦,甚至让陆君屹整个人看上去都纯真了不少。 纪言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使劲晃了晃头,将这个恐怖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晃出去,等到自己可以再一次好好的直视自己面前的陆君屹的时候,纪言柒才看向了陆君屹,开口问道:“殿下究竟有什么事情?” 陆君屹挑了挑眉毛,他今日虽然在山洞前面的时候是在和徐静逸争吵,但是却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纪言柒面上不知道为什么一闪而过的失落。陆君屹挑了挑眉毛,“难不成你没有任何的问题想要问我不成?” 纪言柒闻言抬了抬眼眸,紧接着没有浪费时间的问道:“看殿下和大商皇子之间的交流,当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也不便去了解,但是如果这个案子有殿下的介入的话,想必破案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到是没有想到眼下的这个情况纪言柒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然脑子像是顿住了一样,无法进行正常的转动,“为什么这样说?” 纪言柒看向了卫府大门的方向,瞳孔微微放大,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猎人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样,笑眯眯的眼神中像是藏着锋利的刀子,“从尸体的情况可以看出来,凶手对于宋语岚有一种极度的依恋或者崇拜的情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宋语岚的离世有关的任何的人或者事的出现,都会让凶手想到宋语岚的离世,都会激发凶手的情绪,甚至可以让凶手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陆君屹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宠溺,“但是一旦激怒了凶手的情绪,那么就很有可能意味着我们对凶手也会同样的失去掌控,那么会不会再一次发生命案,这就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了。” 纪言柒点了点头,刚才她一说完就发现了这个漏洞,若是凶手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那么这一点的确很有利于他们发现凶手是谁。并且刚好相反,如果凶手能够完美的隐藏自己的情绪的话,那么这只会是激发凶手再一次犯案的欲望的导火索。 陆君屹见纪言柒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嘴角扬了扬,“不必太过担心,这个案子不管怎么说我都需要避嫌,不单单因为宋语岚当年离世的事情与我有关,还因为宋语岚的父亲宋太傅是我年少时候的老师,这两个原因都不会允许我参与到这个案件之中。” 纪言柒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不知道殿下这几日和宋太傅或者和宋家公子有约?” 陆君屹心中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纪言柒想要做什么,按理来说,如果是因为感情而杀人的话,家人、朋友、爱人的嫌疑是最高的,那么纪言柒是想要去看一看宋太傅或者宋家公子的可能性,“没有约,但是据我所知,宋太傅最近身体抱恙没有上朝,另外宋孟军由于身体孱弱也没有外出过,想必提前知会一声就可以了。” 纪言柒点了点头,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期许,“想必殿下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那希望到时候殿下去的时候可以带上我。” 陆君屹看着纪言柒的模样,就像是在对你摇尾乞怜的小动物一样惹人疼爱,这一打眼看过去,到还让人心生几分怜爱之情,“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要知道宋太傅的府邸也不是那么好进的……” 话还没有说完,陆君屹口中的话语就顿住了,眼神缓缓的移向了一边的灌木丛,灌木丛才一人的高度,但是足够的密集,足够让四五个成年人躲在灌木丛后面。 陆君屹笑着转身面向那一从灌木丛的方向,伸出手将纪言柒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嘴角缓缓挂上了冷淡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你站在我后面,可别挡住了几位壮士的出场。”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反应过来陆君屹在说些什么,就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出现了五个腰间配着弯刀的黑衣男子。纪言柒挑了挑眉毛,这年头到是很难看见还带着这样的弯刀出来抢劫的人了。 为首的男子看上去身材极其高大,尤其是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毒蛇的双眸一样,吐着信子的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男人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身边的四个黑衣男子不约而同的收回来自己眼中的怒火,就连口鼻中的喘息声都小了不少。男人看向陆君屹,一双眼睛弯的像是月牙一样,“太子殿下可真是好眼力,一眼就发现了我们几个人的藏身之处。” 陆君屹笑了笑,见男人身后的几个男子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了纪言柒,陆君屹移了移身子为纪言柒挡去了大半的视线。陆君屹伸手指向了男人身边靠的比较近的一个男子,“那你还要感谢他。” 男人闻言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男子,男子的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冒出了一点点鲜血。男子见男人的视线凌厉的扫向了自己,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的将自己的腿向身后藏了藏。 男人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陆君屹,男子腿上的伤口并不大,如果非要说有血的味道的话,也不是非常的浓厚,陆君屹能够凭借这么一点点的味道就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也算是陆君屹的本事了。 男人右手缓缓抚上自己腰间的弯刀,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但是这一次眼中的危险就连躲在陆君屹身后的纪言柒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男人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弯刀的前端,“太子殿下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过,能不能一直都那么有本事就要看一会的表现了。太子殿下那么护着身后的人,想必也不会介意一会她变成殿下的累赘的吧?” 陆君屹冷笑一声,缓缓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眼中的冷气慢慢的聚起来,像是变成了一团冷气,“累赘?在孤这里,只要是孤的人就不会是孤的累赘,只要是孤想要护住的人,就不信有人能动她!” 第六十一章 微笑死亡:偶遇险境 在陆君屹和黑衣男人交谈的过程中,纪言柒借着陆君屹为自己挡去了对面探究的视线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纪言柒知道如果只有陆君屹一个人的话,面对眼前的五个男人自然是轻轻松松的,但是一旦对面的人不攻击陆君屹只攻击自己一个人的话,陆君屹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纪言柒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口看上去并不大,每一次仅可三人通过的样子,但是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山洞里面传出来的流水声,有水声的话就证明还有其他的出口。 纪言柒见陆君屹没有说话,躲在陆君屹的背后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殿下,那边有一个山洞,山洞里面有水声。” 陆君屹闻言自然知道纪言柒的想法,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见对面的几个人还在进行眼神的交流,拿着软剑就冲了上去,与此同时大声喊道:“跑!” 纪言柒见状,头也不回的向着山洞跑了过去,听到后面传来的刀剑碰撞的声音,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纪言柒眼里只能看见那个山洞,第一次感觉自己跑步竟是如此的慢速,竟然跑了那么久还没有到自己的目的地。 身后的声音逐渐向着自己逼了过来,纪言柒抽空像后面看了一眼,陆君屹一个人面对着四个黑衣人,左臂上已经有了一道口子,陆君屹一双眸子看着向着纪言柒追过来的黑衣人满满都是担忧。 纪言柒看了一眼自己和山洞的距离以及黑衣人追到自己的距离,果断的站在了原地。纪言柒见黑衣人有些犹豫的放缓了速度,对着陆君屹看向自己目光微微摇了摇头,陆君屹一个没注意左臂又被黑衣人划了一刀。 赶到纪言柒面前的黑衣人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纪言柒,眼中多了几分犹疑,手中的刀也缓缓放到了自己的身前,呈现一个防御的姿势。这边二人的氛围和不远处打打杀杀的氛围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纪言柒看向自己身前的男人,嘴角缓缓上扬,眼中的眼神也一步步的变得凌厉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刚才的纪言柒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子的话,现在的纪言柒和刚才的陆君屹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整个人都是冷淡、淡漠的气息。 黑衣人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惊恐,看着纪言柒嘴边的笑容,心中慢慢升起来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就等着他们向里面钻。 黑衣人咬了咬牙,眉头一皱,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就像是奋死一搏的感觉,挥着手中半人高的弯刀向着纪言柒宠了过去。还没有等到黑衣人冲到纪言柒面前,就看到纪言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瓶中的白色粉末就这样对着自己的眼睛挥洒了过来。 纪言柒看着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自己面部的黑衣人,淡淡的冷笑了一声,黑衣人的惨叫还在耳边萦绕,纪言柒拿着白色瓷瓶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之下微微发颤。 这边的情况明显吸引到了不远处黑衣人的视线,他们没有看清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他们听见惨叫声回头的时候,就只看见自己兄弟躺在地上一幅要死要活的模样,而那个女人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一开始为首的男子见状眸色沉了沉,余光看见陆君屹的软剑直直的刺向了自己身边男子的右胸腔的位置,男子蒙面的巾帕都被鲜血染红,眼睛里面的光亮逐渐暗淡了下去。 男人看向陆君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撤,“太子殿下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就连一个女子也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还希望太子殿下可以坚持到下一次我们来的时候,毕竟这段时间并不是非常的安稳。” 陆君屹见有两个男子去拖拽纪言柒面前的男子,再三确认那两个男子没有动手的念头,这才缓缓的看向了为首的男人,眼神慢慢的扫视了一圈,“杀手阁的人都出来了,想必孤的名字又被放到了榜上。” 男人愣了愣,拿着刀的手不禁紧了紧,他们这一次前来的确是为了杀手目标榜上的任务而来,要知道眼前的太子殿下陆君屹的价钱可不低。但是他们一行人都做了改变,没有任何一点的杀手阁的标志,那么眼前的陆君屹又是如何认出来的? 陆君屹见男人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阴厉,握住软剑的右手也紧了紧,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是身上的伤口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影响一样,“不过孤也不怕,你们几个想要要了孤的命,还需要再等上几年的时间,就连你们阁主都不是孤的对手。” 男人的眸色一沉再沉,但是没有接话,余光瞟见自己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身后,刚才去追纪言柒的男人面部竟然出现了溃烂的迹象,整个人呆愣愣地看了一眼纪言柒,“撤!” 等到黑衣人都撤的没有了影子,纪言柒还在思索着为首的黑衣人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个眼神里面有着说不出来的深意。纪言柒见陆君屹用软件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头上都是冷汗,纪言柒担忧的向着陆君屹跑了过去。 纪言柒伸手扶住陆君屹,从自己的长裙的下摆扯下四五条布条,为陆君屹手臂上面的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但是前胸那一条伤口的实在是太长了,并且伤口还有一些黑色的血液,这是中毒的迹象。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离二人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的卫府,“殿下,你还能走吗?你和卫大人有没有什么向火光之类的通讯方式啊?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妥。” 陆君屹笑了笑,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不用在意,最多再过一刻钟的时间,卫殓见我们还没有回去就会出来寻我们二人的。” 纪言柒见状点了点头,一双眸子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焦急。陆君屹坐在纪言柒的身边,背靠大树,看着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宠溺。晚风吹过,一切时机正好。 第六十二章 微笑死亡:初次见面 经过随行的御医的诊断,陆君屹身上的伤口之中或多或少都浸染了一些毒素,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了之后,皇上立马下令命守城的侍卫前往玉华山将太子接了回来,在东宫养伤。 纪言柒坐在床边,身上换成了一身男装,纪言柒余光瞟到半依靠在床上的陆君屹,微微挑了挑眉毛。也不知道陆君屹这受伤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这一受伤宋太傅都带着宋孟军亲自上门来拜望了。 卫殓听到门口侍卫的话语,和陆君屹对视了一眼,挥了挥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宋太傅是一个心思活泛的人,若是当着她的面询问的话,恐怕这件事情多半会引起他老人家的注意。” 卫殓听到门口传来了两个听上去完全不一样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压低的声音却越发的快速,“一会我和太子负责将宋太傅留在房间中,你们两个去看一看宋孟军的不同之处。” 贾垚点了点头,见纪言柒没有说话,心中有一丝呆楞,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苏大人出面的,但是自从上一次苏大人说出来那样的话语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苏煦阳了,刚好一会趁着时间问一问他的小师弟。 宋太傅推开门走了进来,许是年纪大了,整个人都微微佝偻着,走起路来若是没有旁人的搀扶甚至还有一些双腿打颤,一头白发被官帽掩盖的一点都没有外露出来。 陆君屹看见这样的宋太傅,内心升出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还没有等到陆君屹微微起身就被刚刚走到自己身边的宋太傅示意躺了回去。陆君屹无奈的笑了笑,“太傅怎么来了?若是思念学生了的话,派人知会一声,学生自会去到府上拜访。” 宋太傅还是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面,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带着一些心疼的看向了陆君屹,“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伤着了?殿下是除了皇上之外的国之栋梁,可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卫殓将刚才自己倒出来的茶水,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茶杯递到了宋太傅跟前,面上的笑意和以往比起来真诚了几分,“太傅喝茶。殿下没有什么大碍,再说了还有学生在他身边呢,难不成还能忽略了殿下不成?” 宋太傅不仅仅是陆君屹幼时的老师,也同样是卫殓的老师。但是对于卫殓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的家族依靠,而且父母早亡的人来说的话,宋太傅不仅仅是一个老师,更像是一位父亲,这也是为什么卫殓面对宋太傅的时候更加恭敬的原因。 宋太傅伸手接过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看向卫殓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无奈,“你也是,既然你早早的就表示了你坚定的站在太子一方的话,那么你也要小心一些,殿下有好的身手,但是你可没有。” 这一句话或多或少扯到了一些朝政上面的事情,贾垚和纪言柒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像是听不见这边的声音一样。 卫殓也自然发现了二人的异样以及……不远处宋孟军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好整以暇的表情看着这边的三个人。卫殓清了清嗓子,“太傅,言柒前几日还和学生说过十分羡慕宋公子的才学,不如让他们三个一同出去讨论讨论。” 宋太傅见贾垚和纪言柒的模样,也自然想到了刚才自己的那一番话说的过于露骨了,他对自己的儿子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反正孟军身子孱弱也不能踏足这些朝政之事。 纪言柒见宋太傅点了点头,这才伸出手迎着宋孟军走了出去。宋孟军脚步顿了顿,示意纪言柒率先走出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纪言柒踏出门框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刚好足够宋孟军的视线从纪言柒的侧脸扫到脖颈处。 不知道宋孟军看到了什么,眼中的欣赏与沮丧在一瞬间就切换成为了喜悦,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疯狂。陆君屹刚好一瞥眼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整个人愣了愣,看向宋孟军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 等到三人坐在大厅中的座位上面的时候,宋孟军一双眸子始终有意无意的看向了纪言柒的方向,隐藏在那一双眸子表面的平静下面是痴迷,近乎癫狂的痴迷。 贾垚皱了皱眉头,清了清嗓子看向宋孟军,其实从面上看过去宋孟军也就是比一般的男性多了几分苍白之气,面上少了几分血色,换一种说法的话,就是眼前的宋孟军更像是一个瘦弱的美男子。 还没有等到贾垚和纪言柒率先开口,坐在二人正对面的宋孟军伸出手端起茶杯,缓缓开口道:“小生有幸见过贾大人一面,对贾大人还是有几分印象,只不过这位大人是?” 纪言柒见宋孟军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眼中还有意无意带上了几分挑衅,嘴角扬了扬,“我是刑部的仵作,姓纪,也才刚刚加入刑部一段时间,宋公子没有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宋孟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将手中始终没有喝过一口的茶杯缓缓放下,一双眸子就像是被黏在了纪言柒身上一样移不开视线,“不知道纪公子和大齐纪家可是有什么渊源?毕竟这个姓在京中也不常见。” 大家都只知道纪家从小在外面游荡的第二继承人回来了,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纪家回来的是小姐还是公子,那就更少有人知道第二继承人的名字。所以这也是纪言柒为什么依旧敢穿着一身男装名字都不改就在京中乱晃的原因。 纪言柒看向了宋孟军,一双装着星辰的眸子就像是有一股什么牵引力一样,一直拽着宋孟军进入深渊,“宋公子多虑了,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怎么会和大齐皇商纪家扯上关系。” 说罢,纪言柒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事情,面上突然多了几分苦笑,嘴角上扬,但是眼中却满满都是苦涩,“我只身一人前往京城,不过也只是为了追寻心中的梦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罢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贾垚看到宋孟军在听完这一句话之后一双眼睛像是猎人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样双眼放光。 第六十三章 微笑死亡:催眠 宋孟军看着纪言柒面上的苦涩,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空洞了起来,就像是透过纪言柒看到了某一个人一样,那个女子正穿着一身淡紫色襦裙缓缓向自己走过来,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红唇微启叫着自己的名字。 纪言柒和贾垚见状对视一眼,纪言柒见贾垚眼中多了几分担忧,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苏煦阳自从特意叮嘱贾垚关照自己之后自然也就将自己的身份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贾垚,她知道贾垚现在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纪言柒面上的苦涩一点一点的褪去,缓缓带上了一层笑意,不知不觉的和宋孟军脑海中记忆的那个女子的面庞合二为一,宋孟军呼气声逐渐加重,整个面上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纪言柒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灿若星辰的眼眸就像是一滩深水一样吸引人不断向下,“宋公子?孟军?” 宋孟军就像是被这一声声称呼敲打醒了一样,整个人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处在暴走的边缘,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就像是咒语一样萦绕在自己的耳边,将自己整个人紧紧锢住。 宋孟军眼前的人也在不停的变化,一会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女子温柔甜美的笑容让自己心生向往,一会又是其他的女子娇媚妖娆的姿态让自己隐隐作呕,宋孟军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纪言柒见状皱了皱眉头,金缕阁的催眠可以说是整个大陆最强的,一直被莫老头说有天赋的纪言柒在这一方面始终没有让人小觑过,但是眼前的宋孟军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吐露出来话语,要不是能够抵抗自己的催眠,就是心中的执念太深,已经被压抑在心底很深的地方。 纪言柒上前几步,给了贾垚一个安定的眼神,缓缓伸出手抚上宋孟军的手,见宋孟军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再一次轻柔的说道:“孟军,你怎么了?” 贾垚听着纪言柒温柔的像是能够滴出水的话语,再看一看纪言柒面上始终没有变过的冷淡,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相信眼前的声音竟然会是纪言柒发出来的。贾垚不自觉地向后移了移位置,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纪言柒将宋孟军逼疯了一样,好恐怖…… 宋孟军在一开始的愣怔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纪言柒,眼中已然没有了二人一开始见到的深沉,双眸中的懵懂之色让人有一丝于心不忍。但是纪言柒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宋孟军懵懵懂懂的看向纪言柒,“姐……姐姐?”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见宋孟军终于安静了下来,嘴角缓缓上扬,“宋公子,你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宋语岚?” 宋孟军像是被一记警钟敲响了一样,“宋公子”的称呼让他有一瞬间的始料不及,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和自己的姐姐只是相像,但是却没有自己的姐姐那么好看。 等到宋孟军看清了眼前人的面貌,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就改变了,如果说刚才就像是孩童一样的无知懵懂,现在宋孟军面上的表情从头到脚都是对眼前人的嫌弃。 纪言柒面上多了几分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中都带上了一些幽怨,“宋公子,为什么,为什么你是这样的表情?你不是说过会好好的对待怜儿的吗?你说过会向怜儿的父亲求亲,你说过何怜怜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的,难不成你都忘记了吗?” 一旁的贾垚愣了愣,何怜怜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纪言柒像这样说,难不成是怀疑宋孟军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还没有等到贾垚在心里面否定了眼前这个看上去根本没有一丁点力量的宋孟军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听到宋孟军冷冷的说道:“你清醒一些,要不是看在你的嘴和姐姐的嘴有几分相似的面子上,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纪言柒眸中划过一丝闪光,紧接着追问道:“不,不,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想让我难过对不对?你那天说了要带我去一个美丽的地方,我们还没有去呢,我们先去好不好?” 宋孟军皱了皱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双眉紧紧蹙在了一起。纪言柒见状,宋孟军莫不是想到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了,怎么有一种催眠即将中断的感觉? 纪言柒清了清嗓子,不给宋孟军一个缓冲或者回想的时间,接着开口道:“走吧,我们走吧,你不是说你要在那里和我说说你姐姐的故事吗?” 宋孟军缓缓俯下身子,面上带着恶魔般的笑意,眼中还是刚才的迷茫,手缓缓抚上纪言柒的面庞,激的纪言柒身上窜出来不少的鸡皮疙瘩。宋孟军语气柔和了不少,“是啊,让我好好的和你说一说……” 贾垚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两个人不对劲,不管是看上去言不由衷的纪言柒,还是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魔的宋孟军,这两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对劲的气氛。 纪言柒阻止了一旁想要上前阻止眼前两个人继续下去的贾垚,还差一步,最后一步。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眉眼之间都是顺从,就像是感受面上宋孟军带给自己的冰冷的触感一样,“宋公子,到了那个地方然后呢?你觉得是我更好看一些还是你姐姐更好看一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宋语岚已经死了吧?” 不知道是那一句话刺激了宋孟军,宋孟军的双眼逐渐的充满了血丝,口鼻中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放在纪言柒面侧的手也缓缓移动到了纪言柒的脖颈处,那纤细的脖颈一只手便可以握住,仿佛轻轻一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折断一样。 宋孟军笑了笑,再一次缓缓贴上纪言柒的面部,呼出来的每一口热气都可以从纪言柒的面上缓缓拂过,他甚至可以看见纪言柒面上的短短的绒毛,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你也配和我姐姐做比较?” 第六十四章 微笑死亡:初步确认 贾垚见纪言柒面色已经涨红,顾不上纪言柒对着自己摇晃的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力的分开了眼前的两个人。不知道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宋孟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力气大的惊人,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面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样子。 宋孟军看着纪言柒从自己手下逃脱,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眉毛上扬,眼中的怒火就像是随时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焚烧一样。宋孟军根本不在意自己手腕上被贾垚抓出来的红色痕迹,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纪言柒,就像是要将她撕碎一样。 纪言柒一手护住自己的脖颈,见宋孟军又向着自己冲了过来,伸出手手腕上面的玉镯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纪言柒用手中的镯子轻轻的敲在椅脚,清脆的响声让宋孟军愣了愣,随即一双眸子缓缓清醒了过来。 宋孟军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纪言柒以及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的贾垚,眸子里面满满都是疑惑,“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贾垚见宋孟军恢复了正常,也有一些搞不懂眼前的状况,一时间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贾垚余光看见不远处卫殓正带着宋太傅向着这边走了过来,整个人愣了愣,率先将纪言柒从地上拉了起来。 纪言柒端起身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看向宋孟军的眼神中还是刚才催眠之前的苦涩,“没什么,刚才我太激动了,有些失态了罢了。公子不记得自然是最好的。” 宋孟军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但是还没有等到自己将这个疑问解开就看见卫殓和宋太傅跨入了门槛。宋孟君不得不止住了自己口中的话语,独带着自己满腔的狐疑看向了来人。 卫殓余光看见了纪言柒脖颈上一抹红色的印记,双眉皱了皱,纪言柒提前和自己说过会用催眠套一些话语,但是却没有说过这样的行为会带来设么样的后果,眼下纪言柒的情况若是让陆君屹看见可还得了。 纪言柒和贾垚自然也接收到了卫殓略带谴责的目光,只好继续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纪言柒甚至将衣领拉高了来阻挡卫殓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 宋太傅明显没有察觉到房间里面的异样,面上的担忧之意始终没有消散过。宋孟君上前几步伸手从卫殓手中接过宋太傅的手,嘴角弯了弯,稍微带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僵硬,“父亲可还行?” 宋太傅的身体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个古稀老人还能继续在朝中为官也着实不易。卫殓拍了拍宋太傅的手,眼中多了几分担忧,“老师今日回去便好好的歇息一下,太子这边有学生在,到是老师要多注意一下身体。” 宋太傅点了点头,该说的话语刚才在太子的房间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强调的了。宋太傅再三思虑了一遍,这才带着自己身边的宋孟君走了。走的时候,宋孟君的眼神甚至还在狐疑的看向纪言柒,眼中满满都是好奇与打量。 纪言柒低着头,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宋孟君的视线一样,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原地,直到宋孟君彻底的从视线之中离开。 卫殓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纪言柒和面上带着几分歉意的贾垚,冷哼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脖颈上面的红印是宋孟君的吧,不是说金缕阁的催眠术了得吗,怎么还能把自己给伤着了?” 贾垚余光看见纪言柒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只好打折哈哈的回答道:“也不怪言柒,宋家那公子属实有几分怪异,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平日里看上去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吹到了,刚才的力气大的连我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分开二人的。” 卫殓皱了皱眉头,他之前去过一次宋府,隐约记得宋府的后院里面有一处专门的练武场,他一直以为是宋孟君用来强身健体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孟君还是这么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他还以为那个练武场闲置了,现在看来恐怕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用来练武的练武场。 纪言柒抬起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这个案子里面绝对少不了宋孟君的身影。他脑海中的意识里面对宋语岚有着很深的执念,甚至可以说这种执念已经转换为一种病态的爱,不仅如此,他还有意识的将这种执念压在心底,压在内心深处。” “而且刚才我用何怜怜的身份和他对话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肢体语言是对何怜怜的亲近,还有一些目光上面的痴迷,但他口中的话语是在说何怜怜的面部,也就是案发现场所遗留下来面部和宋语岚有着相似之处。” 纪言柒看向卫敛,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如果我们一单可以在现场找到任何和宋孟君有关,甚至和宋家有关的东西,我们就可以定罪了,这个案子宋孟君就是凶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卫殓的面色就变得有一些苍白,双眉也紧紧皱在了一起,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善意,甚至还多了几分凌厉,“现场还没有找到任何和宋家有关的证据,你只是对宋孟君进行了催眠,只是知道了这个案子的受害者和宋孟君关系匪浅,也知道宋孟君对自己的姐姐有一个执念,你凭什么可以定罪?” 纪言柒不知道眼前的卫殓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贾垚皱了皱眉头,很明显也没有搞清楚眼前到底是什么一个状况。 卫殓的眸子就像是利剑一样直直的射向了纪言柒,“没有把握的事情就不要随口说出来,你随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会毁了一个家。” 纪言柒听到这里心中了然,宋语岚的离世相当于要了宋太傅的半条命,如果现在宋孟君也出了事情,卫殓的半个父亲宋太傅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情是情,法是法,本就不可能混为一谈。 纪言柒看向卫殓,一字一句的说道:“那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卫大人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绝对不会讲这个结果告诉你,金缕阁出来的人是什么样你应该也很了解。” 第六十五章 微笑死亡:诱敌 刚刚穿好衣服准备出来看看纪言柒他们套话结果的陆君屹站在门口就看见了眼前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隔着老远都可以闻见二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陆君屹眉头皱了皱很快舒展开,“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卫殓率先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倾向了过来,想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重新拾起了自己的理智一样,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什么,他们到是打探出来了不少的事情,你……言柒你和殿下好好的说一说吧。” 等到纪言柒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和陆君屹说完之后,陆君屹看向卫殓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陆君屹见卫殓根本不想抬头看向自己,转头对着贾垚和纪言柒点了点头,“既然有嫌疑就去查,若最后凶手并不是宋孟军,也就是换一种方式帮他摆脱嫌疑罢了。” 纪言柒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君屹和卫殓,跟着贾垚的步伐走了出去,走到门厅的时候还可以看见站在大厅之中的陆君屹和卫殓两个人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争吵一样,卫殓脸红脖子粗的站在原地,这幅景象到是有些罕见。 等到贾垚和纪言柒回到了刑部,贾垚听到纪言柒口中的话语之后,整个人更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眼前这个女子的胆量到底是什么样的。 贾垚再一次看向了纪言柒,一双大眼睛瞪得浑圆就像是铜铃一样,“你确定你要换上女装亲自去引出凶手?” 纪言柒点了点头,若是自己今天没有看错的话,宋孟军刚刚进门看见自己的时候一双眸子的确亮了一下,随即紧接着暗淡了下去,她当时就觉得自己面上应该是有哪一个部位让这位大少爷感到十分满意,所以后面有意的将自己的没有喉结的脖颈露了出来,果不其然后面交谈的时候宋孟军表现出对自己极强的好奇。 贾垚不赞成的摇了摇头,“你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方法,先不说这是一个自损八百换敌一千的方法,单就是你每日呆着的地方,一个纪府一个刑部,这两个地方凶手都绝对不会主动送上门。” 纪言柒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但是也不要忘记了今日在交谈的时候我说过我是一个人孤身前往的京城,想必就凭借这一点,如果宋孟军的确是凶手的话,是不会错过的。” 贾垚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凶手第一次作案是半个月前,第二次作案时间是前天,时隔十三天的时间,再加上凶手对宋语岚的迷恋程度来看的话,只要凶手一旦找到自己心中所符合的人脸的话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就像是没有任何的顾及一样。 这样的凶手要不是只身一人,没有任何的牵挂的话,就是已经进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已经毫无顾忌,什么都不害怕了,甚至可以说将自己的命丢掉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京城郊外的一座小庭院,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一样不少,多余的一样都看不见。纪言柒伸手推开窗子,感受到盛夏傍晚带来的阵阵凉意,看着逐渐落下帷幕的天空,一双眸子里面始终装着一种苦涩。 纪言柒已经在这里住了接近两周的时间了,整整两周的时间她就只在这座小庭院和刑部之间来回,但是宋孟军始终没有找过自己,就像是那天表现出来的兴趣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起。 纪言柒见外面天空的颜色一点一点的落了下去,伸手合上窗子,不知道是不是夜晚过于安静的原因,还是纪言柒自己心中有些担忧的原因,纪言柒仿佛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从门口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就像是有人从外面将门闩打开的声音。 纪言柒面色一凛,将自己面前桌子上面的烛火小心翼翼的熄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地方。右手渐渐摸到了自己床上枕头底下的一把银色的小刀,纪言柒紧紧握住手中的小刀,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为了不让凶手有任何的怀疑,纪言柒没有接受贾垚或者纪楚尧所说的侍卫隐藏在庭院之中的介意,只是让他们将侍卫带着守在庭院外半公里的位置,但是连续受了两周的时间,不管是贾垚还是纪楚尧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不济,今日在纪言柒的催促之下二人都回去了。 今日守在外面的也不过是几个侍卫,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发现这边的异常。若是没有人发现这边的不对劲的话,自己多半不能表示出顺从的状态,不然到时候估计后果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想出来什么对策,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门口的人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的迹象,脚步声始终没有削减。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纪言柒深吸了一口气,看见门口被月光倒影在地上的身影异常的修长。 纪言柒握住自己手中的尖刀,从门口闪身出来朝着眼前的人胸膛之处狠狠的刺了进去。来人吓了一跳,出手擒住了纪言柒的手腕,让纪言柒的手无法动弹,手中的尖刀也无法再前进半分。 就当纪言柒准备换一只手握刀继续进攻的时候,听见来人轻轻的笑了一下,“看起来你挺谨慎的啊,连武器都准备好了,但是就是这力气和姿势不太对。” 纪言柒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在小庭院之中的陆君屹有一些说不出话来。纪言柒像是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一样,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手中的刀也缓缓掉了下去。 陆君屹握住纪言柒手腕的手扶在纪言柒的腰上,另一只手迅速的接住了正在缓缓坠落的尖刀。陆君屹皱了皱眉头,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透露出来几分关切之色。 纪言柒面色惨白的笑了笑,看上去就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一样,嘴唇也微微有些起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找上门来了?” 陆君屹嘴角扬了扬,“你不让侍卫护着你,我又不放心,那不是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第六十六章 微笑死亡:深入 陆君屹扶着纪言柒进入到房间里面,等到纪言柒将茶水一饮而下之后,组织了纪言柒点灯的举动,晃了晃手,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停下,就像他的眼神始终没有从纪言柒面上移开过一样,“不用开灯,平日里面这个时间你也躺下了。” 陆君屹微微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向请君入瓮的恶人的笑容,“算着时间他也差不多过来了。”今日宋孟军特意推脱了所有的活动,声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恐怕多半就是准备动手了。 纪言柒一颗心再一次提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陆君屹出现之后,纪言柒总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底气。纪言柒将自己的计划仔细地同陆君屹说了,既然有太子殿下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物待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便可以深入虎穴诱惑敌人说出真相。 纪言柒眼神时不时的瞟想陆君屹上一次受伤的地方,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一会……你这伤还可以吗?不会又裂开吧?” 陆君屹笑了笑,似乎手上也变成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陆君屹大胆的握住了纪言柒的手,见纪言柒挣扎了几下之后便不再挣扎,嘴角再一次上扬,“没事,一点小伤罢了。你一会实在不行就一直顺着他的意思走,不要激怒了他,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话音刚落,陆君屹的面部表情明显更加的严肃了几分,看向纪言柒的眼睛眨了眨。许是门外的人并不知道里面的人还是醒着的,又或者是门外的人业务并不是十分的熟练,门闩落地“砰”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兀,甚至都引起了守在外围的侍卫的注意。 陆君屹无奈的笑了笑,看起来自己今日的担忧到是显得有几分多余了。 门外的宋孟军缓缓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和兴奋,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自己还有一些发热,眼中也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宋孟军缓缓推开了门,第一眼就和坐在桌子边静静的在黑暗之中喝着茶水的纪言柒对视上了,宋孟军愣了愣,眼中多了几分狐疑之色,“你……你怎么坐在这里?” 纪言柒笑了笑,眼中带上了几分强行装出来的恐慌和不安,以及几分装出来的镇定。 这种眼神成功的取悦了宋孟军,满足了他近乎变态的心理。宋孟军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放缓了几分,但是还是带着一些警惕,因为根据前几天的踩点的经验来看的话纪言柒此时此刻应该进入了睡梦之中才对。 纪言柒似乎看出来了宋孟军眼中的疑虑,余光扫到一旁大大的衣橱后面暗黑的一角,嘴角扬了扬,面上的恐慌越发的明显了起来,“公子……公子不会以为刚才那个声音一点都不会惊动别人吧?” 宋孟军自然也没有想到刚才门闩掉落的声音会有那么大声,但是这个明显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自己要做的就是带走眼前的这个“纪公子”。 宋孟军毫不在意的站在原地欣赏着眼前的纪言柒面上的恐慌之色,扬起的嘴角就像是一道催命符一样。 宋孟军看着纪言柒挺翘的鼻梁,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眼中的满足仿佛就像是要从眼睛里面溢出来一样。 宋孟军在胸前环抱住手臂,一双眸子不停的在纪言柒面上扫过,身后的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一袭白裙,洁白如雪一样的白裙。 宋孟军越发的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渐沸腾,自己的大脑就像是在跳舞一样,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断地在引诱着自己犯罪。 宋孟军手无意之间触碰到自己怀中藏着的一把匕首,冰凉的触感更是让他浑身一震,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和大脑都在叫嚣,他一刻都无法等待。 宋孟军上前几步,将身后背着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面,一双眸子始终盯着纪言柒。 若不是知道延期的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男子是嫌疑人的话,纪言柒也不得不承认宋孟军用这样仿佛盛满了柔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的确让人十分的心动,随便的换一个女子说不定就很容易溺死在这样的眼神之中。 纪言柒伸出手将桌子上面的包袱缓缓打开,拎着布料的一角,裙子在月光之中缓缓展开,洁白如雪,就像是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吟唱出来的一首赞歌。 纪言柒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女子才穿的裙子。” 宋孟军轻笑了几声,仿佛这就是自己家一样在椅子上面缓缓坐了下来,左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上面不时地敲击着,就像是在奏乐一样,“纪公子……哦,不,纪小姐,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要是论如何装柔弱的话,你可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纪言柒像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一样,但是一双手抖动的厉害,眸子也有意地避开了所有和宋孟军的视线接触。 宋孟军也不恼,将自己面前的包袱再一次向着纪言柒的方向推了推,看着纪言柒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鼻子,眼中甚至缓缓生出几分爱慕之意,“你知道吗,你的鼻子就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白玉一样,没有任何的缺点,甚至一点的瑕疵都找不出来。” 纪言柒听着眼前这个男人近乎疯狂的言语,没有答话,一双眸子只是定定的看向他。 宋孟军缓缓伸出手,就像是想要抚摸上纪言柒的鼻子一样,嘴中的碎碎念就更像是变成了心中近乎疯狂的执念一样,“你的鼻子甚至比她的还要好,但是,但是她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我会……我会亲手将你的鼻子送给她,就像那些死掉的女人一样,做成最美的拼图……” 就在宋孟军的手即将接触到纪言柒的面庞的一刹那,宋孟军的手被从暗处出来的陆君屹“啪”的一声打落,“她本身就生得好,至于语岚……宋语岚知道你着肮脏的思想吗?” 第六十七章 微笑死亡:忠告 宋孟军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陆君屹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但是等到他的眼神逐渐移到纪言柒身上的时候,眼中的痴迷一点一点的消逝,眼中愤怒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宋孟军看向纪言柒,一声更比一声大的怒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向着陆君屹靠过去?你是这样,宋语岚也是这样,你们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看不见其他的愿意为了你们做出一切牺牲的人吗?” 眼前的宋孟军一双眸子变得通红,尤其是眼角甚至还带上了泪花,就像是濒临绝望的人正走在悬崖的边上一样,不跳是死路一条,跳的话是成魔之路。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将纪言柒揽到了自己身后的位置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陆君屹戒备的看向了眼前的宋孟军,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人性,其中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念成魔的人。 宋孟军像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刺激到了,纪言柒毫不掩饰的躲在了陆君屹的身后,就像是当年的宋语岚毅然决然的躲在了陆君屹的身后,躲藏之处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一个人现在还活在世界上,另一个只能变成自己的回忆。 宋孟军忍不住大笑出声,门口的侍卫也觉察到了庭院内的不对劲的地方,一个人跑回刑部上报,另外的侍卫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围在了房间的门口,眼睛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宋孟军。 侍卫手中举着的火把成功的将房间里面照的通亮,陆君屹这才注意到了宋孟军紧紧握在手中的那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鞘上面有一道刀痕,陆君屹的眼神暗了暗,这一把匕首是自己送给宋语岚的,那一道刀痕也是自己不小心划出来的。 宋孟军笑了笑,将自己胸前的匕首尽可能的举高,让陆君屹不得不看向他手中的匕首,宋孟军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刀刃的位置,“怎么认出来了这是谁的匕首了?” 宋孟军话音刚落,就举着手中的匕首朝着陆君屹冲了过来,眼中早已没有了其他任何的一切危险,他只知道自己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夺走了自己的姐姐,也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孽障!孽障啊!”门口刚刚赶到的宋太傅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身子气得发抖。他本就好奇怎么今日卫殓要到自己的府上来,还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刚才听说刑部出了事情,出于一时的好奇跟了过来,没有想到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就像是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处。 陆君屹余光看见了宋太傅,朝着宋孟军的心口刺过去的剑硬生生在空中偏了几分,随着陆君屹手中的软剑刺到宋孟军的右胸腔的瞬间,宋孟军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刺进了陆君屹的手臂,顿时两个人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贾垚急急忙忙带着手底下的人冲进来分开了两人,宋孟军一双眸子还依旧通红的看向了眼前的陆君屹,那一双眼睛就像是要黏在陆君屹身上一样。陆君屹右臂无力的垂在身旁,左手依旧死死的护住身后的纪言柒。 门口的苏煦阳和纪楚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角无奈的扬了扬,也许,也许这一段缘他们是无法阻止了,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门口的侍卫纷纷给颤颤巍巍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宋太傅让出来了一条道,宋太傅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宋孟军,眼中的愤怒早就被失望填满了。 宋太傅缓缓开口道:“你和语岚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孩子,但是我没有想到,也许从来也不会想到,我教出来的孩子竟然会手上沾满了鲜血。你的姐姐宋语岚是为了国家,是为了大齐牺牲的,但是你却在这里残害着她拼死拼活护住的百姓,你真的有将你的姐姐放在心上吗?” 宋孟军不敢抬头看向宋太傅的眼神,不是因为他赞成宋太傅的话语,只是他不想看见自己父亲眼中的泪水,他想过自己终将会被抓住,也想过自己今日的结局,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当着父亲的面被抓住,没有任何的情面。 一旁的纪言柒挥了挥手,对着纪楚尧和苏煦阳示意自己没有任何的事情,这才缓缓走向了宋孟军,一双眸子里面虽然盛着同情,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点的可怜。 “你是为了你的姐姐宋语岚才将这些人制成了拼图,用这些你找到的最完美、没有任何瑕疵的部位去填充你心目中姐姐的模样,但是你忘记了,你填充出来的终究只是你姐姐的皮囊,你填不出来你姐姐的内在,因为你根本不懂你姐姐。” “不仅如此,你杀了的第一个女人是一个屠户的女儿,他家里面还有两个需要照顾的弟弟,还有一个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妹妹。” “你杀的第二个人是何怜怜,这个名字想必你并不陌生,何怜怜家中没有任何一个弟弟妹妹,但是她却又两个等待她长大,等待送她出嫁的的哥哥,你这样的举动又是毁了多少人的家庭,毁了多少人的愿景?” 宋孟军愣了愣,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还是没有彻彻底底的丧失一切的人性,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了自己,就像是一个渴望得到温暖、汲取爱意的小孩子一样。 良久,久到所有人都忘记了时间,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才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的这些人,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最后在陆君屹的面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宋孟军轻笑了几声,笑声里面满满都是嘲讽,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对这个世界或者是对别人的嘲讽。宋孟军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面上的嘲笑之意竟然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宋孟军看向纪言柒,一字一句地道:“你说得对,给你一句忠告,有些事情门槛是永远跨不过去的,一念成魔,一念成神,一侧是神,一侧是人……” 第六十八章 离京 纪言柒坐在窗子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窗外,就像是窗外的那一棵翠绿的树可以吸引走她所有的视线一样,整个视线都无法移开一样。那一天宋孟军说的话就像是变成了一道咒语一样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让自己一直在回想这件事情。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纪言柒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纪楚尧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一脸无奈的墨砚,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哥哥你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纪楚尧挑了挑眉毛,今日是苏煦阳离京的日子,他本来是想着带着纪言柒一同前去送行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想法被苏煦阳拒绝了,也许是因为公羊历轩今日也是一同离开。 等到苏煦阳离开了之后纪楚尧才进来找的纪言柒,但是没有想到纪言柒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窗子旁边,就连自己进门的时候的叩门声以及故意弄出来的声响都没有听到。 纪楚尧看着眼前明显对自己说的话语也依旧在漫不经心的纪言柒,心中了然,想必那一日宋孟军的话语还是在纪言柒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作用。纪楚尧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一向淡定、没有任何表情的妹妹竟然会被情所困。 纪楚尧伸出手在妹妹的额头上面弹了一个栗子,面上多了几分笑意,“怎么被你和殿下之间的关系纠结住了?” 纪言柒愣了愣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她的确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十分的上心,但是并不是少了一根筋的女人一点都察觉不出来,但是她不过是商贾之女,就像宋孟军说的一样二者之间是无法预测的深渊。 “哥哥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若是殿下真的喜欢你,真的想让你称为太子妃的话他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出面亲自解决,不管是你的身份还是皇后、皇上那边的关系他作为一个男人都应该自己亲自出面,你是没有任何忧虑的。” 纪言柒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面上像是出现了一抹笑容一样,但是笑容里面却充满了不少的未知数与恐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一段自己不知所和入手的感情。 纪楚尧也发现了眼前纪言柒的不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纪言柒的头,“没事,皇商的身份也不丢人。你要知道哥哥,整个纪家都是站在你身后的,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纪言柒笑着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泛起了一些泪花。 公羊历轩缓缓掀开马车的帘子,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跟在马车边的苏煦阳,一双好看的眸子再一次看向了不远处的京城城门,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一样。 苏煦阳冷笑了一声,自从刚才和纪楚尧分开之后,苏煦阳面上的表情就没有任何的笑意,冰冷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都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是京城中温润如玉的苏公子。 公羊历轩听见了苏煦阳的冷笑,眸光流转的看向了苏煦阳,右手的食指在车窗的窗柩上面敲了敲,眼中就像是噙着笑意一样,“苏煦阳,你刚才和纪楚尧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或者换句话说,你递了什么东西给纪楚尧?” 苏煦阳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下面的手没有忍住攥紧,手中的缰绳就像是要在苏煦阳的手中印出印子来一样,“不管是什么都和你无关,你想要做的就是将我带回浣溪国,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公羊历轩看着眼前的苏煦阳,嘴角的笑容再一次缓缓上扬,眼前的这个人是大齐京城中温润如玉的苏仵作,也是浣溪国里面冷面公子,仿佛不管是什么处境都无法改变眼前的这个男人平淡无波的样子,当然除非提到纪家。 公羊历轩面上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难过的表情,“你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你纵然也是金缕阁的人,但是就我这几日的观察来看的话,恐怕你那个小师妹更胜一筹吧?” 苏煦阳宽大袖子里面的双手逐渐泛白,眼中也多了几分无法抑制住的火光,面上的冷意在那一瞬间达到了极致,“你若是敢动她的话那就试试,你看看到底是你们浣溪公羊家厉害,还是大齐陆家厉害,又或者是金缕阁的人更厉害。” 公羊历轩突然想到了前几天自己派去探查纪家的人还没有等到靠近纪家的时候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全部消灭殆尽,一连数日公羊历轩在纪家已经折去了大半的力量。 公羊历轩咽了咽口中的唾沫,收回自己的视线,但是越发的感觉若是自己不将堵在胸口的话语吐出去,自己越发的难受,便再一次开口道:“无碍,长姐还留在大齐呢,就冲着大齐太子的态度,长姐也不会轻易的放过纪言柒的。” 苏煦阳看着公羊历轩伸出手准备江车帘放下去,轻声笑出声音来,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殿下应该也见识过言柒的厉害了,恐怕公羊南淑这一次留在大齐只会让你失望了。” 公羊历轩放下帘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像是带着怒气一样迅速的放下来帘子,不欲再和苏煦阳纠结这一个话题。只要他告诉父皇纪言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父皇不管什么手段都会将纪言柒化为己用,不然……就是毁灭。 苏煦阳见耽误了接近两个时辰的车队终于开始缓缓地向前进发,留恋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金缕阁的秘密不能只是自己一个人来抗,既然莫老头让言柒来到了京城,其中的寓意已不言而喻。 苏煦阳想到自己递给纪楚尧的那一个牛皮纸信封,看上去薄的像是没有厚度一样,但是又有谁能想到里面轻飘飘的两三张纸会带着许多的秘密,有些事情纪言柒也应该知道了。只希望,希望言柒不会恨自己将她也拉入了这个深渊。 第六十九章 神女庙 周晴沐看着在自己面前笑意吟吟的周文汐无奈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会阴穴,见周文汐将一旁的茶杯递给了自己,才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小侄女缓缓开口道:“你今日到是像你表哥找来的说客一样。” 自从周文汐今日一进宫到现在三句话都不会离开纪言柒,从纪言柒的学识到纪言柒的为人都好好的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对纪言柒的赞赏。 周文汐闻言,面上也染上了两抹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眼前的周晴沐,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辩解,“姑母,不是这样的,今日我不是,不是表哥的说客。” 周晴沐伸出手点了点周文汐的鼻尖,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上一次宫宴的时候自己的确注意了几分,但是并没有深入了解,既然自己身边不少人都在帮纪言柒说话的话,“改日本宫找个时间好好的看一看她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正在被周晴沐念叨着的那个大家闺秀纪言柒正在近距离的观察着一具死了一段时间的女尸,若不是跟着的几个刑部侍卫见多了纪言柒验尸的场景,都会怀疑眼前的纪言柒是不是正和眼前的女尸面贴面。 一个看上去像是刚刚进入刑部的小侍卫似乎受不了了眼前这一幕的刺激,猛地一下捂住嘴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感受着自己鼻尖始终萦绕着的尸臭味,小侍卫抱住一棵两人粗的大树哇哇的吐了起来。 刑部侍郎柴金看了一眼门口吐得不成人样的小侍卫,对上纪言柒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鼻尖,无奈的解释道:“新人,新人,纪仵作多多担待一些。” 纪言柒摆了摆手,自从苏煦阳离职之后刑部大部分的案子都会选择找自己作为仵作,也有很多人难以接受自己这样的验尸方式,但是也不能否认这样的验尸能够带给他们更多的线索。 纪言柒一边将自己手上的手套缓缓退下,一边说道:“死者为女性,年龄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五,体型偏瘦,看盆骨的话死者没有生育迹象。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初春季节天气还不是十分炎热,这股尸臭味也不算十分明显。” “死者的头后部有明显的撞击,应该就是撞在墙或着地板之类的硬物上面所导致的,死亡原因也是因为脑后所遭受的重击。另外死者身上不少地方的肌肉依旧保持完好,没有任何长时间死亡之后的现象。” 纪言柒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凶手将死者浸泡在热水和冷水之间交替反复浸泡所导致的,这样的冷热交替也成功的让死者的额肌肉保持了原有的样子,若是来一些不注意的仵作的话很有可能被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 柴金早就被纪言柒口中轻飘飘的语言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女尸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自己的心中逐渐攀升上来,将自己整个人都紧紧实实的包裹住。 不管是柴金还是周围所有的侍卫都被刚才听见的话语吓了一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在杀了人之后将尸体煮熟、冰冻、再煮熟、再冰冻…… 柴金见纪言柒缓缓走了出去,急忙跟着走了出去,低声问道:“纪仵作,这个案子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柴金问这句话也不是不无道理的,纪言柒虽然验尸十分的厉害,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请纪言柒来验尸的,一般纪言柒验尸的案件不是难案就是奇案,反正都是一些棘手的案件。 纪言柒不解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柴金,这个案子自己还没有验尸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甚至就连嫌疑人都有了,自己刚才的验尸结果不过只是方便眼前的人做一个凶手描写,按理来说要定下凶手已经很容易了才对。 柴金见纪言柒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是刑部都在说纪仵作如果出手的话就一定是一些棘手的案件吗,所以我想,我想先做一个心理准备。”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摆了摆手,“没有什么难的,只是最近我闲的有些无聊了,跟一些其他的案子练练手罢了。” 柴金愣在了原地,直到纪言柒走出去很久,久到连人影都看不到了都没有回过神来,刚才纪言柒说的话语就像是一句咒语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不停的环绕。 墨砚看着坐在马车里面一双眼睛都没有聚焦的纪言柒清了清嗓子,“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纪言柒就像是被人强行拉回了神智一样,双眼慢慢开始聚焦,用手杵着下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依稀记得前几日的时候彭大人好像接了一个城郊神女庙的案子,现在时间还早,离城门落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过去看一看。” 墨砚眉头皱了皱,一双眸子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纪言柒,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公子,少爷不是不让你碰神女庙的案子吗?”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前面赶马的车夫,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哥哥怎么会知道我去了这个案子。再说了这个案子本就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一开始是师兄跟着这个案子,现在师兄走了我是不是理应接过这个案子?” 墨砚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自己说话一向都说不过纪言柒,也不知道少爷特意让自己规劝小姐到底是看上了自己哪一个优点。墨砚想到神女庙发生的事情,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那就过去看一看,就只是看一看尸体的情况,其他的事情公子你可不能参与啊。” 纪言柒摆了摆手,靠在车壁上面缓缓合上了双眼。神女是京城中前段时间不少人所信仰的,但是自从一件又一件的命案发生了之后,京城中却突然多了神女显灵的传闻,一时间神女庙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纪言柒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面就像是有一束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捉摸不透。纪言柒撩开了身边的车帘,看向了神女庙的方向,嘴角噙着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第七十章 神女庙:盛开莲花 寒冷的冷风像是变成了刀子一样“呼呼”的吹了过来,女子站在神女庙的平台上面一身白裙被吹的在空中凌乱飞舞,女子身形瘦弱,就像是随时都可以从平台上面摔下去一样。 女子的双眼没有聚焦,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平台边缘眼中逐渐出现了痴迷的颜色,一张红唇微启,反复的念道:“解脱,下去我就解脱了……” 在女子的身后,神女庙的阴暗处缓缓显现出来一个穿着带去色长裙的身影,身影的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天真的就像是海通一样的笑容,口中却在不停的附和女子的话语。 女子就像是被人蛊惑了心智一样,眼中早已没有了眼前的景象,每一步都仿佛是如履平地。一步,一步,最终女子就像是变成了一只风筝一样,没有了线的束缚随着风的方向缓缓坠落在地上。 身影没有忍住向外面走了几步,看着地上没有了生息的女子,面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几分,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神女都是需要有人来祭奠的呀……” 神女庙位于京郊的赤化山的半山腰上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周家村,随着神女庙的香火越发的旺盛,就连一开始的贫困乡村周家村都逐渐的繁华了起来,身处在周家村的繁华地带你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出来一些京城的影子。 纪言柒看着不远处即使被官兵团团围住却依旧有不少的百姓在外围晃荡迟迟不肯离去,有一道丽色的身影尤为的眼熟,纪言柒不禁眯了眯眼睛,直到看着那一道身影钻到了一旁的树林之中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彭伯龙收到了底下的人的提示,急匆匆的赶过来将纪言柒带了进去。彭伯龙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百姓,伸出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也不知道我该不该说你运气好,这几天这些来还愿、请愿的百姓就像是疯了一样,整日整日的向里面闯,侍卫拿着刀都拦不下来,可把我吓了一跳。”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看向了眼前的神女庙。神女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说不同之处的话就是以往的寺庙都是红色或者黄色为主色,处处都透露着一股恢宏大气。然而神女庙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整座庙宇就是黑色的外墙,一眼看过去让人有几分心悸。 彭伯龙一边引领着纪言柒向前面走着一边好奇的问道:“不过也是奇怪,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我们躲都躲不及,你说卫大人不让你来吧,你偏偏要向着这边跑,你难道不害怕吗?” 纪言柒没有接话,却问道:“尸体放到哪里去了?我想去看一看。”彭伯龙见纪言柒根本没有在意刚才自己说的话语,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带着纪言柒走向神女庙的背后。 “一个月前有人亲眼目睹了第一位死者从神女庙三楼的高台上面跳下来,当时整个高台之上只有死者一个人,并且死者还是自己翻过了齐腰的栏杆主动跳下去的,有很多人都看见了。” “半个月前,周家村的一个村妇一大早来神女庙还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我们仔细的查了一下,第二位死者应该是从神女庙的二楼平台跳下来的,平台上面没有栏杆,一般也很少有人去,死亡时间是头一天的晚上。” 彭伯龙带着纪言柒缓缓走到了刚刚建起来不过一个月的停尸房,一打开门,一股冷气就迎面扑来,激得人手臂上冒出来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彭伯龙打了个哆嗦,将自己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语一次性补上,“神女庙本就生的恐怖,再加上一开始的香火也不是很好,也没有什么人留在这里,多半是人们自愿来还愿请愿的,也不需要什么钱财。两个死者之间也找不到任何的关系。” 纪言柒点了点头,顿时感觉自己一阵头痛,眼下的情况看上去可不得不说是十分的糟糕的,死者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又没有人经营着神女庙,甚至就连供奉神女的钱财都没有,都可以说现在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了尸体的检验之上,或者换句话说,压在了纪言柒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发现之上。 纪言柒缓缓俯身,不得不说刑部对着一起案子的确十分的重视,距离第一位死者死亡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由于大量的冷气外加精心的维护,死者身上并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皮肤脱落,甚至还保持着当时落地的时候的模样。 “第一位死者女,年龄应该在十七岁左右,身高约为一米六,体型偏瘦,正面着地,面上以及身上有着不少的生前遭受大力的撞击而造成的生前伤害,死者是生前坠落。” “死者身上的白裙有一些泥泞以及灰尘的痕迹,与调查的从三楼高台翻身而下几乎吻合。死者的耳后有一块红痕,红痕上面有一个小针眼,这一块红痕像是生前被人注射了什么药物刻意导致的一样,不会是胎记,也不会是伤痕。” 纪言柒仔细的嗅了嗅,尸臭味早就将其他的味道遮盖了一个严严实实,不要说死者身上药物的味道,就连纪言柒自己身上的香囊的味道她都闻不到了。 纪言柒放弃了自己的这个念头,转头看向了第二位死者,“第二位死者女性,年龄十六岁,身高约在一米五五左右,与第一位死者相同也同样是身前落地,但是那一块红痕却是出现在了死者的脖颈的位置,红痕上面同样有一个针眼。” 纪言柒慢慢的放下手中第二位死者飘逸的白纱裙,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一样整个人顿住在原地,纪言柒再一次匆匆忙忙的拉开第二位死者的纱裙仔细的看了看。 纪言柒疾步走到第一位死者身边同样掀开了死者的衣服仔细的看了一眼,随即一双深沉的眸子看向了彭伯龙,深邃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深泉一样,“不,两位死者身上除了那一块红痕之外还有其他的共同点。” 纪言柒伸出手指了指死者腰侧一个极其不显眼的小小莲花,若是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只是一个黑点,定睛一看才会发现那是一朵正在缓缓盛开的莲花,“两位死者腰侧相同的位置纹着一朵相同的莲花。” 第七十一章 神女庙:劄工乐言 彭伯龙看着眼前兀自给手中细长的针消毒的男子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就仿佛在欣赏眼前的男人的一举一动。 男子许是受不了了彭伯龙和纪言柒两个人目不转睛的注视,将手中刚刚从烛火上面灼烧完的细针放到一旁的针包之中,看向了两人,“若是二位是要纹身的话,还请早早的将样子定下来,莫要挡了我做生意。” 纪言柒笑了笑,看向了房间中墙壁上挂着的奇奇怪怪的样子,缓缓开口道:“我们兄弟二人也没有接触过这些纹身,只是看着那些街头恶霸、纨绔子弟纹上一个两个怪有趣的,你也是劄工里面的好手了,不如给我推荐推荐这些样子?” 男子挑了挑眉毛,继续手中消毒的工作,随心的说道:“一般壮硕的男子或者想要提升自己的气势的男子都会选择来到我这里纹一些虎豹一类的动物,也有女子在我这里纹一些蝴蝶鱼类之类的柔化自己的气质,最主要看你们二人纹身的目的,我们才好确定帮你们纹什么。” 纪言柒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翻找着桌子上面放着的样子,“那有没有什么人来你这里纹过盛开的莲花的图形呢?” 男子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面上愣怔的表情转瞬而逝,眼神有些慌乱的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长针,但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手中的细针已经被灼烧的泛红,甚至隐隐约约有一些烫手。 男子轻笑出声,“这位公子可真是说笑了,若是前来的客人提出样子的话,我就按照客人的要求纹上便是了。客人提出要求付钱,我就负责纹身收钱罢了。” 纪言柒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了男子,那种透亮的眼神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事物,可以直直的看见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黑暗,“据我所知,乐言乐大师可是京城中技艺最高超的劄工,价格也不便宜呢。” 纪言柒上前几步,将她和乐言之间的距离缩小到仅仅只剩下一张桌子,整个人的气势紧紧的逼向了乐言,“只是不知道乐大师认不认识神女庙的两位受害者,这案子最近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乐大师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乐言“嘶”了一声,缓缓将手中灼人的细针缓缓放下,一双眸子甚至都没有看向自己手指指尖灼烧出来的水泡,“看来二位今日不是普通的客人,你们感兴趣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必继续在这里追问了。” 彭伯龙站起身来,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渐渐逼向了眼前的乐言,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眼中的目光就像是毒蛇一样狠辣,和平日里相比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乐言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的冷汗,长衫的背部早就浸湿了一半,平日里面虽然面对的都是一些位高权重之人,但是奈何都是一些花重金请他做事的人,哪里会像今日一样又如此重的威压。 彭伯龙伸出手敲了敲桌子,腰间的佩刀随着彭伯龙的动作不经意的撞到了桌子,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榔头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击在乐言的心上,更像是一个倒计时,在缓慢的刺激着乐言的大脑。 乐言最终还是在这一场无声的争斗之中败下阵来,缓缓地跌坐在座位上,面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双眼也缓缓合上。 若是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回想到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都不像将那一段记忆中黑暗的记忆再一次翻出来摆在明面上。 在一个半月前,乐言才刚刚结束最后一次针包里面的细针的消毒,才刚刚走出府邸没有多远的距离,就被人从后面一棒子敲晕了,乐言晕倒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一个黛色的身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等到乐言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乐言看着自己被麻绳紧紧捆住,双手的位置甚至被磨出了血痕,眼中带上了些惊慌之色。 小女孩上前几步,面上是满满的笑意,一边笑着一边帮乐言解开了手上的绳子,面上的笑意就像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魔面上的笑意。 小女孩嘴角缓缓上扬,“乐言是吧?听说你纹身的技艺是最高超的,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也不需要你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只需要帮我在这几个人身上纹一个小小的图案就可以了。” 乐言看见了一旁的桌子上面放着自己十分熟悉的工具,从细针到烛火,甚至连木盘小女孩都为自己准备好了,但是却少了一样东西。乐言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皱着眉头说道:“你没有准备麻醉药?你是准备直接上针吗?” 小女孩闻言咯咯咯地笑了出来,缓缓逼近乐言,“为什么要准备麻药呢?又不是给我身上纹身,我又不痛。至于她们痛不痛,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眼前的小女孩哪里有一点点小孩子的模样,简直就是披着外套的恶魔。 小女孩微微的侧过了身子,伸手撩开了身后厚重的军绿色帘子,乐言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五个女孩,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个都在这样盛开花朵的年纪躺在了地上,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乐言皱了皱眉头,坐在座位上的身子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乐言看着眼前不过也才刚刚到自己胸膛的小女孩,淡淡的开口道:“不可能,这种事情除非他们几个亲口说同意,不然我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小女孩挑了挑眉毛,面上的笑意越发的开朗了几分,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符合自己的想法的话语一样,“给你再多的钱你都不要,非要她们亲口答应是吗?” 乐言狐疑的点了点头。小女孩用手掩住嘴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身后的那几个女人,伸出手敲了敲桌子,厚重的帘子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看了小女孩和乐言一眼,一步一步的朝着地上的女人走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 神女庙:嫌疑人浮现 乐言伸手将自己的头紧紧抱住,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就这样将自己蜷缩在一个小小的椅子上面,流不出泪水的眼眶红的像是充血了一样,乐言的嘴已经干涸起了死皮,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喝水的想法,仿佛自己整个人都回到了哪一个晚上一样。 “他们把那五个小女孩一个一个的叫醒,用鞭子抽打着她们,那个血痕一道一道的交叠在一起,逼着她们答应接受纹身。我看着她们到处布满了血痕的身子,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然后那个小女孩靠了过来,没有用手上的鞭子抽打我,也没有对我动手,只是告诉我,如果我再犹豫的话,她就从这些小女孩身上剜下一块肉来,说不定这块肉会出现在我的床前,出现在我的桌上,甚至出现在我的碗中。” 乐言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两个人,双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然后他被吓傻了,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拿起了硝石仔细地将小女孩告诉自己纹纹身的位置擦干净,然后抹上了松树汁,然后在针上洒了盐……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痛苦的大喊始终回荡在自己的脑子里面,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来那一晚的场景,听到那一晚自己耳边听到的哭喊声。 彭伯龙双眉紧皱,看样子这些女子在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一次离开家的行为,甚至还极有可能这一段时间都不在家中居住,但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家属到京兆尹报案,甚至其中两位变成了死者都没有人前来认领尸体?凶手又为什么要让她们纹上莲花然后从神女庙自杀? 纪言柒余光看见彭伯龙上前几步,似乎是想要将事情问个清楚。纪言柒伸出手挡了挡彭伯龙,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外面走去,竟是丝毫没有看一眼座位上面精神面临崩溃的乐言。 二人出了乐言的府邸,彭伯龙见四下无人才缓缓开口问道:“刚才怎么不让我问清楚?乐言刚好见过两个凶手,我们完全可以根据他的描述来做一份画像,以此来确认嫌疑人。” 纪言柒摇了摇头,“这个方法根本不可行。你想神女庙的案子做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可以知道这个凶手的心思十分的缜密。但是为什么她们会让乐言看见她们的样貌,尤其是还在死者身上留下了那么大的线索之后,没有对乐言做任何的事情,放他回来让他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彭伯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或许凶手并不在意乐言的身份,就比如乐言到底是做什么的在他们心里一点也不重要,或者……凶手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暴露。” 纪言柒摇了摇头,微微侧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乐言的府邸,一双眸子里面多了些深意,“不是不担心他们暴露,而是他们根本不会暴露。两名凶手乐言至少认识其中一名,刚才他在描述的时候小女孩有详细的外貌、性格描述。” “但是对于那个帮凶的男人,乐言却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很高大。小女孩再怎么恐怖也只会是出主意的人,最后的执行人都应该是那个高大的男子,把受害人弄醒,强行固定住受害人,让受害人不得不答应这些事情都是那个男人做的。” “按理来说,乐言理应对那个男人更加注意,更加关注才对。但是偏偏他什么都不说,不是他们二人认识,就是那个男人对乐言做了什么事情让乐言不敢过多的描述他。” 纪言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嘴角的笑容变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冰冷,看向彭伯龙的眼神中还带上了几分冷漠,“或者还有最后一个可能,乐言就是那个男人。乐言的身高约为一米八,穿着宽大的长衫才显得整个人体型偏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瘦弱的男人。” 彭伯龙闻言感觉自己的背上像是渗出了一层冷汗一样,若是真的像纪言柒猜测的一样的话,那么刚才他们就是和凶手待在同一个房间里面,一同商议,一同回忆那一晚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纪言柒见彭伯龙的表情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嘴角扬了扬,伸出手拍了拍彭伯龙的肩膀,“不过这也是一个猜测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有任何的辅助证明,你大可以不放在心上。” 彭伯龙伸手用袖子擦拭掉自己面上的汗水,面上带着几分苦笑,总觉得这样炎热的太阳始终无法照到自己的心中,自己虽然身处阳光之下,却还是犹如坠入深渊,“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查起来?” 纪言柒嘴角扬了扬,想到了那些躺在义庄里面的尸体,“乐言刚才说小女孩会用鞭子抽打她们的身体,每一道血痕都在身上交错起来,整个人都布满了血迹。但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以及尸检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血痂,甚至连伤痕都没有看见。” 彭伯龙脑子里面灵光一闪,“所以凶手在鞭打了死者之后帮死者清理了伤口,甚至还可能用了上好的药膏帮助死者的伤痕尽快恢复甚至复原如初。” 纪言柒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宫中有那么一款供给娘娘们用的药膏叫做玉肌膏,这玉肌膏除了赏赐给各位娘娘也会赏赐一些给郡主公主,但是也只有皇室中人可以得到这个东西。” 彭伯龙点了点头,再想到前几日纪言柒让自己整理的神女庙所有的传言,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人选,这个人符合了所有的关联点,甚至也符合了乐言口中的小女孩,只是可惜了安然王,一个女儿为国捐躯,一个女儿还被放入了嫌疑人的名单之中。 纪言柒见彭伯龙沉默不语,也想到了前几天他们看见的神女庙的事情,想到了那个让人不得不扼腕惋惜的故事。纪言柒抬起头来,“走吧,刚好这几日藩王还留在京城,我们还能见上安然王一面。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想是这样的结果,发生了就只能接受。” 彭伯龙摇了摇头,将刚才脑海中的想法通通甩了出去,嘴角缓缓上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阳光的地方也应该存在黑暗,这样才给了阳光照进去的可能。” 第七十三章 神女庙:一切的起源 神女庙是安然王带着人修建起来的,里面供奉的神女也就是按照安然王的大女儿陆筱所建筑起来的。 安然王的大女儿陆筱长相尤为美貌,三年前作为和亲郡主准备前往大商和亲,这是她身为皇家儿女的责任,也是她命运不幸的开端。 和亲公主的身份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是一个尴尬的地位,一边不敢相信敌国的人,另一边不敢相信嫁出去的人,这也注定了和亲公主最后的结局。然而陆筱甚至都还没有进行到这最后的结局。 送亲的队伍才刚刚离开大齐的边界,在大商的地界入住的第一晚,陆筱就听到了窗外、边境处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喧嚣之声。陆筱缓缓推开窗子,边境驻扎着的大量军队映入眼帘。 大商率先挑起了这一场战争,率先撕毁了那一份刚刚批下来不过才半个月时间的和亲文书,率先将大商和大齐表面上的和蔼和谐的一幕撕开,将一切的黑暗放到了明面上来。 陆筱在这一刻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刚刚出嫁过来的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和亲郡主了,她变成了真正无家可归的人。继续向前不知道大商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一个从大齐过来的“和亲郡主”,带着人向后退直面撞上的就是战场。 陆筱依稀响起来了那个对着自己笑的如沐春风的男子,只好用尽全部勇气准备放手一搏。陆筱带着和亲的队伍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向着大商的大都前进,陆筱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平稳的度过下半生,如果能阻止即将爆发的战事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陆筱想过自己可能会不受大商皇室的喜欢,会被一个人孤零零的囚禁起来,也有可能被大商人作为要挟绑起来,也有可能直接装作不认识自己,让自己自生自灭。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被那个要娶自己的男人、大商的大皇子送到了军营之中充当军妓。 陆筱被迷药迷晕了送到了军营之中,在还没有醒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被大商的军士将自己的贞操全部夺走了,身上遍布着又青又紫的伤痕,衣服也被扯成了一缕一缕的布条。 然而此刻的安然王正作为前来征战的大将军派人不断的寻找陆筱,甚至派人前来议和,但是却换来了大女儿被送到军营之中的消息。安然王勃然大怒,带着手底下的人进攻的越发猛烈起来。 陆筱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自己身上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的疼痛的时候,当他看见自己手臂上、身上残留着的痕迹的时候,陆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陆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肮脏的人。 陆筱抹去了面上的两行清泪,将自己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取下的头簪紧紧攥在手心之中。陆筱穿上了自己仅剩的一件单薄的中衣,在所有大商将士出兵的时候在大商军营之中游荡。 陆筱看着眼前正在熬煮着食物的大锅,嘴角扬起了几分笑意,将簪子中间的机关“啪”的一声打开,发簪里面的要分就像是冬天的雪花一样零零散散的飘到了大锅里面。 安然王当晚就收到了大商边关的驻军将士中毒身亡的消息,等到安然王带着一小队人急匆匆的潜入大商军营寻找陆筱的时候,他们看见了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的陆筱,一双尚未合上的眼睛看向了大齐的方向,面上还始终带着笑意。 陆筱最终做到了她想做的事情,她阻止了这一场战争的继续,但却并不是以一个完美的方式,也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安然王看着眼前的纪言柒和彭伯龙,面上的沧桑中像是隐藏了一些苦涩,“你们……你们今日来到本王面前就是想将本王的这些伤疤再一次掀开吗?” 彭伯龙摇了摇头,他有幸见远远地见过陆筱一面,那是一个嫡仙似的人物,不容亵渎,“王爷多虑了,我们只是想告诉你最近神女庙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联……换句话说,可能凶手和郡主的关系匪浅。” 安然王一双眸子淡然的看向眼前的两个人,眼神里面像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整个人既没有皇家子弟的贵气,也没有任何战场上面归来的将士的冰冷嗜血之气,倒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纪言柒见安然王明显不想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情,只好缓缓开口道:“据我们所知,神女庙案件现在的两位死者,第一位死者曾和别人说过一些关于陆筱郡主不好的言论,第二位死者也是如此,剩下的始终不见踪影的三位女子都这两位的关系很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必她们的口中也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语。” 安然王眼中划过一丝心痛,眼前浮现出陆筱的面庞,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自己还是时不时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就仿佛她还活着一样,“既然你们也了解了这些事情便应该知道在这件事情本王不会帮助你们的。” 安然王缓缓站起身来,比眼前两个人高出一个头的身形再加上睥睨的眼神,给纪言柒和彭伯龙带来了不小的威压,“本王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所以本王劝你们不要妄图从本王这里寻找任何的线索了,你们不如自己去查一查,反正本王不会说的。” 彭伯龙见安然王果然与他们二人来之前预测到的反应一模一样,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退后几步对着安然王行了个礼,让安然王正准备离开的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等到彭伯龙再一次直起身来的时候,看向安然王的眼神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恭敬与尊重,一个好的将领,还是经历过这样的丧女之痛的将领固然值得他们的尊敬,但是与此同时,一个不分轻重、一味袒护的将领就不值得彭伯龙延续之前的态度。 彭伯龙挥了挥手,“既然王爷如此说了,那么还请从现在开始关于神女庙的一切事情王爷都不会插手。我们今日也只是来通告王爷罢了,至于嫌疑人我们自然是会带走的。” 第七十四章 神女庙:陆小小的诡计 安然王看向门口被两个侍卫紧紧押住的陆小小,眼中除了震惊便是满满的愤怒。安然王一把卸下自己腰间的弯刀,一双眸子怒视向彭伯龙,一双倒立的眉毛让彭伯龙也不得不打了一个寒颤。 安然王中气十足的吼道:“这件事情根本和小小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们凭什么这样上门拿人?本王准你们刑部的人上门拿人了吗?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们凭什么就这样抓走小小?” 彭伯龙强行忍住自己想要后退的步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接近愤怒边缘的安然王,嘴角缓缓上扬,“王爷许是几年没有在京城待过了,脑子有些记不清楚了。刑部上门不可反抗,刑部抓人可以不用上奏。” 彭伯龙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侍卫将陆小小迅速的带出驿馆,自己上前拦住了想向着侍卫追过去的安然王,嘴角的笑意更像是一种嘲讽,“王爷不日便要启程了,不如自己先回去,或者就在这驿馆中多待几日吧。” 彭伯龙带着纪言柒走了出去,全然没有理会身后传来安然王气急败坏的声音。 等到回了刑部,坐在审问室里面,纪言柒才发现了为什么从刚才就一直觉得眼前的陆小小不对劲。 陆小小作为这个案件的唯一嫌疑人,再加上刚才安然王根本无法力保下自己的举动,陆小小应该感到十分的不安才对,但是此时此刻的陆小小却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坐在座位上面上还有不少的笑意。 纪言柒笑了笑,细长的食指在桌子上面轻轻的叩了叩,等到陆小小将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不愧是皇家子女呢,一点都不担心现在你的处境,难不成你不是凶手吗?” 陆小小伸手掩嘴微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就像是会说话一样直勾勾的看着纪言柒在桌子上面轻叩的食指,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担忧不担忧和我是不是凶手好像没有什么联系吧?” 纪言柒点了点头,默默的停下了自己准备催眠的动作,陆小小的那个眼神已然告诉了纪言柒她也对催眠有一定的了解。纪言柒嘴角的笑意没有任何的改变,“是没有什么联系,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不对吗?” 一旁的彭伯龙根本不敢将视线放到眼前的两个人的身上,自从刚才二人开始对话,面上再加上同样的笑意之后,彭伯龙越发的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人。 陆小小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就连频率都和刚才纪言柒所发出的频率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陆小小一双眸子里面全是缩小版的纪言柒,“听说你是金缕阁莫老头最满意的徒弟?” 纪言柒没有理会陆小小在桌子上面敲击的动作,桌子下面的手却掐了掐自己身边的彭伯龙,她的余光已经注意到身边的彭伯龙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 纪言柒示意彭伯龙去外面等着自己,见彭伯龙无声的拒绝了之后,才再一次开口道:“算不上最满意,和师兄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的,只不过是莫老头自诩自夸罢了。” 陆小小见眼前的两个人都没有被自己的动作所催眠到,眼中闪过一抹不甘,继而不死心的再一次诱惑道:“难道你不难受吗?明明你比你师兄优秀那么多,为什么大齐就只知道你师兄苏煦阳,却根本不认识你纪言柒呢?难不成因为你的性别的原因?” 纪言柒眸子微敛,眼前的陆小小远远比他们还要了解对手,他们对陆小小有一定的了解,但是陆小小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如数家珍。纪言柒轻笑出声,“有什么难受的?我不是已经承认了我觉得我不比师兄强吗?难不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伪装自己吗?” 陆小小愣了愣,手中敲击桌子的举动渐渐挺了下来,看向眼前的纪言柒,嘴角的笑意不像一开始的那样和善,反倒是多了几分敌意,“你的确很优秀,我虽然是自学的催眠,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纪言柒点了点头,就像是诚心的接受了眼前的陆小小的夸赞一样,看了一眼外面渐渐变黑的天色,“既然彼此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了,那么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我们觉得你是凶手了,你只需要将另一位帮凶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宽大处理。” 陆小小笑了笑,彭伯龙看着这个笑容出了神,陆小小笑起来和陆筱有几分神似,但是陆小小的笑容和陆筱的笑容比起来又有几分不对劲的地方,彭伯龙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陆小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状似无意的开口道:“我依稀记得若是刑部抓到了所谓的犯人之后被证明那其实不是一个犯人的话,可是需要早早的将人放了的。” 陆小小慢慢的将视线移回到纪言柒和彭伯龙二人身上,眼中的笑意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猛虎一样,双眼都在闪着光,“你们说,若是一会神女庙再一次发生了命案,明天你们到底应不应该放走我呢?” 彭伯龙站起身来,一双眸子瞪得浑圆,眼前的陆小小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性,她也许是在为自己的姐姐复仇,但是更多的是将那些人当作了自己游戏的筹码,而所有人不过只是她游戏里面棋子罢了,生命根本无足轻重。 陆小小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暗下去的天色,嘴角再一次缓缓扬起,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那歌谣就像是从遥远的大漠传进来的,歌词是听不懂的匈奴语言,曲调沉闷悠扬。 纪言柒看着眼前的陆小小,想到之前自己听说过的关于陆筱的传闻,再联想到今日安然王的表现,嘴角的笑意再一次绽放出来。这个笑意惹得陆小小都没有忍住好奇的看了过来。 “陆小小,其实你杀人,玩弄所有人不是为了你姐姐,根本不是为陆筱报仇对吗?” 第七十五章 神女庙:水落石出 “陆小小,其实你杀人,玩弄所有人不是为了你姐姐,根本不是为陆筱报仇对吗?” 陆小小整个人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呆愣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一双眸子适时的低垂,就像是要和所有人避开一切的视线交流一样。 陆小小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陆筱是我的姐姐,她们恶语中伤我的姐姐,我自然要为我的姐姐报仇。” 纪言柒摇了摇头,右手飞快地写好一张字条递给彭伯龙,见彭伯龙出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不,你不是。陆筱是大齐数一数二的才女,长相又惊为天人,想必陆筱身后爱慕她的男子也不会在少数吧,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姐姐,想来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样,刚才还低着头就像是没有了任何灵魂的陆小小一下子抬起头来,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眸子里面跳跃着火光,“我优秀还是不优秀和我的姐姐没有任何的关系。” 纪言柒轻笑出声,“安然王更加看重的是你的姐姐陆筱,今日我们提起陆筱的时候安然王表现出来是十分抗拒的神色,但是当我们后面腰带你走的时候安然王却只是拦了拦,看样子不光是在百姓心里,在安然王心里也是只知道陆筱这么一个人的。” 陆小小挺直了身子,缓缓靠在靠背上,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纪言柒不过就是想要击溃自己的心理防线罢了,只要自己定住心神还怕她不成? 陆小小想到这里似乎放松了不少,“然后呢?你们也没有证据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也没有任何的人证。时间一到你们还是只能放我走,那父亲关不关心我又怎么样,最终我还是要回去,最终他还是只能带着我,而不是带着陆筱。” 纪言柒嘴角的笑意终于变得轻松了不少,“你从一开始就是在特意伪装自己,用自己的恶意来伪装是为姐姐报仇,用为姐姐报仇的噱头来伪装自己内心阴暗不堪的想法。” 纪言柒身子微微前倾,从视觉上给陆小小营造了一个气势压迫的感觉,“你一直都特别讨厌那个将你身上所有的光芒全部夺走的陆筱对吧?你对这些女子下手是因为她们辱骂陆筱,但是却不是因为为陆筱报仇。” “而是想要告诉所有人,这些辱骂他们心中嫡仙似的陆筱的人也会成为你手中的棋子,任你玩弄在掌心之间。你只是想通过这一场人心的游戏证明你远远比陆筱还要厉害,我说的没错吧?” 陆小小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中透露出来几分深意,嘴角扬起的弧度也逐渐加大,“你真的很懂我的心思,难不成你和我其实是一路人?都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恶魔,都是渴望掌握别人人生的魔鬼?” 纪言柒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手中刚才给彭伯龙看的那一张字条嘴角的笑意没有褪去,就仿佛她在和陆小小在探讨什么有趣的话题一样,“美丽的花结腹黑的果,白色的沙蛇在暗中穿梭,世界本浑浊,真正的真相只能自己动手追寻,若是追寻的过程必须让我变成恶魔,那我并不介意。” 纪言柒抬起眸子看向了陆小小,眼中的光亮让陆小小想到了闯入虎穴的羊羔,尽是绝望的疯狂,“你想让陆筱的在天之灵看见这一切,所以你选择让他们在神女庙自杀。为了让陆筱能够从一开始到她们生命结束都参与其中,想必那剩下的五个女子还关在神女庙中吧?” 陆小小眼神恍惚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刚才出去的彭伯龙许久没有回来了,余光看见纪言柒拿着手中的字条翻来覆去的折叠,想必上面早就将那几个女子的藏身之处写出来了,这一局终究是自己败了。 陆小小看向了纪言柒,“你真的很厉害,想必你也有些怀疑乐言了吧?反正我刚才也将作案动机交代的差不多了,不如你分析分析乐言又是为什么加入我,和我一起做下这些事情的呢?” 纪言柒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乐言喜欢的不是你,而是陆筱吧。我记得上一次进入他房间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房间的墙壁上画着一个没有填充五官的女子,那个人或许长得很像你,但是周身的气质绝对不会是你。” 陆小小嘴角扬起一个冷意,脑海中仿佛想到了乐言当时颤颤巍巍的接过陆筱临死前托自己带给他的遗书的模样,生为男人不敢站出来为自己喜爱的女人挡去风雨,喜欢上这样的男人也算是陆筱生平的一个败笔,同样也是自己的一个败笔。 陆小小看向纪言柒,眼中的嘲讽不言而喻,“感情总是那么的讽刺,不是吗?” 此时此刻的神女庙的雕像下面的黑暗幽闭的空间之中,乐言看着眼前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三个女子,嘴角的笑容不断地放大,眼中满是变态一样的笑意,他的时间不多了,刑部的人已经查到了陆小小身上,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再一次来到神女庙。 乐言上前几步,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女子嘴角的笑意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样,乐言缓缓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女子的面庞,见女子打了一个哆嗦,缓缓开口安慰道:“没事,不用怕,马上就结束了,不用害怕……” 乐言手中夹着的一支极其细小的银针在抚摸女子的时候迅速的插到了女子耳后的位置,女子的双眼逐渐变得迷离了起来。乐言看着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心中想到了陆筱给自己的留言之中的无奈,心中便被满满的仇恨填满。 乐言缓缓俯身,在女子的耳边轻语道:“不用怕,陆筱,我马上就让这些嘴贱的人下来陪你,你不要害怕,我也马上就来陪你了……” 还没有等乐言直起身子来,身后就传来了彭伯龙雄厚低沉的声音,“你是不是要下去陪陆筱郡主我不知道,她们几个你恐怕是带不走了。” 第七十六章 卫殓准话 纪言柒看着自己院子里面出现的一行不合时宜的人皱了皱眉头,“你们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神女庙的案子刚刚结束,纪家在江南的生意出了些问题,纪楚尧再三叮嘱了纪言柒之后便带着手底下的几个管事急匆匆的赶了过去,纪言柒本想着可以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 但是没有想到今日一大早墨砚就说有客人上门拜访。纪言柒看着院子里面浑然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的陆君屹、卫殓和周文汐,一双眉头皱了皱。 周文汐偷偷的觑了一眼自己身旁站着的就连眼神都没有向着纪言柒那边瞟过去的陆君屹,笑着上前挽住了纪言柒的手臂,“你莫不是忘记了今日是七夕节,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待在府中?” 纪言柒见周文汐像是有些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想到周文汐喜欢的人就站在不远处,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你带上卫大人出去不就好了,这种节日我又没有什么参与感,还不如好好的待在府中看看医书。” 周文汐见纪言柒一幅不开窍的模样,佯怒道:“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约卫殓出去传出去多不好,卫殓也多半不会答应。所以我才拉上了表哥,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也要拉一个人,不然三个人一起走着多尴尬。” 周文汐见纪言柒还是一幅不想去、不愿多说的表情,想打陆君屹昨日答应给自己的那一颗红珊瑚树,咬咬牙,面上多了几分难过的神清看向了纪言柒,“言柒,你要不就陪我去吧?你忍心让我一个人跟着两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吗?” 纪言柒看着眼前的周文汐,带上了哭腔的声音再加上一双大眼睛里面含着的泪水,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那等我回去换一件衣服。” 七夕节的活动一般都是从下午开始的,京城中的酒楼通常都会在这一日推出不少的折扣,甚至还会对上门的有情人送上一些小礼品。除此之外,下午玉湖还有游湖的活动,晚上还有焰火表演。现在才来叫纪言柒也着实是晚了一些。 周文汐见纪言柒进去换衣服了,这才看向陆君屹嘴角扬了扬,顶着一双星星眼又蹿到卫殓的身边,一张樱桃色的小嘴一直呱呱呱的说个不停。卫殓有些哀怨的看向了陆君屹,若不是殿下非要约纪言柒的话,自己何苦遭受这样的苦难。 “好了,我们走吧。”纪言柒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换了一件葱绿色的襦裙便走了出来,也许是担心外面的人等的时间长,一头秀发还是一边走着一边绾的,整个人多了几分女性的柔和,让陆君屹的眼神不自觉地深沉了几分。 陆君屹微微垂下眼帘,遮去自己眼中的晃神与爱慕,将自己心头即将喷涌出来的情绪通通压了回去,到是让人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 不知道为什么,纪言柒看见陆君屹的视线在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迅速的移开,甚至还有意的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的时候,心中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的戳了一下,感觉自己整个胸腔都在隐隐作痛。 周文汐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之处,大大咧咧的拉着二人就像是外面走去。本来一行人应该是去万盛楼用饭的,但是碍于一会玉湖的游湖活动马上就要开始,而且游湖的船只还需要抢的原因,周文汐直接带着一行人去到了万江楼。 万江楼今日的生意也是特别好,所有的包厢都没有了,周文汐只好花了大价钱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桌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纪言柒让下人送过来的一桌子的万盛楼的菜肴。周文汐眼神都亮了亮,感觉口水都快从嘴巴里面漫出来了。 还没有等到桌子上已经饿了一大早上的四个人开始享用佳肴,一行人就听见了三楼的楼梯口传来了一声惊奇并且有些娇俏的声音,“殿下,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个穿着水粉色衫群的女子一脸惊讶的从三楼急匆匆的跑了下来,正好的停在了他们一行四个人面前。女子的眼神在扫过纪言柒和周文汐的时候,顿了顿,面色就像是吃了苦瓜一样的难看。 周文汐见女子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的都快贴到陆君屹的身上,撇了撇嘴,对着纪言柒小声道:“这是郭宏峰郭尚书的嫡女郭玉,从小到大整天就只知道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黏在表哥身后。” 这句话虽然是小声说出来的,但是再怎么小声也不会让和她们一个桌子上面的郭玉听不见。郭玉一双眸子瞪向了周文汐,嘴角轻蔑的笑容让整张面庞变得有几分张扬起来,“你好意思这样评价我?你不是也从小到大的卫殓哥哥卫殓哥哥的跟在卫大人身后?” 这句话可以算是戳到了周文汐的命脉,她喜欢卫殓的事情整个京城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但是卫殓却一直没有说任何的话语,也不和自己保持距离,周文汐好几次都忍不住的怀疑卫殓是不是想要自己知难而退。 但是这些事情周文汐自己心里知道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面上也觉得有一些过不去。周文汐恶狠狠的看向郭玉,“我们不一样,卫殓喜欢我追着他,表哥一点也不喜欢你追着他!” 郭玉轻蔑的笑出声音来,看向卫殓扬声问道:“卫大人,今儿在万江楼二楼的都是一些世家大族的人,想必每个人都知道周文汐喜欢你的事情,你一直拖着也不是一个办法,你今儿就给一个准话,你喜不喜欢周文汐?你喜不喜欢周文汐整日追在你后面?” 郭玉一下自将这些平日里大家私底下讨论的话题放到明面上来,一时间到是让不少好奇的人一同看了过来,眼中都带上了一些八卦的光芒。 周文汐虽然面上有些难堪,但是一双眸子也带着期待的看向了卫殓,一颗心也缓缓的提到了嗓子眼。 第七十七章 真正的鲁莽 “你今儿就给一个准话,你喜不喜欢周文汐?你喜不喜欢周文汐整日追在你后面?” 卫殓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他听到了周围不少人细细簌簌说话的声音,也感受到了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卫殓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周文汐的表情带上了一些愧疚,周文汐心中有了一种不想的预感,一双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攥成了拳头。 卫殓见周文汐的一双眸子渐渐变得通红,缓缓开口道:“对不起,我……”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陆君屹率先打断了这一段对话,陆君屹淡淡的扫了一眼卫殓,一双眸子略带着些冰冷的气息看向了郭玉,“你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 周文汐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成一块一块的碎片丢在地上无情的蹂躏。周文汐深吸了一口气,一桌子的美食佳肴似乎也不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 周文汐余光看见外面的游湖活动已经开始了,面上强行扯出一抹微笑,话语中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些哭腔,“游湖开始了呢,我先下去看看那些丫鬟小厮有没有抢到船,你们先吃着……” 话音还没有落,周文汐就先站起身来,也不等别人的回应向着楼下急速的走了出去,她不敢继续待在这里,她怕自己一个没有忍住就哭出来,毕竟才刚刚被自己喜欢了五六年的人当中拒绝了。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示意庆俞跟上,这才看向郭玉,语气有些生硬,其中的冰冷之意让郭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郭小姐,今日的事情你的确有些过分了。” 郭玉张了张嘴巴,迎上陆君屹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整个人愣怔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好好的对待周文汐,毕竟周文汐是陆君屹的表妹,但是她就是看不下去明明都是被无声拒绝的人,为什么周文汐却可以和卫殓继续一起吃饭一起游玩。 纪言柒将手中拿着的白玉筷子缓缓的放了下来,刚才她就坐在周文汐的身边,她清楚的知道周文汐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也清楚地看见了周文汐在桌子底下攥紧的拳头。 纪言柒一双眸子无波无澜的看向了郭玉,“郭小姐是吧?我是商贾之女,也不知道官场上那些大人的肠肠道道的事情,不管今日郭小姐也算让我见识到了,原来郭尚书家的家教竟然是这样的,牙尖利齿到着实让我佩服。” 郭玉恶狠狠的瞪向了纪言柒,这个女人着实可恶,一开始就用商贾之女的身份和自己这样的世家大族的女子的身份作比较,现在不管自己说不说她,她倒是都占了上风。 纪言柒站了起来,口中的话语也同样像一把把利剑一样直直的刺向了郭玉的心脏,“刚才郭小姐说的话语话糙理不糙,若是你喜欢的人的的确确对你没有任何的感觉,又何必自己一个人穷追不舍。” 郭玉听着纪言柒的话语,心中缓缓升起来一个不祥的念头,她不会,她不会要用同样的方法对自己吧…… 纪言柒不给郭玉考虑的时间,直接开口说道:“刚才郭小姐一脸思春的模样叫着殿下从三楼跑下来做狗皮膏药的样子在场的每一个人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想必大家对于郭小姐心中的那点小女儿心思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纪言柒微微侧过头看向眼中带笑看着自己的陆君屹,嘴角微微上扬,“那么,今日不如让殿下给一个准话,你喜不喜欢郭小姐?你喜不喜欢郭小姐?你以后会不会让郭小姐进入东宫?” 这句话问出来明显比刚才郭玉询问卫殓的话语更有噱头,更加扎心。刚才的卫殓是不喜欢,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培养着培养着总会出来一些的,现在不喜欢保不齐过一段时间就改变注意了。 但是纪言柒问的可是之后会不会进入东宫,陆君屹作为太子身旁的每一个女人都注定了他的助力,也会注定了谁会得到从龙之功。可以说不喜欢,但是不代表不会碍于助力娶。 但是若是回答了不会进入东宫,不仅郭玉的路断了,郭大人之后的从龙之功也断的差不多了。毕竟现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太子是最具有实力、最讨皇上欢心、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陆君屹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一个回答会带来的后果,也看不见身旁面色白的像是没有血色的郭玉,也看不见一脸担忧的卫殓,更看不见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双眸子里面就只剩下纪言柒一个人,“不喜欢也不会。” 如果说刚才卫殓的回答让周文汐整个人就像是被凌迟了一样,那么现在陆君屹的回答就是将郭玉整个人的灵魂都抽走了,并且在抽走之后陆君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纪言柒愣了愣,但是眸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没有理会周围响起来的吸气声,也没有理会渐渐响起来的小声地议论。纪言柒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郭玉,转身让墨砚带着自己追着周文汐的路线赶了过去。 卫殓看着郭玉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消失在了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许是故事的主角都走的走、散的散了,周围的世家大族的子弟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边消化着自己今天中午得到的消息,一边准备着下午的七夕活动。 卫殓见终于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乱搞,才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殿下,你刚才的回答太过鲁莽了。你这相当于将郭尚书这一助力推向了其他的王爷。” 陆君屹笑了笑,没有说话,面上没有任何的后悔,“卫殓,你今日的行为才是真正的太过鲁莽了。不管有没有助力,那个位子孤都有把握在孤的手里,但是有些东西孤不敢确定。” 陆君屹收回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看向卫殓,轻轻的摇了摇头,“权势、地位都是可以通过手段得来的,就算是一时失败了也可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有的东西一旦错过了,你能做的就只有抱憾终生。” 第七十八章 断情丝 纪言柒在玉湖旁边的柳树下面找到了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一双眸子无神的看向远处的周文汐。纪言柒挥了挥手,示意墨砚几人不必跟着,这才缓缓走了过去。 纪言柒也不在意,一身葱绿色的襦裙就这样坐在了土地上,凑到周文汐面前,“哟,不是去打探打探船只吗?打探到了吗?今天我们还有机会去游湖吗?” 周文汐将脸埋在自己的手臂之间,就是不肯抬头,语气中还依旧带着一些哽咽,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起来,“言柒,你说大家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想的?明明卫殓对我没有任何的意思,我还要整日跟在他身后,一点也不知道自重。” 周文汐的话语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来的一样,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就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兽一样,没有任何的依靠,只能自己躲在不知名的小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 纪言柒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周文汐,见周文汐微微的抬起头来,露出通红的两只眼睛,缓缓开口道:“你没有错,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追求自己的感情,你有什么错?错的是卫殓,若是不接受你为什么不早早的说出来。” 周文汐一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不准说卫殓坏话……”话音刚落,周文汐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真的是中毒了,明明刚才那个人将自己伤的那么深,自己竟然还在为他辩驳。 纪言柒并没有计较刚才的话语,一双眸子看向了玉湖上面三三两两的船只,波光粼粼的湖边上倒映出来的不仅是船只还有船头上的人,“周文汐,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不管是家庭还是自身你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又何必在卫大人这棵树上吊死呢?” 周文汐愣了愣,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地上的草,一双眼睛也没有任何的聚焦,“喜欢那么多年了,就算没有任何的感情也培养出感情来了,追在他身后仿佛都变成了我的习惯。” 周文汐的头一点一点的,想到之前卫殓的一举一动,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原本会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而泛起阵阵涟漪,但是现在提起这个名字只会感受到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周文汐想到之前每个人对自己说的话语,一双眸子也看向了不远处的玉湖,看着没有波澜的玉湖周文汐的一颗心好像也渐渐的归于平静,“也许大家说的都对,我的确应该停下来好好看看了,我累了,追不懂了。” 柳树的树梢从水面上轻轻拂过,不远处站着的陆君屹和卫殓看着这边一动不动的两个女子,卫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阵阵钝痛。 纪言柒回到纪府,在自己的床上刚刚躺下,嗅着萦绕在整个房间的木香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从身到心的舒展。 偌大的府邸尤为安静,这时候窗柩上面的传来的轻叩声也显得十分明显,纪言柒整个人就像是被这叩窗声吓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呆楞住。 等到纪言柒再一次确认敲窗声的的确确是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处传进来的,这才愣怔的走到窗户旁边,一推开窗户就看见了陆君屹扬着一张笑脸看向自己。 纪言柒伸出头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小厮,这才皱着眉头看向陆君屹,“殿下这是做什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难不成殿下是来提醒我纪府的守卫有多么不安全的吗?” 陆君屹看就像是鼓起来的河豚一样的纪言柒,双眼满是笑意,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拿着一个细长的白玉盒子放到了纪言柒的面前,挑了挑眉毛,“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纪言柒一边伸手接过白玉盒子,一边挑眉说道:“殿下怎么突然送我礼物,这也不是我的生辰,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你这样给我送礼物很容易让人想多了的。” 陆君屹听着纪言柒打笑的话语,看着纪言柒明显漫不经心的眼神,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伸出右手的食指压在白玉盒子的盖子上面,阻止了纪言柒准备打开盒子的动作。 陆君屹见纪言柒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纪言柒,眸子就像是一汪深泉一样恨不得将人吸进去,“纪言柒,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言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殿下,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有些事情你我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陆君屹闻言,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正在缓缓的坠下,一双眸子里面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下去,纪言柒知道,纪言柒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是她却当作不知道,“你都没有尝试过,为什么觉得不可能?” 纪言柒见陆君屹压在白玉盒子上面的手指逐渐用力甚至已经开始微微泛白,放弃了想要打开盒子的念想,抬眼看向了陆君屹,眼神中冷静的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陆君屹,你是大齐的太子,你要做的不仅仅是稳固这大齐的江山,你要做的还有稳固朝堂的关系,每一方势力都需要你去权衡。现在的你需要婚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给自己增加助力。” “等到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你还需要婚姻来平衡朝上的势力,甚至还有可能需要接受那些俯首称臣的国家献上来女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三妻四妾、三宫六院对你来说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我想要的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纪言柒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无奈还带着一些苦涩的笑容,一双好看的眸子就像是盛满了不愿一样,“所以,殿下,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吗?” 陆君屹面对纪言柒的眼神,内心泛起一阵一阵的苦涩,他知道纪言柒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作为君主需要的不仅仅是裙带关系,在任何的势力面前耍这些小心机反而显得越发的不堪,但是他知道他若说出来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现在的纪言柒根本不会相信。 第七十九章 给你的承诺 纪言柒缓缓的撤离了自己放在白玉盒子上面的手,一双眸子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原本的神采,就像是有人将其中的光芒全部夺走了一样。 陆君屹看着这样的纪言柒眼中划过一抹心痛,还依稀记得自己在江南见到的纪言柒,虽然话语很少,但是整个人都显得活灵活现,但是现在的纪言柒更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体。 陆君屹打开手中的白玉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个钿花簪,通身的白玉再配上顶端雕刻出来用金粉勾勒出来的牡丹,整个钿花簪显得大气而又不失精巧。 陆君屹一双白皙的手缓缓的拿出了钿花簪,将它簪在了纪言柒的头上,美人美簪,白皙的皮肤配上白玉的簪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陆君屹看着蓦然抬头,就像是林中受到惊吓的仙女一样的纪言柒,嘴角缓缓上扬,整个人显得无比柔和,“既然你不相信我到底能不能做到,那从今日开始我就让你仔细看看,我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件事,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纪言柒愣了愣,还没有等到自己回神,眼前的陆君屹留下一个笑容便几个大步冲到了墙边双手一撑反了出去,窗子面前空荡荡的没有了人影。 纪言柒伸手取下自己发髻上面的白玉簪子,笑着摇了摇头,将簪子放回来白玉盒子中,嘴角的笑容迟迟无法放下。 第二日,纪言柒看着院子里面放着满满一院子的牡丹花,皱了皱眉头,一边伸手稍稍掩住自己鼻尖熏得几乎让人快要昏过去的花香,一边缓缓开口对着管家道:“纪叔,这一院子的牡丹花是要做什么?” 纪叔眼中带着笑意的看向了纪言柒,挥了挥手示意院中的小厮、丫鬟纷纷退下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小姐可别问我,这可都是一大早送上门来给小姐的花。小姐觉得这些花放在那里比较合适呢?” 纪言柒愣了愣,想到了昨日陆君屹临走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语,眉毛微微上扬,“我记得万盛阁前不久才推出了一些和花有关的食物,把这些花都送去万盛阁好了,今日我也亲自过去尝尝味道。” 纪叔像是没有想到纪言柒这样的回答,脑海中浮现出来今日一大早偷偷摸摸带着几马车的鲜花匆匆赶到纪府的华衣公子,嘴角的笑容就像是要溢出来了一样,还好,小姐也懂得打趣了。 还没有等到中午的时间,坐在东宫中和幕僚一同商议最近北方匈奴蠢蠢欲动的陆君屹就接到底下传来的线报。陆君屹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的叩击着,另一只手拿着纸条,一双眸子有些阴晴不定。 卫殓挥了挥手让幕僚退了出去,刚好刚才讨论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分歧,眼下陆君屹明显也没有把心思放在匈奴的事情上面,还不如先将这件事搁置一下,也防止头脑一热做出什么决定来。 卫殓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这才感觉自己都快要冒烟的嗓子恢复了一些知觉,卫殓看向陆君屹,“有什么消息吗?”很难得看见陆君屹这一幅出神的模样。 陆君屹嘴角噙着笑意,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卫殓,“今日我带着人到纪府送了一院子的牡丹,今天中午的时候纪家旗下的万盛阁推出了全花宴,其中的每一道菜都有鲜花的元素。” 卫殓淡淡的瞥了一眼眼前的陆君屹,眼中的冷淡到是完美的掩饰了心中隐隐约约的伤痛,“你送的可都是十两银子一朵的牡丹,纪家推出的两道菜品用一朵牡丹,两道菜赚回来的钱财可是数十两银子,你们一个能花一个能赚,也难怪你昨日说你一点也不想错过。” 陆君屹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灿烂,整个人就像是陷入爱情中的男人一样,哪里还有一点平日里面太子的镇定睿智的模样。 还没有等到卫殓吐槽陆君屹的话语说出口,就听到了庆俞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殿下,卫大人,周小姐在中厅等殿下。” 卫殓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甚至有一些微微泛白,头微微低垂看不清面上的表情。陆君屹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语气中带着疑惑的问道:“文汐?文汐今日来做些什么?” 庆俞见陆君屹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淡淡的瞟了一眼卫大人,心有灵犀的说道:“周小姐好像昨日回去之后答应了吏部尚书和尚书夫人的请求,好像是痛意了尚书夫人家的表弟的婚姻,今日上门许是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的吧。” 陆君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见卫殓不为所动,眉毛挑了挑,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卫殓你和孤一同去看看吗?毕竟你们两……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不是吗?” 卫殓抬起头来,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面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一些苍白无力。卫殓摇了摇头,左手拿起桌子上面匈奴的线报,“不了,这是尚书大人的家事,殿下的身份自然是可以为文汐出一份力的,我就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好好的看一看线报吧。” 陆君屹点了点头,也没有一味的强求,还没有等到自己走出门口,就再一次听到了卫殓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殿下,好好的查一查那个人的身份,若是,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是让尚书大人再仔细的考虑考虑。” 陆君屹轻笑出声,回答道:“舅舅现在提出来的人选,自然是除去最佳人选之外的人选,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最佳人选,卫殓皱着眉头,手中的力气不断加大。 周文汐坐在中厅的椅子上面,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猛地抬起头来,却在看见只有陆君屹一个人出现的时候,眼神中划过一抹痛意。 周文汐来之前特意让身边的丫鬟打听过卫殓的去向,也知道就自己家里面的那些事情陆君屹肯定是都知道,也会站在自己这边对卫殓透露一二,只是她没有想到卫殓也不愿意出来看自己一眼。 周文汐面上露出了一抹苦笑,“这下好了,是真的死心了。” 第八十章 泰山地龙 陆君屹没有说话,有些事情虽然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一旦等这个旁观者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到明面上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也并没有了解多少。 陆君屹坐在离周文汐不远处的座位上面,轻轻的抿了一口刚才庆俞进来的时候小厮一同到的茶水,看向周文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你今日到我府上,除了你想看一看卫殓的反应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周文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君屹,自己刚刚才丢掉自己的感情,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的公事公办,“有其他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心情不太好,这个事情不记得了。” 陆君屹没有忍住闷笑出声,“多大的姑娘了,还那么小孩子气。你快把事情说出来,说不定表哥可以告诉一个好方法,说不定这个方法对卫殓还有几分用处。” 周文汐没有理会陆君屹的话语,在她的心中卫殓那个又臭又硬的石头自己捂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看出来有任何的变化,她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周文汐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一封折子,不少的御史都盯着这几个有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太子的东宫更是在御史的注视之下,尚书大人也只能通过常往东宫跑的周文汐来传递一些消息。 陆君屹接过折子,才刚刚看了一个开头,整个人就渐渐的变得越来越严肃,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一直以来大齐的泰山都被视作大齐的龙脉,每一次改朝换代或者发生了什么重大的祸事的时候,皇上都会前往泰山举行大型的祭礼活动,不仅仅是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也是在龙脉所在之处镇定百姓。 但是就在几天前,泰山发生了大规模的地龙运动,在地动仪没有任何的显示的前提之下,泰山发生了大规模的地龙,甚至将祭礼场所上不少的柱子都毁了,行宫也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若不是皇陵修建的坚固,恐怕也会遭受到不小的冲击。 已经数年没有任何的地龙运动,甚至泰山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现在突然大齐的龙脉出了这样的事情,第一个受到冲击的就是皇上,除去皇上之后便是自己这个太子。 皇上在位数十年,身上的政绩早就被所有百姓铭记于心,再加上背后之人也不会想要一次性扳到皇上,这一次的地龙多半是冲着自己这个太子来的。 陆君屹将折子放到一旁周文汐刚刚点起来的烛火之上缓缓燃烧,看着在自己面前跳跃的火舌,陆君屹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冰冷起来,皇家果然是没有亲情的地方,这一招可是死棋。 周文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家闺秀,出门之前吏部尚书周宇瑄也提了提,周文汐也是一脸的担忧,“表哥这个事情明晃晃的冲着你来的,父亲可以拦下一次两次的奏折,但是这件事情也的确瞒不过去,这怎么办?” 陆君屹合了合眼睛,“让舅舅不必再将这些折子按住不发了,泰山发生的事情不可能瞒住,就算京中瞒住了,百姓也会发生暴乱。这件事情的结果只会有两个,一个就是皇上被弹劾主动让位,一个就是废除太子以安民心。” 周文汐愣了愣,火舌已经渐渐的停了下来,折子上面还没有少干净的“严峻”二字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让人觉得无比刺眼,“但是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不管是皇上还是表哥你都没有任何的错处,废除太子的话不是非要找到缘有的吗?” 陆君屹伸出手揉了揉面前躁动不安的周文汐的头,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容,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一样,“的确没有任何的错处,但是既然他们敢在这个上面动手,就证明已经把错误给我准备好了,并且不管我做哪一个选择都会导致错误,我只能乖乖的等着废黜。” 周文汐虽然对这些事情有些了解,但是也是一知半解的了解,现在听了越发的心惊,“皇上,对,皇上,皇姑父相信你的,他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发生的。” 门口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皇上的确不会怀疑殿下,甚至也可能猜出了背后动手之人的身份,但是为了平息百姓,为了权衡朝臣,皇上能做的就是废黜太子。” 陆君屹看向门口站着的那一抹倩影,一直紧皱的眉头缓缓放开,周身的冷意也隐隐约约有几分变暖的现象。 陆君屹看了一眼纪言柒身后明显有些故意放水的庆俞,嘴角扬了扬,“看来这东宫的侍卫也得好好的管一管了,这东宫到是变成了谁都可以进来的地步,甚至还不知道都听到了些什么。” 纪言柒对陆君屹的身手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自己才刚刚来就感受到了陆君屹余光看了过来,自己不过赶上对话的一部分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 纪言柒见陆君屹眉间虽然有些担忧,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忧愁,便知道他心中多半已经有了对策,也没有继续多话,“本来想着今日借着殿下的风小赚了一笔,便请殿下去万盛楼尝一尝全花宴,现在看来还可以转换转换心情。” 陆君屹眉毛微微上扬,自从纪言柒进来之后一双眸子就没有移动过,“那还不错,说不定等到我被废除了,还没有那么多钱尝一尝万盛楼的全花宴了。” 周文汐看着眼前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惆怅。周文汐紧紧的跟上纪言柒和陆君屹的步子。还没有等到周文汐感慨完,就听到前面的陆君屹开口道:“你叫上舅妈家的表弟一同去,我叫上卫殓。” 周文汐整个人呆楞在原地,眼神有些躲避,“叫上他们两个做什么,我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但是陆君屹走的极快,没有人能够解答这个疑问。周文汐跺了跺脚,只好无奈的追了上去,“行行行,叫上叫上!” 第八十一章 全花宴交锋 卫殓看着眼前的座次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正在止不住的条约,就像是想要帮助自己的脑袋凭空炸开一样。卫殓坐在桌子的一侧,右手边坐着的是陆君屹和纪言柒,左手边坐着的是吏部尚书夫人家的表弟汪畴和周文汐。 卫殓含笑的看向陆君屹,眼神中满是明晃晃的刀子,“殿下今日这个座次安排的实在是有一些不合理,您作为太子殿下理应坐在臣的这个位置才对。” 陆君屹像是看不见卫殓眼神中的恨意一样,左手抬手拍了拍卫殓的肩膀,右手指了指桌子上面一样比一样更加精致、更加昂贵的食物,“今日大家就是出来像朋友一样吃个饭,朋友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纪言柒嘴角扬了扬,伸手给周文汐到了一杯度数不高、味道也不呛的果酒,仔细的叮嘱道:“今日我们两个可要不醉不归,反正汪畴和殿下会送你回去,你也不用担心。” 周文汐看着自己杯中的果酒,还是不知道眼前的陆君屹和纪言柒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平日里面她和陆君屹、卫殓出去吃饭也会点上一小壶果酒,但是现在房间里面可是摞了整整数十坛的果酒,周文汐都要开始怀疑时不时整个万盛楼的酒都放到了这个房间里面。 汪畴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虽然说他和周文汐也不是很熟的样子,甚至可以说虽然双方的父母都很满意这一门婚事的样子,但是汪畴算起来这也不过是第三次见到周文汐。 汪畴是国子监的学子,正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作为世家大族的子弟自然也知道科举考试看的不仅仅是成绩,之后还需要看站队,还需要看自己所结实的人,自己拥有的层层关系。所以汪畴也是十分重视这一次的饭局。 汪畴见周文汐面上有些犹豫,许是担心一会和姑母解释的事情,汪畴放低了声音,缓缓开口道:“若是你想喝的话,喝一些是没有事情的,一会我会和姑母解释的。” 周文汐淡淡的看了一眼汪畴,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的端起桌子上面的酒杯,将里面的果酒一饮而尽,一双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渐渐有些泛红,一滴清泪渐渐的顺着周文汐的面庞滑落。 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卫殓第一眼就看见了周文汐面上晶莹的泪珠,卫殓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块帕子,还没有来得及递给周文汐,就看见汪畴用帕子踢周文汐仔仔细细的擦去了面上的泪水。 卫殓看了一眼还在桌子底下的帕子,面上多了几分嘲讽的笑容,右手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将帕子再一次塞回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卫殓看向桌子上面的美食,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肉放到了自己的口中,卫殓此时此刻的心思都没有放在桌子上面,也没有注意自己吃进嘴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嚼了几下也没有察觉出来什么味道,囫囵的吞了下去。 等到卫殓将食物咽了下去之后才发现一桌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陆君屹和周文汐两个人面上甚至还有一些震惊的神色。卫殓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言柒平淡的看了一眼说不出话来的卫殓缓缓开口道:“刚才你吃下去了一块今日桌子上面唯一的一块内脏,好像是黄喉吧,吃起来脆脆的,口感还不错。” 卫殓闻言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在场的人出了汪畴不了解,其他三个人都知道卫殓这个人有一个毛病不吃动物的内脏,只要沾到一点点,整个人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可以从座位上面跳起来。 卫殓的表情明显的差了不少,面上的血色悉数退尽。 纪言柒见状,伸出筷子再次夹起一块黄喉放到了自己的口中,仔细的咀嚼了一段时间,睁开眼睛看向卫殓,“没事,如果我们没有说的话,你也不知道你吃进去的是黄喉对不对?根本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陆君屹伸手拍了拍卫殓的肩膀,好心的将放在一旁桌子上面的茶水帮卫殓到了一杯,“言柒的话有几分道理,话糙理不糙。” 还没有等到卫殓将用来漱口的茶水吐出来,就听到陆君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今日有些不在状态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过你的那些事情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会是因为……” 陆君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卫殓急急忙忙的开口道:“我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话音一落,卫殓面上的表情很明显的又白了几分,他不仅吃了一块动物的内脏器官,甚至还将刚才用来漱口的茶水悉数喝了下去。卫殓放下杯子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面上止不住的抽搐,今日的这顿饭恐怕是用来整治自己的吧。 周文汐没有再抬头看向这边,一个劲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但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自己不远处响了起来,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一种悲伤的气氛笼罩了起来。 坐在周文汐身边的汪畴最先发现了身边周文汐越发的不对劲,皱了皱眉头,碍于眼前的几个人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将自己手中的帕子放到了周文汐的手中,眸子里面多了几分担忧。 汪畴见周文汐对着自己笑了笑,但是一双眼睛红红的,心中不免有几分心痛,虽然自己答应这一门婚事也多半是因为周文汐背后的父亲是周宇瑄吏部尚书、姑妈是皇后、表哥是太子的势力,但是周文汐本身也是一个美人,这样一副我见优伶的模样让汪畴忍不住有一些心跳加速。 汪畴伸出手,看着像是想要亲自擦去周文汐面上的泪水,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就在离自己的手指不到一寸的地方。汪畴看着眼前的周文汐,心跳一下一下的加速,眼里竟是全然没有了坐在一旁的纪言柒、陆君屹和卫殓三个人。 “汪畴,汪公子,你们还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这可是孟浪的行为了。”卫殓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汪畴的手指,没有忍住开口。 第八十二章 朝堂交锋 卫殓站在万盛楼的窗边,眼神有一丝的狠厉,紧紧握住窗柩的手不断的用力,指尖早就白的没有任何的血色。陆君屹到了一杯酒递给了卫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吗?” 刚才汪畴情不自禁的行为在卫殓的眼中已然形成了一个孟浪公子的形象,但是偏偏汪畴也像是酒精上头了一样,淡淡的看向卫殓,眼中竟然还有几分嘲讽,“我们是还没有订下来,但是这不是卫大人你把机会让给了我吗?” 卫殓没有忍住朝着汪畴的面上就挥过去一个拳头,汪畴看上去是一个瘦瘦弱弱的文人,但是在男子的自尊心作祟的情况下,两个人竟然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两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从小就接受了不少良好的教育,一个是国子监的学子,一个是最年轻的尚书大人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扭打在了一起。 等到陆君屹上前将二人分开,纪言柒早就带着周文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汪畴站起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陆君屹微微躬了躬身子,也带着自家的小厮走了。一时间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氛围,转眼就剩下了陆君屹和卫殓两个人。 卫殓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地上,右手的指关节部分出现了不少的血痕,卫殓面上的笑意透露出来几分悲凉,“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但是我不能去祸害周文汐,她是个好女孩,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看向卫殓的眼神透露出来几分不解,上前几步紧紧抓住卫殓的衣领,“你都在说些什么?” 陆君屹感觉卫殓刚才的话语十分的不对劲,就仿佛隐藏了一些什么内容,换一句话说,卫殓刚才的话语就像是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了自己往后的结局,甚至有一种心甘情愿赴死的感觉。 卫殓看了一眼眼前眼中满满都是警惕的陆君屹,挥了挥手,“有些事情,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懂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早地回去吧,明日还要起来准备应付那一群准备弹劾你的老头子。” 卫殓一把将揪住自己领子的手推开,缓缓的走了出去,一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走起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陆君屹皱着一双眉看着卫殓走出去的背影,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的状态。 “陛下,臣有本要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举着手中的折子缓缓的走到了大殿中央,一双眸子里面满满都是坚定,颇有几分随时为国捐躯的模样。 陆御宸右眼跳了跳,心中缓缓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陆御宸见下面的三个皇子似乎都没有任何面部表情的变化,沉默了片刻,“李爱卿有何事要奏?” 李墨缓缓跪在了地上,一双眸子里面还隐含了一些泪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卧松一样,“臣要弹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虽然一直兢兢业业,为人敦厚,但是始终没有任何的政绩。一周之前泰山出现地龙跃出的现象,这正是上天给大齐的警示啊!” 陆御宸眉毛微微上扬,一周之前泰山地龙跃出的事情直到今日上朝的时候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情,泰山出事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不可能有人不发折子告诉自己,是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还是太子势力太大将所有这些折子全部压了下来。 陆君屹虽然一直没有抬头,但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陆御宸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的变化,那视线里面一点一点的变得狠厉起来,但是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又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若不是陆君屹一向的自制能力极好的话,现在恐怕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没有什么政绩会被御史弹劾,说自己这个太子没有任何的作为,如果自己有了什么政绩又要被皇上在心中忌惮,这个太子的位置到底有什么好的。 陆御宸的目光在六个尚书大人中间巡视了一遍,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低着头,到是没有任何的话语。陆御宸冷笑了一声,看向陆君屹,“太子,对于这件事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陆御宸一双眸子在陆君屹的面上扫来扫去,似乎想要从这一张玉面上寻找到瑕疵或者任何的线索。 陆君屹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殿中央的李墨,再看向陆御宸,始终面上都是一贯的平淡无波,就仿佛众人在谈论的不是自己,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一样,“泰山地龙的确是天事,若是真的要说暗示了什么的话,臣愿意陛下废除臣的太子之位,以息天怒。” 李墨本能的按照原定自己脑海中的情节回话道:“殿下不可这样说,这件事情的确和你有关系……”李墨突然停住,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陆君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听见了什么。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愣了愣,看向陆君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瑞王和顺王对视了一眼,他们本都以为今日将陆君屹拉下太子之位会是一场恶战,甚至连自己准备的证据都一一的罗列了出来,只要陆君屹一反抗,他们就将这些证据一个一个的放在陆君屹面前。 他们考虑了陆君屹打死不承认的情况应该怎么办,也讨论了陆君屹回手反击的时候应该怎么办,但是他们偏偏没有想到陆君屹顺着他们的计划主动起来应该怎么办。 一时间大殿上寂静无声,甚至连朝臣的喘息声都显得格外的突兀。 陆御宸嘴角扬了扬,挥了挥手,沉声道:“此事还需要好好的调查,太子一位也是当时朕深思熟虑的结果,如果非要废黜太子的话还需要仔细地斟酌.此事不再议论。” 顺王闻言看向陆君屹的眼神越发的恶毒,就像是毒蛇淬了毒一样的眼神,都和龙脉扯上了关系,父皇还是愿意护着你,本王到是要仔细看看一切的证据都放出来的时候,父皇还能怎么护着你! 第八十三章 百姓谣言 “你听说了吗,龙脉好像出了事情?”一个头上裹着花布的老妇人站在卖菜的小贩面前,对着身边另一个才刚刚走过来的妇人嘀咕道。老妇人这一句话到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妇人偷偷的觑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些人偷偷摸摸看过来的眼神,皱着眉头低声道:“可别再说了,我家那位在官爷家里面当差,说是这一次泰山的事情和太子有关。”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能够和皇家、世家贵族扯上关系,这些事情多半都可以成为聚集一群人在一起议论的焦点,有的是后宅里面的那些糟心的事情,有的是朝政上面的事情。 果不其然,竖着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百姓就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味道一样循声赶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夫人见那么多人看向自己,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听我家那位说,钦天监的人说了,这一次龙脉泰山出了那么地龙显现的事情是因为太子始终没有什么作为,这是上天在暗喻……暗喻换一个太子哩。” 老妇人和周围不少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老妇人见一旁有一个男子正准备开口,急忙问道:“但是太子也没有什么过错,今年年初的时候江南的水灾太子也去处理了,再说了换太子哪里有那么容易。” 妇人像是被老妇人的气场吓到了,捏捏诺诺的说道:“是啊,但是太子去了不久才爆发的水灾,再说了……再说了,都说朝上不少的人说要废太子,但是皇上都没有答应,这不也就是我们私下里说说的嘛。” 这句话说出来到是彻彻底底像是在人群中丢进去了一个平地惊雷,钦天监一向是观测天象、揣测天意的,若是钦天监的人都觉得太子有问题的话,皇上还是执意不肯换太子,那么皇上是不想要他们这些贫贱百姓的性命了不成? 这个想法一出来,恐慌不安的情绪就在人群中逐渐蔓延开来,人们小声地议论着,面上的表情都或多或少有些绷不住。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边聚集着的不安的人群,不断地有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听说了吗?泰山出事情了,钦天监的人说是太子不堪重任,但是皇上没有听。” “不不不,你听错了,刚才分明说的是泰山出事了,皇上觉得和太子没有任何的关系,太子虽然有错,但是和我们比起来没有任何的过错。” “对,就差不多这个意思。反正就是皇上觉得我们这些贫民百姓的命没有太子的重要。” “你听说了吗?太子闯祸了,皇上说不让外传,说愿意让天下人给太子陪葬。” …… 听到舆论朝着最开始计划的方向越发的偏离了真实的轨道,在人们一脸惊恐的讨论的过程中,没有人注意一开始散播出来这个消息的妇人和老妇人什么也没有买,反倒是闪身进入了一条漆黑的小道。 小道的尽头一辆马车像是等待了许久的样子,马车前面的车夫左手叉在腰间,右手紧紧的扶住腰间的刀鞘,一双眸子淡淡的从两人身上扫过。 马车上面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事都做完了?”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儿媳妇一眼,妇人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贵人您吩咐的事情我们都照做了,您看那一笔银子您什么时候能够给我们?” 马车上面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屑,一双玉手从车帘中伸了出来,手中的那个看上去颇有些华丽的钱袋子就像是黏住了两人的视线一样。男人动了动手腕,将手中的钱袋子不甚在意的丢在地上,“滚。” 妇人跑上去快速将钱袋子捡起来踹到自己的怀中,拉住老妇人就向着远处跑了过去,生怕哪里窜出来个人抢了自己怀中的钱袋子一样。 等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巷子里面再也听不见的时候,马车上面的男人才缓缓掀开了帘子看向了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离开方向的车夫,薄唇微启,“记得动手利索些,不要留下痕迹。” 车夫轻微的点了点头,提着气降低了自己的脚步声朝着刚才两个女子逃跑的路线追了过去。 男子缓缓将车帘放下,面上的冷意最终变成了恨意和不屑,“想要拿钱也不看看拿的是谁的钱,也不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够不够拿钱。” 男子看向自己怀中那个枕在自己大腿上还在迷药的后劲之中没有醒过来的赤裸的女子,眼中的欲望逐渐变成了滔天怒火一般的渴望。男子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来了那一个浅笑盼兮的女子,“纪言柒,就应该让你们纪家,让纪楚尧和你仔细的看看陆君屹是如何变成一条丧家之犬的。” “阿嚏。”纪楚尧打了个喷嚏,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尖,坐在正在赶回京城的马车上面还不知道京城里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赶车的小厮听见纪楚尧打喷嚏的声音,声音隔着重重的帘子传了进来,“公子你是不是又将帘子打开了?风大小心着凉。” 纪楚尧摇了摇头,自己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间,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让纪楚尧有些烦躁。 纪楚尧没有理会小厮的叮嘱,固执的开着帘子,一双眸子看向窗外,听说前几日的时候泰山有地龙之象,估计京城中的那些人正忙着用这件事情弹劾一下太子或者警示皇上吧。 纪楚尧看向不远处的泰山,自己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小厮赶车的时候从经过泰山的这条路走,纪楚尧心中有自己的打量,纪家很有可能会站在太子的身后,皇商也是需要站队的。要不然的话,纪楚尧早在几日前就抵达了京城。 纪楚尧隐隐约约听见了林间传来了极其微弱的求救声,“云霄,马车停下。”云霄闻言立马勒紧了手中的缰绳,一双眸子像是利剑一样看着周围。 纪楚尧闭上眼睛仔细的听了听,果不其然听见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极其微弱的呼救声,断断续续命不久矣的样子。 纪楚尧下了马车,带着云霄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缓缓走去。 第八十四章 演一出戏 京城的雨季来的没有一点点的预兆,纪言柒挥了挥手阻止了墨砚给自己打伞的动作,躬身一钻脚步迈大,直接就钻到了刑部里面。纪言柒一边轻轻的扫去落在自己衣衫上面的雨滴,一边向着刑部的议事厅走了过去。 最近京城中颇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前宁静的感觉,东宫门前也变成了门可罗雀的地步,就连平日里经常坤宁宫跑的李美人也没有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跑了。纪言柒见状不得不感概一番世态炎凉,有些东西真的是在困难来临的时候格外的清晰。 等到纪言柒钻到议事厅才发现议事厅里面的人并不多,一眼扫过去几乎都是卫殓在刑部中的心腹,纪言柒余光看见议事厅的一个角落里面坐着一个严严实实裹着披风的男人,纪言柒看着那熟悉的身形挑了挑眉毛。 卫殓就像是没有看见纪言柒打量的目光一样,清了清嗓子,这才将掩在嘴前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想必你们大家都应该或多或少听见了这段时间京中的传言。” 彭伯龙小时候曾经受过太子的恩惠,再一次彭伯龙无意挑起的斗争之中,太子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彭伯龙的队伍,这件事情也让彭伯龙记在了心上。但是对方是没有什么势力的几个小混混,所以太子殿下是不是别有居心的暂且不论。 彭伯龙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脖子上面的青筋爆出,“那些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按着自己的想法出去乱说,我不管别人是怎没想的,反正我觉得太子殿下绝对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 这话一出,不少的官员都低声附和了起来,纪言柒明显的注意到一旁角落里面的那个男人明显身子抖了抖。 当然也还有一些官员并没有说话,作为卫殓的心腹他们自然是知道卫殓在朝堂之上的偏向的,也明白了自己的站队,现在的迟疑不是不相信太子,只不过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一个杀局究竟应该怎样破解,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罢了。 卫殓一双眸子眯起来将议事厅里面的人都扫了一遍,有的人的视线有一些担忧,有的人眼中满满都是热血,但是没有人慌乱的低下头,也没有人不敢和自己对视,卫殓便放心了不少。 卫殓一双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不少,东宫的幕僚中间出现了问题,东宫一些给幕僚去办的事情都被泄露了出去,目前看起来刑部自己的心腹中还没有出现问题。 卫殓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面的男子,沉声道:“既然大家都打定了主意觉得殿下才是最适合太子之位的人,殿下不出俩说两句,或者给大家透个底吗?” 陆君屹轻笑了一声,伸出手缓缓的解下自己身上的那一件黑的深沉的披风,见不少的人眼中有一丝游移不定,嘴角微微上扬,“今日出来的事情父皇全都知道。” 这话一出不少的官员都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眼下因为不少的百姓都觉得太子有问题,甚至还有好几次攻上门,再加上太子做过的不少事情都被人一一拆穿了出来,皇上便给了太子长达三个月的禁足时间,一切的结果等到三个月后太子禁足时间到了公布。 若是皇上不知道这件事情,太子便从东宫里面出来的话,眼前的太子能力就绝对是足够的,但是很有可能心中已经有了用其他手段谋取高位的想法,从龙之功固然心动但也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但是现在皇上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就证明皇上是相信这件事情背后的的确确有人在推动,所以才没有一味的惩罚太子一个人,这三个月的时间其实更像是给太子一个时间去调查背后的真相。 陆君屹的眼神淡淡的从纪言柒的身上扫过,并没有做郭铎的停留。 陆君屹走到上位,对着卫殓点了点头,看着底下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刑部的精英的人缓缓开口道:“这一次的事情传播的速度还是背后之人的目的都太过明确,证明幕后之人十分的暴躁,没有什么耐心,这也是露出马脚的时候。” 陆君屹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嘴角缓缓上扬,“既然想要演戏,孤就陪他们演一出,只希望到时候他们还能够好好的收场。” 就在陆君屹决定陪着他们好好的演一场戏的第二日,泰山的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的信件再一次呈现在御书房的桌子上,陆御宸看着折子一双眸子越发的阴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御书房外的督御史张玺跪在暴风雨中,面上都是沉痛,话语更是一声比一声还要凄惨,其中的悲凉感秋之意让守在门口的几位公公都忍不住对着张玺投去了钦佩之意。 “陛下,泰山这一次轰塌已经是上天的最后一次警告了,祭天台已经塌陷了,若是再不快一些做出决定的话,江山社稷怎么办?” “陛下,虽然太子殿下没有任何的过错,但是希望陛下看着百姓苍生,看在大齐的江山,看在大齐的以往的帝皇的份上,废黜太子。” “陛下……” …… 陆御宸听着窗外传来一声更比一声凄厉的劝谏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手中的折子掷到自己对面坐着品茶的陆君屹的怀中。陆御宸感觉自己即将达到忍耐的极限,“你看看这些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出手?” 陆君屹像是看不见陆御宸难看的脸色,不甚在意的将怀中的折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面,自己一大早就从东宫溜到了御书房中,外面不少的公公也都知道自己现在正坐在御书房中。 陆君屹将自己进宫之前母后吩咐人带给自己的一个香包拿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陆御宸,“若是现在就出手了,怎么知道他们到底还有一些什么底牌。父皇不必生气,这是母后特意绣的香包,有凝气静神的作用,特意吩咐儿臣带过来的。” 果不其然,陆御宸的面色在肉眼可见的恢复成为平日里面的样子。陆御宸接过香包,小心翼翼的挂在自己的腰间,撇了撇嘴说道:“再闹下去,朕的龙脉就要被你那不懂事的哥哥糟蹋的差不多了。给他的机会也够了,若是还是没有点度的话,也不用留情面了。” 第八十五章 江上浮尸:初步检验 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人伸出手从身穿华衣的男子手中接过了一个钱袋子,贼眉鼠眼的掂了掂袋子的重量,面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伸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盒用上好的沉香木盒子装着的褐色粉末递给了眼前的华衣男子。 华衣男子接过来,看了看盒子中薄薄的一层粉末皱了皱眉头,拿过一早准备好的纸管低着头轻轻一吸,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灵魂出窍了一样,整个人都是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华衣男子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不少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模样,华衣男子轻声笑了笑,看向男人,眼中多了几分深沉,“你这货越来越少,倒是这钱越收越多啊?” 男人感觉自己心头一悸,不敢再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两只手慌张的在身前反复的搓着,就像是巷道里面时常飞舞着的苍蝇一样,“公子哥,不是小的不多给,的确是这几日进货进的越来越少了。” 华衣男子也没有一味的听眼前的男人的辩解,伸出手挥了挥,将自己这一次带出来的钱袋子通通扔到了男人的怀中,“小爷钱带够了,全都给你,货全部送到楼上的雅间,小爷今日可要好好的过把瘾。” 男人看着华衣男子缓缓上楼的身影,嘴角的笑容几乎快要咧到耳后根去,身子还在止不住的鞠躬,谄媚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瘆人。 夜幕才刚刚降临,男人见不少的客人都纷纷散去,但是二楼雅间的客人始终没有出来,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焦急的站在雅间门口转悠了几圈,不知道应该还是不应该开门。 突然门里面传来重重一声“砰”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了一样,男人和站在自己身边身形几乎快要融入阴影中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二人快速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第一眼就看见了早上那位穿着华衣的男子躺在地上,一双眸子瞪得浑圆,双手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脖颈处,张着大嘴一口一口的呼吸着,一张脸却还是因为空气不足逐渐发红发紫,就连口中也开始向外冒出一阵阵的白沫。 贼眉鼠眼的男人哪里见过眼前这一幅场景,一时间整个人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华衣男子直直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小声的嗫喏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出事了,出事了……” 一直隐藏在暗中的男人见状皱了皱眉头,眼中极快的划过一丝不耐烦。走出阴影处,面上的线条异常的冷硬,“不就是吸多了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旁边就是河,丢下去就可以了。” 男人看也没有看一眼慌张的不知南北的男人,伸出手拽住地上尚有一线生机的华衣男子,拖着就像外面走去,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拖着一个麻布口袋一样简单…… 纪言柒匆匆的下了马车,就看见青江旁边早就被刑部的侍卫围出来,但是外围依旧有不少好奇的群众向着这边看了过来。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就看见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侍卫向着自己跑了过来。 纪言柒挥了挥手示意墨砚跟上自己,随即开口问道:“虎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长得虎头虎脑的,再加上名字里面本来就带着一个虎字,大家都叫虎子,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听上去还挺威风的。 虎子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外围的那些百姓,“今日一大早的时候来到青毓阁的小贩张三率先发现了青江上面的尸体,然后张三可能是吓惨了,当时就叫了出来。等到刑部的兄弟赶过来的时候,江边都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了。” 虎子指了指江边的另一群人,纪言柒顺着方向看了过去,那一群人穿着都很朴素,但是手中的浆板和钩子都十分的显眼,“喏,那边还有一群人,我们赶过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拿着手中的钩子和浆板去捞尸体呢。”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这样尖利的钩子去勾尸体的话,不管有没有将尸体从水里面勾出来,都会在尸体上面留下一些痕迹,对尸检都会有一些影响。 纪言柒见江边唯一一块平台上面有一具看上去泡的已经开始浮肿的尸体,水中的尸体检验起来是最麻烦的,不管是肚子里面蕴含着的那些气体,还是这样湿滑的触感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体验。 纪言柒接过早早用芫荽浸泡了无数遍的额布巾裹在了自己的下半脸上,虽然芫荽的味道十分的刺鼻,但是却可以完美的隔绝尸体的气味,至少不会让仵作在尸检的时候中了尸毒或者昏死过去。 “死者男性,身高约在一米八五,死者脖颈处有红色的扼住痕迹,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痕迹。死者嘴巴里面有泥沙和污渍,腹部也可以发现有肿胀的痕迹,尸体虽然被水浸泡,但是依旧可以发现死者全身僵硬。” 纪言柒脱下自己手上带着的两层手套,看着死者鼓起来的肚子还有一些心有余悸,“死者死亡原因是溺死,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九到十二个小时之内,也就是昨晚的亥时到今日丑时的这三个小时内,另外死者的尸体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还需要等到尸体解剖开才能知道。” 负责这个案子的是家就住在北门,也就是青江附近不远处的贾垚,听完纪言柒的分析,一脸惊讶的看向纪言柒,“这尸体还能解剖?刚才来的仵作连碰都不敢碰,说是肚子里面的尸气太多,若是一个不小心尸体就会炸开。” 纪言柒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死者是在水中溺死的,死亡时间又是九到十二个小时之前,现在虽然是夏初,但是温度也不低,足够让尸体的腹部充满了气体。 纪言柒见两个看上去毛手毛脚的侍卫抬着担架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叮嘱道:“都仔细一点,手要稳不能抖,抖动的幅度若是大了一些的话,也很有可能让尸体炸开。” 侍卫闻言抬着尸体的手不禁晃了晃,随即立马稳住,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四双眸子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尸体,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第八十六章 江上浮尸:炸开 “啊!他的肚子在动!在动!”江边传来了一阵极其尖利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喊叫声让两个全神贯注的侍卫双手一松,尸体连着担架就这样直直的摔落在地上。 纪言柒看着白布下面的尸体腹部正在逐渐鼓起来,整个人都紧绷到极致,一边向后跑着一边喊道:“快躲起来,要炸了!” 话音刚落,还没有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尸体就在落地后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炸开,盖在尸体上面的白布也被掀开,血肉横飞,恶臭四溢,腐肉四溅,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阵阵的干呕起来。 就连远处非要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被这一阵阵的尸臭味熏得纷纷转头就走。贾垚直起身来,看着被自己护住的纪言柒,闻到自己背后传来一阵阵让人作呕的味道,贾垚面色差的就像是乌云一样。 纪言柒身上到是没有沾染上很多的东西,大部分都被飞扑过来的贾垚挡住了,但是纪言柒的一双眸子盯着担架上面残存的尸体,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贾垚看着趴在地上吐到连胃中的酸水都吐出来的张三,恶狠狠的说道:“叫什么叫?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张三问道刚才距离尸体最近的贾垚带过来的气味,一下子没忍住,正准备说话的嘴再一次吐了起来,就差一点点就可以直接吐在贾垚的鞋子上面。 贾垚见张三没有了力气回答自己的话语,就连自己也快要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得晕厥过去,挥了挥手示意两个憋得快要没气了的侍卫将张三拖走。 纪言柒突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看向尸体的眼睛闪闪发光。纪言柒正准备走到贾垚身边,迟疑了几秒,掏出刚才还没有来得及丢掉的被芫荽泡过的布巾待在口鼻处,这才向着贾垚走了过来。 纪言柒无视了贾垚阴沉的脸色,急忙开口道:“我知道刚才尸体哪里不对劲了。刚才从尸体的现有状态无法判断死者的体型,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死者的皮肤有些干瘪,这一般都是体型偏瘦的人的特征,但是从死者的腹部又可以看出死者并不是一个体型偏瘦的人。” “除此之外,死者的面部还有不少的暗黄色的斑点,我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直到死者爆开。你仔细地闻闻,空气里面除了尸臭味还有一股味道,是罂粟的味道,是一股很浓烈的味道,量一定不小。死者死之前还吸食了大量的阿芙蓉。” 贾垚闻言愣了愣,虽然自己除了尸臭味什么都闻不出来,但是却不得不说刚才死者的那些现象的确像是一个长期食用阿芙蓉的人的状态。贾垚见不少的侍卫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的恶臭,皱了皱眉头,这股味道如果带到刑部里面去,估计卫殓一定会被逼得发疯。 贾垚看向纪言柒,许是芫荽的味道淡了一些,纪言柒也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现在也没有什么尸体要检验了,你要不……要不就先回去吧,若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我在让人去纪府叫你。” 纪言柒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担架上面只剩下了死者的两条腿,其余的尸体早就化作了肉块和血雾飘散在了各个角落里面,两条腿刚才也检验的差不多了,自己留下来也的确没有任何的用处。 这边的纪言柒上了马车准备回府,这边的贾垚带着另外几个身上也同样沾上了肉糜的侍卫包了青江旁边的青毓阁整整一天,直到泡了一个芫荽澡才将身上的那股子尸臭味遮盖了下去。 贾垚才准备带着侍卫回到刑部开始调查,就看见虎子押着一个看上去提心吊胆的小厮走了过来。 贾垚挑了挑眉毛看向眼前的小厮,虎子在一旁解释道:“大人,属下刚才在那边看着,就看见这个小厮逢人就问有没有看见自家少爷,但是一见到属下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跑,属下就把人带回来了。” 小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一双眸子还在东张西望,等到视线触及到青毓阁的时候又快速的移开,自以为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大,大人,看见了官差,小的胆小才跑的,小的,小的这又不犯法。” 贾垚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意的看着小厮,“听说你家少爷不见了,你家少爷叫什么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这些官差还可以帮你找一找。”贾垚清楚的记得刚才发现的那一具尸体身上穿着的可是当下流觞曲水最贵的一件长衫,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的。 小厮愣了愣,随即颇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大人听错了,我家少爷也不小了,也是个成年人了,哪里会不见了,不过是小的去偷了个懒跟不上少爷了,小的一会回府了说不定少爷就在府里了。” 贾垚见小厮面上的笑意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慌张,不免上了心,挥了挥手,“虎子放他走吧,既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便不要抓住人家了。” 虎子愣了愣,周折眉头放开了手,刚一放开就看见那个小厮跑得飞快就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贾垚砍向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道:“派几个弟兄跟上去,搞清楚他是哪个府上的,顺便搞清楚他家少爷是谁、去了哪里。” 见身边的侍卫叫着两三个人朝着小厮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贾垚这才带着剩下的人准备打道回府。 这个案子本来就奇怪,青江这一带很少有人过来,平日里面也不怎么热闹,怎么会有吸毒的人跑来这边还溺死了。现如今唯一的线索那一具没有任何证明的尸体还因为张三的一句喊叫炸的没剩下些什么东西。 贾垚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张三的一举一动虽然都符合常理,但是和案子的推动连起来的话又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种恰到好处的不对劲。 贾垚缓缓吐出一口气,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第八十七章 江上浮尸:死者身份 礼部侍郎伍骋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贾垚和纪言柒,面上的冷淡中夹杂了几分不屑的神情,同为正二品的侍郎,其他的侍郎总会觉得刑部侍郎的工作有一些不堪,他们都是和正经人打交道,偏偏刑部侍郎和尸体、凶手打交道,或多或少那个势头都不是很好。 伍骋冷哼了一声,将心头的不安强行压了下去,一双眸子看向自己杯中的茶水,“贾侍郎今日来到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贾垚也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总觉得比自己高着一些,也习惯了这些人的态度,“昨日你府上的小厮在青江旁边寻找伍公子正好让我的人碰见了,不知道伍公子找着了没有?” 伍骋握住茶杯的手指尖缓缓用力,伍骋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贾垚,“犬子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想必又去到哪一个青楼里面宿上一晚罢了,等到没有钱了自然就会回来。” 贾垚挑了挑眉毛,一双眼睛犀利的看向了伍骋,“伍侍郎的意思是伍公子的的确确不在府上,甚至从昨日开始就没有回过府了?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吗?” 伍骋看着贾垚步步紧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渐渐的笼罩在心头,昨日青江那边出了事情,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是不会跑到青江那边都没有什么人烟气息的地方去的。 伍骋不甘示弱的瞪了回来,面上的表情就像是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嘲讽,“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当然清楚,他去了哪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干了什么,难不成你比我这个当父亲的还要清楚?” 贾垚见伍骋一点也不想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礼部侍郎这些人肚子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多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他们可以在肚子里面打几份腹稿再说出来,这些人若是真的要和你绕起来,你什么线索也捞不到。 贾垚似乎带上了一些怒气,“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了。你告诉我,你儿子有没有吸食阿芙蓉?” 伍骋愣了愣,瞳孔缓缓放大,左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面,眉毛倒立,站起身来向着贾垚的方向逼近了几步,也明显的染上了几分怒气,“贾垚我们两个是平级的关系,我劝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做吸食阿芙蓉?我告诉你,我儿子他不会碰!” 纪言柒见两个人都带上了一些怒气,眸子里面还都闪着火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细语的问道:“伍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昨日在青江旁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日刑部派人去仔细地查了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那是曲水流觞刚刚出的最新的款式和布料,现在购买这一款衣服的人屈指可数,我们只是想要来府上确认死了的人到底是不是伍公子。” 纪言柒的话语带着一定的温和力,话语将伍骋心中的怒火渐渐浇灭了几分,但是话语的内容却让伍骋一颗心逐渐落到了谷底,惊慌不安的看向纪言柒,“我……我儿买过那衣服?其他买过的人都还活着,活着吗?” 纪言柒点了点头,伍骋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实打实的坠到了谷底,整个人仓皇之中像后面退了几步,跌坐在座位上面,整个人就像是老了数十岁一样,看上去有一些孤独悲凉。 贾垚了解的伍骋后院也没有什么女人,膝下也就只有一个儿子,整天盼着儿子成材,但是没有想到儿子行走的方向到是和自己预期的方向越走越远,现在得知自己以后唯一的依靠儿子也可能死了,甚至还和禁品阿芙蓉有关,不由得有些悲从中来。 伍骋消沉的时间也不过就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随即伍骋便挥了挥手让站在门口的小厮“去把夫人请过来。”,伍骋看向贾垚和纪言柒,“儿子,儿子和他母亲亲一些,很多事情他母亲比我了解。” 虽然伍骋没有了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模样,也看不出来刚才的消沉颓废的模样,但是却依旧可以看出来面上的苍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终究还是在伍骋面上留下了痕迹。 礼部侍郎的夫人伍美玉也就是伍骋的远方表妹,踏进正厅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一些犹疑,正厅一般都是老爷和那些客人用来谈事情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过来。 等到伍骋将自己刚才了解到的事情和伍美玉仔细的说了一遍之后,伍美玉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嘴中的呜咽声流露出来,双眼通红。 纪言柒见状,眯了眯眼睛,“伍夫人,你是不是直到什么?” 伍美玉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只一抬眼,眼框里面的泪水通通涌了出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强行忍住话语中的悲痛,缓缓开口道:“是,是的,没错,那个……那个死者,多半就是子企,我可怜的孩儿啊……” 贾垚眼中一亮,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伍骋浑身的僵硬,急忙追问道:“真的是伍子企?那夫人知不知道伍子企吸食阿芙蓉?或者说伍子企去到青江是要做什么事情?” 伍美玉面上精致的妆容已经渐渐被眼泪冲刷了一个干干净净,一双眸子哭的有些肿胀,“子企有的时候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说是有大用途,可以让他开心,但是,但是也没有和我说过这些钱用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去青江……” 伍骋见伍美玉哭的像是要昏厥过去,说话也开始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丫鬟将夫人扶回房间,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道:“阿芙蓉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价格不便宜。那逆子,多半,多半用这些钱财买阿芙蓉去了。” 伍骋对着门口的小厮,朗声道:“去把阿福和阿容找过来。” 伍骋看向贾垚,“阿福是整日跟着那逆子的小厮,也是那一日你碰上的小厮,应该或多或少直到一些消息。至于阿容的话,是夫人给犬子……给犬子安排的暖房丫头,好像挺得犬子喜欢的。你们一会好好问问他们吧。” 贾垚点了点头,看着没有了一开始冷漠不屑态度的伍骋,终是没有忍住缓缓开口道:“伍侍郎,节哀顺变。” 第八十八章 江上浮尸:青江青毓阁 贾垚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这才将从阿福和阿容那里得到的两份口供拿了出来。 “阿容是伍子企的暖房丫头,据她所说伍子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过她的房间了,她本来也就是暖房丫头能够知道和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她见过几次伍子企抱着一包褐色的粉末吸食,吸食完还如痴如醉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里可以确定伍子企的确有吸食阿芙蓉的习惯。” “阿福也就是那一日我们在青江边上发现的那个小厮,根据阿福说的话可以知道,每一个月伍子企总会在一号、十号、二十号三天去到青江,这三个时间是固定的,有的时候其他的时间段也会过去。” “但是伍子企只是让阿福在路边和马车一起等着自己,从不会让阿福跟着自己一起过去,阿福不知道伍子企去青江做什么,也不知道伍子企吸食阿芙蓉的事情。这样固定的日期前往的话,伍子企多半是前往青江那一个地带去购买阿芙蓉。” 虎子一只手杵着脸,皱了皱眉头问道:“青江边上都是一些贩卖小东西的小贩,还有一个赏景的青毓阁,难不成那些小贩买阿芙蓉吗?这胆子也太大了吧,阿芙蓉这东西都能搞到手,还做什么小贩呢?” 纪言柒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虎子的这句话问得很好,阿芙蓉是禁品,先不说入境的时候就需要仔细的审查一遍,就算是从边境一路上都抄小道运到京城,进入京城的时候还需要仔细的审查一遍。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能够将阿芙蓉带进来,只能说贩卖阿芙蓉的这个人不简单,不是背后有人就是自己的实力太强。 纪言柒看向刚才去询问报案人张三的另一个刑部郎中田文瀚,“张三那边有发现什么东西吗?” 田文瀚皱了皱眉头,将自己面前的那张用来记录口供的纸摊了出来,上面白花花的一片,一点纸墨的痕迹都没有,“那个张三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尸体给吓傻了,整个人就坐在那里反复的重复着死人了死人了,其他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买的东西我也让人仔细的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田文瀚扯出下一张口供,眉毛挑了挑,“哦,对了,虽然张三说不出来什么事情,但是那几个拿着钩子去钩尸体的人到是没有忍住,一股脑说了好多。” “我们去的时候,伍子企的尸体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们几个说是看见了尸体,向着都是在江上为生的人,若是江里面死了人的话不吉利,以后就没有人敢吃江里面打出来的鱼了,所以才几个人商量着把尸体捞出来。” “其中有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男人说当时捞尸体的时候就像是被水下面的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不管怎么用力都不能把人拽出来,他觉得可能是遇上水鬼索命了,这才不让他走。”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尸体无法捞起来有很多的原因,或许是水中的杂草之类的东西将死者的腿或者其他的部位缠住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死者自身的重量导致一开始用力的时候无法正常的将死者拉上来,但是民间就喜欢牛鬼蛇神这一套说法。 纪言柒看向田文瀚,“因为水鬼的原因捞不上来?那最后又是怎么将人拉上来的?” “他们说他们用了两个大钩子钩住了死者的手臂,好几个人一起用力这才将死者拖着向岸边移动,但是等到快到岸边的时候。没有想到钩子滑开了,死者又再一次搁浅,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只好拿着浆板一点一点的扒拉了过来。” 纪言柒瞪大了眼睛,检查死者的时候,她就发现死者的手臂上有许多的划痕,本想着是江底的碎石造成的,但是没有想到是那些钩子,但是死者的双臂直挺挺的,钩子又是怎么钩上去的? 田文瀚听见了纪言柒的低声低语,急急忙忙的摇了摇头,“哎,不是不是我刚才没说吗?那几个人之所以觉得可能是水鬼索命,不仅仅是因为死者怎么样的都拉不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看见死者的时候死者的双手紧紧的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就像是自己掐死自己一样。” 纪言柒记得死者的双眼有些许外突的迹象,那是轻微窒息的状态,但是死者的死因却的的确确是溺死的,口中、胃中的溺液都证明了这一点,那死者为什么又要自己扼住自己的脖颈呢? 贾垚见纪言柒开始了自己的思索,也没有打断,反倒是看向虎子,“你今日不是去走访了伍子企的一些关系吗,有没有什么收获?” 虎子闻言整个人都萎靡了一下,“别说了,伍子企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一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每天去的地方除了伍府就是青楼、赌馆、酒楼,最多就是再多了一个青江的青毓阁,至于人物关系,伍子企花钱大手大脚的,周围的人提到伍子企纷纷都说好,说他一死都不知道谁给自己付钱。” 贾垚看向虎子,眸子一亮,“青毓阁?伍子企每一次去青江都会去青毓阁?” 虎子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我问了不少青毓阁的常客说,每一次伍子企去的时候都会在青江边上走个几个来回,把每一个小贩买的东西都挑上一两样买了,然后就去青毓阁里面坐着看景色。” 贾垚依稀记得那一日过去的时候看见有小贩带着几个小样在青毓阁里面兜售,皱了皱眉头,“我记得小贩是可以进入青毓阁在一楼贩卖东西的,怎么伍子企要在外面全部买一份,抱着一堆东西进去呢?” 纪言柒看向贾垚,“因为他在转移注意力,转移别人对于他买的东西的注意力。因为他买的不是小贩们的东西,买的是小贩隐藏在那些东西里面的阿芙蓉。” 贾垚皱了皱眉头,青江边上的小贩本就是不固定,而且每一日都会有大量的小贩前往,这若是真的要查起来的话,也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不管怎么说,明日先去青毓阁看看。” 第八十九章 江上浮尸:忆玲珑头牌 第二日的时候贾垚带着人去到了青江,却并不是去青毓阁,而是因为一大早又有人在青江里面发现了一具漂浮着的尸体。距离上一次在青江里面发现伍子企的尸体才过去了三天的时间,又在青江里面发现了一具同样身穿华衣的男子。 纪言柒身穿一身钴蓝色的长衫站在岸边,看着不远处一群穿着黑衣的刑部侍卫在努力的将尸体打捞上来,眼中多了几分打趣的看向贾垚,“贾大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原因,怎么你一来这又出事了?” 贾垚的面色明显难看了几分,纪言柒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插到了贾垚的心上,贾垚难过的看了一眼尸体微微胀起来的腹部,再看一眼自己刚刚换上的月白色长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贾垚见捞尸体的两个侍卫也没有多做停留,看样子是想将尸体直接运到离案发现场最近的义庄,再等待纪言柒过去验尸,不由得长舒一气。 贾垚招了招手,一旁一直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一个侍卫扶了扶自己腰间的佩刀跑了过来。贾垚待侍卫喘了几口气后缓缓开口问道:“大吕,你是最先到的,你说说情况。” 大吕点了点头,“今日早晨辰时的时候,这条街尽头的那家李家包子铺的店家李大魁发现的尸体,上报后一刻钟的时间刑部的侍卫就赶了过来。李大魁说他先看见了有一个人在江里面上上下下的漂浮着,然后想起来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害怕就报了官。” 贾垚皱了皱眉头,自从他到现场到现在,没有在这里看见任何一个百姓或者陌生人的身影,“李大魁人呢?他没有嚷叫,没有让周围的百姓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大吕愣了愣,抬眼看了看周围,也同样有些疑惑的说道:“哎,对啊,今日怎么都没有好奇的百姓围观呢?” 大吕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急速开口道:“李大魁报了官之后,兄弟们核实了他说的情况之后就让他回去了。再说了碰上这样的事情,谁还能在这一直呆着啊。” 贾垚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有哪里不休假,低声问道:“已经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上一次的报案人张三和死者伍子企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大致了解了一个情况之后便让张三回去了。既然把这一次的报案人也放走了,就证明李大魁和第二位死者之间也同样没有关系。 大吕点了点头,“死者……死者很有名,刚才还没有捞上来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兄弟认出来了。是京城最出名蜂窠忆玲珑的头牌江如风。” 江如风这个名字大部分的京城人士都认识,忆玲珑是京城蜂窠里面的佼佼者,一般去到忆玲珑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女子或者有着特殊爱好的男子,江如风又是忆玲珑里面出了名的头牌。 与忆玲珑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江如风虽然是头牌,但是却是有固定的客人。江如风虽然名字听着高雅,但是在京城却是嚣张跋扈、狐假虎威的存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背后——也就是他的固定客人是大长公主陆莉。 陆莉自从驸马死了之后,一开始还是偷偷摸摸的在公主府里面和侍卫私通,时不时叫上几个忆玲珑里面的人,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但是后面陆莉发现就连皇上也不怎么管束自己之后,行为举止到是越发的大胆了起来,不仅时常出入忆玲珑,甚至还大方的承认江如风是自己的座上宾,给自己府中的那些面首撑腰。 江如风被刑部的侍卫了解还是因为之前的一起案子,那个案子死的也是一个大长公主府上的面首,最后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全部指向了江如风的时候,陆莉出面将江如风保下了。 陆莉坚称是因为死者对自己不敬,自己才让江如风将其杀死的,但是杀死一个不敬之人哪里需要将人家子孙后代绝了,甚至两只眼睛都被捣烂了,最后因为陆莉凭空插了一脚,这个案子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贾垚皱了皱眉头,“嗯……忆玲珑那边派几个兄弟过去仔细的查一下江如风之前的关系和房间,把能够搜集到的线索都尽量全部搜过来。至于大长公主那边一会我亲自去看看。” 大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贾垚则陷入了沉默之中。 伍子企虽然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是平日里面也只是和别人斗斗嘴,若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到是也谈不上,但是江如风的话就不一样了,面首之间的争风吃醋再加上江如风自身的性子,结怨的人多的四只手数都数不过来。 若是两位死者的尸检有共同性的话,那还可以继续摸排调查,但是也担心是模仿作案。但是如果连共同性都没有的话,这两个案子就都很麻烦。 纪言柒伸出手拍了拍贾垚的肩膀,率先踏上了马车,朗声道:“贾大人走吧,与其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悲伤感秋的,还不如早早的去义庄,万一尸检可以发现什么新的东西呢?” 贾垚点了点头,现在唯一能够期待的也只有这个了。 等到纪言柒看见站在义庄门口的陆君屹的时候,挑了挑眉毛,这几日朝上废除太子的风波闹得正欢,陆君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众人面前露面了,今日到是没有想到会在义庄门口遇到。 陆君屹挥了挥手,阻止了几人准备请安的动作,上前几步一把拉住纪言柒的手,一双眸子还亮闪闪的。 纪言柒余光看见周围的人好奇的视线,挣扎着将手拉了出来,两个人,先不管看上去是不是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总归不太好,“殿下今日怎么会来到义庄?是出了事情吗?” 陆君屹一双眸子像是装着星空,“没有,因为我想你了。”轻声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口中的气息从纪言柒耳朵上拂去,一双耳朵逐渐变得通红。 第九十章 江上浮尸第二位死者 纪言柒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就像是变了一个性子的陆君屹,缓缓开口道:“殿下好好说话,先不说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单就你不是刑部的编内人员来说,我们都可以问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陆君屹笑了笑,纪言柒还是一如既往的巧言善辩。陆君屹眸子缓缓看向义庄里面陈放着的唯一一具尸体,“今天有些事情要找江如风,然后知道人在你们这里,便过来看看。” 贾垚见这边的两个人还聊上了,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带着一旁几个眼中带着好奇的小侍卫走到一旁开始部署接下来的侦察路线。 纪言柒有些犹疑的开口道:“怎么,江如风是有什么用处吗?” 陆君屹点了点头,“之前泰山第二次崩塌是因为有人在祭天台下面放了火药,当时我手底下的人已经将瑞王和顺王全部监视了起来,就连皇宫也传不出去任何的消息,但是让人放火药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陆君屹眸色沉了沉,为了查到这些在泰山动手的人的消息,东宫的幕僚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他和东宫的幕僚甚至已经整整数个日夜没有怎么好好睡觉了,就是为了寻找到到底是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消息传出去的。 陆君屹缓缓合上了眼睛,面上的疲惫显而易见,“那个消息是江如风传出去的,但是不知道是他和那些个王爷有关系还是……还是大长公主也在里面掺了一脚,最后才落了被灭口的下场。” 纪言柒见陆君屹面上隐隐约约的难过之情,想到了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陆莉虽然为人品性并不是很好,但是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周晴沐刚刚生下陆君屹的时候,身子底弱独自隔开修养,陆御宸又忙着扩充后宫,当时年幼的陆君屹几乎是陆莉一个人拉扯大的,对于陆君屹来说陆莉也算是半个母亲了。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和大长公主有关的话…… 纪言柒看了一眼躲在马车后面不停催促自己上前验尸的贾垚,柔声安慰道:“也不要给自己那么多的想法,等我进去仔细的查一查,说不定江如风的死亡只是和伍子企挂钩,和大长公主或者其他的事情没有关系。” 陆君屹闻言面上多了几分笑容,侧过身子给纪言柒让出了一条通往义庄的路,笑着说道:“说的也是,你先进去做正事吧,贾垚可都看了我好几眼了。” 陆君屹看着纪言柒缓缓走向义庄的步子,嘴角不停的上扬,有的人的出现就像是白月光的照耀一样,一旦出现就温暖了整个人,触不可及刚刚好,更让人憧憬日久天长。 贾垚站在议事厅的最前端,对着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示意纪言柒先说。 “我在义庄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检查,死者为男性,身高约在一米八二,体型偏瘦,死者的脖颈处也同样有两道红色的扼痕,和第一位死者伍子企一样是自己扼住自己的脖颈所造成的。” “死者的死因也同样是溺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今日丑时,所以暂死者的体型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并且死者的腹部也没有积蓄大量的气体。除此之外,第二位死者和伍子企还有一个相同之处,死者死之前也吸食了大量的阿芙蓉。” “这也就可以解释脖颈的扼痕,吸食过量导致无法呼吸,死者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脖子,随着空气越发的稀少,临死前爆发出强大的活下去的欲望,双手的力气也不由自主的加大。” 纪言柒一双眸子亮闪闪的看向了贾垚,“我和刑部仵作小午一同检查了死者的胃部,死者胃内容物还没有完全消化,但是根据胃内容物来看,死者死之前吸食进去的阿芙蓉是足以致死的量。” 纪言柒看了一边的小午,小午点了点头,看向贾垚,伸出手翻开自己面前的记录本,“另外死者的身上还有不少虐待的痕迹,四肢和躯干都有或轻或重的鞭痕,并且……下体还有一些撕裂的痕迹。” 贾垚皱了皱眉头,看向小午的眼神多了几分疑虑和不解,江如风是忆玲珑的头牌,也是大长公主的面首,他的身上本来不应该出现任何虐待的痕迹,但是现在不仅出现了,一个男人下体又怎么会出现撕裂的痕迹。 纪言柒见贾垚的一双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想到昨日陆君屹派人送给自己的书信,缓缓开口道:“大长公主也许的确在府里面有许多的男子,但是他们是不是面首是从外人的口中传出来的,并没有人知道大长公主的府里面的男子都在做些什么。” 贾垚闻言知道了纪言柒的意思,大长公主性子比较古怪,早年些也听闻说有虐待人的习惯,江如风身上的鞭痕极有可能是大长公主自己弄出来的,至于另一处的伤痕,恐怕是大长公主还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贾垚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现在两个案子的死者有太多的相似之处,生前都有可能吸食阿芙蓉过量致死,脖颈处有扼痕,临死的时候被人丢弃到水中。几乎可以确定的说凶手就是同一人了。 贾垚看向纪言柒,“明日你和虎子去青毓阁看一看,两次事情都发生在青江边上,小贩做不到一大早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丢到江里面,青毓阁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关系。然后顺便看一看两起案件的报案人,他们两个身上也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贾垚见纪言柒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大吕,“明日你和我一起去大长公主府上看一看,看在我的面上大长公主好歹也会让我们进去,断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大吕皱了皱眉头,贾垚是有官职在身,再加上贾垚背后的贾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好歹也是一个二流世家,扯到祖上前几代的时候好歹能够拿得出手,也能勉勉强强和大长公主挂上关系。 但是大吕,吕宏就是寒门子弟出身,要不是仗着脑袋灵光一些,身手还不错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刑部,“我?我也可以去青毓阁的。为什么非要去大长公主府。” 贾垚淡淡的看了大吕一眼,颇有些嫌弃的开口道:“若不是你有几分姿色,你觉得我会带你去?” 第九十一章 江上浮尸:探访青毓阁 虎子再一次看着眼前完全没有把刑部众人放在眼里面的青毓阁的店家,双手直接攥住了店家的衣领,“汤和,我再和你说一遍,这一次是让你配合刑部的调查,你不要一幅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 纪言柒清了清嗓子,伸手揽住了虎子接下来的动作。也不怪虎子生气成这样,最主要是他们已经在青毓阁待了整整两个小时了,但是汤和却始终一言不发,还是继续做着生意,一幅看不见刑部的人的模样。 汤和等到虎子的手缓缓撤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看向虎子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大人,小人是在配合你啊,小人说过了你说的事情小人不知道,那小人只能保持沉默了不是吗?” 虎子看着汤和的模样就来气,进来一共就问了几个问题,只要一和案件扯上关系汤和就开始沉默,就连有没有见过伍子企和江如风这两人的问题,汤和都保持了沉默。 纪言柒见汤和始终是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挥了挥手,兀自走到青毓阁一楼大厅最靠近门边的座位坐了下来,甚至还伸出手招呼刑部的众人都坐了下来。虎子不知道纪言柒要做什么,只要一步一步跟着来。 纪言柒伸手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看也不看站在一旁向着这边偷瞟的汤和和店小二,缓缓开口道:“虎子你们也为这个案子忙碌了好几天了,不如坐下来休息休息,刀剑放在腰间也不舒服,解下来吧。” 虎子闻言,也没有任何的质疑或者反抗,到是十分听话的将腰间的佩剑接解下来,一双眸子瞪着汤和将手中的佩剑“砰”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面,颇有几分山间的山匪气息。 汤和看着一楼大堂徐徐入座的刑部众人,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纪言柒接下来到底要做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允许了纪言柒的动作,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纪言柒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刑部的人今儿出来都没有穿着官服,一个个都是穿着自己的私服,但是也许是受到刑部潜移默化的影响,这些私服都是偏深沉的颜色,就连一向女扮男装的纪言柒今日穿着的都是一身墨蓝色的长衫。 好好的一个青毓阁,整个的一楼都是一群穿着深色衣服的带刀彪形大汉,一个个看上去甚至还面露凶光。现在门是大敞着的,再加上前几日的时候青江又出了事情,这样的青毓阁还有谁敢进来。 汤和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因为那些人自己惹不起,再加上自己后台硬,那么自己不出卖那些人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意便好了。但是没有想到纪言柒也改变了策略,没有继续一味的逼问自己,到是将自己的客人逼走了不少。 汤和沉着一张脸走到纪言柒的身边,虽然说刚才纪言柒介绍自己的时候只是说自己是一个仵作,但是从刚才的言行举止也可以看出来这一群人明显是以纪言柒为首的。 汤和面上阴云密布,如果说刚才汤和的表情是不屑的高傲,那么现在就是无声的愤怒,“你赢了,说吧,什么事?”话语就像是汤和从嗓子眼里面逼出来的一样,沉重的像是挂上了秤砣。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像是听不出来汤和口吻中的愤怒一样,“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伍子企和江如风你认识吗?” 汤和看了一眼一楼大厅,现在满满当当坐着的都是刑部的人,除了自己的心腹店小二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汤和将视线收了回来,“认识,他们两个经常来青江,也是青毓阁的常客。” 纪言柒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一双眸子像是深渊一样的看向了汤和,“你是说他们经常来青毓阁?是不是每一次来青江都是来青毓阁?就他们两个单独的人,没有其他人吗?” 汤和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考,随即肯定地说道:“没有错,他们两个是有固定的时间来青毓阁,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但是没有过很长时间就会有小贩被他们叫上去,每一次叫上去的小贩都不是同一个人。” 纪言柒眉眼一亮,“你认识那些小贩吗?” 汤和点了点头,“不是全都认识,但几乎都是在青江旁边贩卖东西的小贩,前几日给你们报案的张三也被叫上去过,还有往我这里送酒的王坞也被叫上去过,有的时候还会同时叫上去三四个人呢。”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就这样的情况来说还是不能确定谁是贩卖毒药的那个人。沉默了一会,纪言柒抬头看向了汤和,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他们在上面都做一些什么事情吗?” 汤和看了一眼纪言柒,冷笑了一声,上面的那个包厢是主子特意打过招呼的,每一次进去收拾的时候看着残局也能猜测出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知道一些,吸食阿芙蓉。” 虎子的一双眸子瞪得浑圆,看向汤和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你知道他们在你的地方吸食阿芙蓉?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汤和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虎子,“为什么阻止?他们又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这样的话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场所而已,他们确可以给我带来财富,那我为什么不装作我不知道呢?” 纪言柒的食指在桌子上面敲了敲,清脆的响声阻断了虎子的话语,“你好像面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害怕?是经历过,还是背后有人罩着呢?” 汤和的瞳孔几乎不可见的缩了一下,嘴角比自己脑子反应更快的缓缓扬起,“生意场上什么东西都能碰到,若是你们不当官爷了经商,也自然会看见各样奇怪的现象,习惯了就好了。所以,问询结束了吗?” 纪言柒见汤和的态度有些急转直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嘴角噙着笑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出去。既然 等到走远了,虎子才开口问道:“我们不用去厢房里面看一看吗?” 纪言柒摇了摇头,“既然汤和知道他们做些什么,也还可以继续开业,证明有用的东西早就被藏起来了,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我们还是先和贾垚他们汇合,梳理一下吧。” 第九十二章 江上浮尸第三具尸体 纪言柒一行人回到刑部的时候就发现贾垚一行人早就回来了,唯一不同的就是大吕一幅吃了苦瓜一样的表情呆愣愣地坐在一边,贾垚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虎子和大吕的关系很好,上前几步一巴掌拍在了大吕的肩膀上,“你怎么这样一幅表情,难不成你们这一趟也没有什么收获?” 以往要是虎子这样一掌拍上去的话,大吕早就跳了起来,但是今日大吕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住了虎子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缓缓开口道:“我是不是长得很秀气?” 虎子闻言一阵恶寒,急忙甩开了自己的手,颇有些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脚步都往后面退了几步,“你没事吧?一个大男人秀气什么秀气,要说秀气那也应该是纪仵作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吕还是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贾垚挥了挥手,“不用理他,今日去大长公主府上受了些刺激,大长公主拿他和府上的那些面首一个一个的比较了一遍,内心受到了一些打击,让他自己缓冲缓冲就好了。” 贾垚看向了纪言柒,“大长公主对江如风真的是好的没话说了,其他的面首都是几个人用一个院子,就只有江如风是自己一个人一个院子,另外大长公主有一些……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她自己不喜欢参与那些事情,但是喜欢看。” “但是这些面首里面只有江如风一个人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经受过这些事情,后面的时候也许是得到了大长公主的喜爱,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也是其他的面首对江如风颇有说辞的一点。” 贾垚顿了顿,端过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之后,再次开口道:“另外,我仔细的询问过了,大长公主并没有限制府上的面首的人身自由,如果他们想要出去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只不过需要人跟着。江如风在死亡的那一日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大长公主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纪言柒看向贾垚,“汤和说江如风和伍子企经常去的那一个厢房是被一个贵人特意包下来的,汤和知道他们在房间里面吸食阿芙蓉,就连青毓阁随便的一个店小二也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你说大长公主知不知道江如风在吸食阿芙蓉,或者那个房间是不是大长公主包下来的?” 贾垚愣了愣,如果真的按照这样说的知道他们吸食阿芙蓉的人就很多,只要掌握他们在哪里吸食的阿芙蓉,一不小心伸出“援助之手”让他们吸食的时候多吸食一些,就可以了。 贾垚一双眸子渐渐眯了起来,“那既然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想要杀死江如风和伍子企的话,只需要让他们等到自己吸食阿芙蓉过多死亡就可以了,何须再把他们丢到江中。” 纪言柒摇了摇头,“我更倾向于凶手并不是想将这两个人杀死,而是看见他们吸食阿芙蓉过多,误以为二人已经死了,想要处理尸体才将他们丢到了江中的。” 贾垚点了点头,这种说法的确更加让人信服一些。贾垚看向纪言柒,“江如风和伍子企的关系网里面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可能产生关联的可能也就只有吸食阿芙蓉这一条了,你的这种说法更有可能一些。” 纪言柒点了点头,伸手将自己从汤和那里要到的小贩的名字的名单递给了贾垚,“汤和说他们两个进入厢房之后经常会叫一些小贩上去送东西,但是每一次叫上去的小贩都不是同一个人,这些是那些小贩的名单。” 纪言柒的面上难得的有些沉重,“基于这样的情况,往好的方面说的话,可能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小贩贩卖阿芙蓉,他们让其他的小贩将东西一同捎带了上去。” 纪言柒抬眼看向了贾垚,眼中的沉重的像是淤积了一团浓墨,“但是最坏的情况便是,这青江边上的所有小贩早就在很久之前就抱成团了,他们一同贩卖阿芙蓉,他们是一个小团体。” 贾垚眉头一挑,如果真的是抱成了一个小团体的话,恐怕今天下午什么哦都不能询问出来,不然就是他们里面唯一的一个小头目,也就是和其他的小贩交流的人已经死了。 贾垚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先将人全部带回来再说吧,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是好景不长,贾垚派出去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了,青江边上的小贩一共十九个人,其中十八个人已经全部捉拿,已经带到了刑部里面,但是第一起案子的报案人张三却死了。 负责抓捕张三的侍卫发现张三称得上是一穷二白的家大敞的时候心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侍卫急匆匆的冲过去打开门的时候就发现张三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床上,尸体都已经凉了。 贾垚站在验尸房的外面,面色就像是浓墨一样的阴沉,他们才刚刚查到青江小贩的身上,张三就死了,如果不是敌人太过敏感,就是敌人一直在观察着刑部的动向,把事情抢先一步完成了。 果不其然,去审问剩下的小贩的侍卫回来,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他们都只是知道张三带着他们赚钱,也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卖的是什么东西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张三从哪里弄来的也没有人知道,甚至卖给哪一个贵族公子他们也不知道。 这一问到是将贾垚气的不轻,案子再一次陷入了困境。 验尸房的门缓缓推开,贾垚将手中点燃的艾草条递了过去,开口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纪言柒点了点头,“死者男性,身高一米七五,体型偏瘦,死者的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脖颈上面同样有扼痕,对死者进行了解剖之后发现死者的胃部发现了大量的阿芙蓉的痕迹,这是死者第一次吸食阿芙蓉然后就过量了,也不排除是被人强行喂下打量的阿芙蓉所致。” “另外我还在死者双手的指甲缝里面发现了其他的东西,足够我们确定凶手了。” 第九十三章 江上浮尸:背后真凶 纪言柒见满满一个院子的小贩挑了挑眉毛,没有说多余的话语上前将这些小贩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在路过其中几个人的时候脚步明显的顿了顿,一双眸子上下扫视着,就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少的小贩在纪言柒这样的眼神的观察之下,整个人的面目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感觉自己浑身都痒痒的。就在其中几个小贩就快忍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之前,纪言柒率先停止了自己的观察走到贾垚的身边。 纪言柒不知道在贾垚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什么东西,贾垚巡视了一圈小贩,挥了挥手,不一会的时间刚才还挤挤攘攘的小院,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五个人。这五个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些慌张。 剩下来的五个人分别是买酒的小贩王坞、买一些手做小玩意的周大海、买着小糕点的钱大马、在街边卖禁书的孙二以及整个人推着小推车但是双目无神的赵武。 五个人并没有忐忑很长时间,没过一会的时间就有人端着五盆水走了上来,大眼看过去,清澈的一眼就可以看见盆底雕刻着的鱼龙纹。纪言柒和贾垚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五个小贩,一点面部表情都没有错过。 纪言柒明显的看见王坞将自己的手向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就像是一点也不想触碰到那一盆水一样,纪言柒笑了笑。 贾垚命人将盆放在了每一个人的面前,面上的笑容或多或少都带上了几分冷意,“刚才刑部的侍卫也招待不周,没有给几位上杯茶,要不各位洗洗手,我亲自请各位去尝一尝万盛楼上好的烤羊腿。” 几个小贩面面相觑都不敢将自己的手放到那一盆水中,其中还有几个小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纪言柒没有理会,反倒是缓缓的走到了几人的跟前,在王坞的面前有意无意的多停顿了一段时间,一双眸子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这位想必就是王坞吧?” 纪言柒见王坞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周大海两年前杀过人,两个多月前才放出来。钱大马之前在钱家村放火导致一家五口命丧火海,一年前改名换姓逃到京城。孙二买的是禁书,被不少的京兆尹的衙役追过。赵武做的是什么买卖我们不清楚,但是他是一个月前才从天牢里面出来的人。” 纪言柒的步子停在王坞的面前,一双好看的眼眸像是盛着星空一样,可以让人在里面看见亮光,“和他们比起来,你是第一次和刑部侍卫打交道,若是没有做过亏心事的话,你为什么不敢把手放到水里面?” 王坞笑了笑,藏在宽大的袖子下面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大人说笑了,小人,小人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阿芙蓉也是禁物,即使第一次沾染上,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王坞的下一步动作。 王坞面上强行扯出了一丝笑容,双鬓之间也冒出了不少的冷汗,他看着盆里面的的确清澈透明的水,一颗心在胸腔猛烈的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自己的嗓子眼跳出来。 王坞缓缓伸出了手,右手上面几道抓痕显得尤为明显,手上的皮肤被类似指甲一样的东西划开,还隐隐约约透露这些红色的新肉。 贾垚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卫注意,缓缓开口道:“你手上的这个抓痕是怎么弄出来的?” 王坞闻言就像是有一记警钟敲在了自己的心上一样,整个人急急忙忙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边迅速的远离面前的水,一边将自己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向下面扯了扯,用布满脏污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手,“没,没什么……” 纪言柒站得远了一些,这种时候凶手脑子里面的筋已经开始逐渐紧绷,就算院子里面有那么多的高手,凶手也会狗急跳墙、放手一搏,自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站的远一些比较好。 纪言柒就像是不经意一样,“我刚刚在死者张三的身上发现了不少的线索,也许张三的确对凶手十分的信任,但是也要相信在死亡面前是个人都会奋力挣扎,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三死之前由于对凶手没有任何的防范,导致死者很轻易就被凶手控制住了四肢。但是随着凶手不断的向着自己的口鼻之中灌阿芙蓉的时候,他也渐渐开始了反抗,虽然最后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却留下了一些线索。” 王坞此时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一双眸子像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怒火一样直直的刺向了还在絮絮叨叨的纪言柒,一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已经认识到眼前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在不断的缩小包围圈,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纪言柒看向了王坞,眸中的眼神就像是化作了一把利剑一样,“张三左手的手指甲缝里面发现了几缕麻衣的线,与之相对应凶手的右手袖子应该会有一段发生抽绳的情况,你们午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留下来的。” 纪言柒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五盆水,“这是五盆盐水,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张三右手做了些什么吧?” 王坞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拳起来又放开,放开又在一起紧紧握成拳。良久之后感受到了周围侍卫一次更比一次警惕的动作,王坞低着头,没有忍住“呵呵”的冷笑出声。 等到王坞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双眼阴森森的看向了眼前的人,嘴角挂着的笑容也让人感到有一些不寒而栗,“要抓直接抓就好了,哪里需要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贾垚看着王坞的表情,嘴角的笑意也冷了几分,“张三的死亡是你为了堵住下一个线索的暴露,那伍子企和江如风呢?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第九十四章 江上浮尸:更加复杂的真相 “张三的死亡是你为了堵住下一个线索的暴露,那伍子企和江如风呢?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王坞许是已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再继续坚持维持自己的形象。王坞将自己破破烂烂的袖子撸到了臂膀处的位置,伸手在清水中洗了洗自己的手,面上的冷淡就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人命。 “伍子企和江如风是自己命不好,我都和他们说过了阿芙蓉这种东西不能多买,买多了放久了品质也不好,吸食多了会出事的,但是这两就像是要炫耀自己钱多一样,每次都买那么多那么多。” 王坞面上除了冷意,现在还加上了几分嘲讽,“那天我进去看见他们一幅快要死了的表情,都在这样的情况下了,他们竟然还想要伸出手去够阿芙蓉,你说说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到底有什么用处?” 伍子企,礼部侍郎伍骋的嫡子,虽然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也依旧是伍骋和其妻子伍美玉从小宠到大的孩子,他身上不仅有伍骋和伍美玉的心血,还有伍骋对伍家未来的希冀。 江如风虽然是蜂窠忆玲珑的头牌,虽然是一个寄居于人下的男子,但是却依旧有着自己心中的梦想,听忆玲珑背后的人说,江如风的古筝是整个京城中弹得最好,不少的名师都没有江如风厉害,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江如风还在不断的精进自己的能力。 纪言柒缓缓闭上了眼睛,王坞自己认为这些人都是不听劝谏的该死之人,但是若是真的没有了这些人的存在的话,王坞又到哪里去贩卖这些东西呢?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对或者绝对错的东西,有的只是人自己的贪欲。 贾垚也没有继续和王坞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有些凶手的心理永远是正常人无法揣测出来的。贾垚看向王坞,一双眸子里面的犀利直逼王坞,“谁给你的阿芙蓉?” 王坞愣了愣,迎上贾垚充满威力的眼神,心中莫名的有些畏惧。王坞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视线开始闪躲起来,“是,是我自己从大商那边运进来的。” 贾垚冷笑了一声,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你自己运进来的?从边境到京城,你倒是和我说说你走的水路还是陆路?” 王坞下嘴唇已经泛出了一丝血意,眼中的坚定到是让贾垚等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我走的陆路,阿芙蓉不能沾水,我只能走陆路。” 贾垚看着眼前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兴奋起来的王坞,心中闪过一抹不解。 刚才的王坞整个人就像是被抓住了小辫一样都开始萎靡、闪烁其词起来,就一个呼吸之间的时间,王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充满了底气,就像是准备好硬刚到底或者同归于尽了一样。 贾垚和纪言柒交换了一下视线,见纪言柒也同样不解的摇了摇头,贾垚看向王坞继续逼问道:“那你是如何带着这些阿芙蓉通过重重关卡?难不成所有的守城士兵都没有看出来你的不对劲吗?” 王坞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阴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身后又一阵冷风刮过,身上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王坞一双手早就被身后的侍卫紧紧押住,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向了眼前的两个人,嘴角的笑容就像是要扯到耳根处一样,“你们抓不到他的,你们永远也抓不到他的……” 王坞就像是陷入了疯魔状态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循环模式,但是嘴角渐渐溢出血丝让所有人一瞬间就像是被惊雷击中了一样。 王坞嘴角开始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双眼也开始渐渐翻白,整个人在侍卫的压制下抽搐了起来。 纪言柒皱着眉头,几步上前,迅速的将王坞放到在地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王坞有些长的指甲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了道道血痕。 纪言柒不断的加重手上的力气按压王坞的胸口,时不时空出手来检查王坞的瞳孔,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打破了空气里面的沉重。 纵然纪言柒品尽了全力,王坞还是缓缓的失去了生机,整个人停止了抽搐,面色也逐渐变得灰白起来,唯一不变的就只有眼中尚未完全消逝的疯狂和火热。 纪言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尽显疲态的坐在地上,眼中带着惋惜和遗憾。纪言柒缓缓合上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对不起,没救回来……” 贾垚上前扶起纪言柒,纪言柒现在可以说是异常的狼狈。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打绺站在光洁的额头上,耳鬓的碎发上面还带着汗珠,嘴唇也因为刚才的用力咬合出现了血丝,两只白皙的手臂上出现了不少的血痕,手腕处也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而提不起力气泛红。 贾垚将自己帕子递给了纪言柒,嘱咐一旁的侍卫去叫大夫,缓缓开口道:“这不能怪你,他们是凶手,我们不可能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我们也无法预测出来下一步。你永远也救不回来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纪言柒眉目之间多了几分颓态,刑部的人见多了这世间的险恶,见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看过最残忍血腥的案发现场,说过最冷血无情的话语,闻过腐烂许久的尸体的味道,听过毫无任何逻辑的杀人理由,一幕幕的黑暗都在腐蚀他们的内心。 在这一行待得久了,总感觉那些黑暗面正在一步一步的腐蚀自己的内心,想要一直守护自己的内心真实的想法很不容易。 贾垚让人将面前逐渐失去温度的王坞抬了下去,见大夫已经开始帮纪言柒处理伤口了,才缓缓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为什么王坞会突然变成这样?” 纪言柒点了点头,心思完全不再自己的伤势上面,就连酒精擦拭伤口的疼痛都感觉不到,“我刚才看过了,王坞的口腔里面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闻上去十分的刺鼻,我怀疑他提前藏了毒药在自己的口中,所以刚才才会有死之前毫无顾忌的一幕。” 贾垚皱了皱眉头,王坞的背景他们调查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贩,没有任何的曲折的经历,如果说可以用金钱诱惑王坞进入这个圈套的话,那又是什么东西能让王坞宁愿死都不愿意供出背后之人。 这背后的事情远远比他们能看到的更加复杂啊…… 第九十五章 关键人物 陆君屹看向眼前的纪楚尧嘴角扬了扬,眼中的疲态都抹去了几分,自从朝堂之上开始不断地爆出想要废太子的声音之后,陆君屹整日就待在东宫里面忙的焦头烂额,现在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纪楚尧见陆君屹此时此刻还是保持着几分微笑,没有任何的慌乱不安,心中对陆君屹的好感上升了几分,“殿下看上去并不担心后日早朝上面即将要提起来的废黜太子的事情啊?” 陆君屹兀自坐在了纪府大堂的客位上面,嘴角扬了扬,“有什么害怕的,废黜太子的原因无疑是就给泰山地龙寻找一个理由罢了,若是孤找到了背后的原因那么自然这个祸害也就落不到孤的身上。” 纪楚尧眉毛微微上扬,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虽然今日是自己主动让人将陆君屹约到纪府来的,但是此时此刻陆君屹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二人正待在东宫里面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范。 纪楚尧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陆君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看样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背后的原因了,或者说已经有证据了。” 陆君屹闻言轻笑了几声,看向纪楚尧的眼神就像是深渊在注视着你一样,让人有一种不由自主就被吸进去的魔力,“难不成不是纪公子有什么人想要交给孤吗?” 陆君屹派过去泰山的人说泰山根本不是什么地震,是有人故意放置了火药在祭天台,由于祭天台所用的都是上好的坚固大理石,所以当祭天台坍塌的时候让整座泰山都震了震,传到京中就变成了地震。 陆君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找到了安置火药的人,经过一系列的追逐和抓捕活动,安置火药的人被一辆马车带走了,马车上面赫然标志着皇商纪家的标志。 纪楚尧也没有去纠结为什么陆君屹会知道自己带回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人,不和皇家过多的纠缠一直是纪家所奉行的原则。 纪楚尧迎上陆君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闪躲和畏惧,“我可以把人交给你,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作为商人不会做任何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陆君屹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眼帘低垂的隐藏在茶水的雾气后面,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纪楚尧一双眸子紧紧的逼向了陆君屹,口中的话语也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人可以给你,但是只有一个要求,离言柒远一些。皇家是一个是非之地,纪家不想要参与其中。” 陆君屹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气,指尖开始泛白。陆君屹轻笑了几声,看向纪楚尧的眼神多了几分威压之气,“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我从你这里带走了最关键的人物,你觉得纪家还能从这摊浑水里面抽身吗?” “就算纪家无法抽身,我作为哥哥也不会让言柒进入这一摊浑水,就算是拼尽纪家所有的力气,言柒也可以从这个漩涡之中完美脱身!”纪楚尧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眸子里面也隐隐多了几分怒意。 天家无亲情,眼前的陆君屹身上已然有了帝王风范,举手投足之间和皇上都有了几分相似,是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言柒不适合进入皇宫那个牢笼,也不适合嫁给一个三宫六院的男人。 商人的身份就像是刻在了纪言柒的身上,若是真的进入那样权贵的地方,纵然言柒有能力、有帝皇的宠爱,在那些权贵世家的眼中依旧是卑微不堪的。 但是纪楚尧完全可以帮纪言柒选择一个地位稍低一些的丈夫,凭借纪家的施压,妹夫不会敢对言柒做出什么事情来,再加上纪楚尧的财力支持,言柒会有另一个不一样的生活。 陆君屹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的笑意早就被郑重和严肃所取代,“我不会放手,只有懦夫才会二者选择其一,我不是懦夫,我只是一个贪心的人。言柒是我看上的女人,那么就能成为和我并肩的女子。” 纪楚尧看着陆君屹的眼神逐渐的冰冷起来,整个房间里面的温度都降了几分,“殿下,难道你不想要那个人了吗?” 陆君屹像是听不见纪楚尧的问话,“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给言柒的承诺。言柒是一个有自己的主见的女子,你若是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言柒自己的判断。” 纪楚尧愣了愣,合上眼睛想起来之前苏煦阳劝自己的话语,嘴角牵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笑容里面的苦涩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得对,是言柒自己的生活,是能让言柒自己选择。” 纪楚尧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了刚才争锋相对的怒意,多了几分柔和,此时此刻才变为了往日八面玲珑的皇商,“我让府上的下人将人押在后门的马车上了,一会跟着殿下一同前往东宫。” 陆君屹点了点头,知道纪楚尧这一关就算是过了,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多谢。” 纪楚尧见陆君屹即将离开房间,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有忍住将一直犹豫的话语说了出口,“殿下,有些承诺做出来是为了信守的,若是无法信守承诺的话,还是不要乱给承诺的好。比起半路离开,从一开始就不相交是最好的方法。” 陆君屹背对着身后的纪楚尧,脑海中闪过纪言柒的身影,眼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情,“放心吧,感情不外乎就是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一种是相忘于江湖,与其相忘于江湖让人怀念到哭,孤更希望能够相濡以沫相伴到老。” “还望殿下勿忘今日的话语。”纪楚尧看着陆君屹的背影,一字一句的叮嘱道,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逝了一个干干净净。 也许自己的确该试着放手了,纪言柒总会要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自己是不能陪他走到最后的。只希望,希望陆君屹可以按照今日之诺,好好的照顾纪言柒。 第九十六章 反击 陆御宸眯着眼睛看着殿上跪着的两个人,余光也自然注意到了不远处李墨浑身都在打颤,除了顺王,一向沉不住气的瑞王早就开始双股打颤了。 陆御宸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伸手接过德顺递过来的折子,但是并没有翻开,这本折子是昨日上奏的,奏折里面细细的叙述了废除太子的每一条理由,每一项灾祸都可以和太子挂上钩。 陆御宸都不得不承认,昨日看完这封折子,若不是自己自认为定力还不错的话,恐怕早就头脑充血将太子废除了。 顺王陆洛尘偷偷的觑了一眼,见陆御宸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册子一双眸子带着笑意的看向陆君屹的时候,陆洛尘一颗心有些沉了下去,余光瞟了一眼大殿之上跪着的两个人,陆洛尘眼光阴鸷了起来。 陆洛尘的眼神变化被陆御宸尽收眼底,陆御宸合上了眼睛,有些人总是希望去抢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纵然你把抢夺的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你才会发现不属于他的就是不属于他的。 之前的情况天平完全的偏向了顺王和瑞王,几乎所有的人,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在希望废除太子,但是陆君屹在这样千夫指的情况下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怯意,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眼下的情况逐渐的偏向了太子,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明明陆君屹还没有开始攻击,对方已经开始乱了阵脚。 陆御宸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深意渐渐的平复了下来,就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刚才脑海中的思考一样。陆御宸将自己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德顺,一双眸子渐渐移到了陆君屹的身上。 “既然太子的人也带来了,不如你们就当面对质一番。” 平静无波的话语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李墨双腿更加忍不住的打颤,甚至没有忍住“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陆御宸淡淡的看来一眼李墨,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年过半百的老臣还想要多那一份从龙之功庇护子孙后代,但是也不想想自己的站队站对了没,就算没有站对,也不应该像现在一样的脆弱不堪。 陆御宸收回来自己的视线,没有再看李墨任何一眼,“李御史年纪也大了,也差不多倒了致仕的年纪。来人赐座”李墨再次打了一个寒颤。 陆君屹双手作了个揖,手指向了跪在大殿中的两个人,面上是始终如意维持着的平淡,“父皇,这二人是这一次泰山地震最为关键的人物。左边的这个是这一次在泰山祭天台安放火药的人,右边的这个是这一次在京城中传播谣言的人。” 两个人头死死的磕在地上,一双眸子里面满满都是慌张,两个人抖得就像是筛子一样,其中左边的男子背上的长衫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层,看上去狼狈不堪。 陆御宸充满了审视的眼神逐渐的移到了抖得像是个筛子一样的男子身上,敢在祭天台安装火药,直接震动了龙脉,还让祭天台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重修祭天台是一项耗费人力物力的活动。 陆御宸嘴角扬了扬,眼中的冷意就像是化作了利刃刺向了男子,“敢在祭天台动手脚的可不是一般人呢,要不好好的和朕介绍一吓你自己?” 男子闻言浑身更是抖得像是筛子一样,头也不敢抬起来,颤着声音的回答道:“不,草民不敢。陛下,陛下,草民是受人指示的啊!” 瑞王瞪大了眼睛,猛地向外面走了几步,伸出手直直地指向了地上忍不住一直磕头的男子,厉声斥道:“父皇,我们不能判断这人说的话语是不是真的,若是这人蒙骗我们怎么办?” 陆君屹看向瑞王陆佑凡眼中的深意加深了几分,上前几步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儿臣认为瑞王说的话语颇有几分道理,不如就让人将这二人分开关押,派龙禁卫前去审问。” 陆佑凡的动作停了下来。 若是陆君屹让刑部或者其他部门插手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别人进来叉手的机会,传出去的话结果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有几分怀疑。纵然最后审查出来这件事情和陆佑凡或者陆洛尘有关系,他们也可以有申辩的机会。 但是陆君屹将所有的后路堵了上去,龙禁卫是直属于皇上的队伍,龙禁卫的一切行动只有皇上能够指挥,里面也不会有任何允许别人叉手的机会。相比于其他的部门,龙禁卫的调查更为严厉,其结果也更让人信服。 陆佑凡一双眸子死死地盯住离自己面前不远的陆君屹,前几日他们给陆君屹布置了一招死棋,但是没有想到背后的人没有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帮助他们将东西处理干净,反倒是让陆君屹找到了线索。 现在到是他们将自己的命脉送到了陆君屹的手中,让他死死的拿捏住了。 皇上没有理会两人视线之间的火花乱溅,噙着笑意的点了点头,“朕允了。” 说罢,陆御宸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龙禁卫进来将跪着的二人拖了下去。 在二人的喊叫哭骂声中,陆佑凡看向陆君屹的眼神就像是冒火了一样,一点也不加以掩饰。 陆君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再经过陆佑凡的时候,嘴角缓缓上扬,眼中的笑意也越发的分明,但是笑意之下毫不掩饰的冷意就像是地窖最深处的冰锥一样,冰的让人骨头发痛。 陆君屹薄唇微启,“现在知道惹到孤的下场了吗?既然决定了开始这场纷争就千万不要停下。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陆佑凡回位置的步伐有些停顿,一张面色迅速变成了白色,退尽了血色的面庞再加上眼中流露出来的绝望,陆佑凡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处于震惊中。 陆君屹留给陆佑凡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淡淡的看来一眼同样盯着自己的陆洛尘,眼中的正气凛然完完全全的将陆洛尘眼中的阴鸷压制了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气势。 第九十七章 剥皮厉鬼 穿着华贵的女子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声一声的轻响如果不仔细听的话,甚至都无法从猫叫声中将其分辨出来。 女子恨恨的将自己手中沾满了鲜血的鞭子丢在了地上,一双细长但是还带着些许狠鸷的眼神淡淡的从眼前人身上扫过。 眼前的男子浑身赤裸的被一根又长又粗的铁链紧紧的捆绑在一个都是倒刺的木柱之上,木柱上面的倒刺因为男子的不断挣扎已经深深地扎入男子的身体。再加上男子身前有一层叠着一层的鞭痕,现如今的男子已然奄奄一息,通体变成了一个血人。 女子在自己华贵的衣服上轻轻的擦拭掉自己手上的血迹,使得那一件红色流光溢彩的华裙颜色加深了几分,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一样。 女子见自己一双手再次恢复以往的白皙嫩滑,嘴角缓缓上扬,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外面的人似乎有些着急了,再一次叩了叩门,低声道:“郡主……” 还没有等说完,女子便狠厉的说道:“知道了。”听到外面重新归于一贯的安静之后,女子才缓缓走到了几乎昏厥过去的男子面前。 涂着丹寇的指甲在男子冷硬的下颌骨轻轻划过,话语间清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先放过你,明天本郡主再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欲仙欲死。” 女子没有理会男子眼中的惶恐以及掩饰在惶恐之下深深地怨恨。男子看着女子缓缓走出去的背影,只恨,恨自己的舌头也被割掉,恨自己的四肢也被强行打断,恨自己逃不出去…… 深夜的黑幕像是笼罩了一切黑暗的幕布一样,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的黑暗又会重归平静。魔鬼静静的躲在角落之中,等到下一次黑暗降临的时候再次伺机而动。 一个长相柔和,身穿一袭白衫的男子正皱着眉头,用着自己手中看上去同自己气质完全不符的菜刀,看着眼前一只在厨房中上蹿下跳的公鸡手足无措。 一个站在门口同样手足无措的厨娘看着男子的背影,以及男子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锅灰染的乌黑黑的长衫,再一次开口道:“额附,不如让老妇来吧,额附这尊贵的身子怎么能够做这样的粗活呢!” 男子坚定的摇了摇头,眼见的发现那只鸡定定的没有动,一个飞扑扑了过去,手中的菜刀也在同一时刻挥舞了下去。 厨娘发誓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眼前这般壮丽的景象,尊贵的郡主丈夫额附、太子太师的嫡长子昌佳卿就这般粗鲁的扑在了一只鸡身上,而那不知道是鸡的血还是额附的血,一下子窜了起来,就像是血柱一样四散开来。 厨娘着急忙慌的叫嚷着冲了上去,还没有等到厨娘冲到跟前,就看见昌佳卿呆愣愣的举起了手中整个脖子都断了的公鸡,嘴角的笑容呆呆傻傻的。 昌佳卿紧紧的抱住自己怀中的食盒,马车缓缓的在城郊的一做别院缓缓停下。还没有等到昌佳卿下了马车,就听到了车外侍卫的嘀咕声,“公子天天往这别院跑,也不见郡主回心转意。” 昌佳卿缓步走下马车,就算是马车不稳晃了晃,也没有让昌佳卿手中的食盒有任何的摇晃。昌佳卿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怀中的食盒,就像是里面装着的是世界上最宝贝的东西一样。 昌佳卿看了一眼侍卫,一贯温和的他面上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愠色,“以后这样的话语不要让我听见了,若是让郡主听见了,我可不敢保证可以在郡主面前护下你们几个。” 侍卫点了点头,昌佳卿的妻子齐安郡主陆慧向来是一个不好相处的性子,淮安王还在世的时候还可以勉强压制住齐安郡主的性子,淮安王一走,齐安郡主就像是撒开了蹄子的野马一样,整个人都变了。 齐安郡主不仅放着太子太师的嫡长子昌佳卿不要,光明正大的在京郊买了一座别院养面首,这还只是百姓们知道的事情,那别院之中好多的地方就连他们这些打扫的下人都没有去过,都是齐安郡主的禁地,但是这些地方隔着很远很远都可以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再加上齐安郡主平日里面性子就喜怒无常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大家也都习惯性的见怪不怪,只要不是自己触上霉头的话,他们都躲得远远的,能有多远躲多远。像昌佳卿这样上杆子过去的,倒是很少见到。 昌佳卿像是没有看见那几个侍卫面上的可钦可佩神色一样,面上带上了一些期许的模样走向了别院,身处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叩了叩门,耐心的等待着里面的人开门。 别院的门被一个小丫环缓缓拉开,齐安郡主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坏习惯,不知道为什么齐安郡主不是很喜欢自己身边有小厮的出现,若不是出行必要的话,齐安郡主甚至都不喜欢自己身边出现任何一个男人。 这也是整座别院偌大的府邸上面只有丫环的原因,就连不少的粗活重活也都是丫环做的。当然,侍候齐安郡主的事情还是由齐安郡主身边的那几个得力、跟了自己许久的丫环亲自上手。 丫环一打开门就对上了昌佳卿那一双像是含着天上的星光一样的眸子,面上升起少许的红晕。丫环急急忙忙的拉开门让昌佳卿进去,一边伸手准备结果昌佳卿手中的食盒,一边有些羡慕的开口道:“额驸每次来都带各式各样亲手做出来的点心,不知道这一次额驸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昌佳卿笑了笑,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食盒,听到其中传来轻微的晃荡声音,轻笑出声,“今天不止带了点心,听说昨日郡主有些感风寒的症状,所以我特意煲了鸡汤。” 昌佳卿像是突然想到了早上自己的窘态一样,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还是第一次做这鸡汤,早上弄了自己一身血,唉,不提了不提了……” 第九十八章 剥皮厉鬼:齐安郡主 “郡主?郡主……”丫环轻轻的叩了叩齐安郡主的房门,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丫环无奈的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昌佳卿,面上的无奈显而易见,“额驸,这……” 昌佳卿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眸子里面多了些无奈的神色,齐安郡主向来是一个不收管控的人,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也是常有的事情,再说了,齐安郡主暴躁的性子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下人会去招惹她。 昌佳卿看了一眼缓缓升起的太阳,嘴角的笑容像是宠溺又像是无奈,“罢了,你先让人将这个食盒放去小厨房里面温着吧,等到齐安郡主醒了再给郡主吧。” 丫环接过手中的食盒,看着昌佳卿缓缓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背影隐隐约约带着几分落寞和苦涩,也不知道为什么额驸那么好的性子,长得也极为俊俏,看上去哪哪都好的人,为什么郡主就是不待见。 丫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掂了掂手中的食盒,向着小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路过郡主房间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丫环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齐安郡主的别院门口,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的卫殓在看见纪言柒以及纪言柒身后的陆君屹的时候眼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意外之情。陆君屹现在刚刚渡过了危险期,此时此刻的陆君屹正处于所有方势力都不敢随意动的阶段。 再加上这人现在又在极其不要脸的跟着自己刑部的纪大人,卫殓早早的就预料到了陆君屹的出现。 陆君屹看了一眼卫殓身后的别院,虽然说只是一座别院,但是肉眼可见的这座别院无论是豪华程度还是占地程度都是陆君屹见到最顶配的东西,“别院?堂姐的这座院子倒是格外的奢华呢……” 齐安郡主的的确确是一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虽然说这是一座别院,但是其奢华程度同京城中那些官员的府邸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纪言柒看了一眼别院里面哭哭凄凄的丫环,再看看忙出忙进的刑部侍卫,皱了皱眉头,“这偌大的一个府邸里面,难不成连一个小厮都没有吗?” 卫殓淡淡的扫了身后那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丫环,口中有些轻笑,“男人?有的。郡主别院的暗室里面有好多好多的男子,只不过大多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纪言柒愣了愣,一旁的陆君屹上前缓缓开口道:“这齐安郡主向来不是一个可以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的人,她做的事情不是没有脑子,就是疯了的人才能做出来的。” 外界都只知道齐安郡主在别院之中养面首,看见好看的男人不惜一切手段都要得到,她把这些好看的男人都比作盛开的花朵,有花堪折直须折,因为这句诗甚至在京中还能得到“辣手摧花”的称号。 众人都说齐安郡主生活不检点,虽然有了夫君,但是却公然在外养面首,还有不少人可怜昌佳卿。 但是同齐安郡主相识的人,或者换句话说,大齐的皇室众人之中都知道齐安郡主骨子里到底是什么人。 有的人表面干净,内里依旧肮脏不堪。但是有的人表面肮脏,内里更加是一片污秽。 齐安郡主的心中就像是有一把火焰,逐渐逐渐的旺盛,像是要将自己从内里逐渐逐渐的烧成灰烬一样。齐安郡主只有在凌虐别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有一盆水将心头火渐渐熄灭。 齐安郡主看着哪些人在自己的手底下挣扎、哭喊的模样,看着那些人在自己的面前缓慢的变成一个血人,齐安郡主的心里莫名的得到了一种满足。 齐安郡主喜欢凌虐男人,因为男子的身体更加强壮、更加精壮,在满足自己的欲望的同时,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不用一会换一批人,一会换一批人。 听到陆君屹缓缓开口,异常平静的平铺直叙出来齐安郡主那些藏在暗处的肮脏不堪,纪言柒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承认这事情的的确确有些恶心。 纪言柒看了一眼别院的大门,对于那些被抓进来的男子来说,这里不单单是一座别院,不单单是皇室的大门,更是地狱的入口。 纪言柒看着那沉沉的木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一阵恶寒。纪言柒打了一个寒颤,摇了摇头准备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摇出脑袋去,“我先去看看郡主的尸体再给你结论吧。” 纪言柒在一个小侍卫的带领下缓缓的走到了齐安郡主的房间前,随着房门的打开,房间里面的血腥味已经浓郁的传了出来。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被眼前房间里面极尽奢华的装饰物所吓到,就率先被地上的那一具女尸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地上的女尸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裙,但是此时此刻的胸腔部位已经衣领部位的衣服早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裙摆上一朵一朵渐渐飘零下来的花朵就像是她的真实写照一样。 这些还不算是最引人注目的,尸体面目全非的面部更加让所见之人觉得触目惊心。 小侍卫见纪言柒久久不动,顺着纪言柒的视线看去,以为纪言柒并不了解眼前的情况,随即开口道:“死者是齐安郡主,现场没有人动过,发现的丫环吓晕了过去,在隔壁房间里面。至于郡主的脸……” 纪言柒接口道:“被剥皮了。” 小侍卫正在纠结如何形容眼前的这副骇人的情景,突然听到纪言柒这淡淡的、没有任何情感的补充话语,一时间像是有一阵冷风从自己身后刮过来,冷飕飕,让人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 纪言柒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双手套,缓缓的戴上,一双看着尸体的眸子隐隐约约戴上了几分悲悯之色,“那我们就开始吧。” 纪言柒上前蹲下,丝毫不害怕的看向眼前血淋淋的尸体,“死者,女,二十五岁,身高约在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 纪言柒的手缓缓伸向了尸体…… 第九十九章 剥皮厉鬼:昌佳卿 纪言柒像是丝毫没有任何芥蒂的模样,伸出手抬着尸体的头部,对着血淋淋、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面部的尸体仔细的端详,良久纪言柒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死者的面部皮肤是在死者死亡之后被凶手用利刃剥落的,剥皮手法十分娴熟,面部其他的组织都没有发现损伤,可以算是用刀的能手了。” 纪言柒的话语之中隐隐约约还带上了几分崇拜的情绪,就像是,就像是十分敬佩这个能够将死者的面部皮肤完整剥离的人一样,甚至对他的手法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奇,想到这里,一旁站着负责记录的小侍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纪言柒看向死者胸前的伤口,“死者胸前有六道伤口,伤口皆是用利刃所致,前窄后宽,一侧锋利,另一侧则是钝的,更像是一把由细至宽的削骨刀所致。六道伤口,其中两道位于死者的肺部,一道位于死者心脏的位置,按照这个深度来看的话,这三道伤痕一定是插入死者的内脏之中了。” 纪言柒缓缓站起身子来,将手上同样被血色浸染了一边的手套缓缓脱下,再取出自己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手上那股挥之不去但是却没有任何踪迹的血腥味,“死者就是死于胸前插入脏器的刀伤。” 纪言柒见小侍卫点了点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小侍卫手中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挑了挑眉毛,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纪言柒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卫殓和陆君屹静静的等候在门口的位置。 卫殓见纪言柒走了出来,挑了挑眉毛,“前面有不少的丫环,哦,对了,齐安君主的额驸也来了。” 纪言柒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面流露出来了几分不解的情绪,刚才见房间里面还有一个纯良无害的小侍卫,所以还有一些尸检结果没有说出来,齐安君主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痕,那些伤痕或青或紫,看上去不像是近段时间才造成的。 除此之外,齐安君主身体告诉自己齐安君主平日里面的生活可不是一般的炫彩多姿,可以算是活色生香、丰富多彩了,甚至纪言柒隐隐约约也可以猜到齐安郡主这座别院最主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纪言柒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率先看到陆君屹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不假辞色的看向卫殓,面上的警告之意尤为的严重,“言柒只是负责做仵作的工作,沟通的那一块她不会负责的。” 卫殓挑了挑眉毛,陆君屹这副母鸡护仔的模样属实是让自己有几分惊讶,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陆君屹就反复的要求自己答应这一个条件,自己还以为只是说笑呢,毕竟检查过尸体的人如若再加上一部分与人的沟通的话,更能够给出一个更加具体的凶手画像。 纪言柒像是也被陆君屹这毫不犹豫,像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的话语给哽咽住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毛看向陆君屹,口中的话语也是同样的不容置喙,“把几个比较关键的人带到偏房,我一会就过去。” 卫殓极具挑衅的看了一眼陆君屹,笑着下去吩咐侍卫。 陆君屹看着纪言柒面上坚定的神色,无奈的笑了笑,上前几步,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将纪言柒耳旁的碎发理了理。 耳边散落的碎发就像是具有了某种不可言的魔力一样,给纪言柒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柔性光辉。将碎发别在耳后,露出冷硬面庞线条的纪言柒配上这一身长衫周身的气质都发生了转变,整个人都硬朗了起来。 陆君屹看着眼前真真的做到了变换了自己性别的纪言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表姐的这府上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就不能躲着点呢。” 纪言柒余光看见一个侍卫正在步履匆匆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向后退了几步,眉毛微微上扬,“殿下放心吧,臣一定会为齐安郡主讨回公道。” 陆君屹此时也看见了正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侍卫,也只好收住了刚才自己的话语,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就只有自己跟着过去,自己看着了呗。 纪言柒一走进偏殿的时候,一双眸子就不由自主的被坐在殿中座椅上面的昌佳卿吸引了过去。 昌佳卿的长相算不上俊朗,也比不上陆君屹那般气质由内而发,但是就是这般柔和的长相,更是让人的视线在触及到他身上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 昌佳卿看见殿中缓缓走进来三个人,急急忙忙的将自己面上的悲痛收敛起来,许是悲痛的有些难以抑制,又或许是悲痛深驻扎在心中,竟然让昌佳卿秀美的脸庞显得越发的忧愁了起来。 昌佳卿缓缓起身,“两位大人,太子殿下,劳烦你们一定要抓住残害郡主的凶手,若是有在下能够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陆君屹率先上前几步,伸出手拍了拍昌佳卿的肩膀,昌佳卿的父亲是自己幼时的老师,虽然只教导了自己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可正是那段时间陆君屹才知道了自己身为太子殿下要面对或者以后经常要面对的事情都有些什么。 那时候的昌佳卿对陆君屹也是极力的照顾,若是非要让陆君屹形容一下昌佳卿的话,昌佳卿对他来说就像是长兄一样。 陆君屹知道自己表姐的性子,也知道昌佳卿的性子,当时听到父皇要按照淮安王的遗愿将齐安郡主许配给昌佳卿的时候,陆君屹甚至还想过让昌佳卿尽快逃跑。 但是昌佳卿拒绝了这个提议,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不过就是那么两件,一件就是满腔、世代传下来的忠君爱国之意,另一件就是自己的家人。 若是自己逃跑了的话,这抗旨之罪会落到整个昌家,会落到父亲和弟弟的身上。 昌佳卿这般隐忍的性子早已注定了这一生只能忍受着齐安郡主的压迫,除非齐安郡主出了什么事情,昌佳卿才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才可以活成他自己原本的模样。 陆君屹甚至不知道现在是应该劝昌佳卿节哀顺变,还是为他贺喜才是。 第一百章 剥皮厉鬼:询问 最终陆君屹只是拍了拍昌佳卿的肩膀,“节哀顺变。” 昌佳卿闻言,眸中略带难色的看了一眼陆君屹,点了点头,面上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笑容中的忧愁和悲凉让人无端无故的想到了寂寥的秋意。 卫殓和纪言柒同昌佳卿没有什么交情,此时此刻见陆君屹、昌佳卿二人之间的寒暄已经告一段落,便率先开口。 卫殓扫视了一圈房间,刚才进来的时候底下的人告诉自己,这一间偏殿是昌佳卿每次过来之后可以稍作休憩的地方,但是齐安郡主不允许昌佳卿在别院里面过夜,所以昌佳卿也只是极少数的时候进来坐坐,也没有怎么久待过。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这个偏殿虽然大,各种东西都一应俱全,但是却少了几分烟火气息,显得有些凄凉。 卫殓看向落座的昌佳卿,“听闻额附和一个小丫环是一前一后发现郡主尸体的?” 昌佳卿似乎因为卫殓的这一句话回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紧接着想起来了齐安郡主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情况,面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是的,没错。” 卫殓点了点头,看向昌佳卿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打量的神色,脱口而出的话语也是审问嫌疑人的话语,“还请额附同我们详细的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卫殓同陆君屹不一样,同太子太师更是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此时此刻也不必有什么所谓的“避嫌”一词的出现,将昌佳卿完完全全当作一个嫌疑人也是职责所在。 昌佳卿点了点头,一双眸子有些闪烁,似乎是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心中还隐隐约约有些后怕的情绪,“当时是府上的丫环准备将食盒送去小厨房里面温着,以防郡主醒过来之后想要吃些东西。当时的我已经准备走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有等到我离开前面不远处的小花园的时候,就听到了丫环的叫声,我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这才看见了郡主……郡主的尸体的。” 卫殓挑了挑眉毛,昌佳卿是从书香世家里面出来的,骨子里面自然也是不会同意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外面乱成这样的生活的,就算是性子再怎么软弱、脾气再怎么温和,想必也不会向眼前的昌佳卿一般逆来顺受,不像是一个丈夫能够做出来的,倒像是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一般。 卫殓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注意到昌佳卿手中也一直握着一只茶杯,但是可以明显的看出来那茶杯中的茶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温热之意,但是凉了的茶水并没有让昌佳卿的思绪从那恐怖的一幕之中回过神来,“本官听说那个食盒里面是额附亲手给郡主准备的食物?额附怎么不亲自送进去,或者等到郡主用完才离开呢?” 昌佳卿的面上隐隐约约露出来了几分难以启齿的神情,还没有等到昌佳卿开口,一旁站着的小厮就率先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这可不怪我们额附,我们额附最开始的时候也会想着给郡主送进去,或者等到郡主用完再走,但是呢,郡主根本不给额附这样的机会。好几次,郡主看见额附进了那个院子,或者看见额附还坐在这府邸里面,那发起火……” “日暮,可以了。”昌佳卿皱着眉头打断了日暮的碎碎念,日暮面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就像是还有满腔的怨气没有一吐为快一样,整个人脸颊都还是气鼓鼓的状态。 “额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旁一直坐着的纪言柒终于放下了自己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陆君屹那里拿过来的一串上好的玉珠,一双眸子像是深渊一样紧紧的黏在昌佳卿的身上,这样深不可测,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让昌佳卿有些不适了起来。 “这位是?” 陆君屹伸手将纪言柒刚刚放下的玉珠拿了起来,在自己的手中细细把玩,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都是自己人,昌大哥不用紧张。” 昌佳卿自小也算是陆君屹的半个玩伴了,自然也知道对于自己的东西这方面陆君屹心中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洁癖的,就算是陆君屹身边跟了许多年的小厮、侍卫,也未必能够触碰到陆君屹身上的东西,但是眼下陆君屹却同一个看上去是仵作打扮的男子同把玩一串佛珠,二人的关系也是明摆着放在眼前的,“既然如此,那请这位大人询问便是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环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道:“虽说这样的确有些不道德,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额附,关于郡主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以及外面那些谣言,额附是否有所耳闻?” 齐安郡主这几年在京中的传闻?无非也就是一些强抢民男、生活混乱、生活不检点、有虐待人倾向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所谓的“传闻”,毕竟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真事。 都说人死为大,现如今还在死者的家中,就开始讨论那些让死者或者让死者的丈夫尴尬的事情,也难怪纪言柒刚才会特意强调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昌佳卿深呼吸了几次之后才将自己心中的那些纷繁的杂念全部压了下来,也将自己从小养成极好的教养拿了出来,始终没有变脸,甚至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这位大人问的的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这些事情但说无妨,对于郡主的那些传闻我都是清楚的,另外……大家也都知道,那些也算不上是传闻,都是真事。” 昌佳卿此时此刻的表情的的确确有些不太好了,就连身边的日暮面上也带上了几分怒气。 纪言柒看向昌佳卿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改变过,若是说刚才提问的时候那个眼神就像是盯住猎物的猎人的话,现在的眼神就像是一个罪恶的深渊正在凝望着你,从深渊之中伸出手来将你一步一步的拖入深渊,将你一层一层的剥开来,让你内心的丑恶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人们的面前。 “我还有一个疑问,面对这样的郡主,额附从来都不介意吗,或者换句话说,额附都没有想过做出什么举动让齐安郡主改变一下自己的行为方式吗?” 第一百零一章 剥皮厉鬼:例行询问 “我还有一个疑问,面对这样的郡主,额附从来都不介意吗,或者换句话说,额附都没有想过做出什么举动让齐安郡主改变一下自己的行为方式吗?” 这句话说出来的的确确有那么几分的不近人情,或者说的确有几分鲁莽了,随着这句话问出声来,甚至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昌佳卿连带着身边的日暮面色都有些沉了下去,昌佳卿的话因为良好的家教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将自己的状态调整了过来,但是日暮明显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善。 昌佳卿看了一眼坐在纪言柒身边始终不言不语,甚至还时不时帮纪言柒的茶杯加水的陆君屹,心中像是有了什么猜测,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这位大人说笑了,那些事情在下都知道,在下之前也的确做出了一些举措,这些举措许是起了作用,现在郡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都搬到了别院来,之前都是直接在府中不顾忌在下的,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得上是做什么举动呢?” 纪言柒看向昌佳卿的眼神眯了眯,就像是正在判断昌佳卿这一番话语的真实性,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言语,甚至都没有人碰茶的声音,一下子显得格外的尴尬了起来。 卫殓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清脆的一声“砰”像是敲在众人脑中的一记警钟一样,让大家缓缓的从眼前这尴尬的氛围之中缓过神来。 卫殓看向昌佳卿,面上虽然带上了几分歉意,但是眼中不容置喙的坚定却丝毫没有任何羞愧的神色,“都是公事公办,这些都是例行询问,若是有什么地方唐突到了额附,还望额附见谅。” 昌佳卿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茶杯也一同缓缓放下,面上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怎么改变过的笑意,整个人的笑容就像是僵硬在了脸上一样,但是这笑容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卫殓余光看见纪言柒对着自己摇了摇头,知道纪言柒暂时想不到提问什么问题,这才看向昌佳卿身边一直候着的日暮,从刚才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小厮有些不同寻常了。 据他所知,日暮也算是半个昌家的家生子了,从小便是昌佳卿的伴读,后面更是一路跟着昌佳卿,就算是昌佳卿成为了额附他也老老实实的跟着昌佳卿,昌佳卿本来是准备让日暮脱离奴籍,然后资助日暮去学习的,但是没有想到日暮拒绝了这个提议。 若是说日暮留在昌佳卿身边是为了报恩,感激整个昌家对自己的照顾的话,日暮又算不上一个能够好好照顾人的模样。从一开始到现在,昌佳卿的水冷了,日暮没有反应,昌佳卿杯中的茶水喝完了都是昌佳卿自己给自己倒的,日暮就算是看见了陆君屹帮纪言柒倒茶也没有想起来自己要帮昌佳卿倒茶。 更何况每一次一提到昌佳卿同齐安郡主之间的事情,日暮都表现出来远远比昌佳卿更加愤怒的情绪,仿佛整个事情的主人公不是昌佳卿同齐安郡主,反倒是他同齐安郡主一样。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任何的可疑性的话,那么就是一个单纯鲁莽的性子,是一个可以轻易套话的人。 卫殓果断的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日暮的身上,卫殓面上带上了几分笑意,“额附身边的这位小厮看上去到时非同一般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模样的小厮,主人家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插个话,主子的茶水没了也要自己主子自己去倒,不知道的人恐怕都不认为这是额附身边的小厮吧。” 日暮的神色变了变,有些难堪的看了一眼昌佳卿,自己本身就一直是一个随性的性子,再加上昌佳卿向来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上心,所以日暮渐渐的也在外人面前忘记了这些事情,现在突如其来的被人点出来,这不是在给昌家摸黑么? 昌佳卿安慰性的看了一眼日暮,转头看向卫殓,嘴角带着的笑意终于在此时此刻渐渐的淡了下去,看向卫殓的眼神也逐渐的透露出来了几分犀利的神色。 “卫大人,日暮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想必在下比您还要了解几分,这点就不用大人费心了。若是大人还有什么有关郡主、有关这个案子的事情需要询问的话,在下随时都在这,随叫随到,知无不言。但是若是牵扯到其他的事情的话,若是没有那个必要的话,还望卫大人口下留情。” 卫殓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额附这话说的是,是本官唐突了。本官还有一事,本官可能需要将前院里面那些青年男子通通带回刑部,毕竟经过额附这么一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同齐安郡主最接近的人,不知道额附这边……” 昌佳卿笑了笑,面上就像是带上了面具一样重新带起来了刚才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面上的笑容重新带上了几分温和的意味,“自然是可以的,若是卫大人查清他们同郡主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还望大人将他们就此放了吧,大家都不容易,郡主府和昌家愿意先提供给他们第一笔讨生活的银子。” 昌佳卿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忧愁之意,一双眸子里面甚至带上了几分泪水,就像是的的确确在为那些人的遭遇而感到伤心一般,“都是男子,能够坚强的活到现在……就已经实在是实属不易。” 卫殓看着手底下的侍卫将那些男子带上马车缓缓向着刑部的方向驶去,身后别院的门缓缓闭合上,这才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陆君屹问道:“以你对昌佳卿的了解,刚才的那一番话语之中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他身边的那个日暮的小厮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君屹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不要说话语了,就算是情绪都是完全符合眼下的情况的。昌大哥不会是凶手,他杀个鸡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 “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从刚才的一切来看,昌佳卿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犯罪呢?”纪言柒面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补充道。 第一百零二章 剥皮厉鬼:仇恨 被卫殓派过来主要负责这次齐安郡主案件的贾垚对着同样坐在下首位置的纪言柒招了招手,但是却在视线触及到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陆君屹的时候,那一双手就像是突然被冻住了一样,竟是无法动弹分毫。 陆君屹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贾垚,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才让贾垚缓慢的从刚才自己浑身僵硬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卫殓挑了挑眉毛,现在纪言柒背后的纪家不过是才刚刚表现出来一点点对于纪言柒的婚事不加以干涉的念头,陆君屹就这般纪言柒是我的女人的模样,卫殓都不敢想象若是纪家真的答应了这一门婚事的话,自己手下这个得力干将还能不能继续待在刑部为自己所用。想到这里卫殓就忍不住的有些哀愁,一面是自己的兄弟,一面是黎民百姓,这个选择……这个选择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做? 陆君屹见卫殓眸子里面闪光而过,多年的了解告诉他此时此刻的卫殓定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想法,陆君屹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开始吧。” 卫殓收回了自己神游天外的想法,一双眸子率先看向了纪言柒,“你先说说你发现的线索。” 纪言柒点了点头,“死者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整个人体型偏瘦。根据死者身体上的尸僵程度可以判断死亡时间约为二十个时辰之前,也就是昨日夜里亥时。死者身上的致命伤是胸口数刀捅穿了内里肺腑的伤痕,至于面上皮肤脱离是在死者死后才做的。死者面部皮肤脱离的地方可以看出来执刀之人下手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为了追求面部皮肤的完美,执刀之人应该花了很长的时间在剥离面部这一步骤上面,不然的话不会做到整体都剥离的那么完美。凶手应该对如何使用刀具有一定的掌握和了解。” 纪言柒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周围的人面上都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几分惧怕的神色,“除此之外,死者身上除去致命伤和面部的伤痕之外没有任何的伤痕,这有两种情况,第一双方差距悬殊无法反抗,第二二者认识,死者相信眼前的人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另外死者形成的尸僵有一些不对劲。死者的尸斑位于身体的背部,可以判断死者从面部皮肤被脱离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仰面躺地的姿势没有改变过。但是死者右手呈握状,就像是手中握着……握着一块石头,或者一块玉佩一样的东西,但是在案发现场的房间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的玉佩。” “另外在案发现场的窗檐处也发现了三分之一的脚掌印,可以推断凶手是从窗户破窗而入,除此之外凭借三分之一的脚掌印推断不出来任何同凶手有关的信息,窗檐的凸起出也勾下了一根细长的黑线,不过是常见的夜行衣的黑线,没有任何的价值。” 卫殓皱了皱眉头,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犹疑之色,“凶手既然是从窗口破窗而入,证明凶手同死者应该不认识才对,为什么死者还不会有任何的反抗的行为?就算是双方力量差距再怎么悬殊,齐安郡主这性子也绝对不会是会乖乖任人宰割的,就算是奄奄一息也会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 卫殓之前同齐安郡主有过一些不好说出来的交情,如果说陆君屹是对这位表姐最熟悉的人,卫殓则可以称得上是对这位齐安郡主的另一面、最真实的一面最了解的人,只不过就是了解的过程并不是十分的愉快罢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卫殓的这一番绝对的“形容”倒是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陆君屹食指点了点桌子,“所以她刚才说了有两种可能性。能够让齐安郡主没有任何的防备捅死的话,只有可能是齐安郡主认识的人,并且这个人身份地位在齐安郡主的眼中都低以及他的出现也能够称得上正常,不然的话齐安郡主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继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凶手也是自然而然的抓住了齐安郡主不屑自己的心态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卫殓点了点头,齐安郡主的的确确是一个骄傲自大的人,她认为那些身份低微的人同自己说话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又怎么会认为这些自己平日里认为是蝼蚁之辈的人会抱着这样的心思,“那按照你这么一说的话,现在满足你说的条件还对齐安郡主怀恨在心,最有可能性杀死齐安郡主的人是那些被齐安郡主养在别院之中的面首?” 贾垚皱着眉头看向了卫殓和陆君屹,“这不可能啊……”那些面首今日一带回来就开始审问,每一个都盘问了不下五次,每一次都是对审问者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没有从这些面首之中发现任何的线索,不是他们太无能的话,就是凶手隐藏的太好,让人难以察觉。 纪言柒笑了笑,“还有一个人啊,额附昌佳卿啊。虽然额附的父亲是太子太师,额附本身原来的家世所致也是一个一流世家的公子,但是对于现阶段生活混乱不堪的齐安郡主来说,昌佳卿只不过是一个让自己下嫁的男人,自己配昌佳卿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纪言柒将自己手中的茶杯端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齐安郡主可以在额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情况下依旧如此肆无忌惮,甚至曾经还将人直接往郡主府里面带,甚至在别院里面都有许多额附不能进去、不能留宿的地方,额附这样‘外来人’的身份难道在齐安郡主的眼中身份地位不低微吗?” 卫殓皱了皱眉头,这一番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便分成两条线,一条以面首为主,一条以昌佳卿为主展开调查,若是有什么发现的话第一时间说出来,两房也可以就着最新的线索及时更改方向。” 第一百零三章 剥皮厉鬼:昌府 昌佳卿坐在马车里面看着自己正对面坐着的陆君屹,犹豫了良久的时间才缓缓开口道:“其实刑部也将我列为嫌疑人了,对吧?” 陆君屹看着眼前的昌佳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都是刑部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自己同刑部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内部消息也不会透露给自己,就算透露给了自己也是不能继续外传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嫌疑人之一。 昌佳卿心中了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缓缓掀起车帘,车窗外的世界五彩斑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内心总是有一些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一头不知所措的小鹿正在里面乱撞,在不停的寻找一个能够逃窜出去的位置。 昌佳卿看了看窗外逐渐在自己面前放大的昌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微微侧过头看向陆君屹,握住车帘一侧的手微微加重了力气,指尖有些泛白,“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父亲可以不知道,毕竟在父亲的眼里,我和郡主的生活始终是和谐美好的。” 陆君屹看向昌佳卿的眼神有些无奈,那么多年过去了,昌佳卿还是和以前一样,始终报喜不报忧,不管是什么事情,始终相信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陆君屹看向昌佳卿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沉,“齐安郡主的那些事情藏是藏不住的,老师其实心里都清楚。” 昌佳卿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陆君屹的肩膀,“能遮掩一些是一些吧,不求什么,求个心安也很不错了。” 随着话音刚落,马车晃晃悠悠的在昌府面前停了下来,二人还没有来得及下马车,就听见车外小厮的声音,“老爷,你慢些走,公子的车都到了,跑不了的。” 昌佳卿和陆君屹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在对方的眼里面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昌浩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马车,京郊别院的事情在整个京城已经传遍了,昌浩不敢相信自己的嫡长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感受。 自己当时若是面对圣上的指婚的时候强硬一些,那么自己捧在手心上嫡长子又怎么会和齐安郡主生活在一起,那么自己的嫡长子又怎么会在本应该风光霁月的年纪落到成为整个京城的人的笑柄的地步? 错了,一切都错了,自己骨子里面的忠君爱国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昌佳卿看见昌浩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泪意也没有忍住的缓缓滴落了下来,顺着自己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地上缓缓晕开,就像是一朵缓缓绽放开来的花朵,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佳卿,你回来了……” 陆君屹比昌佳卿换了半步的时间,在视线看见昌浩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此时此刻看见许久未见的昌浩,陆君屹才明白为什么就算昌浩心里面都明白,昌佳卿也要瞒住自己的父亲,因为此时此刻的昌浩实在是不适合再被这些世俗的事情打扰了。 昌浩自从递交了辞呈之后,算是难得的完完全全的退出了官场,除去皇上让自己必须出席的活动之外,昌浩推拒了所有和官场相关的活动,就连陆君屹——东宫太子想要见昌浩一面都是难于登天。 从陆君屹十岁开始,直至现在陆君屹已经二十出头的年纪,那么多年的时间内陆君屹的的确确没有见过昌浩一面,所有有关于昌浩的消息都是从下人、侍卫那里听说过来的。 那么多年的时间已经让当年就已经显现老态的昌浩真正的成为了一个耄耋老人,一把花白的胡子梳的整整齐齐的,一头雪白的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挽成了一个髻在头上,面上的皮肤出现的褶子几乎让陆君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当年那个宝刀未老、意气风发的男人。 昌浩注意到昌佳卿身后跟着的陆君屹,多年没有见面的师生这么一下子见面,难免让人心中本就悲伤感秋的情绪再次加重了几分,“殿下……殿下怎么也一起来了?” 陆君屹眼眶逐渐泛红,快速上前几步,同昌佳卿一起将半俯身的昌浩缓缓扶了起来,“先生,先不说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就算是看在我称呼一声昌大哥,这件事情我也得出面,昌大哥我也应该亲自送回来才是。” 昌浩拍了拍昌佳卿的手,许是在没有见到昌佳卿之前就哭了一段时间,此时此刻昌浩的双眼都有些红肿。昌浩转向陆君屹,总归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麻烦殿下了,老夫这些家事给殿下添麻烦了。” 陆君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昌浩暗里话语的意思,昌浩现在是摆明了不想参与任何官场的争斗,连带着整个昌家都是完完整整的中立派,不会参与官场结党营私的事情,也不会参与夺嫡之争,所以昌家才会同官场断绝关系断绝的如此决绝。 今日陆君屹的出现亦然是让昌浩打破了保持那么长时间的原则,若是昌浩今日让陆君屹进入了昌府的话,那么昌浩过去十多年的坚持就显得格外的可笑。陆君屹也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先生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陆君屹看了一眼昌佳卿,见昌佳卿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之后,才对着昌浩缓缓鞠了一躬,“既然如此,今日也的确事在下唐突了,在下就先告退了,还望先生保重身体,昌大哥也不用太过着急。” 昌佳卿看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想着东大街驶去,这才看向了昌浩,眼中蕴含着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落了下来,“父亲,我们进去吧。” 昌浩看着自己的嫡长子心中那股子隐隐作痛的感觉再次缓缓攀上心头,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透过自己的身体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心脏,一时间让人有些痛的喘不过气来。 昌浩拍了拍昌佳卿的手,自己这个动作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自己也很久很久没有把昌佳卿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过了,“走吧,我们先进去,终于还是回家了……” 第一百零四章 剥皮厉鬼:失踪人口 卫殓坐在首位见负责查证的贾垚缓缓走了进来,面色有着说不出来的严肃,面色也不由自主的沉下去了几分,将自己面前的公务暂时搁置在一旁,看向贾垚开口问道:“可有查到些什么线索?” 贾垚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拿着的纸张一张一张的在卫殓面前缓缓展开,每一张纸上面都画着齐安郡主别院中那些男子的画像,每一幅画像的右侧都配上了一小段文字,是对这些男子的介绍。 卫殓很少看见贾垚面对这些线索的时候只字不提的情况,挑了挑眉毛,率先伸手拿起其中一张纸看了起来,嘴微张,小声的念出声来,“石飞,石御史的嫡长子,两年前拘于别院……石御史?是前年告老还乡的石御史,石大人不成?” 卫殓见贾垚点了点头,心中一阵大惊,石御史当年的时候好像的确在告老还乡之前去了一趟宫中,但是没有想到第二日出来的时候毅然决然的递交了辞呈,也没有等到皇上回复就率先离京了。 卫殓拿起来了另一张纸,“姜玖昉,江南首富姜观材的庶长子,三年前拘于别院……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前年的时候的确有江南一代的商人进京寻人,但是最后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撵了出去,当家的也被扣押起来最后流放了。” 贾垚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当时的姜观材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进京寻找进京赶考没有消息了的姜玖昉,带着手底下的人在京中寻找了接近四个月的时间,带来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才知道这件事情同齐安郡主有些关系。” 贾垚眼帘微微低垂,像是不想继续说下去一样,“但是,姜观材最后落入了齐安郡主的陷阱之中,庶长子没有从别院之中捞出来,反倒是把自己和整个姜家搭了进去。当时京兆尹派人前去调查了,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就是姜观材杀人害命。” 卫殓默了默,将桌子上面的纸张一张接着一张的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了一遍,最重有些无力的垂下手,让那些纸张无力的随着风缓缓的落在地上,洒落一地的纸张就像是现阶段找出来的所有线索一样,凌乱且不堪。 每一张纸上面的男人,有地位不低的官家、世家之子,也有平民百姓身份,甚至还有一些是硬生生从军营之中找出来的男子。每一个男子长相、性子都各不相同,若是非要找出来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这些人背后的家庭都被齐安郡主这么一折腾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于一旦了。 卫殓轻笑出声,纸张上面有些人卫殓曾经见过一两面,虽然说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但是想象到这些人被外人误以为失踪的日子里面都遭遇了一些什么事情,卫殓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冷淡了下来。 卫殓右手握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面,“砰”的一声,桌子上面的白玉茶杯忍不住晃了晃,像是被打出了内伤一样,茶水一圈一圈的涟漪让人有些不敢直视,“齐安郡主可真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等查出来到底谁是幕后黑手的时候,本官倒是要好好的感谢感谢他。” “判案之人最忌心浮气躁,最忌主观判断,最忌带着情绪分析案情。若是大人都不可以做到置身事外的淡漠的话,这个案子再查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纪言柒缓缓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卫殓深呼吸了几口气,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纪言柒,有些烦躁的说道:“就你知道的事情多,你又拿了些什么让人心浮气躁的东西来?” 纪言柒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卫殓,卫殓仔细的看了看,上面一共十五行,两列,共三十个名字,其中不乏一些自己听过几遍的名字,“这是什么?那些受害者的名字?” 纪言柒摇了摇头,“这是我在京兆尹那边要过来的失踪人口的名单,从两年前开始所有失踪并且家中也逐渐落败的人口的名单,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极有可能是齐安郡主的杰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纪言柒吐出来的“杰作”二字的时候,卫殓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恶寒,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戳在自己的心上,让自己控制不住的恶心、想吐。 纪言柒伸出手再指了指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纸张,缓缓开口道:“然后我将这份名单同那些人比对,甚至寻问了一遍,这名单里面有三个人的的确确不见了,但是是在齐安郡主别院出现过之后消失不见的。” 卫殓挑了挑眉毛,齐安郡主向来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癖好,就算是从那些男子身上也可以看出来他们身上的那些疤痕绝对不是短期内自己弄成的,若是说齐安郡主对每一个男子都用了那些手段的话,这过程中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也各不相同,若是出了事情的话,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奇的事情。 未来呢看向纪言柒,“那三个人?” “赵御史的嫡幼子,刚刚弱冠的赵明。户部侍郎乔侍郎的庶次子,二十出头的乔黄密。以及,你们都想不到的一个人……太子太师昌浩亲自报备的人,叫做昌珉珏。” 卫殓瞪大了眼睛,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打量,像是有一些不可思议在里面,“昌珉珏?这个人同昌大人有什么关系不成?昌佳卿不是昌大人唯一的儿子吗?怎么会也在失踪人口的名单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卫殓总有一种自己已经在这一片迷雾之中走了太久太久的感觉,眼下“昌珉珏”三个字就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迷雾之中,卫殓总觉得自己离答案不远了。 纪言柒见卫殓那一瞬间双眼放光,没有忍住开口打击道:“昌珉珏失踪报案是两年半前的事情了,是太子太师昌大人亲自去报的案,但是后面说不定找回来了,只是忘记了销案而已。” “毕竟,昌佳卿是齐安郡主的额附,就算是这别院之中大部分的地方昌佳卿进去不了,但是如果是昌珉珏真的被齐安郡主困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之中的话,恐怕昌佳卿不会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卫殓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但是总归是有了一个突破口,只要有了突破口,想要找到下一步的线索就没有原来那么困难了,“无事,先从这三个人查起,本官有预感,这三个一定是我们的突破口!” 第一百零五章 剥皮厉鬼:赵家 “赵明……你们找明儿?你们找他做什么,前几年我们找不到人的时候你们这些当官的管了吗?我家老爷去找圣上说理的时候,你们站出来了吗?凭什么,凭什么现在又来我们这里怀疑那个什么该死的郡主的死亡同我们明儿有关系?”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贾垚和纪言柒哭诉道。 一声更比一声显得更加凄惨,一声比一声更加高昂的哭诉声,就像是变成了一把一把的利剑,一剑一剑的插进他们的心里面。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眼睛早就处于半瞎的状态,那些年流过的眼泪太多太多了,眼睛都已经哭瞎了。 一旁同样哽咽住的赵家嫡次子赵宥一只手紧紧扶住自己几欲昏厥的母亲,明明才不过是二十五左右的年纪,却早早的被家中这些糟心的事情压迫的整个人看过去就像是人到中年的模样,甚至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 赵宥一双眸子里面已经翻不起来任何的波浪,双眸中的神色已经被经历过的人生风浪折磨的逐渐没有了任何的神采,眼中的星辰已经失去了再次亮起来的机会。 面对着这样一双眸子,贾垚几乎说不出话来。当年的赵家就算是赵御史递交了辞呈之后也算得上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一流世家,但是现在的赵家却将大量的钱财全部花在寻找嫡长子上,眼下不过过了两年不到的时间,赵家已经同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了,丝毫没有任何世家的模样。 赵宥看向贾垚的眼神之中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哀求,“大人,算是我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家吧……真的求你们了……”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贾垚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是周围不少的邻居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不对劲的地方纷纷探出头来观看这边的动静,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赵家勉强维持到现在的平稳生活也会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吧。 纪言柒上前几步,沉重的鞠了一躬,“今日是我们唐突了,若是你们日后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消息的话,请记得联系我们。” 纪言柒和贾垚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赵家里面的房门缓缓打开,一个看上去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略显吃力的走了出来。贾垚勉强认出来老人就是当年在京中敢言敢恨的赵御史,赵武帐。 赵武帐看了一眼纪言柒,再看一看贾垚,有些混浊的眼神逐渐清明了一些,眼中缓缓升起一道亮光。 纪言柒十分熟悉这一道亮光,但是同时也十分惧怕这一道亮光,这是希望的光芒,这是黑暗之中的曙光,这是在黑暗中的人们的希望,也是他们这些寻光者肩上的重担,不敢辜负,所以沉重,所以惧怕。 赵宥注意到身后父亲的靠近,低低的唤了一声“父亲”,只可惜赵武帐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纪言柒和贾垚的身上。 赵武帐注意不到周围邻居投过来探究的眼神,也听不到自己结发妻子一旁哭的撕心裂肺的声音,只剩下一双眸子微微泛着亮光,“你们……你们真的最后能够找到明儿吗?” 贾垚不敢说话,此时此刻的他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他想找到赵明,也想找到杀人凶手,也想将世间一切的不公平、不正义的人全部绳之以法,但是他不能保证,因为承诺了就必须做到。 纪言柒迎上赵武帐带着光亮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咬了咬嘴唇,开口道:“我们会尽力,不能保证能够找到赵明赵公子,只能保证给赵公子一个真相大白的机会。” 赵宥愣了愣,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多了几分火热。自从赵明消失不见之后赵家平白无故的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疯言疯语,在赵武帐进宫要求彻查齐安郡主别院的时候,更是传出来了自己大哥委身于齐安郡主的谣言。 赵宥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一个性子,也自然知道大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在外人的眼里、耳朵里、口里赵明就是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赵宥也想,也想让大哥重新在这世间获得一个清白的机会。 赵宥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多了几分火热,眼角的眼泪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负担,缓缓顺着赵宥的脸庞滑落滴在地上,“真的,真的能够给大哥一个清白的机会吗?” 纪言柒看向赵宥,郑重的点了点头,“只要赵公子是清白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份清白公之于众。” 赵武帐看了一眼周围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的邻居,伸出手扶住了自己的发妻,“你们……你们进来吧,明儿这件事情我们赵家一直在查,也有不少的东西。” 老妇面上的泪水依旧是止不住的流淌,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串接着一串的滑落,始终不见停下。 在这边赵家开门让纪言柒和贾垚进去的同时,陆君屹也派人前往流放之地寻找当年江南首富姜家的幸存者, 陆君屹本人同卫殓则站在昌府大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进去,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进去。 卫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制止住门房想要进去通报的意图,转而看向自己身边的陆君屹,“一会寻问的是你的老师,还有被你当作亲大哥看待的人,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你本来应该好好的避嫌的。” 陆君屹深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龙飞凤舞的“昌府”二字,像是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进入镇定状态,缓缓开口道:“无事,我们进去吧,有我在……他们不会太为难你。” 门房见眼前的两位贵人终于协商出来了一个结果,也终于放开了自己,这才一路小跑的跑向中厅去通报,算了算了,自己也搞不懂这些贵人脑子里面想着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太子殿下,卫大人,不知道你们今日上府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询问我的?” 第一百零六章 剥皮厉鬼:昌珉珏 “太子殿下,卫大人,不知道你们今日上府来,可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询问我的?” 就算是卫殓这般的人物也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处理过那么多的案件之中,在自己见过的那么多嫌疑人、死者家属之中,昌佳卿绝对是最配合的一个,不仅对自己多次上门叨扰没有任何的烦躁,反而每次都尽心尽力的配合自己的工作,属实是让人觉得十分宽心。 面对面上带着笑意的昌佳卿以及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昌浩,就算是脸皮和城墙一样厚的卫殓也忍不住面上带上了几分歉意,“今日的确是有些疑问需要询问一下二位,但是这个问题是有关一个人,一个叫做昌珉珏的人。” 卫殓发现眼前的二人面色都不自觉的变了变,像是“昌珉珏”这三个字变成了一个开关,一下子触动了二人的阀口,不光光是昌浩的面色变了,就连一旁的昌佳卿的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 昌佳卿忍住自己眼中汹涌的泪意,看向卫殓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警惕,“不知卫大人今日上门想要问些什么?要知道这个府上除去父亲和我之外没有一个姓昌的人了。这个叫做昌珉珏的人我们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 卫殓眼神微眯,就算自己是个傻子,也不应该如此糊弄过去,“额附说自己不认识?额附是把本官当做傻子了不成?不认识的话额附同昌大人的反应如此激烈做什么?不认识的话,当年这人失踪的时候昌大人亲自去报的案?” 陆君屹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昌佳卿和昌浩一定隐瞒了什么事情,但绝对不仅仅只有昌珉珏真实身份这一件事情,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二人缄口不提昌珉珏。 陆君屹余光看见卫殓对着自己的方向挤眉弄眼,只好缓缓放下自己用来掩饰的茶杯,从局外人的身份缓缓变成了局内人,“先生,昌大哥,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好了,眼下没有外人,更何况你们现在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对破案有着很大的帮助。” 昌佳卿摇了摇头,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会,这次郡主出事,不可能和他有关系,绝对不会和他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是本官说了算的,不是你们自己心里面认定的,若是每个案件都靠人嘴上说一说就可以了,那还需要京兆尹做什么?需要刑部做什么?人人都有一张嘴,自己说给自己听不就好了?” 卫殓不得不收回自己刚才一开始的印象,文人的确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但是与此同时,文人一旦犟起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昌浩见昌佳卿气的一脸涨红,一旁的卫殓面色也是格外的难堪,最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儿女都是债,儿女都是债啊……” 昌浩缓缓举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不可描述的原因,昌浩的双手颤抖的茶杯里面的茶水一个劲的向外泼了出来。 “昌珉珏……珉珏,是我的私生子。呵,说起来甚至都算不上是私生子,是一个外室子差不多。都是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风流债,是债都是要还的,都是要还的啊……” 当年的昌浩长的也算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再加上昌浩是个文人,又算得上是一个有些幽默感的文人,一时间也很容易激起女性的兴趣,谁不希望自己有一个位高权重还对自己好的理想夫君。 可惜昌浩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了婚配,同发妻的关系也很好,甚至算得上是京中有名的神仙眷侣了。但是树大招风,更何况昌浩不仅仅情场得意,官场也得意。 当时昌浩同几个相识的官僚喝了酒,回家的路上被人一棍子打晕了过去。昌浩不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自己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一个未着寸缕的女子。 昌浩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床榻,还没有等到昌浩理清眼前的情况,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燥热一阵更比一阵强,甚至已经让人有些急躁难耐,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浑身的燥热需要一阵冰凉来解开。 昌浩虽然是个文人,但是对这些官场上面的低俗、恶俗的技巧也略知一二,当下便判断出来自己应该是中了计。昌浩依稀记得冷水、冷风都可以让这股燥热渐渐平缓下来,但是没有想到整个房间所有的出路都被堵的严严实实,房间里面更是连一滴水都没有。 昌浩不记得后来怎么样了,身上的燥热就像是火焰一样,让昌浩整个人都糊涂了起来,隐隐约约记得有一块冰靠近了自己,昌浩来不及细想那到底是什么,就急匆匆的冲上去,就像是烧的旺盛的火焰急切的需要冷水的安抚一样。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昌浩已经清醒了过来,看着床上浑身赤裸的两个人,昌浩知道昨晚的后续是什么了。昌浩看向那个女子,眼中带上了几分冷意,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这个女子出现在这个房间的时候,多半就已经抱上了一些不好的心思。 所以当时昌浩冷冷的看向了那个女子,语气冷的像是充满了冰碴子一样,“不日我会抬你进府,说吧,你还要什么?” 昌浩还记得那个女子的眼神,那个女子眼中的光芒从一开始的喜悦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就像是刚刚燃起的火苗,还来不及尽情的燃烧就被人用一盆冷水无情的浇灭。 那个女子最终离开了,她说她什么都不需要,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本来他们二人就不应该有任何的交集,既然一切都是错误的,那么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昌浩当时并没有阻拦那个女子,他知道若是那个女子的出现的确有什么阴谋的话,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的出手,总会有人将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面前,总会有人让这件事情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总会有人让这个女子不合时宜的再次出现…… 第一百零七章 剥皮厉鬼:往事 陆君屹缓缓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昌浩的身上,这一段就像是故事一样的往事陆君屹从来没有听昌浩提起来过,若不是一旁的昌佳卿也始终保持着沉默的话,恐怕陆君屹依旧会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持有怀疑态度。 卫殓始终没有出言打断过,但是眼下的昌浩明显的陷入了一阵阵的自责和追忆,若是不出言打断的话,估计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卫殓清了清嗓子,整个人就仿佛没有感情的傀儡一样,“然后呢?那个女子的确回来了?” 昌浩摇了摇头,“没有。” 昌浩当时整日担心受怕,就担心哪一日那个女子就出现了,担心哪一日开始自己现在的生活全部都变成了奢望,昌浩整日惴惴不安。 但是很快昌浩发现自己或许的的确确想多了,没有人拿着这件事情挂在嘴边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也没有人将那个女子堂而皇之送到自己的面前,那一夜仿佛的确成为了一场梦,梦里面的昌浩变了一个人,梦醒了之后一切都灰飞烟灭。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不知道是男人的秉性如此,还是说人的秉性如此。之前担心那个女子不怀好意的接近自己的时候,昌浩恨不得将那个女子能够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次出现在京城。 但是等到现在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出现之后,昌浩又开始脑子里面时不时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了。 那个女子没有盘妇人的发髻,那一晚也是第一次,若是那女子的的确确只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现在的她又应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上面活下去呢?是一个人青灯古佛常伴了此余生,还是会随便找一个不介意这件事情的男人共度余生。 昌浩一边想着,脑子里面一边忍不住的越发的生气起来。明明是自己碰过的女子,若是她找到了别的人的话,恐怕自己心中总会有吃味的情绪。 昌浩曾经想过派人前去寻找当初的那个女子,但是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外加当时气头上的自己根本没有怎么注意,竟是连对方的样貌都没有仔细的看,名字不知道,样貌也不知道,有什么特点也不知道,这样一问三不知又如何去寻人。 渐渐的这个想法就被搁置了下来。仿佛二人的确将那一晚的疯狂变成了一场过去的梦境,绝口不提,也没有人知道。 昌浩的孩子昌佳卿逐渐在京中崭露头角,也吸引了不少的妇人找上门来,不外乎是为了和昌浩结成亲家。小小年纪的昌佳卿不光是外貌、礼仪,就连知识、文学层面都已经在京中达到了数一数二的位置,这样的人外加上一个太子太师的父亲,昌家一时间风光无限。 那一日又有一个妇人找上门来,还没有等到昌浩拒绝,就听到那个妇人缓缓开口道:“那一场错误的梦境开花结果了,大人也不想看一看么?” 这一句话让昌浩终于将自己的眼神移到了这个在昌府门口等了自己整整一日的妇人身上。妇人身上虽然穿着的是破烂不堪的粗布麻衣,面庞也被岁月留下了痕迹,但是还是不得不说依稀可以看出当年那个女子的身影。 昌浩皱了皱眉头,同那个妇人交谈了很长的时间。昌浩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 昌浩那时候发妻刚刚过世一年的时间,不管是从来没有妻妾的原因,还是发妻刚刚过世的原因,昌浩此时此刻都不可能让昌府上面凭空多出来一个孩子。 所以昌浩当时资助了那个妇人一大笔钱,让她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孩子,等到三年的时间一过,昌浩无论说什么也会将那个孩子接进府中。 至于那个孩子的娘……孩子已经是一个颇具争议的点了,若是自己的府上再进入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人,恐怕就算是太子太师的昌浩也没有可以辩驳的地方。 昌浩抹了抹自己眼角的眼泪,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愧疚,“三年一过,我就将昌珉珏接入了府中,刚开始的时候佳卿以为我只是想要收养一个孩子,但是逐渐发现珉珏甚至比佳卿长得同我更像几分。佳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终归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些烙印。” 昌浩看向了卫殓,“不过还好,珉珏那小子也是一个性格好的,同佳卿也能够说到一起去,后面二人感情好的同旁人家里面的亲兄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珉珏终归一直是外室子,所以也只是上了家谱,并未对外宣称。” 卫殓点了点头,“那为什么后面报案失踪了?人找回来了么?” 昌浩看向自己身边的昌佳卿,伸出手拍了拍昌佳卿的肩膀,面上带上了几分自豪的笑意,“后面找回来了,还是佳卿去找到的。珉珏一直想要从商,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不希望待在家里面安安静静的。那一次失踪,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没有留下,急匆匆的就去外面闯荡了一番。后面几次还会时不时的寄一封信回来报平安,当时心放了下来,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也就忘记了还要去销案这一回事。” 昌浩的确是年纪大了,今早一直在叙述当年的事情,期间还有几次热泪盈眶,这一系列举动耗费了太多的体力,现在的昌浩已经逐渐有些体力不支,面上也显露出来了几分疲惫之色。 昌佳卿看了一眼卫殓和陆君屹,二人并没有离开的想法,只能上前几步,“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不如我同二位说吧,家父年纪大了,现在也有些疲惫了,家父可以先下去休息了吗?” 陆君屹同昌佳卿点了点头,也上前几步,仔仔细细的在昌浩耳边叮嘱着什么。 卫殓看向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昌佳卿,嘴角微微上扬,“昌大人说昌珉珏是去外面闯荡了,额驸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或者说额驸找到昌珉珏的时候,他的确是在外面闯荡的吗?” 昌佳卿没有任何的畏惧和退缩的神情,反倒是坦坦荡荡的看向了卫殓,“卫大人猜测的不错,珉珏并没有出去闯荡一番,等我找到珉珏的时候,珉珏已经……已经死了。” 第一百零八章 剥皮厉鬼:两个人 “卫大人猜测的不错,珉珏并没有出去闯荡一番,等我找到珉珏的时候,珉珏已经……已经死了。” 卫殓愣了愣,在自己的猜测之中昌珉珏的的确确被齐安郡主带走了,但是卫殓绝对没有想到昌珉珏已经死了。卫殓同陆君屹对视了一眼,陆君屹率先看向昌佳卿,眼中多了几分悲痛之意,“昌大哥,这,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便仔细讲一讲吗?” 昌佳卿面上带着几分忧愁之意,挂在眼角的泪珠欲坠不坠,一眼看过去倒是惹人心生怜爱,这副模样也难怪当时不知天高地厚的齐安郡主非昌佳卿不嫁了。 昌佳卿看向卫殓和陆君屹,大部分的视线还是落在陆君屹的身上,就像是在这个环境之中寻求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这样才方便自己说出那些深埋在心底之中的伤痛,“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既然卫大人已经问出口了,想必其实对于珉钰曾经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了,也知道珉珏有一段时间的的确确是待在郡主身边的,但是在下可以保证,珉钰绝对不是自愿待在郡主身边的。” “这件事情还要从四个月之前说起,那时候在下同郡主闹了一些别扭,郡主这才买下了京郊的这一座别院,郡主做的那些事情也大部分都在别院之中,偏偏郡主又是一个离不开自己这些奇怪癖好的人,所以在下同郡主之间的关系说是名义上的夫妻也不为过。” “在下不了解郡主每日都见了什么人,也不了解郡主每日具体都在做些什么,就连那座别院之中大部分的地方也都是命令禁止在下进入的。在下就算是愿意再怎么去讨好郡主,但是骨子里面的读书人的清高还是在的,自然也不会没脸没皮的往上凑。” 昌佳卿的眼神里面带上了几分嘲讽,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嘲讽曾经的过去,“两个月之前父亲告诉在下,珉珏不见了。”昌佳卿缓缓吐出一口气,卫殓注意到昌佳卿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当时凭借着昌府的力量在京中搜寻了许久的时间,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的踪迹。珉钰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就算是存心要躲起来的话,也绝对不会隐藏的这么好。所以当时的在下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便去别院寻郡主,希望能够得到郡主的帮助……” 那天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油纸伞上面格外的好听,让整个人都渐渐平静了下来。昌佳卿紧紧握住手中的油纸伞,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白的像是失去了血色,右手食指微微弯曲轻轻的叩响了别院的门。 昌佳卿站在门口的雨帘之中,几乎可以想象到一会齐安郡主看见自己请求她帮助自己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昌佳卿一想到齐安郡主的所作所为,胃里一阵翻涌,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门缓缓打开,一个小丫头探出头来。昌佳卿认识这个小宫女,叫做雪梅,雪梅虽然一直跟着齐安郡主,但是半点齐安郡主的怀习惯都没有沾染上,似乎隐隐约约对自己还有一些其他的情感。 雪梅每次看见昌佳卿的时候,没有说几句话,面上先升起了两朵红云,雪梅这根本掩饰不下去的神情也让雪梅很少同昌佳卿直接面对面交流。 昌佳卿见雪梅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面色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还没有等到他开口仔细的询问就听到雪梅疑惑的问道:“额附不是前日的时候才来过么?” 昌佳卿愣了愣,自己这几日一直在寻找昌珉钰的踪迹,更何况若不是有事相求,自己根本不可能踏足这一座别院,又怎么可能在前日的时候过来? 一旁跟着昌佳卿的日暮皱了皱眉头,“你在说些什么?前几日的时候额附都在忙碌,哪里会有机会跑到这别院里面来?怎么看着年纪也不大,眼睛却不怎么好使呢?” 雪梅闻言,一双眸子瞪的混圆,就像是恨不得在此时此刻就上前几步将日暮打的满地找牙。雪梅偷偷的瞟了一眼昌佳卿,缓缓开口道:“难不成真的是我记错了?不可能啊,这世界上还会有长的那么像的两个人不成?” “长的那么像的两个人”就像是一束光一下子点亮了昌佳卿一直身处的黑暗,昌佳卿的脑子里面快速的闪过一个不敢确定,但是又极具可能性的想法。 昌佳卿面上强装镇定,挥了挥手将日暮支走,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雪梅,有些事情是我和郡主之间的秘密,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要说。今日还好是我,如果是郡主知道了你将我前日进府的事情说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吧。” 雪梅愣了愣,像是想到了齐安郡主往日里面都是如何对待那些口无遮拦的下人的场景,浑身一个哆嗦,点了点头,着急答道:“额附说的是。” 昌佳卿点了点头,一边向着前面的会客厅走去,一边缓缓开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话说回来,那一日我伪装的已经很好了,你是从哪里发现那人就是我的?” 雪梅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昌佳卿,昌佳卿也知道刚才自己的那番话语让雪梅有些胆战心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来一个充满了暖意的笑容,“无事,现在我们两个人聊一聊,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雪梅点了点头,这才一颗心缓缓放了下去,或者换句话说,面对着昌佳卿这一副温文尔雅公子的样貌,想要始终坚定自己的立场,或者怀疑他有没有不轨之心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雪梅四下环顾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实在是不瞒额附说,那一日的的确确府上从上到下的人都没有认出来那人就是你,额附往日里面都是清冷的模样,就像是梅兰竹菊四君子一样,那一日却是身着一身红衣,极尽嚣张……” 第一百零九章 剥皮厉鬼:真相 “那一日却是身着一身红衣,极尽嚣张,面上还带着一层面纱,若不是奴婢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微风将面纱吹了起来的话,恐怕奴婢也不敢认出来那人是额附的。” 昌佳卿眸子沉了沉,笑意虽然还挂在脸上,但是却模模糊糊的看出来僵硬了几分,跟在昌佳卿身边的日暮面上的笑意也沉了几分,看向雪梅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复杂之意。 雪梅嗅着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的沉香,面上的红云越发的艳丽了起来,头也低的更低了,没有发现身边昌佳卿面上青紫色。 昌佳卿看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齐安郡主的房间,眼中的怒火就像是被这夜晚的微风造势了一样,烧的越发的火热了起来,就像是可以燎原一样。 昌佳卿停下了步子,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房间一时间竟然心中生出来了几分畏惧的心理。在这个房间里面,自己看见过太多不应该看见的东西,看见过齐安郡主的荒唐,看见过那些男孩、女孩在齐安郡主手底下变得逐渐没有了人样。 昌佳卿不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房间里面看见了昌珉珏的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珉珏一直都是整个昌家捧在手掌心里面宠爱起来的孩子,虽然同昌佳卿长相相似,性格却是完全相反,即使这样二人之间依旧是如胶似漆,在哪里都粘成一团,哥俩的感情好的像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分开。 昌佳卿看向眼前卫殓和陆君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无奈,眼中浓浓的悲伤之情就像是化作了一团浓墨一样散不掉化不开,越是长久的环绕在眼中,就越发的让人感受到其中刻骨铭心的场景。 卫殓从眼前悲壮的气氛之中隐隐约约抓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额附,所以你到底在那个房间里面看见了什么?又或者,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昌佳卿自然知道卫殓话语里面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看见了昌珉珏的惨状,然后记恨在心,这才对齐安郡主动了手。 昌佳卿笑了笑,看向卫殓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笑意,“卫大人,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先不说那一日在齐安郡主的房间门前我甚至都没有走进去的动力,再说了所有熟知我秉性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性情温柔,说难听点是优柔寡断,这些血腥的事情我又怎么会动手呢?” 卫殓笑了笑,面上丝毫没有被人戳穿之后的尴尬,反倒是悠然自得的将自己手边的茶水端了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苦荞茶的清香在自己的口中一点一点化开,舌尖的苦涩让自己再次安静了下来。 卫敛将口中的茶水一点一点的咽下,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反倒是多了几分坦然,“额驸也应该知道现在的你是嫌疑最重的人,更何况你现在动机也有了。本官判案从来都不看旁人的看法,只看摆在本官面前的证据。” 陆君屹见眼前的氛围隐隐约约多了几分火药味,皱了皱眉头,虽然从那么多年的交情来看的话,他的确不相信昌佳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明晃晃的指向了昌佳卿。 陆君屹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无奈,“昌大哥,所以,那一日你到底有没有见到昌珉珏?” 昌佳卿看了一眼门外丝毫没有遮掩住的男子宽大的袖袍,虽然男子在门口隐藏的极好,但是许是心情有些激动的原因,衣袖的一摆也随着男子激动的心情往外飘了一些。 男子袖袍上面绣着的云纹就像是天上的云朵一样,祥和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昌佳卿收回来了自己的视线,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说出来的,有些事情始终是瞒不下去的。昌佳卿坦然的看向卫敛,眼中没有一丝畏惧,“那一日我并没有进去,至于珉珏,听齐安郡主身边那几个人的话语,应该是早早的丢入了乱葬岗。” “额驸没有让人前去寻找二公子的尸体吗?” 昌佳卿看向卫敛的眼神之中多了一分笑意,那笑意虽然没有直达眼底,但是其中蕴藏着的悲伤之意却让人无法忽视,“卫大人,我不仅派了人,我也亲自去寻找过了。一整个乱葬岗全部都是尸体,有的尸体表面已经被野兽和虫卵覆盖,有的尸体却依旧能够看见那人死之前的痛苦,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找到珉珏的尸体,怎么样,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陆君屹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副模样的昌佳卿,那一双眸子红的透彻,就像是随时都可以滴出血来。 昌佳卿缓缓合上眼睛,就像是一点都不想回忆起来那一日的情景一样,良久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眼中的血红之意已经一点一点的散去,重新恢复了刚才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卫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半天的交锋,陆君屹的的确确从里到外看上去都是一个性子柔和的人,就算是别人再怎么故意的激怒他,他顶多也就是红了双眼。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知识不知道昌佳卿在齐安郡主的身边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到底是堕落到了地狱之中沦为魔鬼的帮凶,还是早就将自己的灵魂贩卖给了魔鬼以求自己往后的无所顾虑。 陆君屹和卫敛告辞的时候才在门口看见了始终没有离开的昌浩。昌浩一头白发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凌乱,一双眸子泛红,面上的泪痕在风的轻拂之下早已消失不见,徒留下泪痕见证着刚才在这位年迈的老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人还依稀记得前几日遇到昌浩的时候,昌浩还曾经在自己二人面前抱怨过自己的二公子做生意之后很少回来看一看自己,言语中虽然有抱怨,有自豪,但是却包含着数不清的想念。 现在对这位老人来说,眼下的这个消息才是真正的颠覆性的消息吧,毕竟击溃的是多日以来平静的生活,击溃的是多日以来的思念和向往。 第一百一十章 剥皮厉鬼:郡主府老妇人 龚祝看了看自己头顶上面明晃晃的太阳,再感受一些迎面吹过来像是随时可以将人脸上吹出来一条裂缝的寒风,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衣领往上拉了拉,竭尽全力的挡住无孔不入的冷风。 龚祝的妻子追了出来,看了一眼自己丈夫身上薄薄的一件官服,皱着眉头上前将一件敞篷披在了龚祝的身上,敞篷看不出来材质,但是绝对的厚度造就了绝对的暖意,龚祝行走的步伐都多了几分笨重。 妻子看了一眼刚刚升到天空的太阳,“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刑部也不得闲,你可得好好注意身体,这个家都靠你了,你可别在刑部给我冲到最前面的位置。” 龚祝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妻子,自己都不记得是第几次听见妻子这样的话语了,龚祝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在想些什么呢,我一个小小的刑部郎中,先不说参与那些案子,就算是尚书大人我都很少见到,不会有任何危险,更不会有最前面的位置让我冲上去的。” 龚祝对着妻子再三保证之后,才在几分钟之后走出了院门,龚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刑部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没有等到龚祝走到刑部,就看见街边一个穿着宫衣的老妇人站在一个包子店门口,面上犹豫不决的表情格外的引人注意。 店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老妇人,按理来说这个穿着的老妇人就算没有带着钱也可以先赊账,到时候去府上取钱,但是眼前的这个老妇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甚至还沾染上了不少的污垢,属实是不像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模样,店家也不敢随意的开口。 店家见不少过路的人看见老妇人之后本来走向店铺的步伐硬生生的转了一个弯朝着另一边走了过去,一大早生意就被赶走了不少,店家心中也带上了一些怒意。 店家面上带着几分愠色,一双眸子瞪大了看向老妇人,“这位老人家,你到底买不买包子,买的话赶快些,不买的话,麻烦你让一让,给后面的客人让个路。” 老妇人有些局促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衣袖的边缘已经被磨烂了,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隐隐约约透露出来了几分不好意思。老妇人最后留念的看了一眼那些热气腾腾的包子,默默的退到了一边,收起了自己的视线。 “店家,给我拿两个肉包子。” 店家看着眼前的官爷,笑着接过官爷递过来的铜板,面上满是和善的笑容将两个被油纸包住的包子呈给了官爷。 龚祝摸了摸手中热乎乎的包子,转身走了没有几步将手中的包子递给了站在一旁垂涎三尺的老妇人,龚祝笑了笑,“老人家,拿着吃吧。早些回家去,可别在外面晃悠了,都快过年了,早早回家去吧。” 老妇人握着手中的包子看向眼前的龚祝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这位好心人是刑部的。老妇人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视线下意识的有些闪躲,虽然口中道谢的话语依旧没有停止,但是可以明显的发现老妇人在极力的避免同龚祝产生任何的视线交汇。 龚祝自然也发现了眼前老妇人不同寻常的地方,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仔细的看了看老妇人身上沾染了污垢的宫装。 老妇人身上的宫装,虽然衣裙下摆的地方已经有了不少的磨损,但是却可以在泥土的遮掩之中看出来其中隐隐约约的宫灯形状的花纹。 宫灯形状的花纹在整个皇室之中唯一能够使用的只有齐安郡主,这还是因为当年齐安郡主出生的时候皇上随口提起来的一句“君主出生的时候灯光格外的亮,就像是天有异象一般”,这之后,宫灯形状一样的花纹似乎就成为了齐安郡主的专属花纹。 龚祝看向老妇人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警惕,现如今齐安郡主的案子在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大部分的案情对民众始终处于一个保密的状态,但是奈何民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总有那么几个群众会拿着自认为第一手的消息在京城之中传播。 更何况齐安郡主生前的名声也不怎么样,死后还是这么一个惨死的状态,京城之中怀揣着惊慌之心侃侃而谈的人也不少。老妇人这副模样,再加上衣服的加持,总归让龚祝上了心。 彭伯龙这几日正在被一个郊外突然多出来的治安的案子吵得头都快大了,一眼就看见门口拉着一个老妇人朝着刑部大门口走过来的龚祝,前几日郊外那些战斗力极强的老妇人的模样还深深的刻在彭伯龙的脑海之中,几乎是第一时间,彭伯龙就对着龚祝吼出了声,“龚祝,干什么呢?都快迟到了,还在那边和百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龚祝被彭伯龙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但是依旧没有撒开拉着老妇人的手,但是奈何老妇人的力气也不小,堂堂七尺男儿龚祝就这样和一个老妇人在街上拉扯了起来。 彭伯龙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缺少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彭伯龙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龚祝,一双犀利的眸子在老妇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沉沉的问出了声,“你怎么找到的这人?” 彭伯龙虽然是一个看上去像武将一样的文官,但是神经该粗的时候粗,不该粗的时候也很敏捷。龚祝是彭伯龙一手带起来的人,眼下的情况龚祝显然不是无理取闹,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老妇人还带着几分心虚的神色。 龚祝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郡主府里面的婆子。”龚祝再次看了一眼老妇人的身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一个老妇人争执了那么长的时间,难不成是刚才自己送的那两个肉包子的原因? 彭伯龙的视线收了回来,右手不着痕迹的拉住身边的老妇人,一脸坦然的带着二人走进了刑部,面色格外的严肃,“你身为朝廷命官如此不尊重百姓,你和百姓一同进去,你好好的和这位老人家道歉!” 龚祝偷偷觑了一眼彭伯龙,面上的坦然仿佛多了几分道貌岸然的意味。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剥皮厉鬼:齐嬷嬷 老妇人局促不安的坐在刑部大堂的座位上,虽然同审讯室比起来这里不管是光线还是气氛都好了不少,但是老妇人面上的惊慌之色还是显而易见。 老妇人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双眉蹙起来的皱纹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急促不安的扫视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整个人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彭伯龙同龚祝坐在老妇人正对面的位置,二人也没有任何的话语,三人就这样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倒是呈现出来一种诡异的和谐。 龚祝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彭伯龙,再看一眼坐立不安的老妇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找到这个话题的开头。幸好多管闲事的彭伯龙没有让这份尴尬持续很长的时间。 彭伯龙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刑部大堂向来都是一个供大家短暂休息的地方,供的茶水不是上好的茶水,甚至有的时候都不是什么热茶。 彭伯龙将口中冻人心肺的茶水咽了下去,才将一早上奔波忙碌的火气压下去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平静了不少,一双眸子也逐渐变得更加清明来了起来。 彭伯龙清了清嗓子,眉尾微微上扬,眸子微微转向身旁坐着的龚祝身上,“你是犯了什么病把人家一个无辜老百姓抓了进来?” 龚祝闻言瞪大了眼睛,但是视线却在触及到彭伯龙微眨的眼神的时候懂了,摇了摇头,“大人,这婆子可不简单,属下可没有随便抓人。”再说了,这人也不是自己带进来的。 老妇人有些搞不懂眼前的情况,目前的情况告诉自己眼前的彭伯龙似乎的的确确相信自己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但是在郡主府中生活了那么多年的经验又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婆子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此时此刻的情况不说话才是最安全的。 彭伯龙见老妇人没有什么反应皱了皱眉头,这种宫里面出来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先不说是从那些贵人手中收了什么好处才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走出来。 再者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看惯了那么多生死的事情,心中自有一番定量,也不会轻易的将那些烂在肚子里面准备带入棺材里面的事情吐露出来。 彭伯龙看向老妇人,有些犹豫的问道:“你的确是齐安郡主郡主府里面的婆子不成?” 老妇人摇了摇头,面上甚至带上了几分慌张,“不,我这种人怎么能见到郡主他们呢,更别说在郡主府做事了。”那慌张不似作假,真实的很呢。 彭伯龙将自己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缓缓放下,像是有所担忧一样看了看刑部大门外面的情景,一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现在这情况……人都带进来了,外面那么多人看见了,先让人在刑部里面待一段时间吧,可别在百姓之中引起恐慌。” 老妇人坐着的位置刚好是背着刑部大门的方向,也不敢在怀疑自己的彭伯龙以及笃定自己有问题的龚祝面前贸然去看,只能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副良好百姓的模样。 彭伯龙见状,准备起身,“龚祝你在这里好好陪着,一会若是太子来了,你也可以解释一下缘由。” 还没有等到龚祝应下,就听见一旁的老妇人猛地站起来导致椅子在地上摩擦出来“吱呀”刺耳的一声。老妇人看向彭伯龙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慌张,面上的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淡然。 老妇人紧紧抓住彭伯龙的衣袖,双手的皮肤堆叠在骨架之上,显得有几分瘆人,“大人,不,不行。我……我可以从小门偷偷的溜出去,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大人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老妇人还记得那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太子殿下,那可是走路都带着风的男子,也算是半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若是真的遇上了,乍一看的话还好,若是盘问起来的话,那孩子说不定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那孩子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自己只能离开,必须离开。 彭伯龙淡淡的扫了一眼龚祝,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二人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彭伯龙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只是淡淡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老妇人的手中缓缓抽了出来。彭伯龙看向老妇人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复杂,明明是应该好好待着颐养天年的年纪,偏偏卷入了这样的事情里面,偏偏还知道一些东西。 彭伯龙缓缓叹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开,“有些事情不是说带入土里就能够掩盖了的,事实的真相总会被人发现,不同的只是你到底是帮凶还是受害者的身份。” 彭伯龙缓缓向这外面走去,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你好好想一想吧,就算是不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孩子,也为自己的后代,自己的亲人好好的想一想吧。” 龚祝见老妇人愣在了原地,上前几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老人家,齐安郡主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先不说齐安郡主这个人秉性怎么样,难道那些在齐安郡主手中丧命的人他们的冤屈就不需要申诉了吗?你这样做真的不会觉得自己的良心不安吗?” 龚祝见老妇人浑浊的双眼渐渐蓄满了泪水,正准备再开口劝说几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陆君屹的声音,“齐嬷嬷?” 就在龚祝转头准备对着陆君屹和卫敛行礼的时候,一旁站着的齐嬷嬷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砰”的一声震的所有人都愣怔在原地。 齐嬷嬷看着眼前的陆君屹,太子殿下还是和当年在王爷府里面跑来跑去的那个奶娃娃一样天真可爱,但是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齐嬷嬷泣不成声,眼泪从双手的指缝之间流出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地上,又像是清泉带走了齐嬷嬷的那些隐藏了多年的污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剥皮厉鬼:孩子 齐嬷嬷记得很清楚,那个盛夏,或者准确的来说,是那个下午。 齐安郡主在婚前的确是有一些荒诞的行为,但是齐嬷嬷作为齐安郡主的奶娘可以说是对齐安郡主最了解的人。齐安郡主虽然行为有些荒诞,但是从来不会弄出人命,也很少参与这些事情。 更何况齐安郡主自从想要嫁给昌佳卿之后更是收敛了性子,那段时日府上安静了不少,齐嬷嬷一度认为郡主是真的收了心。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昌大人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 二人婚后的生活的确很幸福,郡主和额驸的感情也很好。但是有的事情就是埋在心底深处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就算是没有浇水、施肥,顽强的种子也会努力挣脱束缚,一点一点的长成参天大树。 齐安郡主的本性的确不算坏的,但是长达数十年荒诞的行为或多或少都让她见识到了不少的险恶,也让那一颗心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污染。 婚后没有多长时间,齐安郡主就开始命人建造府邸,明面上说是自己忍受不了酷暑,索性在郊外山上建造一座冬暖夏凉的府邸,平日里面也去待上一段时间。 额驸虽然不能够入仕,但是介于自身的能力外加上昌大人的名声,还是有不少的人愿意上门叨扰一二。 当时额驸被一件户部的案子缠住了手脚,南边水患越发严重,额驸只能够让怀有身孕的齐安郡主自行前往郊外的别院,自己过几天再赶过去。 齐安郡主等了好长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下来,急匆匆的带着人就去到了别院。 齐安郡主入住别院的第一晚就找来了不少男子在院中嬉戏,一夜笙歌。本来应该就如同往常一般不会发生任何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当夜找来的一个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齐安郡主同额驸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的消息,来的时候本就抱着上位的心思。 那一晚不知道到底是兴致上来之后的欲拒还迎,还是因为酒精逐渐上头让人迷失了心智。等到第二日宫女进去的时候,满目狼藉,本应该宿在后院的齐安郡主正衣衫不整的躺在那个男子的怀中,面色苍白,双腿之间满是血迹。 齐嬷嬷记得很清楚,那个下午齐安郡主就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双眼无神,两只手轻轻的抚摸在自己的小腹上,表情依旧带着几分初为人母的柔和,口中轻声念叨着,“孩子乖乖的,等你出来了,母亲带你好好出去玩玩。” 齐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中泛着泪水的上前几步摇了摇齐安郡主的肩膀,呜咽道:“郡主……郡主,孩子,孩子已经没了……” 这一句话就像是变成了一根刺一样死死的插进了齐安郡主的心中,齐安郡主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癫狂了一样,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没有,你乱说,我都摸到孩子的心跳了,你胡说!” 齐安郡主发疯了一段时间就把所有人撵了出去,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待了一整个下午,期间房间里面传来了好几次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几次像是从地狱传出来的诅咒一样的低语声。 等到齐安郡主再次从那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个样子,齐嬷嬷发现自己看不懂了,自己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不懂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女孩了。 齐安郡主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那一晚找来的男子全部赶尽杀绝,就连府上所有伺候的人都没有逃过。 齐嬷嬷还记得那一日齐安郡主晃着手中的长刀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面上的阴鸷的神色,齐嬷嬷的眼泪顺着面庞滴落在地上,同地上的血水混起来,看不出来任何的痕迹。 齐安郡主有些难受的看了一眼齐嬷嬷,嘴角微微上扬,“嬷嬷,你也算是一个老人了,你应该知道本郡主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齐嬷嬷余光扫了一眼院子里面歪七扭八的尸体,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才能够逃出现在的困境。 不过好在当时的齐安郡主虽然癫狂但是却还有最后一丝理智,齐安郡主将手中的刀丢在了地上,看向齐嬷嬷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警告之色,“嬷嬷,出去之后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齐嬷嬷慌乱的点了点头,现在只要能够让自己活下去,什么都不重要。 齐安郡主见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掏出怀中的帕子仔细的擦拭干净自己纤细的手指,就像是极为厌恶面前的血腥似的,“既然这样,嬷嬷你就走吧,最好走的远远的,可别让本郡主在京城中看见你,不然本郡主可不会忘了今日的事情。” 齐嬷嬷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被人抬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的,当时她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那些人的鲜血红彤彤的,将整个别院的地板全部染成了红色的。 齐嬷嬷不知道齐安郡主究竟是如何将如此大规模的死亡圆过去的,只知道等到自己再一次听到齐安郡主消息的时候,郡主已经恢复了荒诞的模样,甚至连额驸也束手无策。 齐嬷嬷说完这一切,整个人已经在地上哭的喘不过气来了,“那时候……那时候我就知道,郡主,郡主是恶魔转世回来的,没有人可以救她,没有人可以……” “齐安郡主曾经有过身孕?”龚祝疑惑的看向了齐嬷嬷,自己是齐安郡主这个案子的与参人员,自己清晰的记得自己看过的案卷之中并没有任何人曾经说过齐安郡主怀有身孕这一件事情,就连额驸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先不说齐安郡主腹中孩子离世的方式如此的荒诞不经,再者说齐安郡主腹中的孩子也算是一个皇室的血脉,按理来说都会在怀孕的第一时间让宫中的御医前来诊断,若是真的有喜无误的话,便会第一时间登记在册。偏偏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或许换句话说,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的确怀有身孕,但是额驸和郡主都不允许说出去,就连每次请平安脉的大夫都是从医馆中寻找的,也从未暴露过郡主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剥皮厉鬼:死去之人 “的确怀有身孕,但是额驸和郡主都不允许说出去,就连每次请平安脉的大夫都是从医馆中寻找的,也从未暴露过郡主的身份……” 彭伯龙微微移了移自己的视线,额附和齐安郡主将怀孕的事情隐瞒不报这件事情或多或少都和一些皇家秘辛有关,自己不能开口寻问,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陆君屹。 陆君屹缓缓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口中还惨留着冷茶的苦涩,“郡主怀孕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上报过?” 齐嬷嬷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袖子经过这么用力的一攥更是不堪一击,丝线已经跑了出来,隐隐约约有几分衰败之势。 齐嬷嬷顶着一屋子人的视线,越发恨不得眼前有一个地缝能够让自己尽快的钻进去。 陆君屹和卫殓对视了一眼,卫殓挥了挥手,齐嬷嬷这一副低着头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齐嬷嬷绝对不会关于这个话题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卫殓对着门口走进来的侍卫沉声吩咐道:“将齐嬷嬷带下去,可千万好生照顾着。” 卫殓看向了一旁坐着的龚祝,齐嬷嬷是龚祝发现的,也是经过了龚祝的劝说才开始第一轮开口的。所以想要继续攻破齐嬷嬷的放线还是需要龚祝做出努力的。 卫殓和陆君屹在离开之前,伸出手拍了拍龚祝的肩膀,“齐嬷嬷的这一条线就交给你了,让本官看看你到底能够挖掘到多深的地方。” 与此同时坐在房间里面的齐嬷嬷却是一脸愁容的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整个人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就像是幼小的动物需要保护似的。 齐嬷嬷整个人瞪着一双眼睛,她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双眼已经变得血红,刚才能够同陆君屹他们不断的周旋全都是自己强撑着。 齐嬷嬷不敢闭上自己的眼睛,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想到那个人的模样。在齐安郡主这件事情刚刚被提起来的时候,齐嬷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那么的聪明,年纪轻轻的,长的也算是眉清目秀的一个男孩子,分明有着光明的生活,但是好好的生活就这样被郡主全部打碎,彻底在脚底下碾碎。 就算额附将人救了出去又如何,虽然齐嬷嬷从来没有进入过后院,但是从那里面抬出来的人都是齐嬷嬷亲眼目睹的,那些人哪里还能够被称为人类,那种骨瘦嶙峋的模样,那种气若游丝的模样就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尸体一样。 齐嬷嬷还记得当时看见额附面上一闪而过的怒意,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孩子面上的绝望,那副神情就是没有了任何的欲望,失去了所有对生活的向往。 在齐安郡主出事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出来的时候,齐嬷嬷几乎都没有怎么多想,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的人影就是那个孩子。他记得当时额附将那个孩子带走的时候那个孩子的眼神,那个眼神就像是淬了毒药一样,就像是蛰伏起来的毒蛇,在等待一个可以接近你的脖颈的时机,可以将你一击毙命。 齐嬷嬷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但是泪水却带不走齐嬷嬷的混浊,她的一生算是已经毁了。但是不能够让那个孩子毁了,他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前半生,总不能让他的后半生也活的这样偷偷摸摸的。 毕竟当年……齐嬷嬷哭的仿佛更加厉害了。毕竟当年还是自己将那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带入那个别院的,是自己将那个小男孩推入火坑的。 昌府的后院之中,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一只手拿着剥了皮的葡萄塞到自己的口中,嘴角还残留着一些葡萄的汁液,嘴唇红的像是刚饮了血一样。 昌佳卿看着自己眼前的红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我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穿那么嚣张的颜色,太显眼了,若是被人发现了不好,另外你的动作能不能优雅一些?” 男子轻笑了一声,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虽然多了几分不屑,但是动作却是收敛了不少,一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容器一样,将刚才自己嚣张的气焰收了起来之后到的的确确多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哥,你怕什么,现在我在所有人眼里面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怀疑我的存在?顶多以为恶鬼索命来了。” 昌佳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清脆的一声脆响让昌珉珏的动作更是收敛了不少,就连脸上的笑意也都收了起来,“珉珏,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昌佳卿见昌珉珏收敛了不少,才缓缓叹出一口气,“手底下的人来说今儿个看见当年的那个齐嬷嬷被人带进了刑部,那个齐嬷嬷可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没有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当年恩怨的人,你可想好要怎么处置她了?” 昌珉珏冷笑了一声,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不屑的神情,“有什么好处置的,哥,你放心好了,那个老嬷嬷是不会将我供出去的。” 昌佳卿皱了皱眉头,“我还是觉得有几分不放心,这可是一个偌大的把柄,若是她一旦说了出来,这个矛头一定会第一时间转移到我们身上的。” 昌珉珏摆了摆手,“放心吧,她那种人我了解,当年把我骗到齐安郡主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我掌握的死死地了。相信我,就算是那个老嬷嬷选择了去死,也绝对不会是说出我们的。” 昌珉珏话罢,眉毛微微上扬,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笑意,“更何况,就算是怀疑到昌家也最多怀疑在你的身上,你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难不成他们还能够怀疑到一个已经死了那么长时间的人身上去不成?” 昌佳卿伸出自己的扇子,用扇骨轻轻的敲了敲昌珉珏的脑袋,“不要阴阳怪气的说话,你现在也算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那些事情……那些事情过去也还没有到一年的时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剥皮厉鬼:没死的昌珉钰 卫殓看着自己面前两个惨无人道互相投喂葡萄的人,皱着眉头抱怨道:“你们两个莫不是因为找不到地方卿卿我我,这才来到刑部,假借帮助我查案的名义行苟且之事?” 纪言柒伸出手推拒掉陆君屹还要给自己投喂的葡萄,这才把眼神缓缓移到自己所谓的顶头上司上,“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的明了,也十分的复杂。” 陆君屹见纪言柒不再接着吃了,也没有了继续投喂的兴致。拿起放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手指,这才接着纪言柒的话语说道:“目前很明显齐安郡主的死亡同昌家一定有着极大的联系,只是这联系你根本摸不到,也抓不住罢了。” 卫殓闻言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眼下的情况的确十分复杂,一开始锁定的四个嫌疑人都拥有不在场嫌疑,甚至大部分的嫌疑人都已经失去了复仇的能力,齐安郡主后院里面的那些世家子弟都已经失去了灵魂,至于什么复仇一类的事情全然交给身后的世家向皇上讨个说法。 若是真的非要说谁拥有对齐安郡主下手的能力的话,那也只有昌家了。但是昌家目前为止,除去已经死去了的昌珉钰外,只剩下一个年迈的昌浩和额附昌佳卿。 昌浩虽说一直对齐安郡主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但是昌佳卿对昌浩向来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昌浩一直以为齐安郡主同昌佳卿成婚之后行为已然有所收敛,再加上朝上的各位大臣也顾虑到昌浩年事已高,也都对齐安郡主的事情三缄其口,所以昌浩一直不知道婚后的齐安郡主恢复了以往的性子。 如若说昌浩是因为不知道其中明理所以没有下手的话,昌佳卿也有一些说不过去。昌佳卿作为每日同齐安郡主在一起的人,就连府上的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昌佳卿没有道理一点都不知道。但是若要说昌佳卿对齐安郡主这些行为深恶痛绝的话,也没有道理现在才下手,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如今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忍不住了? 纪言柒见卫殓在一旁细细的思考,双眉却是越蹙越紧,忍不住开口问道:“昌珉钰真的死了么?” 卫殓一愣,“昌珉钰的死讯不是……”昌佳卿亲口告诉我们的吗?卫殓恍然大悟,有关昌珉钰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没有过往的任何消息,那么大的一个人在京城生活怎么会留不下来任何的痕迹,但是事实的确如此,所有有关于昌珉钰的消息全都是昌佳卿亲口所述,没有任何的事实佐证。 卫殓皱着眉头看向纪言柒,“我会派人去仔细探查昌珉钰的消息的。但是有一点不得不知道,就算是昌珉钰没有死,昌珉钰目前同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的牵扯,若是昌家要撇清关系的话也不是不无可能。另外昌老大人那一日得知死讯的情绪可不是能装出来的,难不成昌老大人能够骗过你我,还能够骗过殿下不成?” 陆君屹回想了一下那一日昌浩的表现,摇了摇头。那一日昌浩情绪外泄的厉害,那种悲痛之情不是能够轻易伪装出来的,再加上自己同昌浩也算是熟识多年了,这些情绪还是能够很容易判断的。 纪言柒看着眼前的两人,“并不是说世家子弟都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也并不是说一家人的消息就是共享的。万一,我是说万一,昌老大人同我们一样,也是被昌佳卿蒙在鼓里的呢?” 陆君屹紧蹙双眉,“那昌佳卿的这一盘棋可以说是十分的宏大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对着自己的父亲瞒下自己弟弟的消息,然后让自己这个死了多年的弟弟去杀了自己的妻子?” 卫殓摇了摇头,“昌佳卿杀人这一点很不成立,昌佳卿同齐安郡主成婚那么多年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动手呢?再者说,根据府上的下人所所述,昌佳卿因为同郡主闹了别扭,二人已经有数月未曾见到。难不成这没有见面的数月里面发生了什么让昌佳卿无法忍受的事情不成?” “齐安郡主这个表姐的性子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虽然说行事荒诞了一些,但是其他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对父皇的命令也是向来不敢不从,手上也沾染过几条人命,但是近年来在父皇的敲打之下也收敛了许多,不可能再闹出其他的什么事情了。” 纪言柒轻轻的抿了一口桌边的茶水,“既然如此,也就是证明这几年的齐安郡主都是安安分分,除了生活有些荒诞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妥。那么诱因就只有可能在之前,只是动手的人现在有了机会,或者说有了能力。” 卫殓点了点头,“除此之外,齐安郡主流产的那件事情也很奇怪。按照齐嬷嬷所述,齐安郡主对自己腹中的孩子尤为看重,就算那几日行事荒诞了一些,也都是小心翼翼看护着自己腹中的孩子的。没有道理齐安郡主突然就同那些男子厮混到了一起。” 陆君屹沉声道:“如果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就证明齐安郡主流产一事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当时那个动手的人只能够对齐安郡主腹中的孩子动手,现在具备了对齐安郡主动手的能力。” “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人满满聚集了势力,或者说一个人慢慢长大,具备了动手能力的过程。目标也渐渐从小到大,手段也逐渐的残忍了起来。” 纪言柒闻言对着眼前的二人点了点头,“所以啊,这不就出来了么。那同这件事情一样慢慢发展起来的,同齐安郡主又有关联的人是谁呢?” “没有死的昌珉钰!” 与此同时,齐嬷嬷略有写寒酸的房子门口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响铃声。齐嬷嬷像是一下子被人从梦中叫醒了一样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门口,那铃铛很小,但是却是被齐嬷嬷用细绳拴在门口的位置。若是有人偷偷摸摸的进来,自己也能够提前知道一二。 齐嬷嬷急匆匆的躲在房间里面的暗格之中,一双眼睛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剥皮厉鬼:保守秘密 齐嬷嬷安安静静的待在暗格之中,双耳仔细的听着外界的声响,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除却最开始小铃铛轻微的响动之外,竟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来。 暗格虽然有个缝隙,但是天色已黑,房中又未曾点灯,一时间齐嬷嬷也看不清外面的动静。齐嬷嬷心中生疑,难不成是自己刚才听错了?还是说是风的原因让铃铛响动了起来? 齐嬷嬷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随意的打开暗格走出去,这么多年担惊受怕的生活都快让自己习惯了待在暗格里面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固然阳光明媚、丰富多彩,但是只有这个逼仄的暗格能给自己一点点的安全感。 齐嬷嬷每晚入睡之前那个小孩子狠毒的眼神就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环绕着自己,让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今天白日在刑部的时候齐嬷嬷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那些事情统统说出去,这样的话自己这后辈子也可以好好做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 但是最终齐嬷嬷还是没有说出口,是自己将那个孩子带进去的,是自己作下的孽,自己也理应用余生去偿还这个债。 还没有等到齐嬷嬷将自己脑子里面这些乱糟糟的情绪理清楚,就再一次听到门口又传来了一阵铃铛的响声。这一次的响声格外的明显,就像是来人丝毫不介意,大大咧咧的就走了进来。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到一息的时间,齐嬷嬷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厉喝,“你是什么人?” 齐嬷嬷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白日里面的那个刑部大人龚祝,那人看上去到的确是一身正气的模样。 院子里的龚祝此时紧紧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一双眼睛就像是猎人盯着猎物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院子里面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刚进来的时候龚祝并没有发现院子中还有其他人,只是因为院子里面过于安静的气息才下意识的四周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了躲在院子水缸旁边的那个黑衣人。 院子中的水缸不算高,但是水缸上方还有一个棚子,硬生生将夜晚的月光挡在了外面,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场景。龚祝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一团黑影,腰间的佩剑往外面抽了抽,一双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整个人已经提前进入了战斗状态。 “出来!” 水缸旁边的黑衣人似乎知道已然是躲不过去的,从棚子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看向龚祝的眼神隐含了几分幽暗。 龚祝看着眼前黑衣人的身形,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面上蒙着的黑布属实是让他降低了一些判断力。 黑衣人缓步走了出来,面上没有任何一点的无措,甚至也没有被人抓住之后的愤恨。那种平平淡淡的模样倒像是有几分不争不抢,什么时候都淡定自如的样子。 龚祝脑海之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敢相信的开口道:“额驸?” 黑衣人轻声笑了笑,伸手将自己面上的黑布扯了下来,昌佳卿那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在月光的镀光之下更加现得宛若天人之姿。 龚祝“刷”的一声将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直直的指向眼前的昌佳卿,“额驸深夜这般衣着出现在此地究竟所谓何事?” 昌佳卿状似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一双眸子显得格外的无辜,“这位大人说的是什么话?看你腰间的配饰,你应该是刑部的吧。我今日之所以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听说关于郡主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自己想要来亲自探查一番罢了。” 龚祝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额驸貌似是不会武功的,眼下看着额驸走出来的这几步虽然稳健,但的确没有习武的影子。龚祝缓缓将腰间的佩剑收了起来,看向额驸的眼神放松了几分但是并没有完全失去戒备,“这些事情额驸就不必担心了,刑部这边卫大人和太子殿下都盯着这个案子,自然不会放过蛛丝马迹的。” 昌佳卿笑着点了点头,“说的是。卫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相信这个案子在他们的手中能够得到真相。”厂家琴说着,但是脚上的步子却没有变动,整个人也定定的站在原地。 房间里面的齐嬷嬷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院子里面传来一阵阵低声的交谈声,齐嬷嬷不由得皱眉,龚祝是刑部的大人,能同龚祝好好交流的人是谁?难不成先前进来的是刑部其他的大人不成? 齐嬷嬷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偷偷靠近了暗格的缝隙,衣服在木板上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齐嬷嬷趴在缝隙处朝外望了好几眼都看不太清楚,还没有等到齐嬷嬷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看,就见缝隙处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哈哈,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人呢,原来躲在这里了啊。” 外面的人一把打开暗格的门,齐嬷嬷在暗格之中抖如筛糠。齐嬷嬷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但是眼前人就像是一比一长大似的,眉眼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唯一变化的只有当初狠厉的眼神现如今已经变得有些凉薄了。 齐嬷嬷勉强让自己能够保持镇定,看向眼前人缓缓说道:“昌珉珏,你都已经让我在外面活了那么几年了,难不成今日还是容不下我了不成?” 昌珉珏低声笑了出来,若是齐嬷嬷的声音能够平稳一点的话,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给她一个痛快的,但是偏偏她害怕了,这种恐惧的滋味就像是能够让人上瘾的毒药一样,让昌珉珏有些欲罢不能。 昌珉珏,略带几分为难的看向眼前人,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想放过你,只是大哥说了,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万一哪一天你不想把这个秘密埋藏在肚子里面了呢?” 齐嬷嬷慌张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说出去的。今日在刑部我也半个字都没有说的,真的。” 昌珉珏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兴奋显而易见,“嬷嬷你在害怕吗?我记得,郡主死的时候也在害怕呢,那种感觉……似乎还不错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剥皮厉鬼:惩恶扬善 “嬷嬷你在害怕吗?我记得,郡主死的时候也在害怕呢,那种感觉……似乎还不错呀。” 齐嬷嬷像是认不出眼前这人了一样,一个人的眼神可以狠厉,也可以疯狂,但是眼前这个人的眼神之中却是实打实的近乎病态的狂喜,仿佛已经提前吸食到了恐怖的气息,让他整个人焕发了生机。 昌珉珏见齐嬷嬷整个人缩在暗格之中,嘴角微微上扬,上前毫不犹豫一把抓住了齐嬷嬷的发髻,将人拖了出来。齐嬷嬷的头发被人大力的扯住,那种所有的头发都要脱离头皮的感觉让齐嬷嬷不得不大喊出声。 房间里面传出来凄惨的叫声让院子里面的龚祝瞪大了眼睛,龚祝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昌佳卿也动了动,只是方向是对着自己而不是房间。 这一瞬间龚祝明白了眼前的昌佳卿是敌非友,但是龚祝实在是想不明白,郡主额驸同齐嬷嬷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在大半夜的来到这个地方杀死一个老妇人。 龚祝看向昌佳卿,房间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可惜齐嬷嬷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还特意挑了个偏远的地方居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叫那么大声都没有人会过来。 龚祝进来那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发现房间里面还有其他人,可见房间里面那个人也是有些武力傍身的,甚至还在自己之上。龚祝面对眼前的两个人,实在是有些保不准自己能不能将齐嬷嬷救出来。 昌佳卿见眼前的龚祝一动不动,嘴角微微上扬,今天的这一场恶战是逃不掉了,龚祝看见了自己,就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把龚祝留在这里。 龚祝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眼见昌佳卿丝毫不惧的像这自己缓缓踱步而来,握住剑柄的手也越发的用力,十指已经开始微微泛白,“额驸,你是陛下定下的郡主的额驸,你这样做究竟有何用意?” 龚祝出来之前向刑部汇报过自己的行程,也通知了巡夜的兄弟来这里多看顾着这里一点,但是眼下距离一会巡夜的兄弟还有三刻的时间,自己只要托够了时间,自己和齐嬷嬷还有一线生机。 昌佳卿温柔的笑了笑,一点看不出来任何狠毒的意思,“大人也知道我是额驸,也理应知道这个额驸是怎么来的。好好的一个榜眼,因为被齐安郡主看见了一眼,我的前程就没有了,明明知道齐安郡主是一个什么样的性子,我还需要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边。” 昌佳卿眉目之间仿佛染上了一丝疑惑,面上的的确确有几分不解,“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是齐安郡主吗?” 龚祝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应什么,眼前的昌佳卿就像是纯洁无辜的人一样,从未染过鲜血,但是与此同时,房间里面传来的一声比一声还要尖利的声音又仿佛一把利剑戳破了眼前的幻想。 昌佳卿也并没有想着龚祝能够同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但是她这样的人死了不是很好吗?她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都可以随随便便放弃,这一点已经将我对她最后的怜悯之心消耗殆尽了。” 龚祝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的昌佳卿,他记得齐嬷嬷今日说过额驸同郡主一年多以前有过一个孩子,但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额驸现在才对郡主动手?从郡主的死亡状态来看,这不是什么很高明,需要筹备很久的方法,一年的时间额驸又在做什么呢?” 昌佳卿皱了皱眉头,“杀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先让她放下了警惕之心,然后在她最留念这个世界的时候让她死去,这不是最折磨人的吗?” 没有等到龚祝继续质疑昌佳卿,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头上只有稀稀疏疏几根头发,满头是血的人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面上的惊恐之色就像是身后的房内有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样。 龚祝看着眼前扑到在地上的人,模模糊糊才从污血遍布的面上勉强认出来眼前之人是齐嬷嬷,不由得大惊失色,里面的那人竟然将齐嬷嬷的头发全部拔掉了,甚至有的地方因为过于用力,头皮也免不了被扯掉了一块,一眼看过去甚至可以看见头顶血肉模糊的样子,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齐嬷嬷已经认不出来了眼前的人是谁,脑里一遍遍的回想起来刚才房间里面像地狱一样的情景,最重只是不停的念叨着:“救救我……救救我……” 龚祝担任刑部郎中也有数年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般血腥的场面。龚祝猛地看向了房间里面,只听到昌佳卿在一旁冷笑了几声,“怎么,这位大人害怕了?不就是一个老妇人吗,值得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龚祝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昌佳卿,新进入刑部的那些愣头青许是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的,刑部大厅正中间牌子上面写着的“明镜高悬”是当年太子殿下寻昌佳卿亲自写的。 本来要写的是“正大光明”,但是昌佳卿说:“正大光明是百姓希望刑部能够做到的,但是刑部的人对自己必须知道明镜高悬,这才会踏踏实实的为百姓办案,不会行草菅人命之事。” 龚祝看着眼前的昌佳卿,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昌佳卿的面目。 龚祝还在被昌佳卿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惊的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凉意,随即袭来的阵阵痛意就像是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牵扯出去一样。 龚祝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这眉眼……是当年所谓死了的昌珉珏。 昌珉珏将剑在龚祝的腹部旋转了一圈猛地抽了出来,血液溅在了地上洇了进去。昌珉珏冷笑了一声朝着昌佳卿走了过去,路过齐嬷嬷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踩了上去,齐嬷嬷又是一声尖叫。 龚祝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看向眼前二人的眼神逐渐冰冷,什么孩子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昌珉珏做的,昌佳卿不过是一个外在的保护伞。 “你们……” 昌珉珏看着说话逐渐困难的龚祝,嘴角微微上扬,“我们怎么了?惩恶扬善还是匡扶正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剥皮厉鬼:惋惜的人生 “我们怎么了?惩恶扬善还是匡扶正义?” 龚祝面色已经开始变得逐渐苍白,也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身形有些摇晃,眼前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龚祝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这才让自己恢复了一些清醒,也让自己勉强立住了自己的身形,“郡主……郡主也是你动的手?” 昌珉珏眼下丝毫不在意龚祝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全盛时期的龚祝也只能勉强和自己打个平手,更何况眼前的龚祝现下不过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是,她死的时候我在场,她眼里的恐惧取悦了我,所以最后才给了她一个痛快。” 齐嬷嬷一点一点的朝着门口挪动过去,未曾想首先发现自己小动作的是站在不远处的昌佳卿。昌佳卿厉喝一声,“做什么!” 这一声让大家都把视线转移到了齐嬷嬷的身上,齐嬷嬷也像是被这一声打开了开关一样,咬紧牙关猛地向外面跑去。昌珉珏冷笑一声,转身准备朝齐嬷嬷走过去的时候,右腿被突然扑过来的龚祝死死抱住。 龚祝死死的抓住昌珉珏的右腿,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看着齐嬷嬷逃离的背影大声喊道:“快跑!跑快些!” 昌珉珏看着自己腿边的龚祝,眼神里面的冰冷像是变成了一把刀子一样,恨不得将龚祝千刀万剐。昌珉珏用另一只脚狠狠地踹向了龚祝的头部。龚祝被猛地一击,双眼顿时一黑,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但是双手也紧紧抱着昌珉珏。 昌佳卿见状,摇了摇头,看向龚祝的眼神之中多了姐夫呢说不出来的怜悯,“罢了,我去追,一个妇人而已。” 昌佳卿说完之后大步向着齐嬷嬷跑了过去,昌珉珏看着昌佳卿的背影,更是气的不打一出来。昌佳卿本身身子骨就不好,平日里面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到了冬日甚至娇弱的每日都要抱着个暖炉子才行。 昌珉珏被腿上死缠烂打的龚祝气笑了,随着嘴边的笑容一点一点的隐去,脚上的力气也逐渐加大,“我到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昌珉珏没有用力的踢上几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昌佳卿的一声闷哼。昌珉珏猛地抬头,只见昌佳卿捂住自己的胸腔的位置,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而一旁的齐嬷嬷手中握着一柄短匕首,匕首上的鲜血让齐嬷嬷的双手都染上了丝丝鲜红。 齐嬷嬷尖叫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匕首,继续向外跑去。与此同时,昌珉珏恶狠狠的用最大的力气猛地踢上了龚祝的头颅,龚祝手上的力气也随之卸去,昌珉珏立马抬腿向着昌佳卿跑了过去。 龚祝躺在地上,微微眯起来的眼睛之中还可以看见天空之中偶尔闪烁的星辰。 龚祝双眼一阵一阵的眩晕,像是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龚祝的脑海中跑马灯似的回忆了自己的这一生,不免心中有些惋惜,自己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啊,才混到了刑部郎中,本来还想着升职一些娶妻生子,最后好好的过完后半辈子,没有想到现在提前结束了。 龚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寒冷,思维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得凝滞了起来,龚祝不知道齐嬷嬷逃出去了没有?昌珉珏他们会不会追上去了?还有,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是不是快赶来了…… 入夜,一小队巡视的刑部侍卫朝着这边偏远的小房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小侍卫不理解的看向自己面前的头头,“头儿,这那么远,也不在我们原来规划的路线之中,过来这边做什么?” 侍卫头头瞪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侍卫,“今儿个龚郎中特意交代的,说这边有一个重要证人,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你说我们来这做什么?” 小侍卫点了点头,“那我们还是同往常一样巡视一圈就回去睡了吗?” 侍卫头头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小侍卫,这个小侍卫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什么都好偏偏就是这个爱睡觉的毛病根本改不了,“睡睡睡!就只知道睡!都说了要保证重要证人的安全,自然这后半夜就好好的守在这里便是了。” 小侍卫点了点头,面上带上了几分忧愁。但是忧愁没有多长时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自己嗅到了一股子铁锈味。这附近唯一的一栋小房子距离他们还有些远,这么远的距离都还能闻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看来里面的情况定是不容乐观的。 小侍卫上前几步,对着侍卫头头耳语了几句,侍卫头头的面色明显变得煞白。一行人提速朝着眼前的小房子跑了过去。 侍卫头头双耳竖起,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眉头越发的紧促。侍卫头头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小侍卫,等到小侍卫确定的摇了摇头之后,才伸手推开了眼前破败腐朽的木门。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铃声,一行人第一眼看见的是躺在院子中央,胸口有一个贯穿性血洞的龚祝。侍卫头头挥了挥手,身后侍卫开始巡视起来整个房间,腰间的佩剑也全部都拔了出来。 侍卫头头急速的跑到龚祝的身边,“龚郎中!龚郎中!”但是等到触及到龚祝冰冷的身体,探到龚祝已经没有了鼻息,整个人都愣怔在了原地。 还没有等到侍卫头头从龚祝这里缓过神来,就看见其中一个侍卫从中间门厅跑了出来,面色苍白,甚至还有些恶心想吐的模样,“大人,你要不亲自进去看看吧……我觉得,我觉得我有些描述不出来。” 侍卫头头见里面的油灯已经亮起,再看看侍卫的模样越发的有些不解,作为刑部的侍卫什么东西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就算他们这一小队人都是护着外围的,但是也或多或少见过一些场景,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 侍卫头头大步朝着门厅走了过去,一整个房间墙壁上全是血迹,门厅门口的地板上全是血淋淋的头发,旁边还有一些血淋淋的白色物质,侍卫头头有了些想法,颤声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小侍卫上前仔细看了看,回头严肃的对侍卫头头答道:“上面还有一些头发,应该是头皮……硬生生拽下来的头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剥皮厉鬼:留了一手 纪言柒慢慢悠悠的晃着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几分睡意。纪言柒一眼就看见了院里面众人神色的严肃,对着身边的卫殓低声问道:“怎么今日大家面色都那么沉重,死者是谁啊?难不成是齐嬷嬷?” 卫殓摇了摇头,“是昨天的那个傻大个,龚祝。”龚祝在刑部的名声一向很好,刑部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他,龚祝很老实,别人有个什么事他都上前帮忙,所以今天得知龚祝昨晚死了的时候,刑部上上下下都很愤怒,一腔怒气都积聚在胸口,恨不得将凶手抓出来凌迟。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向着大厅走了过去,首先引入眼帘的不是自己习以为常的尸体,而是地面上杂乱分布的、粘成一绺一绺的头发,不少头发的根部还带着白色的血肉,“这是……” 一旁站着的小侍卫并不清楚纪言柒的身份,以为眼前这个长相白皙的男子是卫大人请来的谋士,许是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画面,这才上前几步开口解释道:“这是成年女性的头发,预测应该是齐嬷嬷的。根据现场的血迹和头发残留,应该是齐嬷嬷生前被人硬拽下来的。” 纪言柒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侍卫,眉毛微微上挑,看向身边的卫殓,“卫大人,你这可就不地道了,那么一个好的苗子你藏起来,就是为了骗我来当免费苦力不成?” 卫殓也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小侍卫有些不同寻常,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纪言柒,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卫愣了愣,“吴青。” 卫殓点了点头,“你就跟在这个纪大人身边吧,纪大人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培养,以后纪大人也可以好好的待字闺中了。” 纪言柒瞪了卫殓一眼,明知道眼下这个关头自己同陆君屹的事情明显不太适合提上议程,还在这里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 吴青在一旁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卫大人让自己跟着一个幕僚做什么,但是卫大人让自己跟着自己就得跟着,更何况这个纪大人还让自己成功的在卫大人面前刷了一下存在感。 一行三人走到了里间,龚祝的尸体被搬到了桌子上,窗户大开,桌上为了便于一会的观察点了几根蜡烛。 纪言柒带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手套,上前几步开始仔细观察。 然而一旁被叮嘱跟着纪言柒的吴青整个过程就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的搬运工具的小卒。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距离尸体那么近,第一次看见有人伸手去摸尸体,第一次看见有人将尸体的腹部整个剖开。 纪言柒抬起头来,没有去安慰自己身边看上去整个人都呆滞掉了的吴青,“死者性别男,年龄28岁左右,死因是因为胸前的贯穿性伤口导致,与此同时死者脑部有多次撞击的痕迹,其中最后一次撞击是最用力的,甚至还导致了死者的右脑部分的凹陷。” 纪言柒接过一旁卫殓递过来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除此之外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的痕迹,死因是因为胸口伤口失血过多所致。” 卫殓面色沉了沉,龚祝这个人也算得上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人,自然也知道龚祝的身手。想要在龚祝注意的情况下将龚祝伤成这样可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人的武功一定不会太弱。 纪言柒像是看出来了卫殓的心中所想,嘴角扬了扬,缓缓说道:“这个房间里面可不只有龚大人和凶手两个人。” 卫殓闻言一愣,点了点头。若说龚祝是为了保护齐嬷嬷才成这样的,那么齐嬷嬷人呢? 卫殓转身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力寻找。但是千万不可声张,叫兄弟们都仔细一点。” 吴青听见了卫殓的吩咐,不解的抬头问道:“为何不能声张?” 卫殓看了一眼的吴青,缓缓说道:“”昨日齐嬷嬷才到刑部,晚上齐嬷嬷就遇到了这件事情,若是说身后的凶手一点都没有盯着刑部的话你能相信吗?若是我们继续大张旗鼓的寻找齐嬷嬷的话,就相当于明晃晃的将人送到凶手受伤。” 吴青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自己之前都是跟着头做一些巡视、保护现场的事情,头一回看见解剖尸体,头一回参与其中,难免对自己的愚笨有些难堪。 纪言柒瞟了一眼身边小侍卫尴尬的面色,挑了挑眉毛,怎么这刑部里面还有这样有天赋的愣头青选手?纪言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卫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的说道:“怎么,连我的人都训?他不知道好好的问一问怎么了?你以后多教教他,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刑部大人的存在了。” 吴青闻言瞪大了眼睛,这种以下犯上的话语当着刑部尚书卫殓的面说出来,自己和纪大人都是可以被砍头的。吴青没有忍住整个人都抖了抖。 卫殓看见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前的纪言柒是个有后台的,背后那位陆君屹又是一个她说什么都对的模样,卫殓哪敢惹得起面前的这个女人啊。 卫殓掏了掏耳朵,转身向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带上你的小徒弟,我们再去昌府好好的看一看。 这一次还没有等到纪言柒说什么,吴青就率先问出了声,“大人,去昌府的话,您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卫殓瞪了一眼吴青。却发现吴青这小子许是已然知道自己傍上了大腿,真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像刚才那般唯唯诺诺,甚至还可以大着胆子提出自己的疑问了。 卫殓无奈的看了看天,希望纪言柒赶紧把这个家伙给培养出来,不然再怎么下去,相信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威严都会会在纪言柒的手里的。 卫殓指了指门口门槛的位置,“齐嬷嬷其实心里都有数,门口的木门后面有铃铛,那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至于门槛那里,齐嬷嬷早就为了防止自己遭遇不测留了一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昌老大人逝去了 吴青站在昌府门口的时候已然没有了大脑思考的余地,吴青看看眼前挂着龙飞凤舞“昌府”二字的牌匾,再看看自己右前方的卫殓,再看看自己左前方的纪言柒,这是自己好不容易终于能够接受的配置。 但是谁来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一行人最左边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还穿着朝服,想必是下了朝之后就直接奔着这里来的。自己虽然对朝堂上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也知道太子殿下同卫大人之间的交情很好。但是太子殿下一来就对着纪大人动手动脚的,这……这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了? 吴青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怜悯与惋惜,好好的一个男儿之身,竟然被太子殿下……难怪太子殿下始终没有娶妻,也难怪纪大人面上阴柔之气更多一些。想到这里吴青又看了一眼卫殓,也难怪卫大人不敢为难纪大人。 吴青缓缓低下了头,面上的怜惜之意也逐渐被坚韧取代。纪大人这样同太子殿下同进同出的人,能够提拔自己一下,一定是自己上辈子积福的结果,自己一定要努力,不能辜负纪大人的期待。 身边的三个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小的是为在短短的时间里面脑海之中闪过了那么多的想法。 陆君屹看向在自己身边的纪言柒,嘴角微微上扬,最近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之前只是单方面的思念,眼下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一瞬间才让陆君屹感受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卫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勉强把自己的实现放到了身边两个腻腻歪歪的人身上。“好了,太子殿下,有你在,昌府的大门应该不至于将我们拒之门外才对。” 自从这一行人抵达昌府的大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昌府门口连个笑死都没有出来,就连卫殓身边的小厮上去叫门也都没有人出来答应。 陆君屹闻言这才把注意力从纪言柒身上移开,眼神扫过亦步亦趋跟在纪言柒身边的小侍卫身上时,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移开。陆君屹看着眼前厚重的木门,挥了挥手,身后一个侍卫快步走上前来。 “你去看看,昌府里面今日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侍卫点了点头,三下两下就翻过了昌府高高的围墙。 吴青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了愣,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陆君屹这才把视线重新放回到身边的小侍卫身上,“不合规矩?昌府乃臣子,就算是昌老大人是孤的老师,那也是臣子,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同孤再好好说道说道,到底什么是规矩?” 吴青闻言这才闭上了嘴巴,刚才的一切让自己有些头昏脑胀,竟然一时间忘记了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当朝太子。 纪言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次却是没有为吴青辩解几句。这孩子的确是有天赋,但是性子直、脑子有些愚笨,这样的性子若是不改过来,以后早晚会吃大亏的。 纪言柒虽然有意不去为吴青辩解,但是还是岔开了话题,替吴青转移了一下视线,“按理来说,昌府知道眼下自己是重点的怀疑对象,应该不会去做这样故意坏了规矩的事情才对,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陆君屹深深的看了一眼纪言柒,知道纪言柒面上染上了几分羞恼之意,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看着翻墙出来的侍卫缓缓开口道:“听他说说就知道了。” 侍卫走到陆君屹的身边,面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的惹人琢磨。 侍卫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昌府,这才缓缓开口道:“殿下,眼下的昌府已经乱作了一团。属下打听到,昌老大人……昌老大人昨日深夜逝去了。” 一行人的面色都凝了凝,其中陆君屹的表情尤为的难看。虽说刚才陆君屹完完全全站在君臣的方位去考虑这件事情,但是在他的心理昌老大人始终是自己的恩师,也是明确的太子党,眼下突然去了这件事情的确让自己有些难以接受。 陆君屹好不容易平静了自己的心情,看向侍卫的眼神有些冷厉,“去了?怎么没有报出来?昌大……昌佳卿人呢?” 侍卫摇了摇头,“昌额驸此时此刻并不在府里,府上现在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一样乱做了一团,这应该是没有上报的原因。” 纪言柒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有看见昌老大人的模样?府里的人又说死因是什么吗?” 侍卫看了一眼对自己提问的纪言柒一眼,他是知道纪言柒帧是的身份的,但是却依旧有些捉摸不透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回答。他们都是直属于太子的人,若是太子让自己直接开口回答的话,无疑是给了纪言柒一定的权利,这个权利也是一种象征。 陆君屹仿佛没有思考那么多,只是在侍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的时候,冷声道:“回话。” 侍卫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快到几乎没有人能够抓住,但是除了陆君屹,“属下并没有看见昌老大人的模样,但是听府里的人说,昨日晚上的时候他们听到昌老大人的屋子里面传来了一声尖叫。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听见昌老大人说没事,他们才走的。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若是说昌老大人是突发的疾病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之前见的那一面,昌老大人除去身心都有些疲惫之外并没有任何的不是的样子。更何况昨晚昌府并不是平静的样子,没有人知道长老先生的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言柒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陆君屹,眼神格外的坚定,“我想看一眼昌老大人的尸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寻常。” 一旁的卫殓也把视线移到了陆君屹的身上,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但是昌老大人对陆君屹来说是父亲一样的角色都不为过,他不能确定陆君屹是否能够跨过自己心里的额这一道崁。 第一百二十章 二人的关系 陆君屹眉头微微蹙起来,内心像是经过了很复杂的斗争之后,才勉强带上了笑意缓缓开口道:“我安排,没事。” 纪言柒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么的让人难以接受。这个时代人们本来就不接受解剖甚至是仵作检验尸体这样的行为,就算是刑部的人也只能够在面对死者的时候接受这样的行为。 因为他们都觉得天大地大死者为大,更何况还是仵作这样身份低贱的人。 更何况这一次纪言柒准备检验的还是对于陆君屹来说亦师亦父的昌老大人。 纪言柒上前几步紧紧抓住了陆君屹的手,笑声的说道:“这也是为了昌老大人好,弄清楚到底死因是什么,和匆匆下葬比起来的话,这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陆君屹勉强笑了笑,“我知道的。”陆君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不同寻常,也自然知道查出最后的凶手是最好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如若这件事情同昌佳卿和那个不知去向、死活的昌珉珏有关系的话,昌府后半辈子的荣誉就算是彻底毁了。如果齐安郡主的那件事情同昌佳卿也有关系的话,昌老大人那么多年建立起来的昌府真的就会付之一炬。 陆君屹捏了捏身旁的纪言柒的手,“今日看起来的确是无法进入昌府调查了,我们先回去吧。至于昌老大人这件事情,你等我通知你,到时候我再带着你过来。” 纪言柒点了点头,眼下的情况陆君屹可能更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吴青跟着纪言柒和卫殓转身向着刑部的方向重新走去,却在走了没有几步之后,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昌府门口的陆君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太子殿下的背影,总觉得太子殿下现在整个人就是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气息,他是真的以为皇家是没有情感的。 卫殓瞟了一眼身边低头沉思的纪言柒,再看看自己身后一脸若有所思的吴青,一时间更加觉得眼前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这种时候的反应都是一样的。难道只有自己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卫殓清了清嗓子,想起来昨日陆君屹派人送来的消息,这才看向纪言柒缓缓开口道:“有个事情忘记告诉你了,殿下昨日托人给你传话说,这几日是各国使臣过来道贺的日子,有几个小国家的使臣眼睛一向有些不太好使,殿下让你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自己也不是一个喜欢往外面跑的性子,这嘱咐属实是来的莫名其妙。 卫殓见纪言柒双眉紧蹙,面上带上了几分不怕事大的笑容,“殿下说大商的使者也进入了大周境界,之前带你下和你说有问题的那个人是大商的二皇子,这人心思颇为深沉,不可不防。 纪言柒没有放在心上,大商的二皇子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让自己偷摸跑出去见他不成,就算是他上门来求见,自己不答应不就成了。 卫殓见纪言柒还是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没忍住继续开口道:“殿下说,大商的队伍里面有一位领路人,那位领路人是苏煦阳。听下面的人来报,苏煦阳似乎同徐静逸的关系很好,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 纪言柒听到“苏煦阳”三个字才中遇把自己的思绪扯了出来,“师兄?我记得师兄虽然偶尔会出去四处走走,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去过大商,更是从来都不知道他同大商皇室还有这么一层交情。” 卫殓摇了摇头,前几次的案件都同徐静逸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甚至徐静逸还会特意给他们留下一些线索,这一次的案子到了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眉目,但是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不定徐静逸是这一次的突破口。 纪言柒此时此刻脑子有些混乱,几乎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卫殓面上闪烁着的奇异的笑容。但是这不代表着身后的吴青没有看出来。 吴青现在是隶属于纪言柒的,更何况纪言柒现在在他的眼里和贵人没有什么区别,吴青自然是百分百站在纪言柒一边。 吴青看着卫殓脸上快要收不起来的笑容,幽幽地问道:“卫大人,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不能明说嘛?面上的笑容那么古怪,让人真的很难不怀疑那是另有所图。” 纪言柒闻言抬起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卫殓,果然卫殓面上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去,正处于收了一半的情况,此时此刻整个人面上的表情就显得格外的狰狞。 纪言柒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明明长得挺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内里是这样的人呢。 卫殓见纪言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次的案子的确有些棘手,之前的案子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徐静逸的影子,所以我这才想着,要不你趁着你师兄的这层关系去问问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提供给我们。”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昌珉珏的那件事情查清楚了么?” 卫殓点了点头,“查了有没有完全查清楚。底下的人只是查到了昌珉珏当时并没有死亡,但是后面的去向并不清楚,所以我们只能推测当时的昌珉珏的确没有死,并且昌佳卿在这件事情上对我们撒了谎。” 吴青没有忍住插了一句,“那齐嬷嬷呢?齐嬷嬷就不用找了吗?那龚大人岂不是就这样死了?” 卫殓瞪了一眼自己身后一路碎碎叨叨的吴青,“你这人,话是真的很多!齐嬷嬷那件事情是今天发生的,今早发生的,今天下午怎么能就找到人,如果都那么容易的话,那凶手昨天怎么会放过她,她估计早就死了。” 吴青愣了愣,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不就还是退路吗?为什么非要让纪大人去问那个什么二皇子……” 卫殓成功的被这一句小声的嘀咕梗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纪言柒颇为欣慰的看了一眼吴青,嘴角微微上扬,这种被自己小徒弟护着的感觉的确还挺不错的。 纪言柒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齐嬷嬷那边你就多仔细些,师兄那边我想想办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武功高强之人 入夜,纪言柒坐在桌子旁边,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摇曳的烛火也在微风之中有些瑟瑟发抖,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吹灭似的。纪言柒看了看字经济敞开的窗户,忍不住怀疑今日给自己传话的小侍卫是不是对自己有些意见,所以这才让自己在寒冷的冬夜里面开着窗户等了那么长时间。 纪言柒又敲着手指等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在自己打了第不知道几个喷嚏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纪言柒在心里恶狠狠的说道:“让我等了那么久,等我看见陆君屹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就在窗子即将闭合上的时候,一双手从外面再次将窗子推开,力气有些大导致纪言柒向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些难以站稳。 陆君屹一个闪身进入房间中,伸出手扶住纪言柒,这才无奈的笑道:“不过就是来的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些,怎么就等不了了?” 纪言柒转身在桌子边坐下,面色不善的瞪了一眼陆君屹,“晚了一些?我在寒风中整整等了三刻的时间,期间哥哥来问了两次,我都说太热了。你自己说说,我还得等多久比较好呢?” 陆君屹走到桌子边桌下,右脚的脚步略微有些虚浮,但是在长衫的掩映下并不显眼。陆君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纪言柒,“是,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可以吗?” 纪言柒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说吧,你今天为什么来晚了?” 陆君屹喝茶的手势略微有一些停顿,面上的笑意勉强了几分,“没什么事,就是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被一些政务拦下了,今年冬日的雪大了不少,北方几个地区都因为大雪没了粮食和房屋,情况比较棘手,所以这才来晚了。” 纪言柒笑眯眯的看向了自己对面坐着的陆君屹,陆君屹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刻意了起来,就像是在脸上带上了一个挂着笑容的面具一样。 纪言柒挑了挑眉,缓缓开口道:“以往你翻墙的次数虽然不多,但都是以右腿为支撑,左腿率先跨进来,然而刚才你是以左腿为支撑右腿先跨进来。另外,在刚才的行走过程中你的右腿的步子明显虚浮的有些厉害。” 纪言柒伸手敲了敲桌子,“更何况,你用的向来是龙涎香,今日倒是换上了味道更浓重的月麟香,怎么,仵作的鼻子都是很灵的,那么明显用来遮盖的熏香,你若不是刚去了万花楼的话,就是遮盖了血迹。” 纪言柒伸手杵着下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卡你想了对面的男人,眼底的笑意就像是一种挑衅一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刚才的你是去了万花楼吗?” 陆君屹无奈的笑了笑,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对着纪言柒耸了耸肩,“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纪言柒闻言这才起身在身后的柜子里面翻找着些什么,“说说吧,你身边那么多的侍卫和暗卫,到底是怎样大的阵仗还能够让你受伤。” 陆君屹无奈的轻笑一声,“没有什么很大的阵仗,就只有一个人,一个蒙着面的男人。” 陆君屹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今日我本来就是和手底下的几个暗卫一同前往昌府,想着带你去之前先好好的看一看府上的环境,至少得确保你的安全吧。但是等到我们去到了那个地方,才发现已经有人在我们之前待在那个房间里面了。” 陆君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那人的武功很高强,我同身边的两个暗卫一起才能勉强同他打个平手。本来到了院子里面可以趁着人多直接将人抓回来,但是没有想到他利用昌府院中的机关将我们一群人打的措手不及。” 纪言柒瞪大了眼睛,转身将自己手中的青色瓷瓶放在了陆君屹的手中,“我自制的药,比金创药的效果还要好,恢复的速度也能再快一些。” 纪言柒见陆君屹将药收了起来,这才缓缓开口道:“你说那个人利用了昌府院子里面的机关?那不会是……” 陆君屹点了点头,面色也有些沉重起来,“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们猜测的那个人,但是这个人对昌府的熟悉程度可不是一般的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这样高强的武功强度,想要抓住他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纪言柒皱着眉头看向陆君屹,“你们去的时候他已经在昌老大人的房间里面了。那你们有没有听见他在里面说些什们呢?” 陆君屹皱着眉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时天气很暗,我们一路很小心谨慎的摸索到昌老大人的房间门口的时候……我,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很小声的……对,很小声的啜泣声。”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看起来这个深夜来看望昌老大人的人不仅对昌府了如指掌,甚至同昌老大人的感情也十分的深厚,那么这个人是昌珉珏的可能性有大了一些。 “都说重感情的人是很少的,也都说重感情的人是最好利用的。那想必昌珉珏作为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来说,想要给他设套,让他钻进去的话,不算是意见很难得事情吧?” 陆君屹看向纪言柒的眉毛挑了挑,“设个套的话……那到也的确不难。” 纪言柒摆了摆手,对着陆君屹伸手指了指敞开的窗户,眉尾微微上扬,“那现在,太子殿下你可以原路返回了。” 陆君屹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看向纪言柒,“让我走了?怎么你不去看昌老大人的尸体了吗?现在才子时的时间,我们也可以继续聊聊其他的事情。” 纪言柒无奈的看了一眼陆君屹,再看看陆君屹的右腿,“我虽然真的对昌老大人的死因很感兴趣,但是却不得不说……我还是个很人性的人,暂时不会让一个伤员为了我的一个小小心愿去再次奔波的。” 纪言柒嘴角微微上扬,“所以……太子殿下请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证据了 昌佳卿急色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面上带着的悲痛之意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的掩饰。昌佳卿挥了挥手让准备上来搀扶自己的下人退下,急急忙忙地问道:“我就不过回去了一日的时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可有报官?” 昌府的管家摇了摇头,饱经风霜的脸经过昨天沉重的打击又显得苍老了几分,“未曾。前日老爷进入房门是小的亲自看着的,整夜的时间门外也有人亲自候着,昨日上门的医官说老爷像是突发疾病这才去的。” 昌佳卿一边急匆匆地向里面走去,一边有些愤怒的说道:“医官?医官说的话还能相信不成?之前说父亲的身子骨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是他们,现如今说父亲是因为疾病而去的也是他们。” 昌佳卿一双好看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暗光,“有人守着又如何,是守在床边还是守在屋内?郡主都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样奇怪的事情为什么不报官?” 昌佳卿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继续开口,就发现了大厅之中坐着的卫殓。 昌佳卿眉眼之间染上了几分烦躁之意,“今日是什么风把卫大人吹来了?” 卫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昌老大人一家一向有些厌恶刑部,之前若不是陆君屹跟着的话恐怕昌老大人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本来今日这件事既然是陆君屹和纪言柒想出来的办法,理应让他们两个来进行处理,但是纪言柒去找跟在徐静逸身边的师兄去了,又因为昌府还没有开始吊唁,陆君屹作为太子殿下根本无法光明正大的进来。于是这个苦差事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卫殓轻轻的抿了一口自己手边已经彻底凉掉的茶水,面上勉强维持着严厉和冷肃,“额驸不必那么大的火气,今日上门自然是有要事要说的。你看,你现在屏退左右,还是说我们可以直接说呢?” 昌佳卿皱了皱眉头,心里面的第一直觉告诉自己卫殓口中所说的要事并不算一件好事。昌佳卿隐在长袖之下的双手微微用力握拳,指尖有些泛白,“昌管家也算是府上的老人了,是从小就陪着父亲的。卫大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卫殓耸了耸肩,起身站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昌佳卿的错觉,只觉得卫殓站起来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周遭的气质也发生了转变,面上刚才勉强装出来的镇定也撤去,眼下的卫殓倒的确有几分坊间传闻的冷面阎王的模样了。 卫殓一双眸子带着几分冷意的看向昌佳卿,红唇为启,“昌佳卿,现已收集证据,你有足够的理由杀害齐安郡主。现如今按照我大齐律法将你收押,你可有异议?” 昌佳卿愣了愣,看向卫殓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嘴角缓缓上扬,“你说什么?” 昌佳卿向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面上的表情就冷下来一分,“你说我杀了齐安郡主?我杀了我的妻子,然后我报案?你自己想想这逻辑说得通吗?” 卫殓也似乎是一个软硬不吃的性子,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怜悯,“本官以为你们讨厌刑部的原因就是因为刑部不通人情只讲法理,现在听你一席话倒是让我不确定这个想法了。” 卫殓也同样向前走了几步,本来卫殓身高就比昌佳卿微微高出半个头,再加上卫殓多年沉淫在官场之中,认真起来的模样带上了几分威压,一时间昌佳卿竟是失去了优势。 “怎么,你难道不知道刑部向来看重的是证据,其次才考虑逻辑的吗?” 卫殓收回了自己有些咄咄逼人的视线,这才缓缓开口道:“至于你说的这些话语本官会仔细考虑考虑的。刑部将你收押之后会仔细调查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这一番几乎是强盗逻辑的话语惹得昌佳卿笑出了声,看向卫殓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嘲讽之意,“没有想到,真的是没有想到,原来刑部都是这样办案的。” 身后的昌管家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低声道:“卫大人,额驸同郡主的关系虽然有些不好,但是额驸为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最近昌府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些多,这件事情还是仔细考虑考虑,有了确凿的证据之后再说吧。” 卫殓挑眉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昌管家,眉眼之间带上了几分笑意,“怎么,你觉得本官没有证据的话会上来拿人吗?还是……” 卫殓微微逼近昌管家,“还是说你也参与其中了?若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一同回刑部好好的坐下来商量商量?” 昌管家瞪大了眼睛,看向昌佳卿的方向,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昌佳卿轻微的摇了摇头,这才颇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不了。这几日昌府里面有诸多的事情需要昌管家亲自照看着,若真的同卫大人说的一样有了确凿的证据的话,我自然是应该亲自去看看这个关于自己的证据。” 卫殓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自己同昌佳卿、昌管家之间的距离,嘴角噙着笑意,“这不就是了,那么容易、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那么,额驸,咱们请吧。” 卫殓大步走出了大厅,丝毫没有看见自己走后,背后昌佳卿隐隐约约带着几分恨意的眼神。 与此同时,万江楼二楼的雅间之中整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三个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迟迟没有动静,眼瞅着桌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的热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散去,一位穿着清雅俊朗的男子这才伸出了筷子。 未曾想到,男子的筷子还没有碰到眼前的菜肴,就听见自己正对面的男子轻轻的咳了几声。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筷子收了回来,看向对面男子的眼神之中宠溺远远大于斥责,“言柒,你同师兄好好说说,是不是那无良的人欺负你了?不然怎么你也不想让师兄好好的吃一顿饭?” 纪言柒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苏煦阳和徐静逸,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同师兄向来是无话不说的,恨不得有什么事情都告诉师兄,不像有的人,偷偷摸摸的,也从来不会和我说一声。” 苏煦阳皱了皱眉头,感觉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好,“你说的那人是谁?怎么会有人与人相交却如此不赤诚?”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会面 “你说的那人是谁?怎么会有人与人相交却如此不赤诚?”苏煦阳皱着眉头说出这番话来,若不是纪言柒的确十分了解苏煦阳的话,估计都要以为这是苏煦阳在惺惺作态了。 纪言柒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向苏煦阳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笑意,“师兄觉得会是谁呢?” 没有等到苏煦阳开口,就听到旁边一直坐着充当背景板的徐静逸缓缓开口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小师妹说的人就是你了吧。” 纪言柒缓缓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徐静逸,这是二人这次碰面以来第一次对视,徐静逸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眸,双眸深邃,里面又点缀着点点星光,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徐静逸显然很满意纪言柒的反映,都没有过多的给自己身边的苏煦阳反应,伸手将自己耳边的碎发揽到了耳后,嘴角微微上扬,“煦阳叫你小师妹,不如我也叫你小师妹好了。不知道小师妹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也同那些肤浅的女人一样觉得我格外的好看不成?” 苏煦阳看了一眼又开始孔雀开屏的徐静逸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以小师妹的性子多半不会给徐静逸好果子吃,眼下小师妹还在生自己的气,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出来分担这一份怒火。 果不其然,纪言柒闻言,对着徐静逸重重的点了点头,“你的确在人群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头骨也十分的对称,后脑勺也很圆润,不过额头的右上角应该是小时候摔过一跤有些凹陷,美中不足罢了。” 徐静逸上扬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从头骨来评价别人,也难怪陆君屹那家伙会对眼前这个女子格外的上心。 纪言柒见徐静逸没有说话,继续开口道:“另外,二皇子殿下,想必你对我的身份也有所了解,所以你也不必叫我小师妹。” 徐静逸轻笑出声,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笑意,“身份?什么身份?苏煦阳的小师妹,还是纪家唯一的女眷,又或者你还有其他的身份?” 纪言柒瞥了一眼徐静逸,伸出手给苏煦阳夹了一块他盯了起码有三分钟的红烧肉,缓缓开口道:“先吃饭,和装傻充愣的人多说几句我担心会影响我吃饭的食欲。” 苏煦阳默默的感受着眼前弥漫着硝烟的战场,还没有来得及对小师妹夹过来的红烧肉表达感激之情,就听到纪言柒缓缓补充道:“你也是,能不说话还是别说话了,我怕一会我忍不住不认你这个师兄。” 苏煦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用红烧肉堵住自己的嘴,自己堂堂金缕阁大弟子,到底是什么倒霉的运气才在眼前这两个人面前一分颜面都没有。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但是发现眼前这两个人的确开始吃饭,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惊讶。难怪这几日同陆君屹交谈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直率的吓人,敢情是被这人影响的。 一顿饭吃的快差不多了,纪言柒见徐静逸用桌上的茶水漱了口,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同我师兄是怎么认识的?” 徐静逸瞥了一眼假装神游的苏煦阳,轻笑出声,“我同你师兄的认识过程?你怎么不问问自己的师兄呢?” 纪言柒一双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徐静逸,冷淡的目光就像是可以将人的谎言戳穿一样,“今天我约的是我师兄,我师兄不会贸然带人一同前往。所以只能是你跟着过来的,再加上我师兄本来就是一个性子好的老好人,所以……问我的师兄还不如问问居心叵测的你。”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想到曾经在大商境内坑了自己不止一遍的苏煦阳,再想想纪言柒对苏煦阳的描述,面上的表情难免有些狰狞了起来。 苏煦阳自然也是瞥到了徐静逸的表情,自己的存在感再次降低了几分。 徐静逸决定这些和苏煦阳的私人恩怨先往后稍一稍,今天陆君屹估计会在大齐皇宫里面耽搁很久,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好好同纪言柒交谈的机会,之前自己找了很多的机会,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陆君屹拦截了一个干干净净,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也不知道陆君屹到底在防些什么。 徐静逸看向纪言柒,清了清嗓子,“你知道我的身份,想必陆君屹他们也告诉你要躲着我点了吧?”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刚才徐静逸酝酿了那么久,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废话,“卫殓说了,然后呢?说点有用的东西。” 苏煦阳坐不住了,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警惕和警告,“躲着你?你知道要躲着你,你还上杆子凑过来做什么?”自己之前不知道徐静逸同别人还有什么恩怨,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自己好歹也得站出来。 徐静逸没有理会苏煦阳,按照之前收到的线报此时此刻陆君屹应该已经在往3这边赶的路上了,本来想着趁着吃饭的时间同纪言柒好好谈谈,但是没有想到纪言柒和苏煦阳竟然认认真真的吃了一顿饭。 徐静逸微微俯身靠前,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纪言柒,面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些案子不能查下去了,立刻,立马,让他们都住手,过几日自然会有人把真凶送上来。” 纪言柒没有退让,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躲闪,“理由,作为一名合格的仵作,我需要一个可以让我接受的理由。” 徐静逸轻笑一声,顺着苏煦阳扒拉自己的力道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理由?哪里有那么多的理由?你只需要知道,如果继续查下去的话,别说刑部,别说卫殓,就连陆君屹都不会有好下场。” 纪言柒眉头微蹙,看向徐静逸的眼神深沉了几分,“大商的二皇子?你对大齐的形势倒是十分了解啊,你是对大齐的皇室格外的关心,还是对太子殿下格外的关心?” 苏煦阳也眸色深沉的看向了徐静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离她远点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缕阁的阁主现在已经很少管事了,几乎所有的事务现如今都是苏煦阳在打理,但是作为整个大陆数一数二消息来源的金缕阁竟然没有打听到有关这件事情的任何消息。 自从小师妹同大齐皇室扯上关系之后,苏煦阳更是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大齐皇室上,连同小师妹周围的事情都打点了一番,这一次前来本来是同小师妹说一说线索的,但是眼下听徐静逸的意思,这里面还有自己还没有探查到的秘密。 徐静逸缓缓打开了自己的折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金缕阁的确很厉害,但是有些消息深埋了许久了,甚至了解的人都已经不会开口说话了……这样的消息又应该怎么探查到呢?” 苏煦阳同纪言柒对视了一眼,二人没有说话。 还没有等到三人的对话继续进行到下一步,厢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守在门口的大商的暗卫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朝服的陆君屹,身后跟着面色红润的卫殓。 陆君屹眼中满满都是怒火,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都是想要吃人般的凶狠。陆君屹看了一眼纪言柒,见纪言柒对自己轻微的摇了摇头,面上的努色才勉为其难的降了一些。 陆君屹快步走到纪言柒身边,将纪言柒掩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才看向徐静逸,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不止一次了,离她远一点。”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无奈的耸了耸肩,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苏煦阳,“我是跟着苏煦阳过来吃饭的,谁知道会遇到谁?” 徐静逸将视线转到不远处还在猛烈喘气的卫殓身上,“再说了,你们刑部现在的情况,不是正需要有人来接近我吗?我这难道不是及时的救援吗?” 陆君屹淡淡的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煦阳和卫殓,视线重新移到徐静逸身上的时候依旧眸色深沉,“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最后说一次,离她远一点,下一次你再贸然靠近的话,我一定会让人让大商派人来赎他们的二皇子。” 陆君屹说完话也没有继续理会徐静逸,伸手拉住纪言柒的手腕就向外走去。 徐静逸看着陆君屹即将离开厢房的身影,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缓缓开口说道:“陆君屹,你要知道,我们是一边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陆君屹并没有回头,“以前是不懂事,现在懂事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有些方式的确不予认同。” 二人没有继续说话,陆君屹径直带着纪言柒离开了厢房。卫殓淡淡的看了一眼徐静逸,缓缓开口道:“二皇子,物是人非,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也要向前看。”话罢,急急忙忙跟上前面陆君屹的步子。 厢房里面的苏煦阳淡淡的瞥了一眼徐静逸,徐静逸撇了撇嘴角,“怎么,你又有什么要损我的话?” 苏煦阳嘴角微微上扬,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没有什么要损你的话,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极度护短的人,所以……好好等待着我的回礼。” 徐静逸看着苏煦阳缓缓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今日这一场交谈看起来并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为自己树敌了不少,想必这时候纪家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也不知道纪楚尧那个极度变态的人会怎么样为了妹妹对付自己。 这边的马车上,纪言柒看着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陆君屹,缓缓的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还能听见跟在马车旁边步行回刑部的卫殓一路上的碎碎念。 陆君屹见纪言柒真的是丝毫不在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上手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陆君屹见纪言柒将视线转向了自己,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 没有等到陆君屹说完话,纪言柒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天很危险。但是我也没有想到我约见师兄,他会不要脸的跟着过来。” “那你应该……” 纪言柒再次点点头,“对,我的确应该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但是我都点了菜,要是不吃的话我就会很难受,多浪费钱啊。难受的话我就会吃不下去饭,吃不下去的话,回来你又要说我不好好吃饭。” 陆君屹一股子气就像是被纪言柒堵在了嗓子眼一样,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纪言柒,“你倒是有理。” 纪言柒往陆君屹身边挪了挪,将自己的衣袖往上挽了挽,浩白如玉的手腕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红色痕迹。陆君屹见状皱了皱眉头,自己刚才的确处在气头上,下手也有些不知轻重。 陆君屹从马车的暗格之中拿出瓷瓶,轻轻的帮纪言柒上药,“刚才力气重了些怎么不说出来,现在拿出来也不知道我该说你还是该说我自己。” 纪言柒用左手戳了戳陆君屹的肩膀,右手手腕上了药之后冰冰凉凉的,“要是说了,你在徐静逸面前的那种霸气不久没有了?那多不好,你就应该这样,显得我格外的小鸟依人。” 陆君屹被纪言柒这话逗笑了,面上的怒意终于消散了几分,“你啊你。你都不知道我听到暗卫来报的时候我都快急疯了,总之,徐静逸那人你还是离远点。” 陆君屹本来还在奇怪怎么今日宫中的事情那么多,结果一出来就听说徐静逸和纪言柒凑到一起去了,而且还是徐静逸主动凑过去的。陆君屹想到宫中突然多出来的事情,再想想之前数次徐静逸所表现出来的对纪言柒极大的兴趣,心中越发的不安。 纪言柒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陆君屹皱了皱眉,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纪言柒轻笑出声,“跟我还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 陆君屹移开自己的视线,“那是你的事情,他同你说的,我不感兴趣。更何况……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纪言柒挑了挑眉毛,“那可不一定,你不感兴趣,但是我有感兴趣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网 入夜,整个刑部静悄悄的,除去偶尔走过的巡逻的士兵之外,竟是没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 一个刚进刑部不久的小侍卫看了看阴森森的刑部地牢方向,没有忍住打了个寒颤,扭头对着额自己身边的人问道:“韩哥,你说今儿个怎么人那么少啊?这氛围怪阴森的。” 被叫做韩哥的人淡淡的瞥了一眼小侍卫,右手握紧了佩刀,“有什么吓人的?这几日不是被齐安郡主的事情闹得,几乎所有的人手都被卫大人派出去搜查那老妇人去了,再说了,难不成还有人敢来刑部抢人不成?” 韩哥默默转了个身,背对着地牢,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大门的方向,“我们俩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要不是这地牢里面关押着极为重要的犯人的话,恐怕只有一个人守在这里了。” 小侍卫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向韩哥又靠近了几步,也同样打起精神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在二人身后的灌木丛中突然闪现出来一道黑色的身影,猛地想着地牢的方向奔去。 刑部地牢向来是不设防的,里面关押着的犯人都是距离死期不远的,先不说往日外面乌泱泱的人群,就连现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也是专门分配了两个人来守着地牢。再说了地牢里面每一个牢房都只有一面可以同外界交流的铁栅栏,其余三面都是牢固的砖面。 而铁栅栏上挂着的是上好的银母锻造出来的铁链,若是没有钥匙的话,只能使用火药才能勉强将锁链炸断,而整个刑部地牢的钥匙被卫殓随身携带。 黑影闪身进入地牢之中,根据前些日子的打探,像昌佳卿这样重要的犯人,通常都是关押在地牢的最深处。黑影径直向着地牢深处走去,但是两侧空荡荡、毫无一人的地牢也让黑影不由得有些迟疑。 “你进来做什么?快走!” 还没有等到黑影走到近前,昌佳卿就看见了黑影。昌佳卿看着一路无所顾忌、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黑影,眉头紧蹙,“快走,这里是刑部地牢,岂是你说来就能来的。” 黑影无所谓的耸耸肩,仔细的观察了一圈周围,确认的确没有任何的危险之后才缓缓伸手将斗篷的帽子摘了下来。昌珉珏仔细的看了看昌佳卿,就进来了不过五日的时间,也不知道刑部的那群人到底是对昌佳卿做了什么。 现如今的昌佳卿哪里还有一丁点额附的模样,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洁白的面上也早已被污垢沾染了个遍,身上还有一道一道的血痕,甚至伴随着昌佳卿的一举一动还在往外面渗血,昌佳卿向来仔细打理的一头青丝也早已同枯草混作一团。 昌珉珏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瓷瓶丢给昌佳卿,面上带上了几分冷笑,“我当刑部这群人模狗样的东西能有什么高招,不过也是沾着盐水一个劲的鞭打罢了。你躲到角落里面去上药,我用火药将这个铁链炸开。” 昌佳卿捡起瓷瓶但是却上前几步,隔着铁栅栏紧紧抓住昌珉珏的手腕,一双眸子格外的深沉,“珉珏,你听我说,我进来好几日了,他们手中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这才一直严刑逼供。这里是刑部,你带着我是逃不出去的,你快走,等到他们对我无可奈何的时候,碍于我的身份不会继续将我关押在这里的。” 昌珉珏甩开昌佳卿的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昌佳卿,“放屁!如果他们一直没有找到那个老妇人呢?如果他们也一直找不到证据呢?如果他们一直不能发现凶手是我呢?” 昌珉珏一边从怀中掏出火药,一边缓缓说道:“你说碍于百姓的威压,碍于皇上给的重压,刑部的人会不会伪造证据?别说什么你了解他们,他们都是正人君子这样的废话?正人君子?把你弄进来严刑逼供的正人君子不成?” 昌佳卿默了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昌珉珏从坏中的火药桶中轻缓的倒出了一勺的量,小心翼翼的顺着铁锁的锁孔到了进去,“放心,我之前试了几次了,你在地牢的最里面,这声响不大,外面守着的那些士兵是听不见的。” “那你可真是考虑的十分周到啊。” 昌珉珏手上的动作一顿,昌佳卿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灰白起来。 卫殓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刑部的侍郎。卫殓第一眼就看见了昌珉珏怀中抱着的火药桶,双眉紧蹙,这一桶火药要是被点燃了,别说他们几个在地牢里面的人了,外面守在地牢门口的陆君屹、纪言柒他们多半也很难逃出去。 昌珉珏看向卫殓,嘴角微微上扬,“哦,卫大人,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声名远扬的卫大人。” 卫殓缓缓止住了脚步,站在距离昌珉珏十米的位置,身后的几位侍郎面色沉重的跟着卫殓停住了脚步。 卫殓面上带着笑意,“荣幸之至。倒是第一次看见你,同昌老大人长的的确有几分相像,比额附多了几分凌厉之气。” 昌珉珏轻笑出声,手上的火折子时不时靠近一下火药桶,像是在玩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没事,卫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不必这样藏着掖着,你不就是想说我同我哥比起来多了几分杀气么?这也是正常的,我哥从小娇生惯养,不像我,手上沾染着的可是数条人命。” 卫殓挑了挑眉毛,“数条?看起来齐安郡主和我手下的人并不是你的首次尝试。” 昌珉珏大笑出声,眼眶四周甚至缓缓溢出了眼泪,“怎么会是呢?只是之前杀的人都是围绕着齐安郡主的,她那个性子又是死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齐安郡主背地里面那些腌臜事情还不少,她可不敢随意的报官。” 昌珉珏缓缓上前了几步,“再说了,那样恐怖的死法,就算是有长达数年的构思,那不也得熟能生巧才能做到?毕竟齐安郡主身上勉强能入眼的也只有那一张脸皮了,好好风干一下还能欣赏欣赏,甚至还可以看出当时她的恐惧。” “昌珉珏,够了!”昌佳卿没有忍住冷声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早就毁了 “昌珉珏,够了!” 昌珉珏闻言的确闭上了嘴巴,但是一双眸子依旧充满挑衅的看向眼前的卫殓,手中的火折子虽然没有点燃,但是却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昌佳卿的位置并不能够看见卫殓一行人,只能依稀的感受到点点烛光。昌佳卿拼命的向外面挤,两只手紧紧握住铁栅栏,十指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逐渐惨白起来,“卫大人,你先让你的手下退出去,我们有事好商量。” 卫殓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这才想起来昌佳卿并没看不见,缓缓开口道:“额附这话说的,我的手下可是都听到了。先不说这里的人,外面还守着不少的人呢,额附这话让我的确很难办。” 昌佳卿顿了顿,一双眸子里面闪过一瞬间的灰暗,“外面守着的人是太子殿下吧?上次他同我说在昌府上遇到了绝顶高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 卫殓撇了撇嘴角,依旧时刻关注着眼前的昌珉珏的状态,此时此刻的昌珉珏明明已经是走投无路的状态,但是却依旧面带笑容,甚至笑得比刚才还和煦了几分,这样的精神状态的确让人有几分生疑。 昌佳卿闭上了眼睛,面上多了几分平淡,脑海中回想起父亲之前语重心长的嘱托——“佳卿,我可能的确老了,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的弟弟还活着的话,请你一定要好好护着他,我们已经亏欠他太多了……” 昌佳卿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刚才眼中的后悔和无奈全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冰冷的冷漠。 昌佳卿的食指在铁栅栏上轻轻的敲了敲,指甲盖和铁栅栏碰撞发出的几声轻响在安静的环境之中格外引人注意。 “卫大人,我同你打个商量。” 昌珉珏心中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双眉微蹙。 “额附说来听听。” 昌佳卿迎上了昌珉珏的眼神,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淡淡的笑意。昌珉珏记得这个笑容,自己没有出事之前,每次闹出祸事的时候,昌佳卿都会用这个表情看着自己,然后替自己拦下所有的责骂。 昌佳卿眸光流转,终于看见了往这边移动了几步的卫殓,“放了昌珉珏,那些人都是我杀的。” 卫殓挑了挑眉毛,昌佳卿可是当年数一数二的探花郎,若不是长相的原因,那一年的状元一定是昌佳卿,怎么临到头了也会犯这样的错,“额附,看在太子殿下和你那么多年的交情上,刚才的那句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你要知道,在这件事情里面,你和昌珉珏的处置是大差不差的,只是他手上比你多了几条生命罢了。” 昌佳卿一双眸子带上了几分冷意,直直的刺向眼前的卫殓,“我并没有和卫大人说笑,眼下这个情况也的确不必提起我同太子殿下那微不足道的交情。” “我知道这件事情里面我同珉珏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昌府总要有人活下来继承血脉。更何况……昌府的一块免死金牌难不成也不能让卫大人选择手下留情吗?” 卫殓面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先前听说昌府昌老大人一直有一块免死金牌,那还是改朝换代的时候先帝赐给昌老大人的,但是昌府一直规规矩矩,就连之前齐安郡主闹出了不小的乱子被皇上狠狠地处罚了差点连命都没了,也没有见昌府拿出那一块免死金牌,坊间一度以为真的是个谣言罢了。没想到的确是真的。 卫殓皱了皱眉头,眼下明显一切的事情都是昌珉珏做出来的,就算是昌佳卿也不过只是一个参与者、协助者,若是真的让昌府用这一块免死金牌救下了昌珉珏的话,这人留着以后一定会成为更大的祸患。 昌珉珏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竟然都开始就着这一场以自己为中心的交易开始了思考的时候,没有忍住轻笑出声。昌珉珏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痛苦和无奈,“怎么,要留下我的性命都不问问我了?” 昌佳卿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仿佛又回到那个晚上自己才救出来的模样的昌珉珏,心中缓缓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珉珏,不要胡乱说话,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昌珉珏笑声越来越大,甚至都笑出了眼泪,“你们一直让我好好的活下去,但是都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真的想要活下去。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给昌府传宗接代,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还是说为了什么人?” 昌珉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中带上了几分支离破碎的悲伤,当年那个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夜晚仿佛重现在自己的眼前,“传宗接代的话,你应该早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我一个在这个世界死了的人又怎么追求自己的人生追求,你没了,父亲也没了,我活着还能为了什么人?” 昌珉珏狠狠地抓住昌佳卿面前的铁栅栏,眼泪顺着脸颊连成了一串,低落在地牢的地上,甚至只是淡淡的惹得一阵灰尘飞扬,“那个晚上……从那个晚上开始我就已经不是我了,我就已经不是昌珉珏了……我已经不是了……” “这么多年支持着我的只有报仇,我要将当年那些人全部杀了,要一个一个的杀死他们,要一点一点的摧残他们,我要看着他们眼中的恐惧,我要看到他们的惊恐,他们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弱小无助,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挣扎着,就像当年的我一样只能一点一点的堕入深渊。” 昌珉珏还记得,至今还记得那个被自己叫做“嫂嫂”的人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依旧记得那些围绕在齐安郡主身边的人面上谄媚的笑容,依旧记得那些俯在自己身上的人令人作呕的嘴脸,依旧记得当时的齐安郡主那幅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昌珉珏缓缓睁开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我早就毁了……早就毁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雨欲来 纪言柒见卫殓面上带着几分忧愁的缓缓走出来,皱了皱眉头,“怎么了?情况不容乐观不成?” 卫殓耸了耸肩,“里面两个人正闹着呢,还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怎么样。”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闹着?有什么可以闹的?再说了,你就这样带着人走了出来,万一里面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怎么办?” 卫殓摇了摇头,“额附答应了今天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他也不想让昌珉珏继续没名没分的在外面当个假人了。” 昌珉珏现在一心赴死,想用免死金牌让昌佳卿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去,而昌佳卿却想用免死金牌饶了昌珉珏一命。眼下两个人各执一词在里面激烈讨论着,昌佳卿答应今日一定会给卫殓一个说法,卫殓这才走了出来。昌佳卿的为人,卫殓还是相信的。 陆君屹想到之前有段时间昌佳卿一直郁郁寡欢的,当时的自己以为是齐安郡主在别院搞出的那些事情让他觉得烦躁,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按照时间推算的话,那段时日应该是齐安郡主对昌珉珏下手的时间,也难怪…… 卫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处理完这个案子,我或多或少要向吏部提出休假申请,在刑部待的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这个世界本来应该是什么模样了。” 卫殓看了一眼纪言柒,“你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见到的黑暗太多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郁结,还是要好好放空一段时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作恶呢,若是他们不作恶,哪里会有冤冤相报,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抓住这样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可怜人,杀的也都是可恨之人。” 纪言柒看向卫殓,她来刑部的时间还不算长,以往虽然也对这些事情有些接触,但是能够让自己从头至尾参与其中的并不多,自己只起到了一个仵作的作用,只负责告诉别人尸体上呈现了什么信息,至于后面那些肮脏的事情自己很少参与其中。 而卫殓,自从及冠之后就一直待在刑部,在成为刑部尚书之后更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些腌臜事情上面,受到影响也是必然的事情。 纪言柒摇了摇头,“你可能觉得你接触到的世界充满了黑暗,但是这是因为你身处刑部,你接触的案件都不是一般的杀鸡摸狗的案件,其实你转念好好想一想,这些案子里面还是有让人感动的地方。” “虽然昌佳卿隐瞒真凶的事情的确不对,但是他也算是对弟弟的保护,虽然昌老大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也处于自己的种种考虑和亲情的牵绊,最终这个始终为国着想的老人终于为了自己的家庭考虑了一次。这不也算是人世间美好的一部分么。” 陆君屹接过了纪言柒的话语,一双眸子从卫殓身后的地牢移到了卫殓身上,“我们的确觉得齐安郡主的行为不好,也觉得昌珉珏的行为有缘由的,也认为不应该为了齐安郡主那样的人去申冤。但是你要知道,你可以觉得一个人可恨,可以觉得一个人罪该致死,但是你不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去死,只能让法律来惩戒他。” 卫殓看了一眼眼前两个人,难怪都说这两个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起大道理时候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知道了知道了,这些道理难道我还不知道不成?你们两个还轮番上阵,真的很没有必要。” 卫殓摆了摆手,几个侍卫守在了地牢门口,看了一眼身后幽黑的地牢,“让他们两个自己还好好商量商量吧,我先回去把案情报告写了,这件事情圣上那边估计也会好好询问,到时候还得准备一套说辞。” 陆君屹开口打断道:“父皇那边我去说。” 卫殓看向陆君屹,眼中不赞成的意味格外明显,“你确定?你这样去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圣上你依旧同刑部有联系,你可是前些日子说了要同六部保持距离的。你就不怕圣上,或者那些有心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陆君屹摇了摇头,“眼下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昌老大人,甚至凶手是昌老大人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昌大哥,若是同我关系那么大的案件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问的话,那样才显得格外奇怪。” 陆君屹抬起头看向了皇宫的方向,纵然刑部的位置距离皇宫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还是可以看见乾坤殿耸入云宵的房顶和屋檐檐角上矗立着的祥物。 “而且,父皇心里什么都知道。如若他真的想要杀鸡儆猴的话,早在我刚刚参与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父皇……终归是皇室中人。” 纪言柒上前几步紧紧握住陆君屹的手,见陆君屹对着自己笑了笑,一颗高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这几日不知道陆君屹到底在忙些什么,就连苏煦阳也跟着徐静逸整日在外面奔波,这些皇室中人每日都在忙碌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皇家的事情也是一般人不能够随意猜测到。 但是纪言柒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陆君屹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京中的氛围也有些异常,就连纪楚尧这几日面上也没有太多的笑意,看来京中的风云即将要到来了。 卫敛轻轻的摇了摇头,“该来的总会来的,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使国来访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陆君屹清了清嗓子,阻止了卫敛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语,没有过多的说话,拉着纪言柒朝外面走去,面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似乎刚才那个多愁善感的陆君屹不过是大家的幻想。 卫敛还可以听见陆君屹柔声询问纪言柒今日午饭要吃什么,卫敛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这个重色轻友的发小的身影,恶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凭什么都是跟着陆君屹的人,纪言柒就可以不管这些烦事,我就要事事参与其中! 卫敛大步追了上去,大声喊道:“我要吃锦翠阁的烤鸭,每日限购,我们现在去还能抢上一只!” 第一百二十八章 商量 皇宫的御书房之中,徐静逸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看向陆御宸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皇上,你真的以为我是来同你商量这件事情的吗?” 陆御宸看向徐静逸的眼神明显的有些不太好看,“朕记得你们大商一共有四个皇子吧,不知道二皇子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同朕说话?” 徐静逸伸出食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面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什么身份?就算是大商有四个皇子又怎么样?如若您需要我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三个明天早上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闭上双眼。您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刚好也和我那么多年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陆御宸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徐静逸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在等待一个可以将敌人一击毙命的时机,陆御宸看着这样的徐静逸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 陆御宸沉默的看向徐静逸,但是徐静逸面上始终挂着笑容,甚至笑容的幅度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好歹也是你的兄弟,你怎么能够如此冷淡的说出这样的话语?” 徐静逸状似惊讶的轻呼了一声,缓缓靠在椅背上,眼中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看向陆御宸,“皇上这话说的,我依稀记得这是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你和我说的话啊。” 徐静逸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任何一个敌人只要没有死透就还有可能有机会翻身起来给自己一剑。” 徐静逸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在自己的腹部有一道很长的伤口,是当年的陆君屹在陆御宸的指导下对自己刺出来的,“这可是当年你对我和陆君屹说出来的话啊,这伤口也都还一直留着呢。” 徐静逸记得当年的自己作为大商求和的质子从小酒杯关在大齐的冷宫偏房之中,每日都只能吃那些眼高手低的太监送进来的冷菜冷饭,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只能够得到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徐静逸好不容易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坚持活了下来,然后遇到了当时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的陆君屹。陆君屹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甚至还和自己成为了朋友,皇后直到这件事情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撞见自己的吃食之后让手下的人盯着这边的吃食。 那段时日,是自己长那么大以来过的最开心的。但是一切都在被陆御宸发现了之后变了模样,陆御宸带着陆君屹过来了,手中还拿着当年陆御宸征服大商所用的那把宝剑。 徐静逸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夜,陆御宸亲手带着陆君屹用那把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在感受到身体被利刃刺入的痛苦的时候也看见了陆君屹眼中的惶恐不安,徐静逸只能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来安慰当时被自己叫做弟弟的陆君屹。 陆君屹的第一剑是刺向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件事情之后,陆御宸明令禁止东宫同冷宫有任何的往来,陆君屹几次想要给徐静逸送药都被发现了,每一次都会被陆御宸狠狠的责罚一顿,皇后也因为这件事情被陆御宸发了俸禄,连带着娘家人都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惩罚。 徐静逸当时就知道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为了不再牵连到无辜的人,徐静逸当时就是一个人待在冷宫里面,凭借着自己之前种下的那些不起眼的草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从一次次的高烧之中活了过来,从一次一次的鬼门关走了回来,直到大商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这个质子的存在。 陆御宸默了默,视线淡淡的从徐静逸的腹部扫过,“就事论事,这件事情若是不是大商的皇上亲自来同朕说,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是陆御宸这几年都不怎么关注除了大齐之外的消息,还是陆御宸这几年忙着从自己那几个好儿子之中挑一个继承人,又或者是忙着制衡大齐这些人之间的势力,竟是对大商现在的情况没有一点了解。 看起来的确同他们原先商量的一样,只需要让大齐的下一任继承人不是陆君屹,大齐迟早会亡,迟早会被周围的国家吞并的一干二净。 徐静逸轻笑了一声,若不是大商的皇室内里肮脏不堪,没有任何一点可取之处的话,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弄个皇帝来当当。 徐静逸看向陆御宸,眼中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皇上,不知道是不是您最近事务繁忙的问题,我还是劝你最近好好打探打探外界的消息吧,别到时候消息太滞后了。” 徐静逸缓缓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出门之前再次开口说道:“皇上,我可以当作您刚才的那句话没有说过,三天,我再给您三天的时间,如若三天后我进宫得到的还是这句话的话,您就当我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提出来过。” 陆御宸一直坐在御书房之中,一双眸子深沉的有些吓人,脑海中一直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徐静逸那番话语。 陆御宸敲了敲自己的桌子,门外闪身进来了一个暗卫。暗卫跪在地上,眼神不敢乱放。 “你去查查最近外面都有些什么消息,尤其是今日来拜访的使国……还有大商,好好查一查大商的皇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徐静逸在朕的面前如此的嚣张跋扈。” 暗卫点头,领命退了出去。 陆御宸见御书房的门再一次关上,这才伸出手缓缓揉了揉自己的双眉,最近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多了,自己年纪也大了,也的确到时候了…… 就在陆御宸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御书房的另一侧飞快地掠过一个人影,急速地朝着淑妃地宫殿前去。 与此同时宋嫔的宫殿也缓缓走进去了一个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小丫鬟。 夜晚的皇宫格外的安静,随着宵禁的开始,各宫都落了锁,一切仿佛都暂时停下了脚步,但是上方萦绕着的乌云始终久久没有散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诱人的位置 “母妃,你的消息来源是否可靠?”陆洛尘面色明显的不太好看。 淑妃瞪大了眼睛,食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那肯定是真的,不过那些人也不敢靠太近,毕竟是御书房。所以也只能告诉你,你父皇昨日同徐静逸在里面待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甚至你父皇走的时候面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陆洛尘低头沉思着,徐静逸虽说是大商的二皇子,但是之前同陆君屹的关系十分不错,若不是之前父皇横插了一杠的话,说不定这二人还能一直成为朋友。 虽然陆洛尘不知道现在徐静逸和额陆君屹的关系到底如何,但是陆洛尘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是徐静逸不怀好心想要做什么坏事的话,第一个要报复的也不会是陆君屹,而是他们这几个小时候有事没事就要欺负一下徐静逸的皇子。 淑妃见陆洛尘一直都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昨晚地猜测说出口:“你说,会不会是来商量和亲的事情?荣昌公主现在都二十四的年龄了,还没有一个婚配,会不会是……” 荣昌公主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加上苏贵妃又对这个女儿百般宠爱,更何况荣昌公主又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就连皇后都对荣昌公主赞不绝口,皇后和苏贵妃都没有着急荣昌公主婚配的事情,皇上也一直没有多加干涉。 陆洛尘点了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近年来大齐和大商并没有任何的冲突,不可能是因为战事而和亲。荣昌公主又没有离开过皇宫,更不可能和大商的哪一位皇子之类的人物一见钟情从而前来求取,所以这个可能性十分的低。 陆洛尘仔细地思索了一番始终想不到任何方法,但是眼下正是关键时期,想要避免大商,尤其是避免徐静逸进来掺一脚,就必须让徐静逸此行的目的变成求亲。 陆洛尘看向淑妃,一双眸子里面带上了几分邪笑,“母妃,我记得之前你说你宫里有几个宫女是宋嫔的人,你处置了没?” 淑妃摇了摇头,“你之前不是不让母妃处置么,母妃就给安排到外院了,眼不见心不烦。” 陆洛尘点了点头,“那母妃让手底下的人不着痕迹的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宋嫔的人,就按照我们刚才说的,徐静逸同父皇见面的消息估计宋嫔也是知晓的,你就把我们唯一可以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告诉宋嫔。” 淑妃皱了皱眉头,“告诉宋嫔能行吗?”宋嫔向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但是背地里的手段多的很,甚至一个比一个上不得台面。当年的宋嫔可是苏贵妃身边深受信任的宫女,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被皇上宠幸了抬为了嫔,但是估计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所以诞下皇子之后也依旧是宋嫔。 陆洛尘笑着点了点头,宋嫔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他自然也是看不上的,“我相信瑞王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会在这件事情里面掺一脚的。而宋嫔那些手段虽然是不堪入目了些,但是成功率却非常高,所以这些事情交给他们是最好的。刚好可以将我们完全摘除来。” 淑妃点了点头,但是眉眼之间有几分不解,“瑞王……陆佑凡不过才及冠出头的年纪,什么成就都没有,甚至现在连个封地都没有,先不说前面还有个功绩累累的太子殿下,还有你这个大哥在,他难不成真的会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不成?” 淑妃仔细想了想,“皇上甚至可能从来没有考虑他,他的年纪若是真的坐上那个位置是不可能服众的,在你父皇的眼里,估计他就是做个闲散王爷的命。” 陆洛尘轻笑出声,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同陆佑凡的碰面来看,陆佑凡真真切切是被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母妃带出来的,明明自己的地位放在那里,但是几次三番见到自己甚至见到陆君屹都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 高贵的就像是他才是大齐名正言顺的太子一样,甚至有的时候只是对着他们点点头。陆佑凡这是明晃晃的将自己的野心放在了明面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的心思。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但是却是很好的棋子。 淑妃之前是选秀进的宫,选秀之前以为自己会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谁能想到就这样被皇上选中了。成为了淑嫔之后,又被贾家保护的很好,甚至一点后宫的风雨和朝政的血雨腥风都没有见识到,就这样一直直到陆洛尘的出生,然后成为了淑妃。 淑妃就像是这个后宫的白纸一样,礼部尚书贾昊贤也是一个无欲无求的,陆洛尘不止一次想过如若他是个女儿身的话,恐怕这二人都不会参与夺嫡之中。要不是陆洛尘当着二人的面,明显的表现出来自己有这个想法的话,恐怕他们二人都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陆洛尘抬眼看了一眼时辰,缓缓起身,“母妃,你要知道,那个位置是所有人都觊觎的,只是有的人能够评估自己的能力,有的人自大些罢了。” 陆洛尘缓缓向门口走去,最近京城的氛围有几分古怪,自己还要好好回去琢磨一下。 那个位置的确很诱人,自己也自然要去争一争,不然岂不是可惜了自己这个身份。 淑妃看着陆洛尘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她向来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父亲也是个随大流的性子,只是这陆洛尘…… 淑妃想到前几日父亲进宫的时候特意对自己的叮嘱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想了很久,这才将自己的心腹丫鬟招了过来,“翠屏,你刚才可都听见了?” 翠屏点了点头。 淑妃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眉,看向翠屏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无奈,“前几日父亲来找本宫的时候你也在场,你替本宫仔细想想,本宫现在应该怎么做?” 翠屏从小就跟着淑妃,虽然同淑妃的年纪差不多,但是对于后宅、后宫这些事情或多或少有些耳濡目染,之前贾昊贤就吩咐过自己,可以给自己卖身契,让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但是前提就是要好好照顾小姐,让小姐避免一切的勾心斗角。淑妃一直将翠屏当作自己的好友,这也是翠屏为什么一直没有走的原因。 翠屏看向淑妃缓缓摇了摇头,“娘娘,依奴婢的看法的话,奴婢觉得老爷的话语才是对的,这是贾家的未来,也是殿下的未来。” 淑妃看着翠屏的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那你就按照那日我们的安排去做吧,先把消息带到,剩下的事情再说吧。” 第一百三十章 有条件的帮忙 陆佑凡敲了敲桌子,看向宋嫔身边宫女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探究,昨天的时候还在惋惜母妃安排在乾坤殿的宫女打探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今天这个消息就直接从淑妃那里传了过来,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让人难免怀疑刚好的有些刻意了。 宋嫔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从陆佑凡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心思深沉,每次自己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要再三思索,宋嫔自己本身也就是个软弱的性子,现在见到这个儿子之后更是小心翼翼的。 陆佑凡看着那个宫女,面上虽然还带着几分稚气,但是一双眸子里面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寒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几分战栗。 陆佑凡缓缓开口道:“你说,你是在未央宫里面听到的消息?” 宫女点了点头,“是的,虽然奴婢不过是一个三等宫女,但是主要负责的是帮着淑妃娘娘照顾从西域进来的那只鸟。所以偶尔还是可以进入内殿听到淑妃娘娘的谈话。” 陆佑凡点了点头,显然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眼下整个大齐的形式都很复杂,陆君屹有能力有魄力又正当明顺,朝中三分之二的臣子自然是跟着陆君屹的,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是大半冲着皇长子顺王去的,剩下的都是一些不敢妄动,准备当墙头草或者直接不参与夺嫡的臣子。 陆佑凡现在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势力,宋嫔在后宫的地位算不上多么高贵,也不得宠,父皇一年到头也不会过来几次,再加上祖父不过是一个从二品的巡抚,想要和太子及顺王去争夺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但是如若真的同淑妃得到的消息,徐静逸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求亲的话,若是自己搭上了这根线,帮徐静逸完成了这个事情的话,或多或少在徐静逸那里都会得到一些好感,再加上徐静逸对大齐一直心有怀恨,若是自己再割舍一些东西的话,徐静逸也说不定或动用大商的力量来助力自己。 陆佑凡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一双黝黑的眸子里面隐隐约约流露出来一些亮光。 徐静逸缓缓踏着月光进入了万盛阁,看着整个二楼唯一一个坐着人的包间嘴角微微上扬。徐静逸看着坐在桌子面前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的陆佑凡,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瑞王谴人邀约至此有何用意?” 陆佑凡看向徐静逸,一双细长的眉眼之间隐隐含着几分笑意,伸出的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殿下同我似乎是宫宴外第一次见面,我们二人也没有什么冲突,不如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徐静逸嘴角微微上扬,无奈的耸耸肩,走到陆佑凡对面坐下。 陆佑凡伸出手给徐静逸倒了一杯茶水,“这是万盛阁最好的茶水,上好的雨前龙井。” 的确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倒出来的那一刻茶香四溢,可以让闻者心旷神怡。 但是如果徐静逸在大齐当质子的那几年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记得整个大齐的雨前龙井,尤其是这种货色的雨前龙井全部都是直接送入御书房的,就连陆君屹都只是偶尔能够喝到几次,先不说万盛阁到底能不能拿到这货色,眼前的瑞王都不像是能够喝雨前龙井的性子。 徐静逸端起茶杯,但也只是闻了闻茶香,许久之后,缓缓将茶杯放下,看向陆佑凡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耐烦之色,“瑞王到底今日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没有必要搞这一套子虚乌有的东西。” 陆佑凡的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怒火,但是很快的将自己这点小情绪压了下去,“殿下这是何意?” 徐静逸见陆佑凡还是执意要装傻,面上的鄙夷之色更是加重了几分,“瑞王和我就不必装傻了,小时候我待在皇宫里面的那些日子也没有少领教瑞王的那些手段,你既然能够找到我想必也是或多或少对我此行的目的有了了解,既然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人,那真的没有必要继续坐在这里装傻,假意维持着眼前的平和有什么意思吗?” 陆佑凡面上的笑意终于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当年徐静逸做质子的那段时间自己是真的觉得他不可能回去,他完全就是大商的一个废人,谁能想到最后大商还是通过各种手段让这个人回去了,而这个人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回去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就稳固了自己的位置,还将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那么多年的根基全部摧毁掉。 陆佑凡说不清自己心里面的那种感觉是羡慕还是嫉妒,自己同样是不受皇上重视的人,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比徐静逸好多了,因为自己只是不受父皇待见,但是徐静逸是不受所有人待见,除了自己那个太子哥哥,陆佑凡一直以为这是自己能够赢过徐静逸的地方,但是谁曾想,其他人不管自己只是因为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徐静逸看着眼前陆佑凡面上的表情一变再变,甚至已经开始有些狰狞起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过了那么多年了,陆佑凡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保护的那么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还可以做到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陆君屹怎么还没有将这个傻弟弟做掉,还是说就是陆君屹保护出来的傻子? 徐静逸及时伸出手敲了敲桌子,这才避免了陆佑凡面上的表情进一步狰狞下去。 徐静逸见陆佑凡还在被人打断之后的怔愣之中,一边感慨自己今天能够接受陆佑凡的邀约真的坐在这个地方是一件善事的行为,一边缓缓开口问道:“瑞王,你是一个闲散王爷,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但是我不是,所以希望你有事赶快说,但是如果你真的只是请我来喝茶的话,那可以了,我从不喝茶,我能够坐在这里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陆佑凡看向徐静逸,“我可以帮你,但是有条件的帮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背后捅刀子 “我可以帮你,但是是有条件的帮你。”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眼中多了几分深意,看起来眼前的这个闲散王爷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有能力。 陆佑凡见徐静逸并没有什么其余的动作,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这句话有什么面部表情,顿时心中多了几分厌恶。眼前的徐静逸和陆君屹一样,都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性子,都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若是放在平常的话陆佑凡指不定会怎么好好发作一下他的性子,但是眼下不是徐静逸需要他,更多的是自己需要徐静逸的帮助,陆佑凡也只能够好好的耐下性子同徐静逸交谈。 陆佑凡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坚定,“你们想要联姻,我可以帮你们,想同哪一位公主或者郡主联姻我都可以帮助你们。” 徐静逸嘴角微微上扬,“哦,是么?”据他所知,眼前的陆佑凡在皇宫之中也不受宠,再加上也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这句话说出来的分量属实是很容易遭受到质疑。 陆佑凡自然能够听出来徐静逸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面上的神色中究还是有几分挂不住,还能够保持着笑意没有对徐静逸口出狂言,已然是陆佑凡这几年磨练出来性子的极限了。 徐静逸敲了敲桌子,没有继续质疑陆佑凡的能力,“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能够帮助我,我就问你,你的条件是什么?” 徐静逸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要知道如果你的条件和我最后能够得到的利益不对等的话,我实在是没有必要来和你做这样一个交易。” 陆佑凡一双眸子亮了亮,内心蓬勃而出的野心几乎在面上展露了一个干干净净,“我要坐上那个位置。” 徐静逸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几分,“那个位置?你帮助我完成联姻这件事情,然后让我助你坐上那个位置?” 徐静逸见陆佑凡真的在等待自己的回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轻笑出声,“这个交易不可能。”亏他刚才还以为陆佑凡是一个有能力的,眼下看起来只不过是稍稍有了点能力。 “瑞王,想必你拿到的消息也不算完全吧。要知道这次联姻只是一个小小的任务罢了,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只是在这一个任务里面充当中间人的角色,仅此而已。完成或者没有完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与其带个麻烦回去,我还不如直接让这件事情黄了。” 陆佑凡咬了咬牙,他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徐静逸来说有没有好处,但是他知道不管有没有好处,这两者都是不对等的,徐静逸能够答应自己的可能性很低。 陆佑凡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多几分孤注一掷,“如果……如果我说我可以将边境十三城全部给你呢?” 徐静逸闻言面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看向陆佑凡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打探。 陆佑凡见徐静逸有被打动的表现,明显面上一喜,“我可以答应你,如若我坐上了那个位置,边境十三城,我会毫不犹豫在登基之前全部拱手让给大商,刚好大商下一个继承人一定会是你,我们不如就此联手。” 边境十三城,是大齐和大商边境线所有的边关,虽然说都是边境之地,但是其中所蕴含的矿石资源都是不可估量的,这也是为什么大齐先后派了无数的官兵镇压在边关的原因,也自然是大商对边境十三城蠢蠢欲动的原因。 徐静逸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看向陆佑凡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打量,“你说的可是真的?” 陆佑凡见徐静逸的确对自己提出的提议心动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上也轻松了几分,“自然。” 陆佑凡从未接触过朝堂事务,自然也不知道边境十三城到第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再加上在陆佑凡心里,边境十三城大齐能守那么多年,自然也能够在大商手中夺回来,所以陆佑凡从来不觉得这十三城就这样答应出去到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徐静逸嘴角缓缓上扬,眼前的陆佑凡的确被保护的太好了,好到就连自己这个大商的太子都觉得陆佑凡真的很适合做大齐的皇帝。他甚至都能够想象到如果大齐的皇帝是陆佑凡的话,大齐能在多少年内走向衰落,不,是多少个月内。 徐静逸想到整日在御书房之中整理政务的皇上,再想想在东宫之中忙的脚不沾地的陆君屹,先不说自己是否能够推眼前这个蠢货上位,但是但凡能够给那两位添点堵的事情,自己向来都是乐意至极的,个何况接着陆佑凡这个蠢货,自己也可以离自己计划里面的目标更进一步…… 徐静逸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诚恳之色,“合作愉快。” 陆佑凡走出万盛阁的时候面上如释重负,虽然徐静逸还坐在阁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目前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自然也不管徐静逸会不会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后招。 陆佑凡在脑海之中浅浅幻想了一下自己未来的模样,再想想自己能够站在陆君屹面前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如若不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话,他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大街上大笑出声。 徐静逸坐到窗子边看着陆佑凡的马车缓缓离开,嘴角挂着的笑意立马收了起来,面上也多了几分疲惫,就像是刚才的笑容不过是在面上挂久了的面具一样,现在褪去之后,面上的不屑之色尽显。 徐静逸听见门缓缓打开的声音,看向来人的时候,面上才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同刚才的笑意不同,眼下的笑意从眼底出甚至要溢出来了。 徐静逸看着缓缓坐到自己对面的陆君屹,面上带上几分打趣地神色,“你可真是带出来了一个好弟弟,想要一个这样在背后捅刀子的弟弟不容易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生事端 “你可真是带出来了一个好弟弟,想要一个这样在背后捅刀子的弟弟不容易吧?” 陆君屹没有回答,径直的走到徐静逸对面,在刚才陆佑凡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陆君屹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对面笑得一脸灿烂的徐静逸,陆佑凡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欲望自己一眼就能看穿,甚至陆佑凡的小动作陆君屹都不需要去探查就可以猜出来,所以对于陆君屹来说,陆佑凡从来都不是一个麻烦。 反倒是眼前这个人,不管今天陆佑凡到底能不能开出优渥的交易条件,今天的这场交易陆君屹都是不应该到场的。徐静逸要和陆佑凡商谈的话,也不应该让自己知晓。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徐静逸不仅让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甚至还特意和自己约了提前一刻钟的时间,让自己能够完完整整的听到整件事情的始末。 陆君屹看不懂这样的操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陆君屹伸出食指轻轻的在桌子上叩了叩,“所以,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徐静逸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不可思议,“我要干什么?这还不明显吗?你作为太子能做的自然会比陆佑凡那个蠢货多得多,能带给我的好处也自然多得多,难不成我不找你合作,找陆佑凡合作?” 陆君屹收回自己的视线,“你也知道孤的身份是太子,也知道陆佑凡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我这里根本不算什么,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没有任何必要去帮助你,孤不需要你的帮助也能够达到孤的目标。” 徐静逸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无辜的神色,“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和我合作,但是这样的保不齐我会选择那个蠢货,能给你添些乱子的话,我自然也是非常乐意的。” 陆君屹眼神淡淡的看向徐静逸,眼神之中的嫌弃之意毫不掩饰。徐静逸就像是一个疯子,陆君屹小的时候还感觉徐静逸是一个正常的小孩,不知道他回去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一幅神经病一样的模样。 陆君屹并没有继续和徐静逸纠缠,转身离开了厢房。 徐静逸看着陆君屹缓缓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却依旧盛满了戏虐的笑意,“可惜了,本来以为这个游戏会更加有趣一些,看起来还是得让我在大齐这里放一把火才好玩。” 皎洁的月光浅浅的洒在酒席之上,徐静逸放在桌子上敲击的手就像是恶魔逐渐伸向大齐的手指一样,安安静静的,却蕴藏着无尽的危险。 陆御宸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徐静逸,第无数次叹了一口气,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也渐渐的攥紧,“太子殿下,你到底一天到晚的赖在朕这里做什么?” 徐静逸拿起身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这和亲一事一直都没有着落的话,我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待在这里?” 陆御宸看着眼前的徐静逸面上满是无奈之色,“朕同你说过不止一遍了,如今大齐只剩下了两位公主,荣昌公主和云梦公主。云梦公主年纪尚小自然是不予考虑,那就只有荣昌公主,那你还要如何?”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荣昌公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级,给我父皇那个五十几的人做妃子的话,岂不是太便宜我父皇了?” 陆御宸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明明是大商上赶着要过来联姻,明明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挑三拣四,想要破坏这场联姻的人,也不知道这中间的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徐静逸在这场谈判之中占到了上风,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陆御宸看了看自己手上今早刚递上来的折子,如今兵部军饷吃紧,国库又有些亏空,若是此时此刻挑起战事自然是不妥,但是若是一味被大商逼退的话,传出去大齐的颜面何存? 陆御宸将手中的折子放置一旁,看向徐静逸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耐之色。 徐静逸相当有眼色,眼瞅着陆御宸面色不善,立马起身告辞,毫不犹豫的就从御书房中闪身出去。 陆御宸看着徐静逸离开的背影,眼中划过一抹阴鸷,就是这样,徐静逸这几天都是这样,来得刚刚好,去的也刚刚好,让人都发不出火气来。 走在皇宫路上的徐静逸看着眼前御花园满眼的春色,突然想到了纪言柒,这几日日日都被陆佑宁那个蠢货缠住,偶尔有那么点空闲的时间都在想怎么套路陆君屹了。这样一来倒是忘记了纪言柒这么一号人物。 徐静逸突然性质高昂了起来,纪言柒那个小丫头对自己向来是不假辞色,陆君屹已然没有了什么兴趣,还不如去逗弄逗弄纪言柒那个小丫头。 徐静逸一边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一边缓缓摸索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纪言柒那个小丫头和自己不对付,想要接近纪言柒的话,还得从苏煦阳那里入手。 徐静逸手中摸索的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上面刻着的“苏”字显得格外显眼。 徐静逸脚步欢快的向着宫门外走去,满心满意都是要前往纪府,却未曾想到此时此刻他要找的纪言柒正在后宫之中。 纪言柒看着眼前宫女的尸体,眉头微皱。眼前的宫女不过才是十二岁左右的年级,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什么变态的心理,竟然将眼前宫女硬生生掐死。 卫殓看了看远处站着的陆君屹和苏贵妃,再看看自己身边围着的那一群太监,忍不住一阵寒意从身下升起来。 卫殓悄悄的朝着纪言柒的方向走了几步,“你快看看,这小宫女的死因是不是被掐死的?这宫里面本来就不准外男进来,要不是太子殿下担保我可能此时此刻已经被拉去做了太监,你早早看完我们早早出去,这皇宫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要说卫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只能说在这里了。卫殓进入官场之后一直想要努力的往上爬,从一开始的吏部到现在的刑部,再到现在成为了刑部尚书,看上去他一直都在追逐权力的感觉。 但是卫殓又对皇宫避如蛇蝎,仿佛皇宫之中藏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每次来都像是要要了他的命一样。 纪言柒瞥了一眼远处心惊胆战的苏贵妃,这才仔仔细细的开始看眼前的小宫女。 第一百三十三章 缝线皮影:初见苏贵妃 今日一大早的时候苏贵妃正叫了人给自己准备水准备美美的泡一个花瓣浴,苏贵妃将衣衫褪去之后,正准备踏入汤池之中,就看见了自己正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衣服坐在汤池之中的小宫女。 这个汤池是苏贵妃得宠之后,皇上特意命人修建的,向来都只有苏贵妃能够使用,就连皇后都没有这个殊荣。再加上苏贵妃除了皇后之外整个后宫还没有害怕的人,苏贵妃看着眼前和自己沐浴同一个汤池的小宫女,自然是嫌弃万分。 苏贵妃厉声道:“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苏贵妃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宫女的回话,以为小宫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敢发声,于是再一次开口道:“你现在出来,让人将汤池里面的水换了,本宫可以既往不咎这件事情。” 苏贵妃等了一段时间,却始终没有看见宫女的动作,最终还是忍不住大步向着宫女的方向走了过去,眼中的怒火越发的旺盛,“本宫和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苏贵妃伸出手将小宫女的身体扳向自己的方向,蓦然闯入自己视线的是一张青紫色的脸,双眼向外突出,一张小巧的嘴被人用针线缝了起来。当下苏贵妃就被吓得惊叫起来。 但是由于宫中不允许外男进入,苏贵妃想了许久这才寻了陆君屹,但是未曾想陆君屹不仅将卫殓带了进来,竟然还带了一个女子,甚至还是一个当仵作的女子。 苏贵妃见那女子缓缓蹲下仔细观察着宫女的尸体,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适,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缓缓开口问道:“殿下,这个女子真的是仵作不成?是皇后娘娘说的那个纪家的丫头吗?” 陆君屹见纪言柒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就这样看尸体,双眉微微紧促,但是却没有加以制止,只是开口回答苏贵妃的问题,“就是母后说的那个姑娘。” 苏贵妃点了点头,眼里燃起了八卦之火,倒是将惊惧压下去了一些。 苏贵妃见纪言柒戴上了手套开始翻看小宫女的尸体,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说道:“纪家这丫头不害怕吗?整日同这些尸体打交道算是怎么回事?” 苏贵妃伸出手拿着帕子掩了掩自己的口鼻,就像是自己就站在那具尸体面前一样,“我听皇后说过,那小丫头莫不是在纪家待的不好?不是说他哥哥很疼爱这个妹妹吗?还是说金缕阁真的要衰败了,竟然让亲传的徒弟出来做这些事情?” 陆君屹挑了挑眉毛,视线终于从纪言柒身上移开落到了身边的苏贵妃身上,眼神有些冰冷,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肃杀之意,“这些事情是你查到的,还是母后查到的?” 苏贵妃自然也感受到了陆君屹不爽的气息,倒是一点都不害怕的耸了耸肩,看起来太子殿下的确是对这纪家姑娘上了心,这明晃晃的态度,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自然是皇后娘娘告诉我的,太子殿下,有句话你肯定听说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表现得都那么明显了,还想让皇后娘娘当作不知道吗?” 陆君屹闻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了纪言柒,“母后自然是需要知道的,只是孤并不想让母后插手太多,这是孤和她之间的事情。” 这边的纪言柒发现小宫女的耳后有一个不起眼的针孔,针孔周围泛着一圈圈紫色,应该是中了毒。这个位置选择的很巧妙,又是在耳后,又有一些碎发的遮掩,要不是纪言柒在翻转尸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可能纪言柒都无法注意。 纪言柒轻轻的拨开小宫女耳后的碎发,“喏,这就是死亡原因了,你得让医师来验一验这是什么毒了。” 卫殓实在是看不清,只能上前几步,才刚刚看清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针孔,就被一股大力从中间挤开。 卫殓猛地退后了几步,看着挤在自己和纪言柒中间的陆君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太子殿下,你现在连这个距离都吃醋了不成?我真的只是想看一眼那个针孔啊!” 陆君屹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并没有辩解。若是放在以往,甚至是在宫外,自己虽然吃醋但是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是现在不同,母后说不定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纪言柒,更何况这还是在宫内,在苏贵妃这里,更是处处都是皇后的人,若是被母后看见纪言柒和其他男人走的很近,传出去终究会影响纪言柒在皇后心里的形象。 纪言柒没有注意到身边陆君屹的情况,虽然对于陆君屹的行为也有一些吃惊,但是并没有多说。 纪言柒忽略了一旁忿忿不平的卫殓,继续淡淡的开口道:“这个小宫女是被人用针下毒毒死的,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日夜里,但是却是在今早被挪动到这个地方的,所以尸斑还是大部分集中在了背部。” 卫殓挑了挑眉毛,昨夜就死了的人,放了一晚上,今早移到这个温泉边上,趁着尸僵让小宫女能够端端正正的坐在这里,这一番大费周章的是为了做什么?就是为了吓一吓苏贵妃不成? 眼下确定了这并不是第一现场,那么他们一行人留在宫里也就没有必要了。卫殓带着纪言柒去和苏贵妃说一声就准备跟着陆君屹离宫。 却没有想到苏贵妃却在临走的时候叫住了纪言柒,一行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苏贵妃的身上。 苏贵妃笑意吟吟的看向纪言柒,“宫里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害怕和惊惧的,刚好趁着你们刑部还有女子在,不如就留在宫里陪本宫,也省得再出什么祸事让本宫担惊受怕了。” 苏贵妃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目前这副笑意吟吟的模样的确和自己所说的有几分不符,随即满面愁容,右手还紧紧捂住心脏,一幅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的模样。 要不是刚才皇后派人传话,让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将纪言柒留在宫中,等着皇后亲自过来好好考验考验的话,自己也犯不着变成这副模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缝线皮影:留在宫中 “宫里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害怕和惊惧的,刚好趁着你们刑部还有女子在,不如就留在宫里陪本宫,也省得再出什么祸事让本宫担惊受怕了。” 卫殓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纪言柒,再看看高位上满面痛苦之色的苏贵妃,迎着陆君屹的视线缓缓地摇了摇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把纪言柒留在宫里的意思一定是皇后传的,算来算去,这都算是陆君屹自己的家事,自己出面非要把纪言柒带走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刚才陆君屹还莫名其妙的吃醋,还把自己顶飞了,要不是自己知道苏贵妃算是太子一党的人,不然这件事传出去自己还怎么见人。 陆君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卫殓,毫不犹豫地拉起了纪言柒的手,眼神不善的看向苏贵妃,“贵妃娘娘若是需要有人陪的话,一会孤便让内卫府的人多送些宫女太监过来,若是贵妃娘娘是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的话,孤府上也有几个女侍卫,一会就让她们过来。” 苏贵妃迎着陆君屹的眼神,顿时感觉自己夹在中间十分的为难,以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意思,也不可能不知道皇后想要做什么,却偏偏要按照自己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 苏贵妃虽然面上多了几分为难之色,但是心中却隐隐约约升起了一下好奇的火苗。陆君屹真的是对纪家小丫头格外的上心,这副模样完完全全就是甚在没有和纪家小丫头通气,给她做好心理准备之前,谁都别想率先踏过那一条线。这明晃晃护到心尖尖上的行为,可真的让苏贵妃有了几分兴趣。 还没有等到苏贵妃继续开口,纪言柒率先开口道:“能够有这个荣幸在宫中陪贵妃娘娘,是小女的荣幸。” 苏贵妃愣住,一时间不知道眼前这二人到底在玩什么。 陆君屹则是皱眉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纪言柒,面上尽是不赞同之意,抓住纪言柒的手也紧了紧,像是在提醒纪言柒要明确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皇宫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高大的宫门外人声鼎沸,所有人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中都满是向往之色,都渴望能登上权力的高峰,都渴望可以摆脱现在这种苦不堪言的日子。但是与此同时,高大宫门内又是一片寂静之色,满是庄严肃穆,没有任何的欢声笑语,甚至还需要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差错就阴阳两隔。 陆君屹站在宫门门口,看着眼前的纪言柒眼里依旧还是满满的不赞成之意,“刚才你就不应该答应贵妃娘娘,有我在,别说是她,就算是母后来了也没有人能把你留在宫内。” 皇宫之中处处危险四伏,陆君屹不放心纪言柒一个人在宫内,虽然皇后和苏贵妃可以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稍微照拂一二,但是难免会有其他什么意外发生,更何况皇宫之中自己想要进来解决也需要费一番周折。 纪言柒看着眼前男人紧张兮兮的模样,压了半天嘴角还是没有将笑意忍,轻笑出声道:“你既然知道苏贵妃这样做是得到了皇后的授意那你还反抗些什么?皇后娘娘还能害我不成?” 陆君屹见纪言柒依旧是一幅笑嘻嘻的模样,想要伸出手捏一捏她的脸,但是奈何现在的位置和时机都不正确,自己无法光明正大的做出这些动作,“你啊你,你跟我还在装什么傻?” 纪言柒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宫女服饰,第一次穿这样看上去就规规矩矩、格外粉嫩的裙子,一时间还有一些不习惯,“好了,没什么事情的,皇后娘娘若是真的看我不顺眼,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顶多就是叫我离你远一点。可以了,你快出去忙你的吧,卫大人都在那边等着急了。” 宫门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卫殓见唧唧歪歪的二人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伸出手挥了挥。 陆君屹收回自己的视线,一丁点多余的眼神都不想分给卫殓。眼下这种情况已然无法改变,纪言柒也只能继续留在苏贵妃身边,就算是想要将纪言柒接出宫也要尽快将这个小宫女的案件破了才行。 陆君屹侧了侧身子,趁着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将自己袖子中的一个小小的哨子递给了纪言柒,低声吩咐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你解决不了了,就吹像这个哨子,自然会有人来帮助你,我也会尽快赶过来。” 纪言柒紧紧握住哨子,再三答应了之后才把一颗心惴惴不安的陆君屹送了出去。 纪言柒还没有从宫门口出发,一位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宫女便上前几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纪姑娘,贵妃娘娘让奴婢领着你先去熟悉一下宫里的环境,宫里贵人多、规矩也多,免得什么时候冲撞了贵人也不知道。” 纪言柒点了点头,一边跟在宫女身后缓缓走去,一边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不知应该如何称呼?” 宫女依旧是目视前方,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顿,身姿形态格外的优雅,“纪姑娘客气了,奴婢名唤秋霜,贵妃娘娘安排奴婢这几日跟着姑娘,若是姑娘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吩咐奴婢。” 纪言柒见秋霜一板一眼的行为,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并没有继续交流,而是沉默的跟在秋霜的后面朝着前面走去。 正如纪言柒猜测的那般,不多时二人就走到了凤仪宫。 秋霜面不改色的带着纪言柒径直走了进去,两侧的太监和宫女就像是看不见这边有动静似的,目不斜视,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来了?”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嬷嬷站在门口,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纪言柒,缓缓开口道。 秋霜点了点头,嬷嬷这才收回了在纪言柒身上不停扫视的视线。那目光虽然说没有任何的贬低的意味,但是总让人从其中读到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嬷嬷轻轻的叩了叩自己身后敞开的大门,一道好听但是不失严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人来了就进来吧,茶水先伺候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缝线皮影:坦白 “人来了就进来吧,茶水先伺候着。” 纪言柒跟着嬷嬷的步子缓缓走了进去,规规矩矩的坐下,也并没有碰桌子上放着的那杯茶水和放在一旁看上去格外贵气的糕点。 周晴沐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身上只是意见简简单单的白色长衫,头上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发髻,一眼看过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倒不像是皇后,更像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大小姐。 周晴沐坐下之后一双眸子就一直在纪言柒身上扫来扫去,眸光格外的深沉,食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你就是纪家大小姐纪言柒?” 纪言柒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被周晴沐吓到的模样。 周晴沐见纪言柒不慌不忙,面上难得的带上了几分笑意,看向纪言柒的眼神则是多了几分嘲讽之意,“看起来也是一个明白人,那本宫也就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语了。” 周晴沐食指停止了敲击的动作,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就是你整日同太子殿下厮混在一起?本宫可没有见过哪家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整日和男人走到一起的!” 纪言柒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一双漆黑的眸子只是淡淡的、安安静静的看着周晴沐,等到周晴沐话音落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皇后娘娘直接说也是可以的。” 纪言柒缓缓摘下腰间的香囊,将香囊解开,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玉佩,玉佩上的“屹”字格外的显眼。纪言柒将玉佩放在桌子上,“皇后娘娘是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太子殿下吧?毕竟我出生商贾之家,现在干着的还是仵作的活计,对于太子殿下的未来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周晴沐先是从陆君屹那个该死的混小子把玉佩就这样给了纪言柒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紧接着就陷入纪言柒话语带给自己的震惊中,勉强稳住心神开口道:“所以,你的决定呢?” 纪言柒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去碰桌子上的玉佩,“皇后娘娘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了解清楚一下,感情一直以来都是双方的事情,如果一段感情里面只有一个人的付出的话,这一段感情是走不长远的。” 周晴沐挑眉看向纪言柒,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纪言柒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皇后娘娘要是想要达到你的目的不如从太子殿下那边入手,这样可能更快一点。因为我是一个极其感性的人,如果有人一直对我释放好意的话,我很容易接受别人的。” 周晴沐面上带上了几分笑意,要是陆君屹那边能入手自己早就入手了,陆君屹那个死小子防自己防得像是防贼一样,要不是那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漏洞的话,自己还不一定能够找到纪言柒的存在。 但是周晴沐却从纪言柒的话语中找到了其他的漏洞,“所以说,如果有别人对你示好的话,你也会接受别人?” “那要看示好的程度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受一个仵作,甚至还能够做到比当朝太子更好的示好的。” 周晴沐轻笑出声,面上倒是一派随和之意,芊芊玉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过你也有知道,你这几日留在宫中,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免不了与你见面,本宫可不希望你在宫里有什么三长两短。” 刻意加重的“三长两短”隐隐约约暗含几分威胁之意,纪言柒倒是没有什么担忧的,皇后能够做的无非是刁难一下自己,明面上自己是刑部留在苏贵妃身边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刑部和苏贵妃可逃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和这二人都牵扯甚深的太子一党。 还没有等到纪言柒说出什么话,门外却传来了严公公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没有通报是不能进去的啊!皇后娘娘在会客,您在偏殿等一段时间吧!” 严公公的话音刚落,陆君屹便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陆君屹先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纪言柒,视线在掠过桌子上的玉佩的时候沉了几分,然后再毕恭毕敬的对着周晴沐道:“母后。” 周晴沐挥了挥手,陆君屹身后跟着的急匆匆的严公公便退了出去。周晴沐眼中带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向陆君屹,“怎么今日这么没有礼貌地冲进来了?” 陆君屹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是儿臣鲁莽了一些。儿臣只是刚刚想起来,今日进宫的时间比往日早了一些,未曾来与母后请安,这一时心急,才着急了一些。” 周晴沐看着陆君屹的的表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就是从小在这宫门之中长得太好了,这面上的表情如同他父皇似的,就像是一滩平静的死水,看的人心烦意乱。 周晴沐偷偷觑了一眼侧位坐着的纪言柒,眉眼之中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看来这纪家小丫头的确是有些不同的,陆君屹这急匆匆的模样分明是担心这小丫头在自己这里吃亏了。 周晴沐放下手中的茶杯,眉眼间带着笑意的问道:“听说纪姑娘是今早入宫里来的,好像是跟着你带进来的卫大人一同进来的,不知道你们二人认不认识?” 周晴沐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打趣,既然自己这个儿子要在自己面前百般遮掩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那自己偏偏要来点加点故事,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个平静无波的儿子能不能被自己逗急眼了。 陆君屹抬眼看了一眼纪言柒,见纪言柒表情并无异样,眼中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安心了不少。这才缓缓转头看向周晴沐,“母后都知道何必再问?那玉佩不是都在那放下了?” 周晴沐被陆君屹突如其来的坦诚噎了一下,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也有了几分怪异,陆君屹莫不是和纪言柒相处的久了不成?这坦诚的性子到底是谁学的谁,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的着急,这高门大院之中不应该有些城府一下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缝线皮影:到时候通透的人 “母后都知道何必再问?那玉佩不是都在那放下了?” 周晴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严公公,严公公会意的退了出去,顺便将门缓缓带上。 周晴沐这才开口道:“你现在说话倒是越发的直来直去了,怎么现在不瞒着我了?” 周晴沐也并没有等待着陆君屹的回答,视线在陆君屹和纪言柒的身上扫来扫去,目光之中的审视颇有几分威严,“你们二人全身上下没有几处是匹配的,自然也不会是门当户对的,到底是什么让你这死小子就认定了这一件事情了?” 纪言柒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参与这母子二人的聊天,就像是置身事外的人一样。这样不贸然开口、不惹是生非的性子倒是让周晴沐高看了一眼。 陆君屹没有多说,只是一双眸子看向纪言柒的时候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柔和之色,“哪里有那么多的原因,感觉对了,缘分到了的事情。” 周晴沐愣了愣,似曾相识的话语曾经也是自己在这宫门大院之中唯一的慰藉,但是好景不长,那个口口声声说着感觉、缘分的男人也会有其他的感觉、其他的缘分,这高门大院原来是自己满心憧憬的地方,现如今已然变成了囚禁着自己的牢笼所在。 周晴沐再开口,嗓音都有一些沙哑,“感觉和缘分是最不靠谱的事情。”周晴沐转向纪言柒,眸子里面带着的几分忧伤,“你呢?你面对的是当朝太子,难不成你也是看感觉和缘分来定夏自己的未来的吗?” “你就不担心日后这未来最尊贵的男人会对其他的女人也说出这一套廉价的说辞吗?你就不担心日后这宫里的女子越来越多,都是和你一样日日苦守在这后院之中的吗?你就不担心这高门大院最后却成为了囚禁着你的牢笼,让你始终看不见这黑暗日子的光亮吗?” 周晴沐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说是质问,更像是这些年对于自己当时选择的后悔,像是对纪言柒的警告,让纪言柒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心境。 “你就不担心日后这未来最尊贵的男人会对其他的女人也说出这一套廉价的说辞吗?你就不担心日后这宫里的女子越来越多,都是和你一样日日苦守在这后院之中的吗?你就不担心这高门大院最后却成为了囚禁着你的牢笼,让你始终看不见这黑暗日子的光亮吗?” 陆君屹和纪言柒双双看向周晴沐。 陆君屹一时间愣怔站在原地。他从小就认为母后在这样的生活中一定是不开心的,但是每一次见到母后的时候,母后面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并且每一次都会告诉自己生活的很好。虽然陆君屹一直不赞成这样的后宫制度,他认为就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理解为什么觉得有缘分的人会不止一个,但是母后表现出来又好像是甘之如饴的模样。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一切不是母后的甘之如饴,而是无可奈何。母后及笄之后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嫁给了父皇,然后就一直待在内宅,等到父皇登基为帝之后又成为了皇后,掌管着整个后宫。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皇后,她是否愿意。 纪言柒摆了摆手,止住了陆君屹到嘴边的话语。 纪言柒一双眸子看向周晴沐,这个时代对女性的确不太友好,仔细观察会发现,如果女子能够成事或者想要成事的话,几乎都是依靠着男人的力量才能够做到。 “皇后娘娘,以我为例,最后到底有没有和太子殿下在一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更何况我一开始就预料到过这种情况了。如果说日后太子殿下在娶我之前改变了主意,遇到了真正的天命真女的话,我并没有吃亏,这段时间我也依靠着太子殿下的权利完成了很多我自己的心愿。” “如果说等到我也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的话,那又何妨,我能够做的事情也很多,我能够每日看看书、绣绣花、赏赏景,继续坐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始至终我们的确需要靠着男人来生活,但是我们只是依靠并不是依赖,就算是失去了男人的宠爱的话,我们还是我们,不会因为没有了宠爱就丧失了灵魂。” 纪言柒看向周晴沐,嘴角微微上扬,“永远不要依赖男人,因为感情这种东西来得容易,去得也很容易,除了自己真正可以依赖的东西是没有的。” 周晴沐愣了愣,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些泪花。没有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然在这些男女情情爱爱的事情看的远远没有纪家丫头那么透彻。 周晴沐余光瞟到了一旁站着的陆君屹,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面上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自己都能够猜出来他想要说些什么。 周晴沐最烦这种腻腻歪歪的场景,挥了挥手,让陆君屹带着纪言柒离开了梧桐宫。 陆君屹和纪言柒即将离开的时候,周晴沐没有忍住还是开口道:“是个活得通透的姑娘,君屹能够遇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等到二人离开了之后,周晴沐依旧坐在位置上看着门外的风景,整个呆呆愣愣的,眼角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 周晴沐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有些酸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眼睛就只能看见这后宅的一亩三分地,眼里好像只能够看见整日在自己面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颗心好像也没有平静。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有想法的女子,想过要穿着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在边疆驰骋,想过要开一间馆子看着食客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也想过要和一人好好度过一生,他在外面打拼,自己在家相夫教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开始纠结于他一个又一个带回来的女人,自己开始对于他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在意,自己开始宽慰自己他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这些都是正常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缝线木偶:菟丝花 周晴沐拿起帕子将自己的眼角的泪花擦拭去,活了大半辈子,没有想到最后实现了的梦只有一个,他在外面打拼,自己在这里整日看着后宫的女子勾心斗角。 周晴沐端起手边已经冷了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缓缓滑入自己的肠胃,倒是将刚才激动的情绪冷却了几分。 门口的严公公走了进来,看着周晴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宽慰。虽然说他是跟在皇上身边长大的,但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自己就是一直跟着皇后娘娘。 外人可能只能看见皇后娘娘多么的心胸宽广,多么的端庄大气。无数人羡慕皇后娘娘的生活,皇上没有格外明显的宠妾灭妻,甚至始终都很宠爱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有能力又孝顺,皇后娘娘又是凤仪天下,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子一生所能追求的顶尖的生活一样。 但是严公公却知道皇后娘娘每日在宫中都在做什么,皇后娘娘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还需要皇后娘娘去处理,皇后娘娘处理的时候还需要平衡各家的势力,不能对皇上有任何的影响。她的丈夫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能要求丈夫陪着她,她的儿子成年了需要出去闯荡,更何况待在宫中于理不合。 对于皇后娘娘来说每日陪伴着自己最长时间其实是他们这些太监和宫女。严公公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替皇后娘娘将杯中的茶水重新添上,再次开口道:“娘娘若是觉得这几日有些无聊了,不妨唤长宫嬷嬷进宫来住上几日。” 周晴沐笑了笑,摆了摆手拒绝了严公公的提议,“长官嬷嬷已经年迈了,再让她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想必乳母又要说我娇气了。” 严公公看着周晴沐的笑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周晴沐也是一个官家大小姐啊。 陆君屹和纪言柒缓缓走在御花园中,从皇后的梧桐宫回到苏贵妃的凤仪宫必须要从御花园的中间经过。眼瞅着两人步行其中,身后跟着的宫女和太监十分有默契的脚步放缓。 纪言柒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宫之中,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的确是万人之上的人的住所,这御花园打理的极为好看,其中种植着的花朵也不缺各种珍贵稀少的物种,甚至有几株很难养活,都可以在这御花园之中盛开。 陆君屹见纪言柒一直在欣赏周围的景色,面上带上了几分消息,但是心中的话语还是郁结于心。 还没有等到陆君屹开口,纪言柒率先开口道:“感觉你有话想和我说,是因为刚才我对皇后娘娘说的那一番话语吗?” 陆君屹见纪言柒率先开了头,便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的确。有些话可能的确我们得互相交流一下。” 陆君屹见纪言柒率先走进了不远处的凉亭,心中会意,立马跟了上去。身后的宫女太监止步在三丈远的位置。 “其实不用那么正式,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纪言柒摇了摇头,“如果是关于刚才我对皇后娘娘说的那番话的话,我们可能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说清楚。毕竟我的有些思想确切的来说和大部分的思想都不太融合。” 陆君屹愣了愣,无奈的笑了笑,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算太明确的态度让纪言柒有些为难,毕竟有的时候自己的确介意纪言柒对着尸体摸来摸去,尤其是男尸。没有想到纪言柒担心的却是她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有出入。 陆君屹上前几步拉住纪言柒的手,二人缓缓坐下,“你刚才说的话我没有觉得不对,我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不管是母后还是你,所有的人都是需要为自己活着的,从来不存在依赖这种东西,你和母后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菟丝花,所以我不觉得你往后的日子得和现在的母后一样整日困在宫中。至于最重要的一点,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我所向往的生活。” 纪言柒笑了笑,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盈满了笑意,“那看起来我们之间的想法还是很统一的,所以啊,你以后多进来看看皇后娘娘,想法的转变是需要时间的,这段时间你多陪陪她,是……” 陆君屹腾出手揉了揉纪言柒的头,“我还没说完呢,你就忙着交代我了。” 纪言柒看了陆君屹一眼耸耸肩。 “我一直依赖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个,你会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也只能是我唯一的妻子。你想要成为仵作,我不会拦着你,你想要参与刑部的那些案子我也不会拦着你,如果以后有人非议你的话,你就和我说,我可以替你解决这件事情。”陆君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虽然陆君屹不是很喜欢纪言柒和男尸有任何的接触,但是这是纪言柒所喜欢的事情,是纪言柒一旦提起来眼里就有光的事情,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支持她。 纪言柒轻笑出声,自己还以为陆君屹要说什么,没有想到只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纪言柒紧了紧二人一直牵着的手,“都说了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一直在退让。这件事情的话,你放心,刑部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仵作,我也只是偶尔过去一下罢了。我记得你也有几分能力的,等下次再遇到了男尸的话,你上不就好了。” 陆君屹没有忍住笑道:“倒是显得你厉害了起来,让堂堂太子殿下去帮你解剖尸体。” 陆君屹从自己腰间掏出刚才纪言柒放在桌子上的玉佩,再一次温柔的、缓缓地放入纪言柒腰间的香囊之中。 纪言柒看着那块玉佩愣了愣,“你怎么又把这块玉佩拿了出来?” 陆君屹话语之中带着几分笑意,“刚才我去拿的时候母后看见了,只是当作不知道没有开口罢了,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让母后认同你了。怎么你还当母后不喜欢你吗?既然还有这种想法,刚才都还在劝我多尽尽儿子的本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缝线木偶:粉色绣球花 “刚才我去拿的时候母后看见了,只是当作不知道没有开口罢了,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其实已经让母后认同你了。怎么你还当母后不喜欢你吗?既然还有这种想法,刚才都还在劝我多尽尽儿子的本分。” 纪言柒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面上也染上了两抹红晕,“那当然是因为我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同意的呀,我那么优秀,如果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同意的话,我也可以看看其他的人,毕竟我还年轻。” 陆君屹被纪言柒脱口而出的话语梗了一下,抬眼不可思议的看向纪言柒,“我当你在母后面前说的退路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你还真的想过?” 陆君屹在脑海中默默回忆了一遍在遇到自己之前纪言柒身边出现的可疑男性,再回忆回忆自己出现之后纪言柒身边出现的可疑男性。这么一回想才发现,原来纪言柒身边一直都有一堆优秀的男人。 陆君屹淡淡的瞥了一眼纪言柒,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如果真的让你找别人的话,你会找谁?我认识的吗?” 纪言柒看着陆君屹小心翼翼偷瞄自己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将面上的笑容压下去,缓缓开口道:“找个你不认识的吧,免得之后那个人知道你的身份还得小心翼翼的,那样的话我们的生活得多不开心,生个孩子还得偷偷的,生怕万一太子殿下来一个打击报复。” 陆君屹双眉紧蹙,还要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看来自己得回去让暗卫查查最近纪言柒都接触了些什么人,最好以后派几个暗卫贴身保护纪言柒,免得出现什么不安全的事情。 纪言柒见陆君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没有忍住还是笑出了声音,“你啊你,老是担心这些以后的事情做什么,你对我好一些,按照承诺的事情来做,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陆君屹还是兀自思索着,“对你好一些这是肯定的,但是外界因素也是需要斩断的,你这几日还住在宫里不安全,过几日我挑几个暗卫过来贴身保护你,以后都一直跟着你了。” “不要,他们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你我心知肚明!” “你不要的话,我就让他们暗中出现,不让你知晓。” “你这样的举动真的很烦!” “哇,快看那边的花是不是你刚才喜欢的那一朵?” 纪言柒看着眼前笨拙遮掩的陆君屹,眼中尽是无奈的笑意。随着徐静逸到了大齐之后,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不简单了,而且徐静逸也不止一次表现出来对自己浓厚的兴趣,所以,若是这样的行为可以让陆君屹安心一些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纪言柒顺着陆君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以为只是陆君屹为了转移自己的视线随手一指,但是没有想到那个方向盛开着的都是一大朵一大朵粉色的绣球花。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看向绣球花的眼神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陆君屹也很明显的发现了自己身边人的不正常,皱了皱眉,看向纪言柒,身上渐渐升起来一股警惕,就像是大型野兽遇到危险前的模样。 陆君屹一双鹰眼扫视着周围,缓缓开口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纪言柒缓缓上前,看着眼前盛开的粉色绣球花,开口道:“这是绣球花,上好的绣球花,大齐有很多地方种植绣球花,但是因为大齐土壤的原因,种植出来的绣球花多是蓝色,极少数可以是白色的,但是几乎不会有粉色。” 陆君屹愣了愣,紧皱双眉看了看眼前的绣球花,脑海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慢慢开口道:“好像是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宫中的绣球花原来也是白色的才对。” 纪言柒闻言点了点头,仔细地看了看脚下的土壤,是一贯的红褐色土壤,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君屹也跟着看了看土壤,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绣球花应该怎么才能变成粉色的?这些土壤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宫中的花匠几乎日日都要过来翻新一遍,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花匠也应该发现了才是。”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绣球花想要变成粉色的话,得用人血来滋养,若是用的是腐肉的话,绣球花的颜色会更加粉嫩一些。”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伸出手轻轻向前挥了挥,二人身旁闪现出来两个黑影。 陆君屹拉着纪言柒向后退了几步,低声吩咐道:“翻一翻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纪言柒看着眼前两个拿着自己的佩剑开始刨地的黑色身影,再看看不远处偷偷看着这边面面相觑的太监和宫女,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起来你的确有几分能力,这可还在皇宫之中,你就带着人进来了?” 陆君屹轻笑一声,伸出手捏了捏纪言柒的脸,“那你当我在逗你玩不成?母后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那陛下呢?陛下会不会……” 陆君屹拉着纪言柒的手紧了紧,嘴角微微上扬,“都说了不用你担心,你怎么还在想这些事情。你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那土壤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纪言柒耸耸肩,等待着眼前两个黑衣人的动作。 突然眼前的两个黑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皱了皱眉,看向了陆君屹。 陆君屹拉着纪言柒上前几步,二人这才发现,在绣球花下面的土壤深处,埋着一具女尸,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亡一段时间了,身上还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裙。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这是宫女,应该是两个月前死的。” 纪言柒一愣,“怎么判断出来的?” “两个月前宫里统一换了太监和宫女的衣服,原来太监的衣服是淡蓝色,宫女的是淡粉色,换了之后就变成了深蓝色和嫩粉色,更换衣服要求是一天之内全部换完的,所以只能是两个月前死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缝线木偶:淑贵妃 “两个月前宫里统一换了太监和宫女的衣服,原来太监的衣服是淡蓝色,宫女的是淡粉色,换了之后就变成了深蓝色和嫩粉色,更换衣服要求是一天之内全部换完的,所以只能是两个月前死的。” 纪言柒正准备上前让人将尸体抬出来仔细看看,就听到不远处跑过来了一个小太监,口中还大喊着“太子殿下”。 陆君屹和纪言柒一同看向了跑过来的小太监,来的人是淑妃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大太监小易子。 小易子上前几步,面色红涨,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陆君屹和他身边的女子,顿了顿神,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还有这位……这位姑娘,淑妃娘娘有请。” 陆君屹似笑非笑地看向眼前的小易子,这淑妃来的可真是时候,宫中的绣球花也是淑妃和凤仪人要求让人种植的,绣球花养育出来知乎最好的那几朵每天都会差人送去二人宫中。现如今这边才刚刚有问题,小易子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真是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小易子顶着眼前的陆君屹的视线,心中一阵慌乱,但是想到自己出门前淑妃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淑妃娘娘看着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模样,二位还是快快过去看看吧,别误了什么事情。” 陆君屹看了一眼远处在小易子出现之后就消失不见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淑妃娘娘那么急切,想必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孤先去看看。” 陆君屹看向小易子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凌厉之色,“若是是淑妃娘娘做的什么亏心事的话,孤也得好好看看,免得到时候伤到别人。” 小易子笑了笑,面上的冷汗又多了一些,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眼前的太子殿下的名声可以威名远扬的,往日若是有谁惹得太子殿下不如意,先不说太子殿下会怎么样,皇后娘娘那边就过不去。 小易子想了想皇后娘娘的手段,又想了想太子殿下的手段,虽然打了个寒战,但是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这二人的手段的确残忍,但是若是今日不将太子殿下请过去,自己今天可能就交代在淑妃娘娘这里了。 毕竟之前惹得淑妃娘娘不高兴的小喜子,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之前去问,内务府的总管说淑妃娘娘心善让小喜子出宫孝顺爹娘去了,当时内务府总管还在说自己摊上淑妃娘娘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自己知道,小喜子是个孤儿,根本没有爹娘,还是被人卖到宫中的,他们这种阉人出去还能做什么。 小易子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面上的表情变得确切了起来,牙一咬,看向陆君屹的眼神多了几分坚定,“那太子殿下请吧。” 淑妃娘娘还在拨弄着手上带着的玉镯,就看见陆君屹身后跟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小易子微不可查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淑妃娘娘一转眼直直的迎上了陆君屹淡漠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外面传闻中的太子殿下可能还只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皇宫中的人精都知道,太子殿下的手段不能仅仅只用残忍来说,血腥已经算是最文明的说法。 时至今日,淑妃娘娘还清晰的记得在太子刚刚弱冠的那一年,有人妄图在宴会上刺杀皇后娘娘。那时,刚刚弱冠的太子淡淡的将人拉了下去,太子亲自审问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在皇上面前都守口如瓶的人竟然全部交代了出来。太子下去都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那人被丢出宫门的时候,浑身沾满了血迹,若不是有人的四肢,甚至都无法分辨出来是人的模样。 淑妃迎着陆君屹的目光,压下心中的恐惧,让宫女上座。 淑妃见陆君屹一幅不想多言语的模样,只能轻轻的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看向了一旁坐着始终没有抬头的纪言柒,“这位想必就是苏贵妃留下来的刑部仵作吧,的的确确是个女子,不过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想到做这件事情,不干不净的,往后传出去了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边的纪言柒发出一声轻笑。 纪言柒依旧是一幅不卑不亢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淑妃娘娘,“娘娘说的是,这的确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工作,也只有死人才会和我们这些仵作有些交集。” 淑妃娘娘眉头紧蹙,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说自己,但是有不太能让人确定。 淑妃娘娘一双眸子浅浅的落在了自己的指甲上,一双纤纤玉手轻染了一些凤仙花的花汁,乍一看红的格外鲜艳,就像是点缀在白玉上的红宝石一样。 陆君屹多了几分不耐烦,这次苏贵妃的事情一出来就知道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卡在刚刚开始的地方,他们甚至只是刚刚检查了宫女的尸体,现在连宫女的身份之类的信息都不清楚,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情阻拦了下来。 陆君屹一双墨色的眸子看向淑妃,眸子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之下显得更加的深邃,“淑妃娘娘差人寻孤过来究竟有什么事情?眼下时间也不早了,按照规矩孤得回东宫了才是。” 淑妃娘娘缓缓将视线移动到纪言柒的身上,谁知道陆君屹那个家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那一双眸子吓人的恐怕阎王爷看见都有几分害怕。 淑妃缓缓开口道:“苏贵妃当时与本宫是一起进宫的,仔细算算还是在本宫后面服侍的皇上,平日里见到也以姐妹相称。眼下遇到这样的情况,本宫也应该问几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淑妃将手中还拿着的凤仙花汁缓缓放下,小小的一个白玉瓶子在红棕色的木桌上格外显眼,“这固若金汤的皇宫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都会人心惶惶,本宫问上几句不仅是关心苏贵妃,也自然是为自己考虑一番,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危险都没有人通知本宫。” 第一百四十章 缝线木偶:凤仪人 “这固若金汤的皇宫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都会人心惶惶,本宫问上几句不仅是关心苏贵妃,也自然是为自己考虑一番,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危险都没有人通知本宫。” 纪言柒皱了皱眉头,掩在宽大衣袖之中的手在陆君屹的视线之中浅浅摆了摆,阻止了陆君屹想要出口的话语,“淑妃娘娘说的极是,这次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调查,还没有什么头绪。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御花园之中的绣球花有些不对劲,淑妃娘娘可有什么想法可以给太子殿下一些启发?” 陆君屹和纪言柒都发现在提到“绣球花”三个字的时候,淑妃明显的愣了愣,面上的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双手也紧紧握住。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淑妃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将自己飘远的思路强行拉回了眼前两人身上。 淑妃勉强拉扯出来一个笑意,眼神之中也多了几分慌乱之意,“绣球花的话本宫能有什么可以提供的,那绣球花就是种在御花园之中,每日都是专门的小太监去打理,本宫顶多也就是路过的时候看过几眼。” 淑妃身子微微靠前,似乎是重新找回了自信,身上那股子威压的气势又重新显露了出来,“再说了,苏贵妃将你留在宫中是为了探查宫女死亡的事情,你盯着御花园这地方的绣球花探查什么,莫不是存有什么私心?” 纪言柒笑了笑,并没有任何的畏惧之色,看向淑妃的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淑妃娘娘教训的是。” 似乎是这场谈话过于无聊,又或者是这场谈话过于耗费心力,淑妃眼见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始终不搭理自己,另一个又是始终淡淡的模样,自己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淑妃摆了摆手,面上也多了几分不耐烦之色,“罢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情后面苏贵妃自然会好好留意着,本宫也自然会关照几分,还希望你们刑部的人能够尽快破案,不然这皇宫之中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纪言柒还没有来得及应下,一旁的陆君屹就轻笑一声,拉着纪言柒转身就离开了,一点都没有顾及淑妃的脸面。 淑妃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再次气急败坏,淑妃恶狠狠的将手边的杯子拿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上好的瓷杯瞬间分崩离析,散落一地。 淑妃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挂上了几分冷意,“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在这深宫之中到底能怎么查案。” 淑妃摆了摆手,门口的小易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易子微微俯身,淑妃轻轻的吩咐了几句,小易子的面上多了几分慌乱之色,瞳孔也有些轻微放大。 淑妃对小易子的表现流露出来几分不满,冷笑一声,“你可得好好的去做这件事情,本宫也有几日没有照顾照顾你妹妹了,想必你也不希望你妹妹出什么事情吧。” 纪言柒刚刚起身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宫女小斐的呼唤声,纪言柒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起了,小斐你直接进来就好了。” 小斐是苏贵妃派来服侍纪言柒的,因为陆君屹提前和纪言柒打过招呼,所以纪言柒也自然是将小斐看做了自己人,所有探案的过程也没有避着小斐,甚至有时候会和小斐一起讨论,多一个头脑就会多一份思绪。 纪言柒见小斐愁容满面,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斐指了指外面,“纪小姐,御花园中的绣球花昨晚被全部铲除了,甚至连中绣球花的那一片土地都已经翻新过了。” 纪言柒挑了挑眉,“铲除了?有打听到是谁吩咐的吗?” 这绣球花在宫中已经开了十余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昨日他们一发现绣球花有问题就铲除了。看起来绣球花背后的确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也要着急忙慌的铲除了。 小斐见纪言柒并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也逐渐平稳了下来,“奴婢打听到了,昨晚凤仪人吩咐下去的,花匠才深夜被召进宫中。至于那绣球花……说是昨日凤仪人找了些高僧给还未出生的孩子祈福的时候,那些高僧说凤仪人肚子里面怀着的是个皇子,但是宫中一些花卉并不适合凤仪人的身体,恐怕对小皇子不利。然后凤仪人就命人将高僧说的那些花卉全部铲除了,其中就包括了绣球花。” 纪言柒轻笑出声,也不算太笨,没有只铲除绣球花。 纪言柒挥了挥手,“到也没事,我也只是好奇为何绣球花呈现出来的是红色,一般宫中养殖花卉所用的土都只能够种出来蓝色的绣球花。恰巧我有个朋友对绣球花很感兴趣,所以便想着什么时候遇到了咨询一下。不过也没关系,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小斐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跟随着纪言柒的话语将自己的一颗心放下,天知道早上出去听到别人说好多花都被铲除了,其中还包括了绣球花的时候,小斐觉得天都塌了。 纪言柒看向了窗外,红墙黄瓦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秘密,最守不住的也是秘密。 纪言柒青葱的手指在窗柩上轻轻的敲了几声,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借刀杀人谁不会呢? “小斐,你帮我一个忙。” 小斐上前几步,听着纪言柒在自己耳边低语几句之后,一双眸子亮闪闪的就像是深夜之中的星星,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几分,“知道了,小姐。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皇宫之中这几日一切平淡无波,就连前几日吵吵着需要刑部尽快结案的苏贵妃都没有了声音,一切就象是随着绣球花的铲除也彻底被众人遗忘了一样。 淑妃轻轻捻起一块糕点品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颇为嫌弃的将手中的糕点砸在了瓷盘之中,“本宫都说了几遍了,这些糕点不要放糖,本来皇上来本宫这里的时间就少,你们还想让本宫胖死不成?本宫不受宠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 缝线木偶:皮影戏 “本宫都说了几遍了,这些糕点不要放糖,本来皇上来本宫这里的时间就少,你们还想让本宫胖死不成?本宫不受宠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一众宫女站在大殿之中瑟瑟发抖。 淑妃用身边尚衣局刚刚送过来的上好的绫罗绸缎擦了擦指尖的碎屑,摆了摆手示意宫女将绫罗绸缎拿下去,嘴角微微上扬,“告诉尚衣局的人,就说这缎子本宫不喜欢,给其他妃嫔罢,顺便说一下这些不是独一无二料子的东西以后就别往本宫这里送了。” 宫女上前抱住绫罗绸缎正准备退下,就再一次听到淑妃开口道:“去问问御膳房的那群蠢货,能不能做出本宫要的东西,不能的话尽早离开,别在宫中碍眼。” 宫女点了点头,许是接连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伺候淑妃娘娘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的原因,一时间脚步有些虚浮,宫女好像听见了上座淑妃娘娘不满的声音,眼前突然一阵阵发黑,还没有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昏倒在地。 淑妃面上的怒意更胜了几分,还没有等到淑妃开口,就听见一旁的大宫女翠玉上前几步,命人将刚才昏倒的小宫女抬了下去,然后解释道:“娘娘最近宫中有些奇怪的传闻,所以导致各宫之中都有些人心浮动,所以大家近日都没有休息好。您放心,奴婢下去一定好好的教训刚才那个小丫头,以后不会让她上殿来服侍了。” 淑妃这一次倒是难得的没有揪着刚才的小宫女发作,反倒是机灵了一次,看向了翠玉,“什么奇怪的传闻?怎么本宫不知道?” “都是一些宫中贱婢、太监们私下里面的浑话,不入耳,自然也就没有告诉娘娘。” “说。” 翠玉愣了愣,这才缓缓开口道:“最近宫中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怪事了,各宫之中都有人目睹了过程,最开始是从一些没有根据的谣言开始的……” 就从绣球花被铲除之后不到两日的时间,苏贵妃宫中再一次出现了命案,依旧是其他妃嫔宫中的宫女不知道为何又跑到了苏贵妃的浴池之中,还是被人缝住了嘴,就像是担心这个宫女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样子。 第二天,有些奇怪的谣言就开始在宫中胡乱的传开了,一开始的矛头还是指向苏贵妃,说的都是苏贵妃寝殿之中,又或者苏贵妃浴池之中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为什么那两个宫女会突如其来的在苏贵妃的浴池之中死状凄惨。 但是不知道后面这股谣言是怎么传的,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矛头逐渐的指向了凤仪人,说是凤仪人让人挖去那一片绣球花一定是又古怪,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宫里死了人的时候突然将养了数十年的绣球花全部铲除干净了。 现在宫中人心惶惶,都说是那些绣球花一定有古怪,不然怎么会是独特的粉色,别说花,甚至是那片土都有问题,不然怎么好端端的翻新一遍。 宫中都在传,是有人在宫里作了恶,那些人化作厉鬼回来讨债了,说不定就是看苏贵妃正得盛宠,想要借着苏贵妃之口来惩戒恶人。 淑妃听着这明晃晃的无稽之谈面上的阴鸷之色越发明显,这堂堂皇宫之中到底是谁在做这些奇怪的事情,怎么还能把这些发生在苏贵妃宫中的怪事同御花园之中的绣球花扯上关系,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淑妃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指尖有些泛白,“刑部那些蠢货呢?都死了两个人了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原因吗?不是还留了一个纪言柒在宫中吗?是留下来做摆设的吗?” 翠玉被淑妃吓了一跳,整个人抖了抖,回道:“纪姑娘那边好像最近都是待在浴池附近,苏贵妃也是日渐憔悴了下去。” 淑妃冷哼一声,憔悴有什么用,之前就是装出来的弱柳扶风的模样,现在这副模样若是去皇上面前晃一圈,不知道又多么惹得圣上宠爱。 入夜,凤仪人侧殿之中突然响起来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就像是弱小的幼兽在陷阱之中无声的求助一般。一个小宫女一个人宿在侧殿之中,不知道是因为今日白日里偷闲的原因还是什么,迟迟无法进入梦乡之中。 小宫女一双眸子看着窗户上的阴影,整个人抖入筛糠,双手紧紧攥住被褥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因为自己的啜泣声惊动了外面的怪物。 窗户上赫然有一个人影,但是又说不出来的诡异。那人的动作就像是被什么操控着一样,一板一眼,就像是宫中盛行的皮影戏的皮影一般,没有灵魂。 小宫女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窗上的“皮影”。 突然皮影像是发现了这个房间里面有人一样,一双手开始慢慢的摩挲着窗户,随着手指拂过的痕迹,窗户上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痕迹,就像是在作画一样。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皮影方向传了出来,同一时间两个圆鼓鼓的东西直直的砸向窗户,然后便死死黏在窗户上。 小宫女没有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凤仪人披着大氅缓缓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明秀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猛地跳了跳。 还没有等到凤仪人的话语说出口,就看见了趴在侧殿窗户上的宫女尸体,尸体披头散发,一整个人紧紧的靠在窗户上,不远处的两个眼珠就像是被人大力按压过一样也紧紧黏在窗户上,一扇好好的窗户眼下满是鲜血,整个场景看上去恐怖至极。 凤仪人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以及几乎无法抑制的呕吐感,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仪人身边的大宫女上前几步,“娘娘,刚才大家都是听见小竹的声音这才起了身,一出来就看见这……这具尸体是这副模样了。小竹眼下还在那间房间里面,暂时没有人敢进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缝线木偶:明秀苑 “一出来就看见这……这具尸体是这副模样了。小竹眼下还在那间房间里面,暂时没有人敢进去。” 凤仪人面色有些苍白,之前宫中一直有怪事,也有些奇怪的传闻,虽说自己有些害怕,但是和眼下情况这般见到如此惨状尸体还是有些不一样。 凤仪人身形有些晃悠,身旁的大宫女上前扶住。凤仪人伸出左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春雨,去通知一下皇后娘娘,还有……还有刑部留在宫中的那个女仵作如若还在苏贵妃那里的话把人……把人请过来。” 春雨还没有来得及应下,门口就传来了皇后娘娘身边大太监的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一众人将视线挪到门口,就见皇后娘娘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纪言柒。 凤仪人双眼沉了沉,看向皇后和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深意,话语也带上了几分火药味,“皇后娘娘来的可真是快,甚至还带上了刑部的仵作,妹妹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去通知皇后娘娘就来了,看起来皇后娘娘想必对这件事情略知一二。” 周晴沐一双墨色的眸子淡淡的从凤仪人身上扫过,然后落在了窗户边得尸体上,淡淡开口道:“本宫对你这明秀苑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 还没有等到凤仪人阴阳怪气的话语说出口,就听见周晴沐再次开口道:“要不是你当时非要把寝宫挪到椒房殿附近的话,本宫今日也不会被你吵醒。” 周晴沐的视线再一次挪到了凤仪人的身上,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警告之意,“凤仪人还需清楚自己的位置,不管这件事情的幕后凶手是谁,也不管同苏贵妃宫中的那两位死者有没有关系,眼下的确是在你的宫中出现了问题,你就是有嫌疑的,如果不想惹祸上身还是闭上你的嘴。” 凤仪人愣了愣,虽然被周晴沐这一段话落了面子,但是自己确实不好反驳的,只得默默的移到了一边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站着。 周晴沐看向自己身边的纪言柒,还好今日自己让纪言柒来椒房殿宿下了,不然还得派人再跑一趟,“如何,这宫女的尸体要抬回去还是就在这里检验?” 纪言柒看了一眼现场的环境,按照常理来说尸体自然是需要一开进行检验的,但是这是凤仪人的寝宫,刑部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进来的,自己只能在这里检验,顺便看一眼现场的环境了。 纪言柒摇了摇头,“多谢皇后娘娘,臣女在这里检验就可以了。” 周晴沐点了点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严公公,眼神微微一扫,严公公点了点头,让还在宫中围着的宫女、太监通通退了出去。 凤仪人正准备跟着一众宫女太监缓缓离开,就听到周晴沐朗声道,“凤仪人你留下。” 凤仪人瞪大了眼睛,自己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又什么时候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自己还想着下去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结果现在自己还需要留下来看解剖。 凤仪人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对上了周晴沐的眼神。 周晴沐毕竟在后宫之中执掌凤印已经多年,再加上本身出身显赫,所以这些年的操持让周晴沐周遭的气势一点都不输皇上,这么一眼看过来的的确确有几分让人心生畏惧。 凤仪人只能点了点头,乖乖地站在原地,知识距离那偏殿依旧又好几丈远,若是可以的话,想必凤仪人更希望此时此刻自己的眼睛患上什么眼疾。 纪言柒感激的对着周晴沐点了点头,自己虽然不介意自己这个仵作的身份,但是若是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解剖这具尸体的话,想必明日宫中的风言风语会更加严重,眼下不管周晴沐到底有没有接手自己,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来周晴沐对自己的维护之意,自己也不是没有感激之心的人。 纪言柒正准备上前检查的时候,眼神扫到了一脸面如死灰的凤仪人,纪言柒脚步顿了顿,还是让自己身边跟着的几个太监上前将尸体搬到了屋内,再将屋内晕厥的小宫女抬了出来。 周晴沐看了一眼那几个太监,眉眼微挑,纪言柒进宫以来身边所有服侍的人虽然都是苏贵妃安排的,但是都是皇后首肯过的。但是眼前这几位所谓的“太监”很明显就不是皇后安排的人,更何况刚才让他们出去也没有听令行事。 周晴沐右手食指得黄金甲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左手手腕的玉镯,看起来自己那个好儿子是真的很关心这个纪言柒了,连自己的暗卫都拨了一些出来在皇宫之中护着纪言柒,一点也不怕被有心人发现这件事情。 纪言柒接手身边小太监递过来的工具,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听见“小太监”低声道:“纪姑娘,殿下已经知晓了此事,让姑娘小心行事,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纪言柒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这具宫女的尸体同前两具尸体如出一辙,嘴都被人用丝线缝了起来,只不过前两具尸体的眼球只是突出,这一具尸体的眼球却是彻底的滚落了出来,甚至站在了窗户纸上。 纪言柒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前的尸体,发现眼前尸体的上肢手腕、手臂处都有极细的丝线,但是却是死后才绑上的丝线,也不知道这丝线有什么作用。 纪言柒套上手套开始仔细观察一旁的眼球,实话实说那么长的时间了纪言柒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球可以在人体死后离开人体还能够具有那么强力的粘性的。 果不其然,纪言柒将眼球翻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其背后残留的糨糊的痕迹,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法。若是事后被发现的话,也只会说是当时的工匠不小心将糨糊糊到了窗户纸上。 纪言柒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宫中的这一切越发的好玩了。 周晴沐同凤仪人一起站在外面等待着纪言柒的结果,周晴沐虽然也是大家闺秀,很少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这几年跟在皇上身边,更是陪着皇上一步一步走到了皇位上,这些血腥的场面见的也不少了。 此时此刻,周晴沐见一旁的凤仪人整个人蒙住自己的双眼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再一次传来了太监高亢的声音。 “陛下驾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缝线木偶:樵夫寻妻(上) “陛下驾到。” 话音刚落,陆御宸身着一袭黄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身后并没有跟着任何的随从。 凤仪人也在听见身后之后第一时间放下了手,梨花带雨的看向了皇上,那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心疼几分。 可惜奈何,眼下的皇上一心一意都扑到了皇后身上。陆御宸快步走到皇后身边,仔仔细细的将皇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认皇后的确没有任何的事情,这才长舒一气,将自己抱了一路的大氅披在了周晴沐的身上。 陆御宸无奈的开口道:“这边出事了,你让人通知朕一声就可以了,何苦自己跑一趟,再说了睡梦中起来不得多穿些衣服,最近夜晚凉,别伤到了自己。” 周晴沐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深情的男子,内心止不住的酸涩。说起来陆御宸也许是真的喜欢她的,时至今日还是事事以自己为主,依旧事事以自己为先。只是他抵抗不住朝堂的压力,抵抗不住太后的压力,这才有了后宫的佳丽三千,这才有了那么多可以膝下承欢的孩子。 凤仪人在一旁的小声啜泣将周晴沐的思绪拉了回来。 周晴沐淡淡的瞥了一眼已经从门口挪动到自己身边的凤仪人,缓缓开口道:“陛下还是先关心关心凤仪人吧,毕竟是在她这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也吓坏了。” 陆御宸这才注意到一旁哭的满面泪痕的凤仪人,一时间眉头紧皱,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哭什么?没见过死人吗?朕记得你之前将宫女太监处死的时候,那神情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一时间,凤仪人面上的表情尴尬在原地,不知道该收还是该继续。 陆御宸也不在理会眼前的凤仪人,这是继续揽着周晴沐站在原地,缓缓开口道:“那个仵作还没有出来吗?怎么需要那么长时间?刑部又是做些什么,都多长时日了,还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周晴沐皱了皱眉头,“陛下日理万机还能有时间关心关心苏贵妃宫中的事情,看起来……” 还没有等到周晴沐的话语说完,陆御宸急忙打断道:“朕只是担心皇宫之中的安危,并不是担心苏贵妃。你看你不让那些宫女太监进来,朕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让他们进来。沐沐,你应该是知道的。” 周晴沐没有接话,只是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房间。陆御宸看着这样的周晴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时间竟是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纪言柒才推开门缓缓走了出来,看见皇上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行礼。 陆御宸摆了摆手,“说吧,里面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 “不知道陛下是否有看见过民间的杂耍,臣女记得这几年民间杂耍的戏班子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去看的百姓也是络绎不绝。” 陆御宸眉头紧蹙,“然后呢?” “臣女发现这个凶手许是很喜欢杂耍戏班子里面的皮影,这已经是宫中出现的第三具尸体了,三具尸体的手腕和手臂处都有丝线的痕迹,结合三具尸体的情况,臣女感觉这个凶手似乎是在复刻民间的话本子《樵夫寻妻》。” 据说在南方的一个小村落里面有一个樵夫,样貌平平,还很喜欢酗酒,唯一的优点也就只剩下了人还算勤快,但是也许是为了给自己赚酒钱的原因。 当时村落里面不少人家家中的女孩实在是养不下去都会考虑给这个樵夫说亲,好歹和原来的生活比起来可以活下去,但是樵夫都拒绝了。 眼瞅着樵夫已经到了快三十的年纪还是没有娶妻,村子里面也流露出来一些风言风语,但是还没有等到这风言风语传的越来越烈,樵夫在一次上山砍柴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过了接近半年的时间,人们都快忘记了樵夫这一号人物的时候,樵夫再次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貌美的妻子,樵夫叫她小鱼。 小鱼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做事倒是有效率极了,整个人就像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甚至种种行为表现出来更像是某个江南大家闺秀。 自从樵夫和小鱼在一起了之后,樵夫整个人性格大变,也不再酗酒了,甚至开始尝试做做其他的生意,不出三个月的时间樵夫一下子变成了村落里面最有钱的人,房子翻新了,每天也是门庭若市。 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这件事情很快就让村子上其他人眼红了起来,开始在背后说小鱼一定是什么妖精,不然怎么长得那么好看会看上樵夫,不然樵夫怎么会一下子性格大变,现在樵夫变得那么有钱一定是小鱼施展了什么妖法,樵夫日后定是有血光之灾的。 面对这些风言风语樵夫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让伺候的人都封锁消息,小鱼一直都不知道村子里面对自己的评价变成了什么模样。 本来这样的生活还是可以好好继续下去的,毕竟外面外人说的话语也对当事人没有任何的效果,但是奈何当地某个流氓性子的男人按耐不住自己变态的心理。 那个流氓趁着樵夫去进货,直接闯入了樵夫的家中,将小鱼从家中掳了出来,甚至还伙同自己手下的一些小流氓对小鱼做了很多的事情。流氓许是觉得小鱼待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也能够像樵夫一样大富大贵起来,索性将小鱼囚禁在山洞之中,将小鱼的双手双脚都有铁链锁了起来,还将小鱼的舌头拔了,防止小鱼发出什么声音吸引了其他人。 小鱼浑浑噩噩的记着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却是求死不能,小鱼只能够在山洞之中每日啜泣、以泪洗面。 樵夫回来之后一直在寻找小鱼,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小鱼的去向,甚至还有的人出面嘲讽几句,说小鱼许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毕竟樵夫长得那么难看,实在是没有必要跟着樵夫。 第一百四十四章 缝线木偶:樵夫寻妻(下) 不知道究竟是小鱼的离开导致的,还是樵夫花费千金寻找小鱼所致,樵夫的家道的确是中落了下去,但是流氓的家中到底是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富贵起来。流氓因此心生怨恨,多次前往山洞之中拿着带着倒刺的鞭子恶狠狠的抽着小鱼。 某一日一个小流氓去给小鱼送饭的时候,没有忍住多干了一些事情,许是激动过了头用手中的麻绳圈住小鱼的时候过于用力,再加上小鱼无法发声,竟然将小鱼就这样活活勒死了。 小流氓担心这件事情被人报复,趁着当日就急匆匆赶到樵夫的家中,将小鱼所在地告诉了樵夫,还将这一切事情和过错全部推到了流氓的身上。 樵夫紧赶慢赶到了山洞刚好见到流氓将小鱼拖了出来,樵夫一时间没有忍住带着自己身后的打手就冲了上去,双方就这样打了起来。再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之中,小流氓偷偷的溜走了。 没有人知道当晚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第二日上山的时候整个山头都被鲜血染红了,双方的人几乎都死了。其中,樵夫和流氓一同死在了小鱼的面前,流氓的尖刀贯穿了樵夫的身体,但是樵夫依旧紧紧压住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攥住插进流氓脖颈处的树枝。 陆御宸皱了皱眉头,“这个话本子朕知道,京城之中也有很多人喜欢看这个话本子,这的确是一个悲剧色彩浓烈的话本子,但是这件事情同宫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纪言柒点了点头,“大部分人听过的都是臣女刚才讲述的那个版本,但是这个故事远远没有结束,还有后续,不过没有那么具有歌颂和传递的意义,所以就省去了。” 周晴沐看向纪言柒,“是同小鱼的身世有关?” “的确,小鱼不是什么妖精,也不是什么仙女,只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江南女子,她还有一个弟弟,因为要给弟弟准备进京赶考的钱,小鱼背着弟弟准备去学那些青楼女子接客,但是还没有开始这个生意就遇到了山上出了意外的樵夫。 小鱼好不容易用仅存的钱将樵夫救了过来,但是没有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渣,喜欢凌虐别人,当小鱼知道这件事之后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是樵夫将小鱼救了出来。 一来二去二人也就看对眼了,再往后就是大家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突然起来的大富大贵,不过是樵夫本身也有一些家底再加上也有些头脑才做大了家业,小鱼的弟弟也顺利进京赶考。但是未曾想到等到弟弟回来之后,他得到的却是姐姐、姐夫双双死了的消息,虽然凭借着樵夫的信件得到了大笔的遗产,也成功的当上了一个不错的官职,但是却一夜白发。” 纪言柒指了指身后的房间,“为什么臣女说这件事情和话本子有关,是因为目前来看这三位宫女的尸体,同话本子里面弟弟报复的其他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第一位宫女,嘴巴被缝了起来,暗示祸从口出,一双眼睛微微突出,暗示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与后面两位宫女一样。但是第一位宫女是死在浴池旁,整个人呆呆坐着,就是弟弟所报复的第一个人,当时路过山洞对小鱼见死不救的妇人,既然你就只是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就让你看个够……” “第一位宫女,嘴巴被缝了起来,暗示祸从口出,一双眼睛微微突出,暗示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与后面两位宫女一样。但是第一位宫女是死在浴池旁,整个人呆呆坐着,就是弟弟所报复的第一个人,当时路过山洞对小鱼见死不救的妇人,既然你就只是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就让你看个够……” 陆御宸皱了皱眉头,看向纪言柒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深意,“那你觉得这个凶手是到宫里面来报复谁的呢?在朕看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巧合而已。” 周晴沐瞥了一眼自己身边浑身上下都在散发一股子“我很不爽”的气息的陆御宸,在无人注意的宽大衣袖之下夹住陆御宸的软肉旋转一圈,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皇上,一个两个你说巧合都能过得去,这已经第三个了。” 陆御宸用尽自己那么多年的教养,才让自己没有在众人面前丢脸,只能趁着握住周晴沐双手的时机将周晴沐作怪的手拉了下来。 陆御宸这才在心里缓缓输出一口气,“既然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眼下刑部何时才能找到凶手?若是传出去,朕的面子往哪里搁?大齐的面子往哪里搁?” 纪言柒低垂着头没有言语,眉眼微挑,自己虽然算是半个刑部的人,但是自己的本质依旧是一个仵作而已,只负责查验尸体,这探案抓人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够替卫殓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再说了,本来自己留在宫中也不是本意。 周晴沐许是看出来了纪言柒沉默不语的原因,轻轻拍了拍陆御宸的手,缓缓开口道:“这本就是刑部的事情,你问一个仵作能够问出来什么结果,若是想知道的话不如现在传召刑部尚书进来,或者传召太子殿下进来问个清楚。” 陆御宸刚刚想起来陆君屹,就想到陆君屹已然被自己安排去对付徐静逸了,这几日徐静逸老是在自己面前晃悠,虽然一直嘴上说着联姻的事情,但是始终没有人选,就像是不着急的样子,倒是让陆御宸烦躁的不行。 陆御宸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面对着眼前一问三不知的仵作也没有什么可以开口的地方,更何况……虽然自己不怎么关心陆君屹的生活,但是对于皇后的一举一动还是十分关注的,自然也知道纪言柒的身份。 自从陆御宸进来之后,周晴沐几次三番的都在维护眼前的这个丫头,看起来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是的确得到了周晴沐的认可。虽然陆御宸不怎么看好陆君屹的眼光,但是周晴沐的眼光自己还是很信任的。 陆御宸打探的视线缓缓从纪言柒身上移开,“既然如此,明日朕问问卫尚书即可,这么晚了,你就在宫中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宫就可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辰日 “既然如此,明日朕问问卫尚书即可,这么晚了,你就在宫中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宫就可以了。” 纪言柒点了点头,默默等着陆御宸和周晴沐离开。 在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之中,凤仪人看着陆御宸和周晴沐二人缓缓离去的身影,一双眸子隐隐约约流露出来一股怨恨之意。 自己之所以愿意出这个头,甚至让这些案子惹到自己的身上,都是淑妃整日说着什么现在皇后已经不得宠了,苏贵妃作为皇后一派的人也不会轻易出头,若是自己得罪了淑妃的话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但是看看眼前的情况,凤仪人怎么会不知道淑妃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周晴沐哪里有一点点失宠的模样,皇上明明依旧是万事以皇后为重,甚至都可以用听皇后的话语来形容。 凤仪人想到刚才皇上对自己嫌弃的模样,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自从自己决定成为淑妃这一派的人,一点好处没有捞到也就算了,现如今更是让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还下降了许多。 凤仪人冷冷的看向淑妃宫殿的方向,嘴角带着几分笑意,那些事情都是我们兜着,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 凤仪人冷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甚至都没有发现纪言柒还没有离开。 纪言柒默然的看着凤仪人做完一系列的动作,无奈的耸了耸肩,看起来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结案了,早知道自己刚才就应该替卫殓应下结案的时间,顺便给卫殓增加一些烦恼。 纪言柒刚刚走出凤仪人的宫殿,身后就悄无声息的跟上来了两个太监打扮的男子。 “纪姑娘,今晚的事情殿下已经知道了,殿下说若是姑娘今晚想要出宫的话,臣二人可以将姑娘带出去。”左手边的男子轻声道。 纪言柒双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朝着苏贵妃寝殿方向走去,眼中多了几分笑意,“没事,我在宫中待一晚上,明早再出去也是可以的。” 许是没有想到纪言柒的这个回答,两名男子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虽然殿下特意吩咐过不必告诉纪姑娘他的安排,如果纪姑娘不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出来之前总管特意吩咐过,这样的场景一定要带纪姑娘到现场,不然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正当二人还在通过眼神进行交流的时候,纪言柒却缓缓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两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同你们二人一起出去,免得殿下那边你们不好交差。” 二人一时间有些愣怔,一边带着纪言柒朝着事先安排好的方向走过去,一边开口问道,“纪姑娘,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你们俩真挚热烈的眼神让我不改变主意都不行。” 两名男子再一次互相对视一眼,果然出来之前殿下吩咐少说话是有道理的,纪姑娘和殿下一样聪明,才那么一会的时间就猜出来了。 宫外早有一辆朴素的马车静静等候着。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纪言柒就已经到了东宫正门。 让纪言柒没有想到的是,现在已经是子时的时间了,东宫依旧是一幅灯火通明的模样,甚至正门都没有关闭。纪言柒皱了皱眉头,眼下已经是宵禁的时间了,怎么东宫会开着门。 纪言柒刚刚踏上台阶,就看见了东宫总管墨叔,墨叔站在门旁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纪言柒上前面上带着笑意,行礼行至一半就被墨叔打断,“纪姑娘客气了,这已经是老奴和姑娘第二次见面了,上一次老奴就说过姑娘不用这样。” 上一次纪言柒跟着陆君屹的时候和墨叔见过面,也不知道那时候陆君屹如何给墨叔介绍的自己,墨叔始终看着纪言柒面上带笑。 墨叔指了指里面,面上依旧是一片笑意,“姑娘还是快些进去吧,免得里面那位等不及了。” 纪言柒缓缓走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东宫侧殿之中通明的灯火。侧殿外侧全部挂上了各式各样小动物的灯笼,里面也同样是灯火通明,圆桌上也摆满了纪言柒想来喜爱的菜色,看上去很喜庆的一个场景,但是却没有用任何一点红色的绸布,许是因为纪言柒自从接触仵作之后就讨厌红色的原因。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桌边,小心翼翼地将桌子上的菜摆放整齐,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场景。许是过于专注的原因,甚至没有发现身后纪言柒的到来。 “布置了那么多的东西,如果今日我没有出宫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一番好意?” 陆君屹眼中明显多了几道亮光,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纪言柒,“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纪言柒耸耸肩,根据陆君屹的指引缓缓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双眼之中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竟然费那么多的心思来布置?” 陆君屹闻言轻声笑道:“果然,你大哥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你一忙起来什么日子都记不得。” 陆君屹缓缓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眼前的纪言柒,眼中的深情就像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海似的可以将人溺死,“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先别急着拆礼物,闭上眼睛许个愿,我前几日听说西域那边说过生辰的时候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纪言柒无奈的笑了笑,顺从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既然如此,那就祈祷来年的自己一切万事如意,祈祷陆君屹万事顺遂,所念皆所得,愿身边所有的人都可以来年顺遂,念念不忘之事皆有回响。 纪言柒将自己的愿望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三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刚才还空荡荡的房间之中挤满了熟悉的身影。一时间,纪言柒双眼有些泛红。 纪楚尧轻笑出声,掏出自己的帕子,顶着陆君屹想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缓缓上前几步,温柔的替纪言柒擦拭眼角的泪水,“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才许愿的内容那么快就实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金缕阁阁主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才许愿的内容那么快就实现了?” 苏煦阳也面上带着笑意,毫不客气地将纪楚尧从纪言柒跟前挤走,将手中比陆君屹准备的还大了一倍的礼盒递给了纪言柒,双眼亮闪闪的,“让开让开,小师妹刚才许愿的内容一定是和我相关的,我都听说了西域那边说许愿很灵的,小师妹一定有许愿关于师兄的内容的吧?” 纪言柒这才止住了泪意,看向苏煦阳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歉疚,“刚才的确是将师兄忘了。” 苏煦阳瞪大了眼睛,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纪言柒将视线移动到一旁坐着始终默默散发着怨气的陆君屹身上,她就知道,以陆君屹这种恨不得每天把自己分成几份处理政事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听什么西域的传说,果不其然是自己这个常年游历的师兄说的。 卫殓看着眼前纪言柒和陆君屹温情脉脉的一幕,忍不住开口道:“纪姑娘,有时间管管太子殿下吧,我们这几个人平日里面也是很忙的,甚至今日都是被太子殿下直接从刑部捉过来的,你……” 卫殓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君屹瞬间赶到的冰冷的视线打断,装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缓缓开口道:“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我们两个也算很熟的。” 苏煦阳将手中的东西递到纪言柒手中,面上带着一股柔和之气,“你先拆这份礼物,里面东西可多了,比他们的都大。” 纪楚尧咬紧后牙龈,默不作声地将自己手中的礼物也往前送了送,“苏煦阳,先来后到懂不懂?小柒肯定是先拆开我的礼物才对。” 二人在这边较着劲的时候,陆君屹也将自己已经被二人礼物压到最下面的盒子抽了出来,再一次放在了最上方,意思昭然若揭。 卫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礼物,果断地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兴致冲冲的看着眼前的闹剧,那模样,若是再给一把瓜子的话,和那些整日在街上碎碎念、到处打听消息的妇人没有什么区别。 苏煦阳看着眼前两个人,十分自信的开口道:“都别跟我争,师妹一定会先打开我的,因为这里面不仅有我送的,还有我夫人送的,最最最重要的是还有师父送的礼物。” 纪言柒愣了愣,的确如苏煦阳所述,率先打开了他带来的礼盒。 礼盒之中,第一眼就看见一套精美的头饰,整套头饰都是纯金打造,就连上面镶嵌着的宝石个顶个都是上好的料子,这一看就是嫂子送的,沈安若出身江南富甲一方的沈家,一直将纪言柒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疼爱,若不是纪言柒仵作的爱好不能够戴太多的首饰,恐怕沈安若早就将纪言柒打造出一身的富贵之气了。 首饰旁边还有一套完完整整、全新的仵作工具,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这一看就是苏煦阳送的。 苏煦阳自然也注意到纪言柒的视线看向了仵作工具,格外自豪的说道:“这用的不仅是上好的料子,还是你师兄我亲自打造出来,绝对精品。” 纪言柒没有忍住轻笑出声,实现移到整个盒子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木牌子上,纪言柒隐隐约约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一时愣住,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向苏煦阳,“师兄,这个……” 苏煦阳笑着点了点头,“的确,这个是师父叮嘱了一定要给你的。” 众人没有按耐住好奇之心,纷纷探头看向那个木牌子。木牌子虽然看上去格外的简陋,但却是整个金缕阁阁主才可以拥有的东西,是金缕阁阁主的象征。 向来,众人只知道苏煦阳腰间挂着的那一块玉牌,一直以为那才是真正的金缕阁继承人的象征,但是那只是可以代行阁主之权的标识,从始至终,金缕阁阁主的标识都是这一块不起眼的木牌子。 纪言柒拿出那一块木牌子,面上的神色严肃了一些,“师兄,无论从何说起,这块牌子都应该给你,给我实在是于理不合……” 苏煦阳止住了纪言柒想要将木牌子递给自己的动作,摆了摆手,脑海中浮现出来师父走之前的模样,笑了笑,“师父,之前特意交代的。凭借你的这一手技巧一定是能够将金缕阁发扬光大的,至于你担心的事情……” 苏煦阳怎么不知道纪言柒想要说的话,无非就是明明这几年都是自己一直出面,若是突然让手底下的人知道金缕阁阁主从始至终都不是自己,想必下面很多人都会有些不平,再加上大部分人对纪言柒都不是很了解,这种时刻就很容易发生骚动。 苏煦阳指了指自己腰上挂着的玉牌,“这个同你手上的木牌有相同的作用,不过木牌是阁主才能够拥有的,这个玉牌是长老才可以拥有的。所以你不用过于担心,之后若是需要的话师兄也可以在外人面前出面。这件事情师父同各位长老都有谈过,所以你不用担心。” 纪言柒双眼慢慢变红,师父当时走的时候自己被事情耽搁了,没有去送老人家一截,那之后虽然每一年纪言柒都会去师父的墓前好好陪一天师父,但是心中始终都有愧疚之意,眼下看见师父让师兄交给自己的牌子,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悲伤。 卫殓见眼前的情绪氛围逐渐向着悲伤拢去,在陆君屹的授意之下无奈的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的礼物盒子递了上去,“先别急着悲伤感秋,你先看看我的礼物,别一会我压轴之后你们几个愤怒的将我丢出去。” 纪言柒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将卫殓手中的盒子接了过来,盒子并不大,拿在手中也算不上很重,听着声音,纪言柒面上的表情愣了愣,“卫大人……卫大人不会也送我一个牌子吧?” 纪言柒在卫殓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之下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看见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玉佩的时候愣了愣,“这个是?”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尽情挥霍 “这个是?” 卫殓看了一眼那个玉佩,“你也知道我母亲同皇后娘娘当年的交情还算不错,这个是当年皇后娘娘给我母亲的玉佩……” 还没有等到卫殓缓缓说出当年的故事,就看见一旁的纪楚尧皱眉道:“你也喜欢小柒?” 卫殓瞪大双眼看向纪楚尧,感受着身后冷冰冰的注视,“你是纪姑娘的哥哥不错,纪姑娘人也还不错,但是也麻烦你清醒一点,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喜欢你妹妹的。” 纪楚尧收回自己的视线,小声嘀咕道:“我妹妹长得好看,性子也好,喜欢她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吗?” 卫殓伸出手指了指那块玉佩,生怕自己再说下去,在纪楚尧的嘴里就可以杜撰出一个自己横刀夺爱的故事了,身后陆君屹的眼神已经从冷冷的视线快变成冰刀子了。 “这块玉佩我母亲一直收着,说等哪天太子殿下找到了自己可以相守一生的人,这个就当作她的小心意,送给未来的太子妃。”话音突然小声了一些,“我还以为这块玉佩会一直送不出去……” 纪言柒笑了笑,和陆君屹对视了一眼之后,倒是将玉佩好好收下了。 纪楚尧看了一眼陆君屹,见他想要压轴的模样,这才缓缓上前几步,将自己手中的大盒子放在了纪言柒的面前,面上多了几分不舍,“小柒,这个是哥哥送你的,也……也算是母亲送你的。” 纪言柒愣了愣,见纪楚尧的面色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一打开盒子,果然是一件红色的嫁衣,上好的料子加上上好的绣工,这件嫁衣打开的一瞬间让整个房间都熠熠生辉了起来。 “这是母亲当年怀着你的时候绣的嫁衣,当时怀着你的时候就说你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没想到后面……这件嫁衣当时母亲还没有完全弄好,后面哥哥找了些人才按着当年母亲的想法补充完整了出来。” 纪言柒伸出手摸了摸那件红色嫁衣,仿佛看到了当年一个怀着孕的温柔女子,一边同儿子说着妹妹将来会长的有多好看,一边细细地将手中的嫁衣描绘完整,“谢谢哥哥。”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面上却是始终带着笑意,讲手中的盒子郑重的放到了纪言柒的手中,“同他们几人相比,我的这个礼物倒是显得庸俗了一些。” 纪言柒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打趣道:“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堂堂太子殿下送的庸俗的礼物到底有多庸俗。” 话音刚落,看清盒子里面是什么的纪言柒“哐”的一下再次将盒子盖上,一旁的卫殓早就伸长了脖子要好好看看,但是硬是什么都没有看见,此时更是抓心挠肝。 卫殓见纪言柒看着陆君屹不说话,陆君屹又是一脸的笑意,没有忍住开口道:“到底送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见不得人?” 苏煦阳也有了几分好奇,“不会送的是传国玉玺吧?殿下那么厉害,那么快就把玉玺从陛下那里拿过来了?” 眼瞅着苏煦阳都才测到玉玺了,陆君屹还是始终不发一言,卫殓越发觉得有可能,皱眉到:“陛下已经把玉玺给你了?那岂不是快了……” 纪言柒见卫殓已经开始皱眉思考之后应当如何安排了,这才轻笑出声,打断了卫殓越发发散的思维,然后开口道:“殿下要知道,我们二人还未到这一步。” 陆君屹伸出手揉了揉纪言柒的发顶,那个触感让太子殿下十分满意,“迟早都会到那一步的,眼下不过是先让你知道一下你家殿下到底有多少资产,到时候你可以尽情挥霍。” 纪言柒抿嘴笑了笑,“殿下倒是也不担心我成为一个纨绔,还没到哪一步就先将这些东西全部花完。” 纪楚尧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想必陆君屹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这位太子殿下的地契,虽说他们商贾之家也不是缺钱的,但是好歹眼下太子殿下的诚意还是很明显的,想必日后妹妹真的到了东宫之后……在太子殿下变心之前,应该能够有一段美好的夫妻时光。 在场的都算的上是人精,从二人的对话之中也猜测到了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卫殓挑眉道:“纪姑娘不如拿出来现场看看,我也帮你判断判断殿下还有没有其他的私产。” 卫殓眼中满是笑意,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真的很好奇这个平日里没有任何欲望的太子殿下究竟私下里有多少东西。 陆君屹闻言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就仿佛那一堆地契给了纪言柒保管,就是纪言柒说了算一样。 纪言柒笑了笑,将盒子收了起来,并没有跳入卫殓如此明显的圈套之中,反倒是招呼着大家开始吃菜。 纪言柒见卫殓始终不肯放弃的模样,想到刚才在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嘴角微微扬起,“卫大人还是多吃一些,今晚宫中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凶手已经露出了马脚,明日你进宫之后想必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够查到凶手了。” 卫殓顿了顿,对于宫中的消息他们这些当官的虽然很想实时知道,但是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关于宫中的一切消息,卫殓一直都是从陆君屹那里得知的,卫殓看向陆君屹见陆君屹不说话就知道今晚宫中的事情想必百利无一害,所以应该事情的发展会想纪言柒刚才说的一样顺利。 但是还没有等卫殓一颗心放下来,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到刚才的那个盒子上去,就听见纪言柒再次缓缓开口道:“所以今晚陛下问我多久能够抓到凶手,我预估了一下卫大人的能力,说了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抓不到凶手,卫大人的刑部尚书不做也罢。” “所以今晚陛下问我多久能够抓到凶手,我预估了一下卫大人的能力,说了三日的时间,若是三日抓不到凶手,卫大人的刑部尚书不做也罢。” 卫殓此时拿着筷子的手却是再怎么样也动不了,看向纪言柒的眼神之中带上来几分怒意和震惊,但是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纪姑娘开玩笑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彻查清楚 “纪姑娘开玩笑呢?” 纪言柒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从不开玩笑,卫大人这是何意?难倒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成?” 卫殓见纪言柒的面上确实没有带着笑意,再想想自己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才在陆君屹的帮助下缓缓坐到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好不容易才坐稳了这个位置,但是很有可能因为今晚纪言柒的这句话很快丢了,顿时一下子悲从中来,看向陆君屹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悲凉。 卫殓紧紧抓住陆君屹的左袖子,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殿下啊……是臣的错,都是臣的错。臣实在是没有能力为你守护住刑部这一方净土了,臣退了,这一退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 陆君屹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袖子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卫殓手中抽了出来,就算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此时此刻面对卫殓,也不免有几分怀疑当时自己选人的眼光。 陆君屹眼瞅着卫殓还要继续的样子,面不改色的给纪言柒夹了菜,然后缓缓开口道:“无事,再扶持一个人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卫殓再次哀嚎一声,一时间东宫之中难得的多了几分烟火,倒是同以往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墨叔站在房间外,看着里面笑意盈盈的几个人,面上也带上来几分笑意。 第二日陆御宸果然在早朝之后将卫殓留了下来,让他去彻查后宫这几日发生的怪事。 卫殓在御书房之中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陆御宸点了点头,面上尽是忍辱负重的神色,“是,陛下。微臣一定会在三日之内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 陆御宸将自己的视线从手中的折子上移开,这才看向了眼前年纪尚小的刑部尚书,微笑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刑部尚书,昨夜你们留在宫中的那人始终不肯给朕一个查明真相的期限,你倒是情况还不了解就定下来了三日的期限,年轻人未来定大有作为!” 卫殓顶着陆御宸面上的满意缓缓退了出去,心中早将纪言柒翻来覆去的骂了好几遍。敢情昨晚纪言柒那一顿输出都是诓骗自己的,眼下倒好了,倒成了自己主动开口的三日期限了。 卫殓咬着牙,一脸忿忿不平的向后宫走去,心中联想到小时候无数次被陆君屹坑害的经历,顿时觉得这两个人越发的相像了。卫殓抬眼看一眼一望无际的蓝天,顿时感觉自己往后在这二人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了。 虽然陆君屹和纪言柒这二人的行为不太地道,但是不得不说纪言柒这几日在宫中已经发现了不少的线索,再加上昨夜的那个故事一出来,卫殓要做的事情只是将宫中所有人的来历彻查一遍就行了。 果不其然这件事情同淑贵妃有莫大的干系。凶手是苏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平日里根本不出众,算来算去也才刚入宫不久,整日干的都是一些杂活,甚至连几位贵人的面都未曾见过。 同纪言柒说的故事其实大差不差,小太监一直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姐姐和姐夫对他一直都很好,就算是砸锅卖铁都要让他去读书、出人头地。 但是小太监在书院根本混不出什么名堂,姐姐和姐夫手头的钱也不能将他送去什么名头大的书院,而小太监去的书院又是那些世家子弟中的纨绔庶子们聚集的地方,一来二去小太监直接就变成了他们中间的“玩物”。 等到小太监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休息的日子,结果一回家才知道,姐夫在自己回来前不久因为重病去世了,而姐姐为了给自己攒够钱选择了入宫当宫女。 都说人生不易,麻绳专挑细处断。他的姐姐进来之后就分配到了淑贵妃这里,淑贵妃又向来是一个性子不好的,那一日见皇上多看了他姐姐一眼,直接挑了一些错处让手下的人悄悄地处理了宫女。 这种事情淑贵妃经常做,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还听从了花匠的话,将人埋在了花园之中,看着粉嫩的绣球花心中也没有一丝愧意。 小太监就这样从一个读书人入了宫,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 陆御宸看了看坐在下首的始终没有被提到名字的凤仪人,“那这件事情又同凤仪人有什么关系?” 卫殓始终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具体的可能就需要问问凤仪人了。” 陆御宸沉下了面色,淡淡的看向凤仪人,“这件事情同苏贵妃和淑贵妃都有关系,但是偏偏绣球花也是你让人种的,人也是你宫里的,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凤仪人见淑贵妃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贝齿轻咬下唇,若是今天自己说出来了,以后在宫中就失去了淑贵妃的帮扶,自己之前在淑贵妃的帮扶之下把皇后和苏贵妃都得罪惨了,若是自己……自己以后再宫中的生活可要怎么办。 但是还没有等到凤仪人在脑海之中将完整的一套说辞编纂出来,就听到在陆御宸身边坐着一直未曾说话的周晴沐缓缓开口道:“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淑贵妃宫中的那个宫女处理的理由是因为她偷拿了凤仪人的东西,凤仪人让淑贵妃一定要给一个交待。但是具体拿了什么东西本宫就不知道了,毕竟淑贵妃那里的事情本宫也不好插手。” 陆御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周晴沐这话里话外都藏着一些对自己的埋怨的意思,清了清嗓子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周晴沐的手,似乎是安慰,然后开口问道:“那凤仪人你说说他姐姐拿了你什么东西?” 凤仪人瞪大了双眼,自己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只不过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凤仪人面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有些勉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臣妾……臣妾也有一些记不清了……好像,好像是臣妾最喜欢用的荔枝芙蓉膏吧,那东西本来就难买,再加上小姑娘嘛,肯定都是喜欢这些东西,臣妾也能够理解……但是,但是这不是她偷我东西的理由!”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清清白白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臣妾……臣妾也有一些记不清了……好像,好像是臣妾最喜欢用的荔枝芙蓉膏吧,那东西本来就难买,再加上小姑娘嘛,肯定都是喜欢这些东西,臣妾也能够理解……但是,但是这不是她偷我东西的理由!” 小太监一直匍匐在卫殓身边,但是听到这句话没有忍住抬起头来冷笑出声,“陛下明鉴,姐姐从小就荔枝过敏,别说食用,就连闻到味道都会忍不住干呕,这些事情周围邻里都是知晓的。再说了,卫大人已然查清楚淑贵妃的心思,凤仪人还在这里攀咬……” 还没有等小太监的话语说完,周晴沐便皱眉打断:“凤仪人这谎话未免说的也太过临时了一些,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那荔枝芙蓉膏是西域献上来的,仅一瓶,皇上不是已经赏给本宫了么,还是说皇上……” 小太监见周晴沐打断了自己的话语,离职回归之后,心中未免多了几分感激之意。姐姐虽然的确不是因为凤仪人说的原因死的,但是后宫的这些糟心的事情皇上心里也清楚,只是不想,也不能够被自己这样指出来。所以在自己还准备大声指责淑贵妃和凤仪人的情况下,皇后娘娘打断了自己。 这边的陆御宸则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注小太监的心思,眼下看着周晴沐的眼神,生怕周晴沐以为自己诓骗了她,眼下也急急忙忙开口质问道:“凤仪人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你的荔枝芙蓉膏到底是哪里来的?” 凤仪人何曾想到自己会将荔枝芙蓉膏脱口而出,自己确实有一份荔枝芙蓉膏,但是不过是自己让太医找到方子调制出来的,更何况自己和那太医…… 陆御宸见凤仪人的表情越来越不对,甚至已经开始心虚的不敢看向自己,心中的怀疑也越来越大,面色渐渐沉了下去,脑海之中想起来了很久之前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 淑贵妃见凤仪人眼下这个情况竟然还是不准备将那个太医推出来挡事,心中顿时充满了鄙夷,那个太医一副对凤仪人爱惨了模样,若是让那太医知道的话想必是会毫不犹豫的替凤仪人挡下一切。但是淑贵妃没想到凤仪人也是深陷的一个,本来凤仪人这种又没有脑子、又容易控制的人淑贵妃是不打算放弃的,但是眼下的情况也只能放弃。 周晴沐淡淡的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况,似乎心中也有了几分怀疑和判断。她知道卫殓算是陆君屹身边的人,眼下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继续插手的,若是让卫殓继续查下去或者站在这里听下去,恐怕陆御宸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周晴沐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开口道:“陛下,凶杀案的事情已经明了了,不如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臣妾来查吧。让卫大人带着凶手下去吧。” 陆御宸合了合眼眸,耳边回荡着那些当时认为“无稽之谈”的话语,但是眼下却感觉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陆御宸点了点头,看向卫殓,“你先将这个人带回刑部……此人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卫殓点了点头,带着身边的小太监缓缓退了出去。 卫殓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贵妃几人。 这样的定力和眼色自然让周晴沐又欣赏了几分,至于一旁的陆御宸,此时此刻正处在怒火之中,那里还有心情管那么多的事情。 这件事情过去不到一周的事情,宫中的事情倒是没有传出来,但是各大世家都发现宫里的风向发生了变化。以往算不上得宠,但是在宫里横行霸道的淑贵妃一下子安静了下去,也不惹是生非、招摇过市了。凤仪人也突然得了重病,据说还是整个太医院都无法救治的重病,皇上还因为这件事情发火了。 纪言柒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只是淡然一笑,虽然对宫中的事情有一些自己的猜测,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可以带着暗卫在宫里畅通无阻的太子殿下,宫里面那些事情纪言柒也算是知道了一个七八分。 但是目前的纪言柒根本没有心思去八卦一下具体的内幕,因为此时此刻坐在纪言柒面前的徐静逸始终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然后蹲守在纪府门口。 纪言柒看向徐静逸,“皇子殿下,你整日时不时就来一趟我们这里,究竟有何贵干?” 徐静逸挑了挑眉毛,他始终派人盯着纪府,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消息说陆君屹来过,要不然就是陆君屹这个人越发的有耐心了,要不然就是陆君屹的武功更进一步了,自己手底下那些蠢货已经发现不了了。 徐静逸轻轻柔柔的开口道:“我在大齐认识的人也不算多,眼下那些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有空,你说我不找你带着我好好逛一逛大齐,我还能找谁呢?” 纪言柒拜陆君屹所赐对徐静逸的所作所为也有一些了解,她可是知道前几周的时候徐静逸也是同样的招数天天进宫烦皇上的,不过奇怪的是目的也没有达到,但是眼下骚扰的对象倒是换了一个人。 纪言柒摆了摆手,“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同皇子殿下走的太近的话反倒是对皇子殿下的名声不好。若是皇子殿下要好好逛一逛大齐的话,不妨去找我师兄,刚好你们又是好友,相比交谈起来也是丝毫不费力。” 徐静逸丝毫没有关注到后面几句话的内容,只是继续开口道:“男未婚女未嫁?若是你愿意……太子殿下也没有意见的话,我这边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想要多少的彩礼,本皇子倾家荡产也会给你弄过来。” 纪言柒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徐静逸笑,那个笑容莫名的让他有些害怕。 还没有等到徐静逸说什么,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倾家荡产?就你,你那些东西在纪府面前算什么,不要的垃圾吗?”